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心一笑,年江道:“好。”
简单的一个字决定了年江以后的命运,而傅离也没有怀疑年江是否是诚心应邀。今日一见年江,她便知道年江和外边传的不一样,若是他答应了什么事,他就一定会做到。
这一点,他与傅离,是十分像的。
不过,未免年江以后反悔,傅离还是要探个底的:“你不问我要你做什么?”
闻言,年江却是不在意的一笑,随意说道:“难道是要我反了当今皇上?”
此话一出,傅离渐渐凝了神色,见此,年江不免也收起了笑容:“你还当真是要做此事?”
点点头,虽然与年江说的不大一样,但到底殊途同归,傅离也懒得去解释。而傅离的这一点头却是让年江心中一沉:“你是***的?”
听到这话,傅离愕然,随即否定。
见此,年江凝重的脸立马就放松下来:“既然不是***的人,那反了皇帝又如何?”
话音落下,傅离却还有些怔愣。年江只是……不介意这件大逆不道之事?
看见傅离的表情,年江不由感到自豪。要知道,从傅离已进来,那面上的神情,不是冷漠就是胸有成竹的自信,这可是把年江气得不要不要的。
而傅离这般怔愣的表情自然是逗乐了年江,所以,他才不会放过这个嘲笑傅离的机会呢!
当下,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外边有没有人,年江直接大笑出声。此举又是使得傅离一愣,年江也就笑得更欢了。
半晌,傅离尴尬的咳嗽一声,颇有些不好意思。而这种感觉在西山为期三月的训练结束之后,傅离就再没有过。
为了使年江停下嘲笑,傅离连忙转移话题:“那什么,年达你可认识?”
果然,年达二字一出,年江就停下了笑声。同时,年
江那张脸也变得十分难看:“哼,如何不识得?那个没出息的东西,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空气!”
听得年江此话,傅离不由一头黑线,身为父亲这样说自己的儿子,除了他也是没谁了。不过,相比于傅离的无语,年江却奇怪傅离好好地怎么会提起年达来。
当然,年江还不知晓傅离已经知道了年达与他之间的关系,还当是年达惹了她。如此想着,年江也就这样问了:“他冒犯你了?”
“冒犯算不上,只不过你还是趁早将他送走吧,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了。若是被令狐盟知晓,怕是会引起一股腥风血雨呀!”
闻言,年江面露古怪。从傅离的意思当中,他已然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你怎知晓?”
傅离笑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傅离没有直接说出是谁告诉的她这件事,不过年江已然确定傅离是知道了年达是他儿子这件事。
不过,出乎傅离意料的是,年江并没有将年达送走的打算:“我是不会送他走的,他这个样子,到了哪里都是为祸一方。虽然他是我的儿子,但不该心软的时候我是绝不会妥协的。他现下在军营,有我看着,还出不了什么大事。若是这一走……或许我再见到他的机会就少得可怜了……”
说到最后,年江已经有些黯然了。再怎么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血浓于水,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对于年江的执着,傅离不知说什么,她心里也有执念不是吗?无法,她也不再强求此事:“既然你如此说了,那就依你吧。不过,他的身份你且藏好了,若是被令狐盟知晓,你们恐怕就再无宁日了。”
闻言,年江意味深长道:“你怎知令狐盟不知我还有
这样一个儿子?”
听了年江的话,傅离挑眉,难道她想错了?
而看到傅离的表情,年江再一次的笑起来。此时傅离才反应过来年江不过是为了嘲笑她,而刻意那样说的。
思及此,傅离不禁暗笑年江这么一个闻名在外的副将,竟是如此的孩子气。不过,若是年江知道傅离这般想他,怕是会再也笑不出来了吧?
停下笑,年江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你放心,知道此事的人我都会处理掉,而令狐盟永远也不会知晓年达的存在。”
闻言,傅离点点头,没有说出她给年达吃毒药的事情。有时候,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看着年江的面容,傅离本着抓紧机会一次性将事情问清的原则,对年江说道:“前日的天香楼夜宴……你为何没去?”
