谢婉眠也不恼只是莞尔笑道:“大嫂说的是。”
孟鹤卿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前世他一心只想要博个好前程为眠眠今后生活铺路,却也没太关注眠眠和这妯娌之间的关系。
他一开始还不明白,明明眠眠和大嫂关系不错的,到后来为何会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现如今细细想来,或许早就有迹可循。
他开口道:“大嫂,是我让眠眠到榻上来的,她是我的妻,总不好没日没夜地照顾我。”
何茗面露难色,轻声说着:“也是……”
孟淮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满是宠溺,“好啦,你不是说自己备了些酸甜可口的梅子糕吗?”
何茗颔首,随即笑了起来,“我去拿过来,你们到时候尝尝味道如何?”
等到何茗走后,孟淮霖这才开口道:“二弟,你大嫂可能只是心思过于敏感,想的多了些,她对弟妹也并无恶意的。
我之前遇见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容易伤春悲秋,老是喜欢把事情往不好的地方想,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想的周全我做事考虑不周的地方也能很好解决。”
孟鹤卿轻咳了几声,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刚刚是小弟说话方式太冲了,我对大嫂也并无恶意。”
孟淮霖笑着道:“我知晓,二弟这是护妻心切,舍不得弟妹受委屈。”
孟鹤卿只是紧紧握着谢婉眠的手,随后道:“大哥你查刘候补的案子可有新的线索了?”
话及此处,孟淮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不少,“前些日子我派人以上门慰问的理由去吊唁,结果发现他们家人压根没有给刘候补举办葬礼。
他妻子浆洗衣服时发现了刘候补衣角沾满了黑色的血并带有写满名字的半张纸。
这事儿立马告诉了刘候补的叔叔,他叔叔早年间读过些书,发现事有蹊跷,请了仵作,验证是中毒身亡并非自缢,听闻你被刺杀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准备将此事告御状。”
孟鹤卿顿了顿,眉目间带着些许顾虑,“那半张纸放在哪儿?”
孟淮霖喝了口茶,分析道:“应当是一同呈交给都察院了。”
“大哥可有抄下那半张纸的名单。”
孟淮霖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半张纸所誊抄的内容,“都在我这儿了。”
而后,他好似意识到孟鹤卿已然双目失明,故而递到了谢婉眠的手里,“弟妹念给二弟听听,这样他也好有思量。”
谢婉眠接过,而后一一念着上面的名字,“宋子文、张峻、陈儒铭……”
孟鹤卿听到这些名字,胸膛起伏不停,他紧抿着唇,不禁想起当时刘慈弥那番话来:
‘若这潭水深不见底,那就把水抽干净,贪官污吏不除,只会有更多的老百姓掉入深潭里。
我本是寒门出身,自然是要为贫苦老百姓多思虑,待我有显着成效,届时还请孟大人定要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讨一个公道!’
孟鹤卿气的双唇都在颤抖,额头都布满了虚汗,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话来,“一群蠹虫!”
话才落下,他便有些狂咳不止,谢婉眠连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只见他咳得满手都沾染了血,看着很是骇人。
谢婉眠又把浸湿在热水中的帕子拧干给他擦手,语气带着些许警告道:“大夫都说了少想些,你情绪起伏这么大,对身体不好的。”
“我无碍的。”
“你少拿这话来堵我,你要是不好好休息,到时候我就和今天上午说的那般做,就等着你失明后呢……”
“我错了,夫人。”孟鹤卿眼睫上下轻轻碰了碰,伸出手揽住谢婉眠的腰,虚弱地往她怀里拱了拱。
孟淮霖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弟弟,这还是他所认识的杀伐果断孟鹤卿吗?怕不是某个撒娇精上身了吧?
不过细细一想,年幼时的孟鹤卿也真的爱和人撒娇,这么一想似乎也说的通了。
何茗刚踏进门来便看到了这一幕,提着食盒的手都不由地攥紧了,她装作无事发生般笑盈盈地跨进来,“夫君,梅子糕我做好了。”
脆生生的嗓音传了进来,孟鹤卿恍若无人般只是赖在谢婉眠的身上,修长手指紧紧扣着妻子的细软腰肢。
孟淮霖也知现在不该是多说话的时候,接过何茗手里的食盒,温声道:
“弟妹可以拿些给执玉尝尝,这梅子糕生津止渴,茗儿特意少放了些糖不是很甜的。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完,他便拉着何茗离开了院子。
谢婉眠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她觑了眼怀里的孟鹤卿,看着他唇角含着的笑意便知晓他刚才那是故意的。
“你啊你,也不害臊。”
“和夫人之间不必害臊。”孟鹤卿长叹了口气,想起刘候补的事情,喉间腥甜再也抑制不住似的溢了出来,他慌忙偏过脸,被被一双温软的手捧着。
“我看看,怎么说你几句便吐血了。”嘴上是这般说着,谢婉眠眼里却很是担忧,手上拿着温热的帕子擦拭着他略微干燥唇角的鲜血。
她虽说是不大钟情于孟鹤卿,但看着他如今这般模样,她心里还是难受的。
或许是这一世和孟鹤卿待的时间太长了又或许是上辈子做了十年夫妻,表面情谊过得去,所以她也难免会去多关心些。
孟鹤卿躺在谢婉眠怀中只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气若游丝,冷白面容上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病气,看上去虚弱极了,“夫人,我会好的,别担忧,别离开我……”
喑哑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恳求,明明都看不到她了,那双凤眸中还蓄着泪。
谢婉眠莫名觉着这般的孟鹤卿比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孟鹤卿看着别有一番趣味,眼眸含着笑意,随即掀开被褥上了榻。
“我没走,你刚才不是要我陪着你吗?”说完这话,谢婉眠又想起了那梅子糕,她兴冲冲问道:“你吃梅子糕吗?”
“不吃。”孟鹤卿拉着谢婉眠躺了下来,抱着她低声唤着,“等我好了,眠眠亲自做给我吃,好不好?”
谢婉眠笑着回:“好啊,那你可别再生我的气了,我刚才说你看不见之后的那件事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可别把身子气坏了。”
“不气……”只是吃醋罢了。
孟鹤卿珍惜地吻着谢婉眠,眼底水光晃动,坠了下来,他从未生过眠眠的气,他最气的便是他自己,他只恨前世把时间花在了那些虚无的地方,没有好好陪着自己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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