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黑心莲她宠冠六宫了》 第1章 算计太子 国公府后院假山的山洞之中,钗环和玉珏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在昏暗之中点点脆响,惹人心惊。 姜锦书被人按在假山的石壁之上,外裳被扯得凌乱,气息不稳,眼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慌乱。 在眼前男子俯身靠近的那一刻,她低声娇呼,伸手想要推开他,“殿下,臣女是锦书,不是姐姐,您是不是认错了?” 但是如今的谢暨白早没了理智。 看着姜锦书不安乱动的样子,他抬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一双腥红的眸子牢牢盯住了眼前的人,“怎么,有胆给孤下药,没胆承受?” “没有,臣女没有……”眼看着被他折腾的珠钗散落,衣裳破损,姜锦书眼中的惧色明显。 挣扎之间脖间就传来一阵刺痛,谢暨白竟是一口咬在了她的锁骨之上。 酥麻的感觉顺着锁骨处一路蔓延,感觉到他的大掌探入了罗裙之中,姜锦书通红了双眼,又羞又恼,伸手去按他的手。 而此刻山洞之外开始不时有下人走过,当是发现太子失踪了,正在四处找寻。 又急又怕之下,姜锦书真的哭了出来,“殿下,不要……” 身上的衣裳被完全扯开,姜锦书带着浓浓的恳求出声道,“殿下,真的不是臣女下的药,臣女敢以性命起誓。” “今日若是臣女在此丢了清白,必死无疑,还望殿下垂怜,饶过臣女,臣女幼时有幸习过一些医术,若是殿下信得过,臣女可助殿下解困。” 姜锦书这么说着,粉嫩的柔荑微微攥住了谢暨白的大掌,指尖冰凉,因为过度的紧张颤个不停。 谢暨白垂眸看向了她,看着她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了泪珠,声音哽咽恐惧,到底还是用内力压住了翻涌的情绪,伏在她身上,止住了动作。 如今在国公府上,想她一个庶女也不敢谋害自己,谢暨白便默许了她的哀求。 见他停下,姜锦书不敢有片刻犹疑,立马施针。 “太子殿下稍作忍耐,很快便好。” 姜锦书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 看着她娴熟地将银针扎入到自己身上的各个穴位。 而原本奔腾在丹田的那股热浪也随着她的这番动作逐渐偃旗息鼓,直到彻底恢复。 等她施完针之后缓缓拔出银针,谢暨白这才有了心思细细打量过眼前的女子。 洞内昏暗,只有夕阳投来的昏黄光晕。 但是即便视线受阻,影影绰绰之间却也足显惊艳。 他早就听闻姜国公府上庶出的二女儿仙姿佚貌,碧鬟红袖,原只当是外界奉承阿谀之词,难免夸张。 今日得见才知这世间当真有这般女子。 只可惜谢暨白并非好色之徒,所以惊鸿一瞥之后,他也适时地收回了目光,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对着姜锦书开口道,“今日之事多谢相助,只是此事关乎姑娘名誉,还望人前莫要提及。” 谢暨白语调清冷,话语之中听着是在为姜锦书着想,但是语调森严,满含威胁之意。 很显然,今日山洞内发生的一切,他不想被旁人知晓。 刚巧姜锦书也不想。 原本还想示弱让他帮着保守秘密,如今他既先开了口,她又岂有不应的道理。 姜锦书当即连连应声,虽极力隐忍,但是声音还是带着明显的哭腔,惹人垂怜,“臣女谨记,多谢殿下周全。”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慌乱整理着刚刚被他扯乱的衣裳。 只是衣裳早被扯烂了,怎么整理都是枉然。 姜锦书只能单手搂着衣服,俯身去捡拾珠钗,却又差点撞上了一同俯身的谢暨白。 谢暨白大掌握上来的一瞬间,姜锦书就好像烫着了一般,连珠钗都顾不上管了,转身就跑了开去。 看着逐渐跑远的纤瘦背影,谢暨白目光低沉地落在了手中的钗环之上。 很普通的材质,只坠了一颗最便宜的珠子,几乎看不出样式,与太子妃姜婉兮所簪珠钗有天壤之别。 他倒是不曾想一个国公府,同样都养在国公夫人膝下,竟还能养出这样的差距来。 * 姜锦书从洞中跑开之后就快步跑回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丫鬟梅染此刻正在门口焦急地看着,远远瞧着姜锦书回来了,这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快步回了屋内。 一直到关上了门,梅染才带着哭腔开口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都快要急死了。” “奴婢刚刚都后悔了,就不该答应您让您去做这等子事,太过于冒险了。” “若是让大夫人或是大小姐,不是,如今该称太子妃了,若是让她们知晓,还不得扒您一层皮?” 不同于梅染的焦急,姜锦书整个人就淡然得多。 “好了,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再说富贵险中求,就算扒我一层皮,也总好过当真嫁去将军府。” 姜锦书这么说着,目光落在黄铜镜上。 镜中少女明眸皓齿,美艳异常。 但是姜锦书很清楚,在这样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地方,若无力自保,美貌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 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 骠骑将军府那个三公子纨绔好色的名声早就在这京中传遍了。 若只是好色便也罢了,只可惜他还有玩弄女人的癖好,年岁不高,却已婚娶多次,嫁过去的女人无一善终。 可是大夫人却还是以太子需要骠骑将军支持为由,说服了她父亲姜栾给她定下了这门亲事。 也不怪,谁让她一个庶出的女儿,爹不亲娘不爱的,唯一的价值就是做她嫡姐高升的垫脚石。 姜锦书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自襁褓之中就穿到了这本书中来的。 在原文之中她不过就是个炮灰,被女主利用嫁去了将军府,最后却感染花柳被逐出将军府,寒冬腊月,衣不蔽体,被一堆乞丐欺辱,死的凄惨。 就因为这是一本黑莲花上位的小说,她那个嫡姐就可以双手染满鲜血最后还得善终,母仪天下。 凭什么? 她就该下九泉,去向那些冤死在她手上的人磕头赔罪。 那些作者给不了姜婉兮的报应,那就由她来一一还给她。 姜锦书这么想着,眼中的锐利散了几分,看着梅染道,“别哭了,快些给我梳妆吧,太子妃没能在闺房等到太子,这会只怕乱作一团了。” “太子若是追查,这个黑锅我就背定了,你要是再不帮我梳妆,我才是死定了。” 梅染这才赶忙应声,然后帮着姜锦书开始梳妆。 刚刚整理好鬓发换好被扯坏的外裳,大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就找了过来,直接走了进来,看着姜锦书开口道,“二小姐,老爷夫人有请,麻烦跟老奴走一趟吧。” 第2章 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意料之中,姜锦书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跟着刘嬷嬷向外走去。 原文中,谢暨白与姜婉兮除了在成婚当日圆了房之外,就再没有过亲密接触了。 这一日原是姜婉兮设计算计了谢暨白,也是靠着这一次她怀上了龙嗣,坐稳了太子妃之位。 如今计划失败,太子清醒解了媚药,自是要追究下药之人的。 而她姜锦书自然就会是那颗被牺牲掉的棋子,被他们推出来背下这口黑锅。 只是却无人知道这一切全在姜锦书的算计之中。 * 前厅。 谢暨白端坐在高位之上。 姜栾和国公夫人袁希蓉站在一旁,面色都不好看。 而姜婉兮则是坐在谢暨白身侧的位置,正小心翼翼地跟谢暨白说着什么。 整个前厅气氛严肃,所有人都绷紧了一根弦,一触即发。 所以在刘嬷嬷恭恭敬敬开口说二小姐到了的那一刻,整个前厅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姜锦书这边看了过来。 姜锦书就好似被吓破了胆一样,眼眶瞬间通红一片,颤巍巍地跟众人请安。 在跟谢暨白请安的时候目光扫过他,又急忙挪开。 还未等她回神就听着姜栾厉声道,“还不跪下给殿下请罪?” 姜锦书满眼的仓皇不安,但是还是乖巧地跪了下来。 只是在跪下的那一刻,她将那种不明所以,但是又被欺压习惯了的样子表现到了极致。 跪下之后,她就含着眼泪看向了谢暨白,“臣女不知何处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姜栾瞧着她是当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赶忙开口道,“混账东西,你若是不愿意嫁去将军府,自可好好与你母亲说,怎敢在殿下来时做出此等悖上忤逆之事?” “你当真以为你在殿下的茶水之中下了那等腌臜东西,殿下就会着了你的道?” “真是自取屈辱!” 姜栾这番话入耳,姜锦书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眼中的委屈汹涌,她看着姜栾刚想辩驳,但是对上他威胁的目光却又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强忍着泪光看向了谢暨白。 她眼中满含眼泪,泫然欲泣,却又强忍着,一张小脸因为姜栾刚刚的那番话吓得惨白,鼻尖眉梢却又因哭意带起了樱粉。 整个人跪在那里明明一言未发,却能让人感受到她那满腹的委屈,破碎感满满。 其实刚刚姜锦书走过来的那一刻谢暨白就认出了她就是在假山后帮他解了媚药之人。 毕竟这样的绝世姿容并不多见。 捡拾到她的钗环时,他心中就诧异她一个国公府小姐,穿戴竟这般寒酸。 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幕才明白她在国公府的地位是真的低,远不是外面传的那般,说国公夫人一视同仁。 不过这么一个罪名被硬生生扣了过来,她都信守承诺没有把刚刚的事情说出来以证清白,倒是难得。 姜锦书跪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她才看着谢暨白开口道,“殿下,是臣女荒唐,还望殿下恕罪。” 这么说着,她跪着往前挪了挪,对着谢暨白磕了个头,然后语调哽咽地开口道,“殿下清风霁月,芝兰玉树,臣女见之难忘,听闻殿下这次会陪长姐回来,所以一时荒诞,犯下此等大错。” “但是殿下,臣女一片真心,只要能跟着殿下,哪怕为奴为婢,臣女也心甘情愿。”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眸之中的委屈终于装不下了,抬头的一瞬间,满眶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而下。 瞧着她此刻的模样,谢暨白眼神顿时沉了沉。 姜锦书的哭很有感染力,尤其是眼泪滚落的一瞬间,那种满腹委屈却又无法辩解的感觉即便是谢暨白都忍不住跟着蹙了眉。 这件事情摆明了与她无关,但是出了事,姜栾夫妇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推了她出来。 但是听着她此刻口口声声心悦自己,谢暨白眼底又不免泛起了几分冷意。 可怜归可怜,但是顺着话头就妄图接近自己,只能说明她心机颇深。 谢暨白是在深宫之中长大的,又岂会不明白这些心机手段,所以此刻看着姜锦书,他也依旧不动声色。 反倒是姜栾夫妇在听到姜锦书这一番话之后都跟着变了脸色,没想到她竟敢当着谢暨白的面说出要跟着太子这般的话。 这是还藏着野心妄想上位呢? 袁氏眼中顿时透出明显的厌恶和恨意。 姜锦书长得同她那生母一样,妖艳过分,这样的人,她怎么能允许她去到太子身边,分了自己女儿的宠爱。 侯门深院之中待了多年,她深知这男人哪有不贪恋美色的。 如今太子羽翼未丰,兴许还会偏宠婉兮,待来日若是没了这层倚仗,保不齐会被那小贱人给算计了。 这么想着,袁氏不由得转头看了姜栾一眼。 姜栾心中也担忧,但是他的担忧跟袁氏还不完全一样。 他如今倾力辅佐谢暨白,日后也是要仰仗谢暨白坐稳这权臣位置的。 而他跟谢暨白之间最有力的纽带就是姜婉兮。 只有姜家嫡女稳坐太子妃的位置,日后稳坐后位,才能保得姜家永世昌盛。 在这一点上,他不允许任何的意外发生。 这么想着,姜栾便赶忙冲着谢暨白抢先开口道,“殿下,锦书她虽为庶出,但是自幼便跟婉兮一般养在夫人膝下,臣自问从未亏待过她,琴棋书画,女诫规训,该教的臣也一一教过了,只不知她为何还是如此这般……” “今日她胆敢对殿下动手,实属大不敬,若是殿下咽不下这口气,臣即便忍痛舍了这女儿,也得让殿下正了法纪!” 第3章 意外撞见 姜栾说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话里的意思却还是让姜锦书红了眼眶。 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不在乎自己,却不想这会他会亲自开口将她逼入死路。 若是谢暨白这会还不是太子,八成就顺了姜栾的意了。 只可惜,他已经是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眼神冷漠地扫过姜栾。 也好,他既做得这般绝,自己往后动手的时候,便也不需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转头看向谢暨白,目光已经从刚刚的冰冷变成了楚楚可怜。 谢暨白就这么看着她,目光玩味。 四目相对,看着谢暨白眼中的淡漠,姜锦书却不见慌乱。 她知道谢暨白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也不会因为自己刚刚帮过他一次就对她另眼相待。 谢暨白这样的人不会当真因为可怜一个人而施以援手,但是却绝对擅长纵横之术。 今日这一闹,他自是清楚她和姜婉兮之间并不和睦,所以这送上门的制衡之人,他岂有不用的道理。 说起来都是姓姜的,就算日后坏了姜婉兮什么好事,姜栾也怨不到他头上。 果然,片刻之后,谢暨白就开口道,“姜二姑娘既这般想入东宫,那便跟在婉兮身边做个贴身侍婢吧。” 随着谢暨白这番话出口,前厅之中一片寂静,气氛变得格外的压抑和沉重。 袁氏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姜栾到底宦海沉浮多年,自知谢暨白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这会说多便是错多了。 所以即便心中惶惑不安,却也只能谢恩。 只是抬头看向姜锦书的时候,眼神之中不免多了几分威胁之色。 而一旁的姜婉兮更是恨得咬牙,一双玉手几乎要将手中的锦帕撕碎,看向姜锦书的目光分外阴沉。 一个自幼胆小怕事的庶女如今都敢反将他们一军,她姜婉兮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只是到底顾念谢暨白还在,她就算再恨也只能先忍了。 而姜锦书则一直低垂着头。 在刘嬷嬷松开了自己之后,她才取下了口中的东西跪拜感恩,只是双拳还是在这一刻下意识地攥紧了。 谢暨白果然比她想的要更寡情一些。 虽是将她带离了姜家这个牢笼,却还是将她困在了姜婉兮的身边,任她磋磨。 他这是信不过自己。 不愧是能从寂寂无名的庶出皇子一路问鼎帝位的人,心思和算计确实不一般。 好在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所以眼前的局面也不会妨碍她的计划。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着谢暨白起身离开,急忙快步上前搀扶住了姜婉兮,“长姐……” 她低垂着头,目光躲闪,眼中满是不安。 姜婉兮冷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姜锦书,而是转头看向了袁氏。 袁氏心中明了,冷声开口让姜锦书去收拾东西,等她走了之后这才拉过了姜婉兮,眼神冷锐地开口道,“我倒是没想到这小蹄子竟还存了这般心思,若是早知道,就该早早塞去了将军府,如今倒好,她进了宫里,怕是要横生不少枝节。” 她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栾,“老爷,婉兮在这东宫本就不易,若是身边再多了这么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往后只怕就更难了。” “您辅佐殿下多年才总算是谋划出了这么一条路来,总不能让她给毁了。” 姜栾这会也阴沉着脸色,跟着点了点头,“事关重大,决不能让她毁了婉兮的前程。” 他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婉兮,“你放心坐稳你的太子妃之位,其余的绊脚石,爹爹自会替你清除干净。” 姜婉兮脸上这才跟着有了笑意,乖巧行礼,“婉兮多谢爹爹。” 姜锦书这会已经走远了,缓缓回头就看到了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的场景。 好一副一家三口的和乐画面。 姜锦书脸上挂着笑意,眼底却满是冷意,她心里很清楚他们这会在算计谋划些什么,但是她也不惧。 毕竟如果姜婉兮不出手,这出戏,她一个人反倒是唱得不好看了。 不是忌惮她抢了姜婉兮的恩宠吗? 不是想踩着她上位吗? 那她让他们的忌惮都成了真。 让姜栾亲眼看着他精心培育的嫡长女成了她姜锦书的垫脚石。 * 当天晚上姜锦书就跟着姜婉兮入了东宫,到了她的寝宫毓庆宫中。 姜婉兮刚坐下,就抬手向着姜锦书扔了一个茶盏,罚她跪了下来。 茶盏碎裂在地,姜锦书咬牙跪在了碎片之上,红着眼睛哽咽开口道,“长姐,锦书没有要跟姐姐争宠的意思,锦书只是不想嫁去将军府。” “听闻那将军府三公子酷爱玩弄女人,嫁过去的就没有全须全尾出了将军府的。” “锦书是真的太害怕了,所以今日才会胡言乱语,还望长姐不要怪罪,锦书愿意一辈子伺候在长姐身边,锦书愿意为奴为婢,只求长姐不要生气,不要怪罪锦书。” 姜锦书这么说着,对着姜婉兮不住磕头,额角磕在了碎瓷片上,鲜血瞬间顺着额角滴落下来。 “行了,这副样子做什么?是想让太子觉得我苛待了你吗?”看着她磕破了额头,姜婉兮这才出声阻止了她。 伤在其他地方便罢了,伤在额角免不得落人口舌。 再说今晚太子说了要过来的,瞧见了不好。 反正这小贱人做了她的侍婢,以后有的是机会折磨她,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姜婉兮这么说着,看着姜锦书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然心中还生着气,但是到底也没把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蠢东西放在眼里,只没好气地开口道,“还不赶紧下去清洗干净?” “等会若是再冲撞了太子,本宫定饶不了你。” 姜锦书这才赶忙应声退了出去,到了毓庆宫旁的耳房内。 那是宫女太监居住的地方,只是她好歹是国公府的庶出小姐,所以有一间可以单独居住的房间。 估摸着时间太子应当是要过来了,姜锦书赶忙沐浴洗漱,换了一身宫女的衣裳,又简单处理了一下额角的伤,然后拿出了带入宫中的包裹,快速地给自己化了一个破碎感极浓的妆容。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这才赶忙从耳房出来,焦急向着毓庆宫赶去,却刚巧遇上了太子和他的侍卫应舟。 “谁在那里?” 随着应舟一声厉喝,姜锦书被吓了一跳,一下没有站稳,整个人顿时向着一旁倒去。 谢暨白就这么冷眼看着她,一直到看着她当真摔了下去,膝盖处还渗出了鲜血,这才沉着脸走近了她。 姜锦书急忙低垂下头,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奴……奴婢见过殿下。” 眼看着她垂低了头,谢暨白这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逼着她抬起头来。 看着她额角故意隐藏却又没有藏好的伤口,谢暨白不由得一把掀开她的外衫,外衫之下,亵裤的膝盖处已经被鲜血浸透。 谢暨白刚想问什么,就瞧着姜锦书脸色惨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焦急向着角落处缩去,“奴婢,奴婢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她这么说着,强撑着站起身来,却又因为膝盖疼一下没站稳。 眼看着她又要摔倒,谢暨白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扶住了她。 看着周围杂乱的环境,谢暨白犹豫了一下,直接抱着人进了耳房。 第4章 不敢有一丝妄念 姜锦书被他此刻的行为吓到,焦急开口道,“殿下金贵,怎可来此等污秽地方,殿下快些放下奴婢吧。” 谢暨白垂眸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即就将人直接放了下来。 姜锦书膝盖处都受了伤,此刻他突然这么一放,膝盖处顿时一阵钻心的痛。 她也没有强撑着,痛得软倒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却又咬牙强忍着,不肯让眼泪掉落下来。 谢暨白语调寡冷,看着她开口道,“怎么刚入东宫就伤成这样了?” 姜锦书紧咬着唇,低声开口道,“是奴婢,奴婢对宫中不熟悉,所以自己磕到了。” “今日冲撞了殿下,是奴婢之过,还请殿下责罚。” 姜锦书这么说着,强忍着膝盖处的疼痛,规规矩矩地跪好了。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这才缓缓蹲下身来,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颚。 姜锦书的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一个庶女,在府上过得不如意,想尽办法算计攀附,如今进了这宫中又怎么岂会消停。 不想让姜锦书觉得自己出手救了她就是对她另眼相待,谢暨白此刻故意冷了语调开口道,“姜锦书,到了宫中最好收起你的那点小聪明。” “孤允你入宫不过是瞧你可怜,但是也仅此而已,若是你在这宫中能安分守己,孤自不会为难你,你若是敢生出旁的心思来,结局只怕比嫁入将军府还要惨上许多。” 谢暨白的这番威胁入耳,姜锦书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微微颤着,语调乖巧,“奴婢不敢,奴婢对殿下从未生出过不该有的心思,殿下放心。” “奴婢只是,只是听闻,听闻了市井传言,心中害怕,奴婢所求只是不嫁入将军府,不步那些姑娘们的后尘,对于其他,奴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妄念……” 姜锦书这么说着,原本蓄了满眶的眼泪好似终是敛不住了一般,一颗颗滚落了下来。 她本就姿容绝色,此刻忍不住垂泪的样子更是显得楚楚动人,让人心生垂怜。 谢暨白明明对红颜美色并不感兴趣,但是这一刻,看着她隐忍落泪的模样,心中偏生不是滋味,不由得微微拧眉。 而姜锦书也很清楚什么叫适可而止,所以急忙抬手擦了眼泪,低垂下了头。 姜锦书知道谢暨白并非好色之徒,在他眼中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原文中他之所以会一直留着姜婉兮的太子妃的正位,甚至在最后还让她坐上了后位,不外乎就是因为姜婉兮资质并不鲁钝,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帮得上他的忙。 所以在他面前适当地表现出聪慧并不会让他反感。 但是过犹不及。 若是做得过了,就会跟那几个被他处死的妃嫔一般,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谢暨白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这才松开了她,缓缓起身,“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言,若是敢生出什么妄念来,到时候就别怪孤了。” “奴婢谨记。”姜锦书依旧跪地规矩,恭敬应声。 谢暨白目光深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眸色渐深。 她此刻低垂着头,乖巧恭敬,明明就是自己希望她该有的样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额角的那一抹伤痕,谢暨白却无端想到自己的幼年。 眼中生出了几分冷意来,谢暨白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耳房。 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急忙起身重新收拾。 她今日故意“冲撞”谢暨白,其实就是为了找个机会让他把这番话挑明了,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并无其他意思。 不然这根刺始终会横亘在他的心间。 谢暨白擅长纵横之术,这样的人自是比一般人要心思缜密得多,所以卸了他的心防才是最重要的。 谢暨白走开之后,姜锦书重新整理好出来的时候,额角的伤就盖得好了许多,几乎让人瞧不出来什么差别。 妆也卸了。 乍一眼看着还是跟之前一般无二,但是细看之下却又好似差别甚大。 她此刻步伐又快又稳,快步向毓庆宫走去。 若是耽搁太久只怕免不得又要引起姜婉兮的怀疑。 正快步走着,快走到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丫鬟在毓庆宫门口鬼鬼祟祟的。 姜锦书刚入东宫,对这边的丫鬟并不熟悉,但是她很肯定那个丫鬟就是姜婉兮身边的。 谢暨白刚被封为太子不久,身边妃嫔也不多,都各住在不同宫中的首位,所以毓庆宫的左右偏殿如今并无其他妃嫔居住。 如今能堂而皇之在这院中做手脚的,自然是毓庆宫中的人。 姜锦书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在一旁细细地跟着,瞧着那丫鬟在一旁的花坛底下埋下了东西走开之后,她这才缓步上前,轻轻扒开看了一眼,眼底瞬间显出了几分笑意来。 原本还猜不着那丫鬟是在替谁办事,但是在看到花坛里的这些东西的时候,姜锦书就猜到了。 陆良娣和姜婉兮一样,都是谢暨白还未被封为太子之时就跟在身边的人,若是真的论起来,陆良娣跟着谢暨白的时间还要比姜婉兮早一些。 这段日子御医刚刚来过几次,传闻是害喜了。 姜婉兮表面上也做足了功夫,大度周全。 但是这可是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姜婉兮怎么可能允许他来自别人腹中?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怕也不会有国公府中那一出了。 如今看来,那陆良娣倒也不是个蠢的。 姜锦书这么想着,不动声色将东西掩了回去,然后缓步走入到了里面。 姜婉兮这会正跟谢暨白闲聊着,不知她说了什么趣事,这会里间倒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 这个时候,姜锦书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往里面凑,所以只是乖巧地在门口站着。 一直到天色渐晚,眼瞧着谢暨白要起身,姜婉兮这才语调哀婉地开口道,“殿下今儿个不留在毓庆宫中吗?” “父王分了不少奏折给孤,这段时间,只怕是要冷落爱妃了。”谢暨白语调寡淡,这么说着,半分没有要留宿的意思,起身就向外走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姜锦书不由得越发垂低了头。 谢暨白不肯留宿毓庆宫,姜婉兮这会子肯定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姜锦书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 可是谢暨白却偏偏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第5章 嫁祸 姜锦书微微蹙眉,但是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跟着请安,“殿下。” “在这宫中可还习惯?” “一切都习惯,多谢殿下挂念。”姜锦书轻声应着,头垂得越发低了几分。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显然他此刻的这一句关心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姜锦书只能表现得越发唯诺了几分。 谢暨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步走了出去。 姜锦书一直低垂着头,她心里很清楚,等谢暨白走远了之后,姜婉兮的这把火只怕是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果然,谢暨白刚走出毓庆宫,姜婉兮冷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跪下。” 姜锦书没敢耽搁,沉步走到了姜婉兮的面前,然后恭敬跪了下来。 “让你去收拾一下怎么去了这么久,打扮成这副狐媚样,就是为了让殿下多看你两眼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锦书此刻的这番装扮可以说是没有半点逾越的地方。 但是在姜婉兮心中不爽的时候,姜锦书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心知肚明,所以姜锦书此刻越发低眉顺眼,低声开口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 她故意这么支支吾吾的,好像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姜婉兮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顿时蹙眉道,“在府中你就是这副样子,如今到了东宫还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你是存心要丢父亲的脸面吗?” “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不说就去院中跪着。” 姜锦书好似被姜婉兮吓着了,这才赶忙开口道,“奴婢刚刚从耳房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院门外的墙角偷偷摸摸的,好像在院中埋什么东西。” “奴婢瞧着那人好像是娘娘身边的,担心是娘娘的吩咐,所以没敢出声,但是又怕是她对娘娘不利,所以,所以才……” 随着姜锦书的这番话出口,一旁的琴音吓得变了脸色,但是到底还没有愚蠢到要跳出来承认这一切。 姜婉兮听着姜锦书的话,脸色顿时也跟着狠狠变了,你说的是哪里? “就在院中。”姜锦书赶忙开口道。 姜婉兮这才没了去跟姜锦书计较的心思,让她领着走了出去。 在姜锦书的带领之下,宫中的太监很快就在那一处挖出来一个小包裹。 细看之下,那里面赫然埋着的就是麝香制成的香膏。 而那香膏跟姜婉兮之前送去给陆俏陆良娣的一般无二。 姜婉兮哪里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手段,当即看着姜锦书开口道,“你看清楚了是谁埋的?” 随着姜婉兮这句话问出口,琴音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了。 但是姜锦书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转向了惜月,指向了惜月,“是她!是惜月姐姐。” 惜月是姜婉兮身边的大丫鬟,也是姜婉兮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这个丫鬟姜锦书看书的时候就记得分外清楚。 姜婉兮做过的那些坏事,她基本都沾了手,可以说若是没了惜月,姜婉兮就等于折了一只有力的臂膀。 很多次姜婉兮原本都要功败垂成了,最后都是她帮着姜婉兮力挽狂澜。 惜月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姜婉兮是真的称得上死忠。 这样的一个忠仆,要是最后死在了自己一心效忠的主子手上,还真是让人唏嘘。 待姜婉兮处决了惜月之后,她若是得了空,还能把这一段当故事一般说与姜婉兮听,想想就颇有意思。 姜锦书这么想着,面色却依旧一脸坦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惜月。 大概是没想到姜锦书会指向自己,惜月顿时慌了神,几乎下意识地指着姜锦书大声道,“你胡说!” 这么说着不由得转头看向了姜婉兮跟着跪了下来,“娘娘,娘娘奴婢刚刚一直都守在您身边的,所以不可能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说不定是她栽赃陷害的,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主仆感情。” 姜锦书脸上依旧是惶恐的,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句句都是说服力,“娘娘,奴婢不敢做这样的事情,既然有人埋了东西在此刻,肯定会有后续的动作,娘娘若是不信奴婢,不如看紧了身边的人,若是这几日当真有人拿此做文章,真相自然大白。” 这么说着,姜锦书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认真落在了惜月的身上,“奴婢瞧着真真的就是惜月姐姐,难不成是天色太暗,奴婢瞧错了?” “惜月姐姐当真没有离开过娘娘身边吗?” 随着姜锦书的这番话出口,琴音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这一切是她做的,她自是这里最怕被人瞧出来的。 所以在姜锦书的话出口之后她就跟着开口道,“娘娘,我记得您是不是让惜月姐姐去取过冰块?” 这段时日天气越发的热了,再加上今夜知道太子要来,所以姜婉兮确实是嘱咐了惜月去取冰块的。 原不到内务府送冰块的日子,所以这一趟是要惜月自个儿去取的,这一来一回不少时间,她也确实在谢暨白来了之后才匆匆回来的。 若说这期间她趁机去干了点什么,也完全有可能。 随着琴音这番话出口,惜月不由得越发焦急了。 眼瞅着姜婉兮看了过来,她伸手轻轻晃了晃姜婉兮的衣摆,“娘娘,您信奴婢,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她是自国公府上就跟着姜婉兮一起过来的,算是姜婉兮身边最忠心的丫鬟了。 姜婉兮能成为原文之中的女主,自然也不是太好对付的角色,自然不会因为姜锦书三言两语就信了。 所以这会听着姜锦书这么说,眼中也只是带起了几分狐疑,随即摆手道,“惜月跟随本宫多年,自是不可能做此等事情的。” “天色这么暗,锦书你瞧错了也是有的。” “都散了吧。” 随着姜婉兮这句话出口,大家这才各怀心思地散开了。 姜锦书刚准备跟着退开就听到姜婉兮叫住了她,“锦书,你我同出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依你看,这件事情我们该如何应对?” 姜婉兮这么说着,把玩着手上的药膏,然后缓缓递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姜锦书依旧一脸恭敬,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也跟着狠狠拧起了眉,眼底满是担忧。 攥着药膏思忖许久才开口道,“娘娘,这个药膏肯定得处理掉。” “只是这件事情要是想让对方付出代价,娘娘少不得要受点委屈。” 姜婉兮微微挑眉,“说来听听。” 姜锦书这才继续道,“既然有人特意埋了药膏在此,那定然得当着殿下的面挖出来才能嫁祸娘娘,所以我们倒不如顺着那人的心思,在这里面放上娘娘的生辰八字。” “宫中向来最是忌讳巫蛊之术,若是当着殿下的面挖了出来,只怕就是身怀龙嗣也保不住她的地位了。” 这么说着,姜锦书满眼期待地看着姜婉兮,好似在等着她夸赞一样。 姜锦书很清楚姜婉兮的性子,生性机敏又多疑。 她几乎不会愿意相信身边任何的人。 自己想要取代惜月成为她身边最得力的人,除了忠心之外,还得机敏。 所以此刻,姜锦书才故意透出了那么一点的才智,又跟姜婉兮表了忠心,让姜婉兮觉得自己可用。 第6章 试探 在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之后,姜婉兮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得微微深了几分,随即扯了扯嘴角开口道,“这个主意甚好,只是本宫都不知道锦书你竟这般聪慧。” 姜锦书赶忙低垂了头,带着几分不安开口道,“奴婢愚钝,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奴婢与娘娘同出一门,实在没办法眼看着娘娘被人算计陷害还不管不顾,既然奴婢能有幸跟着娘娘一起入了这宫中,自是要豁出性命护住娘娘安好的。” “只是奴婢初入宫中,不敢确定这个法子可不可行,还望娘娘定夺。” 姜锦书这么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抬头看向了姜婉兮,带着几分急切和不安出声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有骗您,刚刚奴婢瞧得真真的,就是惜月姐姐在这边埋东西。” “奴婢知道娘娘重感情,但是娘娘身边有这么个人,奴婢还是担心得厉害,娘娘日后还是要小心提防一些才是。” 随着她这番话出口,姜婉兮这才跟着缓缓蹲下了身子,轻轻捏住了姜锦书的脸颊。 她带着护甲,护甲尖锐的一端就这么紧捏着姜锦书的脸颊,只要她稍稍一用力,姜锦书这张堪称绝世的脸颊就会毁在她的手上了。 但是姜锦书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惧意。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姜婉兮是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她刚入宫中,这么快就划花了她的脸,无疑等于坐实了她善妒的罪名。 她那么在意自己在谢暨白眼中的形象,所以哪怕是恼极了也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举动。 更何况她此刻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罢了。 “本宫还真没瞧出来,妹妹倒是真心心疼本宫的。” “奴婢自是真心的,”姜锦书连忙应声,“娘娘说得没错,我们同出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奴婢也是跟着娘娘才能躲过了嫁去将军府的一劫,若是奴婢真的嫁去了,只怕就活不了多久了。” “说起来,娘娘就是奴婢的救命恩人。” “所以奴婢对娘娘尽忠是应该的。” 姜婉兮这才轻轻松开了她,缓缓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往前走了几步,见着姜锦书还跪着,这才出声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姜锦书这才急忙起身,跟着上前虚虚扶住了姜婉兮。 原本两人走得好好的,但是在走过屏风处时,姜婉兮却“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个屏风。 眼看着那屏风马上就要倒下来砸到姜婉兮,姜锦书赶忙上前挡在了姜婉兮的面前,护住了她。 黄花梨制成的厚重屏风镶嵌有名贵的玉石,整扇屏风很重,若是这般砸下来,姜锦书知道自己今日只怕不会好过。 但是她心里更清楚这是姜婉兮对自己的考验,自己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在她身边好好地生存下去。 而且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必须要出自本能一般地冲过去护住她才行。 厚重的屏风重重地砸在姜锦书的背上,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这样的重量砸得软倒在了地上,甚至吐出了一口血来。 但是自己都已经这样了,她却还是强撑着看向了姜婉兮开口道,“娘娘,您没事吧?” 姜婉兮也没想到她会不要命一般地直接过来用身子替自己挡住了,也一副慌了神的样子,僵在了原地,一直听到姜锦书出声才赶忙开口道,“来人,快来人。” 很快惜月,琴音以及宫里的其他宫女太监都跟着快步涌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将屏风扶了起来之后,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在姜婉兮的示意之下,姜锦书被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之上。 姜锦书依旧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焦急开口道,“娘娘,奴婢没事,奴婢位卑,不敢躺娘娘的软榻。” “本宫让你躺着你就躺着,”姜婉兮看着姜锦书叹了口气开口道,“说到底都是自家姐妹,你这副模样,本宫瞧见了也心疼。”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惜月,“去把本宫的於伤膏取来。” 看着惜月应声去取之后,姜婉兮才转头看向了姜锦书继续道,“那於伤膏是番邦进贡的,数量不多,我这块还是皇后娘娘特意赏的,如今倒是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了。” “妹妹你这额角,还有这脖子上这一条大口子,都得好好上药,你这般天姿国色,若是因着姐姐留下了疤痕,那就真的是姐姐的不是了。” “娘娘折煞奴婢了。”姜锦书依旧还是一副惶恐的模样,但是对于姜婉兮的赏赐也没敢推辞,只是一再地说着这么好的药膏用在了她的身上可惜了。 但是姜锦书心中明镜一般。 她前面刚跟惜月起了争执,这会姜婉兮还特意嘱咐了惜月去取药膏来,这不是摆明了给惜月加害她的机会吗? 到时候若是她这个药膏真的擦出什么问题来的话,姜婉兮也可以把一切推给惜月,横竖今日这件事情之后,毓庆宫上下都知道她与惜月不睦。 惜月虽是忠仆,但是在姜婉兮眼中也不过就是个奴婢而已。 该舍弃的时候,她是不会舍不得的。 只有姜锦书心里清楚折了一个惜月对姜婉兮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这会也由得她耍那些小心思。 赏了膏药之后,姜婉兮就让姜锦书回耳房休息了,在她起身回去的时候,姜婉兮还细心嘱咐道,“这个药膏你可得勤快着用,这宫中的女子是不可落了疤痕的。” “你好不容易才入了这宫中,如今又是因着我才受的伤,所以万不可因为此刻留了疤,不然你让姐姐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姜锦书连忙应声,“多谢娘娘挂心,奴婢一定按时涂抹,绝不辜负娘娘的一片心。” 这么说着,她才叩谢退了出来。 回了耳房之中,姜锦书刚放下那膏药,就瞧着门口好像闪过一抹身影,心下了然,便急忙装出一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模样,急不可待地取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伤口处。 第7章 大戏开演 一直到门口那一抹淡淡的身影走开之后,姜锦书这才取下了手指上的指套。 刚刚在看到门口有人的一瞬间,她就快速套上了指套,用食指蘸取了药膏,但是靠近脸部的时候都换取了中指。 只是她动作极快,在门口鬼鬼祟祟的那个人是肯定看不清楚的。 如今瞧着那人走开了,她这才赶忙将指套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丢弃了。 作为一个中医学院年年获得奖学金的优秀学生,在打开药膏盒盖的时候,姜锦书就察觉到了异样。 此刻四下无人,她才拿起药膏再次认真地查看起来。 这膏药里面应该是添加了一品红的汁液,若是涂抹到了脸上,她整张脸很快就会红肿发炎。 若是涂抹在伤口上,皮肤就会溃烂,毁容是逃不掉的,只怕严重起来,性命难保。 看来这惜月下手也挺狠的。 只不知这是不是当真是惜月的意思了。 姜锦书很清楚姜婉兮是个多疑的性子,自打自己在国公府上主动提了要入宫的要求之后,她就已经生了要除了自己的心思了。 哪怕自己今日豁出一切去替她挡了这一下,她也不会因此对自己有太大的改观。 这些姜锦书都一清二楚。 只要不等到身边无人可用,她这个好姐姐都会忌惮她这过分的美貌,都会对她心存忌惮。 所以在这深宫之中,她必须步步为营,分外小心。 伸手将药罐之中的药全部都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封好之后,姜锦书再用水粉调制了一盒新的膏药,里面也加了一些会让她脸上红肿的药粉。 自己调制的药粉虽也会让脸部短时间内红肿,但是这些她都可以自己控制,自然不会似一品红那般,让她彻底毁容。 弄好之后,她再将两种药膏一起放入原本的药盒之后,精巧地做成了一盒鸳鸯药膏。 这样从外面看起来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她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姜婉兮说得没错,这宫中女子,容貌是顶重要的。 若是毁了容,为了避免惊吓到主子们,她只怕很快就会被打出宫去,或者沦为去浣衣局那样的地方打杂役。 若是当真如此,那她便真的再也出不了头了。 好在她好歹也算是国公府上的,带着一些体己的胭脂水粉过来,入宫倒是也没被查没了去。 就连那套银针她也细致藏好了。 这往后可都是能派上大用处的。 毕竟眼下就这一盒药膏,就能成为惜月的催命符。 刚重新调配好药膏真的涂抹在脸颊上,门口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姜锦书嘴角微勾。 早就知道她肯定会按捺不住,果然还是来了。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冲着门口轻声道,“谁?” “是我,琴音。” 门口的声音传来,姜锦书急忙道,“琴音姐姐,快些进来吧。” 看着琴音推门进来,姜锦书这才赶忙放下了涂抹了一半的药膏,起身迎了上去。 “琴音姐姐,怎么这会有空过来我这里?”姜锦书看着琴音,笑着开口道。 琴音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目光沉沉地落在了那盒膏药上,下意识地开口道,“这药膏你真的涂了?” 姜锦书跟着点了点头,笑得一脸天真,“这膏药也难怪这般名贵,涂抹到伤口上没一会伤口就不疼了。” 琴音微微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只是心中已经觉得这姜锦书怕是真的没什么脑子。 原本自己还以为她突然指认惜月是存了什么旁的心思,这会看,只怕是自己想多了。 这么想着,琴音便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心思,带着几分关心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我瞧着刚刚那一下砸得挺重的,你没事吧?” “其实原该找个御医来给你瞧看一下的,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命都不值钱,主子不发话,我们是没资格请御医的,姐姐如今担心,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来瞧瞧你,才能放心。” 琴音话语之中满是关切,若是单看她此刻样子的话,确实真切。 只可惜姜锦书知晓她一早就生了异心,所以这会这番话无疑就是故意来挑拨她跟姜婉兮之间的关系的。 姜锦书也不挑破,笑得直爽,“没事的琴音姐姐,你别瞧着我这般模样,其实我很能扛的,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琴音听着顿时挑眉,“一个国公府的小姐,不该身娇体贵吗,你怎么这般能扛?” 姜锦书这才好似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一般,急忙低垂下头小声道,“是我打小身子骨就壮实。” 这么说着,她才再次抬头看向了琴音,“不过琴音姐姐记挂锦书,锦书真的很开心,多谢姐姐关心。” 对上姜锦书此刻的目光,琴音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手,客套了几句之后才拉着她在一旁坐了下来,假模假样地给她查看伤势。 两人闲聊间,琴音这才开口道,“你刚刚当真瞧见惜月在那树下藏东西了?” “当真!”姜锦书语调认真地开口道。 “我当时从耳房出来,其实我那个角度看不真切,但是那个身形身材,看着就是惜月姐姐。” “原本娘娘那般说了,我还真怀疑自己看错了,直到姐姐帮我佐证了,惜月姐姐当真离开过娘娘身边,我就更加确信了。” “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只可惜娘娘信她不信我,我倒是无妨,就怕她日后再做出伤害娘娘的事情来。” 姜锦书说着,眼底不由得再次染上了一层愁思。 一旁的琴音倒是彻底跟着松了口气。 瞧着姜锦书着实不聪明,又当真认定了那人就是惜月,她倒是也不怕了。 又跟着姜锦书客套了几句,顺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后,琴音这才走了出去。 看着琴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姜锦书眼底的冷意这才跟着浮现了起来。 说了那么多亲近的话,愣是没有提到一句这药膏有问题,这是真把她当傻子一般哄呢。 只是无碍,姜婉兮身边的大丫鬟,她一个都不会留。 不是好东西于她而言才是好事。 姜锦书这么想着,含笑看向了黄铜镜中。 “姜婉兮,游戏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这么说着,再次取了一点药膏,涂抹在了脸上。 明日这毓庆宫中可是有一出大戏要上演的,她这脸就该在这个时候烂,换了别的时候,还真就白烂了。 第8章 指认 第二日一早,姜锦书便如常地起身走出了耳房跟着其余宫女一起开始忙活了起来。 因着姜家女儿的身份,她自然是跟惜月和琴音一起去伺候姜婉兮起身的。 只是她这会刚刚走出耳房就听着周围不少人指着她议论了起来。 姜锦书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直到撞上了琴音。 “呀,锦书,你的脸……” 琴音看着姜锦书没忍住惊呼出声,眼底满是担忧。 惜月自不远处看了一眼过来,随即嗤笑道,“说谎的报应来得还真是快呢,活该,喜欢胡言乱语冤枉人,烂脸就是报应。” 听着惜月的话,姜锦书赶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即慌乱不堪地跑到了一旁的水缸旁照了一下。 在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模样之后,姜锦书没忍住喊出声来。 也许是她的喊声有些吵了,姜婉兮很快就从屋内走了出来,不耐烦地开口道,“怎么了这是,一大清早的,这是想做什么?” 随着姜婉兮走出来,姜锦书这才快步走到了姜婉兮面前,通红着双眼跪了下来,“娘娘,奴婢的脸,奴婢的脸和脖子不知道怎么了,就成了这副模样……” 姜婉兮显然是早有准备,但是此刻还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语气之中满是焦急,但是心底却在暗暗冷笑。 从姜锦书将计就计跟着进了东宫开始,她心里就一直有了计较,就怕她这个庶妹这些年都是装的,其实心思深沉得很。 尤其是昨日那一出之后,虽然看似她一心一意在护着自己,但是却也让姜婉兮对她的那一点聪慧生出了忌惮。 但是如今瞧着她脸成了这样,姜婉兮这才跟着放心了几分。 她若是当真聪慧,就不会任由自己的脸红肿成这副模样了。 也是,这十来年都蠢钝不堪,逆来顺受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变得聪慧了? 估摸着也就是当真被将军府的那些传言吓破了胆,这才敢在谢暨白面前说出那一番话来。 姜婉兮心中带着几分冷笑,但是眼底却满是担心,焦急开口道,“还不赶快去请御医来?” 但是她的话刚刚出口,一旁的惜月就焦急出声道,“娘娘,万万不可,锦书如今只是毓庆宫的一个宫女而已,是没有资格请御医的。” “奴婢知道您心善担心锦书,但是如今这东宫之中多的是眼睛在盯着娘娘的错处,若是让人知道了您让御医来给一个宫女瞧看,指不定又要借着由头说您了。” 惜月这番话出口,姜婉兮顿时一副为难的样子,“你说的也是,可是锦书这脸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怕是要毁了。” 姜锦书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急忙跟着应声道,“娘娘,惜月姐姐说的对,您,您不能为了奴婢坏了规矩,奴婢,奴婢……” 她这么说着,整个人无力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好似是预想到自己的结局了。 但是其实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是要请御医,但是得当着谢暨白的面请,不然御医又哪里敢说实话。 这会要是请了,才是坏了大事了。 好在她早就料到了惜月和姜婉兮做贼心虚,是定然不会帮她找御医来看的。 就在她一脸无措的时候,外面偏巧传来了喧闹的声响。 很快,门口的太监就出声道,“太子驾到,陆良娣到。” 姜婉兮顿时变了脸色,垂眸看向了姜锦书开口道,“锦书,你先回去歇着吧,今日就不需要你在这里伺候了。” 姜锦书立刻明白过来,没敢耽搁,立刻起身快步躲了开去。 她这边刚走开,那边谢暨白跟陆俏就走了进来。 陆俏肚子已经显怀了,面色丰腴,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也是,如今谢暨白封了太子,她肚子里又怀着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自是该得意的。 姜婉兮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恼意,但是还是很快压了下去,只莲步迎上前去,端庄开口道,“臣妾给殿下请安。” 陆俏也赶忙跟着微微福身,“嫔妾给娘娘请安。” 姜婉兮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妹妹如今身子重,就不用拘这些虚礼了。” 她这么说着,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浅笑,跟着出声道,“今儿怎么一早,殿下就有空陪着妹妹来毓庆宫中了。” 听着姜婉兮问了,陆俏这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开口道,“回娘娘,是这样的,嫔妾这几日总觉得心中慌得厉害,日日不得安寝,梦中竟全是这毓庆宫中的样子。” “这梦要是偶尔一次便也罢了,可是夜夜如此,嫔妾就越发不安,这才央了殿下陪着嫔妾来了一趟,想瞧瞧是不是当真有些什么异样。” “嫔妾自己怎么样都不要紧,但是嫔妾腹中怀着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对殿下来说尤为重要,所以不敢有半分大意,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谢暨白身为太子,绵延子嗣自是重中之重,所以陆俏说的倒是也不假,这个孩子对于刚刚坐上太子之位的谢暨白来说尤为重要。 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一个良娣的三言两语特意带着她,还带着钦天监的人一起过来一趟了。 姜婉兮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内心的那股嫉妒才越发汹涌。 只是面上还是一脸惊诧地开口道,“竟有这样的事情?那是得好好查看一下。” 说话间还转向了钦天监,“那就麻烦大人了。” “娘娘严重了。” 钦天监这么回着,转头看向了陆俏,问起她梦中具体的位置。 陆俏便直指不远处的那棵树下。 姜锦书此刻就在不远处的角落躲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今日这一出闹过之后,陆俏这孩子只怕很快就保不住了。 不过说起来陆俏这样的性子,在这宫中是注定走不长远的。 怀了身子不但不知道收敛,还频频在其他嫔妃面前显摆,岂能不招人恨? 其实就算自己不掺和,原书之中,陆俏也没能奈何得了姜婉兮分毫。 姜婉兮毕竟是原文女主,还是有些脑子的,很快就想了法子自证清白,而谢暨白更是因为这一次冤屈了她而对她很是好了一段日子。 再加上之前国公府上的那一场算计,姜婉兮的肚子倒是很快就传出了好消息。 那个时候,已经没人在乎那个被罚了禁足的陆良娣的死活了,直到她临盆,被背后真正的黑手暗中处理,一尸两命。 只可惜,那时候的谢暨白毫不在意,是当真的凉薄。 姜锦书陷在书中的剧情之中,正在感叹陆俏的命运,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叫声,倒是把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第9章 瘾疹 陆俏一开始是跟着钦天监巴巴地上前去看的,就等着他从里面挖出那一盒药膏来。 这药膏埋在了树底下,自然会引人怀疑,谢暨白定然会让人送去太医院细细查看一番的。 等查出来里面有滑胎之物后,她再装出一副恐惧后怕的样子,说这跟太子妃送与她的一模一样,这样她自认为就可以拉姜婉兮下水了。 原本心里都盘算好了,却不想这会那些个太监在钦天监的指挥之下挖出来的竟是如此污秽之物。 看着那扎满了针的娃娃,陆俏是当真吓着了,没忍住在谢暨白面前就失了分寸,惨叫出声。 而姜婉兮也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若不是惜月及时扶住,只怕就要软倒在地了。 钦天监章宏也没想到会挖出这么个东西来,当即拿着这东西跪倒在了谢暨白的面前。 宫中最是忌讳这些,如今在东宫闹出来了,谢暨白就算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了,只能严查。 他如今太子之位还未坐稳,自己宫中就出现此等大事,若是闹到了皇帝耳中对他的地位都大有影响。 所以他几乎当即黑了脸色。 攥紧了双拳,谢暨白目光冷冷扫过陆俏和姜婉兮,随即冷声道,“章大人可瞧出来这是什么了?” 章宏顿时心口一紧。 原以为只是什么风水冲撞,哪里想会挖出来这么一个要命的东西来。 但是他身为钦天监,奉的是皇命,出了这么大的事,哪里敢隐瞒,只能挺直了身板刚正不阿地出声道,“这是禁术,臣一定查明真相,绝不会让此等术法在宫中害人。” 他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一旁花容失色的姜婉兮,“娘娘可知道这上面的生辰是何人的?” 姜婉兮这才在惜月的搀扶之下勉强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在看过之后顿时脸色大变,当即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 “殿下,这生辰竟是臣妾的,臣妾都不敢想竟有人敢如此暗害臣妾。” “求殿下一定要明察,臣妾惶恐,臣妾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害人之事,为何会有人这般构陷臣妾,为什么……” 姜婉兮这么说着,目光几乎下意识地转向了陆俏。 陆俏也是被吓得不轻,对上姜婉兮怀疑的目光,竟是胡乱出声道,“怎么可能,这里面明明应该是,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这一下,谢暨白都转头看向了她,目光冷如冰锥。 陆俏这一下是真的慌了,焦急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殿下,殿下不是嫔妾做的,真的与嫔妾无关。” “那陆良娣为何对本宫宫内的事情这般清楚?”姜婉兮咄咄逼人地开口道。 “竟连这腌臜之物埋在哪里都一清二楚,如今说这与你无关,只怕说不过去吧?” 陆俏听着姜婉兮的话,脸色惨白,伸手轻轻抓住了谢暨白的衣袍,带着哭腔道,“不是的,殿下不是这样的,是前几日,前几日嫔妾听到了毓庆宫中的宫女说的,说太子妃想要谋害嫔妾腹中的孩子,证据就埋在这树下。” “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挖出来的竟会是这东西。” “肯定是她,是她提前发现被嫔妾知道了,所以换了东西。” 陆俏此刻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其实她若是聪明点还能找补圆说过去,只说是腹中孩子不一般,提点了太子妃,还能顺势拔高自己孩子的地位。 只可惜她原就是个蠢笨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眼瞧着事情不对劲了,这才想起来前几日无意之中听到的几个宫女的闲聊。 可是事到如今她还哪里找得到那几个宫女,更是无力自证。 姜婉兮更是被她这番话说得满眶眼泪,“陆良娣的意思是本宫自己用巫蛊之术陷害自己吗?” 她这一句话出口,带着明显的委屈和愤恨,“就算是栽赃陷害,也该有些脑子吧?” “好,你既说是本宫宫中的宫女议论的,那本宫今日就将所有宫女都叫过来,你给本宫指认清楚。” 姜婉兮这么说着,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谢暨白,“殿下,臣妾想要个清白。” 看着谢暨白点头应允,姜婉兮这才将所有宫女都叫了过来。 当然姜锦书例外。 而姜锦书等的就是这个例外。 自己才入宫中,谢暨白即便再薄情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她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了。 毕竟在国公府中,自己助他免于被算计,虽算不得什么恩情,但是好歹也能让他记上自己一两日。 如今他这满腔的怒火只怕正愁没地方发作。 所以这一次,惜月这靶子是当定了。 而院中,陆俏还在小心翼翼地辨识着那些个宫女。 那些个故意在她面前嚼舌根的宫女本就不是毓庆宫中的,她此刻又哪里能在这里找出来。 心中焦急,陆俏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对着姜婉兮开口道,“娘娘这宫中的宫女可都在这里了?” “嫔妾怎么觉得好似缺了谁?” 随着陆俏的这番话,谢暨白这才跟着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即蹙眉看向了姜婉兮。 姜婉兮这才急忙看向谢暨白出声道,“殿下,臣妾宫中除了锦书之外,已经都在这里了。” “锦书怕是得了瘾疹,臣妾担心她的惊到了殿下,这才特意让她回去歇着了。” “若是殿下要见的话,那臣妾这就让人去把她找来。” 谢暨白并不好愚弄,自是不信姜锦书才入宫两三日就莫名其妙感染了什么瘾疹了。 想着她之前每次见到自己都小心谨慎的样子,再想着自己自幼见识惯的宫中那些妃嫔的手段以及自己母妃的经历,谢暨白猛然攥紧了双拳,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所以在姜婉兮话音落下之后,他便跟着开口道,“既是要陆良娣指认,自是要把人都叫过来才是,你说呢,爱妃?” 姜婉兮急忙应声,然后赶忙差了人去把姜锦书叫了过来。 姜锦书这才取了薄纱覆脸,然后跟着来人走了出去。 走到了谢暨白面前,她都没敢抬眼,只这么深深低垂着头,双手微微攥着衣摆,所有的小动作都深深地透着她的不安。 第10章 死局 “你这算什么啊,这么蒙着个脸是就怕被我认清楚脸吗?” “来人,快去给我把她脸上的东西给扯了!” 陆俏这会早就已经乱了方寸了,大有一种狗急跳墙的架势,不管不顾地对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开口道。 那丫鬟急忙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掀开姜锦书脸上的薄纱。 姜锦书吓得急忙跪了下来,手还是牢牢捂着脸上的面纱,看向了谢暨白出声道,“殿下,奴婢得了瘾疹,唯恐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见谅,奴婢如今确实不宜见人。” 姜锦书生得极美,尤其是那一双美眸,就好似会说话一般。 如今她薄纱覆面,独留一双水汪汪眼睛在外,一眼望过去更是清丽脱俗,让人几乎移不开双眸。 尤其是此刻她双眸含泪的样子,即便连谢暨白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来。 知晓她初入宫中,定然不可能卷入到这件事情中去,谢暨白刚想开口,但是陆俏已经先他一步,不管不顾地从姜锦书的脸上扯下了面纱了。 姜锦书急忙一把捂住了脸。 但是还是没来得及。 整张脸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暴露在了人前。 即便她第一时间低垂下了头,但是周围人还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尤其是陆俏,更是夸张地开口道,“啊,这是什么啊,这也太吓人了,太子妃,这种人你为何还要留在宫中,就不怕她冲撞了主子吗?” “还不赶紧打发了出去?” 姜婉兮刚想开口,谢暨白就先一步转头看向了陆俏,看似波澜不惊地开口道,“陆良娣可看清楚了,太子妃这里,可有你说的那些个嚼舌根的宫女?” 听着谢暨白的问题绕回到了自己身上,陆俏这才收起了那份嚣张的气焰,红着眼睛看向了谢暨白,“殿下,嫔妾当时没有看清楚,所以这会也不敢确定。” “但是殿下一定要相信嫔妾,嫔妾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再说这可是太子妃的宫中,嫔妾又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埋在她这里呢。” “除非这毓庆宫中有你的眼线。”姜婉兮顺着她的话开口道。 “本宫倒是没想到陆良娣你存着这么狠的心思。” 姜婉兮这么说着,狠狠攥紧了手,“自打你怀了身子以后,本宫日日体贴关心,免了你所有的请安,结果你竟还存着谋害本宫的心思。” “殿下,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一定严查此事,还臣妾一个公道。” 巫蛊之事不同于普通妃子之间争宠的事情,谢暨白就算不想严查都不现实。 这也是为什么姜锦书会给姜婉兮出这个计谋的原因。 一旦严查,为了坐实陆俏的罪名,姜婉兮就不得不舍弃惜月了。 而她就是要姜婉兮把她身边可用之人一个一个送入鬼门关。 姜锦书一直低垂着头,双手紧攥,肩膀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抖动着。 她强忍着情绪,一直在等着谢暨白出声。 好在一切如她所料。 谢暨白把事情交给了宗人府严查,陆良娣也被他禁足在了她的寝宫之内,在事情查明之前,不得外出半步。 而那个写着姜婉兮生辰八字的布娃娃则被钦天监带了回去处置掉了。 交代好了这一切之后,谢暨白的目光才再次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姜锦书唯一涂抹过的其实只有姜婉兮给的那盒膏药了,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婉兮担心姜锦书照实把事情说了出来,便赶忙接话道,“多谢殿下记挂,锦书应该只是水土不服而已。” “想来是初入宫中,不适应,不妨事的,约莫过两日便好了。” 听着姜婉兮的话,谢暨白也没有多话,只转身看向了身侧的太监刘瑾开口道,“去找御医来。” 姜锦书心中不由得越发稳妥了几分。 看来这次她还是赌对了人性。 “殿下,这只怕不合规矩吧?”姜婉兮面色为难,看着谢暨白轻声开口道。 “无妨,勋国公为孤所做的一切,孤心中清楚。” “若是寻常丫鬟自是不合规矩,但是她姓姜,就算是为了爱妃你,孤也不能坐视不理。” 谢暨白此话一出,姜婉兮顿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轻声道谢。 御医很快就跟着刘瑾回来了。 在细细查看了姜锦书脸上的红肿之后,双眉就跟着蹙了起来,随即看着姜锦书认真开口道,“姑娘最近可往脸上涂抹过什么?” 姜锦书跟着点头,但是很确定地开口道,“那个药膏很有疗效,是娘娘赏赐的,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 赵太医听着姜锦书的话,顿时一脸为难地抬头看向了谢暨白。 “既是要查出原因,自是都要查,你只管配合赵太医就是。” 姜锦书这才跟着应了一声,一脸坦然地带着赵太医向着自己的耳房走去。 姜婉兮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中惊疑不定。 若是太医查验之后,定然能发现那药膏有问题。 届时难免会扯到自己身上。 但是看着姜锦书那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好似压根没觉得那药膏有问题。 也是,若是她知道那药膏有问题的话,又怎敢真的往脸上涂抹。 只是事情发展至此,那药膏的事情,必然得有人背这个锅才行。 姜婉兮这么想着,不由得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目光缓缓移向了惜月。 惜月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呼吸几乎都跟着停滞了。 姜婉兮这一眼,她哪里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是姜家的家养丫鬟,在姜家出生长大,父母都是姜家的下人,姜婉兮要她死,她哪里敢不应。 只是她自问自己对姜婉兮忠心耿耿,一直帮她小心周全所有的一切。 没想到最后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但是眼下,她也已经没有办法破局了。 耳房内,赵太医刚伸手接过了姜锦书递过来的膏药,凑到了鼻尖闻了一下,随即脸色就跟着变了。 姜锦书顿时一脸不安地看向了他,“赵太医,怎么了吗?” 第11章 杖毙 赵太医面色凝重,没有立刻回答姜锦书,而是拿着药膏轻轻捻了一点出来,细细地碾磨开来,然后又凑到了鼻尖仔仔细细地闻了一下。 反复确认过后,赵太医这才赶忙对着姜锦书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谢暨白他们此刻还在院中,看着赵太医过来,这才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赵太医抬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焦急走到谢暨白面前跪了下来,认真开口道,“殿下,微臣不敢隐瞒,那药膏之中被人掺入了一品红的汁液,若是涂抹在脸上,轻则肿胀,重则毁容。” “尤其是锦书姑娘此刻脸上还有伤口,一品红汁液渗透更快,若是不小心处理,这脸怕是很难复原了。” “混账!”谢暨白听着赵太医的话,一拳猛地砸在身侧的石桌之上,目光森冷地扫过了面前的人,“在东宫之中都能发生这等腌臜事情,是当真没把孤放在眼中?” “孤刚刚被封为太子你们一个个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是想连累孤在父皇那里落个管理不力的名声吗?” 谢暨白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婉兮,“太子妃心里可清楚这事是谁做的?” 姜婉兮见着谢暨白是真的动了怒,当即吓得跪了下来。 “殿下,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药膏是之前番邦进献的,是母后赏赐给臣妾的。” “昨天锦书不小心磕在了屏风上受了伤,我担心她留疤这才将那个药膏给了她。” “臣妾真的不知道那个药膏有问题。” 她这么说着,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看着谢暨白出声道,“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加害臣妾,只是误打误撞,害了锦书?” “也许,也许那人就跟利用巫蛊之术想要陷害臣妾的是同一人。”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自己宫中的那些丫鬟太监,厉声道,“你们这几日可有瞧出来谁有什么不对劲的?” 原本还没人敢胡说什么,但是此刻姜婉兮这话一出,就等于是告诉大家要把惜月推出来了。 琴音立马第一时间上前,对着姜婉兮和谢暨白跪下身来认真开口道,“昨儿,昨儿锦书就曾与奴婢说看到惜月在那棵树下埋些什么东西,奴婢原本就想跟娘娘您说的。” “只是,只是奴婢跟惜月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不敢相信她会做出悖主的事情来,所以,所以没敢胡说,只以为是她是处理一些不要用的东西。” “直到挖出来的那个东西,奴婢才惊觉不对劲了。” “后来看着锦书脸成了这样,又想起来昨日是惜月去取了药膏给锦书的,就,就更加确信是她所为了。” 随着琴音这一番话出口,周围其他几个宫女太监顿时跟着附和出声。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要被姜婉兮牺牲掉了,但是毕竟是面对生死,惜月此刻还是被吓得脸色惨白,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刚刚自姜婉兮给她递了个眼神开始,她就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一步步被迫走到这个地步。 想来想去好像都是从姜锦书莫名其妙指认自己开始的。 自己为了报复她才在药膏里加了东西,然后就这么一步步走向了死亡。 心中不甘,此刻跪下来之后,惜月还是没忍住直指姜锦书,“是你,你才是毓庆宫的叛徒,是你,是你埋的那个东西,是不是?” “是你嫁祸给我的是不是?” “娘娘,是她,是她!” 姜婉兮没想到惜月这种时候还会突然攀咬起姜锦书来,生怕她把她们的计划给吐露出来,当即咬牙道,“这么多人都瞧见了是你的问题,你还敢攀咬别人,是当真觉得我舍不得处置了你吗?” “惜月,你是我母家带来的,这么多年一直伺候在我身边,我自问待你亲厚如姐妹,待你父母也一直敬重,你为何要背弃我?” 姜婉兮看似气愤到声嘶力竭,但是只有惜月知道,她这是拿父母在逼她认罪。 惜月当即失了力气,跪在那里苦笑出声,“为何要背弃你?因为跟着你没有好处啊,不像陆良娣,她许了我很多好处。” “她说只要她诞下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她就能母凭子贵,她就能挤走你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到时候我就是她身边可以说一不二的大丫鬟。” “可是你呢,你也知道我是你从母家带来的,可是我在你身边却要事事小心,这个不能开罪,怕殿下说你跋扈,那个不能数落,怕其他嫔妃说你不好相处。” “就连这宫中其他人,就像琴音,锦书,哪个把我当回事?” “既然跟着你没有出头之日,你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去另寻高枝?” 惜月这么说着,再次大笑出声,那样子看似竟好似癫狂了一般。 姜婉兮则是被气得几乎站不稳的模样,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人,随即含着热泪看向了谢暨白,“殿下,臣妾束下不严,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臣妾自知有罪,还望殿下责罚。” 随着这番话出口,姜婉兮眼眸之中已经蓄满了眼泪,半蹲着身子低垂着头,那样子看上去好似是真的被惜月伤到了极点。 姜锦书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倒是有些感叹。 这惜月还当真是忠心。 都被姜婉兮亲手推出去送死了,最后说的那番话也都还在帮姜婉兮。 看似句句批判,其实每一句都是在帮姜婉兮树立形象。 一个温柔贤淑,端庄大度的形象。 当真是忠仆啊。 只是可惜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就听着两个凉薄的字自谢暨白口中而出,“杖毙。” 刘瑾顿时应声,嘱咐了身边的太监将惜月拖了出去,在毓庆宫外直接杖毙了。 外面隐隐约约有惜月的惨叫声传来,姜锦书看着姜婉兮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的冷意不由得越发明显了几分。 如今不过刚开始而已,姜婉兮,你可千万撑住了,好好地看着你身边真心护着你的人一个个因你而死。 当然,最后那不可一世的姜家也会因你而覆灭。 毕竟若是外戚专权,哪个帝王又能忍得了? 一想到这些,姜锦书心情就颇好。 今儿还真是个好的开端呢。 原本这么想着心情不错,抬眸间却刚巧撞上了谢暨白的目光,姜锦书不由得呼吸一滞。 第12章 引他共情 撞上谢暨白的目光的一瞬间,姜锦书眼眶就越发红了几分,急忙转头避开了。 她此刻的模样落在谢暨白的眼中便是自知脸上难看,羞于见人。 也是,容貌于女子而言何等重要。 想着她刚刚被陆俏扯下面纱时候那无助崩溃到极点的模样,谢暨白呼吸就跟着微微滞了滞。 原以为她借势攀附,心思深沉。 但是看着她如今入宫没有几日就被毁了容貌,谢暨白才惊觉自己对她的偏见也许过于深了。 眼看着这几日她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半点没有要靠着姿色攀附自己的意思,如今又被毁了容貌,楚楚可怜的样子,谢暨白心中无端沉闷。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此刻心里的这一点不适只是因为她如今的处境与自己母妃当年的处境颇为相似。 谢暨白没有立马有什么举动,而是平静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一直到外面惜月的声音息了,刘瑾进来汇报了,他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缓缓落到了姜婉兮的身上。 虽然是自己推了惜月出去的,但是在听到外面那样凄厉的声音时,姜婉兮到底还是有些惊着了,所以此刻脸色原本就不太好看。 对上谢暨白的目光,脸色不免越发难看了几分,低哑开口道,“殿下,臣妾,臣妾有罪……” 谢暨白缓缓上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爱妃仁厚,算不得罪过,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活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件事情既已弄清楚了,那便别再多想了。” 姜婉兮这才跟着点了点头,随即苦涩开口道,“那,那陆良娣那里……” 谢暨白跟着变了脸色,“恃宠而骄,自以为是,如今闹出这般事情来,岂能轻饶。” “继续禁足宫中,直到她生下孩子,再做定夺。” 姜婉兮轻声应了一句“是”,没敢多言。 谢暨白没有马上定她的罪,其实就是对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的。 若是等她好好地把孩子生了下来,到时候这件事情可能也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了。 姜婉兮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早就已经生了除之后快的心思了。 陆俏的这个孩子,她原本就没打算让她好好地生出来。 如今她都送上门来,她又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安然地继续活下去。 只是姜婉兮此刻将这些心思藏得极好,谢暨白便也没有多在意,只是转头看向了赵太医,“她的脸可还能好?” 原本这一品红沾染了伤口就会溃烂发作,是很难彻底康复的。 但是他刚刚查看了姜锦书脸上的红肿却发现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严重。 他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今谢暨白问了,他便赶忙开口道,“索性锦书姑娘用药还不多,若是细心调养的话,应当不成问题。” 谢暨白这才跟着应声,“那这段时日就劳烦赵太医多跑几趟,过来帮锦书医治了。” 赵太医自是不敢有异议,当即答应了下来,然后就领着姜锦书去一旁仔细检查。 姜锦书乖巧地跟谢暨白和姜婉兮都道过谢之后,这才跟着赵太医到了一旁。 心中一早就知道谢暨白的儿时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之中过得并算不得太好,他母妃的遭遇更是同她生母柳姨娘一般,在这个地位阶级森严的时代里,活得艰难。 所以从国公府起,姜锦书就一直有意无意地让谢暨白感觉到她这个庶女在姜家活得有多艰难,想要引起他内心深处的怜悯。 原本还不敢确定这一切对于如今已经坐上太子高位的他来说是否有用。 今日一看,果然还是起了效果的。 那便好,日后这嫡长女的身份,倒是她姜婉兮不可磨灭的错处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心情颇为不错。 赵太医瞧着姜锦书通红了眼眶,此刻却还是强撑着在对着自己微笑的模样,心中不免动容。 看着她稚嫩白皙的脸上那一道明显的红肿,赵太医温柔安慰,“锦书姑娘不必太担心,我仔细看过了,你用药不多,未伤及根本,只要不再继续涂抹那有毒的药膏,这淤肿很快就会消退下去。” 他这么说着,从自己随身带的医药箱中拿出了一小瓶药膏来,“这个药膏是消肿祛瘀的,你每日晨起涂抹,另外我会再给你开个方子,每日在太医院让人熬煮好了,我亲自端过来给你。” 姜锦书听着赵太医的这番话,眼眶不由得越发红了几分。 她当然知道,赵太医这番话都是真真切切地在关心自己。 他担心自己一个宫女,哪怕他开了药方,自己也不一定真的能喝上熬煮好的药,毕竟深宫之中人心难测,她一个宫女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了。 所以他才会事事替她周全。 就是因为明白他的善意,姜锦书才会这般感动,急忙俯身行礼,“多谢赵太医周全,锦书感激不尽。” 说起来,这还是她穿书进来之后,第二个真心真意关心过她的人。 第一个是她的生母柳姨娘。 自胎穿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生母会在她七岁那一年因着得罪了姜婉兮母女而被发卖了出去。 