听到这话,年江明显一怔,看向傅离的目光也有些怪异了:“你去了?”
没有隐瞒,傅离很爽快的点头。年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傅离的胆子也太大了,令狐盟的地盘都敢混进去,还知道他没去这件事。
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了傅离的本事,也是傅离想要使年江安心故意说的。年江聪明一世,哪里会猜不出傅离的想法,当下便敛去心中的诧异,解释道:“既然你去了,那之前也定然是打听到我会去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我不会过问,只是希望以后我身边不会有人监视我。”
年江的话说得很明白,直截了当的告诉傅离他心中的不喜。傅离倒是没有想到年江会因此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竟是有些怔愣。
半晌,傅离回过神,重重的对着年江点了点头。
得到傅离的保证,年江不由大为触动,他很识时务的说起傅离想要知道的事:“那日我本是去了的,可是令
狐盟却将我临时调回。听他的意思是现今正是多事之秋,军营里只有徐骏一个副将他放不下心,便让我回去盯着徐骏。不过,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人都道我对令狐盟十分忠心,但你现在也看到我的情况了。所以,令狐盟对我也并非外界传的那样信任。相反,或许徐骏还要更加能让他信任。”
“为何?”
闻言,年江眼里划过一丝嘲讽:“呵,皇帝都还忌惮功高震主,更何况是令狐盟?在这天阙城里,令狐盟已然成了一个土皇帝,而我现在的位子就好比当初的傅清史,作用大,可威胁更大!”
从年江嘴里听到傅清史二字,傅离不由有些黯然。不过,既然年江说到了,她也就可以顺着年江的话问,这样也不会引起年江的怀疑:“说到了傅清史,你可知当初他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就突然……”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傅离不想吐出那几个字眼。不过,即使傅离不说,年江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且,年江也没有傅离那么多顾虑:“你是说他通敌叛国?呵呵,世人总是这么愚昧无知,听风就是雨,从来不会追究事情的根底,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听到这话,傅离挑眉,道:“那你的看法……”
“我?自然是不信的。傅清史还在的时候,我与令狐盟之间还是十分紧密的关系,那时我也的确对他十分忠心。但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依然认为傅清史这种英雄人物,是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也正因如此,朝廷一散发出这个消息,我就知道背后有人捣鬼。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皇帝相信这个事情,那就谁都改变不了。”
闻言,傅离沉默,心里更是酸涩至极。正如年江所说,作为一个国家的掌权者,
皇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所谓的黑白,更多的是建立在皇家权势不被威胁的基础之上。而一旦超过了那条线,上位者就会用尽一切手段扫清自己面前的阻碍。
相对来说,傅清史被安上这样的罪名,还不算重的。
此刻傅离的沉默使得年江疑惑,不过他并不是拎不清的人,便也由着傅离不说话。
一时间,营帐沉浸在了静谧之中。
过了一会儿,傅离抬头,双眼又变成了初来的那个样子。没有感情,没有温度……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年江,道:“多余的事我就不问了,想来以后还会有机会。既然你答应跟着我,那么在这个期间你就好好的盯着令狐盟,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傅离突然显现出的凝重骇了年江一跳,在这个时候,他从傅离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而这股气息,竟是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好。”
得了年江肯定的回答,傅离不欲多留,正想转身离去,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年江道:“年达中了我下的毒。”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使得年江面色大变,刚欲拉住傅离询问清楚,却被傅离先一步离去。
空荡荡的营帐充满了阴沉的气息,年江不认为傅离是在骗他,而他也看得出傅离本是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最后却又说了出来。
这背后的目的是警示亦或是好心告知,年江猜不透。不过,他能感觉到傅离与傅清史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尽管傅离掩饰得很好,可是她的突变已经说明了问题。
而年江现在也不担心自己儿子的性命,他相信傅离告诉他这件事,就一定不会害了自己的儿子。虽然他是一诺千金,但如果骨肉被害,他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一点,他懂,傅离自然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