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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洺足足昏迷了两天,才被巡楼的保安发现,送进了医院。

    “情况怎么样?”唐多煦几天没睡,脸色发青,眼底血丝狰狞。他抽出一根烟,还没摸出打火机,就接收到了众白衣天使谴责的目光,只得退而求其次,将香烟凑到鼻子前,呼吸着烟草的气味解乏。

    “病人中度脱水,持续高烧诱发了肺炎,目前情况还算稳定。”

    “能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注意保持安静。”

    唐多煦进门,人挺好,没缺胳膊没少腿,比他脑补中为爱痴狂要死要活的蠢样好多了。

    他拖了张椅子,在梵洺病床前坐下。拿出手机,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回信息的回信息,正处理着,余光瞥见床上人的手动了动,便凑到床前,“梵洺?”

    梵洺勉强半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很快又闭上了。

    唐多煦站在原地,突然悲愤得不行。他倒是想睡就睡,把烂摊子全丢给自己,跑前跑后半天,连句谢谢都没落着!凭什么自己要给他白干活!他也要睡觉!

    恶狠狠地抽走病人的枕头,垫在颈下,唐多煦别扭的团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梵洺正在护士的帮助下喝水。

    唐多煦和他聊天,发现他除了比往常更为阴郁——失恋的正常反应,并没什么反常,遂放心将看护的重担交给了赶来的梵家管家老查理。

    临走前,他讪笑着归还枕头,“伤心也伤心过了,闹也闹过了,好好过日子吧啊?往好的方面想,你本来不是弯的,没了戚以沫,说不定就直回来了呢?”

    梵洺冷冷挑眉,意味不明。

    一个礼拜后他出了院。

    手拎一个塑料袋,装得鼓鼓囊囊,袋口扎得严严实实。管家本欲接手趁机一探究竟,偏偏梵洺板着脸,直接带着东西进后座,只能作罢。

    汽车在别墅门前停下。

    上楼冲个澡的功夫,女佣就准备好了口味清淡的饭菜——绿叶蔬菜搭配鲜嫩的百合,金黄的玉米颗粒分明,紫甘蓝头顶雪山似的奶酪,虾仁散发着龙井的清香,颜色丰富,十分诱人。

    梵洺只看了一眼:“撤了,换辣的。”

    “少爷,你刚出院,要忌口,辛辣食物不利于身体健康。”老查理常年跟着梵老爷子在国外,还不怎么适应中文,说起话来怪腔怪调。

    梵洺端坐台前,轻描淡写道:“或者你想去英国陪爷爷?”

    老查理咳了一声。他就是老爷子派来监督梵洺的,哪能无功而返?只能屈服:“换了。”

    飘着一层辣油的新菜端上台,梵洺摇头:“不够。”

    很快,一盆红灿灿的炒菜出现了,梵洺尝了一口,嘴唇霎时通红,然而他淡道:“不够。”

    老查理感到不可思议,梵洺口味随梵母,爱清淡,小时候连糖都不喜欢。几年不见,他居然转性般爱上了辣菜?

    后来上来的菜他都没忍心看,触目辣椒花椒甚是惊心。梵洺却吃得不动声色,即使辣得眼泪打转,筷子也不曾停顿。

    饭后他回房,老查理隔着薄薄的门扉,听着里面压抑的呕吐声与冲水声,不禁叹了口气,造孽啊。

    令人头痛的还有林泉。

    拖着伤躯闹出院,被医生一剂镇定剂放倒,押回病房。

    醒来各种乖巧,医院加派的两名护工被他的表象所蒙蔽,放松了戒备,结果林泉下午就闹失踪。

    经纪人直奔戚以沫病房,结果扑了个空,登时泪奔,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林泉要跑,是戚以沫早预料到的事。

    林泉对他的死讯所表现出的悲伤与在意,戚以沫一方面觉得欣慰,这个朋友没交错;一方面又感到愧疚,毕竟自己重生在别人的身体里,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明说,只能看着他伤心难过。

    他能做的有限,但有一点很肯定,若林泉为了他出了什么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故早早守在逃院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于是当哼哧哼哧搬好砖头欲爬墙的林泉往旁边一看:“!”

    戚以沫神态宁定:“带你去个地方。”

    戚以沫带他去了地铁站。

    途中经过地摊,顺手买了两幅墨镜,自己戴一副,塞给林泉一副。

    林泉恨不得背生双翅好飞去r市,对戚以沫爱搭不理,戚以沫用手比划出拍照的姿势:“你想被狗仔偷拍吗?”

    他不情不愿地将太阳花造型的眼睛架上鼻梁。

    两人在地下通道一个卖艺的非主流小青年身边停下。林泉目瞪口呆地看着戚以沫娴熟的往地上铺了两张捡来的报纸,笑眯眯地对一头绿毛,画着黑色烟熏妆的小青年道:“大哥你好,我们是新来的,十分仰慕大哥你的才艺,想近距离感受一下,您介意我们在这儿坐下吗?”