她日防夜防,却终究还是没能防住这一切。 那时候七岁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冠上污名,直接发卖给了牙婆,至今下落不明。 用尽力气都没能抵挡住命运齿轮的那一刻,姜锦书其实是崩溃的。 她以为这书中所有人的命运都是定好的,是改变不了的。 可是她却还是不甘心。 也好在她没放弃。 自扭转命运入宫的那一刻,姜锦书心中就生出了无穷的希望来。 那些害过她们母女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是对她好的,她也会一一记下,一定给他们一个光明未来。 赵太医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急忙伸手一把扶住了她,“锦书姑娘多礼了,这几日脸上伤口你可千万仔细一些,不可触碰到水,不可伸手挠抓,可听明白了?” 仔细嘱咐了一番,看着姜锦书认真点头应下之后,赵太医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跟着谢暨白一起走了出去。 待他们稍稍走远之后,姜锦书就微微攥紧了衣服。 果然,很快姜婉兮的怒火就烧了过来。 第13章 弦外之音 虽然是姜婉兮自己放弃的惜月,但是这种被逼无奈,不得不推自己身边的丫鬟出来的感觉,姜婉兮哪里能忍得下去? 自是要拿她出气的。 姜锦书心中清楚。 好在谢暨白嘱咐了让太医这几日勤快些过来给自己查看伤势,所以至少这种时候,她是不敢拿自己这张脸做文章的。 其他的,免不了的,她也没有要躲的意思。 罚得狠了才好,少不得她还能去谢暨白面前博一波同情。 姜锦书心中坦然,所以在琴音过来喊自己过去的时候,没有耽搁立刻跟着走了过去。 刚走入正屋之中,姜婉兮就罚她跪了下来。 在她跪下之后,姜婉兮才高高在上地垂眸看了过来,“知道本宫为什么罚你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不得就是找个牵强的由头罢了,姜锦书也懒得猜,所以这会也只是惶恐地摇了摇头。 “你今日这副模样冲撞了殿下,只怕日后殿下都不愿意再来毓庆宫中了,无端牵连了本宫,你说该不该罚?” 真是找的好借口,姜锦书真的快要笑出来了,但是出口却依旧还是惶恐不安,“是奴婢牵连了娘娘,是奴婢不好,还望娘娘恕罪。” “你初入宫中,又没得嬷嬷管教,很多事情确实不懂分寸。” “这些本宫今日就一并教会了你。” 姜婉兮说着,从丫鬟芊彤的手中取过了鞭子,狠狠打在了姜锦书的后背之上。 刚为她挡过屏风,姜锦书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此刻这一鞭子打在后背之上,更是疼得她冷汗直冒。 但是姜锦书还是绷直了身子跪在原地,没敢动弹,甚至没敢吭声。 姜婉兮就是为了发泄,明明是她自己默许惜月在她药膏之中动的手脚,现在却又来怪她害得自己不得不推惜月出去挡灾,更恨她得了谢暨白的关心。 只是这些狭隘的心思姜婉兮没法宣之于口,只能找了个这么牵强的理由来发泄怒气。 姜婉兮手中的鞭子很是纤细,一下一下鞭打上去,外面看着衣衫都没有破损,但是只有姜锦书知道有多痛。 她强撑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下没撑住,跌倒在了地上。 姜婉兮这才狠狠将鞭子摔到了她的身上,咬着牙出声道,“宫中的规矩,学会没有?” 姜锦书咬紧了牙,乖巧应声,“奴婢,学……学会了。” 姜婉兮这才让底下人将她扶了出去。 琴音一路扶着姜锦书到了耳房,这才看着她出声道,“锦书,你没事吧?” 她这么说着,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了身上的衣裳。 整个后背都是红色的痕迹,却没有见血。 那样纤细的细小鞭子是姜栾找人特意给姜婉兮打造的,就是可以虐打人于无形。 看着毫发无损,只是发红了一些,但是皮下却早就已经皮开肉绽了。 这样的伤养起来比之一般的伤更是难上千百倍。 姜婉兮以为她这样就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但是她忘了赵太医可是每日会来的。 而谢暨白也不会只嘱咐了赵太医过来,却不闻不问的。 她身子越养越虚弱的消息,早晚会传入到谢暨白耳中的。 心中早有打算,但是此刻听着琴音的话,姜锦书还是摇头阻止了她,“琴音姐姐,今日是我不好,我这副样子就出去了,若是惊着了殿下,殿下往后不愿意来这边了,那不是当真拖累姐姐了吗?” 琴音听着她一直到现在还在替姜婉兮说话,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道,“我们这些人,哪里能由得自己做主。” “你说当时那种情况,你要是不出去,殿下不得治你的罪?” “再说你的脸成了这样也是被惜月害的,谁愿意无端毁了脸,横竖怎么做你都是错的,真是无妄之灾。” “我是唇亡齿寒,看着你如今的样子着实心疼,在这东宫之中,只有你我才能真正了解对方的处境,所以锦书,我是真心为你好,我只是想在这里有个真正体己的人。” 姜锦书听着琴音的这番话,也跟着红了眼眶,随即认真点了点头,“嗯,琴音姐姐你放心,锦书会把你当亲姐姐一般对待的,以后我们守望相助。” 琴音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拿了赵太医给她的药膏,帮她把脸上的淤痕处细致地涂抹了一遍,又在她后背上涂抹了一些。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她也没敢在姜锦书这里久待,就怕被姜婉兮看出来什么端倪。 看着她出去之后,姜锦书这才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了一切。 赵太医给的药确实很好,但是姜锦书没舍得多用。 这一后背的伤,她总不能白挨了不是? * 后背牵扯的痛意很是厉害,姜锦书一晚上没有睡好,清早还是得强撑着起身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免得被姜婉兮再挑了错处。 一直到赵太医来了,她才稍稍得了几分空。 姜婉兮知道赵太医会去跟谢暨白汇报,所以也没敢太过于为难,只让姜锦书先去处理伤口了。 一直到赵太医从耳房出来,姜婉兮才让琴音去把人请了过来。 赵太医刚走进屋内,姜婉兮就一脸焦急地开口道,“赵太医,锦书怎么样,脸上的於肿有好转吗?” “回娘娘,确实在好转,但是这段时间还是要格外注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留下疤痕。”赵太医看着姜婉兮,如实回道。 姜婉兮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多谢赵太医费心了。” 她这么说着,抬眸看了一眼琴音。 琴音立刻将手中的一袋子银锭递到了赵太医的手中。 赵太医刚想拒绝就听着姜婉兮开口道,“锦书身份不一般,所以本宫还是希望赵太医可以多费心一些。” “至于其他的,殿下没问的,也希望赵太医万勿多言的好。” 姜婉兮这番话出口,赵太医拒绝的话语顿时就这么卡在了喉间。 如今这银锭他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不然姜婉兮还怎么放心让他安然走出这毓庆宫? 赵太医这么说着,只能接下了手中的银锭,俯身恭敬道,“微臣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姜婉兮这才点头浅笑,然后让人把赵太医送了出去。 等人走出去了,姜婉兮这才转头看向了琴音,“刚刚赵太医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这段时间可得仔细一些,可不能让锦书身上留了疤痕。” 琴音哪里会听不懂姜婉兮话语之中的意思,立刻乖巧应声,“是,奴婢明白。” 第14章 有问题的香料 在陆俏那件事情过去之后,毓庆宫中的日子倒是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赵太医依旧每日会过来,琴音也每日都会偷偷拿一些滋补的东西过来给姜锦书吃。 可是眼看着这一日日过去,姜锦书脸上的伤却半点没有要好转的意思。 这一日也跟往常一样,赵太医刚走,琴音就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看着姜锦书出声道,“锦书,太医怎么说,怎么这么些时日了,还是半点不见好。” 姜锦书无力摇了摇头,“赵太医说按照他的方子不会有问题的,只不知是不是我与哪味药相冲,所以才会至今还是毫无起色。” 这么说着,姜锦书不由得伸手拿过了黄铜镜看了一眼。 在看清楚镜中的模样之后,又赶忙扣上了镜子,眼底满是泪意。 琴音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急忙出声宽慰着她。 等姜锦书情绪缓和之后,这才将自己提着的一小碗吃食递到了就姜锦书的面前。 “锦书,这个药对於伤大有好处的,你还是快些喝了,可别让娘娘瞧见了,不然我可就要跟着挨板子了。” 姜锦书还是表现出一副对琴音没有丝毫戒备的样子,接过她递过来的碗,靠近唇边,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起来。 直到喝完了,这才将碗递还给了琴音,还跟着认真道谢。 琴音便赶忙跟着接过了碗,“那你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这么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一副好似真的担心被人发现的样子。 但是姜锦书对于那碗里有什么一清二楚。 不就是想让她脸上的伤好不了嘛,如她们所愿便是。 姜锦书这么想着,但是还是很快就从枕头下的一个小匣子里面拿了一颗药丸出来放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就能抵消那碗汤药的药效。 做好这些之后,她才重新拿过黄铜镜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脸上的痕迹,看着有些不太真实的地方,还拿水粉重新补过了,就怕到时候漏了馅。 等这一切全部都做好之后,她这才出了耳房,回到了殿中去了。 今日该轮到她伺候姜婉兮就寝了。 这几日谢暨白一次都没有来过,姜婉兮日日孤枕难眠,脾气大得很,格外地难伺候。 姜锦书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应该是有些难熬的,所以过去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其实她原以为这段时间琴音和她背后那个人会按捺不住的,会有所行动的。 毕竟这一次的事情姜婉兮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们想要的效果没有达到,该会有后续的行动才对的。 但是结果却并没有。 看来也是被惜月的死给吓到了,所以暂时不敢有什么行动了。 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在姜婉兮心目中的形象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时间拖得越久,于她而言越是不利。 所以琴音如果不敢有什么动作的话,那她就不得不动了。 小心地将调制的香料藏于指甲缝之中,姜锦书跟往常一样跟芊彤一起伺候姜婉兮就寝。 已经蒙着面纱遮住了脸上的红肿痕迹了,但是姜婉兮还是寻了由头故意扯开了她脸上的面纱,随即又一副嫌恶的模样,看着她不耐地开口道,“赵太医不是说你脸上的伤很快就能好?” “为何过了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好?” 面对这样故意的刁难,姜锦书还能说什么,自是只能请罪。 姜婉兮看着她不耐烦地开口道,“你总是这般模样在毓庆宫中也不是个事,若是当真好不了了,本宫便跟浣衣局那边大声招呼,不行你就先去那边待着吧。” “你放心,本宫会打点好关系,不会让你在那边受了委屈的。” 早就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心思,姜锦书此刻也只是按照自己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哭求她再宽限自己几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姜婉兮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这才重重叹了口气,随即开口道,“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不是?” “娘娘,再给奴婢几日,就几日便好,若是到时候奴婢脸上的淤痕还是消不掉的话,奴婢就自请去浣衣局,求娘娘再给奴婢几日时间。”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这才好似烦闷了一般开口道,“罢了,本宫也不想为难你,就再宽限你五日,若是五日之后还这般没有半点起色的话,你也别怪本宫心狠了。” “你这副模样在本宫宫中,难免冲撞了来往贵人,到底是不方便的。” “是,是,奴婢明白,多谢娘娘仁慈,多谢娘娘愿意宽限奴婢这几日。” 姜锦书听着姜婉兮的话连声道谢,伺候她的时候更是尤为小心细致。 等姜婉兮睡下之后,她这才到屏风外的长椅上躺下了。 待到夜深了之后,她起身去查看安神香的时候,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指缝中香粉撒入到了安神香中一起。 很快那些香粉就被火星焚烧,发出一股清淡的馨香味。 姜锦书微微勾了勾唇,淡然地走回到了屏风外面。 但是她根本没有睡,而是合眼安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原本睡得还极为安稳的姜婉兮就开始呓语出声了。 “不是,不要,惜月,不是本宫,你不该怪本宫,你要怪就怪姜锦书,是她害死你的。” “你应该去找她,应该去弄死她才对!” 姜锦书听着姜婉兮的这番呓语声,顿时冷笑出声。 果然啊,就连做梦都在想着要弄死她,还真是她的好姐姐啊。 姜锦书这么想着,但是还是装出了一副惊醒的模样,快速起身,向着里间走去。 走到了姜婉兮的床榻边,她这才恭敬地出声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是魇着了吗?” 随着姜锦书的话出口,姜婉兮这才猛地睁开眼来。 一睁眼就是姜锦书此刻的模样,吓得她惨叫出声。 原本梦境之中她就看着惜月浑身是血的要来找她索命。 所以一睁眼看到姜锦书此刻脸上那骇人的痕迹时是真的吓得一口气没上来。 姜锦书见状这才赶忙使唤了宫里的太监去请了御医过来,然后又找过面纱覆脸,快步走了出去,向着谢暨白的寝宫慈庆殿走去。 第15章 是自己如实说,还是? 快步走到了慈庆宫的门口,姜锦书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门口当值的太监给拦了下来。 “大胆,太子寝宫也是你可以胡乱闯的吗?” 姜锦书看着眼前的人,焦急开口道,“这位公公,我不是故意要冲撞殿下,而是,而是太子妃娘娘,娘娘那边出了事,奴婢心中担忧焦急,所以才,才……” “麻烦公公帮忙通传一下,事关娘娘,奴婢不敢怠慢,麻烦公公了。” 那当值的公公一听事关姜婉兮,倒是也没敢耽搁,跟着一旁跟他搭班的另一个太监说了一声,然后就转身进了屋内去找刘瑾请示了。 没一会,刘瑾就沉着一张脸跟着走了出来。 刚想数落来人没有规矩,但是在瞧见来人是姜锦书的那一刻却又跟着愣了一瞬,没骂出声。 这姜锦书身份特殊,好赖也是姜栾的女儿,就算如今是个丫鬟身份,那他轻易也是不敢得罪的。 就那一日瞧着太子对她的态度,到底是有些许不一样的。 如今瞧着是没什么,可是以后可就说不动了。 刘瑾是个有眼力见的,这会立马就缓和了神色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姑娘大晚上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锦书见着刘瑾出来了,这才赶忙快步上前看着他出声道,“刘公公,太子妃娘娘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爽利,今天晚上尤为严重,呓语之中一直喊着太子。” “奴婢实在不忍瞧她那般模样,这才擅作主张过来请太子,还望太子得了空能过去瞧看娘娘一眼,稳一稳娘娘的心神也是好的。” 刘瑾听着姜锦书的话,眼中不由得满是为难,下意识地朝寝宫内看了一眼,随即开口道,“可是如今殿下已经歇下了,我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哪敢惊扰了主子……” 姜锦书心中明白,倒是也没有要为难刘瑾的意思,连连跟着点头,“锦书明白的,锦书也不为难刘公公,只希望刘公公能让锦书在这候着,若是殿下醒了,公公帮忙传个话就行。” “多谢公公。” 刘瑾这才跟着点头,“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咱家也不阻你,你且在这边候着吧。” * 姜锦书这一站就站了约莫半个时辰。 原本光是站着倒是也无碍,只是她如今这身上有伤,站久了整个人体虚不稳,摇摇欲坠。 好在她总算是熬到了刘瑾从宫内出来的那一刻。 “公公,殿下可是醒了?”看着刘瑾出来,姜锦书强撑着看向他恭敬开口问道。 看着刘瑾点头,她惨白着一张脸,但是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来。 “锦书姑娘,殿下有请。” 随着刘瑾这句话传入耳中,姜锦书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跟着走进了慈庆宫内。 谢暨白此刻还未更衣,身上只着一身白色亵衣,坐在榻前看着进来的姜锦书。 姜锦书便连头都没敢抬,在距离谢暨白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止住了脚步,恭敬跪了下来。 “奴婢大晚上惊扰殿下,罪该万死。”跪下之后,姜锦书就先老老实实地请了个罪。 “但是娘娘自那一日惜月出事之后就夜夜不得安寝,她宅心仁厚,惜月又跟了她多年,如今眼看着因为这件事情病倒了,却不敢惊扰殿下。” “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哪怕冒着冲撞殿下的罪,也想来求殿下去看一眼娘娘。” “娘娘如今的身子真的不大好,还望殿下垂怜。” 姜锦书说着,当即跪伏在地。 这一步棋,姜锦书走得冒险,但是如今的局势之下却非走不可。 若不靠这步棋破局,自己说不定就真的要被姜婉兮送去浣衣局了。 所以这步棋虽然看似危险,但是实则绝处逢生。 谢暨白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相反,他太知道这宫中的诡诈手段了。 所以在他眼中,自己今日敢来,一定是姜婉兮的授意。 只是姜婉兮不愿意承认,所以又让她背锅了而已。 这一点在国公府可就开了个好头了。 所以此刻,眼瞅着谢暨白半晌没有出声,姜锦书虽心中诧异,却也没有太过害怕。 她就这么伏地等着谢暨白开口。 这样的安静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终于,谢暨白还是开了口,“这宫中的规矩,可有人教过你?” 姜锦书依旧低垂着头,认真开口道,“娘娘教过奴婢,只是事急从权,如今娘娘这样,奴婢一时情急也顾不上规矩了。” “若是殿下要责罚,奴婢也绝无怨言。” 这么说着,从始至终,姜锦书都没有揭下过面纱,甚至不曾抬头。 “抬起头来回话。” 一直到谢暨白这么说着,姜锦书才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了他。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微微蹙眉,“怎么还戴着面纱?赵太医不是给你医治了好一阵子了?” “殿下,与赵太医无关,是,是奴婢自己的问题,是奴婢管不住嘴吃了一些发物,所以导致淤肿一直未曾消退。” 管不住嘴吃了发物,这种话谢暨白又哪里会信,当即冷声道,“把面纱取下来。” 姜锦书不由得面色发白,捂紧了面纱,一双眼睛不安地看向了谢暨白。 可是对上谢暨白愠怒的目光,她又没敢遮掩,小心翼翼地揭下了面纱。 看着她脸上的瘀肿几乎没有好转,谢暨白双眉紧蹙,“过来。” 姜锦书不敢违逆,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挪到了谢暨白的面前。 下一瞬就被谢暨白一把攥紧了下颚。 姜锦书吓得身子轻颤,咬牙轻声道,“殿下,奴婢无碍,真的不妨事的……” 可是她这么说着,整个身子却明明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身上有伤?”谢暨白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沉声问道。 姜锦书还想否认,整个人却被谢暨白一把扯到了面前,“是你自己如实说,还是要孤找?” 谢暨白此话一出,姜锦书脸色瞬间通红,但是还是下意识地辩驳,“奴婢身上当真没有伤,只是方才站久了才……” 结果话音刚落,谢暨白就不耐烦地扯开了她外裳的系带。 第16章 恩宠 姜锦书顿时被他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反抗,只能焦急跪倒在地。 “殿下,殿下,奴婢身上真的没有什么伤。” “奴婢,奴婢只是毓庆宫的一个宫女,殿下您要是真的做什么奴婢也不敢说不。” “可是奴婢答应过娘娘绝对不会对殿下起不该有的心思,今日若是,若是衣衫不整,娘娘定然怀疑奴婢的初心……” 姜锦书这么说着,整个人顿时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她身子本就单薄,此刻这副模样更是衬得她整个人羸弱可怜。 谢暨白性子清冷,但是到底不是无心之人。 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他还是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带着冷意开口道,“起来说话。” 姜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应声起身,然后焦急地拢好了身上的衣服。 但是很显然她身上伤得不轻,即便极力隐忍,可是她拉扯衣服的时候,双眉还是忍不住蹙了蹙。 这一切姜锦书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但是谢暨白其实还是尽收眼底。 他很清楚如今想从姜锦书口中问出实话来怕是不能了,但是这东宫之中,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知道不了的。 姜锦书起身之后,自知自己刚刚的举动得罪了谢暨白,便也没敢再抬头看向他,而是低声下气地开口道,“殿下,求您过去探望一下娘娘……” “娘娘连日梦魇,精神不济,夜不能寐,真的很需要殿下。” 只要今日能帮着姜婉兮把谢暨白请过去了,那么自己擅作主张出来请人的事情,姜婉兮大概率是不会追究了,应该连带着想要把自己送去浣衣局的心思也会暂时歇一歇了。 虽然并不想看着姜婉兮承宠,但是也只有这样的权宜之计了。 毕竟现在的她只是个宫女,若是当真被发配到了浣衣局那种地方,只怕就真的只能凄惨收场了。 所以现在,能留在毓庆宫才是关键。 而这出戏,既然演了,便要演得真切感人。 姜锦书是演得入了戏,可是谢暨白却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 看着她唯唯诺诺,明明被姜家欺压却还是事事以姜婉兮为尊的样子,谢暨白莫名生出了一种恨其不争的心思来。 明明在刚带她入宫的时候就故意把她指给了姜婉兮当侍婢,就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的。 可是如今看着她这副模样,却让他总是免不了想起他的生母来。 之前她也一直告诫自己要乖巧,要不争不抢,看到皇后和贵妃她们要懂事,只有这样才能在后宫保全自己。 可是结果呢,他母妃一味的忍让不但没有换来她们母子的周全,反倒是让他们觉得她好欺负。 再加上她不敢争宠,越发失了宠爱,最后被皇后害了性命。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皇后膝下没有皇子,而她有。 连带着那时候尚且年幼的他也开始了一段近乎不堪回首的日子。 若不是他这些年一直藏拙,私下跟权臣交好,他哪里能当上太子,只怕能活着就不错了。 所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不争不抢是活不下去的,只有比谁都狠,才能活得更好。 谢暨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自认为姜锦书刚入宫中,以她的性子是不可能明白这些道理的。 所以此刻也没有多言,只是依着她的意思起身向外走去。 今夜他若是没去,只怕她回去是没法交代了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反应几乎都在姜锦书的算计之中。 看着他起身,姜锦书低垂下头,急忙捡起面纱覆脸,然后跟着他走了出去。 眼看着他坐上了肩舆,姜锦书这才勾唇轻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起向着毓庆宫走去。 * 毓庆宫中,御医刚刚来看过。 探过姜婉兮脉搏之后,赵太医这才看着姜婉兮出声道,“娘娘并无大碍,大抵是这段时间忧思过度,累着了,微臣开些安神的汤药给您,喝几日便好了。” 姜婉兮这才松了口气,让人把赵太医送了出去。 等赵太医走开了之后,姜婉兮这才四下看了一眼蹙眉道,“姜锦书她人呢?” 想到刚刚自己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就是看到了姜锦书的那张脸才被吓得几乎晕厥过去,姜婉兮此刻心中就窝着一团火,想要把她打发到浣衣局去的心思不由得越发浓烈了几分。 一旁的芊彤急忙上前看着姜婉兮出声道,“回娘娘,锦书出去了,好像是奔着太子寝宫去了,想必是瞧着娘娘惊着了,所以去回禀太子了。” “太子一向心忧娘娘,说不定很快就会赶来,奴婢伺候娘娘稍作梳洗。” 听着芊彤的这番话,姜婉兮满腔的怒火这才赶忙压了压。 不管姜锦书能不能把谢暨白请来,她都得先做好完全的准备,万一他当真来了,自己总不能这般蓬头垢面地见他。 芊彤也是个手脚麻利的,很快就帮姜婉兮梳洗好了,还特意给她挑了一套格外衬肤色的亵衣。 等她们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宫门外刚巧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姜婉兮脸上几乎难掩喜色。 但是这样的笑意很快就被她遮掩了下去,她随即轻靠在了软枕之上,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芊彤更是卖力地在一旁帮她小心扇着扇子。 在听到谢暨白到了里间了,姜婉兮这才赶忙让芊彤扶了自己起身要去给谢暨白行礼。 “免了。”谢暨白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姜婉兮,“都成这样了,还跟孤拘什么礼?” 谢暨白的声线其实是清冷的,但是他放缓了语调这么说着,竟听着有几分温柔的模样。 姜婉兮顿时鼻尖一热,眼眶就红了,但是这会却还是柔弱地浅声开口道,“礼不可废。” 谢暨白顿时一副拿她没了办法的样子,认真开口道,“你是孤的结发妻子,是孤的正妻,以后在孤面前不需如此。” 他这么说着,扶着姜婉兮到床榻旁坐了下来,继续道,“可找御医来看过了?” 姜婉兮乖巧点头,随即低声道,“赵太医说臣妾是忧思过度,再加上受了惊吓导致的,不妨事。” “臣妾这几日一直在反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教导下人的时候当真有什么不妥之处,否则怎么偏生臣妾身边出了这样的人。” 姜婉兮这么说着,又忍不住垂下泪来,语气之中满是自责和难过。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语调越发温柔。 他既来了,自是要演好这场戏的。 毕竟姜家在朝中势力极大,他如今还万万没到可以不顾姜家的程度,所以此刻也只是温柔宽慰着。 隔着一扇屏风,姜婉兮就在外面的长椅上躺着,听着他们里面的温柔蜜语,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摆在以前,她是绝对想不到有一日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听人家夫妻的房事的。 如今却是她不想听也不得不听了。 正这么想着,姜锦书就听着姜婉兮娇声开口道,“殿下应当不走了,留下来陪臣妾了吧?” “那臣妾帮殿下宽衣。” 姜锦书微微挑眉,刚准备转移注意力不去细听,就听着谢暨白突然开了口。 第17章 合欢 “不必了,孤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爱妃先歇下吧,孤就在这里守着你。” 随着谢暨白这句话出口,刘瑾就从外面躬身走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烛台和奏折放到了寝宫一旁的桌案之上。 谢暨白就到了那边坐了下来,看着姜婉兮一脸委屈地看过来,他还勾起嘴角回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姜婉兮只能跟着扯起了嘴角,即便心中满腔的不愿意,也只能暂时先压了下去,温柔开口道,“殿下还是早些歇息,万勿熬坏了身子。” 谢暨白也跟着应声,“孤有数,爱妃放心。” 听着谢暨白这么说,姜婉兮大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彻底没了办法。 原以为谢暨白今夜来了,便是她怀上龙嗣的最佳时机,可是他却宁愿在那批阅奏折都不愿意亲近自己分毫。 姜婉兮心中不由得越发气闷。 而此刻屏风外的姜锦书也跟着微微蹙起了双眉来。 谢暨白不愿意宠幸姜婉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婉兮心中憋屈,那些情绪还不得都朝着自己发泄? 毕竟是自己把人请过来的,看来送佛还是得送到西。 姜锦书这么想着,隔着屏风看了一眼里面闪烁的烛光,小心翼翼地靠近香炉,取了合欢香,放进了香炉内。 其实这在宫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各宫中也都备着,只要殿下来了,都会添置一些进香炉来,好让谢暨白的兴致能更好一些。 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谢暨白又不是什么禁欲惯了的和尚,合欢香不过焚烧了片刻时间,他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浮气躁,再没了半点看奏折的心思。 反倒是看着床榻上香肩半露的姜婉兮,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他太清楚了,也不是压不住,而是不想压了。 这几日对于姜婉兮到底还是过于冷落了,只是如今显然还不到时候。 既然她这般想要自己的宠幸,那便顺了她的心思吧,免得到时候她一纸家书送回了姜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里间,谢暨白起身走向床榻的声音传来,很快随之而来的就是姜婉兮低声婉转的娇呼声,一声赛过一声。 姜锦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些声响惊得心惊肉跳。 再加上那合欢香的香味萦绕鼻尖,心底竟跟着涌起了一股股不该有的情绪来。 脑海之中更是无端浮现出那日在山洞之中的情景。 谢暨白的大掌探入罗裙时那一瞬间,掌心滚烫,灼得她身形微晃。 狠狠咽了口口水,姜锦书抬手按住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 痛意袭来,这种不堪的感觉才终于跟着压了下去。 * 第二日一早,姜婉兮就起身伺候了谢暨白早朝去了。 待谢暨白离开之后,她这才一脸倦怠地睡了回去,让她们等到午膳的时候再叫醒她。 芊彤和琴音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自是不敢去惊扰。 只有姜锦书一脸担心的样子,等走出去之后才看着琴音开口道,“琴音姐姐,娘娘这是怎么了?是还不舒服吗?需要请赵太医过来看看吗?” 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琴音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真是个蠢的,昨儿个不是你伺候在里面的,你就当真什么都不懂?” “事后没让你进去服侍擦洗吗?” 姜锦书跟着摇了摇头。 这竟还要进去服侍擦洗的吗? 好在昨夜姜婉兮估计是不想看到自己这张脸所以没有传唤。 不然…… 姜锦书这么想着,不由得微微攥紧了拳,压下了心中的不适感。 琴音见着她摇头,再看了一眼她的脸,心下了然,也没有多说,只是低声道,“娘娘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照顾殿下累着了。” “你也不要多问,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姜锦书看着琴音乖巧点头,目光却在院内逡巡了一圈。 这会在寝宫内候着的是朝云,那芊彤去了哪里了? 心中犯了嘀咕,姜锦书这会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跟琴音一起各自忙活开了。 一直到赵太医来了,姜锦书才跟着赵太医到了一旁请脉去了。 待坐下来之后,姜锦书这才抬眸认真看向了赵太医。 自那日拿了姜婉兮的好处之后,赵太医就没敢跟谢暨白透露姜锦书身上的伤势。 倒不是他真的贪图那些好处,而是他实在得罪不起这宫中的贵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此刻对上姜锦书这样的目光,他心中不免跟着“咯噔”一下,“锦书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姜锦书认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赵太医开口道,“赵太医,今日若是殿下问起我的情况,还望您可以如实说。” 随着姜锦书这句话出口,赵太医脸上骤变。 他原本是觉得姜锦书年纪尚小,在这宫中免不了被人欺负,这才生了怜悯之心。 可是在听到她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心中不免惊疑,担心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来。 若是当真如此,那他反倒是该避着了,免得日后受了她的连累。 但是他此刻脸色刚一变,姜锦书就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赶忙跟着解释出声道,“赵太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殿下迁怒于你。” “昨儿个我去请殿下过来的时候,殿下发现了我身上有伤,一再追问,我虽然没敢多说,但是想必殿下还是起了疑心的,今日必定会问起。” “到时候还望赵太医实话实说,若是殿下追究你之前为何不说,你就说是我哀求你的,你说我不愿意声张,原就是我犯错挨罚,所以您才替我保守了秘密。” “虽不知这样殿下还会不会责怪,但是总比继续遮掩的好。” 没想到姜锦书会这么说,赵太医眼中的情绪不由得越发深邃了几分。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姜锦书再次开口道,“赵太医,都在宫中当差,锦书明白你的不容易,也都能理解,您之前的关心都是真的,锦书铭记在心,锦书只希望赵太医一切安好,万勿因为锦书受了牵连。” 姜锦书这一番话说得很是诚挚,赵太医顿时无比动容。 想到自己此前的想法,更是尤为愧疚。 接下来帮姜锦书问诊的过程之中他更是尤为仔细。 其实关于姜锦书脸上的淤痕他前几日就想问了,当时也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没有多问。 这次才忍不住问出了口。 姜锦书也没有隐瞒,红着眼睛开口道,“许是锦书多心了,但是锦书觉得是娘娘不希望锦书好起来。” 这么说着,姜锦书走过去拿过了一方绢帕,“这是之前琴音姐姐来给我送汤药的时候,我偷偷蘸取的,赵太医可能帮我看一下是否有什么问题?” 第18章 翻脸 其实那个汤药有没有问题,姜锦书心里一清二楚。 只是如今她的那点手段还不适合暴露于人前。 哪怕她想把赵太医收为己用,暂时也不能让他知道太多自己的底细。 看着姜锦书递过来的绢帕,赵太医赶忙接了过来,然后凑到鼻尖认真嗅闻了几下,随即脸色就跟着变了。 “是这几日一直都在给你喝这个汤药吗?” 姜锦书看着赵太医反应这么大,惊慌点头,随即出声道,“赵太医,这个药是有什么问题吗?” 赵太医跟着点了点头,随即蹙紧了双眉,“若是娘娘不想你好,那可如何是好?”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赵太医开口道,“可能还是要劳烦赵太医了。” 这么说着,姜锦书才跟着赵太医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说了一下。 赵太医听完之后跟着点了点头,但是眼底却还是有些担心,“这样当真可行吗?”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赵太医这才没有多言,而是跟着点头,“那锦书姑娘你自己多加小心。” 姜锦书跟着点头,再次认真行礼,“多谢赵太医关心。” * 出了毓庆宫,赵太医果然很快就被人请去了文华殿。 下了早朝之后,太子这会正在殿中批阅奏折,但是他刚一出毓庆宫就有人来请,看来姜锦书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 赵太医赶忙敛了一下心神,跟着面前的人快步向着文华殿走去,心中细细盘算着刚刚姜锦书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想着等下该如何说才不见错处。 而此刻耳房内,姜锦书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慢悠悠地数着数。 等她倒数到一的时候,果然听着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姜锦书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放下了手中的帕子,让琴音走了进来。 琴音手中还是端着一碗补药,进来之后还四下看了一眼,然后焦急道,“锦书,趁着这会娘娘还在安歇,你快些把这个药喝了吧。” 姜锦书看了一眼琴音,没有应声。 瞧着她这副模样,琴音心中稍有不安,但是这会也没有多想,只是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你怎么了,赶快过来把药喝了啊。” 这几日下来,在琴音心中,姜锦书就是个不长脑子的蠢材,她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否则她那张脸又怎么会这么好几日了还不曾好转? 可是她这句话出口之后,姜锦书却依旧还是只盯着她看着。 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琴音心中不免有些不悦,索性一把端起了药碗,转身就一副要走的样子,“好心没好报,我担着风险来给你,你倒好,一副盯贼一般的模样。” 姜锦书看着她端着药碗出去的样子,跟着嗤笑出声,“琴音姐姐,你这一出去,娘娘那只怕不好交代吧?” “你胡说什么?”琴音几乎本能地开口道。 姜锦书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出声道,“难道不是娘娘嘱咐的?那难不成当真是琴音姐姐想害我?” 这么说着,姜锦书将帕子放到了桌上,看着琴音开口道,“这补药难喝,昨日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倒了一些在这帕子上,谁成想今日赵太医瞧见了,连声问我怎么会沾染了这个药。” “说这个药与他开的药方相冲,长此以往,我的脸就当真好不了了。” “我原以为琴音姐姐你不可能这么待我,只是娘娘的命令你不敢违抗,所以我没敢宣扬,只想私底下问清楚。” “看着姐姐刚刚的反应,只怕是我多想了。” 姜锦书这番话出口,琴音下意识地想辩驳,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不合适。 她那番话看着不过三言两语,但是却偏偏把她架在了那里了。 若是她这会说是姜婉兮吩咐的,那便是出卖主子。 可是她若是不承认,如今在姜锦书面前却又交代不过去了。 犹豫片刻之后,琴音也只能含糊开口道,“怎么会呢,这个方子是我还在家中的时候母亲教我的,说是可以治疗一切於伤的,怎么,怎么会对你的伤反倒是有碍了呢。” “妹妹你怕不是听错了吧?” 姜锦书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也是跟着蹙了蹙眉,随即开口道,“可是赵太医说得真真的,要不我去请赵太医回来再仔细瞧瞧?” “若是一场误会,也刚好说清楚了好,姐姐你说呢?” 琴音自是不敢的。 赵太医来帮姜锦书医治脸上的伤是太子亲口吩咐的,若是被他知道了是自己给姜锦书的药有问题,到时候再汇报给了太子,那不等于是在告诉太子她违抗他的命令吗? 一想到惜月的死,琴音心底就一阵发寒,急忙一把拉住了姜锦书,犹豫片刻才跟着开口道,“锦书妹妹,姐姐跟你说句实话吧,这个药确实是娘娘安排我端给你的。” “但是这汤药到底是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娘娘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只能每日依着娘娘的意思把汤药送了过来。”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汤药对妹妹你的伤是有妨碍的,不然,不然姐姐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 “是吗?”姜锦书看着琴音,轻笑出声,“姐姐这话说得自己信吗?” 姜锦书这样的话出口,琴音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就跟着变了。 说真的,今天的姜锦书太反常了,让她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尤其是她此刻这话出口的一瞬间,琴音蹙紧了双眉看向了她。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越发觉得好笑,不由得轻笑着开口道,“琴音姐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这么说着,姜锦书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姐姐是个聪慧的,没成想却是个蠢的。” “如今姐姐既把这个汤药的真实情况告知了锦书,那你说,锦书该不该去找娘娘问上一句?” 琴音脸色瞬间骤变,刚刚强装的笑脸也顿时垮了下来,整个人也懒得装了,看着姜锦书开口道,“你当然可以去找娘娘对峙,我也自然可以不承认,不是吗?” “不过说起来妹妹还真当是好演技,这几日可是把姐姐骗得团团转。” “只可惜了,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只怕在这深宫之中,不长命啊。” 听着琴音话语之中明显的威胁,姜锦书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她开口道,“姐姐别急,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早了。” 她这么说着,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来了一个东西,递到了琴音的面前。 只一眼,琴音眼中就满是惧色。 第19章 把柄 “你,你……” 琴音看着姜锦书手中的东西,眼神恐惧,几乎下意识地站起身就要去抢她手里的东西。 姜锦书倒是也无所谓,由着她抢了过去了。 “你,你去翻我的东西了?” “什么时候去的?” 琴音攥紧了手中的东西,转身看向了姜锦书冷声开口问道。 看上去是质问的语气,但是心中却早就已经慌得不成样子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避开自己去翻她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有这些东西? 琴音自问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藏得极好,就连姜婉兮都不曾怀疑过自己,她怎么会知道? 她不是才入宫不久吗? 看着琴音这副惊疑不定的模样,姜锦书莫名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缓缓开口道,“是啊,我去翻了姐姐的东西,发现了不少好物什,这些个东西,可不该是一个婢女该有的吧,难不成是娘娘赏你的?” “也不该啊,若是娘娘对你这般好,那,那一日,琴音姐姐又为何要在树下埋那个东西陷害娘娘?” 姜锦书这句话出口,琴音整个人狠狠颤了颤,手中的东西一下没抓稳,顿时掉落在地,双眼更是用看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姜锦书。 姜锦书倒是不在意,缓缓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珠钗递到了琴音的手里。 “琴音姐姐,这珠钗贵重,你的手可要拿稳一些,若是砸了,岂不是可惜了?” “砸坏了要是让侧妃娘娘以为你对她不尊,那就更麻烦了,是不是?” 琴音被迫接过了那个珠钗,脸色煞白,那只手不停地颤着,几乎拿不稳。 她一直以为那一日当真是夜色太浓,姜锦书看岔眼了,所以才会指认了惜月。 如今看来,她不仅知道那一晚上做手脚的人是自己,甚至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这种自己的底料被人扒得一干二净,但是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感觉让琴音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姜锦书看着琴音此刻的模样,脸上依旧笑盈盈的,跟着开口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与姐姐可是一道的,不然那一日被乱棍打死的人,就该是姐姐你了,你说对不对?” 琴音后背冷汗涔涔,努力稳住了心神才看向了姜锦书开口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倒也不要做什么,不过是想在这宫中安稳度日罢了。” “往后姐姐要做什么,我不仅不会阻拦,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帮忙。” “只希望必要的时候姐姐也能施以援手。” “毕竟这话可是姐姐说的,在这宫中,我们要守望相助的,对吗?” 琴音连连点头,“是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既然妹妹与我所图是一致的,那,那姐姐当然会尽力帮忙。” 姜锦书跟着点头,随即拿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琴音,“这是你家中父母写与你的。” 看着琴音越发难看的脸色,姜锦书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若是坦诚相待,我们自然相安无事,你若是背地里想耍什么阴招,就别怪我牵连你父母兄弟了。” “虽是庶女,但是我好歹是在国公府里长大的,要让你一家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可明白?” 在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之后,琴音顿时吓得对着姜锦书跪了下来,拉着她的衣襟开口道,“锦书妹妹,先前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明知道这汤药有问题还日日端来给妹妹喝的。” “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个做奴婢的,命比纸薄,一句话不对就能丢了性命,所以娘娘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妹妹可能明白?” 姜锦书这才赶忙将人扶了起来,看着她出声道,“我都明白,过去的事情便罢了,日后在这宫中,我就全仰仗姐姐了。” “琴音不敢,锦书妹妹以后若是有需要琴音的地方,尽管直说便是。” “等下娘娘醒了以后,我也会主动去娘娘面前领罪,只说太子殿下昨儿个瞧见了追问了,赵太医细细查了,瞧出了问题来,这汤药,日后定然不会再送了。” 姜锦书跟着点头,“那便有劳姐姐了。” 两人简单寒暄了两句之后,琴音这才跟着走了出去。 等她走开之后,姜锦书这才勾唇冷笑出声。 她在国公府的时候,是有心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只奈何她一个庶女,能力有限,虽有部分用计谋钱财得来的势力,却也都在青楼坊间,根本进不得庙堂之高。 如今她一个宫女身份的人,想从外界递消息进来更是难如登天。 不过无妨,只要演得够像,就会有人信。 她知晓琴音的背景,也知道她父母兄弟与她相处时的细节,所以这一封“家书”当是无可挑剔的。 有了这封书信,只怕她短时间内是不敢再算计自己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眉眼微弯,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伸手拿过了黄铜镜,姜锦书伸手轻轻捂住了那一处於肿,冷声道,“姜婉兮,真是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 “这张脸,你终究还是毁不掉的。” * 今日姜婉兮的心情显然颇好,午膳过后都还有心思坐在后面院中投喂小池塘里的几尾鱼。 偶尔投一颗吃食下去,看着它们争抢的模样,眼中就笑意明显,更是敛着几分讽刺。 “娘娘。” 一直到琴音过来了,姜婉兮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她,“事情办妥了?” 可是谁知她话音刚落,琴音就跟着跪了下来,看着姜婉兮开口道,“娘娘,是奴婢办事不力,求娘娘责罚。” 姜婉兮脸色瞬间变了,看着她冷声开口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琴音这才赶忙出声道,“是这样的,昨晚殿下瞧见了锦书脸上还是没有好转,便追问了赵太医,赵太医就查得特别仔细。” “都怪奴婢没有把药渣处理干净,被赵太医瞧见了,说是那个药与他开给锦书的相冲,不可同时服用。” “不过娘娘您放心,奴婢说那是奴婢以前家中教的养伤的药,是我自己胡乱给锦书吃的,奴婢没有牵扯娘娘半分,娘娘放心。” 琴音这么说着,急忙将头低了下去,直接伏在了地上。 她心里很清楚,哪怕是这么说了,一顿责骂也是避免不了的。 果然,她话音刚落,姜婉兮手中的装着鱼食的碗就向着她身上直接砸了过来,“没用的东西。” 第20章 避子药 毓庆宫自午膳过后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众人都只知道姜婉兮发了大火罚着琴音跪在院中一下午了,却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何事。 只有姜锦书一清二楚。 而此刻,她正在后院之中,跟在姜婉兮身后,听着她的带着气愤的责罚。 “锦书,本宫也是才知道琴音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但是本宫细细盘问过了,她也属实是好心办了坏事。”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锦书,“你可以愿意不追究?” “你也知道惜月的事情之后,殿下心中就生了几分不悦的心思了,如今若是琴音的事情再闹大了的话免不了越发惹得殿下不悦。” “在这个宫中,女人都是依附殿下而生的,若是殿下生了厌弃的心思,那本宫即便是太子妃也无济于事。” “而你们这些跟着本宫的,也会被本宫拖累了。” “所以本宫才想与你商量,能不能看在她本意是好的份上,姑且算了?” 姜锦书连忙低下头去,焦急开口道,“奴婢从未起过要追究的心思。” “自奴婢入宫之日起,琴音姐姐对奴婢就很是照拂,奴婢知晓她的心意,所以从未疑心。” “娘娘放心,奴婢绝不追究。” 姜婉兮听着姜锦书的话,这才跟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那娘娘要不奴婢去让琴音姐姐起来?”姜锦书试探着开口问道。 “不需要,且让她跪会,若不是她蠢钝,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多跪会也好,好好醒醒脑子。” 姜婉兮说着,抬眸认真看向了姜锦书,“让本宫看看你脸上的瘀伤。” 姜锦书一颗心不由得跳漏了一拍。 琴音给的那些药她根本没敢喝,脸上的这些也都是她画出来的,赌的就是她们都觉得她脸上的伤丑陋,不愿多看。 可是此刻若是姜婉兮要仔细看的话,姜锦书还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但是眼下她也躲不过了,索性深吸了一口气,坦然走上前去。 走得近了,姜婉兮就直接跟着蹙了眉,最后还是没有细看,直接移开了目光。 昨儿个看着殿下跟着她过来了,姜婉兮原本心中还有些不舒服,但是这会瞧着她这副模样,却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不过就是姜家一个胆小如鼠的庶出女儿罢了,姜婉兮真的不觉得谢暨白这样的人会看上姜锦书。 原本她靠着那张皮囊还真难说,但是就现在这副尊容,她都不想多看一眼,更何况谢暨白? 这么想着,姜婉兮便随口道,“昨夜怎么自作主张去请了殿下过来?” 姜锦书知道姜婉兮早晚会问到这个问题上,当即跟着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自作主张,还望娘娘恕罪。” “昨夜瞧着娘娘好似魇着了,奴婢原本就很担心,担心跟之前那件事情有关,心中很是不安,第一反应就是殿下的真龙之气应当能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想去请殿下过来了。” “又想着娘娘受奴婢拖累许久不曾见到殿下了,若是奴婢能帮娘娘请来殿下的话,也算是功过相抵了,所以头脑一热就去请了殿下。” “如今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奴婢鲁莽了,还望娘娘恕罪。” 姜婉兮垂眸认真看了一眼姜锦书,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出声道,“罢了,你也算是有心了。” 姜锦书所做的这一切姜婉兮无疑很是受用。 许久不受宠,姜婉兮本就如心急如焚,昨夜那一场云雨倒是熄了那股火气了,让她现在看着姜锦书一时发不起脾气来。 虽然入宫之前母亲就再三说过姜锦书不能留,但是如今看来若是她胆小且识趣,做事又不失规矩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先留着一段时间。 毕竟这东宫之中妃子众多,她身边总要有个把机灵又聪明的丫鬟的。 只她这张脸,若是能彻底毁了的才好,只要有一日好起来了,终究同她那生母一样,是个祸患。 姜婉兮这么说着,面上也没有显露分毫,只开口道,“别拘着礼了,出去吧。” 姜锦书这才急忙应声,跟着退了出去。 * 晚膳时分,看着朝云忙前忙后地摆着餐食,姜锦书急忙上前帮忙。 原本这会该琴音跟她一起摆的,但是琴音还跪着,朝云也不敢多事,便只自己忙着。 看着姜锦书过来,这才赶忙道谢。 姜锦书也只是跟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话,但是手脚却越发麻利。 一开始姜锦书过来帮忙的时候,朝云还稍稍看着一点,但是看着她做事谨慎利索的样子,她很快就跟着放心了下来,便也没有紧盯着了。 姜锦书也没有怠慢,依旧耐心地张罗着,只是在朝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姜婉兮爱吃的一道菜里加了一点东西。 昨天谢暨白是宠幸了姜婉兮,但是姜锦书是绝对不会让姜婉兮怀上孩子的。 因为她深知陆俏的那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保不住的,所以接下来谢暨白的这些个妃子哪个能先怀上孩子,哪个就会受到谢暨白更多的在意和关怀。 哪怕是不喜欢,为了孩子他也会多加照拂。 而这一份殊荣,姜锦书是绝对不会让姜婉兮感受到的。 在她没能把自己捂死在将军府中,由着她跟着到了这东宫来的那一刻起,她姜婉兮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着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地渗入到饭菜之中,眼底泛起了一丝冷意,但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 很快她跟朝云就布置好了晚膳,正准备请姜婉兮来用膳的时候,外面就传了消息来说谢暨白晚上要一起来用晚膳。 姜婉兮顿时喜笑颜开,让姜锦书她们把饭菜再去热着,要等谢暨白来了一起吃,然后自己就招呼了芊彤去给她梳妆打扮了。 姜锦书看了一眼那碟子菜,不动声色,只跟着朝云一起再次忙碌了起来。 主子们随口的一句话她们就要忙活上许久,这原也是寻常事,只这道菜,绝对不能出了岔子。 * 很快,谢暨白就到了。 姜锦书又跟着朝云一起把刚刚热上的饭菜重新摆好,然后两人恭敬地伺候在一旁给主子们布菜。 眼看着刘瑾的筷子向着那碟子菜而去,姜锦书眉心不由得跟着微微跳了跳。 第21章 早产 看着刘瑾只夹了一小筷子,姜锦书便没有太大的反应。 避子的东西寒凉,但是没有太大的伤害,谢暨白哪怕吃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所以她不动声色,只是跟着夹了一小筷子,放进了姜婉兮的碗里。 姜婉兮吃饭做事都很是谨慎,哪怕很喜欢吃的饭菜也绝对不会多吃。 但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帮她避子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需要时间积累。 总有一日,她会让姜婉兮成为一个彻底跟子嗣无缘的人。 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后宫之中,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注定是坐不上后位,走不长远的。 姜锦书心中想得清楚,但是面上依旧乖顺。 一直到姜婉兮出声让她们退下了,姜锦书这才和芊彤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之后,一向不怎么同她言语的芊彤却突然开口道,“你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吗?” 姜锦书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好得差不多了。” 芊彤这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知道她性子一向冷淡,姜锦书倒是也没有多想什么。 晚上谢暨白还是歇在了这里,但是横竖今晚不需要自己伺候在里面了,姜锦书便也没有多去管。 如今的谢暨白不管宿在这里多少次,都不代表他对姜婉兮的在意程度,只能证明姜家在朝堂之上依旧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她现在只需要保证姜婉兮不会怀上孩子就够了。 待谢暨白和姜婉兮歇下之后,她便也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睡下了。 只是刚刚躺下就突然想到了书中的剧情。 原本陆俏是在姜婉兮自证了清白之后被谢暨白罚了禁足的。 在禁足的那段日子里,她突然早产,身边的丫鬟想出去请御医却被为难,最后活活疼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一尸两命。 如今事情稍稍有了变故,但是陆俏依旧被谢暨白禁了足,细细算来,如果剧情一样发展的话,陆俏只怕是快出事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猛地坐了起来。 今日在里间伺候着的是朝云。 芊彤是跟自己一起回了住处歇下的。 唯独没有看到琴音。 在知道谢暨白来用晚膳之后,姜婉兮就免了琴音的罚,之后好像就没再看到她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一时竟有些摸不准这陆俏的死到底是那位的意思,还是就是姜婉兮的意思。 不过无妨,等下问问当事人便知道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倒是也没了睡意,只坐在了那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此刻,楚翠轩中。 陆俏整个人心浮气躁的。 她已经被谢暨白禁足有一段日子了。 不但她被禁足了,就是她宫中的太监宫女也一律不得外出,整个楚翠轩就好似跟外界彻底断了联系一样。 原本还以为谢暨白看在孩子的份上,过一段时间好歹会来看看自己的。 但是眼看着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谢暨白却一次都没来过。 她也试过装病想让谢暨白来看看自己,但是御医来了探过脉说她一切安好之后,就没了下文了。 陆俏越想心中越气,压在心底的那股脾气也越发难以压制了,抬手就砸了一旁的一个花瓶。 白鹭见状吓得不轻,急忙上前,“主子,主子您不可再动怒了,还是要多为肚中的小主子多考虑,您若是气坏了身子,他也会跟着受影响。” 这么说着,白鹭赶忙伸手一把扶住了陆俏想要扶着她到一旁坐下来。 其实白鹭说的陆俏心中都明白,但是这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的那一股火就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看着白鹭过来搀扶自己,她更是厌恶得不行,伸手一把就把她推开了。 “滚开,都是没用的东西。” “若不是你们没用,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一群废物!” 陆俏这么骂着,刚准备转身走开,肚子却突然疼了起来。 她急忙捂住了肚子,艰难地一把扶住了身边的桌案。 白鹭刚刚被她狠狠推开了,双手撑在了地上的碎片上,正疼得倒抽气,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注意到陆俏那边的情况。 直到陆俏疼得站不住身子,整个人摔倒了下来,白鹭这才焦急抬眼看了过去,下一刻就吓得连滚带爬地赶了过去。 “血,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陆俏疼得脸色惨白,伸手一把抓紧了白鹭的手,艰难开口道,“孩子,孩子怕是要生了。” “快去,去请御医来,快!” 白鹭这才跟着回过神来。 其实陆俏月份还不足,但是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白鹭是半点都不敢耽搁,快步走到了宫门口就对着外面不停地拍打了起来。 “开门,快开门,陆良娣要生了,我要去请御医,你们快放我出去!” 可是她这么喊着,守在门口的侍卫却半点要开门放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白鹭砸门的声音不由得越发大了几分,冲着他们出声道,“我说话你们听到了吗,陆良娣要生了,你们要干什么?要是小皇孙有什么闪失,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随着白鹭这句话出口,门口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却是嗤笑一声,“我说你也让你家主子消停一些吧,被禁足了还不消停呢。” “这才多少日子,你们都折腾那些个御医来回跑了多少趟了?” “今儿个你就省省力气吧,上头可是嘱咐过的,要让你家主子静思己过,静思己过,听得懂吗?” “你要是真为你家主子好,就还是再去劝劝她吧,别闹腾了。” 白鹭听着他们的话,焦急得不成样子,“不是的,这次真的不是的,小主见血了,是真的要生了,如果你们不放我出去请御医的话,会出人命的。” 可是随着白鹭这句话出口,门口的人却没有再搭理她。 白鹭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是不管她怎么敲打,门口的侍卫都没有再应声,反倒是屋内的陆俏疼得嘶喊了起来。 她痛苦的喊声那么大,一直到门口处这边都听得到。 白鹭这才猛地反应了过来,门口的侍卫是故意的。 不然她都能听到陆俏的嘶喊声,他们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白鹭心乱如麻,实在听不下去陆俏不停的叫喊声,转身快步走了回去。 陆俏此刻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一片,床褥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看着白鹭回来这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艰难开口道,“御医呢,御医来了吗?” 第22章 是殿下的意思吗? 白鹭看着陆俏此刻的模样,眼眶通红一片,但是还是不忍心告诉她实情,只是跟着点头,“在去请了,奴婢让人去请了,很快就过来了,主子你再忍一会,再忍一会。” 陆俏听着白鹭的话,伸手一把攥紧了被褥,但是还是疼得忍不住喊出声来。 肚子越来越疼,脾气也越来越差,她忍不住狠狠推了一把白鹭,“你去啊,难不成你还想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这里?” 哪怕被陆俏狠狠推了一把,白鹭此刻也只是跪在床边,通红了双眼不愿意离开。 “主子,你就让白鹭陪着你吧,求你了……” 陆俏还在咒骂着。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浑身的力气也跟着一点一点消散了,就连那点脾气也跟着消散了。 “是殿下的意思吗?” 到了这会都没见御医过来,陆俏自然也是明白过来,这会不由得转头看向了白鹭开口问道。 她怀着殿下的孩子啊,除了殿下,谁还敢这么对她? 白鹭不敢胡乱回答,只哭红了双眼不住地开口道,“小主您别多想,您撑住,御医肯定会来的,他们一定会来的。” “您腹中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殿下那么重视,他不会不管的,绝对不会不管的。” 陆俏听着白鹭的这番话,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也许有些事情真的要到死的那一刻才能明白。 一直到了这一刻,陆俏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一辈子到底有多离谱。 她以为自己怀上了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就可以母凭子贵,就可以比那些出身远比她好的妃子们更贵重了。 但是到现在她才明白,在她自己没有能力之前,这个孩子可以是她的福气,也可以是她的催命符。 只是现在明白好像也太晚了。 因为母家势微,陆俏其实一直都比较自卑,入宫之后看到谁都得请安,就下意识地看到谁都想躲着。 直到怀上了孩子之后。 也许是压抑得太狠了,在怀上了孩子之后,她行事就难免嚣张。 当时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回头来看才惊觉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人之将死,很多事情才真的能看透。 陆俏其实很清楚,在这后宫之中根本没人在意自己。 剧烈的痛过之后,陆俏渐渐不痛了,她看着白鹭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断地溢出了眼眶。 而此刻,楚翠轩的门口,侍卫已经把御医请过来了。 “我们在门口就听着陆良娣不断地挣扎嘶喊,心中担心得厉害,所以赶忙去请了您过来瞧瞧。” 那御医听了哪里敢耽搁,顿时快步往里面走去。 而另一边,毓庆宫内,琴音正悄悄地走回到耳房这边。 刚想趁着大家熟睡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琴音被狠狠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回头看到是姜锦书的那一刻,琴音这才快步走了过去,看着她出声道,“你怎么还没有歇下?” 姜锦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开口道,“这话该我问姐姐吧,姐姐这么晚出去,怕是去了楚翠轩吧?” 其实上次之后,琴音就已经知道姜锦书很是聪明,但是这一刻被她把话挑明的时候,琴音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然后拉着她进了屋内。 一直到关上了门,她才转身看向了姜锦书认真开口道,“锦书妹妹,我也不想瞒你,我刚刚确实去了楚翠轩,陆良娣怕是保不住了。” 预料之中,姜锦书倒是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到底是宫斗中的牺牲品,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姜锦书也没有幸灾乐祸。 在这后宫之中,陆俏的死是注定的,但是现在姜锦书更关心的则是到底是谁动的手。 作为原文中姜婉兮最大对手的那个太子侧妃范瑶安,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姜锦书如今倒是分外好奇。 所以在琴音这番话出口之后,姜锦书也只是看着她认真开口道,“姐姐,你可以跟锦书说句实话吗?” 琴音认真看向了她,“你问?” “这一次,可是侧妃娘娘让你去的?” 姜锦书倒是也没有遮掩,直接问出了口。 若是姜婉兮指使的,应当不会在谢暨白留宿在毓庆宫的日子让她去。 所以到底还是范瑶安的面更大一些。 琴音脸色微变,但是还是跟着点了点头,“确实。” 姜锦书便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认真叮嘱了一下琴音小心一些芊彤。 琴音,芊彤和朝云都是姜婉兮身边得脸的大丫鬟,不用侍夜的时候,是有自己的房间歇息的。 琴音平日里和朝云同住,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选择今夜出去。 原本看着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姜婉兮却就是觉得那个芊彤不太一般。 偏偏这个人在原文中不甚起眼,她当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好在琴音还是信她的,连声应下之后这才走了出去。 等琴音离开之后,姜锦书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与琴音交好,才能最大程度地了解太子侧妃。 毕竟早晚,她们还是要站在对立面的。 只是现在,在姜婉兮还霸着太子妃之位的时候,她们就可以是盟友。 看得出来范瑶安也是个聪明人,就是故意趁着陆俏因着姜婉兮的事情被责罚的时候才出的手。 这样哪怕最后陆俏的死不了了之,在众人眼中也是姜婉兮导致的。 这样一来,谢暨白失了第一个孩子的怒气多少会波及姜婉兮。 还真是不动声色间一箭双雕。 有这样的对手在,姜锦书都不知道姜婉兮是怎么能做到最后母仪天下的,还真是女主滤镜太重了。 只可惜这一次,她的人生将要彻底改写了。 细细算来,楚翠轩那边通传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姜婉兮今晚这觉怕是睡不好了。 果然,姜锦书的思绪刚刚牵扯到这里,外面就响起了略显急促的通传声。 被搅了好梦,姜婉兮原本是恼的,可是在来人说明情况之后,她却免不了跟着变了脸色,转头看向了谢暨白。 第23章 故意刁难 虽然姜婉兮也没想过要放过陆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骤然之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确实还是被吓了一跳。 刚想在谢暨白面前表现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柔弱模样,结果谢暨白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起身就快步向外走去了。 姜婉兮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在了原地,但是到底还是跟着谢暨白一起跟了过去。 等谢暨白赶到楚翠轩的时候,陆俏已经断了气了。 整个楚翠轩中都是哭啼之声。 看着谢暨白还准备往里面走去,刘瑾疾走了两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殿下不可……” “您如今贵为太子,女子难产之地本就污秽,更何况如今陆良娣殁了,殿下金贵,万不可再往里走了。” 自古女子产房就被视作污秽。 在宫中,妃嫔难产而亡的并不少,而帝王鲜少踏足。 谢暨白哪怕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到底还是在意别人的目光。 尤其是如今他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但凡他们能抓住他一点错处,都会想尽办法放大,拉他下马。 谢暨白本就是个寡情的人,女人于他而言自然比不得江山社稷。 所以在刘瑾拦住了自己之后,他也很快回过神来,站定了脚步。 姜婉兮也赶忙出声道,“殿下,这里的一应事宜都交给臣妾吧。” “您放心,臣妾知道陆良娣跟您日子最久,您心中最是记挂,臣妾一定让她走得体面,陆良娣的母家臣妾也会着人去安抚。” 谢暨白这才应声,也没有多言,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亮着烛光的屋子,然后转身走开了。 一直等到谢暨白走远了,姜婉兮这才嘱咐了底下的人赶紧把陆俏的尸身按照宫中规矩开始处理,而她自己也连踏都没有踏进去一步,留了个得力的太监在这边督办着,自己就回了毓庆宫中。 刚回到宫内,就让姜锦书她们去打了热水过来,用柚叶泡了澡。 姜锦书给她往浴池内倒着热水,姜婉兮就带着几分厌恶出声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真是晦气。” 她这么说着,伸手试了一下浴池内的水,抬手就给了姜锦书一巴掌,“你想烫死本宫?” 姜锦书连忙低头请罪,出去取了冷水来。 跟在姜婉兮身边,被她当出气筒是难免的,姜锦书并不在意。 她也明白姜婉兮恼恨的点。 陆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这段时日谢暨白怕是不会愿意再来她宫中了,她哪里能不怨。 所以在这宫中,人命多不值钱啊,一尸两命,还不如她一夜的恩宠重要。 姜锦书这么想着,不由得抬手轻揉了一下脸颊,伸手提了一桶温水,然后伸手触了一下水温。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衣袖上沾染的细粉就融化在了水桶之中。 这可是她这些年躲在姜家后院潜心研制出来的药物,小剂量就会让人精神恍惚。 陆俏刚刚难产而亡,姜婉兮这边若是就连夜噩梦,恍惚得不成样子,这些传闻若是落入到了谢暨白的耳中的话,只怕难免会让他想到另一重意思。 谢暨白聪明而又多疑,他哪怕这么认为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挑明,更不会处置姜婉兮。 但是这根刺一旦在他心底扎了根,日后自己扳倒姜婉兮的路就会越发顺利。 姜锦书这么想着,面上不动声色,提着手中的桶快步走进了里面,将那一桶水倒入到了浴池之中。 提好了水之后,姜婉兮又让她伺候自己沐浴。 姜锦书不敢有异议,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浴池附近温度本就高,她刚刚提水已经热出了一身汗了,这会被热气一熏,脸上氤氲出了一层的汗珠来,慢慢晕开了她脸上用脂粉画出来的伤痕。 姜锦书其实已经有些感觉到了,所以心中难免不安。 但是姜婉兮不出声,她又不敢胡乱走开,只希望脸上的薄纱能遮盖住这些痕迹,别让她看出了什么端倪才好。 这样的僵持维持了许久,一直到琴音赶了过来,应和着姜婉兮的话出声骂着陆俏,姜锦书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琴音大概是真的想跟姜锦书示好的,所以此刻吸引了姜婉兮的注意力之后就赶忙对着姜锦书做了个擦脸的动作。 姜锦书心中明白,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取下面纱看着脂粉都渗出了颜色,双眉不由得微微蹙紧了几分。 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够走太远,只能紧急处理了一下,在面纱上洒了一层细灰,抖动过后便重新遮盖在了脸上。 这样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黏糊在脸上了。 做完这一切她快步走进里面的时候,姜婉兮正好刚提到她,“锦书,你脸上这几日可好一点了?” “回娘娘,好多了。”姜锦书赶忙接话道。 她语调坦然,但是在姜婉兮看过来的一瞬间,心跳还是跳漏了一拍。 但是她知道姜婉兮的性子,她虽然希望她的脸一直这样不会好,但是又厌恶那些淤痕,所以是不会愿意看的。 果然她只是这么淡漠地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寡淡地开口道,“好多了就好,你这脸若是养好了,日后能得了殿下青睐也不一定。” 姜婉兮这句话出口,姜锦书赶忙跪了下来,焦急解释道,“娘娘,奴婢从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奴婢只想侍候在娘娘身边。” 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姜婉兮也只是冷笑了一声,“跟你打趣而已,做什么动不动就跪下的。” “虽然入宫做了宫女,但好歹也是姜家出来的,行事有些规矩,别给父亲招黑。” 姜锦书连连应声。 反正自小姜婉兮就喜欢踩着她,就因为她姨娘年轻时深得父亲喜欢,而她完美地继承了生母的美貌。 所以践踏她们母女好像就成了姜婉兮母女一直以来最乐意去做的事情。 姜锦书也不介意照她喜欢的去演。 反正等到了时候,现在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会让姜婉兮加倍地偿还回来的。 如今的姜婉兮有多得意,等她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个场面才有多让人舒畅。 姜锦书这么想着,起身之后,伺候起姜婉兮不由得越发尽心了几分。 看着浴池中的水一遍遍泼到她身上,随着她舒展开来的毛孔沁入其中,姜锦书嘴角就忍不住微微勾了勾。 好戏好像快要登场了。 第24章 终于还是动手了 因着刚刚的事情,姜锦书对琴音的信任倒是多了几分。 知道今晚轮到琴音当值,所以在出去之前特意提点了一下。 琴音先是一愣,随即点头,看向姜锦书的目光不由得越发深了几分。 之前她就知道姜锦书不简单,如今不由得越发佩服。 她刚刚就在姜锦书身边,但是愣是半点都没看出来她何时做的手脚。 心中不由得越发庆幸自己选择跟她结盟。 不然的话只怕自己的下场早就已经跟惜月一样了。 * 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姜婉兮果然从梦中惊醒,然后对着空中不断挥舞着,“别过来,本宫说了,让你别过来!” “跟本宫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难产死的,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琴音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此刻还是被姜婉兮的样子吓到了。 担心她伤着自己,琴音赶忙上前去阻拦,却被姜婉兮狠狠抓住了头发,用力撞到了一旁的梁柱之上。 还一句一句喊着“去死”。 最后还是寝宫之中的动静太大,把外面当值的太监惊着了,这才赶忙进来阻止了。 几个人拦着姜婉兮,另外有人赶忙去请了太医过来。 可是姜锦书研究了那么多年的药剂,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被查出来的。 仔细诊过脉之后,还是跟上次一样,说姜婉兮应该是惊惧忧怖,开了些安神的东西。 姜婉兮这会也冷静下来了,嘱咐了朝云送太医出去。 到了宫门口,朝云这才递了个玉石给太医,“今晚毓庆宫的事情,还望太医帮娘娘保守秘密,对外只说娘娘染了风寒便好。” 太医自是明了,将玉石揣入了袖中,然后对着朝云道,“老朽明白,娘娘尽管放心。” 这么说着,才转身走了出去。 等太医走了之后,姜婉兮也乏了,倒是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今天进了一趟楚翠轩导致的。 可是她没想到这样的噩梦和幻觉竟一连纠缠了她好几日。 每一日哪怕她醒了之后也还会深陷在那样的幻觉之中,对着身边的人拳打脚踢。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样的事情多了,哪怕姜婉兮有心要压也很难完全不被谢暨白知道。 姜婉兮也急,最后还是在给陆俏安排后事的时候费了些心思,让人做了法事。 姜锦书知道她使得那些手段,所以便也在那一日给她停了药,好让她以为当真是法事起了效果。 