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宽大舒适,竟是上次与萧逸风一道乘坐的那辆。
只不过里面全部换了新的褥子和垫子,又厚又软,坐在里面一点感觉不到路途的颠簸。
林月涵抱着萧逸风所赠的包裹,心里感觉踏实而温暖。
这一次所缺的药材,其中有一样是雪莲,中原地区十分稀少罕见,只有到那寒冷的天山,方才能够采买。
沿途的路线,萧逸风早已规划好,画上了线路途和详尽的说明,放在马车的座垫上了。
林月涵为萧逸风在百忙之中,还能做出如此周到细致的安排,感到十分的钦佩。
一路行进的过程中,林月涵沿途采买了十余种药材。
为了能够早一日将药材买齐,林月涵吃住都十分简单,常常就着水袋吃着干粮。
在出发后的第五日,林月涵不幸的发生了腹泻。
幸好萧逸风早早在包袱里准备了止泻药,林月涵吃了两天,终是止住了。
“再往前行一百里,便到达人烟稀少之地----天山了。”萧家经验丰富的马车夫指着前面的路,对林月涵说道。
林月涵此时已无暇顾及回答马车夫的话,因为她的双臂现在正紧紧抱成一团,牙齿咯咯的打着颤抖。
天山这地方,竟比**山冷了不知多少!
虽然林月涵从前曾从客商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说那里白雪皑皑,四季寒冬,却不曾想,竟能冷到这个地步。
等到真正进入天山时,还得在那里寻找为数不多
的人家,挨家挨户的收雪莲。
那样的情形,林月涵想想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恰在此时,林月涵的余光突然瞟见地图上的天山这个地方,那里正好有个箭头连着一行小字。
林月涵颤着手指,伸手拿起地图一看。
只见那正是萧逸风的笔迹,那行小字清晰的写着,“天山气候寒冷刺骨,特备有一件狐袍和防冻膏,置于座下的箱内。”
“竟有狐袍和防冻膏?”林月涵双眼闪闪发光。
她顾不得寒冷,兴奋的探下身去。
果然,座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
打开木箱来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个瓷瓶和一件洁白无瑕的袍子。
林月涵迫不及待将袍子取出,抖散开来。
只见这袍子的毛细腻柔软,竟全是用狐狸腋下那一小撮绒毛精心缝制而成!
单单是这一件袍子,恐怕得拔光上千只白狐的腋毛!
林月涵双目直愣愣的望着那纤毫毕现的袍子,一时之间,竟然恍了神。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冻得麻木不堪。
她连忙将袍子披上,将颈间的系带捆好。
袍子一上身,她身上的寒意立即减去不少。
这件白狐裘袍,竟比之前那件暖和了数倍。
不一会儿,林月涵的身子便暖和起来,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身体和心一起暖起来,林月涵眼前不禁浮现出数月前的景象。
也是在马车里,自己身上穿着带着萧逸风气息的袍子,整个人舒服的想要睡过去。
如今也是这样,
林月涵浑身舒适无比,躺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缓缓的闭上了眼。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
她轻轻的撩开帘子,只见周围已是白茫茫一片。
这是真正进入天山了!
时间很赶,林月涵立即下了马车。
虽然自己的身上穿着狐袍,感觉不到寒冷,但马匹和商队的其他伙计,却不能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
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有许多马车无法到达的地方,只能靠步行。
林月涵于是召集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同她一道,踏着茫茫白雪,开始寻找当地的住户。
寻了大半个时辰,林月涵一行人只寻到了三户人家。
幸好,这三户家中,都存有今年采摘的雪莲,见林月涵一行人前来,均喜出望外,将雪莲拿出来易物。
这里地处荒僻偏远,银两在此处根本无用武之地。
倒是林月涵一行人,将身上背的干粮和食物送上前去,方才换到珍贵无比的雪莲。
等行至后面的一户人家时,所有人身上的干粮和食物都已经用完。
这家雪莲的存货颇多,比前面三户加在一起还多了数倍。
林月涵说尽了好话,对方就是不肯收下银两。
正在这一筹莫展之际,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指着林月涵身旁的伙计,嘴里一边咿咿呀呀的说着,一边用两手比划起来。
林月涵与他比划了好半天,方才弄明白,这家的男主人,是看中了伙计腰间别着的那把匕首。
林月涵不禁失笑,这地方
,常常有兽类出没,一把匕首,可比那嚼不动啃不烂的银子管用得多。
雪莲收得差不多,林月涵望了望不早的天色,准备同大家一起返回。
正在这时,那家的男主人又从屋里捧了一颗干枯的草药出来,比划着,似乎还想换东西。
林月涵定睛一看,却见这颗草药,有着四片叶子,叶子当中一颗人参花形的果实,红艳似血。
这植株的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
林月涵苦苦在自己脑中搜寻,终于她想起来,曾在家里那本泛黄的医书中见过。
“娘,这颗人参为什么根上没有小人儿?”记得当时年幼的自己还曾向母亲开口问过。
“这叫赤珠草,不是人参。涵儿,它可比千年的参王还要珍贵得多呢!”
母亲将自己搂坐在膝上,指着那画上的植株,耐心的给自己教授着。
“赤珠草?”林月涵脱口叫出它的名字,双眼显出惊愕的神情。
但对面的男人,却这三个字毫无反应,只比划着,想要林月涵身旁伙计的皮帽子。
伙计十分爽快,弄懂他的意思之后,便将头上的皮帽摘了下来,对林月涵问道,“这东西,值不值得换?”
林月涵没有回答,只叫伙计将帽子戴回去。
屋主以为林月涵看不上自己手里的植株,满眼失落的叹了口气,正准备返回屋内。
却听林月涵喊道,“稍等!”
屋主停了下来,满眼疑惑的盯着林月涵。
“你手里这株药材十分珍贵,换这顶皮帽太
亏。”林月涵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解下狐袍。
“不可!你若没有这件袍子,回去的路上,准保冻成冰块!”身旁的伙计明白过来她的意图之后,连忙阻止。
林月涵闻言一怔。
自己刚刚只想着公平交易,却忘了自己一旦失去了身上的狐袍,便只有冻死在路上。
她沉下眼眸,细想了想。
自己腰间那条软剑乃是萧逸风的随身之物,定然价值不菲,用来交换这赤珠草的话,尚算公道。
只是......回去之后,却无法将它归还原主......
思前想后,林月涵最终还是忍不住,从腰间解下软件,递到了屋主的面前。
屋主喜出望外,高兴的接过剑,在手里左削右劈。
不料他一不留神,竟将几寸厚的木桌削下了一角。
屋主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对林月涵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林月涵此时方知,那柄看似不起眼的软剑,竟是个削铁如泥的宝贝!
当下,她的心里对萧逸风越发歉然了。
一行人折返回马车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林月涵连忙催促车夫趁着天色尽黑之前,尽量往回赶。
等到夜幕垂下,商队已经脱离了雪地。
林月涵下令就地停下,整顿之后,第二日清晨再出发。
夜里依旧十分寒冷,所幸比困在雪地中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熬过最艰难的这几日,便是平顺的归途了。”林月涵躺在马车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