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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慧诸人陪着笑了几声,李慧抱拳说:“都尉少待,且让诸校尉点卒列阵,好请都尉检校。”

    苏烈大咧咧的笑着摆手:“不用,咱们就这么过去,我正好看诸位聚卒。”

    几个校尉抢先出门整军,李慧孙通陪着苏烈朝一进走。

    都尉府破旧说破旧,地方不小。一进大院深有百余步,阔也有六七十步。

    尉门之内便是戒石。并没有仪门,进门绕过戒石,就是方方正正一个院子。

    东西两厢一溜各曹值房,西厢值房身后是尉狱,东厢值房后头,是伙房和三间客房。南厢尉门两侧也盖的满满当当,全是营房。粮库,械所,分列一进大堂两侧。书,卫各号齐全。

    苏烈也不着急,站在大堂月台上,耐心的看着场内几个校尉吆喝着一众兵卒列队。折腾了有一刻功夫,总算列好了队伍,站的还算齐整。十个队长各自带队,没有一队是满员的。

    兵卒们都灰扑扑的,天气炎热,众人都是汗流浃背,尘土再往身上一沾,各个灰头土脸的站在当院。

    老幼皆有,还站得松松垮垮,带着也没有个精气神,看的苏烈心里暗暗摇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也不说话,静静等了半刻,士卒们渐渐不耐,眼神都汇聚到了苏烈身上。

    这时,苏烈才上前两步,从容朗声开口:“诸位同袍,自今日起,我便是你们的都尉大人了。诸位性命安危,衣食饱暖,自兹俱都系于我身。我等亦属内军,同为陛下驱驰,原不应如此潦倒。不说封侯拜将,也应衣食无忧才是。如今既是我做了你们的都尉,就先管你们这个衣食无忧!”

    一众兵卒突然都来了精神,震天的“多谢都尉大人!”参差不齐的响起。瞬间士气就高涨了起来。

    苏烈等兵卒们喊了几遍后双手伸出下压,等兵卒们静下来,又接着说:“两件事!一、今晚全营会餐,肉菜管够!二、明日本都尉就去给你们申领饷奉!明不明白?”

    士卒们都抬着头,扯着嗓子喊。有喊‘大人威武!’的;也有喊‘多谢大人’的;还有喊‘大人公侯万代’的;就是没人喊‘明白’。

    苏烈又等士卒们喊够了,佯怒道:“本都尉不用你等感谢,我问你们明不明白,你等只需回答‘明白。’”顿了一顿,高声问:“明不明白?”

    士卒们闷声齐叫“明白!”

    苏烈提高音量,“本都尉听不见,明不明白?”

    士卒们也提高音量:“明白!”

    苏烈还是大声叫道:“我听不见!!你等告诉我三遍!明不明白!?”

    士卒们扯着嗓子吼:“明白!明白!明白!”

    苏烈满意点头,手指着众人。停了一瞬,一挥手,喊了一声:“散!”转身就走。

    几个校尉愣了一下,才解散军伍,急匆匆地追着苏烈几人的背影往二进奔去。

    回到二进大堂坐定,李慧,孙通等人唱名而入。苏烈总感觉他们恭谨了一些。

    着李慧去尉府门外,寻刘和进来。交代刘和准备四百人的菜饭,多买几头猪回来。刘和应声而去,苏烈便和几人聊起天来。

    和煦的问了问几人的籍贯,亲族,经历等等,又感叹诸将士过得不易。

    以李慧为首的几人都算南城尉的骨干力量了,全都是寒门庶族出身,否则也不会做这种低级军佐。

    至于军卒,都是军户出身,别说这辈子,连下辈子都是当兵的命。

    大家都久在军伍,啥时候见过这么随和亲切的世子爷?尉丞大人遣人来通传之时,已明白提示,休要惹怒了贵人,这是镇南侯世子来营里镀镀金。

    巡城尉是武职,是高门贵户眼里的浊官。苏烈以公侯世子之尊不选清贵官职,却来当这个巡城尉,诸人既闹不懂,也不敢问。但这并不妨碍诸人包括军卒们生出亲近之心。

    这么多年,贵人把他们当仆役使唤,他们都得感恩戴德。哪个高门贵子不是鼻孔向天的?有哪个贵人正眼看过他们?更别提和他们谈笑风生了。

    一时之间,众人如沐春风,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闲话了一个时辰,刘和也回来了,诸人赶紧告退,安排晚饭事宜,兵卒们干活这个麻利,比平常利索的多。

    苏烈也没出屋,一直等到李慧来请,说饭好了,才起身往前头走。

    苏烈走到大堂月台上,不由得哑然失笑。十余口大锅飘着浓郁的肉香,排成一行。十名队长带队在大锅之后成为一列。见他出来,急切的目光都看向他。他看的真切,不少人喉头动弹,都在咽唾沫。

    苏烈朗声说道:“我定个咱们南尉里的规矩!以后聚餐,我可以等大家伙,大家伙不用等我,明不明白?”

    一众士卒齐声大吼:“明白!”苏烈微笑着一挥手:“开饭!”

    四头猪一点没剩下,连猪尾巴都被扔进了锅里。就这还是被吃得盆干碗净,众士卒恨不得把锅舔了。过惯集体生活的人都明白,大伙儿一块抢着吃时,饭格外的香。

    苏烈也没矫情,叫上老刘,王世虎和大门外刘和等人。一人两张面饼,围着李慧端进来的一大盆炖菜,狼吞虎咽的开吃。

    马马虎虎吃完,苏烈让李慧、孙通陪着,趁兵卒们正在撒欢吃的时候,转了一圈营舍,果然是脏乱的不堪入目。

    便又交代李慧、孙通,准备浓盐水,令士卒泡澡,洗衣,洒扫之类,总之明天一天,把内务整理利索。

    然后便出门回府。

    天气暗沉沉的,气压异常的低。云层低重,一丝风也没有,闷得让人喘气都费劲,甭管车里车外,都是湿热得昏昏沉沉,大雨马上就要来。

    苏烈虽已寒暑不侵,在这环境里也不舒服。便把车门帘和两侧窗帘都撩起来,好通风透气。已近戌末亥初,街巷中灯火寥落,已是行人寥寥。

    一行人跨过秦淮,沿着一条小巷向西疾走。快走到盐市的时候,一道银蛇突然横亘夜空,霹雳一般的炸雷轰然响起,大雨随即倾盆而下。雨点既大且密,落在车蓬上瞬间就形成了水帘,顺着车檐往下流。

    三什府卫倒是安之若素,连个抬手抹脸的都没有,依旧护在牛车前后,低头疾步前行。

    苏烈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心生警兆。对老刘轻声说,“停”。老刘勒下牛,跟在车边的王世虎立马警醒,断喝一声:“戒备!”

    话音未落,驾车的老刘突然拔刀前指,拨开了七八支射向牛车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