终于没再做一样的噩梦,姜婉兮第二日醒来久违的神清气爽,却不知道她对陆俏做的那些事情,谢暨白早就一清二楚了。 * 文华殿。 谢暨白将手中的书猛地倒扣在了桌上之上,看着眼前的人沉声开口道,“当真。” “是,太子妃特意嘱咐了他们要镇压陆良娣和孩子的亡魂。” 那人微垂着头,认真回道。 谢暨白听着眼前人的话,不由得用力攥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若不是良心不安,又哪里需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原本那一日陆俏出事他就觉得有些许古怪,如今看来只怕当真与姜婉兮脱不了干系了。 她那般手段,倒是与当今皇后一般无二。 自己膝下无子,就容不得旁人先诞下皇孙。 谢暨白是当真恼了,可是最后也只是缓缓松开了双拳,语调平静地对着眼前人出声道,“知道了,出去吧。” 待那人离开之后,他就拿起书重新看了起来。 隐忍蛰伏多年,谢暨白早就已经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了。 如今还不是动姜婉兮的时候,所以即便心中愤恨,却也只能先由得她了。 只是他隐忍不代表他不记仇,该清算的时候,他一件都不会落下。 而此刻的毓庆宫中,姜婉兮看着姜锦书恢复如初的脸,眼神微眯,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几日她被噩梦惊扰,倒是没顾得上姜锦书,如今看着她又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姜婉兮心底的恼意不由得又被勾了起来。 自懂事起,姜婉兮就格外厌恶自己这个庶妹,没有其他,只是因为她长得过分出众。 哪怕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可是只要有她的地方,自己就会被她压了风采。 而她母亲一压再压也没能压下她的名声,只要来过国公府府上的,几乎无一不被她的样貌惊艳。 所以京城之中也逐渐有了她姿容绝色的传言。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放心留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放心她成日里在谢暨白眼皮子底下打转? 原本她脸若是毁了便也罢了,如今既好透了,那也是时候该想办法将她“送走”了。 隐忍她在毓庆宫中这么多时日,也已经算是极限了,若不是担心谢暨白起疑,姜婉兮早就动手了。 心中起了这个心思之后,姜婉兮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下午让朝云出去了一趟。 晚膳过后,姜锦书刚扶着姜婉兮起身去后院消食,姜婉兮这才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蹙眉看向了姜锦书,“锦书,本宫午后让朝云送去浣衣局的衣服里面夹带了父亲的家书了。” “你快些去帮本宫取回来,万不可让她们浸了水。” “快去。” 姜锦书急忙应声,转身就快步向外走去。 这一天她知道早晚会来的,估摸着也就是这两日,她一直等着,到底还是等到了。 想在这东宫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她性命。 姜栾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 明明一样是女儿…… 呵。 姜锦书压下了那些早就不该泛起的心思,沉步往前走去。 她见识过姜栾的手段,所以也猜到了他想要除掉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在去浣衣局的路上“失足”落水。 今天在看到朝云出去的时候,她就留了心眼,特意问赵太医要了闭气丸。 哪怕姜栾真的存了杀心,但是在宫中他也注定不敢大张旗鼓,所以今晚动手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只要她装作失足落水,然后在水底下撑到那人离开,再大声呼救说宫里有刺客,应该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到时候传入到了谢暨白的耳中,姜锦书就不信他猜不到这背后到底是谁指使的。 正这么想着,姜锦书就听到身后有一阵风声传来,随即一股剧烈的刺痛感自后背传来。 第25章 绝处逢生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那带着内力的一掌袭来的那一刻,姜锦书还是没忍住疼得蹙紧了双眉。 那一掌目的性很强,姜锦书此刻正行到桥上,随着这一掌袭来,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整个人顿时跌入到了湖水之中。 经脉被内力短暂封锁,她很快没入到了池水之中,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提前服下了闭气丸的话,只怕这短短时间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姜锦书努力稳住了气息,微微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身体开始恢复知觉。 刚刚情况危急,在挨了那一掌之后,她虽然用尽全力回头,却也只能看到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安静地在水底等了好一会,感觉到四肢逐渐恢复了力气,也觉得那人差不多应该离去了,姜锦书这才试探着浮出了水面。 黑夜之中,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担心对方还在,姜锦书也不敢随意呼救。 一直到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而且不止一个人,姜锦书这才敢用力扑打水面求救。 谢暨白立刻停下了脚步,眉心微蹙。 “殿下,是有人在呼救。” 应舟这么回着,看着谢暨白点头,他立刻飞身而起,轻踮水面,一把将姜锦书从水中捞了起来。 被放在池边的地上,姜锦书整个人顿时慌乱不安地开口道,“有刺客,保护殿下,你们快去通知殿下,保护殿下。” 姜锦书此刻看上去就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却还是止不住这么不断地开口道。 看着谢暨白递过来的眼神,应舟上前搭上了姜锦书的脉搏。 姜锦书刚刚挨了一掌,这会气息紊乱,脸色惨白。 应舟探过脉之后就抬头看向了谢暨白点头。 谢暨白这才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看向了姜锦书。 看着谢暨白的脸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姜锦书这才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焦急道,“殿下小心,东宫之中有刺客。” “奴婢瞧见了,她穿着宫女的衣服,身手了得。” “大胆!”姜锦书话音未落,应舟就突然厉喝出声。 姜锦书被吓得狠狠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赶忙松开了紧抓着谢暨白胳膊的手。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姜锦书落了水,此刻钗发凌乱,衣衫湿透紧贴着肌肤,将她纤薄而又完美的身姿勾勒得一清二楚。 这副模样本就惹人垂怜。 此刻被应舟吓了一跳,她更是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对着谢暨白不住磕头谢罪,那样子更是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谢暨白微微蹙眉,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然后出声道,“怎么回事?” 姜锦书这才通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看向了谢暨白,将方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说话间看着谢暨白身后树影晃动,她不管不顾地起身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殿下小心!” 只是她动作突然,应舟以为她想要行刺,顿时飞出一掌,直接将姜锦书打了出去。 姜锦书重重落地,吐出一口血来,合上双眼的那一刻,眼底却划过了一丝笑意。 成了。 这一次本是料到了姜婉兮会动手,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谢暨白会刚巧在附近。 他既都来了,自己这一出戏如何都得演到位了才行。 入宫这几日,她已经在赵太医那边细细打听过了谢暨白和当年丽嫔所遭遇的一切。 所以她以身入局,努力让自己的处境和性格无限接近当年的丽嫔,就是想赌一把谢暨白的愧疚感。 这世上最难受的就是不可挽回。 如今哪怕他贵为太子,可是生母已逝,这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也注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 不然原书中他也不会一朝继位就那般对待太后,也就是如今的皇后。 刚刚其实姜锦书只是余光瞥见了树上有一小节树枝掉落了下来。 但是当时的处境之下,她草木皆兵也无可厚非。 而应舟身为太子随侍,会以太子的安全为首要任务也是意料之中。 姜锦书把一切都料到了,但是她甘愿受应舟这一掌。 若是这一掌之后,她能让谢暨白动了恻隐之心,便都值了。 其实她还该谢谢姜栾。 若不是他存了除掉自己的心思,自己又如何能在谢暨白心中逐渐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地位。 如今他这一步一走,姜锦书才能绝处逢生。 两次相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自己只当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了吧? 在飞出一掌之后,应舟才看到了那一节落在谢暨白面前的树枝,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姜锦书,急忙跪倒了下来,“殿下,属下鲁莽。” 谢暨白看着那节树枝,再看着的姜锦书,眼前浑噩之间满是丽嫔当年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当年他年幼之时,看着丽嫔这么倒在了自己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如今他已经身为太子,难道当真还要看着一个跟丽嫔这般相似的女子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吗? 什么刺客,那人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姜婉兮又大晚上让她出来取什么浣洗衣服。 姜家这一家所做的这一切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今日若不是自己刚好路过这里听到了她的呼救,只怕她…… 谢暨白狠狠攥紧了双拳,到底还是没有顾得上规矩不规矩的,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往慈庆殿走去。 应舟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样子,下意识地想要劝说,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多话,只快步跟着谢暨白往前走去。 * 姜锦书短时间内受了两个内力深厚之人接连两掌,自是伤得不轻,再醒来也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她在床榻之上刚有些动静就听着一旁的人急忙出声道,“醒了,醒了,锦书姑娘醒了。” 姜锦书费力地睁眼,入目就是姜婉兮那张强撑笑意的脸以及坐在一旁面目清俊的谢暨白。 眼瞧着面前二人,她哪里还敢继续躺着,当即强撑着起身,对着二人就要行礼。 姜婉兮这才上前虚扶住了她,“妹妹身子还未全好,不必多礼。” “你这次救护殿下有功,殿下正等着你醒来要赏你呢,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殿下开口便是。” 第26章 借刀杀人 姜锦书赶忙出声道,“奴婢不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不敢要赏赐。” 谢暨白这才跟着起身看了一眼姜锦书开口道,“这次若不是你,孤只怕性命堪忧,自该论功行赏的。” “你既不知道要些什么,孤就赐你为正五品尊等宫女。” 谢暨白说着,抬头看向了姜婉兮,“爱妃,锦书是孤的救命恩人,往后那些粗使的差事便别让她去了,可好?” 谢暨白这句话其实已经是在点姜婉兮了,她又如何会不明白,当即乖巧应声,“臣妾明白。” 她这么说着,浅笑着走回到了谢暨白的面前,语调温婉地开口道,“其实臣妾原本就是舍不得妹妹做这些的,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不好过分差别对待。” “如今得了殿下这句话,倒是可以安心了。”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锦书,“锦书,还不快谢过殿下?” 姜锦书急忙应声,看着谢暨白出声道,“奴婢多谢殿下。” 谢暨白这才抬了抬手,“你身子还未全好,回去还需静养,这些虚礼便也免了,回去歇着吧。” 姜婉兮这才走过去扶着姜锦书起来,然后看着谢暨白开口道,“殿下,那臣妾先带锦书回去了,臣妾告退。” 这么说着才扶着姜锦书走了出去。 谢暨白特意批的肩舆让姜锦书坐着回去,姜婉兮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姜锦书坐上了谢暨白的肩舆,心中那滋味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冷眼扫了一眼姜锦书,姜婉兮暗暗攥紧了自己的帕子。 说起来这姜锦书命还真是大,挨了一掌明明都落了水了,居然还能遇上谢暨白。 如今不但没杀成,反倒是让她在谢暨白那露了脸。 这么一来,以后要对她动手,可得仔细琢磨了。 而另一边,姜锦书看似惶惑不安地坐在那肩舆之上,但是脑子之中却在飞速转着。 这一次谢暨白明明已经对姜婉兮起了疑了,可是却依旧没有动她,只是稍稍抬了抬自己的身份。 这么看来,只要姜家在朝堂之上一日不倒,那姜婉兮就注定不会彻底失宠。 自己想要扳倒姜婉兮,也不能光在这东宫之中使劲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心思就落在了范瑶安的身上。 如今有些事情自己不好出面去做,那就只能假借这位太子侧妃之手了。 以范瑶安的性子,自是一早就起了这个心思的,所以自己在姜家这么多年查证的关于姜栾的那些隐晦事情,也是时候该一点一点,透给她一些了。 这么想着,肩舆就在毓庆宫的门口停了下来。 姜婉兮明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当天晚上,姜锦书就被她寻了由头罚着跪在了院中。 一整晚,姜锦书无数次低声哀求,“娘娘,奴婢救下殿下纯属巧合,奴婢不敢存争宠的心思,奴婢真的没有。” “求娘娘开恩,求娘娘明察……” 一晚上的哀求哭诉没能换来姜婉兮的一点心软。 但是姜锦书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一场戏是不会白演的。 这东宫之中既不止姜婉兮一位妃子,那自会有视姜婉兮如眼中钉的人,巴巴地将她今晚如何霸道蛮横的模样添油加醋地描述给谢暨白听。 姜锦书跪了一整夜都强撑着没有倒下,但是在外面太监步伐匆匆的那一刻,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到底还是‘体力不支’,软倒了下去。 而就在倒下的后一秒,那太监就焦急开口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屋内姜婉兮顿时慌了神。 显然没想到谢暨白这个时辰会来她宫中。 焦急想要命人将姜锦书带走,却已然来不及了,谢暨白这会已经走入到了院中。 虽是初夏,但是晚间依旧露重微凉。 此刻姜锦书却一身单薄晕倒在院中。 她本就白皙娇小的脸上因为一整夜的挨冻,此刻越发显得瓷白,好似一个经不得触碰的瓷娃娃。 明明自己才特意抬了她的身份,就是想姜婉兮有些收敛,可是此刻看着她脸色惨白,满脸眼泪地晕倒在院中的样子。 谢暨白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 再想着刚刚底下人的汇报,他认真看向了匆匆迎出来的姜婉兮,“爱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姜婉兮听着谢暨白的问话,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姜锦书,眼中不由得满是惊诧,赶忙上前一把扶起了她,焦急地让人去传了太医来。 忙碌完之后,这才赶忙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殿下恕罪,臣妾刚刚瞧见妹妹晕倒太过紧张,失了规矩,还望太子责罚。”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跟着闪过了一丝诧异,“所以爱妃也是才发现自己的妹妹晕倒在了院中?” 姜婉兮顿时点头,“昨日因她做了糊涂事,臣妾教训了她几句,没成想她平日骄纵惯了,如今又觉着有了殿下撑腰,竟句句顶嘴,臣妾一时气不过这才让她在院中罚跪。” “原本不过罚她一炷香的时间罢了,也让朝云盯着她回了耳房休息了的。” “只是不知她怎么又趁着众人不注意,自己跪回到了这院中。” 姜婉兮这么说着,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看着好不委屈。 若不是谢暨白见识过她们姜家人颠倒黑白的能力,这会只怕都快要信了。 只是谢暨白到底也没有揭穿她。 他这一趟能来,已经算是给姜锦书撑腰了。 做得过了,反倒是给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而此刻耳房之中,姜锦书瞧着四下无人,就伸手一把抓紧了琴音的手。 琴音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压低了声音,“你没事?” 姜锦书这会脸色确实难看得厉害,但是还是看着琴音认真开口道,“琴音姐姐可以跟我说一句实话吗?你为何要帮侧妃娘娘?” 她在斟酌。 如果真的要借琴音的口替自己传信给范瑶安的话,那她必须得知道琴音跟范瑶安之间究竟是只有那些利益交换,还是有更深的捆绑。 范瑶安到底有多信任琴音,就关乎到她这一步棋到底能不能走得下去。 所以在这句话出口之后,她就认真抬头看向了琴音,等着她的回答。 第27章 有喜了? 琴音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侧妃娘娘在我还未入宫时救过家母。” “虽然于她而言可能就是随口的一句话,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救命。” “后来家里没钱,把我卖入宫中当了宫女,跟了太子妃。” “我也是无意之中在东宫之中遇到的侧妃娘娘,再加上确实看不惯太子妃的有些行径,所以才选择投靠了她。” 姜锦书听着琴音的话,心中有了计较,对着琴音微微招手。 琴音立刻俯身靠近了过来。 听着姜锦书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琴音惊得瞪大了双眼,“这,当真吗?” 姜锦书跟着点了点头。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人物的命运,也知道姜栾对于她这个女儿没有半分的在意。 所以一早她就开始暗中部署了。 她一个庶女,要想知道朝堂之事并不容易,可是秦楼楚馆之中,自有官员在喝多了之后愿意对着解语花细说这些的。 但凡跟姜栾有关的,都会有人写了下来交予她。 这么多年下来,倒是也攒了不少了。 说起来这一切还是得益于她的这一手好医术。 青楼之中的女子大多身不由己,也大多有着难以启齿的问题。 她帮着她们免遭了不少罪,再教会了她们不少自保之法,加之给足了她们尊重,辅之以金钱,倒是真的笼络了不少青楼女子心甘情愿地帮她。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向琴音的目光越发认真了几分。 “琴音姐姐,其实你也该明白,我跟太子妃之间虽为姐妹,她却视我如眼中钉,这一次落水是不是意外还未可知。” “我这么做,其实也是自保,若是同时能助姐姐在侧妃娘娘那得脸,日后姐姐在侧妃娘娘那当了大丫鬟记得帮衬妹妹一把,让妹妹在宫中能安稳度日,妹妹就知足了。” 琴音听着姜锦书这么说了,也跟着放心了下来,连声应下了。 等琴音走了之后,姜锦书这才躺回到了榻上。 身子还是乏得厉害,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在这深宫之中,一步走错就可能要了她的性命,所以她不能松懈。 好在琴音和范瑶安倒是都没有让她失望。 听说最近朝堂之上姜国公屡屡被辅国大将军范居柏拆台,好几次提的政见都被辅国大将军四两拨千斤地驳了回去。 甚至好几次辅国大将军提起之前的旧案都让姜国公变了脸色。 所以这段时间范居柏在陛下面前越发得了脸,和太子殿下也走得越发亲近了几分,以至于这段时间谢暨白去范瑶安宫中的次数都变多了。 这些事情姜婉兮都看在眼里,自是越发嫉恨。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姜栾托人带了家书进来,让她暂且忍耐,避其锋芒。 姜婉兮便也只能忍着。 只可惜她打定了主意要忍,范瑶安那边却传出了有孕的好消息来。 自姜婉兮坐上太子妃之位后就鲜少来毓庆宫中晨省的范瑶安今儿却一早就来了。 其余几位见着了她自是都行礼请安,范瑶安一一免了她们的礼,跟她们说笑着进了里面。 其实每日晨省也没什么事,左不过就是姜婉兮说的那几句话。 旁的人有耐心那般哄着她一日日的附和,但是范瑶安自是没有的。 姜婉兮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她就突然捂着帕子干呕了起来,那样子是真的半点没给姜婉兮这个太子妃留面子。 说到一半的话被骤然打断,姜婉兮的脸色格外难看不已。 再加上其余几个妃嫔忍不住的私语,让姜婉兮更是差点维持不住笑脸。 可是偏生她在人前一直都是端庄大度的样子,自是不好因为范瑶安此刻的打断而恼了,只能强压着情绪看着吃她关切出声道,“瑶安妹妹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听着姜婉兮出声,另外几人也顿时赶忙关心起宸妃来。 范瑶安这才拿帕子轻轻掩了掩嘴,看着姜婉兮笑着开口道,“多谢太子妃关心,不碍事的,许是殿下这几日来得多了,臣妾照着殿下的喜好安排的吃食,吃了些许寒凉,这胃里不顶用了,倒是让姐姐挂怀了。”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说胃里不舒服,但是谁又听不出来她这是实打实地在炫耀太子的恩宠。 只是其他人即便是听出来了,但是也都顾念着姜婉兮的面子不敢点明。 唯独有个不懂事的昭仪看着范瑶安惊叹开口道,“侧妃姐姐,您莫不是有喜了吧?” 范瑶安眉开眼笑,但是却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姜婉兮开口道,“太子妃,臣妾这身子好似确实比平日重些,也觉得疲乏睡不醒一般,就先行告退了。” 姜婉兮气的眼神都扭曲了,但是此刻却偏生只能隐忍着说了几句注意身子之类的话,还让姜锦书将人送了出去。 姜锦书恭敬上前,跟在范瑶安身边,一路将人送到了宫门口。 一直到出了毓庆宫,范瑶安这才看向了姜锦书开口道,“就是你给的琴音消息吧。” 姜锦书微微垂低了头,没有应却也没有否认。 她知道这些事情即使自己不让琴音挑明,以范瑶安的聪明她也早晚会猜到的。 自己不居功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并无其他念想,只是想扳倒姜婉兮而已。 如此她们目的一致,才能成为暂时的盟友。 “做得很好,若是往后能跟着本宫做个领事的宫女,你可愿意?” 姜锦书赶忙弯腰低声道,“奴婢自然愿意。” 范瑶安这才轻笑出声,“这次做得不错,以后有什么消息还是记得递来,本宫自不会缺你那些赏的。”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太监就赶忙扶着她上了肩舆。 而她身边的大丫鬟采薇看似是来扶起姜锦书,实则却是往姜锦书的手中塞了个簪子。 塞完就转身离开了。 走出去了一段路之后,采薇才看着范瑶安开口道,“娘娘,她不过是让琴音递了个消息,您怎生就这般看重她了?” “她这样一个连母家都能背弃的人,当真信得过吗?” “信得过?”范瑶安顿时轻笑出声,“本宫从未想过要信她,待来日姜婉兮不成器了,她自然也活不了。” “只是她若是够聪明,这会倒会是把好刀。” “你说本宫不用费什么力就能把姜婉兮给拖下水,何乐而不为?” 采薇听着范瑶安这么说,脸上顿时跟着显出了明显的喜色来,笑着开口道,“还是娘娘高明。” 第28章 用她试药 毓庆宫门口,姜锦书看着手中的簪子,眉心微蹙。 这可就在宫门口,这么堂而皇之地给她递东西,还能有个好? 什么来日去她身边当大丫鬟,不过都是唬人的话罢了。 这宫中女子向来善算计,若是没了姜婉兮制衡,光是她这副长相就能成为范瑶安的眼中钉。 对于这些,姜锦书看得通透。 只是这整件事情看似是宸妃得了利,但是姜锦书心中却早有计较。 她和范瑶安,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至少姜婉兮没有倒台之前,自己于范瑶安还有用,她不会正儿八经地整自己。 至于这个簪子,留不得。 姜锦书这么想着,转身快步走回到了宫中,安静地侍候在了一旁。 一直到妃嫔散尽,她才走到了姜婉兮的面前递上了那个簪子。 姜婉兮虽然性格乖张,但是不蠢。 她知道范瑶安和自己不对付,所以特意嘱了姜锦书出去送,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拿姜锦书撒气罢了。 该来的躲不掉,所以姜锦书便也把范瑶安拉拢的事情如实说了。 这会越是说得明白,以后反倒是不会惹她怀疑。 只是一场罪自是免不了的。 果然,姜锦书话音刚落,姜婉兮一脚就踹倒了跪在地上的她,冷声开口道,“果真是狐媚贱种生养的,一日都不得闲,惯会攀附。” “若不是前些日子你有幸救了殿下,这会早该把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打出去了。” “你就跪着吧,好好反省。” 这段时间姜婉兮大概是真的嫉妒的狠了,甚至在人前都懒得装了。 “是。”姜锦书撑着身子起身,抬手擦了一下被簪子刺破的地方,乖顺跪好了。 欲加之罪,她早有预料。 看着姜婉兮转身离开,她眼神带着几分冷意看了过去。 姜婉兮,听说范瑶安可能有孕,嫉妒坏了吧, 只可惜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传出这样的好消息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着朝云快步走过去扶起姜婉兮的样子,眉心不由得狠狠蹙起。 猛地闭眼再睁眼,朝云的身形顿时跟那一日打她落水的宫女完全重叠了起来。 她知道是姜婉兮有心要害自己,却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朝云一直都是挺安静低调的一个人,更是从未在人前表露过会武功的样子,才让姜锦书之前忽视了这个可能性。 如今在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姜锦书自然是要印证自己的猜想的。 垂眸稍稍想了一会,她就有了求证的办法。 若是那日想要害自己性命的人当真是朝云的话,那她一定会让她去跟惜月作伴。 如此也好,这样姜婉兮身边可就真的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了。 姜锦书心中想了许多,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分毫。 看着朝云快速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就请了御医回来了,姜锦书嘴角的冷意越发明显。 这是知道范瑶安有孕,急着想要给自己调理了? 也好,之前几日加在饭菜中的东西,到底还是不太保险。 如今她既然想要找御医调理,这不是现成送上门来的机会吗? 这一次,她要姜婉兮这辈子彻底断了子嗣缘。 姜锦书低垂着头,眼底跟着闪过一丝笑意。 她还在国公府的时候,偶尔得了外出的机会就会让梅染扮作自己去该去的地方,而自己则混进青楼之中,去给那些患病的女子看病。 也是在那里她发现了那些女子身子都有一个同样的问题,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她们在被卖入青楼的那一刻就被老鸨灌下了一种名为“断根汤”的汤药。 那个汤药只要服下,这辈子就再无怀上子嗣的可能了。 如今这汤药也该让姜婉兮尝尝了。 她姜婉兮,姜家嫡长女,一直自视甚高,看不起那些地位低贱的女子,却从不曾想那些卑贱自始至终都不是她们的错。 只是在这个封建迂腐的年代里,她如今改变不了太多,只能先让姜婉兮去好好品尝一番那种被人灌下汤药,剥夺生育权利的滋味了。 如今已是初夏,早晚温度低,但是白天已经开始暑热了。 所以这看药煎药的活无疑就成了众人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而这无形中就成了姜锦书的便利。 她甚至都不需要主动揽活,这个活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 哪怕谢暨白封她为了尊等宫女,但是到底还是宫女,只要主子不喜欢,就依旧低贱如蝼蚁,是姜婉兮随时可以捏死的存在。 所以既然入了宫,又怎么可能不争宠。 不上高位,她这一辈子都只有任由别人践踏的份。 更别说报仇和找回姨娘了。 只是几次试探下来,她也逐渐清楚了谢暨白的心思,姜家一日没有人牵制,谢暨白就不会堂而皇之地与姜婉兮作对,更加不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开罪姜家。 所以想走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光有谢暨白的怜悯是不够的。 姜锦书这么想着,拿过一旁的抹布垫着,打开了药炉的盖子,眼看着药熬得差不多了,这才拿过药碗放在了一旁,将药炉内的药全部都倒进了药碗之中。 看着这一整碗的药,姜锦书眼底满是寒芒,转身向着姜婉兮那边走了过去。 姜婉兮原本正在逗弄她养的那只鹦鹉,见着姜锦书过来,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净了净手。 待姜锦书恭敬放下汤药之后,朝云就取了个小碗来,舀了几勺出来递到了姜锦书的面前,“锦书姑娘,麻烦你给娘娘试个毒。” “娘娘这是何意?”姜锦书眼底带着几分不安看向了姜婉兮。 朝云就跟着开口道,“这是惯例,谁负责给娘娘熬药,谁就得先喝上一些,怎么,锦书姑娘这是不敢吗?” 随着朝云的这番话出口,姜婉兮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冷锐看了过来。 姜锦书太明白自己若是喝下了这碗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如今姜婉兮这么盯着,容不得她不喝。 深吸了一口气,姜锦书还是伸手端起了那碗汤药,向着唇边递去。 第29章 一石二鸟 姜锦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碗中的汤药一口喝尽了。 她当然清楚这一碗汤药喝下去意味着什么,但是这种情况之下,她也非喝不可了。 看着她这样的反应,朝云这才端起了药碗,恭敬地递给了姜婉兮。 在姜婉兮喝完之后再取了一小块蜜饯给她,让她压下去了口中的苦涩味道。 而姜锦书就只能在一旁候着。 姜婉兮没有发话之前,她自是不能走的。 就这么在一旁站了许久,一直到姜婉兮闲着无聊去逗弄那只鹦鹉,那鹦鹉口口声声地喊着“贱婢,贱婢”,姜婉兮这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转头看向了姜锦书。 见着姜锦书还在那站着,这才没好气地出声道,“怎么还在这站着?怎么,殿下赐了个封号就当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在这里享福了?” “奴婢不敢。”姜锦书赶忙低下了头去,带着几分唯诺出声道。 “不敢?”姜婉兮冷哼着,手中逗鸟的东西就径直朝着姜锦书砸了过去,“本宫瞧你敢得很!” “既这般闲,就出去将这毓庆宫上下都擦上一遍吧。” “记得擦干净了,若是让本宫瞧见哪里落了灰,就都重新擦一遍。” 姜锦书只能低声应了,然后赶忙退了出去。 其实姜婉兮的这些刁难她都不是很在意,不过就是累些罢了,只要一下不能把她弄死,她就早晚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还能留在这毓庆宫中便好。 只要还留在这里,她就还能一步步推着姜婉兮走向绝路,只有还留在这里,她才能不着痕迹地让谢暨白一点一点从怜悯到开始在意她这个人。 男人皆好色,谢暨白也不会例外。 他只是比寻常男人多些理智,多些野心罢了。 但是若是这二者不再冲突的时候,姜锦书就不信他会毫不动心。 正这么想着,姜锦书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看着,不由下意识地转身。 转身的一瞬间就刚好对上了芊彤的目光。 芊彤倒是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只是看着姜锦书开口道,“娘娘又罚你了?” 姜锦书没敢应声,只是低垂下了头继续擦着面前的地砖。 芊彤这才上前了两步,“你如今是殿下亲封的尊等宫女,该是这毓庆宫中的宫女之首,这点事情你完全可以嘱咐了下去让旁人去做,为何要自己做?” 姜锦书这才挤出了一丝笑意,低声道,“芊彤姐姐说笑了,这是娘娘吩咐的,我又哪里敢假手他人来做。” “尊等宫女,不过就是个封号罢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依旧低垂着头忙着手上的事情,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但是心中却对这个芊彤越发好奇了起来。 细想自己入东宫时日并不算多,与她也没什么交集,她没理由会突然来关心自己。 除非她背后也另有主子。 而且这个主子只怕还不简单。 想到这里,姜锦书攥着抹布的手不由暗暗收紧了几分。 她若当真是谢暨白的人,那说不定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如今看来谢暨白和姜婉兮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和睦。 之前姜婉兮之所以能走到最后,只怕靠得都是腹中孩子以及母家的帮衬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倒是越发卖力了不少。 芊彤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姜锦书听着芊彤离开的步伐,心底顿时有了一石二鸟的计划。 * 晚上,刚把毓庆宫前前后后的地砖都擦了个遍的姜锦书又焦急地去小厨房里守着那药炉。 等药熬好了之后这才赶忙端着给姜婉兮送了过去。 但是她白天擦了太久的地了,胳膊这会酸得几乎抬不起来,腿也蹲得酸软。 所以快走到姜婉兮的面前的时候,她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碗和滚烫的药就向着姜婉兮那边泼了过去。 眼看着这汤药就要烫到姜婉兮了,原本还在外间的朝云一个飞身入内,卷过那个碗就向着姜锦书砸去。 眼看着那个碗朝着姜锦书的面门重重砸去,姜锦书刚准备闪身避开,却刚巧在这个时候耳尖地听到身后的声响。 沉稳的步伐,不是宫女太监该有的。 姜锦书顿时豁出去赌了一把。 要是赌错了,她认了,可若是赌对了,朝云只怕就保不住了。 姜锦书咬咬牙,狠狠闭上了眼睛,在原地缩成了一团。 但是预料之中的撞击感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满屋子的“参见殿下。” “臣……臣妾给殿下请安。” 各种声音,掺杂着明显的惊慌。 姜锦书这才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谢暨白高大的身影,此刻就这么挡在她面前。 而那个原本飞向她的碗,此刻正沾染了鲜血,落在了朝云面前。 “殿下来了,你们为何不通传?”姜婉兮回过神来之后,对着门口的太监厉声质问道。 “是孤没让他们通传,爱妃又何必为难他们。” “本是想着有日子不曾来了,想给爱妃一个惊喜,不曾想见着了这样一幕。” 谢暨白语调寡冷,他这一番话出口,姜婉兮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姜锦书这才缓缓抬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朝云半边脸红肿不堪,脸上还有两道血痕,很是骇人。 虽然她刚刚一直闭着眼,但是光是看着此刻的场景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 在谢暨白冷着语调回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姜锦书才好似刚从惊惧之中回过神来一般,赶忙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奴婢,奴婢没事,多谢殿下。” “起来吧。” 谢暨白淡漠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目光带着几分锐利看向了朝云,最后又落在了姜婉兮身上,“太子妃身边这个宫女,还真是身手不凡啊。” “这身形还与前几日妄图刺杀孤的宫女颇为相似。” 谢暨白说着,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了姜婉兮的身上,“听闻姜国公近日对孤与镇国大将军之间的交往颇有微词,莫不是在这提点孤呢?” 随着谢暨白的这番话出口,姜婉兮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 “殿下,这是万万没有的事,臣妾和父亲都对殿下忠心不二,也不知是谁散播的谣言,殿下可千万不能偏听偏信啊。” “父亲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望殿下明察。” 看着姜婉兮这般,谢暨白这才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爱妃何须如此,孤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我夫妻,事情说清楚便好。” “只是,这宫女身怀绝学,孤怕她接近爱妃另有所图,不可再留在爱妃身边了。” 谢暨白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刘瑾,“押下去吧,好好审,务必要审出幕后主使。” “是。”刘瑾应着就招呼了人过来将朝云押了下去。 姜婉兮看着被押走的朝云,眼底满是惊惶不安,下意识地想要去拦,但是最后又没敢,只能蹙紧了双眉满是不安地看向了谢暨白。 第30章 贱种 在让人带走了朝云之后,谢暨白这才好像无事一般,拉着姜婉兮的手说陪她去花园转转。 姜婉兮自是不愿意扫了他的兴致,乖乖地跟了过去了。 谢暨白今天难得地抽空陪了姜婉兮许久,一直到用过了晚膳之后,这才准备起身离开。 “殿下今日不能留下来陪陪臣妾吗?”姜婉兮急忙跟着起身伸手轻轻拉住了谢暨白,“殿下可已经许久没来臣妾宫中了……” “朝云那边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臣妾心中慌得厉害,殿下可以留下来陪臣妾一晚吗?” 姜婉兮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暨白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晚膳过后,姜婉兮正使劲浑身解数陪着谢暨白闲聊的时候,外面就传了声响进来,是何昭仪的婢女灼华,来通传的却是太子侧妃的事情。 说是侧妃娘娘在她那吃了一盏茶就肚子疼了。 如今范瑶安还怀着身孕,说起肚子疼自是大事。 谢暨白也没耽搁,立刻就跟着起身出去了。 姜婉兮是一拦再拦都没能拦住,顿时气得咬牙。 姜锦书在一旁看着,微微蹙眉。 何昭仪,好似就是那日范瑶安难得来晨省之时唯一接茬了她的话,问她是不是有喜了的那位。 如今看来,这何昭仪该是投靠了太子侧妃了。 难怪那一日就她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帮范瑶安说话了。 不过在这宫中,做任何事情过分高调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今日使唤了婢女来的这一趟算是彻底把姜婉兮给得罪了。 不过于她而言倒是好事,姜锦书多一个记恨的人,才不会盯着她一个人撒气。 谢暨白离开了之后,整个毓庆宫上下就显得格外的安静。 宫中上下都知道姜婉兮这段时间为了怀上龙嗣费劲了心思。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殿下却又被无端叫走了,她心里定然是堵着一口气的。 大家心知肚明,自然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一点什么,就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姜锦书也跟所有人一样,忙着手上的事情,直到姜婉兮突然出声叫了她,她这才赶忙进了寝宫,帮着姜婉兮开始拆了发饰,梳理头发。 今天朝云会在人前露了武功,到底是因她而起,姜锦书早就料到了姜婉兮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这会也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帮她梳理头发的时候越发放柔了动作,尽量不让她抓到错处。 “锦书,你说殿下今儿怎么就突然来了呢,还就赶巧了不让底下人通传,然后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果然该来的早晚还是会来的。 姜锦书急忙一脸惶恐地跪了下来,“奴婢也不知道,许是,许是殿下想娘娘了,想要给娘娘一个惊喜。” “是吗?”姜婉兮看着刚刚从头上拆下来的发簪,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那怎么就这么巧呢,刚巧你就那个时候失手打了药碗?”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奴婢是因为白天擦了一天的地砖,所以,所以手脚酸软,才会一时没有端稳手中的汤药。” “但是奴婢根本不知道殿下要来,更不可能算得到殿下什么时候踏入毓庆宫中。” “娘娘,奴婢洒了汤药还差点烫到娘娘,奴婢甘愿认罚,但是,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殿下要来,这真的只是巧合,奴婢真的冤枉。” 不小心弄洒了药是故意的,引得朝云动作也是故意的,只是姜锦书的初衷只是想引起芊彤的注意,以确定她是不是谢暨白的人。 谢暨白会突然赶来她也确实没有料到。 意料之外,这会跟姜婉兮解释起来才会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狠狠蹙紧了双眉,到底也是觉得她没有这个能耐能左右谢暨白的行踪。 只是朝云是为了替她挡下那滚烫的汤药才会露了马脚,而这一切还是因为姜锦书而起的,所以她不好过,她自然也不会让姜锦书好过。 “既知道是自己的错,就好好跪着吧。” “你今儿是没烫着本宫,若是烫着了本宫,就是要了你这条贱命也不是不可。” 姜婉兮这么说着,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簪子狠狠划过姜锦书的脖间。 姜锦书痛得差点喊出声来,姜婉兮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只随手丢了手中的簪子,然后从一旁取了一盏滚烫的热茶过来,从头顶对着姜锦书淋了下去。 滚烫的感觉从头皮蔓延而来,这一下姜锦书是真的疼得没忍住喊出声来。 好在是一盏茶不多,若是再多一些,只怕她的脸都要被烫毁容了。 “知道错了吗?”淋完了茶之后,姜婉兮将茶盏扔到了姜锦书身边,厉声质问道。 砸碎的茶盏碎片不少蹦了起来,划破了姜锦书的衣衫和胳膊,姜锦书却也只能红着眼睛应道,“奴婢知错,奴婢以后不敢了。” “贱种。”姜婉兮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之后,姜锦书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间。 刚刚那簪子若是再尖锐一些,只怕都能划破她的颈部大动脉。 可是剧烈的痛意却让姜锦书越发冷静了下来。 她其实能感觉得出来,在这次朝云袭击她而没能害死她,而自己又在慈庆宫中醒来之后,姜婉兮对她是越发记恨了。 以前还只是暗地里使些手段,如今越发不遮掩了。 若不是之前谢暨白封了她一个尊等宫女,她名义上又护主有功,弄死了自己一时不好交代的话,姜锦书觉得姜婉兮只怕早就恨不得弄死自己了。 所以她的计划也要快一些了。 她可不要费尽心思入宫一趟,最后还是死在了姜婉兮的手中。 姜锦书这么想着,眼前的一切却都在晃动。 脖间的伤口很深,还在不住地往外渗着血,可是姜婉兮偏生要罚她这么跪着,她根本没办法帮自己止血。 头部的眩晕感觉越来越厉害,姜锦书身子踉跄了一下,就在快要跪不稳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快步向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这里可是姜婉兮的寝宫,就在姜锦书诧异谁敢在这个时候擅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东西向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第31章 抬起头来 姜锦书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就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接住了。 很快,里间就传出了芊彤和姜婉兮的对话声,姜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了手心里的东西。 是金创药。 虽然不知道芊彤为何要帮自己,但是这一刻这东西对她来说来得太及时了。 强撑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盯着自己,姜锦书才赶忙微微仰头,然后将金创药全部都洒在了脖间的伤痕之上。 金疮药粉接触到脖间伤口的那一刻,剧烈的痛意几乎瞬间传了过来,姜锦书狠狠攥紧了双拳,压下了那股痛意。 缓过来之后,这才将手中的药瓶仔细塞进了衣服里面藏好了。 * 姜锦书这一跪就跪了一整夜。 一直到第二日姜婉兮起身梳洗了,这才叫了她起来,却也不是让她回去休息,而是让她出去送礼。 “惠贵妃的寿辰将至,本宫准备了贺礼,你帮着本宫送过去吧。” 姜婉兮这么说着,指了一下不远处准备好的礼物出声道。 “原本是想让朝云送过去的,如今朝云出了事,本宫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合适。” “你如今是毓庆宫的尊等宫女,你去最能代表本宫的心意,好让惠贵妃知道本宫的孝心。” 姜锦书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应了下来。 但是应下来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惠贵妃和当今皇后一直不睦,所以她今日若是去给惠贵妃送礼,无疑就等于开罪了皇后了,路上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为难。 而更让姜锦书不安的是惠贵妃的身份。 她是骠骑将军的亲妹妹,也就是自己逃婚了的那个裴三少爷的亲姑母。 自己没有如约嫁去骠骑将军府,而是入了宫,这样的事情哪怕他们不知道内情,面上也会觉得挂不住。 所以这一趟姜婉兮就是摆明了要让她去慧贵妃那边吃点苦头的。 心中一清二楚,但是姜锦书人微言轻,哪怕知道面前是陷阱,她也得往里面跳。 扶着一旁的柜子起身,轻捶了一下发麻的双腿,稍稍缓了缓之后,她这才走了过去端起了那些礼物向着外面走去。 一路上她努力垂低了头快步往前走着,但是偏偏有时候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刚走出东宫,穿过御花园准备往惠贵妃住的钟粹宫走去,就刚好遇上正在御花园赏花的当今皇上和皇后。 姜锦书顿时被吓了一跳,没敢有片刻的耽搁,立刻跪了下来行礼。 皇后查雅丹这才向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扫了一眼姜锦书手中托着的礼物,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是?” 听着皇后的问话,姜锦书赶忙恭敬回道,“回皇后,这是太子妃送给惠贵妃的贺礼,太子妃知道惠贵妃寿辰将近,所以一早就备好了贺礼,特意命奴婢送过去。” 姜锦书故意在皇后面前这么开口道。 既然自己躲不过,那怎么也得让皇后记住太子妃做的事情,让她知道太子妃为了慧贵妃的寿辰可是上心得很。 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婢女,皇后就算记恨也记恨不到自己头上来,最多也就是受点身体上的罪罢了。 好在这会谢渊也在,想必皇后也不会做得太过。 果然,皇后只是轻嗤了一声,就跟着开口道,“太子妃倒是有心,那你还不赶紧送去,你家主子的一片孝心,可耽误不得。” 皇后的话语之中满是讽刺,但是姜锦书这会也只能装作听不懂,只恭恭敬敬跟着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起身就准备往前走去。 只是姜锦书还未来得及走远,谢渊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你是太子妃身边的?叫什么?” 姜锦书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回皇上,奴婢是太子妃身边的,奴婢姜锦书。” 这么说着,姜锦书攥着托盘边缘的手不由得越发攥紧了几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谢渊低沉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姜锦书?这么说你就是姜栾那个庶出的女儿?” “抬起头来。” 随着谢渊这四个字入耳,姜锦书就连呼吸都跟着窒了窒。 她知道坊间关于她的外貌一直都有传闻,但是如今看着谢渊的反应,想必谢渊也是有所耳闻的。 如今她不过一介宫女,在宫中过分出挑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皇命不可违,姜锦书避无可避,只能依着谢渊的意思,缓缓抬起头来。 她目光甚至都只敢在谢渊那停留一秒,但是还是从谢渊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艳。 姜锦书深知自己的这副皮囊有多出众,为了不夺了姜婉兮的风头,她已经一直素寡着一张脸了。 可是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还是引起了谢渊的注意。 原本若是为了对付姜家,她攀附谢渊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谢渊如今看着好似龙精虎壮的,但是姜锦书心中很清楚他也就只剩下不多的寿数了。 所以若是被他看上了,等他崩逝,谢暨白继位,她这个太妃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还怎么去跟姜婉兮斗? 原本还想从长计议的,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得早点攀上谢暨白才最为稳妥。 横竖姜婉兮身边如今已经没什么体己的丫鬟了,那碗断根汤喝下去,也不可能再有子嗣了,自己也是时候该离开她的毓庆宫了。 姜锦书心中拿定了主意,头却还是立刻低了下来。 她现在只能赌有皇后在身边,谢渊不会多说什么。 哪怕心中有一闪而过这样的心思,他也不能突兀地在这御花园中见了自己一面就直接下旨意的。 好在她赌对了。 谢渊还未多说什么,但是查雅丹已经不耐烦地开口道,“且去吧,送礼迟了,你家主子该恼你了。” 姜锦书这才赶忙应声,然后恭敬告退,转身走开了。 她步伐稳重,其实心里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一直到走出了御花园,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想缓一口气,结果一抬头却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形从自己身侧而过。 姜锦书认得这个人,当即再次低垂下了头。 第32章 存心刁难 低垂着头看着那双官靴自自己眼前消失,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准备继续往前走。 结果一抬头就发现裴延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猝然撞上他的目光,姜锦书被吓了一跳,急忙再次垂低了头,“见过裴少将军。” 裴延,骠骑大将军的长子,少年将军,天纵英才,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在沙场之上屡立奇功,如今功勋大有盖过大将军的势头,是将军府这一辈中最出众一个。 却也是那个不成器的裴三少爷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那裴三少爷虽纨绔风流,却对这个长兄格外尊重,传闻兄弟之间感情颇深。 所以此刻在此地遇上了裴延,姜锦书也是头大的很,只希望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寻常宫女,万莫认出来才好。 “姜锦书?” 只可惜,对方显然还是认出来了。 也是,为了把自己送去将军府,袁氏一早就把自己的画像送去了将军府上。 裴三少爷与裴延兄弟情深,拿与他看过也不奇怪。 而她这副皮囊又过于好记…… 姜锦书的头越发低垂了下去,“奴婢见过裴将军。” 裴延顿时冷哼出声,“好一个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奴婢,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只可惜,当今太子胸怀大志,并不耽于女色,姜二小姐这如意算盘是没有打好,如今竟入宫成了个婢女?” 裴延话语之中讽刺的意思尤为明显,姜锦书却只是低垂着头不言语。 跟这些权贵解释无疑是无用的。 不过当时看书时,姜锦书曾被他意气奋发,少年将军的模样惊艳过,所以如今也不愿意与他结怨。 他并不了解自己,又不常在京城,对于他弟弟所做之事知之甚少,所以如今他为了维护弟弟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也情有可原。 不过是挨几句骂罢了,掉不了一块肉,姜锦书便也不愿意计较。 裴延骂了这几句,眼看着姜锦书不接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开了。 姜锦书这才硬着头皮跟着往前走去。 裴延得了准许入宫来,显然也是来给惠贵妃送贺寿礼的,自己哪怕再想避开,这一趟却也不得不与他同行了。 他这一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辰离开,自己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一直到了钟粹宫门口,看着裴延进去,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请人通传。 里面听到是太子妃来送贺礼,这才将她迎了进去。 姜锦书端着手中的东西,跟着领路的宫女一路往里走着。 一直走到了惠贵妃面前,这才恭恭敬敬跪了下来,表明了来意,“贵妃娘娘,这是太子妃让奴婢献给娘娘的寿礼,恭祝娘娘扇风生福禄,云间日常秀,懿德延年,福寿康宁。” 听着是太子妃送来的贺礼,惠贵妃面子上自是不会为难姜锦书,只赶忙让身旁的人接了贺礼,然后和气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准备让姜锦书出去了。 结果姜锦书刚站起身就听着裴延出声道,“是你?” 姜锦书不由得一个激灵,勉强稳住了身子,行礼道,“裴少将军。” 惠贵妃这才诧异看向了裴延,“安礼,你认识她?” 裴延冷冷继续道,“回娘娘的话,她正是姜家那位二姑娘。” 惠贵妃的目光这才带着几分深意落了过来。 “姜二姑娘,果然是姿容绝色,看来外面所言非虚。” 姜锦书心中知道不好,赶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不敢。” 惠贵妃浅笑了一下,看着姜锦书开口道,“这么怕做什么?长得俊俏原也不是你的错。” “起来吧,本宫正好新得了些丝绸,你且去院中候着。” 惠贵妃这么说着,又转头看向了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开口道,“碧痕,去把陛下新赏赐的那些丝绸取些过来。” 碧痕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姜锦书也没敢耽搁,赶忙按照惠贵妃的意思到院中候着。 已经快接近晌午了,日头越发显得毒辣了,姜锦书不过在院中站了一炷香的时间,额间就已经渗出不少的汗珠来了。 刚刚惠贵妃的一番话滴水不漏,也不见半分为难之意,姜锦书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以为她当真不会为难。 如今看来,只是换了个让人无法指摘的为难方式罢了。 也是,能让谢渊宠爱这么多年,能成为皇后的眼中钉却依然在后宫之中稳坐贵妃之位,哪里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已入夏日,这几日暑热本就厉害,这个时辰,日头更是晒得人皮肤灼烫。 院中的宫女太监大多都躲凉快去了,只有姜锦书还这么站着。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昨夜又跪了一晚上,如今被浑身的汗水这么一泡,又疼又痒,姜锦书整个人不由得摇摇欲坠。 可是她深知自己不可失了体统,否则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回了毓庆宫,一顿责罚都是难免的。 眼前越发模糊,姜锦书唇色发白,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生怕自己体力不支,姜锦书狠狠心,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痛意传来,整个人这才跟着清醒了几分。 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又撑了好一会,这才听着碧痕的声音传来。 姜锦书轻舒了一口气,刚准备恭敬去接,就见着碧痕是将裴延送了出来,手里哪有什么丝绸。 一直到走到了她的身侧这才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姜锦书出声道,“锦书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脑子,你稍候,我这就去把丝绸给你取过来。” “劳烦姑姑。”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住了体面,出声道。 她已经在这毒辣的日头之下站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就算是寻常时候都难熬得很,更何况她如今脖间伤痕未愈,被汗液浸透之后,疼得她脸色越发惨白。 她本就生得娇柔,此刻越显弱不禁风。 裴延蹙眉看了她一眼,眼底跟着闪过一丝诧异。 刚刚惠贵妃留着他吃茶,又问了许多家里的事情,他倒是把她给忘了。 原以为惠贵妃全程没露恼意,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打算,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错了。 虽厌恶姜锦书的趋炎附势,但是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裴延此刻还是开了口,“碧痕姑姑去取丝绸吧,我自己出去便好。” 碧痕这才应了一声,当真去取了丝绸交到了姜锦书的手里。 姜锦书谢过了之后,这才拖着近乎麻木的身子往外走去。 一路低垂着头,姜锦书都在心底默念,不许自己出错,可是到底抵不过身子的疲累。 脚下一个踉跄,姜锦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摔着了自己事小,若是弄脏了这些丝绸,少不得又要被姜婉兮拿了错处。 正懊恼时,身子却被人一把扶住了。 第33章 另有隐情? 腰间被一只大掌稳稳拦住,就连手中没有端稳的丝绸也被他另一只手一把稳住了,没有掉落在地。 惊魂甫定,姜锦书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连忙道谢。 可是等站稳了之后,发觉眼前人是裴延的那一刻,姜锦书赶忙连连后退了两步站稳了,“多谢少将军。” 这么说着,姜锦书行了个礼就匆忙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她现在不想跟裴延有半点多余的接触。 哪怕他是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如今也与她无关。 她只求能保全自己。 反正入宫之后,与他见面的机会有限,姜锦书也不想去做无谓的解释。 但是看着她匆匆离开,裴延眉心却越发紧蹙,不由得疾走了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我让你走了吗?” 姜锦书只能堪堪止住脚步,“裴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只是疑惑,你为何要拒了我三弟的婚事?” “嫁给了他做将军府的三少奶奶不比你入宫当个宫女要好?” “你就当真喜欢这样为奴为婢的伺候人?” 裴延这番话传入耳中,姜锦书是真的想笑。 但是她忍住了,只是低声道,“奴婢只是想活命罢了。” “入宫做个宫女,也总好过丢了性命要好。” “裴少将军天之骄子,又是骠骑大将军的嫡长子,不理解奴婢的苦楚也正常,只是少将军来指责奴婢之前,不如先好好了解一下裴三少爷的行事作风。” “少将军在外征战多年,刚回京述职,许多情况也许并不知晓,奴婢也不敢妄言,奴婢这会还急着回去给太子妃复命,少将军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可否让奴婢离开?” 姜锦书知道裴延人品贵重,自己话说到这份上,他应当不会为难了,所以在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见裴延没有再叫住自己,她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裴延却依旧还站在原地,攥紧了双拳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 原以为不过就是仗着姿色,心比天高,想要攀附太子的庸脂俗粉罢了,可是今日这一见,他却又觉得眼前这个姜锦书跟自己想的并不太一样。 想着她方才明明都快要站不住了,却依旧还是不卑不亢的模样,裴延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微微收紧了几分。 难道真如她所说,这件事情里面还另外有隐情? 站在原地片刻,一直到姜锦书的身影远去,裴延这才转身走开了。 * 骠骑将军府。 裴延回了府上之后就径直向着自己母亲的住所走了过去。 裴母身边的嬷嬷瞧见了裴延过来,心中欢喜,急急地进去通传了。 所以当裴延进去的时候,裴母已经命人沏了上好的茶,招呼着他过来一起用茶了。 “你姑母最是喜欢你,这次见着你,可有说些什么?” 说起来将军府能一直这么显赫,也与惠贵妃得宠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所以惠贵妃说了什么,她自是关心的。 裴延在自己母亲对面坐了下来,恭敬回道,“还是寻常那些话,挂念家里,让我照顾好您和父亲。” 裴母眉眼这才松了下来,笑着开口道,“你姑母心里一直有裴家,你父亲武将出身,行事莽撞,这些年若不是你姑母,只怕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了。” “你往后若是再得了机会入宫,就多去陪陪她,她既想家,自是也想家人的。” 裴母这么说着,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 “是。”裴延依旧恭敬应了一声,跟着端起了茶盏。 喝过一口之后这才缓缓放了下来,认真开口道,“母亲,我久不居京中,对家里的事情很多照顾不到,很多事情指望三弟了,他如今对您可好?” 听到裴延提到裴彧,裴母这才跟着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啊,自幼就被我惯坏了,如今是越发难以管教了。” 许是想到了外面的那些传言,裴母脸色越发阴沉。 他成日里在外面寻欢作乐也就罢了,这几年还私自纳了几房通房,结果还都被他给玩弄致死。 虽都是小门小户的,给些钱财也安抚过去了。 但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他这名声坏了,如今哪里还有名门淑女敢嫁给他? 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要为他迎娶国公府那个庶出的女儿做正妻。 就这样还没能成,人家巴巴地入了宫去,倒是让他们将军府跟着好生丢了一通面子。 裴延眼看着自己母亲脸色阴沉了下来,心中也跟着起了几分波澜,跟着出声道,“这几年我不在京中他可是闯什么祸事了?” 裴母这才叹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 到底是自己儿子,她也没想遮掩,只把事情大概跟裴延说了一番。 “国公府一早就把那丫头的画像送过来了,你弟弟见了就跟丢了魂一样,我说什么他都答应了。” “原以为给他娶了正妻之后,他当真能收心好好过安稳日子了。” “谁成想国公府那边又来回了说人被太子带入东宫去了,你弟弟闹腾得厉害,这才被你爹罚了。” 裴母这么说着,话语之中满是对自己儿子的心疼,显然是怨恨姜锦书的。 但是裴延却听得心惊。 “这些年裴彧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怎么不好好管教?” “他这样的脾性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新妇入门也就新鲜个几日罢了,过了那几日,母亲就能保证他不会重蹈覆辙?” 在这一刻,裴延终于能理解姜锦书的那句“奴婢只是想活命罢了”。 裴母听着裴延的这番话,攥着茶盏的手狠狠紧了紧,最后还是重重放下了。 “如何不管了,哪里是能管得动的?” “好了,你才回京没几日,早些回去歇着吧,你弟弟的事情,我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来多言。” 裴延看着自家母亲那护短的样子,心中无奈,跟着站起身来,“那母亲好好休息,安礼先回去了。” 裴延这么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却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绕道去了裴家的祠堂。 裴彧如今就在祠堂内跪着。 他父母既舍不得管教,那他这个长兄自该好好管教管教他。 第34章 你很怕孤? 祠堂里。 裴彧已经被罚着跪了许久了,这会正百无聊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以为是父亲让人来放他出去了,顿时来了精神,急忙转头看了过去。 当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裴彧眼底依旧满是欣喜,“大哥?大哥你回来得正好,你快去跟爹说一声,快放我出去,我在这里待得都快要生霉了。” 裴彧这么说着,看着裴延面色不太好看,这才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哥,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着裴延从身后拿了一根藤条出来。 裴彧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对着外面呼喊了起来。 但是祠堂的门很快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随即祠堂内,一声声藤条抽在肉体之上的声音伴随着裴彧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了出来。 “哥,哥你干嘛!” “你弟弟我才被逃了婚,我心里正难受着呢,你这是干嘛啊!” “啊!哥,你怎么越打越重了?” “娘,娘,救命!” 裴家祠堂此刻喧闹一片,毓庆宫中却显得格外地安静。 姜锦书在把丝绸呈给了姜婉兮之后,姜婉兮就以她回来的太晚,污蔑她私自出去躲懒,罚着她又在院中跪了一个时辰。 一直到外面递进来了姜栾的家书,姜婉兮看过之后心情好了几分,这才允了她回了耳房休息。 等到回到耳房的时候,姜锦书浑身已经跟散了架一般了,身上更是被汗液包裹,难受得厉害。 所以即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姜锦书还是褪去了衣衫,到了角落处,拉起了自制的帘子,准备简单冲洗一下。 宫中的宫女是有洗澡的地方的,但是比不得主子们,都是一堆宫女一起洗,而且还要轮到了才能去洗,不是什么时候想去洗都行的。 但是姜锦书到底是个现代人的性子,受不了浑身这股味道,所以才自己在耳房内弄了一小块地方,用竹管自制了一个管道,再在上面放了一个漏斗,每次都用这样的方式简单冲洗身子。 今日身上黏腻的厉害,她便跟往常一样,拿了一小桶的水,在水中放了一小块自己研制的驱蚊留香的香料。 香料在遇水的那一刻就融化了,馨香的气味瞬间就侵入到了姜锦书的鼻腔之中。 不过姜锦书每次放得都不多,所以这个味道外面是闻不到的。 没敢耽搁,姜锦书很快就把那个小木桶拿到了上面挂住了,倾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让里面的水流可以缓慢地流入到漏斗之中,再淌入到竹管之中,她就可以凑着冲洗身子了。 小心翼翼地冲洗干净了脖间伤口附近,姜锦书这才开始冲洗身上。 带着馨香的水流在周身晕开,姜锦书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跟着稍稍松缓了几分。 可是就在她微微闭着眼睛想稍稍享受一下水流冲走疲倦的感觉时,耳房的门却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 姜锦书被狠狠吓了一跳,但是这会她正在冲洗,也没敢吭声,只赶忙扯过了一旁的帘子,焦急挡在了胸前。 谢暨白压根没想到姜锦书会在这个地方沐浴,再加上屋内烛光昏暗,他只看着她在这边支了个帘子,帘子后面影影绰绰的,不知她在作甚,双眉顿时跟着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掀开了帘子。 掀开帘子的那一刻才发现姜锦书此刻的模样。 “殿下!”姜锦书慌乱不堪,脸颊滚烫,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跟着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樱粉色。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 是真的没想到谢暨白会再次闯入到她的这个耳房内,姜锦书一开始是真的慌乱。 但是她很快就跟着冷静了下来。 这不是现成送上门来的机会吗? 这么想着,姜锦书顿时轻轻咽了口口水,不安地看向了谢暨白,“殿下,奴婢的衣服在您身后,您可以递给奴婢吗?” 那是姜锦书准备洗完澡之后穿的干净衣服。 因为原本以为自己洗完澡就能睡了,所以只拿了一套亵衣放在那里。 她这么说着,眼看着谢暨白蹙着眉不动弹,只能壮着胆子出声道,“殿下若是嫌弃的话,可否闭上双眼,让奴婢自己过去拿?” 姜锦书这么说着,依旧牢牢抓着手中的帘子,好似生怕被谢暨白看到一星半点。 谢暨白刚刚也觉得眼前这一幕过分香艳了几分,但是也并未想要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毕竟他这一次来是有其他正事想来问清楚的。 可是如今看着她那副恨不得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谢暨白心中反倒是生了几分恼意。 这东宫上下,上到太子妃,下到婢女,哪一个他想要要不得? 偏生她自入宫之日就一遍遍地表示她绝无如此心思,甚至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 此刻他离她极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馥郁香气,不由得想到国公府上那一幕。 那时候他虽着了道,可是所有的感触却依旧记得清楚。 她软糯的腰肢还有那股熟悉的馨香味,每一点都在勾着谢暨白向前。 刚过弱冠之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偏生姜锦书又生得过分美艳,此刻刚刚沐浴过的她就如同沾染了露珠的花骨朵一般,惹人采摘。 谢暨白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伸手一把将人扯入到了怀中。 “殿下……” 姜锦书猛地撞入他的怀中,整个人吓得浑身发颤,就连声音都是在抖的。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不知道殿下会来,不是故意在殿下面前失仪的……” 谢暨白看着她在自己怀中颤动的样子,呼吸却越发深沉了几分,低沉开口道,“你很怕孤?” 姜锦书垂低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压下惊慌的感觉。 但是最后还是徒劳。 只能继续微颤着回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好好跟着太子妃,奴婢不敢有逾越之举,殿下在奴婢入宫之时的告诫,奴婢日日谨记于心。” 姜锦书浑身雪白,即使在烛光之下也能看得出来肤如凝脂。 她此刻这副颤巍巍的模样实在过于招惹人。 谢暨白听着她一再地说话点自己,心中那股火越发烧得“噼啪”作响,不由得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低哑开口道,“谨记于心?” “姜锦书,这番费尽心思勾引孤,你还敢说谨记于心?” 第35章 想做孤的长辈? 谢暨白这番话入耳,姜锦书更是吓得手足无措,“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双手用力抵在了谢暨白的胸前,想要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可是她越是这么胡乱挣扎,身上的那股幽香此刻在这样的略显狭小的空间内就显得越发明显,一点一点摧毁着谢暨白本就已经动摇的理智。 从未在男女之事上如此失控,谢暨白眼底不由得敛起了几分寒意,伸手一把掐住了姜锦书纤细的脖颈,咬着牙开口道,“你身上的幽香是什么?你敢算计孤?” 姜锦书心中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虽然是存了想要勾引他的心思,但是她又不是未卜先知,哪里能知道他会大晚上地这么闯进来。 要是早知道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沐浴洗澡了,如今倒好,这副模样,搞得自己如此被动。 明明是他自己禁不住勾引,非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心中这么想着,但是姜锦书面上却瞬间通红了双眸,语调无比委屈,带着几分哽咽开口道,“奴婢不敢,奴婢,没有下药,望殿下明察……” 姜锦书这么说着,整个人已经羞得满面通红了。 这样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娇嫩。 看着她此刻泫然欲泣的模样,谢暨白才跟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质问有多荒唐。 这一趟过来他自己都是才动的心思,她又如何能预料的到。 到底是他自己心思不正。 谢暨白心中微恼,不由得伸手一把推开了她,冷着语调开口道,“你今日在御花园中做了什么?” 听着他提到御花园,姜锦书这才真的不安了起来。 很显然谢暨白不会莫名其妙提及这个,所以是谢渊找他说了什么吗? 姜锦书心中隐隐慌乱,但是眼下她也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走了过去拿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亵衣焦急穿在了身上。 谢暨白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不由得再次一阵热流滚过。 他狠狠蹙眉,到底还是转头移开了视线。 一直到姜锦书那边穿好衣服,轻声唤他,他才转头看了过去。 姜锦书此刻拆了头饰,一头墨发披散着,越发衬得她那张巴掌大小的脸过分精致。 身上只简单穿了一身白色的亵衣,却将她完美的身材暴露无遗。 谢暨白只看了一眼,就攥了攥双拳,移开了视线,冷着语调开口道,“你入宫之时孤就警告过你,入了宫之后安分守己,恪守规矩,否则孤一定会让你后悔入这东宫,你都忘了?”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的话,急忙跪了下来,跟着解释出声道,“殿下,奴婢不敢,奴婢今日帮太子妃去给惠贵妃送贺礼,在御花园遇到了皇上和皇后,仅此而已。” “遇到了,仅此而已?”谢暨白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咬着牙开口道。 “皇上问了奴婢的姓名,约莫觉得奴婢脸生,让奴婢抬了头,旁的就没有了,奴婢恪守规矩,绝无半分逾越之举。”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中蓄满了眼泪,满腹委屈地抬头看向了谢暨白。 谢暨白这才微微蹲下了身子,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颚开口道,“陛下今日问起你了。” 他这么说着,唇角勾了勾,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你可知他跟孤提到了你意味着什么?” “姜锦书,孤是真的没料到你竟这般好手段。” “怎么,想攀上陛下,做孤的长辈?” 谢暨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锦书这会自是不能再继续装傻了。 她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滚落出来,伸手一把攥住了谢暨白的胳膊,“求殿下救救奴婢,殿下,奴婢从未生过这样的心思,真的从未。” “殿下,求您救救奴婢。”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原本掐在她下颚处的手缓缓上移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脸颊,冷笑着开口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父皇若是相中了你,那是你的福气,何来搭救一说?” 脸颊被他这般捏住,姜锦书只能被迫对上了他的双眼。 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滑过他的大掌,姜锦书眼底的不安越发明显了几分。 “殿下,奴婢不敢逾越,但是陛下后宫佳丽众多,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小奴婢起这样的心思。” “即便是有,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过后奴婢就会被厌弃。” “奴婢自知自己身后无依,攀得越高只会摔得越重,奴婢只想留在这东宫之中好好伺候殿下和娘娘,断没有旁的心思。” “还望殿下垂怜,留奴婢在东宫之中,求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人,低声哀求着。 她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是因为谢暨白出现在了这里。 他若是存了要把自己送出去的心思,自是不必多来这一趟。 既来了,她就敢表忠心。 横竖他和谢渊父子之间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自己此刻也只有赌上一把了。 她费尽心思入宫可不是想去给谢渊充后宫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看着谢暨白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并不出声,眼眶之中的眼泪不由得越蓄越多。 