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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洺一出现,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无数道震惊的目光齐齐汇聚在半裸的黎遥身上,从他布满狼藉红印的胸口转移至握着他手腕的另一只男人的手,顺着匀称的肌肉绕到半隐在门内的梵洺身上。

    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原配来捉奸,结果发现小三是男人,老公是基佬的戏码嘛!

    敢不敢更八点档更狗血更喜闻乐见一点!

    场面静下来,独自嚎啕的女子也发现不对劲了。

    她匀出一只手,撩窗帘似的将密密麻麻黏在额上的湿发拨开,瞪着眼看了看怀中手的主人,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除了五官数量,跟她家死鬼无一处相像。

    女子:啊咧?她又找错门了……

    猛地甩开黎遥的手,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紧接着她努力睁大红肿的核桃眼,又是一个大鞠躬,“抱歉,我找错人了!打扰你们休息真是抱歉,你们继续……”

    她保持着躬身九十度的姿势,疾步后退,撞到戚以沫身上,顿时踉跄了一下。

    戚以沫在她肩膀上带了一把,“小心。”

    他的手上还勾着玉坠的坠链,嘴角犹带着礼貌谦和的笑意,只不过很快隐去了,就像一闪即逝的流星。

    肆意的打量着头发上挂着水珠身披浴巾明显是洗澡中途冲出来的梵洺,直看得梵洺怀疑自己露点了,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浴巾的位置,戚以沫才从容收回目光,越过他望入大敞的房内。

    团在一起的衬衫,更远处是隐约现出一点的床尾,被子堆在床脚,一半床单都拖到了地上,散落的纸巾间隐约有两个泛着水泽的小东西,仔细一看——咦,还是粉红色的。

    总之,房内完全一副激战了一夜的景象。

    戚以沫扫了两眼,竟没发现纰漏。

    再看黎遥身上的吻痕,一枚枚浅紫深红,像模像样的,从胸口一直延伸进腰间的毛巾内。

    戚以沫垂下眼睫笑了笑。

    梵洺被他笑得遍体身寒,情不自禁往旁边挪了挪,想挡住房内的情景,却忘了自己还拉着黎遥的手腕,这样一来,倒像迫不及待把黎遥往房里拉一样。

    黎遥顺势跌入房内,半靠在梵洺肩膀上,小小声道:“梵洺,正事要紧。”

    他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一下子把梵洺内心深处叫嚣着跟戚以沫解释的小火苗给浇灭了。

    是啊,戏一开场,除了硬着头皮演下去,他已别无选择。

    梵洺深深看了戚以沫一眼,眼神滚烫而热烈,像是有千言万语,然而他闭了闭眼,终是将这沸腾翻滚如岩浆般炙热的心绪压了下去,决绝地关上了房门。

    “砰——”

    主角都退场了,围观的人自然是各回各家,该干啥干啥。

    走道里很快只剩下戚以沫桑止和那个仍在抽噎的女人。

    戚以沫给她一张纸巾,女人冲他感激的一笑,随即毫不顾忌形象的擤起了鼻涕,然后将糊了一脸的头发拨到耳后去,露出一张眼角眉梢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孔。

    “谢谢……让你们看笑话了。”

    “举手之劳而已。这是你的玉吧?请收好,别再掉了。”

    女人随意把玉塞进裤袋里,长长的吊坠露出一截,随着走动的动作晃悠。她朝两人挥挥手,自言自语着往外走:“老娘还不信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种你不要上班!哼哼,棾浩,老娘跟你没完。”

    心中一动,戚以沫用胳膊肘顶了下桑止,轻声耳语两句。

    桑止固执地拒绝,戚以沫立刻表示:“我回房间等你。”又啪啦啪啦说了一堆好话,桑止才追着女人身影去了。

    在房间里等了约莫一刻钟,桑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仔细掩上门,才对戚以沫道:“问清楚了,她老公姓棾,林字头的棾。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有个小姊妹在这家酒店做前台,亲眼看见他老公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来开房,义愤填膺,打电话通知她来捉奸。”

    戚以沫捧着马克杯,惬意地蹲在沙发上,食指在身后的玻璃窗上画来画去。

    窗帘由古典的绳扣拢在两边,自然光毫无阻碍的投射进来,却因为雨天的缘故,稍显昏暗。雨水前赴后继的打在玻璃窗上,再化成透明的水帘,朝着窗沿冲泄而下。

    戚以沫重复着画横线的动作,似乎是想把水流截住,桑止话音落下很久,他才放弃这无意义的举动,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说,一只盘踞在树丛里的蟒蛇和一只狮子打架,谁会赢?”