    小青年一甩刘海,鼻钉闪闪发光:“坐!”

    林泉:“……”他眼神复杂地望向戚以沫,收到拍背安抚一枚。

    小青年弹着吉他狼哭鬼嚎完一曲“杀马特杀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后,扬着下巴傲道:“怎么样?”

    戚以沫满脸艳羡一通奉承,接着委婉的提出了几点意见,听得小青年不住点头,然后顺利把吉他借到手。

    “喏。”

    林泉指着自己鼻子:“给我?”

    “虽然音质不怎么样,勉强凑合吧,”戚以沫帮他摆正姿势,“心情不好就要放松。嗯,从贝多芬的病毒开始怎么样?”说罢不容分说用食指扫弦,小指微微高于无名指,随着节奏自然的弹动一下。

    林泉陡然握住他的手,“喂。”

    “嗯?”

    “你手势错了。”

    “不会吧?”吉他还是某日林泉突发奇想用逼着他学的,手势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林泉信誓旦旦道:“不然你再弹一遍给我看看?”

    戚以沫依言照做,林泉专注地凝视着那只扫弦的手,墨镜下的眼蕴着浅浅的光,“……没错,没错。”

    他盘腿坐在地上,试了几个音,随即上了段即兴rap。

    劣质眼镜掩不住他尖翘的下巴,加上带着电音的嗓子很有辨识性,他们的小角落很快吸引了一大波来往行人的关注。

    “诶,弹吉他那个好像林泉啊!”

    “不会吧,我在他微博上看见他在地中海度假晒太阳的照片了,怎么可能在出现这里?”

    “别想了,先去占位,人好多……”

    “我用一根水灵灵的黄瓜做赌注,他绝逼不是林泉,林泉会卖艺戴这种眼镜摆地摊?开什么国际玩笑!”

    戚以沫半张脸藏在墨镜下,两只手捧着脸,忍笑道:“有人给我们钱了。”

    林泉用rap调道:“money money go my home,on my pocket……”

    于是围观群众给钱的热情更高了。

    卖艺的小青年震惊地:“大哥!神人啊!求收我做徒弟啊大哥!”

    林泉是隐藏的人来疯,兴致上来接连爆几首神曲《江南style》《最炫民族风》,听众们简直误以为进了演唱会现场,挥舞着手臂跟唱,小姑娘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眼看整个地下通道的秩序面临瘫痪,戚以沫用胳膊肘轻击他的侧腰:“爽了?”

    林泉华丽的一轮轮指,将眼镜甩入人群的同时,戚以沫脱下外套罩住了他的脸,趁着混乱的间隙逃出了地下铁。

    两人狂奔到附近的公园,捂着伤处唉声叹气,互相嘲笑对方的狼狈,最后一人占据休闲长椅的一端开怀大笑。

    “以沫。”

    戚以沫下意识扭头,紧接着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慌乱的补救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林泉眯着眼睛,眼角挑一抹绯红,扫过来的目光风情万种,却让戚以沫有种被看穿的危机感。

    “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我只有一点要求——来了就不许走。做不到,现在就滚。”

    戚以沫沉默。

    林泉别过头看远处,耳朵竖得笔直,他听到衣料摩挲,远去的脚步声,心不由往下沉。

    忿忿扫视一圈,却见戚以沫踮着脚尖站在他身后,两人隔着一张椅背。

    戚以沫一脸正色的说着哄孩子的台词:“亲,要拉钩吗?违者包变哈巴狗的哦亲。”

    林泉:“哼!不给好评!”

    林泉的逃跑计划就这么在戚以沫的糖衣炮弹下阵亡了。

    两人揣着一把钱完好无损出现在医院的时候,经纪人简直要给戚以沫跪下了。

    之前的防备土崩瓦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地几乎可以引燃沙漠,他跟前跟后的喊:“阿司。”

    被林泉甩门:“阿司也是你叫的?老实点!”

    经纪人眼泪汪汪挠门:“开门开门开门呐!我的盒饭还在里面啊!”

    两个病患老老实实窝在病房里养伤,终于熬到了出院的日子。

    因为即将要前往r市,所以戚以沫临走前邀请大魔王关扬聚一聚,一眼望见两人脖子上赤果果的吻痕,“你们……”

    大魔王冷艳高贵:“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关扬皱眉:“我都说了我会负责的,你干嘛一直揪着不放?”

    大魔王调整了下坐姿,脸孔顿时扭曲了一下,关扬立刻成了纸老虎:“腰又痛了?给你加个垫子?还是揉揉?”

    “还不快点?”

    两人终成眷属,戚以沫放心了。

    翌日,他和林泉一行人踏上了飞往r市的航班,阳光铺满前路。

    作者有话要说:三天前还和作者说话的一个亲戚,今天接到通知说出了车祸,没了。

    生命诚可贵,乃们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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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下章是攻受相遇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