睫羽轻眨,眼泪就跟着滚落了下来。 姜锦书一哭,眼圈周围就跟着晕起了一圈红晕,她明明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偏偏就是把那种楚楚可怜,身处崩溃边缘的感觉演绎到了极致。 谢暨白就这么看着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一个人全部的一切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是姜锦书不知道他的心思,眼看着他半晌不接话,心中不由得隐隐泛起了担忧来。 谢暨白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他坐上太子之位本就不容易,这样的一个人,当真会为了她一个小小宫婢去得罪他那个刚愎自用的父皇吗? 姜锦书正这么想着,看着谢暨白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深邃,不由得跪着往前挪了两下。 “殿下……” 她轻声唤着,语调委屈,带着说不出来的情愫。 谢暨白不由得再次深眸看向了她。 第36章 灭口 看着她无力自保的模样,谢暨白心中微微动容,最后还是一把松开了她,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语调冷肃地开口道,“姜锦书,孤可以跟父皇斡旋,将你留在这东宫之中。” “但是日后你若是让孤发现你存了别的心思,孤定不轻饶。” 谢暨白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出去。 在耳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姜锦书顿时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抬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她眼底早没了刚刚那番楚楚可怜的破碎,只余下了淡淡的笑意。 虽然他来得意外,但是到底还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稍稍安下心来之后,姜锦书这才有了心思去细想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刚刚谢暨白的样子疲态明显,虽然他极力遮掩,但是姜锦书还是看了出来。 微微闭了闭眼,姜锦书努力回忆了一下书中发生的事情,随即明白了过来。 这几日应该就是番邦来朝的日子。 漠北这些年屡屡骚扰大祈边境,强取豪夺,本就已经惹恼了大祈上下了。 但是漠北这些年天公作美,水草丰沛,牛羊肥壮,将士们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也越发健壮。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的狼子野心便越发遮掩不住了。 而这一次来大祈的漠北使臣是漠北王子,他为了彰显他们漠北人的彪悍以及讽刺大祈人的羸弱,已经一连好几日拉着谢暨白他们几个皇子比试切磋了。 奈何谢渊这几个儿子之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谢暨白和七皇子谢清衍。 而谢清衍这段时间刚好不在京中,所以这几日,几乎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谢暨白一个人的身上。 要应付这么多漠北人的挑衅,谢暨白就算铜筋铁骨也经不住。 而且因为他过分出挑,那些漠北人甚至雇了人散播流言,说他那般厉害,不似祁国人血脉,倒似他们漠北人的血脉。 这样的言论已经几近羞辱了。 但是偏偏谢渊不想跟漠北撕破脸,也不想出兵打仗,只想在这一次会面之中震慑对方。 所以谢暨白身上的重压几乎想象得出来。 这么一想的话,姜锦书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谢暨白刚刚的样子疲态这么明显了。 想着他好歹刚刚答应了要保全自己,姜锦书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让他不要后悔此刻的决心才好。 这么想着,姜锦书就赶忙起身穿好了衣服,然后从自己藏在床底下的匣子里翻出来了一小瓶药。 这个药很是金贵,她在国公府上的时候用尽手段才拿了那么点原材料做成了这么一小瓶的药丸。 这般金贵的药,效果自然也是格外明显的。 谢暨白有了它,这几日定能应付得了漠北那几个人的挑衅。 只是这样的东西,她不能自己送过去,必须假借范瑶安的手送过去,却又不能当真让谢暨白觉得这是范瑶安的心思。 她必须要在不着痕迹之间让谢暨白明白她的好。 让谢暨白知道她关心着他,却没有半分要以此讨好的心思。 顺带着还能在范瑶安那边讨个人情。 这样,待日后她若是当真跟了谢暨白,范瑶安也不至于那么急着拿她开刀。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姜锦书拿起了那瓶药,将它放置到了自己用来沐浴的香料之中,确保瓶身之上沾染了那股幽香之后,这才转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敲开了琴音的房门。 朝云出了事之后,如今琴音也是一个人住了。 所以她们二人见面起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见着是她来了,琴音急忙将姜锦书让进了屋内,“锦书,你没事吧?” 想着昨天她被姜婉兮罚着跪了一晚上,今天傍晚回来又在院中跪了这么久,琴音眼底倒是真的多了几分担忧。 “我没事,琴音姐姐,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东西想托你帮我拿给侧妃娘娘。” “我今日去给惠贵妃送贺寿礼,无意之中听说最近番邦来贺,但是那个漠北王子故意刁难殿下,殿下这几日应该很是疲累。” “这是我在国公府上得来的,还是我姨娘得宠之时爹爹给的,很是金贵。” “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留着这样金贵的药也没什么用,若是能讨得主子欢心,换几日好日子过,才不算浪费。” “姐姐我跟你保证若是殿下得了这个药必然会对侧妃娘娘更加宠爱,姐姐便也能在娘娘那得个好,到时候若是能顺嘴带我个好,我便知足了。” 姜锦书看着琴音,很是认真地开口道。 但是毕竟是要拿去给主子们吃的,她知道琴音可能还是会担心,所以在说完之后,她就取了其中一颗吃进了自己嘴里。 看着她这副模样,琴音这才赶忙出声道,“妹妹不必如此,你我如今早就不必如此了。” “你有好事都想着姐姐,姐姐自不会忘了你,你放心,我今日就把这药送到娘娘手中。” 姜锦书这才跟着放下心来,与琴音稍稍闲聊了几句之后这才回了房中。 范瑶安那边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光凭这些,要让谢暨白这样的人破例将自己一个宫婢从姜婉兮身边带走纳为姬妾的话,还远远不够。 她必须要让谢暨白看到自己的重要性。 仔细算了一下日子,姜锦书觉得明日漠北那几个使臣就要让她们大漠的女子上场了,为的就是讽刺大祈男子柔弱甚至不及他们漠北的女子。 书中这一场危机原是姜婉兮帮着谢暨白解决的。 但是如今她既来了,她又哪里还会让姜婉兮有这样露脸的机会? 这一场危机自该由她来解决。 所以明日她必须想个办法让姜婉兮带着她一起过去才行。 这边耳房内,姜锦书正垂眸静静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而另一边,宫中的慎刑司内,已经遍体鳞伤的朝云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她原本无神的双眼之中顿时显出了一丝光芒来,正期待着对方来营救自己,眼前却突然寒光一闪。 “为……什么?”朝云看着眼前的人,艰难吐出了这几个字,一双眼睛牢牢地盯住了对方。 第37章 熟悉的馨香 但是她到底还是等不来答案了。 艰难吐出这几个字之后,划过她脖间的薄刃被面前的人毫不犹豫地抽出,她脖间的血顿时喷涌如注。 而那人身形诡异,早就闪身避开,然后顷刻之间就消失在了这刑狱之中,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 * 夜色渐浓。 这几日暑意正盛,夜晚的树梢之上逐渐有了蝉鸣之声。 琴音在一片寂静之中快步往前走着,刚到永和宫的门口,太监就跟里面说了一声,然后快速将她放了进去。 没敢在里面耽搁太久,琴音在把那个药瓶给了范瑶安之后就匆忙走了出来了。 原本还想提一嘴姜锦书的,但是细想着这样的功劳若是两个人一分就淡了,所以也没提。 只是这后宫之中多的是聪明之人。 范瑶安看着手中的东西,浅笑着转头看向了身侧的丫鬟采薇,“你觉得琴音能有这个好东西?” 采薇顿时跟着摇了摇头,“奴婢记得琴音家世一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可能会有这般好东西,这东西,奴婢估摸着是其他人献给娘娘的,只是给她来讨了好处了。” 这些事情就连采薇都能看得透,范瑶安又哪里会不知道。 但是她也并没有要挑破的意思。 琴音既没有提及姜锦书,她便也权当不知道。 横竖知道她们之间没有那么好,于她而言才是好事。 微微攥紧了手中的药瓶,范瑶安让采薇拉了宫中的一个小太监过来试了药。 待他吃完许久不见不妥,这才没敢耽搁了,拿起药瓶往外走去。 * 慈庆宫中,谢暨白这几日疲乏得厉害,所以这会一早就准备歇下了。 这边刚准备躺下,门口就传来了刘瑾小心翼翼的试探声,“殿下,太子侧妃来了,说是有东西要献给殿下,殿下这会还见吗?” 谢暨白其实是真的累狠了,原是不想见的,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把人带了进来。 见着范瑶安走进来,他这才强撑着精神,抬头看向了她,挤出了一丝浅笑,“怎么大晚上地过来了?” 范瑶安急忙快走了两步,走到了谢暨白的身边腻进了他怀中,温柔而又担心地开口道,“臣妾是担心殿下的身子。” “听闻这几日那漠北使者过分得很,臣妾忧心如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本想着殿下这几日定是累坏了,也不敢贸然来打扰,直到家中递过来了这么个好物什,臣妾这才敢来叨扰殿下。” 范瑶安说着,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小瓶药拿了出来。 “家父说了,这个药对身子无碍,却能在最短时间内缓解人的疲乏之感,也能让人感觉精神比以往更好。” “臣妾听了这个,想着这药兴许能解殿下的燃眉之急,所以没敢耽搁,赶忙拿了过来了。” “殿下今日就寝之时服用一颗,白天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困乏了。” 范瑶安这么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暨白,眼中满是担忧讨好的神色。 听着她这么说,谢暨白便伸手接了过来,“有心了,明日就全仰赖爱妃的这几颗药丸了。” 范瑶安听着谢暨白这么说,这才笑着开口道,“殿下惯会打趣人家。” 其实原本这么好的机会,她自是该寻个由头赖着不走的。 但是到底这会情况特殊,谢暨白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她也没敢在这里耽搁太久,在再三说着让谢暨白好好休息之后,她就起身离开了。 等她离开了之后,谢暨白这才拿过那瓶药仔细看了起来。 原本其实压根也没打算要吃这个药。 毕竟明天那样的场合,万一这个药吃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才真的下不来台。 但是范瑶安做事稳妥,一般不会轻易过来进献这些,今日倒是有些许反常。 谢暨白攥着药瓶正这么想着,鼻间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感觉。 他微微蹙眉,再次将药瓶靠近了些,闭着眼仔仔细细地嗅闻了一下。 果然是姜锦书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 所以这药是她的? 虽不知她是怎么假借范瑶安的手送过来的,但是若是她送来的话,谢暨白竟觉得安心了不少。 想着在国公府上那日,她说过她幼时有幸学过些许医术,又在短短时间解了他身上的媚药。 如今细细想来,她大概不只是学过,医术还不差。 谢暨白这么想着,鬼使神差一般,取了一颗药倒在了掌心之中。 看着那颗药丸,谢暨白轻叹了一口气,捻了起来放进了口中,然后才再次躺下了。 * 翌日,姜锦书早早地就起了,看着在不远处洒扫的芊彤,目光微微有些凝重。 这几日姜婉兮都是带着芊彤出去的,所以自己若是想要代替芊彤跟随前往的话,就得想办法让芊彤今日无法跟着姜婉兮出去。 但是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下来,芊彤大概率是谢暨白的人。 要对她下手,到底还是冒险了些。 姜锦书正这么蹙眉认真想着,眼神却突然跟芊彤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几乎瞬间姜锦书就敛起了眼底的算计,直接向着芊彤那边走了过去,“芊彤姐姐,我来帮你。” 看着芊彤没有拒绝,她这才再次开口道,“谢谢你昨日给我的那个金创药,若是没有那个药,我这脖子上肯定要落下疤痕了。” 姜婉兮用簪子划得那一下太过于狠了些,一直到这会想起来,她都依旧觉得脖子疼得厉害。 也就是芊彤的药好使,这才让伤口愈合得这么快。 芊彤听着她的话,淡淡扫了一眼她的脖子,随即难得地开口道,“别总是得罪太子妃,落不着好。” 随着芊彤的这番话入耳,姜锦书轻叹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哪里是她要得罪姜婉兮,分明就是姜婉兮有意针对。 但是在背后说主子是大忌,所以姜锦书没替自己争辩一句,在认真应下之后,就开始帮着芊彤忙着手上的活。 这么忙了好一会之后,姜锦书才带着几分好奇看着芊彤开口道,“芊彤姐姐,那漠北人长得到底什么样?” “当真如同传闻中那般彪悍吗?” 第38章 助他解围 在晨起的那一刻,姜锦书都还在想着要怎么样让芊彤去不成。 但是此刻她已经变了心思了。 对付芊彤这样的人,硬碰硬她是没有胜算的,所以如果今天自己想要成功跟着姜婉兮过去的话,说服芊彤,让她配合自己,无疑才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在她这番话问出口之后,芊彤转头看向了她,“你很好奇?” 姜锦书跟着点了点头,“昨日去惠贵妃那边送寿礼的时候无意之中听到了些许,不过兴许是他们夸大其词了,不都是人嘛,哪里就能有这么大的差距了。” 芊彤听着姜锦书的话,浅笑了一下,也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姜锦书一时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反倒是不敢随意开口了,只是跟着一起继续修剪着姜婉兮那些珍贵的盆栽。 好一会之后,芊彤才抬头看向了她出声道,“会骑马吗?” 姜锦书怔了一下,认真点头。 “今日那漠北人会寻几个漠北女子过来跟宫中诸位比试赛马,我们若是派男子上场,就算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可是宫中女子大多不善骑射,所以今日的对局,只怕困难异常。” 芊彤这么说着,目光认真看向了姜锦书,“你若是会骑射的话,今日跟着一起去吧,我去跟娘娘说,为殿下分忧,她定然会同意的。” 姜锦书听着芊彤这么说着,微微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一切会得来这么容易。 但是如今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了,姜锦书自是不会拒绝,立刻点头应下了。 “那你继续修剪,我去请示一下娘娘。”芊彤这么说着,然后转身走进了屋内。 屋内,姜婉兮刚刚起床,听着芊彤的话,寡淡应了一声。 姜婉兮昨日收的书信之中就是姜栾教的帮着谢暨白应付漠北人的法子。 他也是提前听说了漠北人要让女子上场,所以跟姜婉兮提到了姜锦书。 但是他信中想的却是一石二鸟之计。 借着这一次机会,让姜婉兮帮着谢暨白解了困局,同时又让姜锦书死在突然发狂的马蹄之下。 毕竟若是利用了姜锦书在谢暨白面前得了脸,那她对姜婉兮的威胁无疑就更大了,这是姜栾和袁氏都不想看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昨儿个姜婉兮在看完了那封家书之后心情就骤然变好的原因。 横竖是一个活不了几日的人了,她又何必还要跟她多计较。 但是这一些姜锦书并不知晓。 原本书中姜锦书并没有入宫,这一场危机是姜婉兮带着芊彤等几个女子解决的。 书中是将她的飒爽英姿描写得淋漓尽致。 说她虽身怀六甲,但是气势和胆魄不输在场任何男子。 这一场危机之后,她不但让谢暨白对她更加宠爱,更是得了谢渊的青眼和封赏,算是她跟谢暨白之间关系稳固的重要节点。 而如今,见着姜婉兮应允自己相随,姜锦书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人定胜天。 如今的姜婉兮没能如愿怀上谢暨白的孩子,那场计谋她成功了,那今天她也可以让姜婉兮在谢暨白面前黯淡无光。 所以在走出毓庆宫的宫门时,一行几个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各怀心思。 * 赛马场。 姜婉兮带着姜锦书和芊彤到的时候,范瑶安她们已经在了。 看到姜婉兮,范瑶安连站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歉声道,“太子妃,臣妾身子重,就不给你行礼了,还望你见谅。” 姜婉兮脸色难看,但是这会周围人多,她只得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不但应了声,甚至还能妥帖地叮嘱几句。 但是随着她话音落下,皇上皇后就到了。 眼见着二位驾到,范瑶安又毫不费事地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礼。 就她这副模样,还有谁能看不出来她是故意不给姜婉兮脸面? 但是即便明知如此,姜婉兮却也只能隐忍,谁让这段时间范瑶安的父亲范居柏在皇上面前越发得脸,而她又有了身孕。 陆俏死后,如今范瑶安腹中就等于怀着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了。 有了陆俏的前车之鉴后,所有人对于范瑶安的这个孩子都越加小心了,听闻就连皇后都派了御医过来日日问诊。 这孩子这般尊贵,姜婉兮又哪里敢在明面上计较。 所以这会即便不爽利,她也只能神色自若地落了座。 姜锦书和芊彤便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看着姜婉兮面色淡然的样子,姜锦书眼底泛起了几丝冷笑来。 她心中很是清楚,就姜婉兮那性子,这会只怕已经嫉妒到面目全非了。 不过有一说一,姜婉兮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得极好的。 哪怕心中扭曲,哪怕早就已经开始动心思要害范瑶安那个孩子了,但是表面上她是真的半点痕迹都不露。 若不是自己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当真会以为她是什么良善大度之人。 姜锦书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到左边正位之上的谢渊向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一颗心顿时跳得如同擂鼓一般。 今日只想着如何让姜婉兮没法在谢暨白面前得脸,倒是差点忘了谢渊了。 姜锦书不由得微微攥了攥拳。 自己今日确实想出彩引得谢暨白的注意,可是如今谢渊也在,就怕弄巧成拙。 低垂着头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姜锦书就听到谢暨白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婉兮和范瑶安等人都在跟他见礼,姜锦书跟着看过去,才发现谢暨白微蹙了眉,显然是对于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心生不悦。 姜锦书倒是能明白他为何不悦。 毕竟谢渊动了心思了,这种时候她确实不该再出现在谢渊的面前。 但是今日情况特殊,她暂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边众人刚坐稳,谢渊身边的大太监就高声道,“有请漠北贵使。” 很快漠北一群人就跟着走进了赛马场,在谢渊另一侧落了座。 使团为首的是漠北王子丹可,而他身侧今日跟着一个漠北装扮的女子。 在跟谢渊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丹可就笑着跟众人介绍起了他身侧的女子。 “陛下,这位是我妹妹蔚泽。” “我们草原儿女都擅骑射,听闻我们跟太子切磋多日未分胜负,她就闹着非要跟着来,说今日让她来会会大祈太子。” “太子就权当陪她玩玩,不必当真。” 随着丹可这番话出口,周围顿时一片议论声。 要堂堂大祈太子跟一个漠北女子比试,这无疑是在羞辱太子。 若是当真比了,谢暨白赢了会被说成欺负漠北公主。 若是输了,就更是难看了。 就在所有人都带着几分担忧看向谢暨白的时候,突然一道女声传了出来。 第39章 不自量力 “就让奴婢来与公主切磋吧,刚巧奴婢也习过一些骑射之术。” 说话的人是芊彤。 她本就是谢暨白的人,此刻自然见不得谢暨白被人这般为难。 但是她在这么出声之后还是转头请示了姜婉兮,又抬头看向了谢渊,“陛下,奴婢可以一试。” 在丹可还未出声拒绝之前,谢渊就笑着转头看向了他,“那便让朕这小宫女陪着公主玩上两局吧。” “只是朕这宫中不比草原,女子是没资格来这赛马场的,所以比起公主自然会差些,还需公主手下留情。” 这一番话,谢渊说得客气,算是给彼此都留了颜面了。 蔚泽这会不知道芊彤的身手,看着她敢站出来,一时倒是也不敢轻敌,只跟着出声道,“那便试试吧,我倒是也很想看看大祈女子身手如何。” 她这么说着,当即轻拍桌子,飞身而起,然后稳稳落在了桌案前方。 丹可顿时佯装嗔怒道,“胡闹,这里是大祈,怎可如此放肆?” 话虽这么说着,言语之中却不见半点责怪之意,而是转头看着谢渊道,“陛下,我这妹妹在草原随性惯了,还望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谢渊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芊彤。 芊彤这才与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向着赛马场中走去。 姜锦书的目光不由得带着几分紧张看向了芊彤。 其实她知道芊彤身手不差的,只是原文之中为了凸显姜婉兮,这一场骑射,芊彤肯定会出意外。 她只是一个宫婢,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比赛之中若是出了过错,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责罚。 这么想着,姜锦书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了。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在谢渊面前露脸,但是如今,就算是为了护下芊彤,她也必须这么做了。 昨日的相助,姜锦书很是感激。 她虽然算不得什么良善好人,但是却也并非无情无义之辈。 虽然只是一瓶金创药,但是于她而言却尤为重要。 所以就冲这一点,她今日也得保下芊彤。 这么想着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芊彤的目光越发严肃了几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如今的一切已经跟书中有了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了。 * 赛马场中,芊彤刚束好襻膊,翻身上马,蔚泽就轻蔑地浅笑了一声,一下飞身上马,随即对着一旁拿着弓箭的太监出声道,“弓箭给我。” 那太监急忙呈了上去。 另一边的太监也急忙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芊彤。 比赛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人一边往前骑,一边射击两侧的箭靶,谁最先越过障碍,到达终点,再加上靶子上射中的箭矢多,就算赢。 等两人都做好准备之后,一旁有人挥动了一下手中的三角旗,两人便一起策马而出。 一开始芊彤这边还很是顺利,她不慌不忙地策马前行,遇到有靶子的地方就搭弓拉箭,所有的动作都很是沉稳,速度也没有落后。 反倒是一旁的漠北公主眼看着这随便过来的一个宫女骑射都这般有模有样的,心中有些着急,倒是连续两箭都射得有些偏了,状态明显有些不对了。 原本如果这样进行下去的话,芊彤是可以稳稳赢过蔚泽公主的。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芊彤再次拉弓的时候,手中的弓突然就断了。 骤然断裂,弓毛弹在了马脖子之上,那马好似瞬间受了惊一般,立马站起身来,一副要将背上的人甩下来的样子。 芊彤没什么防备,眼看着就要被甩下马,最后还是一把抱住了马脖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但是那马还是在不停来回跳动着,一副不把芊彤甩下来就不肯罢休的样子。 芊彤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体力不支了,但是周围所有人都没有要上前去帮忙的意思。 显然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宫婢的生死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大祈的脸面。 她既然自告奋勇上场了,就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姜锦书看着场中这样的情况,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看向了姜婉兮开口道,“娘娘,奴婢可以去试试吗?” 姜国公小时候带着她们两个都习过马术,姜锦书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就学过,所以幼时就表现出了在这方面的天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这次姜栾才会特意在家书之中嘱咐了姜婉兮带着姜锦书过来帮忙。 原本这些就是给姜锦书准备的,这会她自己要去,姜婉兮又如何会拦着,自是轻轻点头,随即看向谢暨白,“殿下,那就让锦书去试试吧。” 谢暨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看姜锦书一眼,好似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在姜锦书应声入场的时候,他还是微微攥紧了双拳。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走入赛马场的纤瘦背影,嘴角微微勾了勾。 其实这些马早就已经被人喂过东西了,在没有特殊刺激之下会跟寻常跑马无异,但是在药物的刺激之下,它们此刻的听觉神经会异常地敏锐。 原本芊彤带着马匹正常往前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她手上的弓断了,那一下断裂之声落在那马的耳中就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所以那马才会有这样惊惶的表现。 不过这一切都是巧合,原本该轮到姜锦书上场的时候,她才故意让人发出大一点的声响的。 好在无碍,姜锦书还是上场了。 姜婉兮这么想着,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姜锦书此刻已经疾步走到了芊彤的身边,快速拉住了缰绳。 她身形瘦弱,想要拉住发狂的马匹并不容易。 马匹来回挣扎,缰绳很快就勒破了姜锦书的掌心。 姜锦书咬牙强忍住了痛意,伸手轻轻捂住了马耳朵,片刻之后才伸手抚过马匹前额,努力安抚着受惊的马。 宫中的赛马本不似野马,不会故意伤人,所以突然发狂大概率就是受惊了。 只要能安抚好,就能化险为夷。 芊彤看着姜锦书渗血的掌心,双眼通红,咬了咬唇,想要帮忙,但是又怕自己越帮越乱,最后还是没敢胡乱动作。 但是这一刻,芊彤看向姜锦书的眼神却变了。 她明明那么瘦小,在马匹之前都显得渺小,可是周身的气场却又那么强大,让她莫名觉得心安。 而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姜锦书那纤瘦的身影之上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姜锦书能制服一匹发狂的马。 就连漠北王子都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了姜锦书,眼中带着几分嘲讽,显然是觉得她不自量力。 第40章 震惊全场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姜锦书的时候,原本暴躁的马匹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趁着马匹安静下来的一瞬间,芊彤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向了姜锦书。 伸手一把抓住了姜锦书的手,芊彤刚想说些什么,姜锦书就先一步开口道,“芊彤姐姐,你先去休息一会,我去追那个蔚泽公主,胜负还未分呢。” 姜锦书话音刚落,她已经翻身上马了。 芊彤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姜锦书已经接过了太监新递过来的弓箭策马上前追赶了,顿时止住了话音,没有多说什么去分她的心。 姜锦书攥紧了弓箭微微俯身,伸手认真在身下这匹马身上寻找着穴位,在找准了穴位的那一刻轻轻一按。 随着一声低声的嘶鸣声传来,全场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那匹马又要再度发狂将人甩下来了。 但是很快那匹马就又恢复了安静,姜锦书也不见任何慌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等那声嘶鸣声过了之后,那匹马就跟寻常马无异了,一往无前地冲着。 甚至因为没了声音的干扰,它眼中对于那些障碍物就特别敏锐,有时候都不需要姜锦书多做什么,它自己就成功避开了各种障碍物,然后径直朝着前面那匹马追了过去。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格外认真,拔出一根箭对准了身侧的靶子。 马匹在追赶着前面的马,此刻速度极快,那漠北王子看着姜锦书都不让马匹减速就这么直接拔箭射出,眼中不由得满是嘲讽。 就这样的速度,连他都不敢保证能射中靶子,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宫娥能有这样的水准。 可是他眼底的嘲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遮掩下去,就看着姜锦书放出了手中的箭,而箭矢稳稳地射入到了靶心之中。 那一刻,全场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姜锦书没有去在意其他,只继续再次搭弓。 刚刚换人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所以她不能减速,必须要让马疾驰,而她则必须提早算准松手的时间和角度,才能让箭矢稳稳射入靶心。 在现代的喜好加上之前姜栾带着她们姐妹又练习了一段时间,姜锦书其实此刻是有把握追上蔚泽公主的。 只是她在箭矢上的分数也不想落后,所以精神不得不高度集中。 到了关键地方,她毫不犹豫地松手,随着一声破空声传来,箭矢再次稳稳地插入靶心之中。 这一次,议论声都变小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一般地看着姜锦书,似乎都觉得这一切近乎不可能。 若是她们漠北的女儿输在了一个宫女手中,这得多丢脸? 而此刻的蔚泽也开始慌张了。 一开始听到惊呼声的时候,她就回头看了一眼姜锦书。 眼看着姜锦书越追越近,她心中不由得越发慌乱了起来。 也想学着姜锦书不降速直接射箭,可是箭矢却瞬间射偏了,甚至连靶子都没有射中。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姜锦书已经追平了蔚泽了,眼看着就要超过她了。 丹可不由得攥紧了双拳,对着场中大声道,“蔚泽,你不要管别人,你在草原上怎么骑射的就怎么骑射!” 听着丹可这么出声,原本在一旁没有言语的谢渊这才笑着开口道,“丹可王子不必如此,不过就是切磋而已,又不是要比个输赢,只要不扫了公主的雅兴就好。” “似锦书这般的女子,朕这后宫之中多的是,若是公主还觉得大祈女子娇弱的话,朕今日倒是可以让公主玩个尽兴,可以赛上个几轮嘛,丹可王子你说呢?” 随着谢渊这番话出口,丹可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了。 但是大话是他先放出去的,此刻也只能自己跟着笑着应付了过去。 而赛场之中,姜锦书箭无虚发,眼看着已经快要到达终点了,蔚泽大概是真的着急了,狠狠踢了一下身下的马。 那马匹却因为受惊突然嘶鸣出声,将她直接甩落下了马。 一旁的侍卫急忙飞身上前,很快扶住了蔚泽,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姜锦书转头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了一丝寡淡的嘲讽。 果然啊,在这深宫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的命。 刚刚芊彤情况那么危急都无人在意,但是如今换成了是蔚泽出事,那么快就有人过来了。 姜锦书深知这一切。 她不想做任人摆布的蝼蚁,所以她才要不断往上爬。 这么想着,她没有让蔚泽那边的意外影响自己,继续策马往前,一直到在终点的地方才勒停了马,稳稳停在了路边。 而就在她准备翻身下马的那一刻,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响,是一个锣鼓掉落在了地上。 姜锦书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得转头看了过去,随即勾唇冷笑出声。 果然是有人故意所为。 之前她就察觉到了这边的马都不太对劲,对声音尤其敏感。 所以在骑上马背之后,她才第一时间封住了马的双耳。 但是那会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是冲着她来的,直到这会,她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勒住缰绳带着马匹掉头,姜锦书下意识地看向了姜婉兮,一眼就对上了她诧异懊恼的眼神。 所以果然是她。 也不仅是她,这里面只怕也少不了姜栾的手笔。 因为担心自己夺了姜婉兮的风头,他不惜用这种方式想让她惨死在马蹄之下。 还真是她的好父亲。 姜锦书这么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装作没有发觉异样一般,只淡定翻身下马,然后回到了谢渊他们面前,恭敬道,“奴婢献丑了。” 谢渊这会心情显然颇好,目光在姜锦书身上落了许久,随即笑着开口道,“锦书姑娘倒是一手好箭术,姜栾是费了心思了,栽培的一双女儿都格外优秀啊。” “今日你骑术箭术俱佳,颇为赏心悦目,朕有重赏,你可想好了,想要什么赏赐?” 随着谢渊这番话传来,姜锦书不由得微微攥了攥拳,目光下意识地朝着谢暨白那边看了一眼。 第41章 让她有去无回 只一眼姜锦书就快速收回了目光,随即垂眸认真开口道,“回陛下,奴婢幼时曾跟随爹爹习过骑术,今日能在殿前献丑也全仰赖爹爹幼时的教诲。” “所以奴婢斗胆想替爹爹要个赏赐。” 谢渊听着姜锦书的话,笑容越发明朗了几分,“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说吧,想替姜国公要些什么封赏?” 姜锦书这才垂眸细想了一会,认真开口道,“爹爹养大奴婢,奴婢还不曾孝敬过他,所以一时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不过想来陛下送的都是极好的,奴婢先替爹爹谢过陛下赏赐。” 姜锦书这一番话出口,谢渊等人倒是被她给逗笑了。 而姜锦书垂低着头,嘴角微微勾了勾。 这一份封赏她是特意替姜栾要的。 只有这样,他才会以为自己没有发现是他们在马匹身上动了手脚。 另一原因则是这宫廷之中,最是忌讳无欲无求之人,而那些上位者却也讨厌贪得无厌之人。 她既要了赏赐,又不是替自己要的,不但不会令上位者不舒服,还白得了一个孝顺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至少这样一来,日后在这宫中旁人提及她第一反应就不会再是姜婉兮的婢女,而是姜国公的庶女。 他姜国公有一个为奴作婢的女儿,从今往后,她做多久的婢女,他姜国公就要跟着丢多久的脸。 所以姜锦书这一步棋,走得显然极妙。 在场所有人如今看向姜锦书的目光都多少带着几分惊艳,除了姜婉兮。 听着姜锦书替姜栾要了封赏,听着周围所有人都在夸赞她骑射技术好,夸赞她有孝心,姜婉兮不由得狠狠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的恨意浓得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原本是想趁着这次机会除了姜锦书的,所以才给了她这个上场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那匹马在那么明显的声音的刺激之下竟然没把那个贱人甩下马来。 这个贱人还当真是命硬,这样都弄不死她。 如今倒好,不但没弄死她,反倒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得了脸,甚至就连陛下都对她刮目相看。 以后想要除掉她只怕是越发难了。 姜婉兮正这么想着,突然就见着范瑶安朝着自己这边瞧了过来,笑着开口道,“太子妃今日可真是得脸了,有个这么厉害的妹妹,臣妾当真是羡慕得紧。” “侧妃妹妹说笑了,不过就是小时候随着父亲学会一些皮毛罢了,你可别再拿我们打趣了。”姜婉兮攥紧了帕子,努力滴水不漏地回着。 “哪里能是皮毛,刚刚就连陛下都夸赞锦书了,太子妃就别过谦了。”范瑶安笑着看着姜婉兮继续开口道。 “不过锦书都这般厉害了,太子妃想必更加厉害吧,只可惜如今臣妾身子不方便,不然怎么都得跟您讨教一下。” 范瑶安这番话说得看似是在恭维,但是其实每一个字几乎都能触怒姜婉兮。 只是即便心里恨不得上前去狠狠撕了范瑶安这张脸,姜婉兮此刻也只能强忍住了,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意,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那边姜锦书在要了封赏之后就准备走回到姜婉兮的身边去了。 可是还未走几步,那边的蔚泽公主却一把推开了正在给她包扎的御医冲着姜锦书出声道,“你先别走,我们还没比完呢。” “刚刚是本公主大意了,你要是有胆量的话,我们就再比一场,这一次本公主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蔚泽,不可胡闹。”一旁的漠北王子听着蔚泽的话,忍不住出声道。 他知道蔚泽一向都是输不起的性子,这一次输给了一个宫娥,是觉得下了面子了,所以才会缠着对方要再比一次。 但是姜锦书的骑射他看在眼里,就算再来一次蔚泽也是比不过的,只是多丢一次脸罢了。 所以他才会出声想要阻止。 但是蔚泽跟他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她刚刚看过了,姜锦书的骑射确实都很厉害,但是她却不会武功。 所以哪怕在骑射上赢不了姜锦书,她今日也要让姜锦书吃点苦头。 她蔚泽从小到大还没有像今日这般丢脸过,还是输给了她最瞧不上的大祈女人。 不是都说大祈女人柔弱不堪,只是男人的玩物吗,她要是输给了这样的人,那她还哪里有脸回到漠北去? 这么想着,蔚泽丝毫没有要理会自己哥哥的意思,抓着手中的马鞭直指姜锦书,“你到底敢不敢再跟我比一场?” 姜锦书原本是想见好就收的,但是如今这一切显然都已经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没敢擅自做主,姜锦书刚想转头请示,就听着谢渊出声道,“锦书,难得公主有兴致,你就陪她好好再比一场。” “放手去比,若是再赢了,朕还有赏。” 姜锦书这才恭敬应声,随着蔚泽回到了马场之中。 一旁一直没有太多反应的谢暨白却在这一刻蹙紧了双眉,看向蔚泽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冷意。 他很清楚这个蔚泽公主肯定没安好心。 只是他如今的身份,自是不能为了一个小小宫女大动干戈。 其实本来也是,一个宫女而已。 谢暨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说服自己,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守着的应舟。 应舟立刻明白,然后转身向着赛马场附近走了过去。 而马场内,此刻姜锦书刚刚翻身上马,刚准备伸手去接太监递来的弓箭,就听着蔚泽公主开口道,“这一次我们不比这个了,我们比骑马越障碍,障碍难度要升级。” 蔚泽说着,使唤着一旁的几个太监按照她说的把场地都重新布置了,等障碍全部都准备好了之后,她才将手中的一个酒碗递给了姜锦书,“等到目的地,谁碗中剩的酒多,谁就算胜出。” 随着蔚泽这番话出口,周围的议论声越发明显。 这样的比试对于姜锦书这种柔柔弱弱又不会武术的人来说显然极为不公平。 但是若是此刻说不行,无疑就是在认输。 所以姜锦书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接过了酒碗。 在锦旗挥舞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带着几分担忧看向了姜锦书,唯独姜婉兮,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谁都看得出来那个漠北公主是故意在针对姜锦书。 刚刚那一场没能弄死姜锦书,她就不信这一次她还能那么幸运。 等下只要漠北公主敢动手,她就可以顺水推舟,让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一起出手,一定让姜锦书这一次有去无回。 第42章 灼热的目光 姜锦书在现代的时候确实学过很久的骑马,但是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在手中端着酒碗前行的。 她学的都是中规中矩的骑射,不似草原儿女那般在马上可以喝酒擒鹰,所以这一局一开场她就有些手足无措。 马匹刚刚往前奔跑,她手中的酒就已经晃出来了不少了。 但是姜锦书知道自己的身份,蔚泽若是输了比赛,不过就是丢了面子而已。 可她若是输了,一个龙颜不悦,她就有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沉稳了下来。 左手攥紧了手中的碗,她努力让自己跟随着马匹的幅度来回动作,不让自己有太突兀的动作,努力将自己想象成只是在马背上喝酒一样。 虽然还是难免会洒些酒出来,但是比起刚开始已经好上许多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目光努力汇聚在了前面的障碍物上。 若是不能保证自己碗里的酒剩下的比蔚泽的多,那就赌自己比她先到。 只要输的不太难看,不要让谢渊下不来台就行。 姜锦书这么想着,专注力越发集中在了越障碍上,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紧盯着手中的酒碗,那酒碗反而越发稳当了几分。 眼看着姜锦书越来越稳,很快就追齐了蔚泽,谢渊嘴角满是笑意,就连丹可都对姜锦书生出了几分兴致来。 这小宫娥一开始明明是慌乱的,很显然根本没有接触过这种玩法。 但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她就能稳住了情绪,并且适应了。 这般胆魄,哪里像传闻之中的那样畏首畏尾,这不就是跟他草原儿女一般飒爽吗? 丹可这么想着,落在姜锦书身上的目光越发灼热了几分。 这个小宫娥,当真是有意思得很。 丹可一向豪爽,此刻欣赏姜锦书便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谢暨白听着他出口的话,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 看着他看向姜锦书的时候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眼中的神色瞬间就跟着冷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声,谢暨白急忙看向场中,就见姜锦书整个人骑在马背之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端着酒碗的左手剧痛,左肩上好似是中了什么很细小的暗器。 剧烈的痛意之下,姜锦书的脸色几乎一瞬间变得煞白,但是她还是稳住了身形,强忍住了痛意继续往前。 而蔚泽则是一脸得逞的笑意,眼看着姜锦书速度慢了下来,她立刻扬鞭,催着身下的马想跟姜锦书拉开差距。 丹可显然是看出来了蔚泽的那些小手段,右手猛地攥成了拳。 但是碍于场合又不好发作,只能阴沉着脸色继续看着场中。 好在姜锦书此刻还是稳住了身子,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但是还是在继续往前。 原本在那一下剧烈的痛意之后,姜锦书已经缓过来了,可是再次穿过一个障碍的时候,她双眼就被狠狠刺了一下。 不知道从哪个角度传来了一阵刺眼的亮光,一下照得姜锦书几乎睁不开眼。 她都已经这样了,更别说她身下的马了。 双眼灼痛,那匹马几乎在一瞬间就胡乱跳动了起来。 一旁场外的应舟看着这个情况立刻循着那道光找了过去,立刻发现了一个小太监正拿着一面黄铜镜在不远处的高处。 应舟抬手拿了块石子就扔了过去。 黄铜镜掉落,姜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身下的马还在胡乱动着,她只能任由它跳腾了一会,只紧紧端着手中的酒碗。 而刚刚那一幕太过于明显了,就连谢渊都发现了。 谢渊立刻看向了前面守着的侍卫出声道,“去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太监给朕带过来。” 侍卫立刻领命前往。 应舟见状这才没有动作,只继续守在了一旁。 而此刻场中,姜锦书因为后背的细小伤口以及马匹不断跳腾的样子已经快要体力不支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让马把自己甩下去,所以她几乎整个人都伏在了马匹身上。 一直到身下的马安静了下来之后,她才驱马继续往前。 本就身形单薄,她此刻坐在马背上艰难前行的样子更是显得整个人柔弱不堪。 可是偏偏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人,心性却比一般男子还要坚韧,哪怕到了这一刻竟还在苦苦坚持。 最后还是丹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对着谢渊抱拳行了个漠北的礼,然后认真开口道,“陛下,我妹妹求胜心切,用了不当的手段伤了那位宫女,这比赛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她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所以还请陛下终止这场比赛,带那位宫女下去医治吧。” 谢渊听着丹可的话,目光也落在了苦苦支撑的姜锦书身上。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支撑的困难,但是她身下的马却还是在她的操控之下一项一项越过了障碍。 眼看着就快要到终点了。 谢渊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刚想让人过去叫停比赛,却听着一旁的姜婉兮突然起身道,“父皇,儿臣相信锦书,她定然可以成功到终点的,还望父皇再稍等片刻。” “锦书马上就要到了,她肯定不想功亏一篑的。” 姜婉兮这么说着,目光焦灼地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她那副模样,外人看了好似觉得她是在忧心姜锦书,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盼着姜锦书快些熬不住。 若是此刻就终止了比赛,让姜锦书好好地回来了,那她才真的是满盘皆输了。 谢渊原本还在犹豫,此刻听着姜婉兮这么说,想着在场的自是姜婉兮最了解姜锦书,便跟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丹可道,“无妨,大祈女子大多坚韧,王子安心看着就好。” “既是比赛,自是该比完的。” 听着谢渊这么说,丹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着几分忧心看向了赛马场中的姜锦书。 姜锦书此刻也已经在强撑着。 好在终点就在眼前了。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手中的碗,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终点的位置。 今日她只要能到,问题就不大,那个小太监做得这么明显,想来谢渊也是看在眼里的。 正这么想着,身下的马却再次突然不安嘶鸣了起来。 姜锦书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但是此刻的她连抓紧缰绳都已经有些困难了,更别说找出问题所在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向着她这边而来。 第43章 她们这些宫婢的命不值钱 姜锦书是盼着有人能来搭救自己,可是这个人唯独不该是眼前的人。 若是跟外男有了接触,那免不了闲言碎语,她后面的计划就都会受阻了。 眼看着丹可已经快要到自己眼前了,姜锦书狠狠心,一把松开了缰绳,整个人顿时向着一旁坠去。 在摔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只能扔掉了手中的酒碗,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脖颈,顺势滚出去了一小段。 在摔倒在地的那一刻,剧烈的撞击力让姜锦书疼得掉下了眼泪来。 但是只要没有伤到要害就好。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身子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丹可已经走上前要搀扶自己了。 她心中焦急,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就见着刘瑾先一步走了过来扶起了她,还转头对着丹可连连道谢。 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赶忙也对着丹可出声道,“感谢王子搭救。” 这么说着,她看着焦急冲过来的芊彤,顿时松了一口气,任由芊彤一把搀扶住了自己。 蔚泽这会已经到了终点了,她还没有察觉到姜锦书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头看着芊彤扶着姜锦书,不由得意地托着自己的酒碗在人前走了一圈,然后走到了丹可的面前。 “哥哥,你看我这碗里的酒可几乎都没有洒出来,这大祈女子到底羸弱,中看不中用。” 可是她话音刚落,手中的酒碗就被丹可一把打翻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当真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蔚泽,你可以输,但是不能使这些手段,你太让我失望了,还不快去跟她道歉。” 随着丹可的这番话出口,蔚泽这才看向了姜锦书,随即狠狠攥紧了双拳。 她堂堂漠北公主,要她去跟一个宫女道歉,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所以即便理亏,蔚泽却还是冷哼出声道,“我就用了那么一点力气,她就能伤成这样,只能说明她太弱了。” “想让我跟她道歉,门都没有!” 蔚泽这么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只是刚往前走了两步,丹可手中的鞭子就一把甩了过去,拴住了她的腰肢,然后狠狠一拽,蔚泽就被拽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对上蔚泽猩红的双眸,姜锦书赶忙出声道,“蔚泽公主说的是,是奴婢自己体力不济,和公主无关。” “王子不必为了奴婢动气,奴婢们本就是来陪公主赛马尽兴的,公主殿下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姜锦书不想惹事。 这一场赛事事关两国邦交,她输赢还是小事,若是因为她让对方下不来台,那才真的是大罪过了。 随着姜锦书这句话出口,姜婉兮也强撑着开口道,“是啊,丹可王子,原本大家就是看个热闹,不必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说到底姜锦书如今是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若是因为她惹出了乱子来,少不得她也要跟着受牵连。 眼看着如今想要用意外来害死姜锦书也没什么可能呢,姜婉兮只能想着先把事情化解。 要是能把那个小太监的事情也一并算到那个漠北公主头上去,她才当真能松一口气。 谢渊显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姜锦书虽然是受了伤,但是说到底只是个宫婢而已,而且看着伤不及要害,也无甚大影响。 谢渊便跟着出声道,“丹可王子当真是大公无私,不过赔礼道歉就不必了,毕竟身份有别。” “朕等会派了御医过去给她好好瞧看一下就好了,不必大动干戈。” “朕还准备了上好的美酒等着与王子一道品尝呢,过来坐吧,稍安勿躁。” 谢渊都这么说着,丹可自是不好没理由再揪着不放了。 当即松开了蔚泽,跟谢渊行了个礼,就回到了座位上坐下了。 而蔚泽也冷哼了一声跟着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姜锦书和芊彤这才一起对着谢渊和丹可行礼,然后恭敬退回到了姜婉兮后面。 看着姜婉兮投来的不善目光,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了身子。 她暂时已经没有力气去顾管姜婉兮了。 左肩处的痛意越发厉害了起来。 刚刚神经紧绷着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会神经松懈了下来之后,左肩处就好像被人用什么尖锐的利器在钻一样,一阵一阵地发疼。 芊彤见着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再次一把扶住了她,对着姜婉兮低声道,“娘娘,锦书伤得很重,奴婢可以先带她回去医治吗?” 姜婉兮原本是想拒绝的,奈何谢暨白就在自己身侧坐着,她也不好表现得过于刻薄,只能应了下来。 芊彤这才赶忙扶着姜锦书先退了下去。 应舟便也跟着一起悄声退了下去。 姜锦书一路都在强忍,走出了这边赛马场的范围,走到了外面的那一刻,整个人顿时再也撑不住了。 她一把抓住了芊彤的胳膊,艰难开口道,“芊彤姐姐,我,走不动了。” “别怕,我在。”芊彤说着,一把将人背到了背上,向着毓庆宫走去。 在这宫中,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人命比纸薄,这一点芊彤也一直都很清楚。 她是戏班子出身,习得一身武艺,被太子相中带入了宫中,成了太子安插出去的暗卫。 表面上她是宫婢,其实是太子的眼线。 但是即便如此,芊彤还是甘之如饴,至少入了宫之后,她不用再被那班主日日抽打折磨了,也不用再被一个戏班的那几个师兄弟戏耍玩弄,就连睡觉都必须得时刻警醒了。 她感激太子,却也知道自己于太子而言只是一把趁手的工具。 而今天,她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在意的感觉。 那时候她在马背之上根本无人在意她的死活,只有姜锦书这个傻子,甘愿冒险来救她。 芊彤这么想着,越发托住了背上的人,认真开口道,“姜锦书,你今天真的好厉害,英姿飒爽。” 姜锦书在她背上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来,“你打趣我。” “我没有打趣你,我是真心赞赏你。” “姜锦书,你怎么能做到的,你太厉害了。” 姜锦书知道芊彤是怕她睡过去了,所以有话没话地找她聊着。 在这个世界每一次感受到一丝善意,姜锦书总是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芊彤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一直到回到毓庆宫,芊彤才赶忙将她放了下来想去寻御医过来。 结果她刚走出耳房就看到门口一个女医官匆匆赶了过来,而她身后,还有一个人跟着。 第44章 笃定了他会来 见着来人是应舟,芊彤立刻明白了过来,赶忙转身将人让了进去。 那个女医官就拎着药箱快步走进了耳房内。 而应舟就在耳房门口守着。 那女医官走进屋内就看到了趴在床榻上的姜锦书。 在问清楚了姜锦书受伤的经过之后,她就帮着褪下了她身上的衣服来。 姜锦书受伤的那一处地方周围都已经一大片的瘀紫了,但是唯独看不清楚伤口在哪里。 “怎么样,能看出来是什么问题吗?”芊彤在一旁担心地开口问道。 那女医官检查了一番也没能看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便开口道,“看着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受外力撞击导致的瘀紫伤痕,用些祛瘀的药物应该就会好起来。” “还有其他的地方都是擦伤,脚踝处有一处扭伤,都不是很严重,我会妥帖帮锦书姑娘处理好的。” 她这么说着,就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了祛瘀的药物开始准备给姜锦书的左肩上药。 但是她还未来得及动就被芊彤一把按住了。 “不对,如果只是外力造成的瘀伤的话,她不会疼成这样的。” 那女医官听着芊彤的话,微微蹙眉开口道,“她身子娇柔,受不住疼也是有的,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但是她这句话出口,芊彤心底不由得更加确定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找出症结所在,只是想胡乱应付过去而已。 她就是知道了自己医治的只是一个宫女,哪怕日后出了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没人会为了一个宫女而追查什么,所以她此刻才敢这么敷衍了事。 一想到这一点,芊彤心中就恼得厉害。 今日她还就不守这规矩了,怎么都得让她给姜锦书好好治病。 “你不会医治就直说,为何要这般胡乱医治?”芊彤看着那女医官恨恨开口道。 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宫女敢给自己摆脸色,那医官顿时也来了脾气。 “我本就不是给你们这些宫女医治的,要不是太子有令,我都懒得跑这一趟。” “如今倒好,你们还挑上了。” “我反正已经做好我的分内事了,你们要是不信便算了。” 那女医官这么说着,就收拾好了东西要走。 但是东西刚收拾了一半就被芊彤一把扣住了胳膊。 “你不能走,你今天不把她医治好,你别想走出这扇门。” 那医官顿时也跟着恼了,大声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过就是个小小宫女而已,我可是女官,你还敢打我不成?” 姜锦书眼看着芊彤要跟那女官起争执,赶忙拦住了她。 今日若是当真起了争执闹大了,吃亏的肯定是芊彤。 所以她这会还是强撑着起身看着那女官出声道,“麻烦你把祛瘀的药物留下,其余的我们自己来便好。” 那女医官这才不耐烦地从医药箱里拿出来几瓶药,重重放在姜锦书的床头。 “你……” 芊彤原本还想发怒,但是被姜锦书一把扣住了手腕,摇了摇头。 看着她摇头,芊彤这才一把松开了那个女医官的手。 那女医官就赶忙拎起了手中的医药箱快步向外走去,走到了门口却冷声开口道,“不过是在赛马场上露了一次脸罢了,还真当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女而已,心比天高,小心命比纸薄。” 她这么说着,就迈步走了出去。 芊彤被她气得不行,刚想追出去就被姜锦书再次抓住了手腕。 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去跟这种踩低捧高的人一般见识。 待日后她站得足够高了,收拾这种货色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这会倒是没有因为她的几句讽刺而生了恼。 费力抬头看向了芊彤,姜锦书艰难出声道,“芊彤姐姐,你知道慈石吗?” “那是什么?”芊彤摇了摇头,诧异开口道。 “是一种可以吸附铁器的东西,我体内应该是有一枚极小的暗器,若是,若是直接取出很难,可是若是有慈石的话,就会很好取。” 听着姜锦书这么说,芊彤瞬间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锦书你忍着,我知道谁有慈石,你等我一下。” 她这么说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径直走向了守在门口的应舟。 “殿下那边搜罗了不少珍奇东西,你可有听说过有慈石?” 应舟听着芊彤的话,跟着点了点头,“听过。” 在他这两个字出口,芊彤眼中顿时满是欢喜,“可否借来一用,锦书现在需要这个来取出暗器。” “好。”应舟甚至都没有多言,应声间就转身走了出去。 芊彤原本以为他去去就会回来,结果等到了晚上,姜婉兮都回宫了,都没等来他,不由得越发气恼。 眼看着姜婉兮直奔耳房而来,芊彤没敢怠慢,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娘娘。” “怎么样了?”姜婉兮眼中装出了满满的担忧,跟着走进了屋内出声问道。 “还是没有好,御医也瞧不出问题所在,说是只能养着。”芊彤看着姜婉兮,简单解释道。 姜锦书听着姜婉兮来了,赶忙撑着身子起身要行礼,姜婉兮就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可是那只手却是狠狠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膀内的那个小暗器在姜婉兮的动作之下越发往深处去了几分,疼得姜锦书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却又不好推开她,只能生生忍着。 姜婉兮今天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就是故意来拿姜锦书撒气的,所以哪怕姜锦书此刻已经疼得快撑不住了,她也半点没有要放松手上力道的意思。 芊彤在一旁看得着急,但是眼前的人是姜婉兮,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焦灼地看着她们。 姜锦书知道姜婉兮恼恨自己今天在众人面前出了风头,更恼恨她庶妹被她当丫鬟使唤来使唤去的事情如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她该恼的。 姜锦书也丝毫不在意她此刻对自己做的这些下作的手段。 反正今晚是要在人前示弱的,惨一些也好,更能惹人垂怜。 若是姜婉兮知道再晚一些,她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会拿着慈石来帮自己治这个伤,她会不会更加嫉妒? 姜锦书这么想着,伸手攥紧了衣服,任由姜婉兮“扶着”自己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第45章 占有欲 姜婉兮在扶着姜锦书在床榻之上坐下来之后,这才轻轻松开了手,眼中依旧带着几分担心看向了她,“那你这个伤,只这么养着,当真能好?” 听着姜婉兮“关心”的话语,姜锦书心中泛起了一阵冷意来。 她不就是希望自己好不了吗? 那就如她所愿好了。 也只有这样,在自己计策成功之前,她也许才不会那么急着再次来算计自己。 这么想着,姜锦书不由得费力抬头看向了姜婉兮,“回娘娘的话,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医官这么说了,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感觉到姜婉兮那只手再次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股剧烈的痛意袭来,她一下没忍住,口中呕出了一口鲜血来。 在鲜血的映衬之下,她的脸色越发惨白如纸,看着骇人。 芊彤在一旁看得忧心如焚,但是她知道姜婉兮一向不喜欢姜锦书,自己此刻表现得对姜锦书越发在意,那么越会被姜婉兮盯上,以后能照顾姜锦书的机会可能反而越少。 所以此刻也只能狠狠压下了心中的担忧,努力跟之前一样,表现出一副寡淡的模样来。 “锦书,你没事吧?” 姜婉兮这么问着,心中却跟着松懈了下来。 她的左肩果然有问题,想来是暗器还在里面。 只要这东西在她体内一日不取出来,她就不可能会彻底好。 天长日久,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她也落不着个好,只怕八成是要成废人的。 姜锦书知道姜婉兮的用心,也是努力迎合着她,想要让她放心。 所以此刻她费力地伸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气若游丝一般地出声道,“娘娘放心,奴婢,没有大碍。” “哎,如今既然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让你先歇着了。” “那本宫也不扰你休息了,有什么需要,你再来找本宫,可好?” 看着姜锦书点头,姜婉兮这才起身一脸嫌弃地快步走出了这简陋的耳房,往自己的宫中走去。 芊彤这会也不敢不去管她这个太子妃,只能一脸担忧地叮嘱了姜锦书好好休息,她会想办法取来慈石之后,就赶忙跟着姜婉兮走了出去。 等她们都离开之后,耳房内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姜锦书就这么趴着,安静地等着。 快到子时的时候,耳房门口才传来了声响。 姜锦书不由得微微勾唇,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 门口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应当是应舟守在了门口。 很快,谢暨白就走了进来。 姜锦书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过来,这才轻轻动了一下,随即顿时痛得哼出声来。 谢暨白不由地快走了两步,到了床边,轻轻按住了她,“别乱动。” 姜锦书却一副被惊着了的模样,身子轻颤,随即转身看到是谢暨白之后就焦急要起身行礼。 “殿下,奴婢……” 但是还未起身就被谢暨白止住了动作,“这种时候了,不需要多礼。” 姜锦书这才不安地躺了回去。 谢暨白看着她开口道,“是你说的要慈石?” 姜锦书跟着点头,“暗器大多是铁器所制,奴婢之前还在国公府上的时候,姨娘有几本奇闻异志,上面就记录过慈石。” “说是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奴婢想着它既然有这般力量,应该是可以把暗器从奴婢体内吸出来的。” 姜锦书说得淡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谢暨白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欣赏神色。 很显然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不堪的姜二姑娘,远比他想的要厉害。 白天她在赛马场上那一出就足够惊艳了。 如今看来她不止骑射出众,就连见识都不一般。 “殿下……” 许是见他许久没有动作,姜锦书不由得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谢暨白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开口道,“伤在哪里了?” 姜锦书这才艰难指了一下自己的左肩处,随即低声道,“殿下可否将慈石借给奴婢用一下,奴婢自己来就好。” 谢暨白原本还有些犹豫,此刻听着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再次恼了。 他俯身伸手,一把就撕扯开了她身上的衣服。 随着裂锦声传来,姜锦书跟着惊呼出声,“殿下……” “怎么,姜锦书,你还要反抗不成?”谢暨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道,“入了这东宫,你以为一切还由得了你吗?” “孤就算当真想要了你,你又能怎么样,这东宫之中的婢女,孤哪个要不得?” 姜锦书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慌乱解释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敢逾越,奴婢一直谨记着殿下的教诲,恪守本分,奴婢,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这么说着,话语之中的意思是委屈到了极点。 受了伤,她这会轻趴在床榻之上,本就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 如今再加上了满腹委屈的样子,更是软作了一团,哪里还有白天在马背上那飒爽的模样。 可是一想到她此刻这副模样只有自己见过的时候,谢暨白心底又莫名生出了一股占有的欲望来。 想着她白天那招眼的模样,想着那漠北王子的灼热目光,谢暨白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哪里冒出来的邪火,伸手一把扯住了她身上的衣服,狠狠往下扯了扯。 其实左肩原本就已经完全露出来了,可是他却好似还嫌不够一般,一直到整件衣服被彻底扯开,他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滚烫地落在她不堪一握的腰肢上。 姜锦书显然是被他此刻略显粗蛮的样子吓坏了,身子抖个不停,语气越发不安,“殿下……” “趴好。”谢暨白深吸了一口气才逼着自己回过神来,哑声开口道。 在姜锦书乖乖趴好之后,他这才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左肩,“是这里吗?” 只轻轻一下,姜锦书就疼得哭出声来,含混着哭声道,“嗯。” 谢暨白一颗心莫名被她的哭声牵扯得发疼,当下也没敢再耽搁,而是将慈石靠近了伤口上,来回小幅度地动作着。 左肩里面的暗器随着慈石开始动作,姜锦书努力强忍还是没忍住那满眶的眼泪,呜咽着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暗器钻破血肉出来的那一刻,姜锦书疼得哭喊出声,谢暨白不由丢了手中的东西,俯身一把抱住了她。 第46章 殿下,好疼 整个人被谢暨白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姜锦书知道自己的计划到底还是成功了。 有野心,孤傲,冷漠,视女人如棋子又怎么样。 说到底不还是个男人吗? 虽然并不容易,但是这一刻,姜锦书知道谢暨白对自己是动了心思的。 哪怕依旧不如他的宏图大业重要,但是至少自己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了。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情绪,然后伸手揪紧了身下的被褥,低声啜泣着。 “很疼?” 谢暨白抱着怀中的人,轻声问道。 不管是在姜婉兮面前还是在范瑶安面前,他都表现出过温柔体贴的模样,但是那一切不过都是伪装。 他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对她们是真心实意的。 后宫之中长大,对于这些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可是此刻面对姜锦书的时候,他却第一次有了无措的感觉。 明明她只是姜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只是一个命运掌握在他手中的东宫宫女罢了。 但是他却偏偏不想用那些手段来敷衍她。 姜锦书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抽泣着想要出声,但是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一会才低声应道,“嗯,很疼。” 她软软的这几个字出口,谢暨白一颗心又跟着软了一寸。 伸手拿过一旁的伤药,他伸手倒在了她的左肩之上。 伤药刚刚触及伤口,姜锦书不由得再次狠狠颤了颤。 害怕她疼得胡乱挣扎,谢暨白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另一只手这才轻轻将药继续洒在了伤口之上。 大掌之下,她的肌肤丝滑如同绸缎一般。 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在他的大掌之下显得越发纤细,他觉得他用力抓一把也许她都会吃不住。 那些混乱的思绪撞击着大脑,谢暨白喉结不由得狠狠滚了一下,回过神来。 帮她涂好了伤药之后,他将药瓶放到了一旁,这才垂眸看向了她。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扯烂了,此刻只穿着一件青色的肚兜。 清冷的肚兜颜色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 谢暨白这么看着,眼神不由得灼热了几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上好了伤药的姜锦书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谢暨白眼神晃动了一下,伸手一把按在了她光洁的后背之上。 谢暨白掌心滚烫,姜锦书被灼得呼吸微乱,语调不安地出声道,“殿下……” “身上有伤就乖乖趴着,别乱动。”谢暨白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血气翻涌,他就怕姜锦书再乱动的话,事情会变得不可控。 听着谢暨白这么说,姜锦书也没敢乱动了,只是低声开口道,“多谢殿下。” 谢暨白没有应声,而是伸手抓起了她的右手。 看着她掌心那极深的伤痕,他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帮她上着药。 倒是没想到自己手上的伤痕他都注意到了,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眼底跟着泛起了一丝潮意,再次低哑开口道,“殿下,这些小事,奴婢自己来就好。” 谢暨白已经不想再去计较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了,只当没听见一般,继续帮她上着药。 眼看着他这样,姜锦书一时之间倒是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任由他帮自己上着药。 手上的勒痕处理好了之后,谢暨白又查看起了她身上的擦伤。 感觉到他的大掌在身上游走,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查看伤势,但是姜锦书还是被他惹得面红耳赤。 所以当谢暨白处理好伤痕俯身想问姜锦书哪里还疼的时候,就看到她莹白的脸颊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意,一直覆盖到了耳朵。 心底刚刚压下去的那点心思几乎一瞬间被她拉扯了起来。 深压下了欲望之后,谢暨白才沉声开口道,“你是故意松开缰绳落马的?” 姜锦书知道自己当时表现得有些明显,但是原也是做给他看的,倒是也不惧他知晓,所以此刻也只是乖乖地应了一声,“是。” “知道有多危险吗?”谢暨白声音越发冷了几分。 她那样松开缰绳落马,就算没有摔坏,也极有可能会被马蹄踩踏。 不管哪一样,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其实这一点姜锦书又哪里能不知道呢。 听着谢暨白的质问声,她语调委屈地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奴婢身在东宫,就不该跟外男有任何的接触。” “哪怕一死,也总好过累及殿下的名声。” 听着她的话,谢暨白眸色越发深沉,再开口却依旧是微冷的语调,“当真这么想?” 姜锦书没有片刻犹豫,认真应声。 “殿下当日搭救之恩,奴婢铭记于心。” “入这东宫已经是为难殿下了,哪里还敢给殿下招惹是非。” “是不敢?”谢暨白这么问着,右手再次搭上她的腰肢。 姜锦书咬了咬牙关,再次点头,“是不敢,也不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谢暨白搭在她腰间的大掌不由得微微收紧,“男女授受不亲,姜锦书,那孤是不是该对你负责?” 姜锦书顿时吓着了一般,慌乱解释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陛下,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从不敢有这般僭越的心思。” 谢暨白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问话会让她这般不安恐惧。 看着她慌乱解释的样子,谢暨白不由得狠狠咬牙,搭在她腰间的大掌也跟着狠狠收紧了几分,“没有?不敢?” “姜锦书,你就不会别的话了吗?” 感觉到他掐在腰间的大掌越发用力,几乎要将她的腰肢掐断一般,姜锦书不由得狠狠咬紧了下唇,隐忍许久还是没忍住出声道,“殿下,好疼……” 谢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控。 只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反而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俯身靠近了她,“姜锦书,如果孤要让你敢呢?” “乖乖跟了孤,你可愿意?” 他这番话入耳,姜锦书浑身的神经不由得都跟着绷紧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该不会想让她不明不白地跟了他吧。 为了不惊动姜家,他会动这样的心思也不一定。 可若是这样,那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蓄满了眼泪的双眸转头看向了谢暨白,姜锦书哑声道,“殿下都说了,这东宫的一切都是您的,您若想要,哪里由得奴婢愿不愿意?” “奴婢哪怕因此丢了性命,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殿下尽管随着性子来便是了。” 第47章 灼热 听着姜锦书此刻的这番话,谢暨白不由得冷笑出声,“就当真这么不愿意?” 姜锦书只这么趴着,没有再回话。 谢暨白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是真的有股邪火忍不住地往外窜。 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看着姜锦书开口道,“今日那小太监,你可猜到是谁指使的?” 听着谢暨白转移了话题,姜锦书这才收起了刚刚的情绪,轻声回道,“奴婢不知。” “刚刚慎刑司来报,严刑之下,那太监招了,说自己是记恨姜国公才想要设计害你。” “他说自己是姜国公征地税法的受害者,因为那个严苛的征地税,他们一家流离失所,最后他的父兄母亲都在流亡路上惨死,他就入了宫来做了太监,只为保命。” “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也只是因为听到了你和陛下的对话,知道了你是姜栾的女儿,这才想动手害你性命。” 谢暨白这么说着,微微顿了一下,看着姜锦书开口道,“这番说辞,你可信?” 姜锦书自是不信的,但是也算是预料之中。 姜栾这样心思深沉之辈,又怎么会让自己的把柄轻易地落入到别人的手中呢。 自是一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所以哪怕严刑之下,那小太监也是不会改自己口供的。 而谢渊也不会深究,只要有个说辞能应付过去就行。 毕竟权臣和宫女哪个重要,他们心中都清楚得很。 姜锦书对于这些一直都清醒,也不敢奢望谢暨白能为了自己多做什么,所以稍稍安静了几秒之后也只是跟着应声道,“奴婢是信的。” “爹爹身为大祈重臣,许多法令的修纂都跟他有关,难免招人记恨。” 姜锦书的语调轻轻柔柔的,逆来顺受的模样,一副你们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的样子。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无力感来,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道,“你好好休息。” 