    桑止愣了一下,认真的思索片刻,耿直道:“我不确定。一般情况下,它们起不了冲突。不过,我幼时上山采野果,曾撞见过奇特的一幕——一头狼毒蛇咬死了小狼崽,被出门猎食的母狼发现了。于是母狼冲毒蛇发动了攻击,蛇向狼喷射毒液,母狼无法接近,一直绕着它转圈,并未离去。”

    “后来?”戚以沫饶有兴趣的追问。

    “后来母狼佯装败退,待毒蛇游走之时,飞扑上去,一口咬住蛇的颈部。”

    “所以蛇死了。”

    “母狼没有咬中七寸,蛇却咬中了它的爪子,毒发很快,母狼死了。”

    戚以沫眉毛打结。

    桑止续道:“那蛇受了重伤,被我乱棍打死,拎回家美美品尝了一顿蛇羹,扒了狼皮卖给商人,换了些银子。”

    戚以沫若有所思:“两个都死了,渔翁反得利……”

    桑止选择性无视他的嘟囔。

    如果戚以沫想让他知道,自会说,他只管听着,如果不想说,问了也是徒增芥蒂罢了。

    留有余地,给对方充足的自由,方能相处融洽长久。

    戚以沫猫在床上电视,桑止在一旁练基本功,戚以沫看着看着,甩开遥控跟着模仿起来。

    桑止手把手教给他几招防身技,动作简单有效,被他兴冲冲拉着做靶,狠狠掀翻了两回,赚足了成就感。

    两人你教我学到正午,总算接到洛施齐的召唤。洛施齐声音懒懒的,明显刚睡醒,通知还是一贯的简明扼要:“下雨,放假一天,明天上午十点酒店门口见。”

    戚以沫想了想,决定带桑止出门见识见识。

    r市是全国公认的购物天堂之一。

    戚以沫少说也在此混了近十年,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哪里风景最棒……这些通通都记在他心里。

    拉桑止走街串巷,桑止却习惯性的玩失踪,每次遇见什么好吃的戚以沫兴冲冲回头打算分享,身边却空荡荡的,几次三番,饶是圣人也要抓狂:“桑子!你现在任务是好好观察这个世界,不是扮私家侦探!”

    桑止从匪夷所思的角落冒出来,“不好意思,习惯了,我会努力克服的。”

    他真的很努力。

    有时戚以沫扭头,会发现他左腿绊住右腿,两只手紧紧抓住身边的物体,笔挺的杵在原地,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就不会跑了。”

    戚以沫无奈,甚至想到了买串铃铛给他带上,桑止及时劝阻他放弃这个念头,因为他有不下十五种控制铃铛响声的办法。

    戚以沫:“……”

    直逛到华灯初上,塞了满满一肚子零食的戚以沫别出心裁的提议,散步回酒店,运动消食。

    在不危及两人人生安全的前提下,桑止一向是顺从的。

    两人沿着景观大道慢慢走。

    途经跨江大桥,戚以沫指着对面介绍:“看到没有!那就是r市的经济中心,二十四小时营业,真正的不夜城,那里有最全最好的购物街,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在那里买到。”

    桑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入目是三座高耸的大楼,成三足鼎立之势,周围高楼鳞次栉比,车流不息,灯火璀璨,将周边的江水都染上了颜色。

    “那三座是标志性建筑?”

    “对,我们俗称皇冠区,你看它们的形状。”戚以沫虚虚比划了下,依次给他介绍,“最左边的是r市国际会议中心,中间的是xx保险,最右边是f.r集团。”

    桑止敏锐的感觉到他提起f.r时稍纵即逝的不自然,微微一顿,岔开话题:“司愔所在的公司就是在f.r名下的吧?”

    “可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桑止却摇头,言语间似有深意:“树大招风。”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这棵树再腐朽,底下却是盘根错节,旦夕间倒不掉。就算真倒了,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来操心。”

    说这话的时候,恰起了一阵江风,戚以沫胳膊朝后撑着身体,半闭着眼睛,下颔至脖颈的弧线美好至极,头发有些长了,在风中乱舞。

    如果有人把这一幕拍下来,能直接拉去做杂志封面。

    万丈繁华的喧嚣,不及他一个恬淡的侧影,时光沉淀下的,是一种静。

    空茫幽远的静。

    桑止放慢呼吸,有样学样的靠在栏杆上,闭上了眼睛。

    那种静便将他也裹了进去。

    脑袋里空空的,像是一片虚无,又像是积累了太多,一时无法摸清楚。

    不得不承认,跟他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怪不得宝宝一天没看见他,就眼巴巴的一直缠着问他去哪了。

    桑止鬼使神差地想:也许,该给宝宝找个小爸?

