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轩。
看着姜锦书过来,安姝然眼底满是喜色,笑着迎了上去。
“你可算是想起来这东宫之中还有我这么一个姐姐了,我还以为你也跟她们一般,瞧着殿下这几日多来了几趟便要跟我生分了。”
跟着安姝然刚走进寝宫内,姜锦书就被安姝然的话惊着了。
这番话,这东宫之中大概也只有她能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口了。
也是,她原就不喜谢暨白,自然是可以把这样的话说得坦荡的。
而姜锦书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自是不会多想。
这样的话,也只有对着她说,她才知道安姝然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传入到了旁人的耳中,还不知道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姜锦书倒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安姝然见她突然发笑,不由得诧异转头看向了她,“妹妹这是在笑话姐姐?”
姜锦书从梅染手中接过了那套手衣,缓缓戴入到了安姝然的手上,然后看着她出声道,“姐姐且试试这手衣大小合不合适。”
安姝然倒是被她带着转移了注意力,低头看向了那一副手衣。
大小刚好合适,式样也好看,尤其是用工真的精巧到没话说。
“这是妹妹自己做的?”
姜锦书点头,“姐姐不是怪妹妹这几日没有过来瞧你嘛,现在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吧。”
安姝然这才满脸喜色,将那手衣牢牢攥在了手中,“那姐姐就收下妹妹的心意了。”
她这么说着,将手衣转头递给了竹青,让她妥帖收好了,然后这才拉着姜锦书坐了下来闲聊。
“这几日殿下这般冷着你,那群奴才没有故意欺负你吧?”
安姝然到底也是世家望族出来的,虽然不争,但是对于这宫中的人性却还是了然的。
但是事情已经解决了,姜锦书这会倒是也不愿意特意再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所以便跟着摇了摇头,“倒是也没有特意为难,所幸这几日她们也顾不上我。”
“你啊倒是个会苦中作乐的。”安姝然这么说着,目光认真地看向了姜锦书,“妹妹往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可来告诉姐姐,只要妹妹不嫌弃,以后在这宫中,我们就互帮互助。”
“这宫中向来如此,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受了谁的陷害了,有个知心的人交个底才不至于那般孤寂。”
安姝然在说出这番话之后,面色顿时清冷了不少。
姜锦书其实很能明白。
这东宫不是她想来的,谢暨白也并非她所爱。
只是这个时代之中,她身为女子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家族众人将她推到了这里。
可是即便入了宫她依旧不愿意争抢,只是想要安分守己地过好属于自己的日子。
但是姜锦书很清楚她那样的安分守己最终换来是什么。
安姝然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在原书之中的结局,但是她是个聪慧之人,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注定不可能善终的,所以这会有如今的感慨。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落寞模样,是当真有几分心疼,不由得伸手轻轻抓紧了她的手,刚想说几句体己的话安慰一下她,却不小心捧到了一旁的苏绣摆件。
一股淡淡的异样香气顿时传入到了鼻腔之中。
安姝然原本倒是把这个东西给忘了,如今瞧着姜锦书在,担心损了她的身子,这才赶忙看向了竹青,“先把这个放到别处去。”
竹青心中不情愿,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应声走了过来,将东西拿走了。
原本刚刚瞧着姜锦书把这个东西打翻的那一刻,她还指望着主子能跟她说一下这东西的来历,好让姜锦书劝上一劝,别让她们家主子当真这般作贱自己的身子。
可是谁成想安姝然竟然直接就让自己把这个给端走了。
但是主子的心思又哪里是她们能揣度的,安姝然既然这么说了,她便也只能这么应下了。
安姝然也没想被那东西影响了心情,只是看着姜锦书想要转移话题。
可是姜锦书精通医理,就刚刚那一下浮出的淡香就已经让她明白了其中的问题了,不由得正色道,“姐姐那摆件是从何处得来的?”
看着姜锦书突然这般认真地看向自己,安姝然眼底闪过了一丝讶异。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不想把姜锦书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只是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只是一个寻常摆件而已,妹妹不必如此在意。”
“姐姐可否让妹妹再仔细看一下?”姜锦书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了。
但是事关重大,她还是不敢妄言,需得再看一眼才能确认。
“原不是什么值得细看的东西,妹妹还是……”
“姐姐知道那摆件有问题是不是?”姜锦书一开始还不敢确定,但是现在看着安姝然反常地一再推诿,这才忍不住出声道。
怪不得原文之中安姝然在宫中多年都不曾诞下一儿半女。
姜锦书原以为她是因为不喜欢谢暨白所以自己不愿意有他的孩子。
但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锦书你想多了,只是那刺绣有瑕疵,姐姐怕你看了笑话姐姐摆这样个东西在桌上。”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你是个雅致的人,所以……”
“所以不想我得罪那个送你摆件之人,是吗?”姜锦书看着安姝然,认真开口道。
姜锦书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情绪莫名有些激动。
也许是因为知道她的结局,也许是因为她此刻一心一意地在为自己好。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都让姜锦书不得不管这件闲事。
在这宫中真心难得,既然她有幸得了,自是要好好珍惜的。
安姝然也没想到姜锦书会这么直接地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一时倒是跟着怔住了。
缓了片刻才开口道,“到底是瞒不住妹妹,也是,妹妹既懂制香,能看出来这其中的端倪也不奇怪。”
“只是那东西于我并不是坏事,不累及妹妹便好。”
安姝然这么说着,认真抬头看向了姜锦书,“不瞒妹妹,我原就没有要怀上殿下子嗣的意思,我也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不得不被迫参与这些尔虞我诈的争夺。”
“他的母亲注定护不好他,所以对他最好的就是不让他来到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