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姜锦书这才松了松紧绷的身子,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意思,应当是不会让自己没名没分地做他的通房了。 * 这件事情过后,毓庆宫的日子好似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之中。 也许是瞧着姜锦书的身子久不见好,每日都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姜婉兮甚至都懒得在她身上多费心思了,而是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调养身子上,想早些怀上龙脉固宠。 而这一切无疑正中姜锦书下怀。 她若是不这么急切,又怎么会轻易上当呢。 看着太医院的院判这几日都忙碌来回毓庆宫,姜锦书知道这一次姜婉兮是花了大心思的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定然会想办法让谢暨白过来。 那她也该动手了。 这几日因着嫌弃她身子病弱,姜婉兮很多事情都没让姜锦书插手。 但是她身边真心向着的她的两个大丫鬟都已经不在了,如今的两个…… 姜锦书勾唇轻笑,向着熬药的小厨房走了过去。 姜婉兮这几日都会服用院判开的药方,想让身子早些好起来,好早些怀上谢暨白的孩子。 身为太子妃,看着其他妃子接连怀孕,而她迟迟没有消息,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院判给她诊过脉之后其实是察觉到她的身子这段时间不宜怀孕,但是看着姜婉兮对此事过分执着,他就没有敢多说,只指望着这些调养的药能起作用。 主要是姜锦书之前下的那个断根汤很难在脉象之上看出问题来。 真能被诊出问题来也得一年往后了,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就连院判这会都没有察觉出太大的问题来。 这一碗碗调养身子的汤药喝下了肚,姜婉兮琢磨着时机应该差不多了,那边皇后便也收到了姜栾递过来的书信。 看完之后她抬手将书信就着烛火焚烧了,然后对着身边的宫女戈草出声道,“去把太子请来。” 戈草应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她就领着谢暨白走了回来。 看到查雅丹,谢暨白面上还是恭敬的,“儿臣给母后请安。” 查雅丹立刻笑着招呼了他过去,“暨白不用拘礼,过来坐吧。” 她这么说着,抬眸看向了戈草,戈草就赶忙沏了茶过来,给谢暨白添茶。 谢暨白伸手接过,浅浅呷了一口,然后看着查雅丹开口道,“母后今日召儿臣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闻太子侧妃有孕,想跟你说声恭喜。” 谢暨白浅笑了一下,“多谢母后。” 到这一刻,他自然也已经明白了查雅丹的意图了。 果然,随着他这句话开口,查雅丹就跟着出声道,“不过暨白,你身边妃子接连有孕,唯独太子妃久久不见动静,这可并不是好事。” “你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她便跟了你,你可要顾及她的颜面。” “本宫听闻这几日你一直留恋永和宫,这样可不好,这几日,你还是要多去几趟毓庆宫,免得落人口舌。” 谢暨白听着查雅丹出口的这番话,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茶盏,但是面上却不见任何异样,依旧如常地应了一声,“是,儿臣知道了。” 心中却早就已经冷意泛滥了。 提及这些事情,他难免会想到自己的母妃。 当年她身为皇后不允其他妃子先她有孕,如今就连他东宫的那点子事情她都要来染指,就连他宠幸哪个妃子,她竟都要管! 谢暨白心中满满的恨意,面上却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又陪着查雅丹闲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出了这翊坤宫。 心腔之中虽然满满的恨意,但是回了东宫之后,到底还是去了毓庆宫中。 见着谢暨白过来,姜婉兮自是激动异常,快步迎了出来。 第二日,谢暨白去上早朝的时候,姜婉兮更是一早地起来帮他整着衣冠。 姜锦书和芊彤在院中忙着打理姜婉兮那几棵珍贵植株,余光就瞧着谢暨白走了出来。 一旁姜婉兮面色红润地跟了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谢暨白,“殿下,今晚可能再过来一趟,臣妾想给殿下准备了惊喜。” 其实说到底她就是怕一晚上不保险,所以才央着谢暨白想让他再来一晚上。 谢暨白也应下了,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却带着几分灼热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第48章 破了她的处子身 姜锦书其实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是姜婉兮还在一旁看着,她自是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只跟着芊彤一起回身垂眸行礼。 整个过程她做得滴水不漏,让人瞧不出她对谢暨白有半点的觊觎。 合该如此的。 但是谢暨白心里就是如同搅进去了粒石子一般。 虽只是一小颗,却足以翻搅得他难受异常。 淡漠收回了视线,谢暨白没有多言,抬步就向外走去。 姜婉兮就巴巴地跟着送到了宫门口。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知道姜婉兮是对这一次能怀上龙嗣抱着极大的希望的。 调理了那么久,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处于最佳状态了,只要殿下肯宠幸她,一切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而这种时候,殿下当真来了,她如何能不欢喜。 姜锦书这么想着,就看着姜婉兮笑着转头走了回来。 瞧着她气色红润,身姿婀娜的样子,姜锦书下意识垂低了眼眸。 欢喜些也好,如今越是欢喜,到时候才越能明白空欢喜三个字到底有多伤人。 “芊彤,过来帮本宫梳洗。”姜婉兮一边往屋内走去,一边出声道。 “是。”芊彤急忙应声跟了过去。 姜锦书则转身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谢暨白哪怕是为了做戏给皇后看,今日也还会再来毓庆宫。 那么今日之后,姜婉兮很快就会在御医给她请脉的时候请到喜脉。 这么想着,姜锦书嘴角不着痕迹地微微勾了勾。 * 晚膳时分,姜婉兮一早就让御膳房准备好了谢暨白爱吃的膳食,除了常规的晚膳之外,她今日还命人在小厨房炖了一盅汤药。 那汤药格外滋补,听闻还有使男子欲-望增强之功效。 那是她入宫之前,袁氏偷偷塞给她的,说是让她用在关键时刻。 只要谢暨白用了那个药,今夜定然会再度宠幸她,到时候她就会有极大的概率怀上龙嗣了。 有了这些东西,姜婉兮一整天心情都不错。 等她怀上了龙嗣,再想办法下了范瑶安腹中的孩子,到时候这东宫之中,她这个太子妃依旧还是最尊贵的。 姜婉兮这样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一直到晚膳时分,谢暨白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满心欢喜的。 晚膳过后,刘瑾过来了一趟,跟谢暨白说了几句。 眼看着谢暨白要起身离开,姜婉兮心中担忧,想着他喝了那个汤,一个时辰之后,汤药的效果就上来了,到时候他若是人在别处,只怕会惹出事端来。 所以此刻她也顾不上装出大度的模样来劝谢暨白雨露均沾了,只巴巴地跟了过来,看着他出声道,“殿下是有什么急事吗?等会还来吗?”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心中有些厌烦,但是面上还是一脸温柔地应道,“处理些许小事,片刻就回来。” 说完,谢暨白就转身离开了。 有了谢暨白这句话之后,姜婉兮顿时放下心来,赶忙招呼了芊彤去伺候她沐浴了。 姜锦书和琴音把浴池装满温水,洒上了姜婉兮喜欢的花瓣之后,刚准备退出去,就听到姜婉兮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被姜婉兮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姜锦书和琴音刚准备上前,就听着姜婉兮咬牙出声道,“你们都出去!” “本宫让你们出去,听不懂吗!” 眼看着姜婉兮动了怒,她们便也没敢再多言,赶忙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而此刻浴池旁,姜婉兮撑着身子俯身看着浴池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的脸。 此刻的她脸上满是红疹。 明明晚膳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短短时间,她的脸上却突然冒出来了大量的红疹。 细细想了一圈,姜婉兮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虑太多了。 她不能顶着这副模样出现在谢暨白的面前,她不能毁了自己在谢暨白心目中的形象。 可是谢暨白等会就会回来了。 姜婉兮心中慌乱的厉害,她不能拦着不让谢暨白过来,唯一的办法就只有…… 这么想着,姜婉兮缓缓抬头看向了一旁准备伺候她沐浴的芊彤。 也是到此刻芊彤才看清楚了姜婉兮的脸,被狠狠吓了一跳,芊彤急忙对着她直接跪了下来。 姜婉兮这会也没时间理会她的惶恐,只看着她开口道,“你现在脱了衣服进去沐浴,等殿下来了,你就去寝殿内,换上本宫的衣服,听到了吗?” “若是可以,你就拒了殿下的宠幸,若是抗拒不了,就乖乖听话,不能让他瞧出来半点不是,听懂了吗?” 芊彤听着姜婉兮的话,眼底满是惶恐不安,连连摇头,“娘娘,娘娘奴婢不行,奴婢不敢,奴婢……” “你有什么不敢的?在这东宫之中,都是太子的人,现在需要你伺候太子,你还敢说不行?” “芊彤,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如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是要违背本宫吗?” 姜婉兮这一番话下来,芊彤顿时揪紧了衣衫,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还不赶紧脱了衣服进去沐浴?” 芊彤到底还是没敢违抗姜婉兮的意思,只能褪下了衣衫,进了浴池里面沐浴。 她这边刚泡了一会澡,那边就进来了两个内监,一左一右扣住了芊彤的两只手。 “娘娘,娘娘……” 芊彤抬头看向了姜婉兮,语气之中透着几分不安,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姜婉兮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废话,只是对着那两名内监开口道,“破了她的处子身。” 那两名内监应声,毫不含糊狠狠按住了芊彤,其中一个人手中拿着工具,探入水中,找对了地方就狠狠将东西推了进去。 一瞬间,撕裂一般的痛意传来,芊彤整个人脸色惨白,眼眶之中更是蓄满了眼泪,“娘娘,您为何要这么对奴婢?” 姜婉兮这才转头看向了她,冷声开口道,“你也别怪本宫心狠,今日本宫会命人调暗寝宫之中的烛火,你只能以本宫的名义去伺候殿下,决不能让他发现你到底是谁。” “所以芊彤,你的处子之身必须要破,明白吗?” “你有幸伺候殿下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别妄想更多。” 第49章 姜锦书,今夜之后,你就是孤的奉仪 姜婉兮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两个内监却依旧牢牢地盯着芊彤,等着她沐浴好之后服侍她穿衣,再带着她去寝宫之中候着谢暨白。 芊彤脸色惨白,整个人蜷缩在浴池之中,羞辱和委屈在这一刻在心底彻底爆发。 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姜婉兮说的没错,身为她身边的大宫女,她要让自己去伺候太子,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只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还是太突然也太残忍了。 而且她本就是谢暨白派来的探子,等下让她如何能安然地伺候谢暨白? 芊彤脑中乱成了一团,缩在浴池之中根本不想动弹。 一直到身边的内监催促,她这才麻木地起身,任由他们取了姜婉兮的衣服帮她穿上了,然后又扶着她回了寝宫之中。 寝宫之中如今只有离床榻很远的地方放着几只烛火,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就连近在眼前的内监,芊彤都觉得自己看不清楚他的脸。 所以等下谢暨白过来了,约莫也是瞧不出来她是谁的。 姜婉兮的计谋是能成功,可是她当真要姜婉兮蒙骗太子吗? 芊彤心中不愿,可是不管是太子还是太子妃,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她凭着一身本事入了这个宫,原本也只求能好好活命而已。 可是如今,好像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 思绪凌乱地坐在床榻边想了许久,一直到外面传来了通传声,说是太子到了,芊彤这才不安地攥紧了双手。 谢暨白沉步走了进来,看着寝宫之中如今的布置,就明白自己让刘瑾做的手脚是奏效了。 只不知她如今调暗了烛光是指望自己看不清她,还是这寝宫之中早就换了人。 谢暨白这么想着,还是一步步向着床榻旁走去。 “爱妃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将寝宫的烛光调得这般暗?” 芊彤听着谢暨白的问话,整个人紧张地微微发颤。 她现在只穿了单薄的亵衣,眼看着谢暨白快要走到跟前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一咬牙在谢暨白面前跪了下来。 “殿下,对不起,是奴婢,奴婢……” 谢暨白其实早就知道这里面大概不是姜婉兮,倒是没想到会是芊彤。 “殿下,奴婢为殿下效忠,不敢欺瞒殿下,娘娘晚间的时候,脸上突发了疹疾,担心冲撞了殿下,这才命奴婢在这寝宫之中守着殿下。” “但是奴婢不敢,不敢逾越……” 谢暨白听着芊彤的话,寡淡应了一声,“起来吧,你听命于人,孤不怪你。” 芊彤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然后不安地站在了一旁守着。 谢暨白垂眸坐在了床榻边,感觉到心底一股股的热潮往上翻涌着。 其实在刚刚回毓庆宫的一路上,他就隐隐有这种感觉,只是不太强烈,不似媚药,倒似补药。 不免就联想到那盅汤药。 难怪姜婉兮特意追了出来想要确定他晚上是否还会再来。 只可惜,她不知道这一切原也都是他的算计。 原以为她会让自己的妹妹来替她固宠,却不想她宁愿让芊彤来,也不愿让自己的庶妹过来。 就当真忌惮她至此? 谢暨白想着,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芊彤,“去传姜锦书进来伺候清洗。” 芊彤微微愣了一瞬,随即瞬间明白过来,赶忙转身装出姜婉兮的样子,对着外面传唤。 内监很快就去耳房通知了姜锦书。 “娘娘不是说今夜不用伺候了吗,怎的突然传唤了?” 姜锦书有些诧异,不由得开口问道。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横竖是主子要求的,你只管照着做就是了,哪里还敢这般揣度主子的意思?” 听着那内监这般说,姜锦书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着他走了过去。 虽然知道宫中都是这样的规矩,但是一想到自己当真要去守着他们恩爱,等他们恩爱之后还要伺候姜婉兮清洗,姜锦书心中就说不来的抵触感觉。 只是再不舒服,她如今也只能忍着了。 跟着内监快步走进了寝宫之中,姜锦书前脚刚进去,身后的门就被人关上了。 微微蹙眉,姜锦书对着里面试探着开口道,“殿下,娘娘,奴婢是现在进来吗?” “进来。” 谢暨白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姜锦书也不敢多想,只跟着走了进去。 寝宫内烛光很暗,姜锦书远远地看着谢暨白坐在床榻旁,但是周围却丝毫没有姜婉兮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狐疑,脚下的步伐也放慢了不少。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冷声催促道,“磨蹭什么?还要孤请你不成?” 姜锦书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头快步走到了谢暨白的面前。 “殿下。”姜锦书莫名有些不安,但是还是规规矩矩地对着谢暨白请安。 她话音刚落,手腕就被谢暨白一把扣住了。 他掌心滚烫,扣着姜锦书手腕的大掌更是用足了力气。 姜锦书眼底满是慌乱,下意识地挣扎,“殿下,您是又……”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谢暨白拽倒在了床榻之上。 “殿下,殿下不可……” “不可?”谢暨白眼神灼热,语调却渗着冷意,“姜锦书,你当真有胆量拒绝孤?” 谢暨白这么说着,俯身盯紧了她,然后灼热的吻就这么落在了姜锦书纤细光洁的脖颈之上。 姜锦书被他的吻灼得身子轻颤,语调染上了几分酸涩,“殿下今日若是在这里要了奴婢,太子妃一定会以为是奴婢勾引殿下,奴婢,奴婢就死定了。” “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泪盈满了眼眶,语调已经染上了明显的哽咽,“求殿下怜惜……” 即便寝宫之中昏暗异常,谢暨白此刻却依旧被姜锦书的模样惊艳到了。 她在身下苦苦哀求,这副模样却让他不但不想放过他,而越发想要欺负她。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了姜锦书的脖间,然后伸手拉扯着她的衣衫,“姜锦书,孤不会让你有事的。” “今夜之后,你就是孤的奉仪……” 第50章 求孤,要了你 谢暨白这句话入耳,姜锦书挣扎的动作微微僵了一瞬。 她等了许久说到底就是为了等谢暨白的这句话。 只有当上了他的奉仪,摆脱了宫女的身份,她才能一步步往上,才能彻底摆脱被人当垫脚石一般践踏的日子。 但是她一直跟谢暨白说的都是自己从未敢有过僭越的心思,所以此刻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这么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但是谢暨白已经隐忍许久了,此刻软玉温香在怀,他哪里还能放过她。 眼看着她僵愣在原地,谢暨白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沾染到她香甜唇瓣的那一刻,满腔的情绪终是再也压抑不住。 他从未感觉到自己这般失控过,一边蛮力扯开她的衣衫,一边低哑开口道,“求孤,姜锦书,求孤要了你。” 姜锦书整个人颤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她轻轻咽了咽口水,伸手轻轻揪紧了谢暨白的衣衫,只轻声唤了一声“殿下”,谢暨白就再也不想等了,俯身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一晚上,谢暨白抱着怀中的人,要了不止一次。 他从未这般不知节制过,但是伸手把她搂入怀中的那一刻,掌心就跟着再次滚烫了起来。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个补药的作用,心安理得,肆无忌惮地沉沦其中…… * 一整夜,姜锦书是真的被他折腾得几乎散了架。 原本想要极力在他面前留下个不一样的印象,所以一直强撑着迎合着他,努力将又羞又恼,却又不由自主沉沦的模样演绎到极致。 好不容易以为熬过了,刚准备休息,他的大掌却再次搭上了她的腰肢,一把将她揽了过去。 到后来,姜锦书是真的撑不住才睡了过去。 这会醒来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尚在姜婉兮的寝宫之中,不由得惊得浑身微颤,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但是刚一动腰间就再次被一只大掌扣住了。 “慌什么?” 随即谢暨白的低哑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殿下,奴婢该去伺候太子妃起身了。” “这是太子妃的寝宫,奴婢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整个人还是慌乱不堪,再次挣扎着要起身。 谢暨白不由得带着几分慵懒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霸道伸手攥住了她的下颚,低沉开口道,“孤昨晚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孤说过了,过了昨晚,你就是孤的奉仪了,以后就不要自称奴婢了,你不再是谁的婢女了。”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的这番话,眼眶还是瞬间泛了红,轻咬着唇瓣,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泛起了几分疼惜,沉声开口道,“别怕,以后你都不需要在太子妃身边伺候了,以后你就和孟娇一起住玉澜宫吧,可好?” 姜锦书乖巧点了点头,“都听殿下的。” 如今只要不与姜婉兮同住,其余的人,跟谁同住对姜锦书来说其实差别都不大。 之前东宫妃嫔来给姜婉兮请安的时候姜锦书见过几次太子庶妃孟娇,看着是个好相与的人,想来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太过于为难她。 这么想着,姜锦书心中安稳了不少。 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还在姜婉兮的寝宫之中,心中难免膈应,便寻了借口想要起身。 谢暨白这才大手一揽将她抱回到了怀中,“你且看清楚了,这是哪里?” 姜锦书这才诧异看了一眼周围。 不是姜婉兮的毓庆宫,看这陈设倒像是谢暨白的慈庆宫。 “这是殿下的寝宫?” 这一次姜锦书是真的诧异坏了。 昨天晚上她明明是进了姜婉兮的寝宫的,怎么这会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了? 不过也好,本就对在姜婉兮寝宫很是膈应,如今能在慈庆宫中醒来,她已经很是知足了,也并不想去计较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谢暨白看着她那诧异的样子,眼底带起了几分温柔。 尤其是看着她粉面含春的模样,喉结不由得微微滚动了一下,脑海之中满是昨晚那难以自持的一切。 那些情绪就好像触及到火星的干柴一般,微风一吹,就轻易地着了火。 谢暨白攥着她下颚的手缓缓紧了紧,俯身轻轻靠近了她。 姜锦书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呼吸也立刻跟着乱了。 但是她深知这种事情不能一次做得太过了。 如今谢暨白愿意升她为奉仪,说到底还是见色起意的成分占得多。 哪怕是赛马场上的惊鸿一瞥,也摆不脱外在的因素。 所以如今,他的恩宠更多还是一时兴起,新鲜的成分更多一些。 这种时候,她就该稍稍晾一晾他。 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珍馐美味,一次吃的多了,也难免会腻。 只有留着他这股兴致,她的恩宠才会长久。 就在姜锦书费力想着自己该怎么拒绝谢暨白又不惹得他不悦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刘瑾的声音。 “殿下,该早朝了。” 姜锦书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眼波流转,含羞带怯地看向了谢暨白,“殿下该早朝了。” 谢暨白这才压下了心底那股躁动的情绪,然后轻轻松开了她,起身下了床榻。 姜锦书也没敢耽搁,赶忙跟着起身,帮着他更衣。 第一次帮他穿这么繁复的衣服,难免有些不太习惯,姜锦书动作略显笨拙,急得脸颊微红,那样子倒是颇为可爱。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不急,你慢些。” 姜锦书这才赶忙应了一声,然后认真帮他整理好了衣袍,然后又取过了大带帮他系在了腰间。 双手环过他腰肢的时候,脸上更是一片滚烫,就连耳尖都跟着泛了红。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情颇好,就这么耐着性子,静静地等着她操持着。 一直等到她弄好了,谢暨白才简单叮嘱了两句,然后就起身去早朝了。 他前脚刚走,刘瑾就领着姜锦书向着玉澜宫走去。 一边领着她走着,刘瑾一边跟她说着宫中的规矩,也算是简单叮嘱了她一番。 姜锦书也都一一地应着。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才是个开端而已,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小小的奉仪,而是万人之上。 道阻且长,她也清楚君王恩易消,所以往后的每一步,反倒是要越发小心才是。 第51章 浑身是伤 玉澜宫。 刘瑾带着人到了地方,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姜锦书也知道规矩,看着已经被归置干净的东偏殿,带着谢暨白刚指给自己的婢女入了偏殿之中,简单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主殿给太子庶妃孟娇见礼了。 瞧着她过来,孟娇脸上满是笑意,客客气气地迎了过来。 “一早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本宫就巴巴地等着,可算是把妹妹盼来了。” “往后这玉澜宫可就热闹了。” 姜锦书听着孟娇的这番话,脸上满是恭敬笑意,“姐姐不嫌锦书叨扰才好。” “往后锦书在偏殿住着,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或是吵着了姐姐,还望姐姐直言,锦书一定改。” 姜锦书放低了姿态,看着孟娇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毕竟是宫女升上来的,在她们这些人眼中,她就是一个除了美色一无是处的人,不过是靠着皮囊才得了谢暨白的青眼而已。 美色侍人,又哪里是能长久的,不似她们,身后都有母家可以依靠。 她姜锦书就是赤条条的一个人,哪一日若是失了殿下的恩宠,只怕那日子过的还不如做个宫女的时候呢。 深知别人的心思,姜锦书也乐意迎合她们的心思。 她们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自己不是个威胁,那她暂时就越是安全。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孟娇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了几分,客套地开口道,“妹妹说的哪里的话,你我如今既住在一个宫里,合该互相照应才是,不必如此生分。” “往后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尽管说,别跟姐姐客气。” 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姜锦书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东偏殿住下了。 刚熟悉了一下环境,外面就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姜锦书走了出去,就看着那小太监身后站着一个丫鬟。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那丫鬟激动地出声道,“小姐!” “不得胡言,如今姜姑娘可是太子的奉仪了,不是你国公府上的小姐了,你可得改口了。” 梅染这才急忙应声,然后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小主。” 姜锦书眼眶一圈都红了,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但是还是及时缓过来了情绪,打点了一点给面前的太监,“麻烦公公跑一趟了。” 那太监得了好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姜奉仪您客气了,这本就是奴才该做的。” “那您先忙着,奴才就先退下了。” 姜锦书赶忙应声,待那奴才走远了,这才攥紧了梅染的手,带着她走回了自己的殿内。 早上帮谢暨白更衣的时候,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嘴梅染。 毕竟刚刚得了宠幸,不管是要什么都急不得,所以她也没敢说太多。 没成想谢暨白倒是走了心,这么快就把人安排进宫了。 身边总算是有了个体己的人,姜锦书是真的有些激动了。 梅染也是又哭又笑的,一会小姐你瘦了,你都憔悴,一会又忍不住夸,小姐还是那么好看,这么多日不见,越发好看了。 听着她又一口一个小姐的,姜锦书眼底满是无奈,但是也不急着纠正她,只是看着她认真开口道,“我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他们可有为难你?” 姜锦书这句话出口,梅染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但是很快就笑着开口道,“没有,奴婢一个丫鬟,没人在意,也没人为难奴婢。” “倒是小姐你在这宫中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清瘦成这样了……” 但是梅染话还没说完,胳膊上的衣服就被姜锦书一把撩了上去。 手臂上大块大块的疤痕顿时就显露了出来。 姜锦书鼻子瞬间泛了酸,又抓起了梅染另外一条胳膊看了起来。 “小姐,小姐,这些都是奴婢自己干活不小心烫的,都是奴婢自己烫的。” 梅染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焦急地拉扯过自己的衣服,想要盖住这些伤痕。 姜锦书早就猜到了他们可能会把对自己的怨恨转嫁到梅染的身上去,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下手居然能这么狠。 梅染这两条胳膊之上如今布满了疤痕,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好肉都没有了。 她真的不敢去想这段日子梅染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又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这还只是胳膊上的。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眼泪跟着掉落了下来。 梅染看得焦急,刚想开口劝,外面就传来了通传声,说是太子妃到了。 姜锦书赶忙抬手擦了眼泪,敛下了心底的恨意,急忙迎了出去。 她如今不过是个奉仪而已,算是如今这东宫之中位分最低的了,又是宫女升上来的,除了不得不跟她同住一宫的庶妃孟娇之外,其余人根本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又因着姜婉兮的关系,所以这会子她这边是连个道贺的人都没有。 而姜婉兮此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也不是来道贺的。 姜锦书心知肚明,所以哪怕此刻心中恨得厉害,面上也依旧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走到了院中看着姜婉兮已经进来了,她赶忙上前福身行礼,“妾见过娘娘。” 但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姜婉兮却并没有应声,只是跟着四下看了一眼,浅笑着开口道,“你这院落倒是收拾得利索,没少费心思吧?” 她这么问着,对于姜锦书的回话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向姜锦书那里,自是也没有让她起身。 姜锦书便只能这么继续拘着礼。 姜婉兮带着琴音这么四下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着琴音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想想前两日你们还是一同在本宫身边伺候着的,如今不过短短时日,姜奉仪可就已经是这东宫之中的主子了,你可羡慕?” 琴音被她这番话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不敢,奴婢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你是不敢,”姜婉兮说着,缓缓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姜锦书,“有些狐媚子可是敢得很。”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锦书,目光阴冷到了极点。 第52章 苦肉计 姜锦书早就知道姜婉兮这一趟过来绝对是存了为难的心思来的,所以也算是有心理准备。 只是这么拘着礼时间久了,腿上酸痛得厉害,整个身子都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着。 梅染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太子妃娘娘,奉仪如今还拘着礼呢,您能先让她起身吗?” 姜锦书心中一惊,想要出声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姜婉兮本就恼火着,梅染此刻的这句话无疑就是落入到沸油之中的水滴一般,几乎瞬间就惹恼了她。 “哪里来的没规矩的贱婢,给本宫掌嘴!” 随着姜婉兮这句话出口,琴音只能咬了咬牙,无奈看了一眼姜锦书,然后上前对着梅染就是狠狠一巴掌。 姜锦书见状急忙对着姜婉兮跪了下来,“娘娘,梅染刚入宫,不懂宫中规矩,这一切都是妾管教不严的过错,您责罚妾吧,是妾的过错。”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再看了一眼一旁停下了手上动作的琴音,冷声开口道,“打啊,本宫让你停下了吗?” “是。”琴音不敢忤逆,只能咬牙对着梅染再次动起手来。 姜锦书心疼得厉害,急忙跪着上前,“娘娘,梅染不懂事冲撞了娘娘,是妾的过错,娘娘求您责罚……” 原本今日得知昨晚谢暨白宠幸了姜锦书,还给她升了奉仪,姜婉兮一颗心就恨到扭曲,恨不得狠狠撕烂了姜锦书这张脸来解气。 但是此刻看着她还是这么唯唯诺诺,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姜婉兮又觉得自己着实是高估她了。 就她这副德性,哪里来那样的心思手段,只怕是昨晚谢暨白服了那汤药昏了神智,这才宠幸了她。 只是即便如此,姜婉兮看着她这张狐媚的脸还是恨得牙痒。 看着此刻近在咫尺的姜锦书,怒气上头,姜婉兮抬脚狠狠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 姜锦书顿时被踹倒在地。 胸口剧痛,但是她眼中却在这一刻闪过了一丝寒芒。 这东宫之中就没有不透风,姜婉兮今天过来找她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谢暨白,所以她现在越是嚣张跋扈,她等下在谢暨白面前才能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继续演好。 她姜锦书在这个世界在意的人并不算多,而梅染刚好是其中之一。 姜家人这么欺辱梅染,这个仇她定是要报的。 飞快敛下了眼中的情绪,姜锦书撑着身子再次跪着挪到了姜婉兮的面前,红着双眼道,“娘娘,您若是心里不痛快,您尽管对妾撒气就好,妾甘心受着。” “妾,妾不是故意,故意要殿下,殿下宠幸的,妾也不知昨夜殿下为何,为何就……” 姜锦书看似是在解释,但是话语之中却故意在狠狠刺着姜婉兮的神经。 “贱人!”姜婉兮到底还是没忍住,抬手就给了姜锦书一巴掌,“照你的意思来说,还是殿下非要你不可了?” 姜婉兮这一巴掌是真的用足了力气,姜锦书的半边脸颊几乎瞬间就跟着肿了起来。 唇瓣更是被磕破了,口腔内顿时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但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还是惶恐地跪好了,没敢有半点多余的举动。 “娘娘,不可,她如今毕竟是太子奉仪了,您如今这样的举动只怕是会传入到太子的耳中。” “娘娘……” 最后还是琴音走到了姜婉兮身边认真劝着,姜婉兮才找回了几分理智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姜锦书,姜婉兮缓缓蹲下了身子,一把掐住了她的脸颊,咬牙切齿地出声道,“贱人,本宫知道你在算计些什么,你就跟你那个娼妓姨娘一样,满脑子都是狐媚男人的手段。” “但是你别忘了她最后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爹爹腻了之后,母亲把她发卖到了低等的窑子里面去,爹爹都没有半分不舍。” “所以你别得意,殿下如今不过是图几分新鲜罢了,待他腻了,等你入了冷宫,本宫也让你尝尝你姨娘体验过的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可好?” 姜婉兮这番话入耳,姜锦书不由得狠狠攥紧了双手,眼中一片腥红,浓烈的恨意翻涌着,几乎遮掩不住。 但是她最后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身后没有依靠,除了忍常人之不能忍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姜婉兮说的这番话,每一个字她都牢牢记下了。 待有一日若是她能得偿所愿,亲眼看着姜婉兮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她一定让她如愿感受她刚刚所说的一切。 而姜婉兮在骂出了这番话之后,看着姜锦书还是依旧跪在原地连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心底的怒气跟着消减了几分,眼底瞬间敛满了讽刺和不屑。 垂眸盯着微微发颤的姜锦书看了片刻,姜婉兮不由得冷嗤出声,“还当真是贱种,上不得台面的贱东西,当初就该把你一起发卖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姜婉兮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琴音急忙快步跟了过去,在走过姜锦书身边的时候,丢了一个小纸条在她面前。 姜锦书不着痕迹地将纸条攥进了掌心之中,然后依旧这么跪着,一直到姜婉兮她们彻底走远了,她这才抬起头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刚抬起头来就看着梅染快步走了过来要来搀扶自己。 看着她两边肿得通红的脸颊,姜锦书眼底满是心疼。 她知道琴音有心想帮她,但是在姜婉兮面前,她还是不能做得过于明显了。 “小姐,是奴婢不好,都怪奴婢,一过来就给你添乱,害得你被打。” 梅染看着姜锦书哭着开口道。 姜锦书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梅染认真开口道,“别哭,梅染,你要记住,在这深宫之中,眼泪只能在有需要的时候掉,旁的时候,只有以牙还牙。” “挨了打不要哭,要想怎么还回去。” 梅染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认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帮姜锦书处理脸上的伤痕。 但是她刚拿了瘀伤药过来想给姜锦书擦脸,就看着坐在梳妆台旁的姜锦书拿起了桌上的发簪就狠狠划破了自己锁骨旁的肌肤。 第53章 那孤就如你所愿 “小主,小主你这是干什么?” 梅染转头看到这一幕惊得魂都快要飞了。 快步跑到了姜锦书的面前,看着她疼得惨白的脸色,梅染没忍住再次掉下眼泪来,焦急地要帮姜锦书处理伤口。 姜锦书却笑着止住了她的动作。 “梅染,不怕,以后我可以保护你了。” “不会再让你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我跟你保证,好不好?” 梅染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样子,眼泪越发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小主,奴婢没事,奴婢真的没事,我们先处理伤口好不好?” “是要处理,”姜锦书说着,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伤药,“但是不能处理的太好。” 姜锦书这么说着,对着黄铜镜在伤口处洒了些药,然后用软布包裹好了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梅染,拿出了之前赵太医给她的瘀伤药,小心翼翼地帮梅染上着药。 “小主,奴婢自己来吧。” 姜锦书微微摇了摇头,“我来吧。” 这么说着,姜锦书细致地帮梅染涂着药。 “以后在这东宫之中,说话做事都谨慎着点,否则吃亏的都是你自己。” “是小主,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梅染急忙应声。 想到自己牵连了姜锦书,她心中越发地后悔。 姜锦书却跟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你且忍些日子,往后总能熬到不需要忍的时候。” 这么说着,姜锦书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药,看着梅染轻舒了一口气。 如今她入了宫便好,在那个姜家,她就再也没有牵挂之人了,往后想要对付姜婉兮也再没有顾忌了。 * 晚膳时分,谢暨白毫不意外地过来了。 姜锦书心中清楚,他如今还新鲜着,若没有特殊的事情,他今晚势必会过来的。 听着外面通传的声音,姜锦书将手上沾染的辣味轻轻揉过眼睛,然后快步迎了出去,“妾给殿下请安。” 谢暨白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姜锦书,“不用多礼。”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瞧着姜锦书好像吓着了一般狠狠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了距离。 谢暨白微微蹙眉,但是院中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姜锦书的情况,眉心不由得瞬间敛了起来,心底跟着升起了一股不悦。 从要她跟了自己开始,她就一直不情不愿的,如今刚晋了奉仪的位置就到自己面前来拿乔了,当真以为自己非她不可了? 谢暨白这么想着,眼底的情绪瞬间冷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掉头走开了,直到看到姜锦书身形踉跄了一下,他才蹙眉一把扶住了她。 靠得近了才发现她半边脸颊红肿着。 月光之下,她脸色发白,只有那挨了打的半边脸颊泛着微红,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可怜。 谢暨白顿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寝宫内走去。 走到烛光旁才看清楚了她此刻的模样,眼底顿时布满了阴云,“谁打的?” 他今日刚晋了她奉仪就有人敢来打她,这不等于在打他的脸吗? 姜锦书顿时低垂下了头,没敢说话,只是整个人不住地发着颤。 谢暨白伸手轻轻攥住了她的下颚,逼着她抬头。 就因为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姜锦书身上的衣襟被微微扯开了一些,锁骨处的伤痕顿时露出来了些许。 谢暨白顿时伸手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 “殿下……” 姜锦书顿时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殿下,她们说的没有错,妾只是奴才命,身后无所依,不该霸着殿下的。” “殿下昨日留妾在慈庆宫过夜已是妾不敢想的福分了,今夜妾不该再霸着殿下了。” “殿下要不去太子妃那边吧,听闻太子妃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总是呕哕,想来这种时候,她比妾更需要殿下。” 这是琴音留给她的纸条上写的。 姜婉兮已经开始有这些假孕的症状了。 姜锦书这番话听着乖巧,不争不抢的,甚至还把他往外推,一副断然不会争宠的模样。 可是她越是这样,谢暨白心中就越是闷沉的厉害,冷声屏退了所有人之后,他伸手一把将她扯入了怀中,越发扯开了她的衣衫。 她胸口处那道伤痕顿时清晰地暴露在了他眼中。 伤痕下面就是一大片的淤青,一看就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看着她受的这些磋磨,谢暨白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去跟她置气,眼中顿时满是心疼,“怎么回事?” 姜锦书颤着手拢好了衣服,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赶忙跪了下来,带着哽咽开口道,“殿下,这些是妾不小心撞的,都没有大碍。” “只是,只是妾身上有伤,今晚只怕,只怕扫了殿下的兴,所以不敢留殿下。” “殿下要不去看看太子妃吧,她这会应当最是需要殿下……” “姜锦书!”三个字,谢暨白喊得几乎咬牙切齿。 姜锦书却在他这三个字出口之后越发垂低了眼眸,整个人颤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好,既然你们姐们情深,那孤就如你所愿。” 谢暨白这么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刘瑾急忙快步跟了上前,嘱咐了抬肩舆的人去毓庆宫。 等人走了之后,梅染这才赶忙上前一把将姜锦书扶了起来,眼底满是不解地开口道,“小主为何要把殿下往太子妃那边推?” “刚刚殿下都问了你这些伤是怎么弄的了,你就该把实情告诉他,让他狠狠惩治了太子妃才是,何苦要这般。” 姜锦书站稳了身子,抬头看向梅染的一瞬间,眼底早没了方才的唯唯诺诺,只余下满满的清冷。 “只要姜家一日没有倒台,殿下就不会在明面上惩治太子妃。” “这种时候,我把对太子妃的恨意表现得过于明显,对他来说会是一种负担。” “只有表现得不争不抢,他才会真的在意我。” 姜锦书说着,坐回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面前的黄铜镜,勾唇轻笑。 毕竟他最厌恶他父皇对他母妃所做的一切。 他母妃不争不抢最后换来惨死的结局,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允许在他的东宫之中上演的。 所以现在只有这样,才是她最有力的反击。 第54章 哑巴亏 毓庆宫。 听闻谢暨白过来,姜婉兮立刻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殿下过来怎的也不让人提前知会臣妾一声,臣妾都没来得及准备殿下爱吃的饭菜。” 姜婉兮说着,伸手轻轻扶上了谢暨白的胳膊,迎着他进了屋内。 待他落座之后这才赶忙嘱咐了琴音她们去将晚膳送了过来。 可是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谢暨白却并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只是侧头看向了姜婉兮。 姜婉兮被他盯得心中稍稍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把周围人都屏退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在这一刻,她心中第一反应就是姜锦书去找谢暨白告状了,眼底早就跟着闪过了一丝恨意了。 但是谢暨白开口却是质问她,“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不准备给孤一个交代吗?” 意料之外,姜婉兮眼底顿时升起了几分不安来。 “你要是不想要孤的宠幸,大可以直说,这般李代桃僵,是在戏耍孤吗?” 瞧着谢暨白是真的动了怒,姜婉兮也是被他吓了一跳,焦急跪了下来解释出声道,“殿下不是这样的,是,是臣妾昨天晚上沐浴的时候突然脸上出了疹疾,怕冲撞了殿下,所以才出此下策。” “是臣妾考虑不周,但是臣妾绝不敢有戏耍殿下的心思,臣妾只是担心殿下若是瞧见了臣妾脸上的疹疾的话,那殿下日后看到臣妾就会想到那副模样。” “是臣妾私心作祟,殿下若是要责罚,臣妾心甘情愿受着,只求殿下万莫误会了臣妾,臣妾心悦殿下,又哪里舍得戏耍殿下。” 姜婉兮这么说着,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抽噎间眼泪不住地涌了出来。 谢暨白瞧见了,这才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一次便罢了,日后不可这般荒唐了。” “是,是,臣妾谨记。”姜婉兮毫不含糊地应声道。 “你的责罚可免,芊彤的不行。” “身为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这般没有分寸,妄图依靠身子上位,这样的人,不得不罚。” 谢暨白说着,转头看向了姜婉兮,“太子妃觉得该怎么罚?” 芊彤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他这般问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太子妃对芊彤的态度。 若是她起了疑,那他自该想办法把芊彤调走。 若是没有,那便继续留着。 姜婉兮听着谢暨白的话,双手狠狠绞在了一起,认真开口道,“她会做下这等荒唐事,说到底也是臣妾的错。” “好在也没有铸成大错,便,便罚她半年的薪俸警醒一下,殿下可能应允?” 谢暨白听着姜婉兮的话,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算是默许了。 半年的薪俸,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还真是不知道这些宫女的疾苦。 不过她既这般说了,至少说明她对芊彤是没有起疑的。 昨天晚上她那个汤药有问题,她又不敢细问,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这么想着,谢暨白才看着她开口道,“念你心中到底还是为了孤,这件事情便这么过去了,日后孤也不会再提了,起来吧。” 姜婉兮这才跟着起了身。 看着谢暨白这么说,姜婉兮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刚想给他布菜,就见着谢暨白站起了身来,“孤没什么胃口,也还有许多奏折要看,就不陪你用膳了。” 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姜婉兮刚刚做错了事情,这会是连撒娇都不敢,只能恭恭敬敬地出声道,“臣妾恭送殿下。” 等谢暨白离开之后,她这才恼恨地伸手掸了桌上的饭菜。 这一次她是真的憋屈的厉害。 要不是她昨天晚上脸上突然冒出来了那些疹子,她哪里舍得把谢暨白往别的女人身上推? 她昨天还特意给谢暨白喝了那样的补药,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替姜锦书做了嫁衣,姜婉兮心底的那股恨意是怎么都遮掩不下。 而这一切的祸端都是那突然发作的疹疾。 可是她从未发过这样的疹疾,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有端倪。 努力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之后,姜婉兮转头看向了低头候在一旁的琴音开口道,“本宫让你查的你都查到了吗?” 琴音急忙快步上前,看着姜婉兮恭敬开口道,“奴婢都细细查过了,那晚上的膳食瞧着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晨起赵太医过来的时候,奴婢多嘴问了一句,他说妇人害喜之兆也有突发疹疾的,只是通常一两日便可尽数散去,奴婢听着与娘娘的症状颇为相似,所以想着会不会娘娘当真是……” 琴音说着,没敢把话说得过于明白,只是眼中的喜色已经遮掩不住了。 姜婉兮听着琴音的话,一颗心也跟着狠狠跳了跳,随即看着琴音开口道,“明天去太医院去请赵太医过来诊脉,在确定之前,切莫声张。” 琴音自是应了下来。 姜婉兮自以为赵太医收了她几次好处,最近又事事周到叮嘱,该是已经算作是她的人了,所以遇事便习惯让人去唤他过来了。 却不想这一切不过都是赵太医故意为之而已。 只有在姜婉兮面前示好,让姜婉兮信任自己,他才能帮着姜锦书让姜婉兮彻底相信她自己怀了身孕了。 待她因为龙嗣趾高气昂的那一刻,待她因为龙嗣深得谢暨白关心的那一刻,便是她万劫不复的时刻。 * 翌日一早,琴音就去太医院请了赵太医。 路上在姜锦书的安排之下,琴音又“偶遇”了太子侧妃范瑶安身边的大宫女采薇。 采薇见着她一早请了御医,不由得多嘴问了两句。 看着琴音支支吾吾,敷衍的样子,采薇心中也明白了些许,没有耽搁,而是转身快步向着永和宫走去。 而这边,琴音跟赵太医还是在快步往前走着。 快走到毓庆宫门前的时候,琴音才低声开口道,“待会该跟娘娘怎么说,赵太医是知晓的吧?” 赵太医自是连连点头,“放心吧,出不了岔子。” 琴音这才跟着点了点头,领着人往里面走去。 第55章 赌的就是她的贪心 “当真?” 姜婉兮听着赵太医的话,眼中满是压制不住的喜色,即便努力隐忍了,问出的时候话语之中还是带着几分颤意。 赵太医连连点头,“这种事情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微臣也不敢胡说。” “只是娘娘如今这胎象还未坐稳,还是需谨慎小心些好,微臣这就给娘娘开一些安胎的药物。” 姜婉兮听着赵太医的话,脸上喜色越加明显,“那就劳烦赵太医了。” 说话间转头看向了琴音。 琴音立刻点头,在赵太医开完药方出去时,她赶忙送了出去,还特意往他手里塞了些好处。 “赵太医,娘娘这一胎若是安稳,你便是大功一件,日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可得上心着些。” 赵太医自是连连应声,两人算是把这一出双簧在姜婉兮面前给唱好了。 * 玉澜宫东偏殿。 姜锦书这今日来了个不速之客。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教着自己规矩的何昭仪,姜锦书眉眼恭顺,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意思。 她其实能明白何知洛的心思。 在自己升为奉仪之前,这东宫之中位份最低的就数她了。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比她位份更低的,她自是要来拿乔的。 但是这种人蠢在了明面上,虽然招人烦,但是却好对付的很,姜锦书这会都不愿意花费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就凭她当众站队宸妃的行为,姜婉兮那边就放不过她,倒是也不需要她沾手。 姜锦书这么想着,听着她一席话说罢,急忙挤出了一丝笑意来,“姐姐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 “锦书入宫时间不久,许多规矩定然没有姐姐熟悉,还是多谢姐姐提点了。” 原本谈话还算正常,哪怕何知洛说话高傲了些,姜锦书也没有动要对付她的心思。 但是偏偏姜锦书越好说话,何知洛就越是起了想要拿捏她的心思。 这会听着她恭敬应声,她越发起了范,目光带着几分不屑地开口道,“我也听说了,你生母原是国公府的一个姨娘,后来干了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这才被发卖了出去。” “原本像你这样的出身确实上不得台面,但是如今既得了殿下亲眼抬了你为奉仪,就在这东宫安分守己地过下去,万不可似你那姨娘一般,干出那等子下作勾当来,你听明白了?” 姜锦书不知道她哪里听来的这些,但是在她把这番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她看向何知洛的眼神就已经起了冷意了。 只是面上依旧不显分毫。 在她说完之后,姜锦书也没有应承她那句,只是好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看着她开口道,“知道侧妃娘娘有喜之后,我还没赶得上给娘娘送些礼物道贺。” “我这边也没什么太好的东西,姐姐帮我看看这一对瓶莲鸳鸯金耳环送给侧妃娘娘,可能拿得出手?” “这还是我在国公府上及笄礼的时候父亲送的,算是我身边最贵重的一套首饰了。” “姐姐帮着掌掌眼,若是可以,我就这就给侧妃娘娘送过去。” 那一对耳环确实价值不菲,瓶莲鸳鸯的造型都栩栩如生,瓶身还是镂空雕刻,上面刻画了步步生莲的图样,下面珠坠更是上乘的珍珠。 这也是自己长大这么大,姜栾送给她唯一一样像样的东西了,却不是为了她好,而是为了保证她不会成为姜婉兮的阻碍。 原本留着这个东西也是为了警醒自己,如今若是这东西能帮自己一把,也算是姜栾这个做父亲的至少帮上了自己一点。 何知洛虽然在东宫之中算是出身低微的,但是能在这个嫁入到东宫里来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自是见过好东西的,也自然知晓一对耳饰有多贵重。 她倒是没想到姜锦书居然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来。 若是姜锦书当真拿着这一套东西去给了范瑶安的话,那不是把她之前送的东西给压下去了? 这一刻,何知洛已经起了私吞的心思了,但是还是装模作样地开口道,“我等会正好要去一趟永和宫,就顺带着帮你带过去了吧。” “这……”姜锦书眼底满是为难,目光紧盯着那副耳坠,“可是,若是我没有去,侧妃娘娘会不会觉得我怠慢于她?” “怎么会,你的心意我都是会清清楚楚替你转达的,你也知道侧妃娘娘如今怀着身子,不宜多见人,我不让你过去也是为了你好。” “你细细想想便该明白了。” 姜锦书听着何知洛的话,垂眸落在了那副耳坠上,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片刻后才缓缓抬头看向了何知洛出声道,“那就劳烦姐姐了,还望姐姐帮锦书给侧妃娘娘带句好,就说我是当真很想当面恭贺,只是唯恐娘娘身子不便,这才不敢叨扰。” “知道了,放心吧。”何知洛应着,然后使唤了身边的大宫女灼华过来把那套耳饰给收好了。 梅染在一旁看得蹙眉,总觉得他们是在欺负姜锦书。 可是想要出声阻拦但又担心自己又给姜锦书惹事,只能这么生生地忍着。 一直到何知洛她们走了之后,梅染才再也忍不住了,快步上前看着姜锦书开口道,“小主,您怎可让她当真拿了过去呢。” “那一套耳饰无比贵重,更是您身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这一下被她拿了去,她万一自己占了好处,只说那是她送给侧妃娘娘的,那该怎么好?” “小主身边可就再没有旁的拿的出手的东西给侧妃娘娘了。” “到时候她若是觉得小主对自己不敬重,针对小主怎么办?” “一个太子妃的针对已经让小主够头疼的了,若是再来一次……” 梅染这么说着,眼底满是担忧的神色。 姜锦书笑着看向了她,“你放心,何昭仪是肯定会昧下那套耳饰,说是自己送给太子侧妃的。” “但是我要的就是她会昧下那套耳饰。”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底泛起了一丝冷意,看着梅染开口道,“梅染,你觉得爹爹待我如何?” “那么贵重的耳饰,他当真会舍得送给我这个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庶女吗?” 第56章 可能会变成疯症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眼底顿时跟着升起了几分心疼来。 是啊,老爷确实从未真正心疼过二小姐。 一直以来,姜锦书在国公府都过得颇为艰难。 虽说是养在夫人身边的庶小姐,但是过的有时候还不抵府里的下人。 夫人厌恶姜锦书的生母,就连带着一起讨厌姜锦书。 而老爷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在新鲜感过了之后,也就任由夫人寻了个由头将姨娘给了牙婆发卖了。 至于这个庶出的女儿,他便更加不在意了。 从小到大,姜锦书的生辰姜栾从未在意过,一直到及笄礼那一日送了这一套耳饰。 那时候她还以为小姐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那日之后却瞧着老爷和夫人对小姐的态度并无二样,甚至很快就把她指给了将军府那个不学无术的三少爷。 想到这些,梅染心中不由得一惊,“所以小主,那套耳饰有问题吗?” 姜锦书跟着点了点头,“打造那套耳饰的金子在特殊的药液之中浸泡过,寻常看着异样,可是若是与肌肤相触,天长日久,就会使人神智混乱,甚至可能会变成疯症。” 其实这一点她早就发现了。 好在她对自己这个父亲从来都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一开始就觉得那套首饰就肯定有问题。 想来是觉得她身边只有这么一对能上得了台面的耳饰,及笄之后,自己肯定会戴着。 她虽不知道这是不是袁氏的心思,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即便是已经打算了要将她送去将军府了,他们却依旧担心她会成为姜婉兮的绊脚石,所以费劲心思在那套耳饰上做了手脚。 说到底就是袁氏忌惮她的容貌,即便明知裴彧为人,她却依旧还是担心自己会在将军府做大,威胁到她们母女的地位。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眼底瞬间涌起了恐惧和恨意来,“老爷和夫人竟然这般对小主您,他们怎么心这么狠!” 姜锦书看着梅染此刻的样子,轻声道,“梅染,记住了,永远不要去怨恨别人的心狠,也不要怨天尤人,你只需要记住他们对你的狠便好。” “待来日寻了机会,一并地还给她们。”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是眼底却隐着不安开口道,“那若是何昭仪真的只是帮小主带了过去,就说是你送的呢,到时候被侧妃娘娘发现了那耳饰有问题,那娘娘岂不是危险了。” 姜锦书浅笑了一样,看着梅染开口道,“不会的,何知洛又不是什么善人,哪里能平白帮着我去跑这一趟。” “这个功劳,她定是要自己揽下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目光认真看向了梅染,梅染赶忙弯下腰靠近了过来。 在听完姜锦书的话之后,这才跟着认真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 晚上。 毓庆宫。 琴音一边帮着姜婉兮梳着头发,一边轻声叹了口气。 姜婉兮不由得跟着蹙眉,冷着语调开口道,“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 琴音这才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地开口道,“娘娘,您别怪奴婢多事,奴婢就是瞧不上眼何昭仪的做事方式。” “自打知道太子侧妃有孕以后,她是恨不得天天往永和宫凑,今儿奴婢又听说她不知道哪里得了一对好看的耳饰,又巴巴地给太子侧妃送过去了。” “原本她和太子侧妃交好,奴婢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这么成天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太不把娘娘您放在眼中了。” “奴婢就是替娘娘生气,娘娘平日里就是待她们太好了,她们觉得娘娘好说话,反倒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巴结起那位来了。” 琴音这么说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外面人都以为姜婉兮真的大度温和,只有毓庆宫上下知道其实她骨子里嫉妒心强而又狭隘。 所以自己这么说了,她心中对何知洛肯定会记恨上。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随着琴音这番话出口,姜婉兮的脸色瞬间变了。 范瑶安平日眼高于顶,时不时针对她也就算了,她何知洛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不把她放在眼中。 姜婉兮这么想着,抬眸看了一眼琴音,“明天早起,她们来请安的时候,你寻个由头把她留下来。” 琴音知道姜婉兮这是要有所行动了,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应声。 * 翌日一早,所有人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到了毓庆宫来跟姜婉兮请安了。 原本一切如常,每日晨省都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姜婉兮也跟以前一样,说着东宫之中大家往后要互相帮助之类的话。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她还特意关照了姜锦书几句,问她是不是缺什么短什么。 听着姜锦书说一切都好之后,她又特意嘱咐孟娇好好照看着。 姜锦书就这么坐在座位的末位,看着姜婉兮的表演。 姜婉兮对着孟娇说的那番话看似全是对她的关心,但是姜锦书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嫡姐的心思了,不外乎就是想让在坐的其他人觉得她是靠着她这个当太子妃的姐姐才上的位。 说不定还会让不少原本憎恶她姜婉兮的人开始连带着一起讨厌她。 真的是一点好处沾不上她的,还得替她顶雷。 尤其是孟娇,原本她们在一个宫住着,只要她表现的足够尊重的话,孟娇也没有针对她的理由。 但是今日姜婉兮这一番好心提点之后一切就都很难说了。 姜锦书心中清楚,但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所以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低垂着头,乖顺地任由姜婉兮这么说着。 待她嘱咐完之后,大家又都闲聊了两句,这才各自散开了。 何知洛原本也随着众人准备起身。 可是偏偏起身的一瞬间,放在她手边的茶盏被她一抬手的动作给打落在地,瞬间摔碎了。 琴音见状立马上前,“这,这可是娘娘最喜欢的一套茶盏,每日小主们来晨省才舍得拿出来用,何昭仪,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怎么还给打碎了?” 姜锦书听着琴音的这番话,唇角微微勾起。 看来,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第57章 太子妃有喜了 何知洛垂眸看了一眼摔碎在地的茶盏,眼底涌出了几分不安来。 “娘娘,妾不是故意的,妾刚刚手都没有触及到那茶盏,也不知道那茶盏怎么就自己碎了。” 琴音听着何知洛的这番话,顿时不满开口道,“何昭仪的意思的是这个茶盏还能自己长脚从桌上跳下去了不成?” 随着琴音这番话出口,毓庆宫的宫女太监顿时都跟着笑出声来。 何知洛听着琴音的话,看过去的目光顿时沾染了几分不善。 但是这里到底是毓庆宫,她哪怕再自以为是,也不敢当众驳了姜婉兮的面子,只能转头看向了姜婉兮开口道,“太子妃,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从妾的薪俸里面扣,这茶盏多少钱,妾赔给您,可好?” “这可是姜国公为了太子妃特意命人打造的,就这么一套,可不是拿着俗物就能买到的。” “再说我们太子妃能差你这几个钱?何昭仪这番话说得可是在打我们太子妃的脸。” 琴音这番话确实说得有些过了,何昭仪的脸色几乎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但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如今在毓庆宫,这琴音就算说话再难听,她也不好当着姜婉兮的面数落,只能咬牙对着姜婉兮缓缓跪了下来,“太子妃,妾知错,还望娘娘责罚。” “这茶盏如此珍贵,妾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姜婉兮瞧着她此刻的模样,这才看着琴音开口道,“就你浑话多,本宫什么时候说要跟何昭仪赔偿了?还不快去把何昭仪扶起来?” 听着姜婉兮这么说,琴音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走过去扶起了何昭仪。 在扶起她的一瞬间,就将手中的一颗水珠一般的东西在她身侧捏爆开了。 水珠内的东西瞬间就沾染到了何知洛的身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琴音这才看着何知洛带着几分轻慢开口道,“何昭仪,奴婢说话直,还望你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听着琴音的这番话,何知洛自是不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出声道,“怎么会。” 随着她这句话出口,一旁正位上的姜婉兮却突然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琴音见状急忙招呼了芊彤过来扶着姜婉兮去休息了,然后自己则对着何知洛出声道,“何昭仪,看娘娘的意思是不想追究了,她如今身子不适,就不留您了,您请吧。” 何知洛听着琴音的话,跟着点头应声,转身向外走去。 但是往外走了几步却还是止不住地转身向着姜婉兮那边看去。 姜婉兮刚刚的反应确实太过于像害喜的反应了。 范瑶安刚有身子的时候好似也是这样的反应。 想到这一点,何知洛不由得微微敛眉。 这几日晨省的时候,她就瞧着姜婉兮好似比起平日里越发小心了几分,如今细细想来,好像一切还真的都有蛛丝马迹。 何知洛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不由地快步出了毓庆宫,然后就直接向着永和宫赶去了。 琴音瞧着她那急匆匆的样子,知道姜锦书这是猜着了,顿时笑着转身快步走了回来。 走回来之后她就按照跟姜婉兮说好的那般,赶忙把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换了下来,直接焚毁了,又仔仔细细清洗干净双手之后,这才敢走回到姜婉兮的身边。 看着她走过来,姜婉兮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旁两个宫女打了盆水给琴音认认真真洗了手。 琴音便依着她的意思,认真洗着,但是心中却觉得有些好笑。 她手上的这个药丸是赵太医帮着调配的,有极强的活血功效,用了好几种活血的药草一起制作而成的,所以怀孕的人要是嗅闻到了,就会有落胎的风险。 但是一想到姜婉兮根本就没有怀孕却这般小心,琴音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 姜婉兮盯着她仔仔细细地洗完了手,洗得双手泛白,恨不得褪了一层皮之后,这才看向了她开口道,“怎么样?” 琴音这才赶忙准备上前。 只是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姜婉兮叫停了,“你就站在那说。” 琴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是还是恭敬地开口道,“娘娘果真神机妙算,那何昭仪出去了之后奴婢瞧着她走的那个方向根本就不是回她自己寝宫的,就是朝着永和宫去的。” “这一次,只怕够太子侧妃喝一壶的了。” 姜婉兮听着琴音的话,伸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肚子,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来。 太子的嫡长子,自然该出自太子妃的腹中,旁的不管是谁,都不该抢在她前面。 姜婉兮这么想着,缓缓站起身来,由着芊彤扶着进殿内去休息了。 而另一边,何知洛一路紧赶慢赶地到了永和宫中。 门口的太监瞧着是她倒是也不意外,通传了一下就放了人进去。 何知洛便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范瑶安身子日渐重了,已有四五个月份了,这会正倚在软椅上吃着水果。 自怀了这个孩子之后,她总爱吃些酸的水果,采薇便十分确定地说民间都说酸儿辣女,说她这一胎定是个小皇孙,倒是说得她心情颇为愉悦。 正惬意地吃着水果,瞧着何知洛跑了进来,不由得跟着蹙眉道,“你好歹也是个昭仪,怎的这般莽撞,成何体统?” 何知洛这才赶忙出声道,“娘娘,妾是,是有要紧事情跟您说。” “能有什么要紧事情啊,不就是打翻了太子妃一个茶盏吗,你要是赔不起,本宫帮你赔了就是了。” “就这点子事也值得你这般慌张。” 何知洛这会已经走到了范瑶安面前了,听着她的话连声摇头,“不是的娘娘,是,是太子妃,她,她也有喜了。” “什么?”这一下范瑶安是真的坐不住了,猛地坐起身来看着何知洛出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何知洛连声道,“妾不敢胡说,太子妃真的有了身孕,之前妾就听闻皇后娘娘让太子多去毓庆宫走动,后来那晚上太子就宠幸了姜锦书,妾一开始还想不通,如今倒是想明白了。” “只怕是太子妃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这是用自己妹妹固宠呢。” 第58章 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而且妾刚刚瞧得真真的,太子妃那模样就是害喜的样子。” “她原本还想为难妾的,后来估摸着是担心被妾瞧出来,所以就直接让妾走开了。” 何昭仪这么说着,越发靠近了范瑶安几分,“娘娘,怎么办,若是太子知道了,只怕,只怕……” 何知洛没敢把话说得太过于明白,但是范瑶安却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姜婉兮毕竟是太子妃,她怀的孩子便是嫡子。 若是两个孩子出生时间差得多也就算了,可是若是这会姜婉兮也有了身孕,那无疑是会分掉她腹中孩子的宠爱的。 尤其是皇后那边成日里就盼着姜婉兮赶快怀了身子。 这宫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前几日皇后劝着谢暨白多去姜婉兮那的事情,范瑶安也早就知晓了。 这会姜婉兮若是当真怀上了,那她的孩子哪里还引得起别人的关注? 范瑶安原本就对姜婉兮霸着太子妃的位置很是不满,若是自己孩子的关注再被姜婉兮的孩子分走了,那她真的光是想想心底就已经无比厌恶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抬眸看向了何知洛,“你匆匆赶来这里跟本宫说这些,可是想好对策了?” 何知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凑到了范瑶安的耳旁小声说着。 在何知洛凑过来的一瞬间,范瑶安其实嗅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但是那气味并不难闻,她倒是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听着何知洛说着她的计划。 在何知洛说完之后,范瑶安眼底顿时溢满了笑意。 不得不说,这何知洛虽然蠢了些,但是在巴结她这件事情上还真的是挺上心的。 所以既然有一个这么趁手好用之人,她又哪里有不用的道理。 范瑶安这么想着,看向何知洛的眼神温柔了几分,“你放心,你对本宫的好,本宫都记着呢,有本宫一日好日子过,自不会亏待了你。” 何知洛听着范瑶安这么说,脸上顿时满是喜色,连声恭维道,“妾一定为娘娘鞠躬尽瘁。” 说了好一番恭维的话之后,何知洛才从永和宫走了出来。 得了范瑶安的那几句话,何知洛心中越发得意。 大步往前走着,迎面遇上了安姝然安良娣也半点没有要请安的意思,只是斜觑了一眼就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了。 安姝然身边的竹青瞧见了何知洛此刻的模样,不由得气恼出声道,“何昭仪,见了我家良娣为什么不见礼?” “你就这般不知礼数吗?” 竹青的声音传来,何知洛这才看向了安姝然,冷笑着开口道,“原来是安良娣啊,这般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宫女呢,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么说着,何知洛才装模作样的开口道,“给安良娣见礼了。” 说完也不等安姝然开口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起身走开了。 安姝然是个温柔不争的性子,但是在这宫中,不是不争不抢别人就会和善待你的。 何知洛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别人越是不争,越是显得好欺负,她就越是喜欢欺负别人。 但是她刚得意了没多久,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姜婉兮。 脸上的笑意顿时掩了下去,何知洛刚准备请安就被姜婉兮叫住了,“何昭仪,本宫平素说的那些话,你是当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安良娣位份比你高,你跟她行礼理所应当,岂能因为她性子好说话就这般欺辱于她?” “是瞧不上安良娣,还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何知洛确实有刻意欺辱安姝然的心思,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幕会刚好被姜婉兮瞧了去,当即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来,“太子妃,妾不敢,妾对您不敢有半分不敬,妾只是当真,当真没有瞧见安姐姐。” 姜婉兮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语调微冷地开口道,“有没有瞧见你自己心知肚明。” “既不知错,就在这里跪着吧,好好反省清楚。” 姜婉兮这么说着,由芊彤扶着从肩舆之上走了下来,走过了何知洛的身边,径直向着安姝然身边走去。 其实安姝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都是姜婉兮的手笔。 要不是借着安姝然的手,她一时之间还真寻不到由头来为难何知洛。 这么想着,姜婉兮心情颇为不错,缓步向着安姝然走了过去,跟着安姝然轻声说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安姝然往前走去。 这样以来对于姜婉兮来说也算是一箭双雕了,既为难了何知洛,又在无形之中拉拢了安姝然。 当然,最主要的是何知洛刚从永和宫出来就被她罚了跪,永和宫的那位定然是受不住这个气的。 今日之后,她只怕会跟何知洛走得越发近些,让她多闻闻何知洛身上的那些气味也好,这孩子她只怕也留不了多久了。 姜婉兮此刻万分得意,拉了安姝然去自己宫中小聚。 而角落处的梅染在看着一切都跟姜锦书猜的差不多之后,立马转身快步跑开了。 * 玉澜宫,偏殿。 梅染快步走进了屋内,走到了姜锦书的身边出声道,“小主,真的跟你猜得一点不差,太子妃果然去为难那个何昭仪了。” 姜锦书嘴角轻轻勾了勾,“瞧着吧,马上太子侧妃就要坐不住了,自会去找殿下讨这个人情。” “为了显得自己跟何昭仪关系好,她也定会戴上那一双耳坠,到时候她这个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 “待太子侧妃的胎落了,就连姜婉兮也只会以为是她做的。” “查,也只会查到她头上。” “当然,若是查不到,也是她的本事,左右于我们无碍。”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安,“可是若是何昭仪说了那耳坠是小主您的,那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也无人会信她了,只会觉得她无端攀咬罢了。” “攀咬了我也好,我正愁没有事情让殿下心疼呢,受点小罪换来殿下的关心,还是值得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几分。 她就这么在窗前坐着,日光明媚地洒在她的脸上,衬得无暇精致的脸庞越发美丽夺目,让人移不开双眼。 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里面盛满了纯真美好,愣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一双眼中,不久之前还盛满了寒意。 第59章 逼她吃了这药丸 毓庆宫中。 姜婉兮和安姝然刚聊了几句,琴音就快步走了进来。 快步走到了姜婉兮的身边,琴音轻声开口道,“娘娘,太子侧妃去请了殿下,已经免了何昭仪的责罚了。” “奴婢听着她好似还跟殿下说您小题大做,故意为难何昭仪。” 听着琴音这番话,安姝然脸上顿时满满的不安,跟着开口道,“娘娘,是妾牵连了娘娘,妾去跟殿下解释。” 姜婉兮听着安姝然的话,浅笑着开口道,“无碍,本宫但求无愧无心,她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殿下自会明辨是非。” 