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乃超品大员。尊贵自不必说。一年下来,镇南侯的年俸全算上,能有八千石,两督之职,各奉两千石。全部合银不过万余两。
小郎一下子便搂了侯爷七年的俸禄。和貔貅真无两样。
苏烈微笑让坐,“交割不急,今日某便将酒送至同庆阁。汝等可先悬出招幌,同庆楼有寻仙试饮。可告之试饮之人,竞价之后同庆阁亦有寻仙供应。竞价前三日,某这老仆自来取竞价权银。加盟费之事,待竞价后再说。”
张庆心中长吁一口气,还好。酒就在门外牛车之上。
有寻仙酒的加成,每日三五千两的流水不在话下,竞价银付了也就付了。赵处若先要加盟银子,这买卖便不能做了。连人在哪都找不到,谁知道他是真是假。
交割之后,苏烈拒绝了张庆热情的设宴邀请,打道回府。
一路上穿街过巷,在小巷里转悠了半天。府卫们各自盯上那些尾随的探子,实施反盯梢。等确认安全以后,才低调进了侧门。
刘和还没从七万两的震撼中恢复,走路都茫茫然的。这挣钱快慢放一边儿,关键是挣得超出了他的认知。
老刘也有些懵,这几年阿郎挺清心寡欲的啊。吃得下苦,咽得了菜。怎么一回建康变成这般模样了。
王世虎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叹服,果然虎父无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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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侯府,苏烈交代的衣裳都已做好。苏烈心满意足的换上,在西花厅里听了马武,吴强回报十八航事宜。
十八航内有不少三品高手,府卫们不敢过于接近,恐被发现端倪。经打探得知,十八航会主祝震要于月内过寿,届时诸般首脑骨干将尽会建康。
现觊觎酒方之人,也不单是十八航,今日府卫已然分为六路实施反盯梢,正在摸排汇总。
苏烈独自回外书房,一个人托腮盘算。
着姚黄唤进赵平,交代他务必不要暴露身份,多买些透明东海水玉回来,透明西域琉璃也买些。放在小跨院。
赵平平日里无所事事,只维护洒扫而已。自打苏烈回府,他开始忙的脚底飞起,自然是欢欣鼓舞。
赵平办事底细,到了未正,诸般物事都已备齐,置于小跨院。还买了些琉璃容器。小跨院洒扫干净,归置整齐后,赵平才过来请苏烈过目。
苏烈施施然溜达了一圈。看到几上的透明水晶,还有透明玻璃之后,自顾自的哈哈哈笑了起来。赵平也不敢问,垂手一旁。苏烈笑够了,才让赵平明日找两名磨玉匠人来,又让王世虎安排守卫,若非苏烈允准,小跨院不准任何人出入。
赵平一头雾水领命而去。
小跨院里,一名下人身上挠了会儿,从衣里捏了个虱子,碾死在地上。恰好被苏烈看见,他一下子被提醒,又交代刘和,赶紧多准备几口大陶缸,里面灌满浓盐水。再由各处执事盯着,阖府丁口有一个算一个,轮流有序泡澡。要连续坚持至少三日。
王世虎亦需安排两卫如此,今日必须洗完,且务必全身尽湿,尤其头发。以后必须勤洗澡,若发现身上有虱子,跳蚤之类。按府里规矩处置。
再则,往后阖府不准喝生水,必须烧开后再饮用。
还交代刘和明日多买生石灰,化水洒扫。屋内地面,墙壁都要清理到。尤其茅厕,水塘。府中凡有塘池水井皆大量泼洒,鱼死了不怕,再买就是。二人领命。
紧跟着又让刘和准备牛黄,麝香,珍珠,黄连,薄荷,艾草等物,再备上两坛子寻仙。放到二进西花厅,自己要用。
这几个人跟着苏烈才短短几天,却都有些麻木了。谁家小主人像这么东一出西一出的?
不愧是鹤鸣山回来的修仙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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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都没吃饭,正准备的时候,刘和匆匆入禀:“侯爷相召。”
苏烈起身便要走,姚黄赶忙叫:“阿郎,稍等。”跑回后进,拿了件素衫子给苏烈罩上,一群人才往中路赶。
镇南侯府中门大开,苏烈纳闷儿,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侯爷一身织九章立潮四爪江蟒袍子,朱绶金章,戴三梁进贤冠。肃立在堂前,顾盼生威,雄姿凛凛。一见苏烈进殿,便招呼他,“阿烈,来。此乃礼部右侍郎张子方。快拜见张侍郎。”
一个干瘦的绛纱袍官员,青绶银章,戴二梁冠,正笼着手立在苏泽东面,笑吟吟地看着苏烈,两个笼冠绛袍黄门肃立在北边,手里各捧着一个托盘。
苏烈赶忙近前,一躬于地,“拜见张侍郎。”张侍郎笑眯眯地抬手,“免礼。”转头向苏泽说,“君侯,既然贤郎已至。吾等即刻宣旨?”
苏泽微笑回应:“自然,侍郎请!”
张侍郎肃容南向,于堂上站定,从一个黄门托盘上打开匣子,拿出一个尺长卷轴。
苏泽父子二人肃立正衣,稽拜于地。张侍郎朗声宣旨: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皇帝诰曰: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镇南侯,广州都督,交州都督苏泽,品高第贵,功着职重,为国柱石。当畿庭之再入,兼大任而不挠。任重多危,功高不倨。箸筹边塞之机,幕定羌夷之要。”
“朕惟人之于子,皆愿显扬。推恩于下,必及其亲。兹尔嫡子苏烈,修行有成,灵惠有方,雄健爽迈,志力强正。当册为镇南侯世子,赐银册帛书,以彰绵续。圣惟贤才,出为国用。赐尔为带刀舍人,中尉府南城巡城都尉。许入值禁卫,赐腰牌令符。尔受此殊荣,必勤必勉,茂建事功。上自不吝嘉许。钦哉,宜且谕之。”
苏烈跟着父亲,再拜于地,高呼谢恩。
张侍郎近前,让苏泽接了圣旨,紧跟着劝起后,笑着对苏泽说:“君侯何时设宴?”
苏泽笑着摆手:“休来说笑,倒是暑热难消,此番辛苦子方了。”
张侍郎拱手回话:“侯爷太谦。宣旨何来辛苦。”
苏泽把圣旨放入刘和端着的托盘里,伸手邀张侍郎坐。
张侍郎又笑着说:“不多盘桓,尚需复旨。此番宣旨,原应是一名郎中前来,下官斗胆请缨。眼见贤郎入仕,亦同感欣慰。也算不虚此行了。”
苏泽微笑着说:“多谢子方好意。待入宫谢恩之后,必摆酒庆贺。彼时还望张侍郎拨踵啊?”
“多年同殿为臣,还真没品尝过侯府的宴席。如此看来,君侯此番属实快慰。蒙君侯亲邀,下官必定叨扰。就怕那帮子御史又生事端。”
苏泽一甩袖子,朗声大笑:“管彼辈作甚!”
说话间,刘和已经取了两个大银锭分赠两个黄门,张侍郎也微笑一揖,“此间事了,侯爷,下官尚需复旨,就此告退。”
苏泽看了一眼苏烈,笑着伸手送客,“子方慢行。”苏烈也赶紧躬身一揖:“多谢张世叔,世叔慢行。”
张侍郎闻言呵呵一笑:“好。小郎果然风姿特异,卓然不群。哈哈哈。”领着两个小黄门出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