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书房里坐了一天,晚上召众人在西花厅议事。
老刘是必在的,姚魏也没让走。王世虎,马武,吴强,两个亲卫校尉许辰,刘世彪。再加上二十来个队正,乌攘攘坐满了西花厅。还有赵平,刘和接快马通传,也赶了回来。
回建康时日不长,事却不少。
受封,入仕,十八航,竞价,大小跨院还有个得胜庄。还有关系自身幸福指数的作事坊。
苏烈一边在纸上涂画,一边听刘和大事小情的回报。
零零碎碎半个时辰过去,苏烈拿两张纸给了赵平。
赵平接替刘和,坐镇庄上,刘和另有事务。
一张是农庄平面布置图,简明扼要的列了布局,除酒坊用房之外,尚有作事坊。作事坊占地三十余亩,着实不小。
又给了赵平一张灌水版简易水平仪的草样。
一个尺长的木制长方槽,高宽各约两寸,置于三脚架上。内壁标明刻度线,前后槽壁上沿的中点,也开个浅浅小槽,水蓄至槽沟下沿,水上漂一片木板,木板正中也有凹槽,三个凹槽成一线当做望山,以此定位,即可水平。
用以做平整土地,确定标高之用。有了这水平仪,田地高差,水渠高差都好控制。
庄上继续开荒,把三片水田连成一片。再统一整理水渠,田埂之类。
明日小跨院的人,事即迁到庄子上,作事坊也全部过去。大跨院的事情安排到中路去做。
让孙七五做的家具不要等全部凑齐,做好一套换一套,除中路听夫人吩咐,东西两路全换。连着一进值房也换。届时找王世虎便是。
等刘和,赵平出去,才开始说十八航之事。依旧无甚大进展,十八航一众三品高手警觉灵醒,根本无法近距离盯梢。
苏烈拿出两个铜管子,给了王世虎。说明了用途用法,让在座将校先感受感受,言道现下先凑合着用,待更好的出来再换。
众将拿在手上一试,便舍不得撒手了。依依不舍的交到王世虎手上之后,众将校便开始了夸苏烈的桥段。
“世子聪颖机巧,实乃天授啊!这等神器,竟能人力做出来。”
“此物果然神奇,非大智慧之人莫能炼出!”
“世子受于太上之道,果已非凡人矣!”
“殿下已得丹道真传,说不得要臻于真人之境!”
“不知道这天人之境和宗师之境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苏烈战术性微笑,须臾之后,才轻拂几案,众将校皆闭口屏息。
苏烈环视众人:“诸位皆是从军日久,劳苦功高。多为百战之身。可听过特种作战之说?”
众皆茫然。
苏烈接着说:“兵法云,兵者,诡道也。这也是特种作战之由来,也叫非对称战争。特种作战之军伍称为特种部队。”
“特种作战,顾名思意,乃是特殊兵将使用特殊方法遂行之战争。咱们一样一样地说。”
苏烈特意说的很慢,留给众人理解消化的时间,少顿了顿,他又接着说:“特战其一,乃参战人员特殊。其必为一军之精英,皆身怀多技,我谓之一专多能。因其皆为军中顶尖好手;故胜于敌手多矣,此不对称一。”
“特战其二,指持特殊军械,军械亦皆当世之精。譬如王将军手中的千里望,亦胜于敌手。此不对称二。”
“行特殊方法,即特战其三,多为破袭战,如毁敌粮草,杀敌统帅,获敌要员。多为一场战争的胜负手。因其隐秘,皆为有心算无心,亦胜于敌手,此不对称三。”
王世虎拱手,“殿下,稍待,末将书记一下。”苏烈示意姚黄也记一份。
等众人消化了一番,苏烈才举例说明:“譬如,我等派一绝世高手,直入北魏皇宫,砍了皇帝的脑袋,这即是特种作战。再如,侯爷带你们直入昆州城,也是特种作战。”
众人恍然,纷纷欲言。
苏烈没让他们发问,又接着说:“特种部队,所行皆是隐秘之事,士卒皆是以一当十,所战皆是以少胜多。一旦有所斩获,则必为上功。军卒之选拔,编练,才是特种部队的重中之重。”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在知字上多下功夫,才是诸事之基。”
“其军,动则侵掠如火,不动则匿于九地之下。既知自家营垒,又知敌手虚实。无所遗漏,才可庙算千里;为卒者,勇似虎赍,健如猿豹,自可于战事中保存性命,长久扬威于沙场。此等将卒,二者合而为一,焉能不胜?”
众人想想,要真带着这样一旅精兵,立不世之功,确实也挺美的。皆叹服不已。
王世虎拱手发问:“世子,此等兵卒如何练得?”
苏烈一笑,“我还没见过你们怎么操练呢,看看再说。”
苏烈脸色转为凝重,巡视了在座将校,又接着说到十八航。
“诸位,圣旨已下,我将任南城巡城都尉。不论公理私恨,皆容十八航不得。”
“此番盯梢,乃以备一网打尽之需。故盯梢之事,不可局限一人一地。放长线,钓大鱼。”
“每日消息,须专门有人汇集,整理。如某人出震入巽,又转坎离兑,必为沟通消息之关键人物,当下大力气。另若有十八航对外之沟通交联,当重点关注。看是否有高门贵户隐身其后!”
一众悍将同声起立,抱拳喝道:“遵令!”声震屋瓦。
苏烈摆手叫坐,问王世虎:“咱们可有斥候好手?”
王世虎拱手回话:“禀世子,亲卫乙校三队,队正陈新,射术无双,属下整队都是南疆回来的斥候。”
陈新站起抱拳,沉声道:“拜见世子。”这人身高八尺余,猿臂蜂腰,一双眼精光闪烁。
苏烈打量了一下,叫陈新坐下,对王世虎说道:“盯梢一事,便有陈新统筹,着一校亲卫,一校府卫上手。务于十八航寿会之前汇总。”
王世虎起身拱手:“遵令!”
苏烈挥手叫散,众人抱拳而去。
东路一进值房,一众将校肃然而立。王世虎坐于帅案之后,煞气满眼。
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侯爷已然下令,吾等皆听从世子调遣。此番乃世子头一次用事,吾等万勿堕了侯府威名!”
他威严的注视了诸将校一瞬,提高声音喝道:“若有不谐,提头来见!”
诸将校齐刷刷拱手抱拳:“敢不效命!”
王世虎点名:“陈新!”陈新抱拳出列,“末将听令。”
“升你为亲卫校尉,统亲卫乙校,府卫甲校,行十八航之事!刘世彪,孙晋,马武,张和有协理!”
又有四名将校抱拳出列,五人同声断喝:“遵命!”
两只千里望,自然是交给了陈新。
陈新本是南征时鹰鸮尉的都尉,顶尖的斥候,功勋素着。没了战事,便跟来建康。当时西南大营拔了一队有功斥候入建康,陈新又因着舍不得这帮子斥候崽子,便做了他们的队长。
此刻众人已散,他如何不明白这千里望的意义?铮铮而言:“即便丢了命,也不会丢了这千里望。”
王世虎此时倒是挺和煦,拍着陈新的肩:“命也不许丢,这宝贝也不许丢。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