这么说着,姜婉兮才轻拍了一下安姝然的手,认真开口道,“别怕,安妹妹,日后在这宫中也若是受了欺负尽管来跟本宫说,本宫帮你主持公道。” “这东宫本不是可以任人耍横的地方,本宫虽不爱计较,却也不会纵容这般目无礼法之人。” 安姝然听着姜婉兮的话,这才赶忙福身道,“妾多谢娘娘照拂。” 看着安姝然此刻的模样,姜婉兮不由得微微勾唇,急忙将人扶了起来。 自这安良娣入了东宫之后,一直都是安静的性子,两边都不走动也不讨好。 今日之后,她虽不见得就会跟自己交好,但是至少她跟侧妃那边是亲近不了了。 目的达成之后,姜婉兮又跟安姝然闲聊了几句,这才推说自己乏了,让人把她送了出去。 * 翌日,晨省,姜锦书一早就和孟娇一起走了过来,结果赶巧就遇上了范瑶安的肩舆。 姜锦书赶忙跟着孟娇一起上前去同范瑶安见礼。 走得近了,姜锦书瞧见了她耳朵上的那副耳坠子,双眸不由得越发垂低了几分。 人性啊,还真是经不起考验。 不管是何知洛还是范瑶安,果然都一样。 “姜奉仪,最近可好?” 听着范瑶安突然提到自己,姜锦书就好似被惊着了一半,身子微微轻颤,然后跟着应声道,“回侧妃娘娘,妾一切都好。” 看着她这副不成器的样子,范瑶安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你说你抖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不过也是,这奴婢当习惯了,突然之间当上了主子,总归是会不习惯的。” “不妨事,往后慢慢习惯吧。” “是,妾谨遵娘娘教诲。”哪怕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范瑶安这是在奚落讽刺她,但是姜锦书依旧还是恭敬应了声。 她不在乎这样的奚落和讽刺,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她早就免疫了。 瞧着她这副模样,范瑶安这才懒得再跟她多说什么,而是让人抬了肩舆继续往前走去。 见她走远了,姜锦书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抬起了头来。 一旁的孟娇见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温柔出声道,“太子侧妃平日里瞧着脾气是急了点,但是倒也不是那么难相处,跟她没有什么矛盾的话,她也不会故意针对,所以你不必如此害怕。” 姜锦书听着孟娇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孟娇瞧着她此刻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只道了一句,“慢慢来吧”,然后就领着她往前走去了。 待她二人到毓庆宫的时候,众人也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了。 何知洛来的时候,看着范瑶安耳朵上戴着的耳环,心口微微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锦书。 但是瞧着她一直在末位处低垂着头,压根没有往那边瞧,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暗自窃喜了起来。 昨儿个自己才刚被太子妃罚了,范瑶安就去殿下那边求了恩情免了自己的责罚,今儿又戴上了自己送的耳环,无疑就是在太子妃面前帮自己撑腰嘛。 这么想着,何知洛心情不由得大好。 刚巧这个时候有人问起了范瑶安的耳环,说是甚是别致。 范瑶安便也笑着回应道,“何昭仪有心了,这是何昭仪送给本宫的,本宫也是觉得甚是好看,所以就戴了出来。” 姜锦书听着范瑶安的话,缓缓抬头,目光却是落在姜婉兮身上。 自己的及笄礼刚过没有多久,那会姜婉兮已经入了东宫,所以自是不知道他们给她送了什么东西。 但是出于稳妥起见,姜锦书还是看了一眼姜婉兮。 只一眼,她就安了心,便很快收回了目光,听着其他人夸着这耳环好看。 今日这耳环在众人面前这么露了一个面之后,等于所有人都知道这耳环是何知洛送的了。 往后因着这耳环出了任何的岔子,便都与她姜锦书没有任何关系了。 范瑶安今日这一出算是当众把何知洛归为她那边了,众人不免对着何知洛也客气了不少。 再加上姜婉兮还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倒是让何知洛越发狗仗人势,就连腰板都挺得比往日直了不少。 姜锦书就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什么,就这么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吹捧,一直到姜婉兮让众人各自散去。 听着她这么出声,姜锦书就准备跟着孟娇一起离开了。 只是刚转身就被姜婉兮叫住了。 姜锦书轻叹了一口气,只能跟孟娇打了声招呼,然后停了下来。 前几日姜婉兮忙着对付何知洛和范瑶安,她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这会她刚觉得那边的事情摆平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寻她的麻烦了。 但是眼下,即便明知道她是来找茬的,姜锦书也只能应承了下来。 “太子妃。”姜锦书缓步走到了姜婉兮的面前,微微福身行礼。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小太监微微抬手,那小太监就赶忙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来,递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姜锦书眼底满是不解,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而是看着姜婉兮开口道,“娘娘,这是?” “帮你避子的药丸,这颗药丸下肚,这一两年内,你就不会有身孕了。” “不是说不想争宠,那便将这个吃了吧,让本宫看看你的诚意。” 姜锦书听着姜婉兮的话,指尖微微有些发麻。 之前给她喝断根汤的时候,自己就被迫也喝了一口。 这会若是再吃了这个药丸,只怕对身子伤害极大。 在这个什么都缺的古代,若是真的坏了身子,日后在这宫中,日子只怕也难捱的很。 但是此刻姜婉兮就这么盯着她,容不得她犹豫半分。 第60章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 姜锦书心中很清楚,自己这会只要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豫来,姜婉兮就会在心中坐实了她有争宠的心思,只怕是立马就会来对付自己了。 但是她深知现在的自己还无力自保,若是当真惹恼了姜婉兮,她倾尽全力来对付自己的话,只怕还是个死局。 所以也没有犹豫太久,姜锦书很快就伸手拿起了那个药盒里面的药丸,吞进了口中。 姜婉兮就这么看着姜锦书,看着她将药碗嚼烂了吞入到肚中,还让人检查了她的口腔,确定她是真的咽了下去之后,她这满意地让芊彤去取来了自己的蜜饯盒子。 从里面随手拿了一块蜜饯,姜婉兮伸手向着姜锦书那边递了过去。 姜锦书也不敢怠慢,缓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块蜜饯,放入到了口中。 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姜婉兮脸上笑意满满,这才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你也别怪姐姐,其实你说你和本宫本出同门,本宫又哪里会不心疼你。” “但是本宫也不能留着一个时时想跟本宫争宠的人,所以有了这颗丸药在,你我姐妹日后才和睦相处,你说是不是?” 姜锦书微微垂低了头,情绪平稳地应声,“太子妃说的是,妾从未有过跟太子妃争宠的心思,也不敢动念妄图怀上殿下的孩子,所以这个药丸,对妾来说是极好的。” “妾只想不争不抢地好好活下去。” 看着姜锦书在被喂食了那颗药丸之后还是这么平静的样子,姜婉兮心中才稍稍平和了几分。 既然她暂时真的无心争宠,那暂时留着她倒是也无妨。 反正就她那胆小怕事的性子,只怕也是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这么想着,再想着范瑶安那边也中了计,姜婉兮心情倒是颇好,这会也没了为难姜锦书的心思,只让芊彤将她送出去。 芊彤送着姜锦书往外走,眼底满是担忧,刚想出口问她怎么样,姜锦书就先一步开口道,“芊彤,她这几日可有为难你?我如今还没有能力将你从她身边要走,但是你放心,待日后时机成熟,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大概是没想到姜锦书会惦记着自己,芊彤眼眶微微泛红,压低了声音急忙回道,“奉仪放心,之前殿下来过了,把奴婢择了出去,所以太子妃没有怀疑奴婢。” “奴婢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挂心,好好护好自己。” 姜锦书听着芊彤这么说,心下才跟着放心了不少。 这会毕竟还在毓庆宫,两人也不敢表现得过于亲近,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姜锦书就起身离开了这里。 一路快步回到了玉澜宫,姜锦书前脚刚走进自己的寝宫之中,就让梅染过来关上了门。 梅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疾步走了过去赶忙关上了门。 关好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姜锦书,“小主,小主你这是怎么了?” 姜锦书没有回答她,而是快速拿出了自己带入到宫中的那一套银针,拿出了几根找准了穴位就狠狠扎了进去。 几根银针扎进去之后,姜锦书额角就有大颗大颗的冷汗开始往外冒了。 “小主……”梅染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满是担心,焦急想要上前。 “唾壶,梅染,快……” 听着姜锦书此刻的这番话,梅染没敢耽搁,赶忙过去取了唾壶过来,凑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看着姜锦书大口大口地呕了起来,还呕出来的都是青紫色的东西,梅染眼底不由得满是担忧,急忙去一旁取了干净茶盏和干净的毛巾来。 好一会之后,姜锦书才停止了呕吐,取过茶盏漱了漱口之后,又拿了毛巾来擦嘴。 待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姜锦书这才顶着一张发白的脸看向了梅染,“我没事,你别这样看着我,已经好了。” “小主都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梅染看着姜锦书,抽抽噎噎地开口道,“是不是太子妃又为难小主了?” “奴婢就说让小主带着奴婢一起过去晨省,奴婢在,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是多少可以帮小主拦着一些。” “傻丫头,”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眼底跟着升起了几分笑意来,认真开口道,“真的没事了,我这会已经好多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药,只是绝子嗣的药,她在让人递过来的那一刻我就闻出来了,那颗药丸里面的东西会伤了根本,哪里是一两年怀不上孩子,是这辈子都注定怀不上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底跟着泛起了几分寒意来。 她这会确实不急着怀上谢暨白的孩子。 现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孩子还能独善其身,若是有了孩子,无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定下场不会比陆俏好上多少。 但是她现在不想有孩子,不代表她愿意接受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的结果。 在这深宫之中,免不了母凭子贵这条路,她不可能将那条路封死。 之前那一口断根汤她就已经费力调养了这么久,这一次,若不及时催吐,只怕就真的要落下病根了。 好在催吐的及时,将养几日应当就无碍了。 梅染在一旁听着姜锦书的话,心中不由得又惊又怕,“太子妃这心思也太狠毒了,好在小主懂一些医术,不然真的要被她害惨了。”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孩子该是一件多凄凉的事情啊,好歹也是姐妹,她怎就这般狠。” 姜锦书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人性吧,就因为她是我的嫡姐,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见不得我好。” “若是素不相识,也许还不会这般嫉恨于我。” 正这么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殿下来了。 倒是没想他这个时辰会过来,姜锦书心中微惊,急忙让梅染将唾壶拿出去了,自己又赶忙取了一块糖放进了口中,稍稍压一下苦涩之味。 然后又取了自己用鲜花调配的香水稍稍喷洒在了身上。 弄好这一切之后,她这才急忙快步迎了出去。 第61章 回答孤 姜锦书迎出去的时候,谢暨白已经到了寝宫门口了。 她急忙微微福身跟谢暨白见礼,“殿下金安。” 谢暨白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扶起了她,一边拉着她往寝宫内走去,一边随口一般地出声道,“听闻你在毓庆宫被留下了?” 姜锦书低垂着头,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接到了消息。 但是一想到芊彤原就是他的人,心中便又明了了。 只是她这样的身份,背后议论他人是大忌,所以即便此刻谢暨白已经开口问了,姜锦书也只是低声回道,“是,太子妃觉得妾如今住在玉澜宫,与她不似从前那般好见面了,所以留了妾多说了两句。” 姜锦书说着这个话,谢暨白已经拉着她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了。 坐稳之后转头看向了她,“只是如此?” 姜锦书笑着点头,“只是姐妹之间寻常聊天,妾多谢殿下……” 关心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见着谢暨白放在炕桌上的手狠狠攥紧成拳,“姜奉仪同孤可有一句实话?” 姜锦书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殿下,妾不敢。” 一旁的梅染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也跟着吓了一跳,刚想上前帮着解释,但是刚出声就被谢暨白赶了出去。 梅染心中担忧的厉害,但是更怕自己不听话会越发牵连姜锦书,所以最后也只能听话地转身走了出去。 寝宫内转眼就只剩下了谢暨白和姜锦书二人。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姜锦书,谢暨白微微福身,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颚,逼着她看向了自己,“你到底在怕什么?是觉得孤护不住你?” 对上他此刻略显阴鸷的目光,姜锦书身子微微轻颤了一下,随即红着双眼开口道,“殿下,妾不敢……妾只是不想给殿下添麻烦。” 这么说着,姜锦书还是垂下了眼眸,“妾一直谨记自己的身份,殿下愿意抬妾为奉仪,让妾不用再继续留在毓庆宫做宫女,妾已经感激不尽了。” “殿下前朝事务繁忙,这些小事,妾真的不想叨扰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眸始终低垂着。 下颚被他紧攥着,她没有办法低下头来,就只是这么垂下了眼眸,轻声解释着这一切。 “不想叨扰孤?”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攥着她下颚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这几个字几乎问得咬牙切齿的。 其实谢暨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面对她这副模样的时候都会这般生气。 他如今这个太子之位坐得并不算稳妥,有着操心不完的政务,本就无心关心她们之间的你争我斗。 只要不闹出出格的事情来,他都不愿意去插手多管。 反正他迎她们入东宫,不过是合纵连横,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所以除了怀了身孕的他会稍加关注之外,其余人有的时候,他都想不起来。 可是偏偏是眼前这个女人,她越是乖巧懂事,越是努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就越是恼火生气。 而最让他生气的不外乎就是她那逆来顺受的性子,甚至就连自己来了她这里,她都变着法子想把自己往外推。 谢暨白越想越生气,攥着姜锦书下颚的手不由得越发收紧了几分。 姜锦书吃痛,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了,但是还是轻轻咬住了下唇,没有吭声。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不由得越发憋闷了起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道,“看着孤。”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姜锦书从谢暨白的眼中看到了万分复杂的情绪。 “你知道她给你吃的药丸是做什么用处的吗?”谢暨白盯着姜锦书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姜锦书被他看得心中微微有些发寒。 他此刻的目光就好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透她那颗心一样。 姜锦书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说谎,谢暨白既然这么问了,定然是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了。 所以此刻她也只是看着谢暨白哑声开口道,“妾,知道。” 在她这三个字出口的一瞬间,她能清晰看到谢暨白眼中暴涨的怒意。 姜锦书的眼眶几乎一瞬间就红了。 她跪着上前,轻轻揪住了谢暨白的衣襟,轻声开口道,“殿下,妾能成为殿下的奉仪,能服侍殿下,能守在殿下身边已经是妾求不来的福气了。” “妾不敢再妄想其他,更不敢争宠,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妾就知足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眶之中已经蓄满了眼泪了。 她就这么看着谢暨白,字字诚恳。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满腔的情绪最终还是被她彻底抚平了。 “起来。”谢暨白再次开口,语调已经平缓了不少了。 姜锦书这才跟着缓缓站起身来。 刚站稳就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 谢暨白轻轻扯开了她的衣襟。 姜锦书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身子轻颤,“殿下……” 这会可还是白日里,她虽有着现代人的灵魂,但是毕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觉得突兀了些。 “孤看一眼你的伤。”谢暨白这么说着,一只手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另一只扯开了衣襟仔细看着。 伤痕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只是到底还是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疤痕。 只是这疤痕伤在锁骨附近,不见丑陋,反倒是像一节细小的树枝一般,莫名添了几分韵味。 谢暨白这么看着,指尖没忍住轻轻抚过了那道疤痕。 谢暨白指腹粗糙,摩挲过伤痕的时候,带起的感觉惹得姜锦书整个人忍不住地轻颤。 感觉到怀中人细小的动静,谢暨白的情绪几乎瞬间就被扯了起来。 若是之前是真的想查看一下她的伤口,那么此刻心思就已经全然变了。 “姜锦书,你就当真一点都不想为孤生儿育女吗?”谢暨白这么说着,指尖下滑了几分,伸手一把裹住了柔软,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哑声道,“回答孤。” 第62章 自是想的,万分的想 姜锦书整个人在他的动作之下,忍不住的微微动了一下,脸上娇红一片,扭头看向了谢暨白。 他此刻近在咫尺,英挺的五官在情-欲的映衬之下,带着几分魅惑人心的感觉。 姜锦书心跳也跟着急促了起来,轻轻咬着唇没有说话。 见她只是这般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但是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谢暨白手上不由得微微用力。 姜锦书吃痛,没忍住轻呼出声。 谢暨白这才看着她再次开口道,“回答孤。” 姜锦书这才垂低了头,低声开口道,“妾自是想的,分外的想,只是……只是……” 最后的话,姜锦书没有说出口,只是再次狠狠咬紧了唇瓣。 这一次是真的用足了力气,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来。 “想还敢吃那样的药丸?” 谢暨白咬着牙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神越发红了几分。 “太子妃的命令,妾不敢不从。” “殿下难道不知道这东宫之中,位分大一级压死人吗?” 姜锦书低垂着头,小声吐槽道。 她一直都是乖乖柔柔的性子,唯独这一次话语之中带起了几分刺。 但是偏偏她此刻的样子不但不让谢暨白反感,反而变相取悦了他。 “所以你在怪孤?”谢暨白垂眸看向了她,翻身一把就把她扣在了软榻之上,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开口道。 姜锦书被他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抱紧了他。 等缓过神来之后才急忙收回了手,“妾不敢。” “孤看你敢得很。”谢暨白这么说着,看着她在身下娇柔的模样,心情颇好,俯身一把捉住了她的下颚,俯身吻了上去。 姜锦书眼睫轻颤,双手软软地去推,却被他轻易捉住扣在了头顶之上。 她含含糊糊想要说话,却又被他封住了唇,说不出口,只能睁圆了一双美眸,无奈地瞧看着他。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只越发地想要欺负她。 感觉到他的大掌探入,姜锦书越发急的身子扭动,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压制,只一张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了几分。 瞧着她是真的急了,谢暨白这才轻轻松开了她的唇。 姜锦书急红了眼,唇上得了自由,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会不论说什么都扫了他的兴致了。 所以她只是这般嗔怪一般地看着他,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是真的不想放过她,但是到底还是担心那个药丸真的伤了她的根本,所以还是强忍住了,松开了她起身。 看着她焦急跟着起身,谢暨白这才帮着她整理好了衣服和发饰,然后这才对着外面开口道,“进来。” 很快赵太医就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姜锦书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赵太医走进来之后,就跟着谢暨白和姜锦书行了礼。 “不必多礼,过来帮姜奉仪看一下,那个药丸,赵太医可知是用什么所做?”谢暨白看着他,认真开口问道。 赵太医这才跟着点头,“微臣知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得先帮奉仪催吐,减少药物对身体的损伤,然后再用药性相反的药物来调理。” “只是这催吐之术难免污秽,所以需得殿下移步院中等待。” 谢暨白微微拧了拧眉,刚准备开口,姜锦书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望殿下垂怜,锦书不想那样的一幕被殿下瞧见,若是殿下不依,妾就不催吐了。” “殿下,女为悦己者容,还望殿下能体谅。” 谢暨白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哪里还能说什么,只能依了她转身向外走去。 明明对于女人的心思并不在意的,可是听到她说“女为悦己者容”的那一刻,他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待谢暨白走了出去之后,姜锦书才看着赵太医出声道,“赵太医,我已经自行催吐过了,所以不需要再行催吐了,后续需要哪些药物来调理,就麻烦太医了。” 赵太医听着连连点头,但是还是伸手搭了一下姜锦书的脉搏。 “好在奉仪催吐及时,药物还未伤及根本,后续只要好好调理,定能恢复。” 姜锦书听着赵太医的话,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如此就麻烦赵太医了。” “奉仪客气了,奉仪能有如今的日子,微臣也替奉仪开心,奉仪放心,太子妃那边微臣知道如何说。” “定然不会让她怀疑殿下找微臣过来的真实目的,到时候只推说那药丸过于寒凉,伤了小主根本,导致您腹痛不止,这才请了微臣过来相看。” 姜锦书倒是没想到他会替自己把这一切都想妥帖了,心中很是感动,“多谢赵太医周全。” “只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赵太医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心下了然,立刻跟着点了点头。 院中,谢暨白听着屋内传来的痛苦呼声,双拳不由得狠狠攥紧了几分。 姜锦书心中清楚怎么样可以勾起谢暨白的心疼。 若当真是呕吐的声音难免煞风景,所以屋内传出来的都是隐忍的哭喊。 听得出来姜锦书已经很努力隐忍了,但是还是止不住疼地喊出声来。 谢暨白骨节崩得发白,熬了好一会眼看着屋内的动静还未歇,忍不住了转身就要往殿内去,却被梅染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殿下,小主心悦殿下,最不想的就是在殿下面前失了体面。” “奴婢入宫之后,小主就天天说之前伤了脸,只怕惊着了殿下,会惹殿下不喜,好在如今瞧着殿下并没有。” “而如今这催吐更是……小主定然不愿意这副模样出现在殿下面前。” “殿下是小主的天,就当奴婢求您了,就全了小主这样的心思,求您。” 听着梅染此刻出口的这番话,谢暨白心中动容的厉害。 姜锦书一直都是娇弱的模样,对自己也一直一副疏离模样,他还以为他对自己当真无心。 如今看来,她倒也不是无心。 谢暨白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得越发心疼了几分,但是到底还是强忍住了没有冲进去。 一直到赵太医的声音自寝宫内传来,谢暨白这才再也忍不住了,转身一把推开了宫门走了进去。 第63章 救赎 寝宫内,姜锦书跌坐在地上,一只手紧抓着软榻上的垫子,脸色发白,身上冷汗涔涔,看得出来的痛苦和难受。 谢暨白在看着姜锦书此刻模样的一瞬间,几乎都来不及思考,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抱紧在了怀里。 梅染和赵太医见状,都识趣地退了出去,留了他们二人在寝宫之中。 “殿下,妾无碍了……” 姜锦书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缓缓伸手想要捧住他的脸颊,但是最后又体力不支一般地垂下手来。 谢暨白见状,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姜锦书对上他此刻的目光,不由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为了在他面前效果逼真一些,她刚刚让赵太医在几个极痛的穴位之上扎了针。 所以她刚刚那痛苦的喊声也不全是演出来的,是真的很疼。 现在看着谢暨白的反应,她才知道自己刚刚的苦没有白吃。 这样就够了。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温柔放到了软榻之上,然后俯身认真看向了她,“哪里疼?” 姜锦书赶忙摇了摇头,“不疼了。” 她明明面色惨白却还强撑着说不疼的样子看的谢暨白越发心疼。 谢暨白就这么把她搂进了怀里,温柔地抱着她安抚了好一会,一直到看着姜锦书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了,他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今日不忙吗?”缓了一口气过来之后,姜锦书这才看着谢暨白开口问道。 平日里去毓庆宫,他总是用公务繁忙,要批阅奏折这样的推辞来拒绝姜婉兮。 听得多了,姜锦书自然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会自然也要多问两句的。 谢暨白没有回答姜锦书的话,而是俯身靠近了她,柔声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锦书摇了摇头认真开口道,“殿下,妾已经无碍了,妾不敢耽误殿下的正事,殿下一整日陪着妾也不合规矩。” 依旧是这样怯生生的话语,依旧是在替他着想,把他往外推,可是谢暨白听了却止不住的心疼。 其实细细想来也知道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姜婉兮对她的那些算计和欺负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 到了东宫之中都敢这样,更别说在国公府上的时候了。 正如她所说,她身后无依无靠,如今在东宫之中位份又是最低的,任谁都能磋磨她两下,所以也难怪她事事都谨小慎微的。 谢暨白这么想着,难得没有因为她驱赶自己而生气,而是温柔出声道,“今日没什么事,孤得了闲才过来的,你安心。” 他这么说着,看着姜锦书还是锁着眉,垂眸认真看向了她,“姜锦书,你是不是觉得孤过分宠爱你,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心思被猜中,姜锦书顿时垂下了眼眸,眼底满是情绪,却没敢开口多说什么。 谢暨白不由得跟着轻叹了一口气,“姜锦书,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与你想的刚好相反?” “你越是隐忍退让,只会让她们觉得你越发好欺,明面上都敢欺负你,但是孤若是宠你,她们哪怕心里嫉恨,但是也只敢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像今日这般明目张胆的针对就不会发生了。” “这深宫之中,一切远不似你想的那样简单。”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的话,缓缓抬头看向了他。 她知道谢暨白应该是想到了他的母妃了。 当时的丽嫔也是事事隐忍退让,可是最后却落了个不得好死的结果。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谢暨白才会希望她不再走他母妃的老路,做一个敢争敢抢的人。 这么想着,姜锦书不由得微微垂低了头。 虽然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和当时的丽嫔是不一样的,但是谢暨白既然有心为她好,她也得领这个情。 所以此刻她也只是乖顺地应了声,轻轻靠进了谢暨白的怀中,“那妾都听殿下的。” 看着她此刻娇娇软软靠进自己怀中的样子,谢暨白一颗心软成了一团,伸手一把搂紧了她。 在这一刻,谢暨白是真的想要好好护着她的。 当年在自己母妃身上的无能为力此刻在姜锦书的身上得到了救赎的可能。 他觉得自己只要护好了姜锦书,就能将幼时的那个自己从无底的深渊之中拯救出来。 但是他心里也知晓他现在跟当年的谢渊不一样。 当年的谢渊已经是九五之尊了,后宫的一切全凭他自己的喜好。 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他如今只是一个还未站稳脚跟的太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如同今日,明知道她在姜婉兮那边吃了亏,可是他却也没有办法当真去处置姜婉兮。 甚至为了自己跟姜栾之间表面上的和睦,他还得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 就连他如今逗留在姜锦书的寝宫之中,等下还得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情才算是能过的去。 谢暨白这么想着,眼底的阴鸷不由得越发浓重了几分。 没敢当真在这里逗留太久,谢暨白在看着姜锦书恢复了之后,就先行离开了,一直等到晚膳时分,才再次来了玉澜宫。 只是这一次却是去了主殿,先陪着孟娇用了晚膳。 东偏殿中,梅染瞧着谢暨白去了主殿,不由得轻声道,“原以为殿下知道了小主受的苦今日定会来小主这边了,谁承想却去了庶妃那里。” “梅染,不可议论殿下。”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急忙出声喝止了。 其实谢暨白去了孟娇那才是好的,若是晚膳又来了自己这里,才免不得要被人记恨了。 她们那些身后有人的,得了宠就得固宠,而她,得了宠若张扬了,便是在招惹灾祸,她心里明白的很。 梅染知道着宫中不比外面,随便一句话就有可能给姜锦书招惹麻烦,所以当即乖顺地闭了嘴,自顾自地给姜锦书准备晚膳去了。 “好了,你气什么,我不饿,晚膳不必准备,去后面浴桶那备水吧,我去沐浴。” “是。”对于姜锦书要求,梅染虽不理解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好了,别拉着脸了,再耽搁,在殿下过来之前,我就没办法洗好了。” 第64章 不许躲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愣,“小主的意思是?” 姜锦书没有多言,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梅染也学聪明了,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姜锦书的意思,立刻应了一声,然后赶忙提了木桶就去打热水了,更是招呼了身边几个人一起过来帮着打水。 等打好水之后,她更是往浴桶之中仔仔细细地放了很多熏香的花瓣。 姜锦书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满是笑意。 如今能全心全意替自己着想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不过说真的,看着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为自己好,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在这个世界,她也终于有了想要全心全意想要守护的人了。 梅染仔细帮姜锦书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这才笑着转头看向了姜锦书开口道,“小主,奴婢伺候你沐浴。” 姜锦书这才应了一声,换上了一件透明的纱衣,然后缓缓踏入到了浴池之中。 水温正好,再加上花瓣带起的馨香气味,姜锦书在泡入浴桶之中的一瞬间,一股倦意就跟着涌上心头。 她这会身子乏累,确实是很想好好睡上一觉,但是到底知道等会还有事情要做,所以强忍住了。 靠着浴桶,姜锦书稍稍缓了缓,恢复了几分体力之后,这才抬头看向了梅染。 梅染急忙俯身走了过去,听着姜锦书说完之后,这才赶忙应声起身,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就取了一个墨绿色的瓶子走了回来。 姜锦书见着她走过来,伸手接过了瓶子,只滴了两滴到了浴桶之中。 两滴绿色的液体在滴入到浴桶之中的一瞬间几乎立刻就消失在浴桶之中。 看着姜锦书重新盖好盖子将瓶子递回给自己,梅染不由得出声道,“就两滴吗?小主会不会太保守了?” 姜锦书不由得斜觑了她一眼,“就你贪心,快些去。” 梅染这才俏皮地轻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转身快步走开了。 姜锦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轻靠在了浴桶之上。 这个药剂她是结合勾栏之中那些药物重新调制而成的,上不得台面,却着实有用。 只是勾栏地方不拿姑娘们当人,那东西是伤身的,但她这个是她改良过的,给几个关系好的姑娘用过,都说好用。 原本只是想拯救她们,没成想如今她自己倒也跟着用上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那药液散发出来的香气,脸色泛红,大有一种微醺的感觉。 这药液效果果然明显, 姜锦书正这么想着,外面就传来了梅染的声音,“殿下,小主,小主这会正在沐浴,殿下……” 梅染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听着已经到了里间了。 谢暨白陪着孟娇用餐的速度比她想的还要快些。 这个时候故意起身,弄得一地湿漉漉的,观感太差了,姜锦书便干脆缩进了浴桶之中。 “沐浴又如何,孤的奉仪,有什么是孤见不得的?” 谢暨白好似喝了些酒,如今带着几分醉意这么开口道。 “你们都出去。” 随着谢暨白这番话出口,梅染等人自是不敢有异议,顿时都转身走了出去。 这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二人之间更是只有一抹纱帘相隔。 “殿下不是在主殿陪孟姐姐用膳吗,怎么突然来了?” 姜锦书这么问着,语调之中透着几分不安,“殿下稍等,妾这就起身。” 这么说着,姜锦书就一副要起身去取衣服的样子。 谢暨白见状,一把掀开了帘子就走进了里面。 “啊……殿下!” 姜锦书见状,急忙躲回到了浴桶内。 谢暨白看着她羞得瞬间脸上通红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几分,不由得笑着撑在了浴桶旁俯身看向了她,“你慌什么?” “妾,妾……” 姜锦书一副语无伦次的模样,越发往浴桶之中缩了几分,“殿下,殿下可否去外面稍等片刻,妾……” 只是谢暨白没等她话出口,就欺身靠近了几分,埋首在她脖间嗅闻着,“怎么这么香?” 姜锦书紧张地轻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谢暨白开口道,“是,花瓣的香气,殿下可还喜欢?” “自然喜欢,这香气与你还真是般配。” 谢暨白这么说着,大掌没入水中,缓缓贴近了她的身子。 被他掌心包裹的一瞬间,姜锦书紧张得轻呼出声,“殿下,妾……” 但是她刚刚张开唇瓣,就被谢暨白侵占了唇舌。 浑身还浸透在浴水之中,谢暨白此刻所做的一切都给姜锦书带来了强烈的刺激感觉。 身子骗不了人,姜锦书即便很努力地保持冷静了,但是在药剂和眼前人的双重攻势之下,她还是很快软作了一团。 谢暨白看着她娇红了一张脸,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模样,眼底不由得跟着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求孤。” 姜锦书狠狠咬了咬唇,低垂下头不肯,但是下一刻就被谢暨白的动作惹得哭喊出声,“殿下,求你,求你……” “求孤什么,要了你?”谢暨白咬着姜锦书的耳垂,低声蛊惑道。 姜锦书顿时羞得脸色通红,但是到底还是如他所愿低声道,“求殿下疼惜妾……” 到底还是被药液影响了,姜锦书在说出这番话之后,也跟着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而谢暨白则是忍无可忍了,一把将姜锦书抱了起来,伸手扯过一旁的袍子裹住了她,转身就向着寝宫走去。 寝宫之中,梅染她们早就有眼力见的准备好了一切。 床铺上放着干净的花瓣,宫中只在角落处放了两只烛盏,衬得整个环境越发暧昧撩人。 谢暨白本就对姜锦书颇有感觉,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更是强忍不了分毫,将她放到了床榻上就一把扯开了袍子。 姜锦书顺势往床铺内滚去,刚准备闪躲就被谢暨白一把捉住了脚踝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俯身一把压住了她。 谢暨白的声音已经沙哑的骇人了,但是还是咬着牙开口道,“再敢躲,孤就让你知道惹恼了孤的后果。” 他这么说着,一把抓住了她的两只手,伸手将她身上那薄薄的浴纱拽落了。 第65章 永和宫那位出事了 姜锦书能感觉到谢暨白的灼热和滚烫,整个人几乎瞬间就被他拽着堕入到了欲海之中。 谢暨白本就对姜锦书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在姜锦书之前,男欢女爱于他而言更像是为了子嗣传承而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不会太过于在意自己是不是喜欢身下的整个人,更不会去考虑她们的感受,他只在意他自己。 但是如今跟姜锦书在一起,他却总是忍不住会去在意姜锦书的感受。 看着她因为自己而脸颊绯红,浑身颤栗的样子,他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觉,甚至比他自己达到了极致还要舒畅。 姜锦书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努力迎合着他。 她知道他喜欢看到自己是什么样的,所以很努力地按照他想要的意思来表现。 姜锦书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少而精。 她不会给谢暨白太多次宠幸自己的机会,但是每一次,她都会让他意犹未尽,念念不忘。 今天在那个药液的催化之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谢暨白只怕会比上一次还要疯狂。 但是这一次,谢暨白必然还是不会如愿。 姜锦书看着眼前的人,一边应和着他低声娇呼着,一边算着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范瑶安那边就该要出情况了。 在那副耳环和姜婉兮的药物的双重刺激之下,那个孩子只怕是撑不过今晚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但是谢暨白在她这边没有尽兴终究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想什么?”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失神,谢暨白突然出声问道,惩罚性地狠狠用力。 姜锦书急忙回过神来,抬眼看向了眼前的人。 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娇羞地垂下了眼眸,躲闪着谢暨白的目光,然后配合着谢暨白的惩罚轻声哼着。 谢暨白瞧着她此刻的模样,心底的那点心思越发汹涌,不由得狠狠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恨不得要将她融为一体。 就在谢暨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刘瑾的声音。 “殿下……” 一般刘瑾在这个时候出现都是为了提点谢暨白节制的,所以谢暨白充耳不闻,只低头看向了身下的人,故意招惹她,想用姜锦书的声音盖过刘瑾那恼人的声音。 原本刘瑾意思一下喊上两句,若是遇上谢暨白兴致当真好的时候,他也不会不停地叫喊,但是唯独今天叫喊个不停。 谢暨白多少还是受了影响,缓缓停下了动作,对着门口语调不善地开口道,“什么事?” “殿下,永和宫那边出事了,范侧妃腹痛不止,刚刚已经请了院判过去了,情况,情况只怕,不太好。” 随着刘瑾这番话传来,谢暨白倒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赶忙起身开始穿衣服。 这一切其实都在姜锦书意料之中,但是此刻她却还是装出了一副受惊的模样,一边帮着谢暨白穿衣服,一边不安出声道,“殿下……” 看着她不安到指尖发颤的模样,谢暨白急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怕,与你无关的事情,不需要害怕。” “孤过去看一下情况,你若是有心等会跟孟娇一起过来,若是乏了就歇下,不会怪你。”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这么说,这才跟着安下心来,点了点头。 谢暨白在嘱咐完了她之后就快步向外走去。 姜锦书也没敢耽搁,永和宫出了这样的大事,她们自然是不能好好歇下的。 就连孟娇接了消息都是会第一时间起来的,更别说她一个小小的奉仪了。 虽然谢暨白有心护她,但是她不敢恃宠而骄。 唤了梅染取了衣服过来之后,姜锦书快速换好了衣服抬步就想往外走去。 梅染眼底却跟着染上了几分不安,看着她开口道,“小主,那耳环,会不会给您招来什么麻烦?” 虽然大家都知道那耳环是何知洛送的,但是如今出了事了,那何知洛为了自保定然是把小主供出来的。 姜锦书眼中却不见任何慌乱,“你放心,不会的,何知洛是没法供出我来的。” “那物件既是父亲送给我的及笄礼,那便是姜家所出,若是当真出了错,便是姜家的错,你说太子妃会坐视不理吗?” “若是我犯了其他错事姜婉兮都可以坐视不理,唯独是涉及到太子侧妃,她不可以不管。” “不然免不了被人说她利用庶妹谋害皇嗣,陷害侧妃,这个罪名不是她担得起的,所以这一次,谋害侧妃和皇嗣的罪名,何知洛是非担下不可了。”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这才跟着放下心来,然后陪着姜锦书一起向着主殿走去。 孟娇这会也刚刚整理好,瞧着姜锦书过来,带着几分焦急开口道,“妹妹你来得正好,本宫原本就想唤人去喊你来着。” “刚刚已经有人来回过了,侧妃情况凶险,那孩子只怕是……” 孟娇话说到这里,到底还是没敢再继续往下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领着姜锦书往外走去。 * 永和宫。 姜锦书跟着孟娇刚刚走到寝宫外间,就听着里面传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喊声。 是范瑶安的声音。 自入宫到现在,姜锦书每一次见到范瑶安,她都是一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模样,这还是姜锦书第一次听着她无力嘶喊。 就算再高傲的人,在这种事情面前都是无能为力的。 听着院判的话,一字一句宣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救了,范瑶安双目之中顿时猩红一片,用尽力气抓住了谢暨白的衣袍,“殿下,不会的,不会的是不是?” “他,他已经这般大了,这几日太医请脉都说胎象极稳,说他一切都好。” “他都已经长成了,都这个月份了,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殿下,是他,是他被他人买通了想要害臣妾腹中的孩子,一定是他!” 范瑶安此刻鬓发凌乱,额间都是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汗水。 之前那么要体面的一个人,此刻却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指着院判声嘶力竭地喊着。 那院判被吓了一跳,抬头就对上了谢暨白冷沉的目光,顿时急忙开口道,“殿下,老臣不敢,老臣哪敢谋害皇嗣,老臣冤枉啊,老臣真的不敢。” 随着院判这句话开口,范瑶安再次疼得嘶喊出声。 院判也没了解释的心思,只看着谢暨白焦急开口道,“殿下,您先劝娘娘喝下这汤药吧,若是晚了,只怕就连娘娘都会有危险。” 第66章 耳环是姜奉仪的 谢暨白听着院判的话,转头认真看向了范瑶安,“瑶安,你先把药喝了,喝完药,孤一定把加害我们孩子的凶手找出来。” “你相信孤,好不好?” 范瑶安听着谢暨白出口的这番话,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她伸手一把揪紧了谢暨白的衣服,哽咽着一字一句地开口道,“可是殿下,臣妾舍不得,他在臣妾腹中的这段时间,臣妾真的能感受到他。”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日,臣妾已经能感受到他在臣妾腹中踢臣妾了,还有他的小手和小脚。” “他,他明明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 范瑶安这么说着,越发揪紧了谢暨白的衣服,大哭出声来。 她是真的想不通。 她知道自己平日里过分张扬,讨厌自己的人不会少,但是她一直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在有了孩子之后更是几乎不再接受别人送自己的东西。 反正也不怕得罪人。 原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护好自己的孩子,谁成想还是成了如今的模样。 谢暨白听着范瑶安哭着喊出声的这番话,眼底的情绪也是极冷。 自他当上太子之后,两个怀了身子的妃子接连出事,他心情自然是好不了的。 如今他尚在东宫之中,她们就这般互相算计,若是等以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痛失两个孩子,谢暨白心中已经很是不爽利了,而如今他还有一个担心的就是怕这些消息传入到了谢渊的耳中之后,他免不了又会拿此大做文章。 谢暨白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是谢渊最喜欢的儿子,只是因为自己是皇后养大的,如今有皇后在身后力挺,谢渊碍于皇后及其母家的势力,又因着大祈国一贯都有立嫡的传统,所以才立了他为太子。 但是一个原本就不被看好的太子,若是如今东宫之中再时不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保不齐谢渊会当真动了废储的心思。 谢暨白这么想着,但是还是努力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看着范瑶安出声道,“瑶安,你先把这个汤药喝了,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的,你信孤。” 范瑶安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的,只是心里那股劲一直放不下来,始终舍不得。 一直到这会谢暨白开口说了他们还会有孩子的,她才终于愿意面对了这样的结果,接过了采薇递过来的汤药,咬咬牙,一口气喝了下去。 在范瑶安喝下去之后,太医院的院判就急忙看着谢暨白开口道,“麻烦殿下外面去等一下。” 范瑶安也焦急开口道,“殿下去,去外面等臣妾。” 谢暨白这才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外间的时候,姜婉兮刚到没多久,众人急忙一起跟着谢暨白见礼,然后姜婉兮就快步上前看着谢暨白开口道,“殿下,里面情况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看着她满眼焦急的样子,谢暨白垂眸扫了她一眼,然后徐徐开口道,“保不住了。” 姜婉兮听着这四个字,就好似如遭雷劈一般,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芊彤一把扶住了她,她才站稳了身子。 只是站稳身子的那一刻就跟着跪了下来,带着哭腔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是臣妾管理不力,才导致这后宫之中屡屡出现这样的事情,是臣妾的错。” “殿下放心,这次臣妾一定会查明,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姜婉兮这么说着,整个人跪在那里,眼眶通红,好似是真的自责的不行。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哪怕心里再不得力,这会也只能扶着她站了起来,“这原也不是爱妃的错,只是这件事情确实要严查,胆敢加害皇孙,孤定不轻饶。” 随着谢暨白这番话出口,刘瑾就快步地走了进来。 谢暨白当即转头看向了他,“怎么样?” 刘瑾急忙将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殿下,奴才跟采薇和宁默姑娘都核实过了,今日经侧妃娘娘之手的东西,只有这两样有异常,其他的都让太医细细查过了,不见异样。” “这两样,一个是何昭仪献给侧妃的耳环,还有一个是何昭仪今日用的帕子,是不小心落在了永和宫,但是这帕子上沾染了一种异香,经过太医的研判,这异香是几种活血的材料放在一起制成的。” “那些材料单独用起来兴许还不会导致妇人滑胎,可是若是混合在一起,绝对是有滑胎之功效的。” “而这一双耳环更是在特殊的药液之中浸泡过,久戴会造成疯癫之症,这两样东西一起接触,也难怪娘娘此刻成了这般模样。” 随着刘瑾这句话出口,谢暨白的目光顿时阴沉地落在了何知洛的身上。 对于皇嗣他是真的在意,也真的恨极了在这后宫之中使这些下作手段的女人。 所以这一刻,他看向何知洛的目光是真的锋锐得如同刀子一般。 而何知洛早就在刘瑾端了那两样东西出现在的时候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了。 在刘瑾说完这番话之后更是吓得直接跪了下来,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妾没有,妾是被冤枉的。” “妾与娘娘私交甚好,怎么可能做出暗害娘娘的事情,真的不是妾做的。” “是她,是姜奉仪,是她做的。” “是她想要害侧妃娘娘,是她假借妾的手做的,这个耳环是她的,是她说要献给侧妃娘娘的,说这是她父亲给她的及笄礼,是她最好的东西了,想献给娘娘,恭贺娘娘怀上了皇孙。” “是了,就是她,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想要谋害皇孙了,一定是她!” 姜婉兮原本听着何知洛突然攀咬姜锦书她还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在听到她说到及笄礼之类的,脸色不由得变了。 当时袁氏确实跟她说过她给姜锦书的及笄礼做了手脚,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姜锦书会把这个转手送人。 如今若是当真牵扯出姜家,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姜婉兮这么想着,刚准备出声,就听着谢暨白语调清冷地开口道,“姜奉仪,这是你的东西吗?” 第67章 冤屈 姜锦书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在谢暨白冷锐的目光投过来的一瞬间,眼底满是落寞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表面上看着想要应声,但是目光却是落在了姜婉兮的身上。 眼看着姜婉兮对着孟娇使了个眼色,孟娇就先自己一步地开口道,“殿下,这个耳环是何昭仪进献给侧妃娘娘的,她是当着我们众姐妹的面提起的,臣妾记得清清楚楚的,就在今日晨省的时候才真真切切地说过。” “臣妾与姜奉仪在一个宫中住着,最是清楚奉仪的性子,她那样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敢害人的。” 姜锦书听着孟娇的这番话,鼻尖一酸,泫然欲泣,一副感动到了极点的模样。 随着孟娇的话开口,其余几个一开始没准备表态的人,这会也都跟着陆续开始帮着姜锦书作证。 也是,她一个奉仪是不是受了冤枉没人会在意,但是太子妃都授意了,她们自是要表个态的。 何知洛眼看着众人都这么说,顿时慌了神,看着谢暨白开口道,“殿下,不是这样的,这个耳环真的是姜奉仪的,只是,只是妾,妾贪功了,所以在献给侧妃娘娘的时候,没有说明是姜奉仪的,只当成自己的献给了娘娘。” “她,她原本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妾的,可是她故意没有,就是想让所有人都误以为这个耳环是妾送给侧妃娘娘的,她一早就已经把这一切都算计好了。” 何知洛知道自己贪心黑了姜锦书的功劳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并不好听,这样一来,至少她在谢暨白心目中的形象是注定不会好看的了。 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涉及到谋害皇孙,她哪里还顾得上计较那么多。 谋害皇孙那可是牵连九族的重罪,她如今就算豁出自己的体面不要了,也不能被定下这样的罪名。 在她这番话出口之后,姜锦书跪在那里,脸色发白,眼底满是不安和惶惑,一副无助到了极点的模样。 谢暨白听着何知洛出口的那番话,目光再次缓缓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姜锦书对上谢暨白此刻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开口道,“妾不敢欺瞒殿下,这个耳环确实是妾所有,但是孟姐姐她们所说也确实属实,何昭仪对外一直都说这对耳环是她献给侧妃娘娘的。” “妾虽也心有不甘,但是不想为了这些事情与何昭仪有了龃龉,所以一直没敢开口细说。” 随着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何知洛顿时来了精神,大声道,“殿下,您都听到了吧,这一切都是她做的,那个耳环就是她的,跟妾没有关系,妾是被冤枉的。” 随着姜锦书和何知洛此刻的这番话出口,所有人顿时都面面相觑,就连姜婉兮都忍不住蹙眉看向了姜锦书。 自己都想办法帮她择干净了,就她自己还往里面去跳,简直愚不可及。 可是她自己蠢就算了,若是当真牵扯到了谋害皇孙的事情,牵连了整个姜家,那她真的是剜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谢暨白在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之后,顿时也垂眸看向了她,眼神低沉地开口道,“姜奉仪,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谢暨白带着薄怒的语气,姜锦书攥紧了双拳,紧咬着牙关认真开口道,“殿下,那一双耳环确实是妾所有,且不敢欺瞒殿下,但是那耳环绝不可能有问题。” “那耳环是妾及笄之时父亲送给妾的,妾视若瑰宝,珍藏多时,若是会有问题,妾早就不可能如这般好好的了。” “妾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妾敢保证,妾在把耳环交到昭仪手上的时候断然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看向谢暨白的目光认真而又坚定。 其实刚刚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完全可以死不承认,将自己完全择干净的,毕竟何知洛确实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那耳环是她献给范瑶安的。 但是她知道谢暨白是何其聪明的人,光是靠一些细节就能看出端倪来。 所以与其此刻明面上将自己择干净了,但是却在谢暨白心中落了不是,不如这会将自己处于下风之中。 反正这段时间自己所做的筹谋已然是够了,待谢暨白慢慢查证,自会发现她的“冤屈”。 “如今出了事你当然这么说了,姜奉仪,你原本只是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宫婢罢了,一朝得了宠就心比天高,竟胆敢算计起侧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了。” “还好,如今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你胆敢算计侧妃娘娘,殿下绝对不会饶恕你的。” 随着何知洛这番话出口,里间顿时传来了范瑶安凄厉的喊声。 众人顿时都骇得面色发白,一时都忘了争执了。 大家大抵都听闻过女子落胎有多恐怖骇人,但是实打实地见到还是第一次,所以这会是真的都被吓到了。 外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直到院判说了一声成了,众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跟着放了下来。 “殿下。”很快,范瑶安虚弱的声音从寝宫内传了出来,“我们的孩子冤死在贼人之手,这件事情,臣妾一定要严查清楚,求殿下不要姑息。” “姜奉仪说到底还是姓姜,会憎恶臣妾也是理所应当,所以还望殿下严查,万勿饶过她。” 范瑶安这一番话,算是把她跟姜婉兮之间的争斗挑到了明面上了。 姜婉兮一直粉饰的太平以及一直在人前演出来宽仁大度的形象也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听着范瑶安的这番话,何知洛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觉得就连苦主都认定了是姜锦书了,那她自然是不会再被冤枉了的。 而姜锦书在面对这样的场面,只是对着谢暨白轻轻磕了个头,隐忍着开口道,“殿下,清者自清,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不惧严查。” “妾也求殿下可以严查这件事情的始末,可以还妾一个公道。” 第68章 “真相大白” 谢暨白深目看着姜锦书,稍稍缓了片刻之后,眼底的情绪跟着压了下去。 “既然何昭仪和姜奉仪都牵扯到了这件事情里,那就都先禁足宫中,待查清楚之后,再行定夺。” 姜锦书垂眸,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乖顺应了一声是,掩下了眼底的万千思绪。 反倒是何知洛还在一遍遍地喊着冤,“殿下,那个耳环真的不是妾的,这一切与妾无关,这一切真的与妾无关,都是姜奉仪,是她,都是她。” 但是此刻不管她怎么叫喊,谢暨白自然都不可能立马做出什么决断来,只是对着刘瑾使了个眼色。 刘瑾立马走上前去,对着何知洛出声道,“何昭仪请吧,若是您是冤枉的,殿下自会还您一个清白。” “您稍安勿躁,殿下绝对不会冤枉无辜的。” 刘瑾都这么说了,何知洛这会自然也不好继续闹出来了,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姜锦书也由着其他太监看着回了玉澜宫的东偏殿,禁足其中。 陪着姜锦书一起回到寝宫之中,梅染终于再也憋不住了,上前看着姜锦书开口道,“小主,如今可如何是好?” “殿下明明刚刚还对您保证说过他能守护好您的,怎么转眼又将您一起关了起来了。” 姜锦书倒是浑不在意,只坐回到了软榻旁,软软地倚了上去。 刚催吐过,又吃了寒凉的药物,这会身子到底还是虚了些,经不住这番折腾。 “关起来了不是正好,可以好好休息片刻了。”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眼中满是诧异,“小主,您就当真一点都不担心吗?万一那个何昭仪真的把罪责都往您身上推了呢?” “不会的,他们越是去查,就越是会发现何知洛这段时间问太医院要过好几副药,都是调理身子的,但是偏巧那泡制耳环的药,都是从这几副药之中拼凑出来的。” “有些药物,一起相辅相成,就是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的,如今时间药物都吻合,去太医院的档案记录上随便一查就能查明。” “到时候就能证明这一切都是何知洛的预谋,而我就是那个被冤枉的无辜之人。” “无权无势,还不会替自己辩驳,甚至在殿下面前连谎都不会撒,这次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只要牵扯到了我,殿下都会再三思量了。”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眼中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担忧逐渐转化成了叹服,“小主把这些都料到了?那,那些药物,是……” “是当真有调理作用的,所以何知洛是看不出端倪来的,只是药物之间很多都是相通的,偶尔换了一两味药,药性一样,就是太医来了也看不出来问题。” “赵太医又是个心细的人,自是会妥帖办好的。” 梅染这才跟着彻底安下心来。 看着姜锦书斜倚在软榻之上,她跟着温柔出声道,“小主,咱要不重新沐浴一下,去床榻上安心睡会吧。” 姜锦书疲乏地摆了摆手,“不必,这样便好,待殿下身边有人来时,总不能让人觉得我过分安心了。” 梅染不由得再次跟着点头,对于姜锦书的细致不由得越发佩服了。 但是一想到她会这般事事小心周全都是因为在国公府的时候受的折辱和磨难过多导致的,梅染又忍不住的心疼。 姜锦书是真的疲乏极了,就这么斜倚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晚膳过后,因着谢暨白来了,还着人送了些冰块过来,这会冰块都化的差不多了,姜锦书的位份是很难要到这些的。 她是真的乏了,所以哪怕屋内已经开始闷热了,但是她还是睡得很熟。 可是梅染看着她额角不断渗出的汗水说不出来的心疼,只赶忙取了扇子来帮着姜锦书仔仔细细地扇着风。 看着姜锦书紧锁眉的眉头逐渐舒展了开来,梅染眼底这才跟着升起了几分笑意来。 * 梅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榻边迷迷糊糊睡着的,一直到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声响,她才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听着外面的宫女说是刘瑾过来了,梅染这才赶忙轻推了一把姜锦书,“小主,刘公公过来了,应当是有结果了。” 姜锦书这才睁着惺忪的睡眼缓过神来。 一切证据都已经铺排好了,姜锦书知道查起来应该是很快的,但是这会还是被谢暨白的速度惊讶到了。 这是连夜就让人彻查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对她上心,还是对范瑶安上心。 不过这会这个也不重要了,只要是她想要的结果就行。 姜锦书这么想着,就着梅染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刘瑾这会已经走到寝宫门口了,守着规矩没敢私自进来。 一直到这会姜锦书过来了,他这才赶忙往前走了两步,跟着姜锦书见了个礼,然后恭恭敬敬地出声道,“奉仪,奴才奉了殿下的命前,告知您一下,您的禁足已经解了。” 意料之中,但是姜锦书还是眼中满是惊讶地开口道,“殿下可是查清楚了?” 看着刘瑾点头,姜锦书还是忍不住地出声道,“公公可能告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不深不浅地睡了一觉,姜锦书此刻肉眼可见地憔悴,眼睛都带着几分浮肿,那模样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原本不该多言的,但是刘瑾知道谢暨白也格外在意她,再加上姜锦书到底是蒙受了冤屈,让她知道真相也没有什么不可,这才出声道,“是何昭仪,这段时间何昭仪一直也在进补,想要怀上子嗣,刚巧这个时候侧妃娘娘怀了身子,她心中嫉妒,这才起了心思。” “她特意借了您给的耳环使的手段,就是想着查出来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可是到底还是被太医院的人查出来了,那耳环上的药液就是她这几日拿的补药中的几味。” “那药对于未孕的人极补,但是对于怀了身子的就是大忌,不仅妨碍胎儿,甚至就连母体都会受到伤害,再加上她今日换下来的衣服上面也有活血的药物。” “这一样还不得确定,如今这两样一起,还不是罪证确凿了?” “奉仪尽管安心,这件事情是万万牵扯不到您身上的了,只是殿下如今还得顾着侧妃娘娘的情绪,所以特意嘱了奴才过来一定跟你说一声。” 姜锦书听着刘瑾的这番话,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多谢公公。” 刘瑾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样子,也讨了巧,出声道,“奉仪放心,您这几个时辰的忧心,奴才一定会转达到的。” 姜锦书见状,这才从自己手上取了个银环下来递到了刘瑾面前,“我这边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刘瑾瞧了一眼,妥帖地收进了怀中,“多谢奉仪,那奴才就不叨扰了。” 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待他走远之后,梅染这才小声道,“小主是在试探他是不是向着您这边吗?” 姜锦书浅笑出声,“倒是聪明了不少,也是在试探殿下的心思,他跟在殿下身边多日,早就是人精了,今日既收了,就代表殿下如今心中是有我的。” 梅染这才眉开眼笑,扶着姜锦书向着屋内走去。 而此刻的永和宫却是另一副景象。 范瑶安撑着身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何知洛,恨不得活剐了她。 第69章 冲着她来了 何知洛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对着范瑶安又连连磕了两个头,“娘娘,妾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妾与娘娘亲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妾还指望着娘娘庇护妾呢,妾当真冤枉啊。” 可是她刚刚抬起头来,迎面就挨了范瑶安狠狠的两巴掌。 范瑶安经过了这件事情身子受了重创,这会脸色惨白,身形不稳,根本连站立都站不稳,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从床榻上走了下来,用尽力气狠狠给了何知洛两巴掌。 “本宫那么信任你,可是你这个贱人,你却胆敢算计本宫。” 范瑶安原本是真的不觉得会是何知洛的,可是当所有罪证都摆在面前的时候,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调养身子,哈哈哈哈哈哈,本宫竟不知道你还藏着这样的野心。” “入了东宫至今殿下都没有宠幸过你,本宫以为你当真已经有了那个自觉,会乖乖跟着本宫,谁知道你还一直做着这样的梦!” 范瑶安这么说着,整个人近乎咬牙切齿。 她是真的恨极了,恨极了自己的愚蠢。 自以为何知洛是真心依附,还故意在姜婉兮她们面前做出那样一副维护她的姿态来,如今看来,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范瑶安越想越气,看着何知洛还跪在那里一遍遍地喊着冤枉,她抬手拿了个发钗过来就狠狠划破了她的嘴角。 何知洛顿时惨叫出声,伸手一把捂住了伤口处,疼得滚落在地上。 刘瑾在一旁看着不由得也跟着蹙了眉,但是殿下都开了口说交给侧妃发落了,他倒是也不好多说什么。 范瑶安看着何知洛此刻的模样依旧不解恨,抬脚就在她身上狠狠踹了两脚,一直到自己站不住,由采薇扶着在一旁坐了下来,这才喘着气看着何知洛出声道,“今日就算打死了你,都难解本宫心头之恨!” 这么说着,范瑶安眼眶再次泛了红。 已经六个多月了,打下来的孩子都已经成型了,是个好好的男胎啊。 本来她可以生下殿下的长子的。 这可是她跟殿下的孩子啊。 他长得那般好。 范瑶安想着,还是忍不住再次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 本来她的孩子应该是东宫之中最尊重的存在的,可是现在却被眼前这个贱人害得胎死腹中,只能用红绸布裹了送出去了。 她甚至都没能看到一眼自己的孩子,只看到那被红绸布紧紧裹着的轮廓。 范瑶安这么想着,眼中再次猩红一片,伸手拿过一旁的簪子就向着何知洛再次走了过去。 刘瑾微微蹙眉,到底还是微微偏转了头,不忍去看。 但是何知洛惨叫的声音还是不断地充斥入耳中。 刘瑾在这一刻甚至还有些庆幸范瑶安病体未愈,并没有多少力气。 否则就她如今的这股怒火之下,何知洛只怕都不能活着走出这永和宫。 一直到何知洛疼得昏死了过去,范瑶安这才撑着身子转头看向了刘瑾,“殿下可说要如何处置这个贱人?” “回娘娘,殿下说了,就将她弃入景阳宫,了此残生。”刘瑾微垂着头,看着范瑶安恭敬回道。 范瑶安扫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何知洛,依旧恨得咬牙,但是谢暨白的意思,她也不好公然违背,只冷声道,“便宜她了。” 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冒出来的心思却越发狠毒了几分。 活着也好,那就好好地在景阳宫待着,她自会知会了人好好“伺候”。 瞧着范瑶安松口,刘瑾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急忙开口道,“奴才这就将人拖走了,不在这里碍娘娘的眼。” 他这么说着,赶忙招呼了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将人拖走了,然后又着人清理干净了地上。 待一切都弄好了之后,他才看着范瑶安认真开口道,“侧妃娘娘您好好休息,殿下说下了早朝就过来陪您,奴才这会就不叨扰了。” 范瑶安听着谢暨白心中还算有自己,心中这才好受了几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 等刘瑾走了之后,她才让采薇扶着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 采薇看着她此刻的样子也是心疼的很,“娘娘,您如今身子还弱着,不该这么动怒的,若是伤着了身子可怎么好。” “奴婢去瞧瞧宁默盯着的药可熬好了,这就端过来给娘娘先喝了。” 采薇这么说着,转身就准备去范瑶安取药。 只是还未来得及走开,就被范瑶安叫住了。 “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采薇赶忙快步走回到了范瑶安身边,看着她开口问道。 “这一次无端牵连姜奉仪,本宫心中到底是过意不去,所以你去把本宫那套月白色织锦的常服拿出来,给姜奉仪送过去,还有那边食盒里的点心,也给她带一份过去。” “本宫的事,害得她无端受了牵连,到底还是该安抚好的。” “她如今正得殿下宠幸,万勿跟她生了嫌隙才好。” 采薇跟在范瑶安身边许久了,自是格外了解自己主子的心思。 这件事情哪怕现在查清楚了跟姜锦书没有关系,但是她到底还是穿插在了这件事情里面,范瑶安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在范瑶安看来,若不是姜锦书的那对耳环,她的孩子兴许还不会出事。 所以不管她是不是被牵连其中的,她都该付出代价。 范瑶安一直都是这样蛮横的性子,只要惹到了她,她根本就不会去论什么对错,她只要一个舒心。 * 玉澜宫东偏殿。 姜锦书在看着采薇端着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知道范瑶安到底还是冲着自己来了。 只是如今人都已经到了面前了,姜锦书也只能恭敬地迎了进来,然后满眼关切地询问着范瑶安此刻的情况。 采薇则是一副高傲的模样,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姜奉仪放心,娘娘如今已经无碍了,但是想着奉仪在这件事情里面最是无辜,无端受了牵连,所以特意让奴婢带了些东西过来。” 这么说着,采薇就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然后看着姜锦书开口道,“这个点心是娘娘特意命小厨房才做的,这会吃着味道正是最好的时候,奉仪要不要尝尝?” 第70章 衣服上有夹竹桃毒 姜锦书知道她嘴上说着要不要尝尝,但是却绝对不是真的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就如同范瑶安表面上好像是来安抚她的,但是只有姜锦书知道,范瑶安这一趟绝对心存不善。 她这样的人,自己刚刚经历了那样的痛楚,哪里有心情顾得了别人的死活。 会特意嘱咐了采薇来给自己送东西只能证明一点,她觉得光光处置了何知洛不足以平息她的丧子之痛,所以还要多拉几个人下水,要多几个人跟她一起痛,让她们都跟着切身地体会到她到底有多痛。 对于范瑶安的这种心态,姜锦书很是清楚。 但是如今采薇摆明了一副盯着自己的模样,也容不得她不吃。 所以在采薇的话音落下之后,姜锦书就应了一声,“只要娘娘无碍就好,这一点对我来说都算不得什么牵连。” “不过娘娘既然心下有我,我自不可寒了娘娘的心。” 姜锦书这么说着就取了一块糕点凑到了唇边就要吃。 一旁的梅染见状眼底满是担心,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阻止。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就看着姜锦书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梅染惊得微颤了一下,但是她深知姜锦书不傻,这么做定然有她这么做的原因,所以哪怕一颗心惊得几乎跳漏了一拍,但是还是强忍住了。 看着姜锦书不疾不徐地把一块糕点吃进了嘴里,采薇脸上这才显出了几分笑意来,再次开口道,“这个织锦的常服,是娘娘前不久才做的,材料什么用的都是顶好的。” “娘娘说瞧着奉仪跟娘娘身量差不了多少,所以就想把这个常服给了奉仪了,奉仪要不要试试大小?” 姜锦书听着采薇的话,目光流连在那织锦衣服之上,眼底满是欣喜,“这衣服料子可当真是好。” 采薇看着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底不由得越发得意,“那是,做给娘娘的衣服,自是半点都怠慢不得的。” 姜锦书连连应声,然后伸手一遍遍地轻抚过那衣服,眼底满是欢喜,“我瞧着这大小是合适的,只是娘娘如此厚礼,我倒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了。” “娘娘说了不用回礼,”采薇对着姜锦书回道,“再说奉仪之前不是已经给了娘娘一对耳环了嘛,那一对耳环也价值不菲,虽然被何昭仪给毁了,但是奉仪的心思娘娘是知道了的,所以您尽管安心收了这衣服。” 姜锦书这才没有再推脱,而是认真出声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成,那东西奴婢也送到了,就不耽误奉仪休息了,先走了。”采薇这么说着,简单行了个礼就转身快步走开了。 梅染已经在一旁快要憋不住了,看着采薇走了之后就赶忙去取了银针和唾壶过来,“小主,快些催吐,不能耽搁时间久了,不然只怕会身子会有损伤。” 姜锦书回头就瞧着梅染已经取了这些东西过来了,不由得哑然失笑,“你把这些放下,快些去打盆清水过来才是真的。” 梅染虽然还没回过神来,但是看着姜锦书不像玩笑,赶忙转身打了一盆干净的水过来。 姜锦书也没敢耽搁,立马将双手浸泡在了清水之中,仔仔细细地洗净了。 待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姜锦书就取了块干净的帕子准备将手擦干净。 就在这个时候,她余光看到了梅染伸手准备去拿那件衣服,顿时出声道,“别动。” 梅染被微微吓了一跳,急忙住了手,随即转头看向了姜锦书开口道,“小主,这衣服看着确实不错,但是您刚刚那反应也太过了,它哪里就有这么好了,值得您那般模样。” “自是没有的,”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浅笑着开口道,“可是我若不这么做,岂不是当真要当着她的面将这衣服穿上身了?” 一直到姜锦书这句话出口,梅染才总算反应了过来,看着姜锦书开口道,“所以小主是觉得这衣服有问题?” “那,那个糕点呢?” 姜锦书摇了摇头,“那糕点没有问题,但也不是她命人现做的,就是她吃剩下的。” 梅染顿时跟着狠狠蹙眉,“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小主,那这衣服有问题的话,奴婢这就去处理了。”梅染这么说着,眼底跟着染过一丝狠意,几乎是把那件衣服当成了范瑶安,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它烧了。 她管不了那么许多是非对错,在她看来,只要欺负了她家小主的,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姜锦书却还是拦住了她,“不可,这衣服不仅不能处理了,我还得穿,还得当着众人的面穿出去才行。” “可是小主刚不是说这衣服有问题吗?” 姜锦书目光认真地落在了那衣服上。 很正的月牙白织锦,这样的颜色得来不易,只怕一开始这衣服并不是为她准备的,只是这一次范瑶安把她一起记恨了,所以才会特意嘱咐了采薇给自己送来了。 这衣服上有一些很淡的粉色,像是点缀的桃花一般,但是姜锦书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夹竹桃的花瓣碾碎了印在上面的,看着像是点缀的花朵,但是朵朵都催命。 如今这花瓣印在了衣服上自是不方便去除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相克之法,提前去除掉夹竹桃的毒性。 这么想着,姜锦书认真看向了梅染,“你想办法去找一趟赵太医,问他要人参、麦冬各九克,五味子六克,水煎两次,一份留着浸泡这件衣服,另一份留着待明日我去毓庆宫请安时候煎服。”