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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随手提起一支毛笔,在白木板上写了一个笺号:条叁零陆。字写得极大,占了半面白板。刘和推动车轮,让白板旋转,使得全场都能看见。

    苏烈转身扬声问道:“劳烦诸君,哪位郎君手持此号?”连着又问了一遍。

    二楼上,一个着纱袍,两个下巴的中年人掀开缯帘,站在了阑干边上。“某持此号。”

    有人认识,台下议论声四起。但苏烈不认识啊,便拱手继续问:“请问郎君高姓大名?以何为业?”

    中年人高声答:“某扬州高子陵,开了几家米面铺子,也做些金银买卖。”一楼好多人喊:“高郎君太谦!”也有人揭底,“西市最大的粮商就是你!”纷纷攘攘。

    二楼高子陵向下弯腰拱手:“诸君抬爱,子陵惭愧。”

    苏烈确认了人,又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了一行字。

    十九万四千两。一成股。

    台下轰然一声,宛如炸了营一般。

    苏烈示意刘和转白板,场内诸人都看见数字,哗然一片,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多数反应是高子陵是不是疯了,出这么大价钱,莫不是赵处请的托儿。少数人可能出价比较接近,正在忐忑吐槽。

    等过了约莫二十来息,台下稍微静了一些,苏烈才扬声开口:“敢问高郎君,这白板上是否为君所出之价?”

    高子陵在二楼上亦是扬声而答:“不错,正是某所出。”

    苏烈念道:“十九万四千两,一成股。没错罢?高郎君?事关重大,您再重复一遍?”

    高子陵声音有些颤,“没错,赵郎君,我出价十九万四千两,求购十股。”

    苏烈扬头看着他,笑得很真诚:“高郎君,失礼之处莫怪。某十分好奇,君亦是初次得闻寻仙酒,尝没尝过这酒亦未可知。如何舍得如此重金,求购这一成份子?不怕血本无归吗?”

    高子陵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说:“某做些米粮生意,江淮两岸倒也是常常来往。于酿酒之道亦略有所知。诚如赵郎君所言,物以稀为贵。此酒之劲烈,某生平仅见,胜别酒多矣。”

    “虽曰初创,然风靡天下,无非早晚而已。长远看来,绝不会赔!米粮行里,三两年只种不收之事,某司空见惯,平常事耳。某亦自知愚钝,某能想到,别人如何不能想到?自然是抢先手最好。”

    “且赵郎君适才亦言,百斤粮出二十斤酒。某本为粮商,若为酿酒,用谁的粮食不是用呢?若能附骥尾,岂不早致千里。如此一来,出此价便顺理成章了。”

    苏烈不依不饶,接着问:“那高郎君为何不出价二十万两呢?”

    高子陵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顾面子了,洒脱一笑说道:“赵郎君说笑,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

    苏烈也笑了,拱手对高子陵说:“高郎君坦率。不敬之处,还请海涵!高郎君尚请少待。”

    转身对着四面环视一圈,高声喝道:“扬州高子陵高郎君,出价十九万四千两求购一成股子,已核对无误。场中诸君,高郎为本次竞价第十八名,恭喜高子陵郎君入围!”

    此言一出,捶胸顿足的大有人在,“哎呀,我就少了两万两呀,”“你算什么,我就少出了六千两啊!”……众人的悲欢并不一致。

    还有搅局的,大喊“我出了二十万两,怎么不是我?”自然南尉府的人就上去和他认真讨论。

    场内混乱持续了有一盏茶功夫,也就渐渐平息。

    刘和领人又抬上来一块白板,覆盖住原来的,并开始往上写笺号。须臾即成。

    苏烈在台上微笑看着这一切,并不着急。等大家稍微平静了一些,才继续笑着说道:“诸君且看这白板,凡上面所列笺号,皆为竞价成功者,恭喜各位入围!请手持以上笺号诸君,移步二楼庆丰轩,稍后有人奉请。”

    刘和转动车轮,让四方皆能看见白板。

    台下交头接耳,互相打听,看看都是谁中了。

    苏烈台上接着说:“今日诸君莅临,足感盛情,不能一一致谢,深以为憾。为略表歉意,特再备八轮抽奖,博诸君一笑。每轮亦是三坛寻仙酒。诸位虽未竞价成功,亦莫以为憾。将来必有合作之处。事已至此,不若放开怀抱,且看今晚手气如何罢!”

    说完,便挥手让人上来,自己退回后台。

    苏铮兴冲冲的告辞,回去找小伙伴们。苏烈也起身相送。让刘和拎三坛酒给了苏铮。

    刘和回来,说张庆言道,三楼腾出了一个雅阁,地方宽敞些,恳请世子移步,也好方便竞价事宜。苏烈见张庆如此凑趣,也就给了他个面子,同意到楼上去。

    不一会儿,刘和来请,说布置好了。苏烈便举步上楼。

    雅阁名为同乐,十八名入围者皆已请进来。连带随从,侍卫。一屋子有个五六十号人。

    见苏烈进来,俱都起身行礼,有称郎君的,有叫大人的,也有叫世子的。苏烈摆手叫坐。也对,钱多的用万来衡量的,自然信息渠道也会多一点。

    苏烈环视了一圈,笑着开口:“诸君辛苦,都子时了,咱们大家还都得为点银子奔忙,不得轻松。”众人纷纷笑着接话,不辛苦,大人辛苦之类。

    苏烈继续说:“诸君既能入此阁,无疑皆是建康顶级豪商,于我的身份自然也都了解。某乃镇南侯府世子,中尉府南城都尉苏烈。某这厢有礼了。”

    说完站起来向着大家一拱手,才又坐下。众人纷纷起立回礼。都了解了世子的经历,虽然他说话时不时蹦出个新词儿,大家也都以为是川蜀之言。皆赞世子跳脱潇洒,一笑了之。

    苏烈继续说着,面容转为严肃:“诸君心中明白,区区二十万两绝买不了一成股子。这第一轮竞价仅仅是做为敲门之砖,能否登堂入室就看诸位接下来的决断了。”

    “某先言明,诸君出价不可玩笑,一,某只接受金银计价,诸位即便达成交易,也切莫拉来一座铜山;二来嘛,诸君切不可胡乱出价,若一旦成交,成交之人必先交纳成交金额的两成,以示诚意。若后续毁约,此金不退。传扬出去声名尽毁不说,还人财两空。”

    “诸君可曾明白?”

    一众主事之人纷纷回应,明白。

    “至于某如何保证这银子不会打了水漂……”苏烈转头看了一眼刘和,刘和会意出去。苏烈接着说:“稍后为诸君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