    桑止蹲在床边想了一夜。

    对于断袖,现在叫同志,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断子绝孙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需要烦恼的问题,毕竟以前的他都死了,要断早断了,何况,现在他有宝宝。

    不是亲生的也无所谓,他有手有脚,不需要宝宝养老,只是图多口人多热闹。

    他这边完全没问题,只看戚以沫态度了。

    桑止很贴心的没有对戚以沫发动突袭,而是耐心等待时机。

    回到c市,洛施齐让大家回去补眠,养足精神拿下明天的重头戏,大家当场分道扬镳。玛奇朵早侯在机场门外,两人一上车,宝宝就扑了过来:“哥哥!”

    玛奇朵戏谑道:“好小子,人丁点大,倒贪恋美色。这么长时间没看见爸爸,第一个扑的却是哥哥,长大了怎么得了?”

    桑止跟着坐在戚以沫身边:“麻烦你了。”

    桑止跟戚以沫去r市的这两天,宝宝一直是玛奇朵在带。

    宝宝不认生,加上玛奇朵用私藏的戚以沫的照片诱哄,一声都没哭过。他不像同龄的孩子,吃饭睡觉还要人哄,反而乖顺得很,一到饭点就自觉围上小围兜站在桌前等——他人小,够不着椅子,得靠玛奇朵把他抱上去。宝宝不挑食,也不闹腾,玛奇朵忙,他就抱着玩具自己跟自己玩过家家,特别可人疼。

    玛奇朵当着他爸爸的面顺口夸了两句。

    谁知这一夸就夸出问题来了。

    宝宝黑珍珠似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珠子,要掉不掉的,看得人胸口发痛。

    戚以沫爱怜的在他的红扑扑的小脸上蹭了两下,“怎么啦?”

    “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小家伙把脸埋进他胸膛里,呼吸着上面熟悉的气息——盛夏草木的清香,让他有种暖融融的仿佛被秋日阳光亲吻的安逸和舒适,眼泪终于滚了出来:“宝宝想你了。”

    戚以沫下巴搁在他脑袋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宝宝不说话,十根短短的小手攒紧了他的衣服,一味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戚以沫心里软成一片,又被宝宝蹭着了痒痒肉,不由轻笑起来,紧贴在他身前的宝宝,感觉到胸腔的震动,耳边是他低低的温柔的笑声,也跟着傻笑起来。

    笑容是会传染的。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连精明强干的玛奇朵也放松了神色,忘记追究桑止一反常态坐到后座的原因。

    宝宝哭了一阵,很快累了,猫在戚以沫怀里小憩。

    桑止突然凑近戚以沫耳边道:“宝宝很喜欢你。”

    戚以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轻手轻脚地拿着湿巾给宝宝擦脸颊,桑止呵出的热气直直袭上耳后,那敏感的小半片皮肤立刻起了战栗。除了梵洺,戚以沫还未跟人这样亲近,不自在地向后躲了躲,才看向他:“所以呢?”

    “宝宝缺一位家长,我觉得你很合适。”

    梵洺冷脸:“我不同意。”

    “那我拒绝合作。”

    f.r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拥有各自商业帝国的两位年轻的王正在交锋。

    唐多煦坐在一边悠闲的敲着电脑,“我说两位倒是爽快点啊,为了中午吃什么从早上争论到现在幼不幼稚?决定好了没有,没有的话我随便下外卖单了!”

    姜绍辛理了理领带,刚刚情绪略激动,领带有些歪了:“梵总,是你有求于我,听我一次怎么了?”

    梵洺强调:“合作的前提是互惠平等。”他加重了平等两个字。

    姜绍辛笑得像一只狐狸,言语中是吃定他的笃定:“你也不想想,r市除了我,谁能吃掉这么大的项目?”

    梵洺老神在在的回击:“相比其他包养洛施齐剧组里演员的人来说,的确是你家业最大。”

    被踩中痛脚的姜绍辛:“……”眼珠子转了转,豁然道:“梵总夸人的方式真特别,若不留意,还真听不出来。”

    唐多煦不耐烦:“我下好单了,今天跟我吃披萨!爱吃不吃不吃饿着……对了,姜绍辛你刚刚什么意思,解释下呗?”

    “梵总自己不出面,反而让我罩着某人,这不是心中有……嗯?”

    言下之意,梵洺也是包养洛施齐剧组演员的一员,他刚刚还说姜绍辛是所有人里家业最大的一个,可不等于亲口承认他不如姜绍辛嘛?

    梵洺轻飘飘一勾唇,“你错了,我是被包养的那个。”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噎得姜绍辛一愣,他呆了半晌,道:“这方面,我甘拜下风。”

    两人达成了暂时的平衡,搁置在一旁的计划便被重新提了起来。

    计划很简单,梵洺抛掉手中的项目,唐多煦和姜绍辛负责吞并,出现的竞争对手……就是他们怀疑的幕后黑手的对象?/li>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北极吉】酱的地雷!渣作者开心的追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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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梵洺(回味):我亲了以沫=_,=

    以沫(淡定):剧情需要ˊ_>ˋ

    梵洺(得瑟):哼,个人需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