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急忙应声,然后也没敢耽搁,转身走了出去。 * 翌日一早,姜锦书就起身梳妆了。 出门之时就换上了范瑶安送来的那件衣裳。 她心里很清楚虽然范瑶安如今将养着是绝对不会去毓庆宫请安的,但是这一路上绝对有她的眼线盯着,所以哪怕有些冒险,这衣服她也得穿。 收拾好一切,她就去主殿候着孟娇了。 孟娇出来就瞧见了她身上的衣服,不由得讶然道,“这衣服倒是精致,之前好似不曾见妹妹穿过。” 第71章 贱婢,你也敢谋害皇嗣不成? 姜锦书就是故意要引起孟娇注意的,所以此刻自然毫不掩饰地开口道,“姐姐好眼力,这个衣服锦书确实第一次穿。” “这是昨天侧妃娘娘特意嘱了采薇姑娘送来的,说是因为何昭仪的事情牵连了妾,所以才送了这一套衣服来,妾也不敢不收,更不敢不穿,所以便穿出来了。” 孟娇听着姜锦书出口的这番话,脸上的笑意顿时跟着僵了僵,几乎下意识地跟姜锦书拉开了一些距离。 但是这样的异样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看着姜锦书开口道,“确实,侧妃既送了你,自是该穿几日的。” 她这么说着,好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看着姜锦书出声道,“你瞧我这脑子,前几日答应了太子妃帮着她一起抄录的书一直忘了带过去给她,锦书妹妹,你先过去吧,本宫去取抄录的书。” 姜锦书跟着应了一声,还客气地跟孟娇客套了一下说等她,一直到孟娇再三说不用,她才应下来先行前往了。 看着孟娇转身离开,梅染才低声道,“所以庶妃娘娘也知道这衣服有问题?” “嗯,她也许不清楚哪里有问题,但是却知晓这宫中的人性,尤其是范瑶安的。” “我一个小小的奉仪,受了冤屈哪里是她高高在上的侧妃会在意的事情。” “特意嘱咐了人送来衣服,细想一下便知道这衣服定然有问题。” 梅染跟着点头,但是随即又攥紧了双拳,咬着牙开口道,“枉费奴婢之前还觉得孟庶妃是个良善的,结果都是这般模样,明知道这衣服有问题却也不提醒小主。” 这么说着,梅染抬头对上姜锦书的目光,急忙低头道,“奴婢不敢浑说了。” “不碍事,以后这些话我们留着宫内说,不过你方才说的也不差,她是太子妃的人,与我们注定不是一路的,你早些明白提防着点也好。” 说来也可笑,这一点,姜锦书还是从她那一日急着帮自己叫屈确定的。 梅染虽不知道姜锦书是怎么确定的,但是她一贯都是姜锦书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此刻也赶忙应了下来。 * 姜锦书她们到了毓庆宫没一会,孟娇便也到了。 简单跟姜锦书打了声招呼之后,她就拿着自己抄录的书籍走到了姜婉兮的身边,将东西递到了姜婉兮手里,然后顺便随口说了两句。 在旁人眼中那好似就是随口的寒暄,但是其实她是把姜锦书身上那件衣服有问题的事情跟姜婉兮清楚说了。 “那衣服定然有问题,只怕姜奉仪穿身上越久,这伤害就越发大些。” 姜婉兮听着孟娇的话,跟着点了点头,“好,知道了,有劳妹妹了。” “太子妃见外了,这本是臣妾等该做的,为太子妃分忧就是为太子分忧。” 随着孟娇这句话出口,周围人顿时跟着追捧出声。 姜婉兮显然很喜欢她们这样的恭维。 如今范瑶安病着,何知洛又被关禁在了景阳宫中,后宫剩下的这几个暂时还没有敢明目张胆跟她叫板的,所以今日的场面就显得难得的和谐。 重创了范瑶安又除掉了何知洛,尤其是范瑶安腹中胎儿不保,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姜婉兮心情颇好,所以今天的她就显得格外好说话了些。 简单说了几句她就让众人回去休息了,但是唯独留下了姜锦书。 “锦书,陪本宫去花园转转吧。” 随着姜婉兮的话语传来,姜锦书只能堪堪止住了步子,转身应道,“是。” 这么应着就陪着她到花园之中散了会步。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姜婉兮所聊之事也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闲散事情,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姜栾提出的新政陛下甚是欢喜。 姜锦书记得谢渊就是在推行新政之后一年内出事的。 若是这会姜栾已经提出了新政的想法的话,那如今的局势就越发严峻了。 “锦书,怎么了?” 姜锦书想得有些入神,一直到姜婉兮察觉到了异样出声问了,她才回过神来。 但是她也没有惊慌,只是低声道,“回太子妃,妾不知怎的,身上又痒又痛。” 她这么说着,微微撩起了衣袖,胳膊上果然已经起了一片红疹了。 姜婉兮见状,面上一副惊讶模样,“许是这几日变天了,偶有不服也是有的。” 这么说着,姜婉兮索性转头看向了姜锦书,“本宫听闻那一日你吃了那药丸之后殿下就去了你那,你可是把药丸的事情与殿下说了?” 姜锦书急忙摇头,“妾不敢,妾自始至终没敢提及一句。” “那怎么还特意请了御医过去了?”姜婉兮盯着姜锦书,带着几分质问出声道。 其实她早就派人打听过了,但是这一刻却还是想看看姜锦书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妾身子寒凉,小腹疼痛不止,这才请了御医过来止疼,但是涉及药丸,妾当真没有提及。” 姜婉兮瞧着她此刻的模样,倒是也没有起疑。 毕竟在她看来,姜锦书要是说了,谢暨白就不该是如今这样的反应了。 这么想着,她刚准备转身,琴音手腕却狠狠一痛,扶着她的手一下没扶稳,姜婉兮一下失了支撑,整个人顿时向着一旁倒去。 她自以为自己还怀着身子,顿时大喊出声。 姜锦书便赶忙快步上前,姜婉兮此刻也想不了这么多了,一把扯住了姜锦书的衣服。 那衣服姜锦书本就做了手脚了,此刻被她蛮力一扯,随着“嘶啦”一声,顿时裂开了一大巨大的口子。 而姜婉兮最后还是被芊彤伸手一把扶住了。 站稳的一瞬间,姜婉兮抬手就给了琴音一巴掌,“贱婢,你也敢谋害皇嗣不成?” 琴音吓得顿时跪了下来。 这几日范瑶安确实有这个意思,嘱咐了她想办法堕了姜婉兮的孩子。 但是她心中清楚姜婉兮根本没有身孕,所以压根没准备动手。 刚刚只是一下没扶稳就被姜婉兮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是当真气得咬牙。 但是偏生又不敢发作,只能不住地求饶,不住地解释。 姜锦书在一旁看着,眼底微冷。 今日之后,琴音这枚棋子便越发好用了。 她待琴音始终没法如同待芊彤和梅染一般,她很清楚琴音是喂不熟的狼,她们之间只能互相利用。 这么想着,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损毁的衣裳,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骂完了琴音的姜婉兮转头才发现姜锦书的衣服毁了,不由得跟着微微变了脸色。 第72章 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 姜锦书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很是厉害,这会已经失了体面了。 但是姜婉兮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就对着她开口道,“本宫有些不适,就不与你在这闲聊了。” 说完就招呼了芊彤扶着自己回去了。 姜锦书看着姜婉兮此刻那匆匆离开的样子,眼底满是笑意。 这是生怕伤到了她自己肚子里的皇孙,所以多一刻都不敢耽搁。 说起来,她还要谢谢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不然今日还不知道要被姜婉兮怎么为难呢。 只是现在,姜婉兮那边搞定了,但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那边却还需要一个交代。 这么想着,姜锦书转头对着梅染使了个眼色,梅染立刻明白了过来,一脸焦急地扶住了姜锦书,“小主,小主这可怎么办啊,这衣服还是侧妃娘娘赏的,若是让她知道这衣服弄坏了,该不会生小主的气吧。” 姜锦书也是一脸惨白的模样,伸手紧紧拢住了身上损毁的衣服,艰难开口道,“我们先回去。” 梅染也不敢怠慢,急忙扶着姜锦书往回走去。 而那个躲在暗处的小太监这才转身快步走开了。 姜锦书余光看着那蓝色的袍子一闪而过,心中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扶着梅染的手继续快步往回走去。 到了寝宫之中,她就立马将这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嘱咐了谢暨白派过来的一个小宫女米盈拿到尚衣间那边去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看着米盈直接伸手来拿,姜锦书到底还是不忍心,自己将衣服用其他布裹好了,这才递到了她手里。 姜锦书一直都不是多心善之人,她只想顾好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而在这深宫之中,其余人的死活她其实是不怎么顾得上的,也不想去顾。 但是米盈毕竟是谢暨白指过来伺候她的,跟了她这几日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姜锦书也不忍她被这衣服伤到了,所以才会多手裹了一下。 待米盈拿了衣服出去之后,姜锦书这才赶忙看向了梅染。 梅染也没敢耽搁,立马将提前熬好温在那里的药取了过来,递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看着姜锦书一口饮尽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姜锦书提早配好的药膏取了过来,在姜锦书身上的红疹处小心翼翼地涂抹。 因为姜婉兮的故意拖延,姜锦书穿这件衣服的时间略长了一些,这会红疹已经冒出来了很多了,看着有些骇人。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梅染这会还是红了眼眶,满眼担忧地开口道,“小主,这么多红疹,真的不会有事吗,真的不需要找御医过来看一下吗?” 姜锦书跟着轻轻摇了摇头,“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不过御医该叫还是要叫的,不然别人该起疑了。” “涂抹好了药膏之后,你就去一趟太医院,去把赵太医请过来一下。” 梅染这才跟着应了一声。 衣服已经送走了,这个时候就算请了太医过来,一时之间也很难找出诱因,一般只会当寻常的出疹来治疗。 姜锦书知道这是范瑶安想要看到的。 夹竹桃的毒素一直残留在体内,药物不对症的话,只会治标不能治本,慢慢的就会损伤她的身体。 只有让范瑶安这么觉得,她才能暂时把范瑶安的恨意从自己身上转移走。 姜锦书知道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必须步步为营,所以很努力做到算无遗漏。 她没有倚靠,任何一次的疏漏都有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而此刻毓庆宫中,姜婉兮在靠着软椅坐下之后,就对着琴音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御医过来?” “本宫的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饶不了你!” “是。”琴音不敢顶嘴,只能乖乖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快步走开了。 走出毓庆宫之后,面上才显出了满满的嫌弃来。 一想到姜婉兮刚刚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她眼底就是忍不住的嘲讽。 还真的以为自己怀上了皇孙了,搞得自己一副多金贵的样子。 但是琴音深知自己是奴婢,就算是被姜婉兮为难了,她也不敢表露出半分的不满来,她只能不停地自我安慰。 没关系,姜婉兮的好日子也没有多久了,等殿下发现她假孕的那一刻,她的日子只怕也不会比如今的何知洛好过多少。 这么想着,琴音眼底的笑意瞬间就跟着明显了起来,然后快步向着太医院走了过去。 很快,姜婉兮怀了身孕的事情就已经在东宫之中传遍了。 原本下了早朝说要去看范瑶安的谢暨白也被毓庆宫那边拦了过去,说太子妃刚刚发现有了身孕,早上又滑了一下,心中不稳的厉害,希望太子能过去看看。 谢暨白刚刚失了一个孩子,此刻听说姜婉兮怀了身孕,当下也没有耽搁,立刻跟着走了过去了。 * 永和宫。 宁默看着范瑶安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娘,殿下,殿下已经被叫去了毓庆宫了,那位说是怀了身子,所以,所以殿下就过去瞧看了。” 刚刚失了孩子,范瑶安这会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而姜婉兮现在的做法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狠狠砸了手中的汤碗,范瑶安恨得浑身发颤。 “早上故意扯坏了本宫送给姜锦书那个贱人的衣服,这会又在殿下下早朝的时候说自己怀了身子了,这个贱人,就是故意跟本宫作对!” “她是才知道自己有孕吗,偏生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不就是故意要给本宫难堪吗?” 采薇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跟着恼极了,“娘娘,奴婢怎么觉得她是故意在等着这个机会,在娘娘最难过的时候说出自己有孕的消息。” “奴婢总觉着何昭仪这些事情做得蹊跷,只怕这身后还有别人指使,会不会就是太子妃娘娘?” “奴婢听闻太子妃和自己这个庶妹本就不和,该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既害了娘娘又打压了她这个庶妹吧,那还真是好算计了。” 范瑶安听着采薇的这番话,不由得狠狠攥紧了双拳,怒极反笑,“本宫倒是想看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第73章 庆功宴 自从知道姜婉兮怀了身孕之后,这段时间谢暨白去毓庆宫的次数比起往日明显多了许多,反倒是姜锦书这边,已经有半月的时间没来了。 这半个月里,姜锦书倒是过得难得的安稳。 范瑶安那边的恨意都被姜婉兮引了过去,姜婉兮又得意洋洋沉浸在谢暨白对自己的在意之中,两人一时之间倒是都无暇顾及到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奉仪。 尤其是谢暨白半月没有踏足她这里,众人更是觉得谢暨白的新鲜劲过了,对她便更少了几分提防。 姜锦书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安逸。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会好过,所以一根神经几乎一直紧绷着。 这半个月对她来说是难得的闲适时光,她终于有了心思好好品茗赏花,日子倒是过得惬意了几分。 倒是梅染眼看着谢暨白一日都没有再来,总是忍不住抱怨。 姜锦书知道她懂分寸,不会过度,也由得她在自己面前抱怨几句。 在这样的时代里,寻常男人三妻四妾都实属平常,更何况谢暨白贵为太子。 要他日日心系自己,那无疑是痴心妄想。 姜锦书从来都不是这样异想天开之人,所以在跟谢暨白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算计利用多过于真情。 在帝王之家谈什么真情,就是在作死。 所以这段时间谢暨白没有出现她也并不心急。 反正她心里清楚谢暨白对姜婉兮也不可能有真情。 如今姜婉兮越是一副独得谢暨白宠爱的样子,往后等真相揭露的时候,就会越发有趣。 所以这会姜锦书听着梅染又在唠叨抱怨了,不由得递了一杯茶过去。 梅染自幼就跟着姜锦书,也习惯了姜锦书这样不把她当下人的做派了,所以很是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但是一口茶喝下肚之后不由得狠狠蹙眉,“小主,这茶是苦的。” “是苦的,败火的茶。”姜锦书看着梅染笑着开口道。 梅染这才反应过来姜锦书是在打趣她,不由得蹙眉道,“小主,奴婢是在替您打抱不平,您怎么还打趣起奴婢来了?” 姜锦书这才缓缓收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道,“殿下不来,我们就该平常心对待,若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下场就会跟那位何昭仪一样。” 这么说着,她才抬头看向了梅染,“景阳宫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你可去看过了。” 说到这个,梅染脸色瞬间就变了,“嗯,奴婢去瞧过了,小主还是不知道的好。” 其实不用梅染说,姜锦书也猜得到。 在范瑶安眼中,那可是害得她失了孩子的元凶,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如今的何知洛在景阳宫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还不是由得她折磨。 但是梅染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见着姜锦书真的不问,自己反倒是说开了,“小主,这宫中远比奴婢想的还要可怕,何昭仪原本好歹也是个主子,如今就连那些个宫女太监都敢欺辱她。” “奴婢昨儿还听到几个小太监议论何昭仪肌肤触感之类的,还说什么她竟还是处子之身之类的话……” 光是听着这些话,梅染就知道那些个太监对何知洛做了些什么了。 姜锦书脸色也跟着微微变了变。 因着何知洛之前一心想要怀上龙嗣,可是却连谢暨白的宠幸都没有得到过,所以是处子之身倒是不让人意外。 但是一想到范瑶安居然让那些太监去这般折辱她,到底还是让姜锦书后脊发冷。 穿书之前,她看文和看历史书时都见过那些太监的手段,每次看到总是会不寒而栗。 身体的残缺总是会让他们比正常男人更加扭曲。 所以何知洛如今的处境只怕是真的生不如死。 梅染瞧着姜锦书也变了脸色,以为她是吓着了,急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您瞧奴婢这张嘴,明明想着不说与小主听,不让小主跟着害怕的,结果还是说了出来。” “小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拼死保护好小主的,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我们这。” 姜锦书知道梅染说这番话的时候都是真心的,所以这会也只是伸手在她额间轻弹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死要活的了?” 梅染头上挨了这么一下,顿时伸手捂住了额头,看着姜锦书撒娇。 姜锦书也只是笑着看着她,脑中却在算着时间。 她记得谢渊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应该是七皇子谢清衍。 谢清衍是惠贵妃所出,比谢暨白小上两岁,也算是少年英才。 前些日子谢渊让他出去历练,这次回来应该就是带着军功回来了。 其实谢渊一直是属意自己这个儿子来继承大统的,只是到底要顾及皇后的面子,所以才不得不立了谢暨白为太子。 但是一直到他临死之前,他都还一直有着易储的心思。 而皇后之所以支持谢暨白也并不是因为真心想谢暨白好,而是谢暨白名义上是她的儿子,她自认为这些年将谢暨白牢牢控制在了股掌之间,觉得只要谢暨白成功登基,她就可以坐那垂帘听政真正掌权的皇太后。 到时候这大祈的江山,说到底就成了她查家的天下了。 所以这一次谢清衍回来之后的庆功宴上,谢暨白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 他是隐忍惯了,但是到底是人,谁受了这样的气都不会好过,更何况谢暨白本就心高气傲,蛰伏多年,已是将他几乎逼入穷巷了。 所以那一次庆功宴上回来,他就在东宫的花园之中狠狠发泄了一通。 原本庆功宴也算是宫中家宴,只有姜婉兮有资格陪着谢暨白去,所以姜婉兮是最清楚他心境的。 所以原文之中,那一晚是姜婉兮一直陪着他,安抚开解甚至任由他发泄,这才帮着他熬了过去。 也是那一晚,谢暨白对她的感情越发深了几分。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那一晚开解谢暨白的人只会是她姜锦书不会有别人。 看来自己得算好时间,给姜婉兮做点手脚,让她在那一日身子不适才是。 到时候她满心的龙胎,自然不会有心思顾及到谢暨白。 第74章 不好好在寝宫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姜锦书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就俯身靠近了梅染,嘱咐了几句。 梅染虽然不知道姜锦书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声,然后着手去做了。 剩余的几日,姜锦书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每日除了喝茶赏花,就是看些书打发日子。 一直等到那一日的到来。 谢清衍打了胜仗回来,谢渊的骄傲和喜悦恨不得天下皆知,所以破天荒地大赦天下,要与万民同喜。 这样的行径其实已经在打谢暨白的脸了。 他堂堂太子自立储至今都不曾这般张扬过,结果谢清衍却得了这般的殊荣。 而谢清衍的这些功勋,也不过是躲在那些将军身后跟着获得的。 他一个皇子跟着出征,军中上下哪敢不拼死保护。 所以庆功宴还未开始,谢暨白就已经郁郁寡欢了。 可是到了晚宴时分,他却还是得装出一副替谢清衍开心的模样,带着姜婉兮去赴了宴。 芊彤那边很快就递了消息过来,姜锦书快速看完之后就就着烛火点燃了,然后起身开始去沐浴。 “小主,您怎么知道殿下今日会在庆功宴上会受气?”梅染一边卖力地帮姜锦书准备着一切,一边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姜锦书缓缓没入到浴桶之中,沉默了片刻。 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因为看过这本书吧。 与梅染说这些,姜锦书也懒得动脑子了,便随口道,“你猜猜看呢?” “是因为陛下大赦天下,对七皇子过分宠爱了,所以小主猜到今日晚宴的时候,陛下定然还会如此,是吗?” 姜锦书这会半眯着眼睛,舒适地泡在温水之中,听着梅染这么说,只是跟着点了点头,“嗯,越发聪明了。” 梅染顿时跟得了奖励一般,满眼欢喜,帮着姜锦书在浴桶之中洒了许多的花瓣,然后骄傲地开口道,“跟着聪慧的主子时间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会跟着变得聪慧不少。” 姜锦书听着她这句话,到底还是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小主这是想到什么趣事了,这般开心?”梅染还全然没发现姜锦书是在笑话自己,还乐呵呵地跟着开口道。 姜锦书这才抬眼瞧了她一眼,抬手拿水去泼她,“你啊,真是个傻丫头。” 梅染被姜锦书泼了一脸的水,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小主,你这是在打趣奴婢啊。” 这么说着,她也掬了一捧水去逗姜锦书。 两人这么来回闹了好一会,姜锦书这才看着她开口道,“好了,不闹了,时辰差不多了。” 梅染这才赶忙应声,然后帮姜锦书取了干净衣服过来,伺候她换衣服起身了。 换好衣服之后,姜锦书又坐到了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梳妆打扮了起来。 其实这个妆容并不浓艳,却颇为费功夫,就是要在浓妆之下却还显得好似浑然天成,楚楚可怜。 其实姜锦书的皮囊本就优越,只是她的皮囊清丽有余却不够风情。 今日谢暨白醉酒之后,她想让谢暨白看到是一朵解语花,而不是那独处世外的白莲花。 梅染就这么静候在一旁,姜锦书要什么,她就递什么。 待姜锦书画好之后,梅染眼中依旧满是惊艳。 虽然姜锦书本就姿容不俗,但是此刻眼尾打上了淡色胭脂之后,整个人就像刚刚哭过一样,只一眼就让人跟着心碎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感觉。 “小主……你……你也太美了。” 梅染看着姜锦书,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姜锦书不由得拿手中的扇子打她,“你啊,没个正行。” 这么说着,姜锦书还是跟着轻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我与殿下本就同病相怜,只有这样,才最容易与他共情。” 姜锦书这么说着,取了梅染一早准备好的酒,在身上洒了一些。 她要营造自己醉酒后的模样,却又不能让自己当真醉了,她得清醒着过去。 做好这一切之后,姜锦书才看着梅染道,“什么时辰了?” “回小主,亥时了,孟庶妃宫中已经熄了灯火了,想来该是睡下了。” 姜锦书这才跟着应了一声,然后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她如今只是个奉仪,身边只有梅染和米盈两个丫鬟伺候着。 这会米盈就被她用迷药迷晕了,不过她本就不当值,也是一早就歇下了,等醒来估摸着也只道自己是乏了才睡得沉了些。 戌时的时候,芊彤那边就来了消息说姜婉兮略感腹痛,提前离开了晚宴回了毓庆宫中了,然后请了赵太医过来看过了。 赵太医建议她卧床休息,所以她一早就歇下了。 所以此刻的东宫的花园之中应当是只有谢暨白一个人了。 姜锦书就这么拎了一小壶酒,缓步向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结果刚迈步进花园内,一柄剑就透着寒光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知道定然是应舟,姜锦书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抬着一双微红的双眼看向了他。 应舟这才急忙收回了剑,“见过奉仪。” 姜锦书这才挤出了一丝浅笑道,“不用多礼,我就在这边闲走两步。” 应舟看着她此刻半醉的模样,想出声提醒,但是想着谢暨白此刻身边应当是正好缺了一人解他心结,所以也没有多言,只安静低头应声。 倒是梅染想跟着往里被应舟拦了下来。 “殿下在里面。” 梅染顿时一副惊诧模样,然后乖顺地站在了原地,没有再往里走去。 姜锦书拎着酒壶往里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在假山边坐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只是拿着酒壶往嘴里灌着,然后一个人落寞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愣怔地发着呆。 突然胳膊被一只大手困住,姜锦书吓了一跳,惊呼出声,下一瞬却被人拽进了一旁的假山山洞之内。 “救……” 救命喊了一半,姜锦书就被人捂了嘴。 她惊慌地瞪大了双眼,却听到谢暨白冷声质问道,“这个点了,不好好在寝宫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第75章 任由孤处置是吗? 谢暨白的声音传来,姜锦书这才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抬眼看向了眼前的人。 眼看着她认出了自己,谢暨白这才缓缓松开了捂着她的手,目光带着几分阴鸷看向了她。 姜锦书此刻身上染着几分酒气,眼眸微红,月光之下看着带着一股清冷的感觉,莫名地惹人怜惜。 只可惜此刻的谢暨白没有欣赏的心思。 姜锦书心中明白,所以此刻赶忙出声道,“回殿下,妾,只是想要这里坐会,没想到会冲撞了殿下,妾这就离开。” 这么说着,姜锦书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谢暨白一把扣住了手腕重新拽了回来。 “这个时辰来这边坐一会?”谢暨白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问。 “嗯……”姜锦书应着,语气之中已经带起了几分啜泣了,“今日是,是姨娘的生辰……” 姜锦书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地滴落下来。 谢暨白瞧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的戾色才跟着散了几分。 对于姜锦书,他自是都调查清楚了的,所以很清楚她的遭遇。 所以在她说出这个理由之后,谢暨白顿时就明白了。 看着她止不住地掉着眼泪的模样,谢暨白将她拉入到了怀中,柔声安抚了两句。 姜锦书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过度,所以抽抽噎噎间强忍住了情绪,埋首在谢暨白怀中低声开口道,“在国公府的时候,只有姨娘在的那段日子,妾才过过几日像样的日子。” 她知道谢暨白定然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会也不惧与他多说。 本就是醉酒的形态,会多说两句平日里不敢说的话,才显得真实。 姜锦书这么说着,自怀中缓缓抬头看向了谢暨白,哑声开口道,“妾一直以为,这一辈子身若浮萍,注定飘零,不得安稳,直到遇到了殿下。” “殿下,您是妾的天,是您让妾终于又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其实刚刚在拽着她进来的时候,谢暨白就闻到了姜锦书身上那浓郁的酒气,这会瞧着她这般毫不遮掩地说着这样的话,他就知道她是当真醉了。 只是他乐得见她这样,醉意阑珊,媚态横生,可比她平日里那畏首畏尾的样子勾人多了。 姜锦书这会也是大了胆子了,这么说着,直接抬手一把搂住了谢暨白的脖子,娇嗔开口道,“殿下,您会护妾一辈子吗?妾想一生一世跟着殿下。” 她这么说着,又好似沉吟了一下,细思了一下,认真开口道,“生生世世才好。” 谢暨白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俯身认真看向了她,“孤当真有你说的这般好?” “嗯!”姜锦书故作醉态,异常坚定地应声道,“在妾眼中,殿下就是最好的。” “殿下有宏图大志,满腹经纶,是妾眼中最厉害的人。” “如今殿下是太子,为陛下分忧,提出的朝政,妾偶尔听爹爹提起过,妾虽不是很懂,却依旧能感觉的出来殿下的雄才伟略。” “待来日殿下登基之后,一定是谁都比不了的一代名君。” “大胆!”虽知道姜锦书这是醉话,可是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谢暨白还是忍不住怒斥出声。 姜锦书被吓了一跳,眼泪再次“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妾只是说妾真心所想,若是惹恼了殿下,殿下便罚吧。” “姨娘在时,妾不曾好好跟姨娘说过妾有多爱她,现在妾再也不想把这些话压在心底了,妾就是觉得殿下是最好的!” 姜锦书一反往日的模样,难得的执拗,看着眼前的人,姿态认真地开口道。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原本烦躁郁结的一颗心突然就跟着软了下来。 伸手轻轻抬高了她的下颚,谢暨白眼底浮现了几分浅淡的笑意,缓缓出声道,“你可知道欺骗孤的后果?” 姜锦书此刻依旧勾着谢暨白的脖子,大着胆子踮着脚去靠近他,“若是说谎,任由殿下处置……” 她语调暧昧,说话间已经靠谢暨白很近很近了。 她身上涂的脂粉都是她自己调制的,带着一股自然的花香,这会靠得近了,那股花香混合着酒精的味道一起侵袭着谢暨白为数不多的理智。 “任由孤处置是吗?”姜锦书这么说着,俯身一把搂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那孤现在就好好罚你……” 姜锦书眼中满是仓皇,“妾没有说谎,殿下何故……” “罚你大半夜跑出来……”谢暨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已经染上了明显的喑哑了。 说话间翻身将她扣在了山石之上,迫着她抬高身子。 姜锦书双手按在面前的山石之上,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她知道谢暨白这会喝多了,禁不起这样的撩拨,没想到他竟直接在这里就要…… 但是如今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身上衣袍被他掀起,遮住了视线,所有的观感顿时变得异常敏锐了起来。 姜锦书本就没喝多,这会紧张得绷紧了身子。 可是身后的人却死死纠缠着,俯身咬在了她的后颈上。 听着姜锦书吃痛轻呼却又赶忙掩下声音的样子,谢暨白兴致越发高昂。 “怕什么,放轻松,姜锦书,以后有孤在,定护你一世安好。” 谢暨白说着情话,动作越发邪肆。 姜锦书虽然早就知道不能相信男人这种时候的话语,但是这一刻却还是跟着软下了身子。 一世安好。 在这深宫之中,已是难得的许诺。 所以也难得地迎合了他几分。 原以为在这山洞之中,他不会折腾太久,可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狗男人。 “殿下……”到最后,姜锦书是真的哭了出来,“妾站不住了。” 谢暨白这才一把捞住了她的身子,俯身咬住了她的后颈,粗喘着平息了。 在那一刻,姜锦书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属狗的,怎么每一次都喜欢咬她,还是真咬。 只是到底没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在他松开自己的一瞬间,姜锦书脚下是真的软了一瞬,险些摔倒。 好在谢暨白一把捞住了她,取过自己的外袍将她全须全尾地裹住了,这才抱着她向外走去。 第76章 你怕什么? 身上的衣裳被扯坏了,姜锦书此刻只能乖乖缩在了谢暨白怀中,不敢乱动。 虽然知道谢暨白将她裹得极好,但是一想到应舟还在外面守着,姜锦书就还是忍不住地紧张了起来。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带着几分笑意故意使坏掐了一下她的纤腰。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姜锦书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躲闪,差点把身上的袍子抖落了。 “别动。” 一直到谢暨白的声音传来,姜锦书这才伸手轻轻攥住了他的衣服,没有再乱动。 谢暨白也没有再逗她,只是带着她快步回了慈庆宫。 从这边到慈庆宫有一段距离,姜锦书没想到谢暨白会全程抱着她就过去了。 等入了慈庆宫之后,谢暨白就让刘瑾去浴池准备了沐浴用的一切。 慈庆宫的浴池很是宽敞,有姜婉兮毓庆宫的那个两倍大,也深了不少。 在这样的浴池之中沐浴无疑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 至少肯定比她那个拥挤的浴桶要舒适的多。 姜锦书正这么想着,就看着谢暨白抱着她到了浴池边缘,扯下了她身上的袍子和外衣,然后走下了浴池之中。 “殿下……” 姜锦书满心惊愕,他总不能要跟她一起沐浴吧? “嗯。”谢暨白轻应了一声,欺身上前,将她扣在了浴池边缘。 姜锦书惊得眼睫微颤,“殿下,您……” 是真的好想提醒他节制,但是到底还是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只能疲累地靠在了他的肩上,由着他折腾了。 等谢暨白停下的时候,姜锦书已经沉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但是伺候沐浴这种事情,她总不好倒过来,所以只能强撑着睁开了双眼,伺候谢暨白沐浴。 看着他饕足地靠在浴池边缘的样子,姜锦书在心底暗骂了一句。 真是狗男人,还是条不知疲倦的野狗,疯狗。 心中这般啐着,面上却依旧还是乖顺模样,拿着浴布在他身上来回擦拭着。 擦拭到要紧位置的时候,她瞧着谢暨白呼吸变了,手上顿时一松,浴布就落了出去。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你怕什么?” 姜锦书一双眼中盛满了无辜,“殿下明知故问。” 这么想着,姜锦书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弱冠之年,果然精力旺盛。 “乏了?”谢暨白瞧着她这会是真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才笑着轻轻托住了她几乎都快要垂下来的脑袋开口问道。 姜锦书是真的撑不住了,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娇声道,“嗯……乏了。” 谢暨白这才抱着她帮她清理了一下。 感觉到谢暨白的动作,姜锦书顿时惊得没了睡意,脸上羞红了一片,一边躲闪一边不安道,“殿下,妾,妾不敢……” 谢暨白却霸道地一把扣紧了她,“没什么不敢的,你乏了,且睡你的。” 姜锦书自知挣不开他的束缚,也是真的乏的厉害了,最后便干脆趴在他肩上放任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大概也是这东宫之中第一人了,竟敢让谢暨白伺候她。 但是谁让他每次都不做个人。 姜锦书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的,一晚上睡得倒是踏实。 待她醒来的时候,谢暨白已经去上早朝了。 瞧着日光不早了,姜锦书几乎立刻就被吓得没了睡意,急忙下了床榻。 一直在外间候着的刘瑾听到动静,这才把梅染带了进来,瞧着姜锦书出声道,“奉仪,殿下说了让您不要着急,太子妃那边已经让米盈去帮您告了假了,您且安心。” 姜锦书听着刘瑾的话,跟着微微颔首,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些惴惴难安。 这段时日,范瑶安一直在养身子,姜婉兮也因着“身孕”不宜承宠,所以谢暨白虽去毓庆宫多一些,但是其实也都是因着她腹中的孩子。 这种时候,姜婉兮应当是最担心自己被分了宠爱的,尤其是被她姜锦书分了宠爱。 看着姜锦书脸色微白的模样,刘瑾上前了一步小声道,“奉仪安心,今日晚些,殿下自会去安良娣那歇着,断然不会让人觉得您专宠的。” 姜锦书羽睫微颤,倒是没想到谢暨白能觉察到她的这些心思。 不过也是了,他也是在战战兢兢的环境之中长大的,若不然,她也不会用这一点轻易博得了他的好感。 听着刘瑾的话,姜锦书微微颔首,“多谢殿下周全。” 刘瑾脸上跟着堆着笑意,看着梅染伺候着她梳妆,轻声道,“奴才跟着殿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着殿下把小主带回慈庆宫来的。” “殿下有雄心壮志,满腹朝堂天下,所以时常冷落了这东宫中的主子们,唯独对奉仪您不同。” 这一点姜锦书是知道的。 但是这些都是她用手段得来的,所以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只是在刘瑾出口的一瞬间,她还是跟着羞红了脸,低声道,“公公这番话你可千万不能出去说。” 刘瑾连忙点头,“奴才知道,奉仪放心。” 两人这么闲聊着,梅染就已经帮着姜锦书梳理好了。 在这里久待到底是招惹是非,所以姜锦书在跟刘瑾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梅染快步离开了。 这一夜之后,她很清楚自己在谢暨白的心中多少是有点分量的了。 至少短时间内,他会做到他的承诺,护她安好。 至于这承诺的有效期,便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她也不能当真事事扰他,否则这点恩宠大抵是转瞬即逝的。 出了慈庆宫往回走着,姜锦书看着梅染低声道,“回去之后就快些把我给你那个药粉取出来。” “小主,您还要用那个药粉吗,太受罪了。”梅染低声道,有些不忍。 “只有这样,让她们以为我被夹竹桃毒素折磨着,我才能躲过这一劫。” “不然就我昨夜留宿慈庆宫的事,都不知道得招来她们多少的恨意。” 听着姜锦书这么说,梅染虽然心疼,但是到底也只能跟着应了下来。 两人这么说着,姜锦书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走来的两人。 倒是裴延先一步认出了她来。 第77章 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自那一日在宫中偶然得见之后,裴延便始终记着,脑海之中满是她当时的那句话。 “入宫做个宫女,也总好过丢了性命。” 在知道他弟弟这些年做的混账事情之后,裴延心中其实一直觉得对不住那个小宫女。 毕竟若不是因为担心嫁给裴彧丢了性命,她也不会不管不顾求了这入宫的机会。 结果就上次见到的场景来看,她在这宫中也是处处被人为难。 这些时日就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寻个法子帮她出了这宫门才好。 实在不行,他求了惠贵妃帮忙要到钟粹宫去当值,至少可以保她在宫中日子无虞。 这一次他入宫来本就存了这个心思,倒是没成想这会陪着谢清衍来这边等太子,倒是先见着他了。 “裴延,怎么了?” 谢清衍和裴延是表兄弟,所以关系自是不比一般,这会瞧着他愣神,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等我一下。”裴延说了一句,然后快步上前,叫住了姜锦书。 突然在这个时候被人连名带姓地叫住,姜锦书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转头看了过去。 当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姜锦书不由得微微蹙眉,其实并不是很想搭理。 她如今的身份不便与外男有太多的牵扯,所以此刻也只是微微福身回了个简单的礼就准备带着梅染离开了。 裴延压根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经是谢暨白的奉仪,眼看着她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上一次自己的为难而生气,不由得快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姜锦书的手。 “放肆!”姜锦书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一把甩开了裴延的手。 梅染也赶忙上前拦在了姜锦书的面前,看着裴延出声道,“大胆,你谁啊,怎敢在东宫对我家小主动手?” 看着梅染此刻的模样,裴延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出声道,“小主?” “是,你眼前的是太子的奉仪,不是小主是什么?” 在梅染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裴延眼中有一丝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看着姜锦书,带着几分诧异和轻笑开口道,“奉仪?” “裴某没记错的话,上次见着姜姑娘的时候,姜姑娘还是……” “世事多变,”姜锦书看着裴延缓缓出声道,“裴将军,还望慎言。” 说话间,看着缓步走过来的谢清衍,姜锦书跟着简单见了个礼。 她虽不曾见过谢清衍,但是看着对方的衣着谈吐也大致是猜到了的。 不想跟他们牵扯过多,在见过礼之后,姜锦书便寻了个由头带着梅染快步离开了。 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不远处湖边石块上坐着的安姝然。 姜锦书一颗心没来由地闷跳了一下,但是面上却依旧还是淡然的,只福身行礼,“安良娣。” 安姝然这才将落在湖中锦鲤上的目光缓缓收回,跟着姜锦书回了个礼。 她一直都是安静的性子,回完礼之后就再次将目光落回到了湖面之上。 姜锦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梅染走开了。 走出去一段路之后,梅染才小声嘀咕道,“这安良娣也自大了吧,见了小主甚至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 姜锦书倒是不在意这些,她唯一担心的是刚刚裴延那突然的举动,若是被别人瞧看了,去谢暨白面前说嘴,只怕是要惹出事端来。 她和裴彧之前的那个婚约虽做不得数,但是谢暨白身为太子,若是牵扯到夺人妻子这样的事情,于他而言到底是丑闻。 这也是姜锦书心中一直担忧的事情。 “小主,您怎么了?” 梅染嘀咕着,眼看着姜锦书不说话,眼底不由得浮现了明显的担忧。 姜锦书这才摆了摆手,只紧走了两步,“回去再说,回去之后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梅染也不敢耽搁,急忙跟着姜锦书快步走了回去。 而另一边,在姜锦书离开之后,裴延还是站在原地,好一会没缓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对太子没有旁的心思,入宫只是为了活命。 所以这段时间,他心中一直都搁着这件事情。 原本还打算见过太子之后就去钟粹宫找惠贵妃替她要个福祉去。 却不曾想不过短短时日,她已经将自己的命运给安排好了。 裴延想得入神,一直到谢清衍出声他才跟着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他。 “认识?”谢清衍看着裴延,面色认真地开口道。 “算是吧,之前进来见贵妃娘娘的时候,见过一面。”裴延简单回道。 他答得简单,谢清衍却还是认真开口道,“裴延,我不管你跟她之前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但是很明显,现在的她已经是三哥的人了,你可千万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谢清衍在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并没有办法开玩笑的意思。 他与自己这个表哥从小交好,他年纪尚小的时候,裴延就经常被接入宫中来与他同住,两人情意胜似亲兄弟。 所以他比一般人更了解裴延,知道他行事稳重老沉,一般很少将喜怒形于色。 可是刚刚他见着姜锦书的反应确实有些过了。 哪怕不知道她如今已经抬了奉仪,哪怕是东宫之中的宫女,他都不该伸手去拦她。 裴延听着谢清衍的这番话,面色这才严肃了几分,“这话可不能胡说。” “先前入宫,因一些意外,害得她被姑母责罚了,我心中有愧,所以才……” 裴延说着,轻叹了一口气,“她如今既为自己挣了锦绣前程,那我便也安心不必多想了,走吧,过去等殿下。” 看着裴延转移了话题,谢清衍便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跟着裴延一起向着明德殿走去了。 毕竟这一趟过来是有正事要找谢暨白的。 * 玉澜宫东偏殿,姜锦书刚回到宫中,梅染就赶忙去取了药粉过来。 姜锦书还未来得及伸手接过,外面就传来了孟娇的声音,“可是妹妹回来了?” 第78章 来问罪了吗 姜锦书没想到孟娇会来得那么快,心中跟着闪过了一丝惊慌。 深吸了一口气,姜锦书快速压下了心底的情绪,一边应着孟娇,一边小心翼翼地取了药粉涂抹在了胳膊处。 见着她涂好了,梅染也没敢耽搁,赶忙转身将药粉藏了起来。 姜锦书这才快步迎了出去,对着孟娇请安,“孟姐姐。” 那个药粉起效很快,姜锦书露在外面的手上很快就泛起了细碎的红疹,日光之下显得尤为明显。 孟娇一眼就瞧见了,下意识地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 见她瞧见了,姜锦书这才急忙拉了一下袖子,将胳膊藏了起来,然后几乎瞬间就跟着红了眼眶,鼻子发酸地开口道,“姐姐,妾……” “这是怎么了?”见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孟娇这才赶忙递了帕子过去,语气之中满是关心地开口问道。 她语调虽听着满是关心,但是动作却又是疏离的,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故意要跟姜锦书保持距离,担心她身上的红疹万一传染的话会殃及到她。 姜锦书心中清楚,但是并不在意,只是依旧一脸委屈难过地开口道,“妾,妾也不知道这两日怎么回事,身上总是,总是这样。” “昨儿夜里在宫中闷得厉害,就想去湖边透口气,还在湖边遇到了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好似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就这么直接滴落了下来。 孟娇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焦急发问道,“这是怎么了?见着了殿下不是好事吗?” 姜锦书跟着摇了摇头,然后缓缓拉高了袖子。 刚刚沾染了药粉,她此刻胳膊上是真的爬满了红疹,骇人地很。 “不只是胳膊上,身上也有,妾也不知道这两日是怎么了,身上起了好些疹子,前几日也找了御医瞧过了,只说可能是不服之症,过两日就好了。” “可是偏偏昨晚遇着了殿下,还惊着了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好似是真的伤心得厉害了,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哽咽道,“殿下只怕是有日子不会来妾这里了。” 孟娇听着姜锦书的话,心底满是讶异。 都传说姜锦书手段了得,昨儿又在慈庆宫过了夜,如今听着好似不是那么回事? 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再加上手臂上这些红疹也做不得假,孟娇倒是信了。 心中松缓了几分,面上却跟着安抚道,“妹妹不要胡想这些,殿下与一般男子不同,断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怪罪于你的,说不定还会多来瞧看你,盼着你好起来。” 姜锦书听着孟娇的话,越发压低了几分声音哑声开口道,“殿下倒是这么说的,说是盼着妾快些好起来,可是,可是他昨夜瞧见妾的那个眼神,扎得妾心中刺痛得厉害。” “他说他周全妾的颜面,所以不会半夜让人将妾送回来,可是昨儿一整晚,殿下都在看书,都未曾,未曾……” 话说到这里,姜锦书到底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抬手赶忙擦了一下眼泪。 见她连如此私密都跟自己说,孟娇便也越发入戏了几分,耐心地轻哄了她好一会,心底却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要说这姜锦书还是运气好,那衣服才穿了一天就坏了。 若不是这样的话,这几日穿下来,想来可就不是起些红疹这般简单了。 但是知道她昨夜没有受宠,孟娇心中还是好受了不少,至少姜婉兮那边可以交代过去了。 陪着姜锦书闲聊了一会之后,孟娇这才说着不打扰她休息了,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见着她离开,姜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回到了屋内。 有了她给姜婉兮传话,毓庆宫那边暂时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了。 琴音也会把话传给范瑶安,到时候范瑶安一定会以为自己的计谋成功了,她这边才能暂得消停。 这些她眼下都处理好了,最担心的反而是裴延的突然出现。 男女授受不亲,就他那突兀的一下,传到了谢暨白的耳中,只怕也是不好听的。 偏偏那样的一幕还偏巧让人听到了。 姜锦书想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到梅染已经在给她涂抹药膏了。 突然的刺激传来,她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梅染顿时心疼出声道,“小主,你总是这么折腾自己,奴婢看着心疼的厉害。” 姜锦书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出声道,“这些我都有数,不伤根本,无碍的。” “在这东宫之中,要想往上爬本就不易,不得不用些手段。” “只有站得足够高,我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好你。” 梅染听着眼眶瞬间通红,“奴婢只是个丫鬟,贱命一条,哪里就能得小主这般在意。” “小主若是为了奴婢伤了身子,奴婢,奴婢万死都难赎……” 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不由得再次抬手在她额间弹了一下,“以后这样的话不许说了。” 她虽这样说着,但是心中也清楚自己很难改变梅染的思想。 在这样的社会里,他们这些伺候人的丫鬟性命是不值钱的,哪怕是跟着她一道长大的梅染她都没能更改她的思想,更遑论其他人了。 也正是来了这里,姜锦书才知道要改变一个时代有多困难。 她自问以她一人之力无力改变太多,所以现在她只能让自己站得足够高,先护住了自己,有了话语权,才能谈以后。 * 晚间的时候,米盈那边就来回话说谢暨白去了安姝然那里了。 原本对于谢暨白去了哪里,姜锦书一贯都是不太关心的,可是偏偏今日,心莫名跟着悬了起来。 不过安良娣一直都是闷声不响的性格,姜锦书倒是觉得他未必会多舌去跟谢暨白说这些。 可是就在她准备就寝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声响,说是殿下来了。 这个时辰了,谢暨白突然过来,姜锦书总觉得不对劲,但是眼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刚走出去看着谢暨白不善的脸色,姜锦书心中就“咯噔”了一下,赶忙福身见礼。 第79章 难以自拔 谢暨白没有说话,只是绕过了她,直接走进了寝宫内。 姜锦书轻轻咽了口口水,对着梅染使了个眼色。 梅染虽心中担忧,但是还是领着米盈走了出去。 姜锦书跟着谢暨白走进了寝宫内,缓步走到了他的身侧,轻声问道,“殿下,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妾还以为您会宿在安良娣那了。” “想孤宿在别处?”谢暨白在椅榻上坐了下来,看着姜锦书,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道。 姜锦书呼吸一窒,但是很快跟着上前道,“殿下明知妾不是这个意思,何故如此?” 知道他此刻有情绪,但是姜锦书也不愿意自己先一步就跌入自证清白的陷阱之中,所以此刻谢暨白既没有把话挑明,她便也只当不知道。 谢暨白见着她一副不知自己为何大晚上来的样子,微微蹙眉,沉声道,“今日你见了谁,不准备说说?” 果然是为了这个。 姜锦书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谢暨白认真开口道,“殿下,妾今日没有去见过谁,倒是偶遇了裴将军。” “他与七皇子是来找殿下的,妾从慈庆宫出来便遇着了,谈不上见,妾也不觉得是什么要紧事,所以就没有主动与殿下提起。” “你与他相识?”谢暨白的面色看不出喜怒,听着姜锦书的解释,只再次追问道。 “也算不得相识,只是之前替太子妃去给惠贵妃送贺寿礼的时候见过一面。” “他对妾,好似颇有意见。” 姜锦书说着,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眼眸之中蓄起了几分无辜。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有些暗疮就不得不被揭开了。 也好,今日由得她亲手揭开了,这件事情才能彻底翻篇了。 “哦?”谢暨白挑眉,目光依旧认真看向了姜锦书,“怎么这么说?” 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模样,姜锦书咬了咬牙,对着谢暨白就径直跪了下来。 谢暨白心口微颤,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但是最后却还是强忍住了。 姜锦书也没有抬眼去看他,只是低垂着头开口道,“殿下,妾从不敢欺瞒殿下,妾之所以求了您的恩典入得这东宫来,就是因为不愿嫁去将军府。” “裴少将军应当是知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会出言讥讽,甚至在惠贵妃面前挑破了这一层关系。” “好在惠贵妃并未为难……” “今日妾是当真不知道会遇着裴少将军,否则一定会躲他远远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中蓄满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去。 哪怕她此刻低垂着头,谢暨白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姜锦书知道在这宫中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她跟着谢暨白入宫时,一再表示自己并没有僭越的心思,是他逼着自己侍寝,让她当上他的奉仪的。 如今却又拿入宫前的那些事情来大做文章,这个理怎么都是说不通的。 可是这宫中若是个能说理的地儿,就不会有那么多后妃蒙冤受屈,郁郁而终了。 说到底这件事情是大是小,全在谢暨白一念之间。 他心中念着她的好,这便不是什么大事。 他若厌了,芝麻粒大的事儿也能成了她的罪过。 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姜锦书没有为自己喊冤叫屈半分,但是一颦一簇之间却已是满腹的委屈了。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一颗心到底还是跟着软了下来。 是啊,他又不是不知道她跟裴家的那一点牵扯,如今又何故要来这件事情为难她。 想着她昨晚满心满眼自己的模样,谢暨白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想扶起她来。 但是刚刚触及到她,就感觉到姜锦书整个人跟着微微颤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谢暨白不由得跟着一怔。 看着她再次恢复到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谢暨白心底无端涌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来。 明明昨天才跟她许诺会护她一世安好的,结果才一日,就因着这些流言来为难她,也难怪她会再次变成这样。 眼看着她躲闪,谢暨白干脆俯身将人一把抱了起来,向着床榻走去。 姜锦书脸色越发白了几分,艰难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妾今日服侍不了殿下了。” 她这句话出口的时候,谢暨白刚巧抱着她到了床榻边。 听着她说出这句话来,将她放到了榻上,俯身一把扣住了她,“怎么,跟孤闹情绪了?” 姜锦书急忙摇头,“妾不敢,只是妾今日来了葵水,所以……” 这么说着,姜锦书不由得微微垂低头去,脸颊微微泛红,满脸为难的样子。 其实她也没想到谢暨白会真的大半夜地过来兴师问罪,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到底还是做了准备,提前服了药,让葵水提早来了。 昨夜侍寝她才用那样的托词应付过去,今夜谢暨白若是再宿在她这里,之前的说辞就不攻自破了,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 “当真?”谢暨白垂眸看着身下的人,眼底透着几分不甘出声问道。 姜锦书再次点头,“妾不敢欺瞒殿下分毫。”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怯生生地加了一句,“不论何事。” 谢暨白不由得轻笑,这是在点他呢。 但是真要论起来,他还是喜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那个她。 昨夜在山洞之中的一幕幕如今一直纠缠在他的脑海之间挥之不去。 尤其是她踮着脚搂着自己吐露心声的时候。 谢暨白这么想着,情动得厉害,不由得埋首进了她的颈窝之中,低声道,“若是敢欺瞒孤,孤一定重重罚你。” 他这么说着,大掌就跟着探入罗裙之中。 姜锦书羞得脸上通红一片,伸手揪紧了谢暨白的衣服,整个人因为他的动作微微发颤。 一直到谢暨白再次看过来,姜锦书才再次移开了目光。 谢暨白这才俯身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先欠着,等好了孤一定要讨回来。” 他这么说着,却还是忍不住俯身吻她。 这些年他一直隐忍,就连这种欲望都一直压制得很好。 可是如今却偏偏被眼前这个小妖精勾得难以自拔。 谢暨白这么想着,心中气恼,不由得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 第80章 疼就喊出来 看着姜锦书疼得咬唇却也没敢发出声音的样子,他这才在那一处牙印上轻轻吻了一下,带着几分疼惜开口道,“疼就喊出来。” 姜锦书听着他出口的这句话,眼眶却瞬间通红一片。 虽然是在乖顺应声,但是满腹的委屈就好似快要溢出来了一般。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在怪孤?” “妾不敢。”姜锦书回着,话语之间依旧恭顺。 谢暨白瞧着她此刻的模样,微微咬牙。 见过了她醉酒以后的样子才明白她清醒的时候有多压抑。 想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可以是无所顾忌的样子,可是偏偏来兴师问罪的也是自己,所以又怎么能怪她在自己面前又变回了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谢暨白这么想着,不由得跟自己生起气来。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站起身道,“你好好歇着。” 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刘瑾一直在外面候着,见着谢暨白出来,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小心观察着谢暨白的脸色,低声道,“殿下,这会是去太子妃娘娘那吗?” 昨日晚宴的时候姜婉兮就说肚子有些不舒服。 这种时候,谢暨白多少该去看一眼的。 谢暨白也明白自己该去的。 可是想着姜锦书刚刚那模样,他心中缠着闷疼的厉害,最后还是出声道,“先不去了,若有人来问,你只说孤烦闷便好。” 让她们只当他恼了姜锦书也好。 刘瑾听着谢暨白的话,心中立马明白,赶忙应声。 而此刻东偏殿,谢暨白刚走,梅染就急忙快步走进了寝宫之中。 看着姜锦书此刻还红着的眼眶,她心疼不已,咬牙开口道,“肯定是那个安良娣,当时在那边的也就只有她了。” “原本以为她只是性子傲一些罢了,没成想心思也不是个好的。” 梅染这么说着,心中也跟着忍不住有了几分怨气,“这东宫之中,竟是没一个好的。” “浑说,还不快住口。” 一直到姜锦书呵斥出声,梅染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看着梅染此刻的模样,姜锦书才认真开口道,“梅染,这宫中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的,姜婉兮就是因为信了她眼睛看到的,所以才会害死了身边两个真心为她好的丫鬟。” “所以很多事情如果一下就能让你想到是谁做的,你反而要多思量几分。” 听着姜锦书的话,梅染这才跟着点了点头。 虽然她心中还是觉得这一切就是安姝然做的,但是此刻小主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敢多说什么。 反正她一个丫鬟,也做不了什么。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抬手就在她鼻尖刮了一下,“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反正你乖乖的,不可胡闹,不然你可不是在帮我,是在害我。” 梅染这才鼓着腮帮子出声道,“好,奴婢知道了,小主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她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麻利地帮姜锦书取了姜茶过来了。 “您每月来葵水的时候都疼得不行,今天吃了那个药,只怕待会该更疼了。” “快些喝了姜茶歇下吧。” 姜锦书这才跟着应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碗,将一整碗姜茶喝入了口中。 温热的姜茶滑过咽喉,肚子里很快就暖和了几分起来。 姜锦书不由得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伸手一把抓住了梅染的手,“谢谢你,我的好梅染。” 果然最懂她的还得是这个小丫头。 什么男人,若不是要靠着他才能登上高位,她才懒得去花那么多心思伺候。 高兴了就是护你一世周全,不高兴了又虎着一张脸来兴师问罪。 谁翻脸都没他翻得快。 姜锦书这么想着,不由得在心中轻嗤了一声。 梅染看着她此刻的样子,一边扶着她躺下,一边出口道,“小主快些莫要说胡话了,好的时候就是我的好梅染,凶起来就是你闭嘴,莫要浑说。” 姜锦书听着她的话,不由得跟着发笑。 这怎么说的她跟谢暨白那个狗男人一般了。 只是身子到底是乏的,姜锦书跟梅染笑闹了两句,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姜锦书还是跟往常一样随着孟娇一同去给姜婉兮请早安。 孟娇瞧着她出来,忍不住打听道,“昨儿夜里殿下是不是来了?” 姜锦书跟着点头,“妾不会说话,好似把殿下惹恼了。” 这一点孟娇也听说了,据说谢暨白是冷着一张脸过来的,没一会又冷着一张脸走了,然后就径直回了慈庆宫了,情绪很不好的样子。 孟娇原本还想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姜锦书这次是真的苦恼了,一直低垂着头不愿多说的样子,她便也没有细问了,转而问她疹疾好些了没有。 姜锦书这才应声道,“好多了,许是断了不服之物,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那便好,还是要好好将养几日。”孟娇跟着出声道。 姜锦书也跟着点头。 两人这么寒暄着,就已经到了毓庆宫中了。 姜锦书跟着孟娇一起上前行礼,走得近了就发现姜婉兮已经有些显怀了,眼底不由得有些讶异。 她知道她给姜婉兮下的药会在一段时间内让她的脉象跟喜脉一致,也会导致涨肚,像初孕的症状。 可是这般明显的显怀,却是不应该啊。 难不成她当真有了? 也不应该啊,那一碗断根汤她都喝下了,是断然不可能再有身孕的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锦书低垂着头细细地想着,等姜婉兮发话之后这才跟着孟娇一起落了座。 待人都到了之后,姜婉兮这才看着众人开口道,“本宫身子逐渐重了,往后这晨起的请安便也免了,今日若是没什么事,便也就这样吧。” 不用赶早过来晨省,众人自是乐意的,所以人群很快就散了。 姜锦书虽疑心的厉害,但是到底没敢逗留,也跟着一起走了。 等众人差不多都走了之后,姜婉兮这才看着琴音开口道,“快去,去把院判找来。” 第81章 察觉异样 琴音急忙应声,也没敢耽搁,快步走了出去。 芊彤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姜婉兮,“娘娘,您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姜婉兮拧着眉,“昨日晚宴之后,就一直溏便,本宫心中颇为不安,总担心对腹中胎儿会有影响。” 这么说着,姜婉兮还是就着芊彤的力站了起来,向着里间走去了。 如今这孩子是她所有的盼头了。 这段时间因为这个孩子,谢暨白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谢暨白这样的在意了。 而且如今这东宫之中只有她一人身怀有孕,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她都必须护住了。 只要她能顺利诞下谢暨白的长子,她太子妃的身份就坐稳了。 待来日谢暨白登基,她就算是靠着这个孩子,也定然会是坐稳皇后的位置。 这么想着,姜婉兮不由得抓紧了芊彤的手,略显烦躁地开口道,“琴音怎么还没有回来?” 芊彤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微微泛冷,但是面上还是跟着安抚道,“娘娘放心,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您先别着急,奴婢出去瞧瞧。” 其实琴音才走没一会,姜婉兮就是太心急了,所以才会觉得好似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但是看着她着急,芊彤这会自是要配合她演戏的,所以在姜婉兮躺稳了之后,她马上就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她就跟琴音一起带着院判和赵太医一起回来了。 对上姜婉兮诧异的眼神,院判赶忙出声道,“娘娘,事关皇嗣,微臣觉得还是得小心些才是,所以便把赵太医一起请了过来,多个人稳妥一些。” 姜婉兮这才跟着点头。 院判在细细地问过了她的症状之后就赶忙上前去给她把脉。 在探过脉之后,他的脸色就跟着微微变了。 但是在姜婉兮着急追问之下,他却没敢说实话,只是开口道,“娘娘安心,从脉象来看只是娘娘这几日身子乏累了,所以胎象没有那么平稳了。” “臣,臣等会给您开一副安胎的药,您卧床月余,应当就无虞了。” 姜婉兮这才跟着点头,“有劳了。” 院判急忙垂头,“娘娘言重了。” 这么说着,他走到了一旁,开了一张中规中矩的保胎的方子,给了琴音,仔细交代了怎么煎服,一日几次之后,这才告退了出去。 等走到了外面之后,院判这才看着赵太医不安开口道,“你刚刚拉我做什么?” “太子妃的那个脉象太过于奇怪了,那个脉象,它,它就不是有孕的脉象啊。” 赵太医听着院判的话,跟着点头,“是,我知道,可是你想想,这东宫之中接连没了两个孩子,若是再来一个,你我可担待的起?” “你可别忘了,当日可是你自己信誓旦旦诊断出来说太子妃有喜的。” “若是如今你敢说你诊断错了,你觉得太子妃能饶得了你?” 赵太医这么说着,跟着重重叹了口气,“若是你今日说了实话,只怕你我都性命难保。” “那如何是好?”院判听着赵太医的话,觉得也有理,却又不免忧愁,“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到了那一日,你我还不是……”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这个变成不是你我的问题。”赵太医看着院判,认真开口道。 “何意?” 看着院判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己,赵太医才附到了院判耳边小声道,“到时候若是当真出了纰漏,就只能跟殿下说是太子妃服用了假孕的药物,造成的假孕之症。” “这如何可行?”院判几乎立刻反驳出声道。 “如何不可了?”赵太医认真道,“您难道就不觉得太子妃的脉象本就很奇怪,不似寻常有孕?” “再说这宫中之前也不是没出过假孕争宠的先例。” 院判跟着点头,“确实,只是若是她当真是假孕,又为何一遍遍召我们前去呢,这不是很容易就会露馅?”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越是这样,殿下越不会疑心她。” 赵太医这么说着,不由得跟着叹了口气,“臣也不想这样,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也总得为自己着想不是吗?” “要不这样,往后太子妃这边都我来,院判您正好从这件事情里面择出去,可好?” 这趟浑水现在是任谁都不想去蹚的,院判正愁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择出去呢,所以这会听到赵太医这么说,自是想答应的。 只是也不好意思答应地这么明显,所以还是出声道,“这怎么行,你我本一起的,出了事怎可让你一人扛?” 赵太医这才看着院判出声道,“院判,无碍的,您只需到时候帮我一把就好。” “怎么说?” 赵太医这才轻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看着院判犹豫再三点头答应,赵太医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回了太医院之后就写了纸条,托人在路上拦了梅染,给姜锦书带去了。 * 自打那一日赵太医他们让姜婉兮卧床调理之后,她就一直小心静养着。 可是眼看着半月有余了,这安胎的汤药也日日不敢歇地喝着,却腹中的孩子却好似半点没有变化的感觉,甚至就连肚子都跟着小了些。 姜婉兮虽是第一次怀孕,但是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反常的现象,她怎么都觉得有问题。 思来想去她谁都信不过,最后还是跟谢暨白讨了个恩情,让自己母亲进宫了一趟。 原本知道姜婉兮怀上了孩子,袁氏这段时间就日日烧着高香盼着,盼着姜婉兮能平安诞下个皇孙来。 如今得了这个恩德可以入宫更是不敢耽搁一点。 一脸欢喜地入了毓庆宫,结果刚一入宫就看到了愁云满面的姜婉兮。 “怎么了这是?”袁氏脸上的喜色顿时散了,焦急问道。 姜婉兮这才把这几日的异样都跟她说了一遍。 随着姜婉兮这番话入耳,袁氏的脸色顿时变得越发差了几分。 待姜婉兮说完,袁氏就伸手探向了她的肚子,随即蹲下身子贴耳到了她的肚子上。 第82章 鸿门宴 “母亲,怎么样?”姜婉兮看着袁氏的这个反应就知道只怕是不好了,所以就连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止不住带着颤意。 袁氏不甘心地趴在她的肚子上听了好一会,最后才脸色发白地看向了姜婉兮,“你方才与我说的那些症状多久了?” “半月有余了。”姜婉兮答着一把抓紧了袁氏,“母亲,您别吓我,到底是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袁氏看了一眼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你只怕已经胎死腹中了,算算日子,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怎么会……”姜婉兮听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整个人顿时焦急地浑身发颤。 “婉兮,母亲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要面对。” “若是孩子还活着,不可能一点都听到孩子的声音,我刚刚仔仔细细地听过了,断然不会出错。” “所以眼下你绝对不能再找太医来看了,而是想办法把落了孩子的责任推到姜锦书的身上去。” 在提到姜锦书的一瞬间,袁氏就忍不住狠狠咬牙。 她早就知道姜锦书不简单,当日让她入了这东宫就实属不该了,如今竟还被她当上了奉仪,若是被她坐大,姜婉兮日子只怕就难过了。 所以必须要趁着这次机会彻底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 姜婉兮这会还沉浸在失了孩子的悲伤之中,整个人郁郁寡欢的。 一旦没了这个孩子,之前所有的尊荣和宠爱顷刻之间就会化为泡影。 姜锦书心中清楚谢暨白并没有多爱自己,原本这个孩子是改善两人关系最好的纽带。 只要有了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谢暨白都会多多过来,那他们之间的关系,早晚会好起来的。 可是如今…… “婉兮,母亲知道你舍不得,但是这个孩子是留不住的,所以你必须听母亲的,就趁着今日,趁着母亲在,去着人把她唤过来。” “若当真是死胎,这孩子在你腹中多留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所以务必趁着今日解决这个祸患。” 姜婉兮听着袁氏的话,到底还是没忍住哭出声来,“母亲,他不是祸患,他是我的孩子啊。” 袁氏看着自己女儿此刻的模样,整个人也是心疼的不行,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中。 “哭吧,母亲给你时间好好哭上一场,但是哭过了之后,我们还是得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 玉澜宫,东偏殿。 姜锦书坐在榻椅上看着书,可是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 在知道袁氏入宫的那一刻起,她一颗心就一直跟着悬着。 袁氏在后宅之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那些小手段只怕是瞒不过她的。 所以姜婉兮那边只怕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了。 心中搁着事情,手中的书便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不过没一会,门外就传来了通传声,随即米盈就把芊彤带进了屋内来了。 在看到芊彤的那一刻,姜锦书就猜到了是袁氏的主意。 果然,芊彤快步上前对着姜锦书低声道,“奉仪,她们应当是猜到了。” “她们母女商量的时候,把奴婢几个都赶出了屋外,再次传唤奴婢进去的时候,就是让奴婢来请奉仪过去,说是您母亲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让您过去聚一聚。” “只是这明面上说得好听,实际只怕是要算计奉仪您。” “奴婢方才进去的时候瞧着太子妃眼眶都还是红的,想来是发现孩子的问题了,要补只推说您身体抱恙,回了这鸿门宴吧。” 芊彤是真的担心姜锦书,所以一边通传着,一边就开始帮着姜锦书想起法子来了。 姜锦书听着芊彤的话,跟着微微摇了摇头,“不行,还是得去,袁氏进宫一趟不容易,我若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起不来的病症都不该躲着不去,不然才真的落了她们口舌。” “原本还想再留她一段时日的,但是她若是要把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牵扯到我的头上的话,那我也只能送她一程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站起身来。 虽然姜锦书看着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但是看着她真的要去,芊彤还是一脸的担心。 姜锦书却在这个时候看着她出声道,“芊彤,你记住了,你是太子妃的人,所以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站在我这一边,你可能明白?” 芊彤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姜锦书此刻的目光最后还是跟着点了点头,“是,芊彤知道了。” 待她答应之后,姜锦才跟着芊彤向着毓庆宫走去。 她甚至都没敢带梅染,只带了米盈跟着,就怕袁氏会针对梅染。 * 毓庆宫。 姜锦书跟着走入宫中,先是跟姜婉兮见礼,然后又转头看向了袁氏,“母亲。” 袁氏脸上堆着笑意,招呼着姜锦书在身侧落坐。 “不用拘谨,我这次入宫来,也就是来看看你们。” “也是托了你姐姐的福气,怀上了龙嗣,我才得了这样的好运气,能跟着入宫来,你一切可好?” 袁氏说着,轻轻抓过姜锦书的手问道。 嘴上问得温柔,指甲却几乎掐进了姜锦书的肉中。 对于这个庶女,袁氏如今是当真恨得不行。 一想到自己忌惮的都成真了,想到她当真勾搭了谢暨白,袁氏就恼得厉害。 一看到姜锦书这张脸,她就想到当年的那个柳姨娘。 刚入府的时候,姜栾是真的迷那个柳姨娘迷得几近昏了头,若不是他还想仰赖她母家的势力,只怕是要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所以她抓准了机会就栽赃了柳姨娘,给她安了个任何男人都接受不了的罪名。 再加上那个时候是姜栾升官的关键时期,不希望家宅不宁,所以就由得她将柳姨娘发卖了。 自那之后她更是找下人编排说经常看到柳姨娘与人私通,惹得姜栾逐渐开始疑心姜锦书的身世,对这个庶女更是没了一丁点的舐犊之情,只把她当成姜婉兮的垫脚石。 可是偏偏这个小贱人却能耐的很。 袁氏太清楚被分了宠爱的痛苦了。 自己受过的罪,她自是不舍得自己女儿再受一遍,所以这一趟她既入宫来了,就一定要帮姜婉兮把这个碍眼的东西除了。 袁氏这么想着,掐着姜锦书的手越发用力,好似恨不得要掐下一块肉来。 第83章 你怎么敢害你姐姐! 姜锦书手上疼得厉害,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与袁氏周旋着。 她心里清楚袁氏可比姜婉兮要厉害的多,手段也毒辣的多。 所以这会她不能被她抓住一丝错处,只能越发小心地应付。 看着她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姜锦书跟着回道,“多谢母亲惦念,锦书一切都好。” “如今在这东宫之中,和姐姐一起互相扶持,自是出不了岔子的。” “那便好,那便好。”袁氏嘴上这么说着,暗地里却越发使劲。 姜锦书也是真的受不住了,这才跟着抽回了手,带着笑意开口道,“说起来还是要多谢母亲这些年的教诲,锦书能有如今这般好日子,都是仰赖母亲。” 既然今日姜婉兮注定是要废了,那她也不怕把脸撕破了。 能膈应膈应袁氏也好。 果然,随着她这番话出口,袁氏脸色大变,几乎绷不住脸上的笑意。 但是如今到底是在东宫之中,她也怕周围会有谢暨白的眼线,所以还是没敢有太过分的举动,只是强撑着假笑道,“你们过的好,做母亲的自是替你们开心的。” 她这么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你姐姐如今怀着身子,你既也在宫中,就该多帮衬着一些。” “这妇人坐胎,常躺着也不是太好,所以你抽了空还是该多来这毓庆宫走动走动,搀扶着你姐姐走走也好。” “旁人不论如何到底是没有你们姐妹贴心的。” 姜锦书心中觉得可笑,但是面上还是好脾气地应了一声。 而她刚刚应声,姜婉兮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说是坐的闷了,要去后院转转。 芊彤赶忙快步上前想要扶住姜婉兮。 但是还未走上前就被袁氏呵斥住了。 袁氏转头看向了姜锦书,“我刚刚跟你们说的,可都是白说了?” 姜锦书知道这一场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自己不过去,袁氏肯定不会肯罢休的。 所以在袁氏这句话出口之后,姜锦书就跟着上前一把扶住了姜婉兮,“还是妾来扶着姐姐吧。” “姐姐如今怀了身子,万事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姜锦书这么说着,扶着姜婉兮的手跟着狠狠用力抓紧了,就好似生怕姜婉兮摔了一般。 但是她掐在她手腕上的力气是真的极大,就跟袁氏刚刚掐她一般。 姜婉兮吃痛,不由得狠狠一把甩开了姜锦书,“贱人,你敢掐本宫?” 姜锦书被她推得踉跄摔倒在了地上,眼底满是无辜地开口道,“姐姐,妾没有,妾只是稳妥起见,想好好扶住姐姐啊。” “妾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姐姐为何要这般对待妾?” 米盈在一旁瞧着,赶忙伸手一把将姜锦书扶了起来,仔细道,“小主,您没事吧?” 姜锦书跟着摇了摇头,眼眶却已经跟着红了。 袁氏看着姜锦书此刻的这副模样,是当真恨得咬牙,但是此刻却也只能对着姜婉兮使了个眼色让她忍忍。 姜婉兮心中不爽的厉害,但是看着袁氏那般,也只能点头应下了。 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袁氏内心是悔得不行。 在今日见着了姜锦书的这副模样之后,袁氏心中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斗不过姜锦书的。 这个小贱人太会伪装了,竟然差点把她都糊弄了过去。 今日若是不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她除掉了,日后只怕真的要被她在这里翻了天去。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早些在国公府的时候就把她弄死了才好。 这么想着,袁氏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眼下自怨自艾实属无用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眼下的事不再出错。 姜婉兮在跟袁氏对过眼神之后,这才看着姜锦书出声道,“你过来,虚扶着本宫就好,若是本宫站不住了,自会抓紧你的手。” 姜锦书这才应了一声,过去虚扶着姜婉兮往后面花园走去。 原本一切如常的,但是在走到锦鲤池边的时候,姜婉兮却突然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顿时向着池中倒去。 姜锦书急忙想要伸手扶住她,但是依旧没来得及。 相反因为她此刻急切想要抓住姜婉兮的动作而显得越发像是她在推姜婉兮了。 几乎一瞬间,整个人毓庆宫就乱了。 姜锦书看着有个小太监焦急跳下水去捞姜婉兮,自己赶忙也跟着趴在岸边用力伸手去拉湖中的姜婉兮。 袁氏在一旁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上前对着姜锦书就是狠狠几下,嘴中哭喊着出声道,“姜锦书,你好狠的心,她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连姐姐都要害?” “就算你如今当上了奉仪,也不该生出这种争宠的心思来啊,你怎么敢对太子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怎么敢谋害皇嗣的?” 袁氏一边这么骂着,一边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在姜锦书的身上。 姜锦书这会这个姿势原本就趴得很是艰难,此刻猛地挨了袁氏重重的这么几下,心口顿时泛起了疼。 余光瞧着芊彤好似想过来帮忙,姜锦书急忙强撑着摇了摇头。 芊彤见状,只能狠狠攥紧了双拳没敢上前。 米盈一开始是被眼前的状况给吓着了,这会反应过来之后赶忙快步上前护住了姜锦书,“国公夫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家小主没有动手,奴婢瞧得真真的,就是太子妃突然脚下一滑倒下去的。” “果然是贱人带出来的小贱婢,你怎么敢这么信口开河!” 袁氏这么说着,抬手对着米盈就是狠狠两巴掌,然后冲着她出声道,“滚开!” 眼看着米盈拦着不让,袁氏竟是不管不顾地要把她往湖里推。 姜锦书如今好歹是个主子了,她不好做得过了,但是一个小婢女她还是可以对付的。 米盈根本没有袁氏的力气,眼看着要被推下去,姜锦书赶忙一把扶住了她。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声响,“殿下到了。” 袁氏这才一把松开了掐推着米盈的手,焦急看着刚被太监救上来的姜婉兮,一副急得大哭的样子,大声道,“快去请御医,快去请御医啊!” 第84章 弥天大谎 随着袁氏这番话喊出口,谢暨白也刚好走了进来。 周围的人立马都向着谢暨白行礼,袁氏这才一副刚刚见着谢暨白的样子,赶忙转身向着谢暨白请安。 “国公夫人无需多礼。”谢暨白沉着脸这么说着,快步上前一把将姜婉兮抱了起来,转身向着寝宫走去。 姜锦书看着他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失落的。 但是这一丝失落不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失了宠爱,还是因为担心,担心谢暨白心中若是真的只有姜婉兮和她的那个孩子的话,等会自己到底能不能有那一成胜算。 而一旁的袁氏见着谢暨白如此担忧姜婉兮,心中倒是跟着松了一口气,狠狠剜了姜锦书一眼,然后跟着快步走了过去。 米盈这会刚爬起来,还是第一时间走到了姜锦书的身边,扶住了她,“小主,小主你有没有事?” 看着姜锦书摇头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扶着姜锦书向着寝宫内走去。 已经有人去通传太医过来了。 寝宫内,姜婉兮躺在床榻之上,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而谢暨白就这么坐在她的身边,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殿下,臣妾好怕,真的好怕。”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姜婉兮这么说着,整个人哭得狠狠颤抖着。 谢暨白不由得一把抓紧了她的手,认真开口道,“别怕,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姜婉兮这才跟着点了点头,但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在往下掉。 袁氏也在一旁站着,焦急地掉着眼泪。 突然,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向了姜锦书,“姜锦书,你何故要这样,她可是你姐姐!” “你明知道她怀有身孕,还把她往湖里推,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袁氏这么说着,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殿下,原本这是殿下东宫之中的事情,臣妇不该多言,但是臣妇刚刚亲眼瞧着姜奉仪她推了太子妃一把啊。” “都怪我,是我没有教导好她,才让她一日日歪了性子。” “我知道她恨臣妇,哪怕当年是她姨娘犯错在先,她却依旧恨臣妇,只是臣妇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把对臣妇的恨意转嫁到娘娘的身上,更没想到会牵连了小皇孙。” 袁氏这么说着,对着谢暨白就狠狠磕了两个头,带着哽咽开口道,“殿下,殿下这一次一定要替太子妃讨个公道,一定要严惩姜奉仪。” “否则就她这个性子,若是放任不管,日后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姜锦书此刻就在一旁站着,听着袁氏的这番话,目光不由得跟着看向了谢暨白。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把全部的指望都放在谢暨白的身上,只要等下赵太医判定了姜婉兮根本不曾有孕,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但是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谢暨白。 她想知道在这样明显的栽赃场面摆在他面前时,他到底会不会信。 是会为了他的大局,冤屈了她,还是如他之前许诺的那般,护她周全。 可是谢暨白没有看过来。 在听着袁氏的那番哭诉之后,他也只是缓缓开口道,“国公夫人放心,这件事情,孤一定会查清楚。” “若是当真是姜奉仪所为,孤自不会轻饶。” 听着谢暨白的话,米盈有些急了,下意识地想要帮姜锦书解释,但是被姜锦书拦住了。 姜婉兮还是哭着,谢暨白仍旧轻声安抚着,除了回答了袁氏的话,让一旁的人把袁氏扶起来之外,他没有再有过多余的动作。 对于站在一旁的姜锦书更是视而不见。 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煎熬,姜锦书看得哭得梨花带雨的姜婉兮,轻轻叹了口气。 哭得还挺真的,应该是真的刚知道自己没有怀孕吧,所以这哭,倒是真哭。 姜锦书这么想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被抓破的地方,再看着此刻被谢暨白赐了座坐在一旁依旧不停抹着眼泪的袁氏,眼底的冷意越发明显了几分。 且让她们再演一会吧,反正等会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 这样的煎熬在赵太医出现的那一刻才总算缓和了一些。 姜婉兮看着赵太医,赶忙出声道,“赵太医,你快帮本宫看看,看看本宫的孩子怎么样了。” 随着姜婉兮这句话出口,周围所有人都认真看向了赵太医,包括谢暨白。 谢暨白虽不喜姜婉兮,但是这东宫之中连着失了两个孩子,如今是真的不能再有第三个了。 所以对于这个孩子,谢暨白是真的上心在意。 眼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赵太医急忙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然后快步上前,走到了姜婉兮的榻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脉。 好一会之后,姜婉兮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冲着赵太医开口道,“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可是姜婉兮这么一开口,赵太医却好似被吓着了一般,急忙对着姜婉兮跪了下来。 一旁的袁氏看着他这样的反应,以为他是探出来孩子没了,先一步就哭了起来,“怎么了这是,是,是孩子没保住吗?” 随着袁氏这番话出口,赵太医才急忙出声道,“对不起太子妃,臣,臣真的不敢,不敢在殿下面前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还望太子妃恕罪,望太子妃恕罪。” 赵太医一边这么磕头说着,一边把之前姜婉兮让人拿给他的那些个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放在手心之中举高,颤巍巍地递到了姜婉兮的面前。 几乎一瞬间,姜婉兮的脸色就惨白一片。 看着那些自己拿给赵太医的东西,她抬手就一把打掉了,冲着赵太医出声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弥天大谎,本宫让你说什么谎了?” “本宫现在是在问你孩子怎么样了,你在那说什么?” “是不是连你也想栽赃陷害本宫?” 看着赵太医此刻的样子,姜婉兮就已经猜到了什么,此刻顿时脸色大变,冲着他出声怒喊道。 第85章 假孕争宠 被姜婉兮这么一喊,赵太医吓得更厉害,不由得直接伏在了地上,半晌不敢言语。 谢暨白看着他此刻的模样,不由得冷声开口道,“起来把话说清楚。” “殿下,他想冤枉臣妾,他说的话定然不会有一句真的,殿下……” 姜婉兮此刻也顾不上肚子疼了,直接撑着身子起身,一把抓住了谢暨白的手出声道。 “他还没说什么,爱妃怎么知道他说的会是假的?” 谢暨白这么说着,声音已经冷到骨子里了。 姜婉兮哑口,艰难道,“殿下……” 谢暨白抽回了手,看着赵太医冷声道,“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不得有丝毫隐瞒,听到了吗?” 姜婉兮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敢再去惹恼他。 而一旁的袁氏也几次想要插话最后都没能说出口。 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些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她今日才入得宫中,若是在这件事情里面多加参与,说不定还会被牵扯其中,说她教唆姜婉兮做的。 所以在不知道赵太医要说什么之前,她如今也只能为了大局先隐忍了。 在谢暨白这样的话出口之后,赵太医这才看向了他再次磕了个头出声道,“殿下,是臣,臣糊涂。” “前一段时间太子妃娘娘突然找了老臣过来,老臣以为只是寻常请脉,就没有多想,可是来了之后,她却告诉老臣,让老臣帮她断出是喜脉来。” “当时太子妃娘娘根本没有身孕,侧妃娘娘也刚刚小产,臣是真的不敢惹这样的事情,臣跟娘娘说这样的事情早晚会东窗事发的,可是娘娘却用家人威胁臣,让臣一定要帮她,不然,不然就要伤害臣的家里人。” “在臣答应了之后,每次过来请脉,她都会让底下的丫鬟给我一些珠宝。” “这些珠宝远超臣的俸禄,这段时间臣也想过要不要就帮着娘娘撒这个谎好了,左右娘娘说了,她会寻个合适的机会“落胎”,只要臣与娘娘配合好,就断然不会出岔子。” “今日,今日有宫女焦急来唤臣的时候,臣就猜到该是到时候了,这一路上,臣都惴惴不安的,不知道因为臣的一念之差蒙受了不白之冤的小主会是谁。” “最后臣还是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所以才把所有东西都带来了,只为了还原事情真相。” “臣自知罪无可恕,不求殿下宽恕,但是这一切与臣家人无关,求殿下不要牵连臣家人,求殿下。” 赵太医这么说着,对着谢暨白不住地磕头哀求着。 一旁的姜婉兮听着他出口的这番话,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甚至都顾不得自己的仪态了,直接跟个疯子一般冲着赵太医嘶喊道,“你说谎!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本宫?” “本宫知道了,你是不是被姜锦书那个贱人给收买了?” “她许了你什么样的好处,让你敢这么陷害本宫?” “你说本宫假孕,本宫的孩子都显怀了,这些都是假的吗?你怎敢如此信口雌黄?” 随着姜婉兮这番话出口,赵太医才再次开口道,“殿下,微臣不敢撒谎,太子妃之所以显怀是因为之前让臣给她开了一些涨肚的药方,服下之后,一段时间内会腹涨,看上去就如同显怀一般。” “事关皇嗣,微臣不敢胡言,若是殿下不信,可以找太医院中任何一个御医过来瞧看,太子妃是否有孕,一看便知。” 姜婉兮这会还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身孕,在听着赵太医这番话出口之后,就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臣妾绝对不会假孕争宠的,您信臣妾。” “就依他所言,让别的御医过来,臣妾不惧。” 看着姜婉兮说得信誓旦旦的,谢暨白便没有马上发作,还是让人去找了其他御医过来,就连院判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姜婉兮便赶忙招呼了院判过来,看着他开口道,“你之前不是也断过本宫的喜脉吗?你来给本宫做主。” 院判眼看着自己躲不过,干脆跟着赵太医一起跪了下来。 “殿下,臣不敢胡言,太子妃自始至终都不是喜脉,她一开始应当是服用了什么药物,那脉象极像喜脉,所以臣以为当真是喜脉。” “但是第二次请平安脉的时候,臣就发现了不对劲了,但是太子妃不让说,她说若是臣说了,就是,就是臣第一次误断了喜脉,这所有的罪责都得臣一力承担。” “臣当时也是被唬住了,所以才,才没敢第一时间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事到如今,臣也不敢再有隐瞒了,太子妃确实从未怀过身孕。” 随着院判这句话出口,谢暨白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了。 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为了她腹中的孩子那般隐忍,谢暨白情绪几乎瞬间就崩到了极致。 看着眼前的人,他强忍着情绪一字一句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婉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叫来帮着自己证明的人最后也会跟着倒打一耙。 听着院判的话,姜婉兮不管不顾地从床榻上冲了下来就要去拉扯院判,但是最后还是被谢暨白让人给拦住了。 “姜婉兮,你言行这般无状,如何还像一个太子妃该有的样子?” 姜婉兮这才停下了动作,惨白着脸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殿下,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 这一次,姜婉兮是真的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了。 她查出有孕的时候,刚好是范瑶安小产之后不久,这一切时间都太凑巧了,看着范瑶安小产,她就假孕争宠,分走谢暨白对范瑶安的关心。 可是她真的没有,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蠢。 这一切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么想着,姜婉兮不由得看向了姜锦书,随即对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是她,是她故意陷害臣妾的,这一切都是她的谋划,是她故意让臣妾以为自己有孕的。”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第86章 母亲这一趟入宫可还满意? 在姜婉兮这番话出口的一瞬间,谢暨白这才随着她一起将视线投了过来。 姜锦书在撞上谢暨白目光的一瞬间,眼底满是不安和惶惑。 她身子微颤了一下然后对着谢暨白就跪了下来,无助地摇了摇头,“殿下,妾没有……” 她这么说着,眼泪就先一步滑出了眼眶,那无辜酸涩的模样和姜婉兮此刻那尖锐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哪怕此刻被“冤枉”,可是她也没有因为焦急为自己解释而失了体面,只是努力说着事情经过。 “今日妾是被太子妃唤来毓庆宫的,说是母亲入了宫中,让妾一起过来聚聚,妾不敢有违,所以就过来了。” “来了之后,太子妃说这宫中闷得慌,所以让妾扶着去花园转转,母亲还不放心娘娘身边的宫女搀扶,要妾搀扶,妾就赶忙搀扶好了,可是太子妃又嫌妾搀扶地太紧,只让妾虚扶着。” “然后等到了锦鲤池旁的时候,太子妃就突然往池中栽去,但是因为妾是虚扶着的,哪怕焦急想要搀扶也没能抓住娘娘。” 姜锦书这么说着,对着谢暨白轻轻磕了个头,眼泪再次滚落下来,微带哽咽道,“整件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的,妾对殿下不敢有半分欺瞒。” “妾敢起誓,今日之事若是妾有半分说谎,就让妾不得好死。” 在姜锦书最后四个字出口的一瞬间,谢暨白双手猛地攥成了拳,心口细细密密地好似针扎一般地心疼。 一样的话,他的母妃也说过啊。 在面对皇后的质疑和指责时,为了自证清白,她也曾在谢渊面前这般说过。 可是在这宫中,权势才代表一切,即便他母妃起了毒誓,也没能换来谢渊分毫的信任。 过往的那些记忆袭来,谢暨白脸色几乎瞬间发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下了情绪之后,转头看向姜婉兮,“太子妃,你说奉仪故意陷害你,可有证据?” “在这宫中,凡事得讲证据,岂是你红口白牙就能随意诬陷的?” 姜婉兮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就是没有证据,可是她心里清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问题一定出在姜锦书的身上,只是她不知道姜锦书是什么时候动的手,更不知道她是怎么动的手。 如今反倒是她假孕争宠的事情好似罪证确凿。 心中慌得厉害,姜婉兮赶忙一把拉住了谢暨白的衣袍,眼泪也跟着滚落了下来,“殿下,臣妾真的没有,臣妾跟在殿下身边许久,殿下对臣妾就当真没有半分的信任吗?” 谢暨白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看着她揪着自己衣袍的手,眼底的冷意不由得越发明显了几分。 “你让孤如何信任你?如今这证据桩桩件件都指向了你,你无法自证清白,只这般张口就诬陷别人,你却让孤信任你。” 谢暨白说着,一把甩开了姜婉兮抓着自己衣袍的手,冷冷开口道,“太子妃性子善妒,假孕争宠,还妄图攀咬姜奉仪,为人为事低劣,不堪为太子妃。” “孤会奏请皇上,今日起降为奉仪,禁足春华宫中思过。” 谢暨白在冷冷说完这番话之后,便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言了,转身向外走去。 袁氏听着谢暨白刚刚的那番话,整个人瞬间就乱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扳倒姜锦书的,怎么到头来反倒是害了自己的女儿。 这会缓过神来之后,袁氏还是不甘心地一把抓住了院判,“院判大人,事关皇嗣,你可不能胡言,太子妃有孕多日,都已经显怀了,怎么可能说没怀过孩子呢?” 院判看着袁氏此刻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国公夫人,就是因为事关皇嗣,臣才不敢胡言。” “今日这件事情,臣难逃罪责,若不是事实如此,臣又何苦担这个罪名。” 院判这么说着,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转身往外走去。 赵太医便紧随其后,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姜锦书在一旁看着,心下安了几分。 看谢暨白今日的态度,应当是没准备深究院判和赵太医的罪名的。 毕竟在谢暨白眼中,他们是被姜婉兮威胁的,而且最后关头说了实话,没有酿成大错。 而事关皇嗣,又在众人面前闹得这般大了,即便姜家势大,谢渊应当也不会刻意偏袒。 姜婉兮的太子妃之位该是保不住的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便也准备离开了。 贬为奉仪,搬出毓庆宫赶去了最偏远的春华宫禁足思过,光是这些就足够她受得了。 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坠落至小小奉仪,这其中的落差就够她好好尝尝的了。 再加上这宫中多的是会捧高踩低的人,到时候都不用她出手,自是有人会去磋磨她。 这么想着吗,姜锦书也没有要在这里继续逗留的意思了,起身就准备向外走去。 但是刚刚转身就听着姜婉兮的嘶喊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母亲,母亲您为何不帮我?母亲,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 “姜锦书,你站住,本宫让你站住,你听到了吗?” 姜锦书一开始没想搭理的,但是听着她这般声嘶力竭的喊声,到底还是缓缓止住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姜婉兮,随即勾唇浅笑,“是不是该好心提醒姐姐一下,如今你我一样,都是奉仪了?” “既是都一样了,就别在我面前自称什么本宫了,怪招人笑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了几分。 她缓缓侧头看向了袁氏,“母亲这一趟入宫,可还满意?” “如您所愿,这东宫之中,只能有一个姓姜的得太子宠爱,如今您做到了,锦书还跟与您说一声恭喜。”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姜锦书才带着米盈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姜婉兮的咒骂声还在不停地传来。 除了咒骂自己之外,姜婉兮还在不停地指责着袁氏,责怪她的不帮自己。 但是姜锦书心中很清楚,事到如今,袁氏是不可能再帮她的了,毕竟她可不止姜婉兮一个孩子。 如今也只能折了姜婉兮一个,保全姜家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不由得抬手擦了一下眼角还未干透的眼泪,眼底冷意肆虐。 只是袁氏,你以为一切就只到这里了吗。 除了姜婉兮,下一个就该是你,是姜家了。 第87章 她再不济也是你们主子 毓庆宫中,皇上的旨意倒是下的极快。 这段时日姜栾几次在谢渊面前都没讨得好,反倒是范居柏的政见屡得圣心,所以谢渊也算是趁着这个机会敲打姜栾了。 姜家轻易动不得,但是能给姜栾一点警醒倒也是好事。 所以很快就有人来请姜婉兮搬出去了。 眼看着姜婉兮呆愣着不动,那几个太监也只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就开始将姜婉兮的私人物品开始打包了起来,准备给她拿到春华宫去。 看着自己的衣服和一些体己的物品都被翻了出来,姜婉兮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冲着他们开口道,“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动本宫的东西了!” “你们放着,本宫自然会搬!” 一旁的一个小太监听着姜婉兮的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带着几分笑意出声道,“奉仪,您如今去的春华宫您也只能住偏殿的,可不再是一宫之主了。” 他好似是在提醒,但是那话语之中的意思却尤为尖锐。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周围几个帮着打包的丫鬟太监都一副忍不住笑意的模样。 姜婉兮知道这宫中向来如此,墙倒众人推,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么快。 眼看着如今就连一个太监都敢这般奚落自己了,她气得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喉头一阵腥甜,差点呕出血来。 看着自己一直捧在掌心之中长大的女儿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袁氏到底还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冲着眼前人开口道,“她再不济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如今这般待她,是半点尊卑都不顾了,就不怕我到殿下面前去告你们一状?” “我女儿哪怕成了奉仪,也不是你们能欺负的,她到底是我们姜家的女儿,你们谁要是当真敢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姜家的名望到底还是在的,所以在袁氏这一番话出口之后,刚刚那个太监顿时跪了下来跟姜婉兮赔着罪,而其余几个更是没了声响,只一个个忙着手上的事情。 * 毓庆宫离春华宫是真远,哪怕有袁氏陪着过去,姜婉兮都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般。 自打她被降为奉仪之后,姜婉兮就一直没怎么说话。 一直到这会在春华宫安顿了下来之后,姜婉兮这才缓缓抬头看向了袁氏。 对上她此刻的目光,袁氏也是跟着通红了眼眶。 她知道姜婉兮心中不舒服,但是此刻也只能出声劝道,“婉兮,不是母亲不想帮你,而是他毕竟是太子,毕竟是皇家,母亲不能蛮不讲理地帮你。” “如今你被那小贱人摆了一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忍着了。” “你放心,我跟你父亲不会放任不管的,她得意不了几日的。” “慢慢的,只要你父亲给太子施压,你的责罚也很快就会免了的,你且熬几日,好吗?” 姜婉兮缓缓垂眸,浅浅应了一声,“事到如今,除了忍,我又还能做什么呢。” 这么说着,姜婉兮轻叹了一口气,“母亲还有别的儿女,自是不可能为了女儿一个人搭上所有人的。” “您放心吧,女儿能理解。” “如今女儿尚在禁足之中,就不便送母亲了。” 姜婉兮说着,斜倚在了榻上,闭上了眼睛。 袁氏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知道如今不论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是无用的了,所以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听着袁氏的脚步声,姜婉兮的眼泪这才涌出了眼眶。 在袁氏踏出去的那一刻,她猛地一把推翻了桌几上的茶盏。 茶盏碎裂一地,袁氏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回头,只毅然迈步走了出去。 姜婉兮顿时笑出声来。 真好啊,眼瞧着她失了势,就连她亲生母亲都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她。 是真好啊。 姜婉兮这么说着,看着地上碎裂一地的茶盏,大声道,“都死了吗?还不赶紧过来把地上收拾了?” 可是随着她这番话出口,却无人应声。 姜婉兮是真的气狠了,从榻上下来想要去兴师问罪,却又一脚踩在了碎瓷片之上,疼得她脸色惨白。 一直到这会,琴音和芊彤才看好戏一般地走了过来,将她搀扶了起来。 芊彤一贯话少,哪怕觉得姜婉兮此刻模样滑稽也没有多言。 但是琴音是忍姜婉兮很久了,这会瞧着她这副模样,一边搀扶着姜婉兮起身,一边开口道,“小主,您如今虽不是太子妃了,但是好歹也是个奉仪啊,怎的就这般不要体面了?” “您瞧瞧您如今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都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花子。” “贱婢,你敢这么说我?”姜婉兮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敢这般奚落自己,脸色顿时变了,抬手就要去打。 琴音便急忙闪身躲开了。 她手上一松,姜婉兮又摔了一跤。 这一次膝盖直接磕在了碎瓷片上,疼得她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 “小主很疼吧,那小主可还记得当日让自己妹妹跪在瓷片上的场面?”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是姜锦书的人?”姜婉兮看着琴音,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你以为那个小贱人能护着你吗?你可别忘了,你如今还在我身边伺候着。” 琴音看着姜婉兮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那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一个被禁了足的奉仪,连殿下的面都见不着,就算对你不恭你又能如何?” 其实能让琴音这么有恃无恐的除了她说的这一点之外,还有之前范瑶安对她的许诺,只要扳倒了姜婉兮,范瑶安就会把她要过去做她身边的大丫鬟。 到了那个时候,她还哪里用在这边受姜婉兮的气? 但是这一刻,琴音显然是低估了人性。 哪怕是姜婉兮倒了,范瑶安也不可能真的把她要了过去,否则不是等于在告诉谢暨白她在姜婉兮身边安了眼线? 这种不打自招的蠢事,谁都不会愿意去做的。 只可惜这一点,琴音不懂,便也给她之后的悲惨人生埋下了祸患。 而眼下,在对着姜婉兮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她觉得解了气,就转身快步走开了。 姜婉兮气得浑身发抖,可是腿上疼得厉害,只能转头看向了芊彤,“你去给我把那个贱婢押过来,我要好好教教她规矩!” 芊彤应了一声,扶着姜婉兮坐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只是她虽没有琴音表现得这么明显,但是对于姜婉兮的吩咐也怠于去办了。 第88章 真是个蠢丫头 玉澜宫。 姜锦书刚刚回到东偏殿,孟娇就急急地赶了过来了。 刚入了屋内就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妹妹,本宫听闻太子妃被降了位份,还搬去了春华宫,可是真的?” 姜锦书点了点头。 这宫中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跑得是比她走得还要快些。 见着姜锦书点头,孟娇脸色不由得跟着微微变了变。 之前为了牵制高傲自大的范瑶安,她与姜婉兮走得密切了一些,如今姜婉兮若是出了事,孟娇难免心中有些不安。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失了屏障了,如今这宫中就属她和范瑶安位分高些,她是真的怕到时候范瑶安这矛头就对准了她。 思来想去,这才想着来跟姜锦书多走动走动。 虽说她如今位份不高,但是孟娇也不傻,看得出来她并不简单。 就说今日太子妃陷害她不成反而自己被降了位份这样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里面的事情呢。 至少眼下,她跟姜锦书之间还是该和睦一些的好。 这么想着,孟娇看着姜锦书开口道,“姐姐听闻你也被牵连到这件事情里面去了,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就听着外面说你回来了。” “如今瞧着你安然无恙,姐姐便也安心了。” 姜锦书听着孟娇话里明显的示好意思,跟着点了点头,“多谢姐姐挂念了,殿下明辨是非,还了妾清白。” “是啊,好在殿下是英明的。”孟娇这么说着,伸手轻轻抓住了姜锦书的手,“妹妹如今跟姐姐在一个宫中住着,你我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若是妹妹出事,那真的要急煞姐姐了,如今没事便好,我也能安心了。” 姜锦书这才跟着握紧了孟娇的话,回了几句讨巧的话,暖了暖她的心。 两人正这般说着,外面就有人通传说是殿下到了。 孟娇脸上一喜,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姜锦书的东偏殿,便赶忙出声道,“妹妹如今是当真成了殿下心尖的人,姐姐陪你去迎迎殿下。” “姐姐莫要打趣妾,殿下想必是为了方才的事情来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但是还是没敢怠慢,只跟着孟娇一起迎了出去。 两人跟谢暨白见过礼之后,谢暨白才看了一眼孟娇道,“庶妃也在?” 孟娇浅笑盈盈,“臣妾与妹妹同住玉澜宫,性子又合得来,所以平日里走动就多了一些。” “殿下是有事要与妹妹商量吧,那臣妾便不打扰了。” 这么说着,孟娇对着谢暨白福了福,就转身向外走去。 姜锦书心中微微觉得有些不妥,刚想出声就被谢暨白一把扣住了手腕,那挽留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间。 转头看向了谢暨白,姜锦书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着谢暨白对着身边的丫鬟出声道,“你们都出去。” 梅染和米盈不敢耽搁,立马应声走了出去。 待她们都出去之后,姜锦书这才抬头看向了谢暨白,“殿下这会来找妾,是还不相信妾的清白吗?” 姜锦书轻声说着,说话的功夫,眼圈就红了。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伸手轻轻攥住了她的下颚,目光深沉地看向了她,“今日若是赵太医和院判没有说实话,你准备如何收场?” “明知道是鸿门宴还敢去,做事就这么不动脑子?” 听着他话语之中责怪的意思,姜锦书倒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么看来不是不信她,倒是来心疼她的。 姜锦书顿时垂低了头,小声道,“母亲入宫传唤妾过去,妾岂敢不去。” “妾猜到了母亲会责罚妾,只是没想到她们会用龙嗣开玩笑。” “若只是受些皮肉之苦,妾受便也受了,习惯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轻轻拉了拉袖子,努力盖住手背。 谢暨白见状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抬了起来。 举到了面前才发现她纤白细嫩的手上如今全是指甲掐痕,一道一道全是血印子。 他都不知道那个掐她的人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她的手掐成这般模样。 “袁氏做的?”谢暨白语调微淡,不见喜怒地问道。 姜锦书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是谢暨白箍得紧,她抽不回,只能抬眼一脸无助地看向了他。 “殿下,是妾……” “你说过,永不会欺瞒孤。”姜锦书话还未说完,谢暨白就冷着语调缓缓开口道。 姜锦书顿时噎住了,顿时再次垂眸,不敢再说了。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地转了话题道,“你还没有回答,若是他们没有说实话,你怎么办?” 姜锦书低声道,“妾没有做过,殿下一定会查清楚的,妾相信殿下。” 谢暨白听着姜锦书的话,眼底满是无奈,“就这么信任孤?” 姜锦书跟着点头,“也许殿下不信,但是妾就是这般想的,既入了这东宫成了殿下的奉仪,就该一心一意挂念着殿下才是,若是有一日连殿下都不信妾了,妾便连辩解也不想了。” 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姜锦书还是低垂着头,但是语调却格外地认真。 谢暨白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伸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 真是个蠢丫头。 可在这一刻,谢暨白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心腔之中充盈着一种温暖的感觉。 好似自她之前,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从小在无爱的环境之中长大,他最先学会的永远都是察言观色,而如今在这东宫之中,他身边的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棋子,都是筹码。 她们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地位和肯定,而他需要利用她们来笼络那些家族和势力。 习惯了谈条件讲好处之后,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可以什么都不谈,只全心全意地为你这个人,谢暨白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抱紧了怀中的人,他满腔情绪,最后还是只化成了一声轻叹,低头轻轻将她抱进了怀中,“真是够傻的。” 第89章 乖乖受着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出口的这句话,嘴角微微勾了勾,再抬头的时候,眼底却依旧满是浓浓的酸涩情绪,“妾才不傻,旁的人都有家人可以依靠,而妾只有把殿下当成妾的依靠,才会觉得日子尚且能过。” “若是没了这一层念想,那妾在这东宫之中,身似浮萍,注定无依。” “只有一心一意地把殿下当成了依靠,才能求得一心之安,哪怕来日殿下厌弃了妾,那这段时日的真心交付,也足够妾支撑往后的时日了。” 谢暨白看着她红着一双眼眸认真地跟自己说着这些,眼中的神色越发暖了几分。 “孤既说了会护你周全,定当言而有信。” “刚刚在毓庆宫没有偏帮于你,是在护你,你可明白?” 听着谢暨白耐着性子与自己解释这些,姜锦书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脸上却笑靥如花,“妾明白。” 谢暨白抬手温柔抚掉了她的眼泪,温柔低声道,“给孤生个孩子吧,如今孤最盼着的,便是你给孤生个孩子。” 姜锦书脸上娇红,急忙垂低了头。 她身子确实调养地差不多了,但是却还未曾想好在这个时候就要替谢暨白生孩子。 谢暨白的长子,盯着的眼睛太多了。 哪怕谢暨白说了会护她周全,但是他也是人,总有护不到的时候。 再加上如今谢渊偏宠七皇子,朝堂上下时不时有易储的传言流出,这种情况下,谢暨白很容易自顾不暇,她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只怕才是千难万难。 但是这种时候,谢暨白既说出了这样的话,她自是不会拒绝的。 听着她含羞带怯地应了一声,谢暨白顿时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快步向着床榻边走去。 “殿下……”姜锦书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不由得叫声轻呼道,“殿下,这会……” “不许拒绝孤。”知道他要说什么,谢暨白干脆直接堵住了她的话头。 快步走到了床榻边,谢暨白直接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 姜锦书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撑着身子起身将床幔放了下来。 这一方环境这才跟着暗了下来。 只是姜锦书刚刚做好这一切,人就被谢暨白拽了过去,狠狠压住了。 姜锦书其实并不反感跟谢暨白亲热。 说实话他是正儿八经的男主长相,身形比例都近乎完美,一张脸更是俊美如神邸。 所以这个时候,姜锦书也甘愿偶尔放下那些心思,不带算计地沉沦情爱之欢。 看着身下的人越发软弱无骨的样子,谢暨白要得越发狠了几分,俯身在她锁骨上轻咬了一口,沉声道,“真是个小妖精。” 姜锦书吃痛轻呼,迎合着他的动作,攀住了他的后背轻声哼着。 谢暨白越发把持不住,一把将人按进了怀中。 姜锦书算是他小心翼翼,谨慎藏拙近二十年来,第一次行差踏错,也是第一次肆无忌惮。 明明知道谢渊相中了她,明明知道只要皇后默许,谢渊就会来问自己要了她过去,所以他便故意设计了姜婉兮,借着她的局,先一步将姜锦书占为己有。 但是这一步走得冒险,无疑是让本就不喜自己的谢渊心中越发厌恶了自己几分。 只是近来谢渊身子不好,再加上这件事情上谢暨白也是被算计了的那个,谢渊无从追究,也不好因着一个宫婢大动干戈,所以只能忍了。 但是是情绪就会有需要宣泄出来的时候,在姜锦书的事情上他不好明面上表现出不满,自会在其他地方表现出来。 但是即便是这样,谢暨白此刻也不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只是想到这些,他还是难免动作越发粗鲁了几分。 姜锦书被他招惹怕了,这会不由得地哭了出来,“殿下……” 谢暨白却不依,只拥紧了她咬牙道,“怎么?” “殿下,妾,妾受不住了……” 可是她此刻的低声求饶却没能换来谢暨白的理智,他只是咬着牙在她耳边沉声道,“乖乖受着。” 姜锦书这一次是真的哭出了声来,指甲不受控制地抓紧了他的后背,抓出道道血痕。 而这些还是在谢暨白偃旗息鼓之后她才发现。 看着谢暨白的后背,想着自己刚刚那不受控制的样子,姜锦书第一反应就是要请罪。 谢暨白大手一捞就把她捞进了怀中,“别坏了这情趣。” 他这么说着,俯身在她发间温柔亲吻了一下,“孤就喜欢你在榻上这放-荡的模样。” 姜锦书被他说得双颊赤红,“殿下胡说。” 明明是他跟疯狗一般,如今可倒好,还说起她来了。 谢暨白听着她这么说着,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有了姜锦书之后,他这满腔的疲惫好似终于有了宣泄之地了。 就这么抱着她好一会,谢暨白才低声道,“那几个老顽固该要过来了,孤得先去一趟明德殿了,晚些来你这里用膳。” 这么说着,谢暨白才起身开始整理衣服。 姜锦书便也急忙跟着起身帮他更衣。 一边帮他仔细理着衣服,姜锦书一边低声道,“那殿下这会歇在妾这边,可会不好?” 姜锦书话音刚落,手就被谢暨白一把抓住了。 “没什么不好的,孤在,你只管安心。” 谢暨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特别不想看她为了这些事情烦忧的样子。 她与旁人不同,其他人恨不得留他多歇一刻是一刻,只有她会担心他会不会被为难这些。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的话,这才跟着点了点头,“那妾晚上就备好了饭菜,等殿下过来一起享用。” 她这么说着,不由得微微抬头看向了谢暨白,“要不叫了孟姐姐一起,到她的主殿去吃,人多热闹。” 姜锦书其实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老跟别人分享,但是入了这宫中,便只能把现代带来的那些一夫一妻的思想暂时都搁置了。 她很清楚,恩宠是不能赌一辈子的。 如今谢暨白心悦于她是真的,可是若是等有一日厌弃了,那便是一场空。 她不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君恩之上,所以此时该拉拢的关系,还是得拉拢。 不然等范瑶安缓过神来,只怕又得冲着她来了。 第90章 恨不得把他送到别的女人榻上 谢暨白知道她的处境,所以也能理解她想跟孟娇处好关系的心思。 赶巧如今废了姜婉兮的太子妃之位,姜栾那边难免会有微词,这个时候多与孟娇走动,让镇国公孟庭不与姜栾抱团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谢暨白没有多想就应了下来。 等谢暨白前脚才走,姜锦书就赶忙整理好了去主殿寻了孟娇。 孟娇原本这会正倚在榻上百无聊赖的模样。 瞧着姜锦书过来,这才撑起了身子笑着迎了上去,“妹妹来啦。” “孟姐姐,妾这会子来是殿下托妾给您带话来了。” “他说他这会去明德殿会见几位老臣,等晚些他要来姐姐这用晚膳,所以妾便赶忙过来通传,让姐姐早做准备。” “殿下说姐姐小厨房做出来的很多菜色,比御膳房的还要合他口味。” “只是这几日忙得厉害,已经许久不曾尝过这边小厨房的味道了,今日得了闲,总算是可以与姐姐一道慢慢品品佳肴了。” “殿下当真这般讲?”孟娇说着,语气之中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那是自然,殿下的话,妾哪敢胡乱传的。” “是了是了,你瞧我这是高兴糊涂了。”为了显亲近,孟娇倒是也不拘着了,这么说着就赶忙招呼了宫内的人赶忙去小厨房准备了起来。 谢暨白爱吃的那几道菜她是如数家珍,这会便一一念叨着,让身边两个大丫鬟蒹葭和海棠去盯着。 毕竟谢暨白来一趟不容易,她可不想出半点岔子。 待所有的事情都叮嘱过了之后,孟娇这才想起来了姜锦书还在那站着,赶忙招呼着姜锦书到里面坐了。 “你看我真是高兴坏了,都忘了妹妹还没坐下喝口茶呢,真的是让妹妹看笑话了。” 姜锦书赶忙回着没有。 孟娇倒是依旧笑得坦然,“其实也不怕妹妹笑话,殿下愿意来玉澜宫,我是真的太开心了。” “许是我平日里就是那顶不起眼的吧,在妹妹入东宫之前,殿下去的最多的就是太子妃和侧妃那里。” “陆俏也争气,一次承宠就怀了身子,为了孩子殿下去的便也多些,只有我这里,冷清的很,若不是妹妹来了,殿下只怕都想不起我这里来。” “我既没有太子妃和侧妃那样的手段,也不似陆俏的好运气,更没有妹妹这天仙一般的美貌,所以我不得宠原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宫中寂寥,到底还是会忍不住盼着殿下来的。” 孟娇这一番坦诚相待倒是把姜锦书吓了一跳。 她自问和孟娇还没有好到这般程度,值得她把这些心思和盘托出。 会对着她说这些,要么孟娇是真的没什么心思,要么就是心思太重了,步步都在试探她。 她如今的这一番话,姜锦书不管如何接都总觉得不合适,便也只是跟着伸手攥紧了孟娇的手,缓了缓才低声道,“姐姐,以后就有妾陪着你了。” 听着姜锦书这么说,孟娇这才跟着应声道,“是啊,好在有妹妹。” 孟娇深知谢暨白的到来自己多少是沾了姜锦书的光,但是那也总比没有的好。 如今有光可占,若是能及早怀上龙嗣,往后日子也好赖有个保障。 一想到姜婉兮都因为龙嗣的问题被废了太子妃之位,还被禁了足,孟娇难免会有唇亡齿寒之感。 大概只有她才能感同身受地明白久未怀上龙嗣的那种感受了。 所以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能不能留住谢暨白在她这歇下。 * 到了晚膳时分,孟娇就开始巴巴地盼着谢暨白。 一会又叮嘱了她们看着火候,别让菜凉了,也别熬过了。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今日得想办法让谢暨白歇在这里才行。 若是谢暨白再去了自己那里,孟娇这边只怕也会记恨自己。 哪怕不能真的成为盟友,姜锦书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四面树敌。 下午谢暨白走了之后,她都自己偷偷服下了避子的药丸了,就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分出挑。 所以今晚,她得想办法帮孟娇留住了谢暨白才行。 这么想着,姜锦书也乐得在孟娇面前讨个好,便伸手轻拉了一下孟娇,“姐姐,妹妹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妹妹但说无妨。” 姜锦书这才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听着姜锦书说完,孟娇眼中顿时满是讶异神色,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姜锦书会这么帮自己。 “姐姐可是觉得妹妹多事了?”姜锦书说完,看着孟娇怔怔地看着自己,顿时不安开口道。 孟娇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自然不是,只是没想到妹妹能这般真心待姐姐,姐姐是真的太感动了。” 两人正这么寒暄着,谢暨白就刚好到了。 孟娇赶忙迎了出去,在跟谢暨白见过礼之后就环住了谢暨白的胳膊,“殿下可算是来了,臣妾都望眼欲穿了。” 她这么说着,便让海棠她们赶忙将准备好的饭菜都拿了上来。 姜锦书刚刚是与孟娇一道迎出来的,跟着见过礼之后,见着孟娇迎上前,她便悄然退到了一旁,只默默跟着他们往里走去。 谢暨白看着她这般不争不抢往别人怀里推的样子就莫名着了恼。 下午的时候只说是一起来正殿用晚膳,如今他看她是恨不得把他送到旁的女人榻上去。 谢暨白闷闷想着,随即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赶忙压下了那一丝不悦,在餐桌旁落了座。 可是席间,看着姜锦书小心翼翼地给他一杯杯敬酒的时候,谢暨白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姜奉仪今日倒是好兴致,好酒量。” 被他突然这么点了,姜锦书脸上顿时跟着一烫,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酒盅,轻声道,“让殿下见笑了,妾不胜酒力,怕是要闹出笑话来。” “妾怕扰了殿下和姐姐用膳的兴致,妾就先退下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一副身形踉跄的模样,对着谢暨白和孟娇福了福,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第91章 你倒是大度 谢暨白看着她转身离开的模样,眼底的神色几乎一瞬间就跟着沉了下来。 但是到底还是按捺着没有马上发作。 孟娇这边他也确实是许久没有好好待过了,所以这会哪怕心中稍有不悦,他也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只是陪着孟娇继续用着晚膳。 反倒是孟娇还担忧地问了一句,“妹妹这是喝多了吗,无碍吧?” 谢暨白面色如常,“自己贪杯,我们吃我们的,不用管她。” 这么说着,谢暨白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夸赞着她这边小厨房的饭菜好吃。 孟娇听着他的夸赞,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气。 天知道上一次跟谢暨白这么好好吃饭是多久以前了。 眼看着谢暨白吃得不疾不徐的,好似并不赶时间的样子,再看着外面天色逐渐黑透了,孟娇眼底的神色不由得越发明媚了几分。 瞧着谢暨白的此刻的模样是准备要歇在她这里了啊,倒是不枉她这么忙活了一下午。 在知道谢暨白要过来之后,她下午还特意挑了好几套衣服,依着过往的记忆,选了一套谢暨白之前夸过的衣裙换上了。 一想到今夜谢暨白要宿在这里,孟娇就激动地掌心发麻,急忙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殿下若是当真喜欢的话,日后便多来臣妾宫中,臣妾都帮殿下备好,可好?” 谢暨白听着她出口的话,浅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出声道,“斟酒这样的事就交给她们去做好了,你坐着陪孤吃饭就好。” 听着谢暨白的话,孟娇这才意识到自己殷勤过了,赶忙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蒹葭,然后自己温柔地坐了下来,陪着谢暨白吃着饭。 她也算是一早就跟着谢暨白的了,在谢暨白还没有当太子之前,在姜婉兮嫁过来之前,她就已经跟着谢暨白了,所以哪里会不知道谢暨白不喜欢过分殷勤之人。 可是眼看着东宫之中新人一日比一日多起来,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人,再看着自己再普通不过的面貌,孟娇是真的没了底气。 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有个镇国公做父亲,只怕谢暨白都不会愿意来多看自己一眼。 大概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处境过于清楚了一些,所以今日看着谢暨白过来,她才会失了分寸,忘了身份,那么努力地想要讨好他。 只是好似反倒是招了他的反感。 所以坐下来之后,孟娇就显得格外小心翼翼,没敢再有太多泄露情绪的动作。 一直到用完了晚膳,她这才看向了谢暨白温柔低声道,“殿下今日可歇在臣妾这里?若是歇下的话,臣妾让她们早做准备去。” 看着谢暨白点头,孟娇刚刚因为被他点了一句而升起来情绪瞬间一扫而空,急忙让身边的大丫鬟去布置沐浴的东西了。 这边她刚准备伺候谢暨白去沐浴,外面刘瑾就匆匆地赶来了。 再请过安之后,刘瑾就走到了谢暨白面前低声说了两句。 谢暨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抬步就往外走去。 孟娇脸色发白,急忙追了两步,“殿下,这是,这是怎么了吗?” 刘瑾这才跟着解释道,“是七皇子殿下,又在陛下那边驳斥了殿下的政论,陛下这个时辰让人把东西送了回来了。” 这么说着,刘瑾就垂低了头,没有说得太细。 反正谢暨白和七皇子之间的那点龃龉谁都知道,如今这样一说,哪怕孟娇心中再不爽,也只会埋怨七皇子了。 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刘瑾就赶忙道,“庶妃娘娘,那奴才就先走了。” 说话间转身赶忙赶上了谢暨白。 孟娇狠狠攥紧了双拳,但是此刻也只能强忍着心底的不悦开口道,“殿下夜深,路上慢些。” 眼看着谢暨白走出了玉澜宫,连头都没有回,她也只能悻悻地回了主殿之中。 坐在榻上,看着桌上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饭菜,孟娇心中是真的恼极了,恨不得将这些碗筷全部都砸了。 但是姜锦书到底还在偏殿住着,这边声响太大的话,难免会惊着了她,她要是多嘴到殿下那边说上一句,倒是显得她越发不是了。 所以这会孟娇只能强忍着,一直到海棠回来了,她才冷声道,“怎么样?” “回娘娘,奴婢一路小心跟着,看着殿下确实是去了文华殿了,刘公公说的应当是真的了,否则这个时辰,殿下也不至于还要去文华殿挑灯夜读。” 孟娇听着海棠的话,一把扔了手中的珠串,恼火道,“就这个七皇子最是坏事,一个庶出的皇子,天天惦记着他不该惦记。” 随着孟娇这句话出口,蒹葭和海棠都被吓了一跳。 蒹葭更是直接跪了下来,看着孟娇出声道,“娘娘,这样的话您可千万不能再说了,否则就算不被七皇子他们知道,被殿下听到了,他也是不会开心的。” 孟娇听着蒹葭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谢暨白的生母也不过才嫔位。 只是他一直都养在了皇后身边,倒是让她差点忘了这一点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之后,孟娇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被这种恐惧的感觉一冲刷,刚刚那股恨意倒是跟着散了几分。 横竖这件事情她就算心中不爽利也只能自己忍了,不然还能如何呢,谁也赖不着,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而此刻东偏殿中,米盈急急地走进了屋内,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小主,殿下离开了,说是回文华殿去了。” 姜锦书这会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自己调制的香料,听到米盈的话,拨弄香料的手不由得微微顿了顿,随即抬头看向了她,“可有说是什么事?” “似是听说与七皇子有关,说是陛下驳斥了殿下的政论,应当是这件事情搅得殿下没了兴致了。” 姜锦书听着米盈这么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搅针,“既是如此,那便与我们无关了,只是可怜了孟姐姐,白忙活一场。” 随着姜锦书的话音落下,门外却是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响,“你倒是大度。” 第92章 还是喜欢你喝多了的模样 姜锦书惊了一下,手中的搅针微颤,勾了不少香料到外面。 不是说他回了文华殿了吗?怎么这会子会出现在这里? 姜锦书这次是真的没想到谢暨白会去而复返,所以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是真的有些慌张的。 但是她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看了一眼散落出来的香料,没有去管,只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针,转身迎了出去。 “殿下……” 米盈和梅染也都跟着上前想要行礼请安,但是都被他制止了,“都出去吧。” 姜锦书四下瞧了一眼,发现他连刘瑾都没有带,就自己一个人来的,眼中不由得微显诧异,“殿下这是?” 谢暨白没有理会她,只是径直向着屋内走去了。 姜锦书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进来门口都没有通传,想来是他故意制止的。 这么想着,姜锦书才跟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还是替自己想到了,所以才故意在孟娇那使了个障眼法,只让大家都以为他回了文华殿了,结果绕了一圈却是来了她这里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提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她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谢暨白是非她不可,左不过就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看着她把他往别人那里推,他心里就过不去了。 所以这会,自是要她去哄着一些的。 这么想着,姜锦书赶忙跟着走回到了屋内。 谢暨白此刻已经在桌边坐下了,看着姜锦书桌上的香料,他正拿着那根针轻轻搅动着,目光就这么落在了香料上,并没有看向姜锦书。 知道他定然是生气了,姜锦书缓步走了过去,在谢暨白身边坐了下来。 没有擅自开口解释,姜锦书只是在谢暨白的身侧坐了下来,然后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陪着他一起搅动着香盒中的香料。 谢暨白此刻一肚子的气,原以为她会过来请罪,结果她却跟个没事人一般。 得不到她的主动,谢暨白不由得心浮气躁的,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咬着牙出声道,“奉仪不是喝多了吗?孤这会看着奉仪倒是清醒的很。” “清醒地算计着孤……” 他这句话出口,姜锦书眼底的委屈立马就泛了起来。 “殿下这话着实冤枉了妾,殿下贵为太子,东宫之中美人众多,妾自是该劝殿下雨露均沾的。” “原以为会得殿下夸赞,让殿下觉得妾是个大度不争之人,却不知又哪里惹恼了殿下,殿下要这个时辰特意过来兴师问罪。” 姜锦书这么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在了桌边的香料掸进了废料盒中。 她这一番话,倒是把谢暨白给噎住了。 是啊,这宫中最是忌讳善妒之人,她能不想着专宠,合该是好事,他怎么偏偏还恼了? 被她噎得不知该如何,谢暨白只能负气站起身来。 姜锦书瞧着他一副负气要走的样子,急忙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谢暨白垂眸看了一眼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语气微冷地开口道,“这又是做什么,不是劝孤雨露均沾吗?如今孤要走,你何故又拦着?” 姜锦书没有回答,只是这么紧紧地抱着他。 谢暨白以为是自己说话过了,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就听着身后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随即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就传来过来。 “殿下若是不来便也罢了,既来了,又要走,不是存心让妾难受吗?” “妾不想专宠,不想做任何会让殿下不开心的事情,妾以为妾只有大度殿下才会愿意多来妾这里,不然就会担心妾恃宠而骄。” “只是殿下若是不来,妾尚不会多想殿下今夜又去了哪位姐姐宫中,可是如今这个时辰,殿下丢下妾离开,您让妾这一晚上,要如何过……” 姜锦书这么说着,哽咽的声音越发明显了几分。 她很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努力把自己对谢暨白的那一点感情表露清楚,但是又不让他觉得太过。 他既是因为觉得她不够在意他而着恼,那便顺着他的心思来好了。 果然,在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之后,谢暨白就转身一把将她搂入到了怀中。 “好了,怎么还掉眼泪了?” “原就没有要走,逗你的,不哭了可好?” 姜锦书这才偏转头去佯装不理他。 这是她平日里绝对不敢的。 谢暨白不由得就想到那日在山洞之中的场景。 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谢暨白低声道,“陪孤喝两杯?” 姜锦书顿时转头看向了谢暨白,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把话题跳跃到喝酒上。 谢暨白眼底却是跟着敛起了几分浅淡的笑意来,“孤还是喜欢你喝多了的模样。” 在他这句话出口之后,姜锦书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脸颊顿时跟着泛了红。 虽然羞涩,但是她到底还是依着谢暨白的意思,让梅染取了酒过来。 * 永和宫。 已经子时了,可是范瑶安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自打那个孩子落了之后,她状态就一直都不太好。 之前有谢暨白时不时过来陪着她还能好受一些。 但是后来姜婉兮传出有孕以后,谢暨白就来得少了,那段时日范瑶安觉得自己真的嫉妒地快要疯了一样,几乎日日都在盼着姜婉兮的那个孩子快些落了。 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了,甚至更为可笑,姜婉兮只是假孕一场,她却又莫名觉得无趣的厉害。 空了的心一下好似没了寄托一般,整日无事,晚间便显得越发难熬。 采薇在一旁看得担心,却又毫无办法。 “殿下今日去了哪里?” 范瑶安看着窗外的皎月愣神了许久,然后突然开口问道。 采薇这才赶忙回道,“去了玉澜宫,陪着孟庶妃用了个晚膳,原本都说要歇在孟庶妃宫中了,后来又说陛下驳斥了殿下的什么政论,惹得殿下没了心思,便又回了文华殿。” “这会子文华殿中还掌着灯,应是殿下还在忙碌。” 范瑶安听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让你熬着的汤还温着吗?” 看着采薇点头,范瑶安从开口道,“那去盛一碗出来,我们去文华殿看看殿下。” 第93章 见见老朋友 瞧着范瑶安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精神了,当即也没敢耽搁,立马去小厨房将一直备着的那个滋补汤羹盛了一碗出来。 这汤羹原就是一直为了谢暨白备着的。 范瑶安刚刚没了孩子那几日,谢暨白几乎日日来,她担心他辛苦,便嘱咐了宫中的人每日熬了这个汤羹给他解乏。 瞧着他喜欢,便每日都让他们备着,慢慢的倒是成了习惯了。 哪怕是这些日子他没有再过来了,范瑶安也依旧让他们一直这么备着。 由宁默扶着站在院中,范瑶安整个人都不免有些恍惚。 这一次失了个孩子,对她来说打击确实太大了。 但是她还年轻,总不能一直沉溺于那样的悲伤之中,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不然谢暨白的宠爱只怕当真要被分出去了。 毕竟谁也不愿意整日里面对一个满面愁容的人。 这么想着,范瑶安不由得转头看向了宁默,“本宫的脸色可还好?” 宁默急忙点头,“娘娘放心,娘娘今日气色颇好。” 范瑶安这才跟着点了点头,“那便好。” 两人这么说着话,采薇就已经取了汤羹出来了。 她仔细地放在了食盒之中,此刻小心翼翼地提着,跟着范瑶安一起向着文华殿走去了。 到了文华殿门口瞧着刘瑾在门口守着,范瑶安倒是也没有起疑,只径直向里面走去。 刘瑾等人赶忙跟着范瑶安请安。 请过安之后,刘瑾赶忙躬身轻轻拦了一下,“侧妃娘娘,殿下说了,今日谁都不见,您……” 他话没有说出口,但是话里的意思就是拒客了。 “殿下说的谁也包括本宫吗?” “你进去通传,就说是本宫来了。” 范瑶安看着刘瑾,没好气地出声道。 看着范瑶安脸色不善,刘瑾也不敢拒绝地太过于直接,只能对着她轻声开口道,“那您稍等,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看着范瑶安点头,他这才赶忙快步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才疾步走了出来,一脸为难地看着范瑶安开口道,“娘娘,殿下如今正在气头上,是真的谁也不见,您这会要不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刘瑾这么说着,面上的神色故意夸张了几分,好似是真的为难到了极点。 范瑶安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微微蹙眉,但是到底也没敢真的去跟谢暨白唱反调,只能作罢。 看着范瑶安走开,刘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跟了谢暨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谢暨白为了一个人这么周全,甚至都想好了让他在这边拦着人。 只不知有一人让他如此挂念到底是不是好事。 * 从文华殿回去之后,范瑶安又是一晚上没能合眼。 想着昨天晚上刘瑾的反应,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莫名觉得怪异。 心中存了疑,范瑶安便干脆起身往外走去。 等到了慈庆宫门口的时候,却刚巧看到谢暨白从宫中出来,看着模样是准备去早朝了。 见着范瑶安过来,谢暨白不由得诧异出声道,“瑶安,你怎么来了?” 范瑶安这才急忙挤出了一丝笑意,快步走到了谢暨白的面前,温柔出声道,“殿下,臣妾许久不见殿下,着实是想殿下了,昨晚殿下忙于政事,臣妾不敢搅扰,所以只能晨起过来看能不能见上殿下一面,还望殿下莫要责怪臣妾。” 这么说着,范瑶安急忙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自己一直收得极好的一个香囊,递到了谢暨白面前。 “这是臣妾这几日给殿下做的香囊,不知道殿下会不会喜欢。” 谢暨白伸手接过了香囊,攥紧在了手中,“自是喜欢的。” “这几日事确实多了些,今日原本就想得了空就去看你的。” “你如今还是好些养着身子,晚些孤去你那里。” 得了谢暨白这句话,范瑶安脸上这才显出了明显的笑意来,“那臣妾回去等着殿下。” 范瑶安这么说着,看着谢暨白缓缓走远了之后这才领着采薇往前走去。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跟着范瑶安往前走了一段路,眼看着这也不是回永和宫的路,采薇这才好奇地开口问道。 “自是去春华宫看望一下老朋友。”范瑶安噙着笑意开口道。 原本谢暨白许久没有去她那里,范瑶安整个人低沉的厉害,也顾不上去奚落姜婉兮。 但是刚刚见着谢暨白真的是从慈庆宫出来的,又许了她晚上去永和宫陪她,范瑶安的情绪几乎瞬间就好了,这会倒是来了兴致去见见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了。 从她落了孩子姜婉兮对外宣称有喜到现在也四五个月过去了。 范瑶安心底的那股怨气也是积攒了许久了。 一想到她故意选在自己刚刚落了孩子的时候谎称有孕,范瑶安就气得厉害。 这简直就是故意当着她的面在扎她的心。 既然她做事这么绝,那就别怪别人在她落难的时候都去踩上一脚了。 * 春华宫门口。 琴音远远地瞧见是范瑶安来了,顿时面露喜色快步迎了上去。 “娘娘,您来啦。” 范瑶安看着琴音此刻的模样,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对她的许诺,面色倒是微微僵了一下,但是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嗯,过来瞧瞧。” 琴音依旧满脸的讨好,想等着范瑶安主动兑现承诺。 看着琴音格外殷勤的样子,采薇眼底满是讽意,但是她也知道这会还不是跟琴音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 在这宫中,出卖了主子的人,哪里能有几个会得善终的,也就是她天真,当真以为换个主子还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采薇这么想着,看向琴音的眼中不由得带起了一丝同情,越发搀扶好了范瑶安,往着里面走去。 而此刻寝宫内,姜婉兮正对着黄铜镜在梳妆,看着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伤心。 瞧着范瑶安来了,她也只是施施然站起身来,笑着开口道,“妹妹来了啊,怎么不提前跟姐姐说一声,你看我这里什么都没准备,倒是怠慢了。” 姜婉兮说得随意,采薇却是跟着纠正道,“奉仪,尊卑有别,您如今见了我们娘娘合该行礼才是,哪能这般称呼,太失礼数了。” 第94章 留不得了 随着采薇这番话出口,姜婉兮的脸色才跟着难看了几分。 这几日她一直在安慰自己,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了多久的,她母亲很快就会跟父亲商量,想办法让她恢复太子妃之位的。 废弃太子妃可不是小事,她就不信她父亲能忍得了这个。 只要姜家在朝堂之上站得依旧稳当,那她这些责罚也不过就是表面文章。 最多就是让谢暨白泄了他的那口浊气罢了,事后还不是得把她请回毓庆宫去。 从搬来春华宫那一刻起,姜婉兮几乎就一直靠着这样的一个信念支撑着。 但是此刻这一直紧绷着的这个信念被采薇这么一句话给崩断了。 眼看着范瑶安也没有任何要跟她客气的意思,姜婉兮只能白着一张脸跟范瑶安行礼,“见过侧妃。” 一直到她行了礼,范瑶安这才笑着开口道,“姐姐客气了,何必这么见外。” 只是她这么说着,却也没有要让姜婉兮起身的意思,倒是自己在一旁的软椅之上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她随手拿起一旁的糕点看了一眼,随即又蹙眉扔回到了盘中,轻拍了一下手道,“这都是些什么呀,就这你们也敢拿给太子妃吃?” 在这句话出口之后,她好似才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轻轻掩了口出声道,“你瞧本宫这记性,哪里来的什么太子妃,如今你不过也就是奉仪罢了。” 姜婉兮这会微微屈着身子,身形有些不稳,但是却也只能强忍着,冷声回道,“范瑶安,风水轮流转,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来日,你等着吧。” “你我注定都不是姜锦书的对手。” “如今殿下的宠爱只怕都被她抢走了吧,也难为你还有心思来我这里。” 范瑶安听着姜婉兮的话,眼中的神色越发冷了几分,冷哼道,“本宫为什么不来?姜婉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本宫刚刚落了孩子没有多久,你就故意假孕跟本宫争夺殿下的宠爱,原本那个时候殿下一心都在本宫身上,可是你却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把他抢走了。” “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自己都没想到会被那两个御医给供出来吧。” “想一石二鸟既分了本宫的宠爱,又顺手除了你那个庶妹是吧,只可惜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愚不可及。” 姜婉兮听着范瑶安的这番话,却是跟着笑出了声来,“范瑶安,到现在你还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算计吗?那你败在她手里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这么说着,姜婉兮索性也不拘着礼了,直接站起身来,看着范瑶安开口道,“你当真觉得我会蠢到假孕去争宠吗?” 范瑶安倒是也没有计较她自己站起身来了,而是继续讽刺出声道,“这又有什么一定?眼看着这东宫之中其余人接连怀了龙嗣,偏生你这个太子妃迟迟不孕,这本就是一个笑话不是吗?” “这一场计谋若是没有被御医拆穿的话,你不就得逞了吗?” “即便没有诞下皇孙,但是能得了殿下的心疼,还能顺手除了你一直都看不顺眼的那个庶妹,于你而言,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也知道要做这样的事情得冒多大的险,我若不是有足够靠得住的御医相助,哪里敢做这样的事情?” “若是足够靠得住,又哪里会轻易被出卖?” “范瑶安,这一场局根本就不是我布的,你还看不明白吗?” 姜婉兮这么说着,范瑶安却压根不信。 范瑶安骨子里其实还是看不上姜锦书的,压根不觉得她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宫女出身上位的人能有多少能耐,能让姜婉兮误以为自己怀孕,还能让御医为她所用。 所以此刻姜婉兮这番话落到了范瑶安耳中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她是根本就不信姜锦书能有这样的能耐。 在她看来这一切不过就是姜婉兮的一面之词,想诱她去对付姜锦书罢了,所以对于姜婉兮的这番说辞,她也只是嗤之以鼻。 看着姜婉兮如今的处境,范瑶安甚至带着几分奚落开口道,“本宫明不明白不打紧,倒是你,多的是想不明白的事吧。” “那个朝云听说是惨死在了狱中了,怎么死的,你怕是比谁都清楚吧。” “还有那个惜月,那可是从府上就跟着你过来的,又怎么会被陆俏收买了?” “姜婉兮,做人蠢到你这份上,也真是不容易。” 姜婉兮听着范瑶安的话,脸色顿时跟着狠狠变了,看着她开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姜婉兮难受着急的样子,范瑶安缓缓站起身来,抬步向外走去。 她今日来这一趟自然不是来给姜婉兮答疑解惑的,只是来给她添堵的。 如今目的达到了,她也懒得在这个地方久留了。 抬手轻轻扇了一下鼻子,范瑶安一脸嫌弃地往外走去。 姜婉兮眼底满是恨意,但是她知道范瑶安就是故意来膈应自己的,所以这会也不愿意跟她多做纠缠。 说的多了,也不过就是被她多奚落几句而已。 知道范瑶安来者不善,所以姜婉兮也并没有要让琴音她们去送她的意思。 可是看着范瑶安往外走,琴音却已经自顾自地跟了过去了,一路送着范瑶安往外走去。 姜婉兮看着琴音此刻的模样,不由得狠狠攥紧了双拳。 之前自己刚刚到春华宫的时候,她就知道琴音绝对留不得,但是还没想过她可能真的一早就出卖了自己了。 这会看着她巴巴地跟在范瑶安身后的样子,她才总算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范瑶安刚刚会这么说。 姜婉兮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得恨极了。 一个丫鬟而已,都敢算计到她的头上来了,她又如何能留得。 哪怕如今她被废了太子妃之位禁足在了这春华宫中,但是要对付她一个丫鬟,还是有的是办法。 一条贱命而已,就算是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过问。 姜婉兮这么想着,眼中冷意明显。 而此刻的琴音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巴巴地把范瑶安送到了宫门口,看着范瑶安还是没有主动提起,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道,“侧妃娘娘,您,您准备什么时候把奴婢调到您身边去伺候?” 第95章 朕想易储 随着琴音这句话出口,范瑶安这才停下了脚步认真看了她一眼,随即轻笑道,“不急,等本宫那边事情都安顿好了,自会把你接过去。” “你也知道要从姜婉兮身边要个人过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总得给个理由是不是。” “你放心,本宫已经在安排了,等一切水到渠成,自会安排你到本宫身边来的。” 琴音听着范瑶安的这番话眼底透着几分喜色,急忙跟着点了点头,“那奴婢等娘娘的好消息。” 范瑶安轻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由着采薇扶着往外走去。 走出春华宫一段路之后,采薇才转头看向了范瑶安开口道,“娘娘是真的准备把那个琴音调来永和宫吗?” 范瑶安轻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了采薇,“你觉得可能吗?” “那您刚刚……”采薇看着范瑶安,有些不解地出声道。 “总得敷衍着她,不然狗急了还得跳墙呢,”范瑶安轻笑着开口道,“只是她注定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范瑶安说着,转头看向了采薇开口道,“你就没觉得刚刚姜婉兮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吗?” “所以她这里啊,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采薇听着范瑶安的话,眼底顿时满是笑意,“还是娘娘高明。” 而此刻另一边,刚刚下了早朝的谢渊就去了惠贵妃的钟粹宫。 谢清衍这会刚巧也在钟粹宫中,见着谢渊来了,便赶忙跟惠贵妃一起迎了出去。 谢渊看到谢清衍,眼底神色顿时舒展了不少,笑着开口道,“清衍也在啊。” 谢清衍跟着应声,“儿臣这段时间在外行军,许久不曾好好陪着母妃,趁着这几日得了闲,便想好好尽尽孝心,多陪着母妃几日。” 谢渊听着跟着点头,随即笑着看向了惠贵妃,“你这儿子是真没白养,心里是当真惦记你这个母妃。” 惠贵妃急忙上前挽住了谢渊的手,笑着开口道,“他惦记的可不只有臣妾一个,自打入了臣妾这宫中,他句句念的可都是陛下。” “依臣妾看,他真正想陪的人是陛下您,只是陛下太忙了,他想见着您一趟不容易,这才来跟臣妾唠叨。” 说话间,惠贵妃就已经扶着谢渊到了一旁坐了下来了。 谢清衍也赶忙上前,在谢渊身边坐了下来,关心着谢渊的身子。 父子俩聊着就聊起了家国天下。 谢清衍虽不是太子,但是谢渊却也乐意把这些事情跟他说,也喜欢听听他的政见。 眼看着父子两人聊得正欢,惠贵妃轻声让碧痕去准备茶水和点心过来。 谢渊和谢清衍就这么闲聊着,惠贵妃就在一旁听着他们议论,手中忙着一些闲散的事情,乍一眼看过去,倒是其乐融融的一家。 两人这么一聊就聊到了日暮西斜。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惠贵妃才缓缓起身,看着谢渊出声道,“陛下今日就留在这里用膳可好?” 谢渊笑着点头,然后看向了谢清衍。 谢清衍这才笑着开口道,“那儿臣就不打扰你们,刚巧儿臣今日也有事,就先告退了。” 他这么说着,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就退了出去。 惠贵妃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眼中显出了几分无奈来,“这孩子,也不知道陪您好好吃顿饭。” 谢渊却是满眼的笑意,“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是好事,朕有你陪着就够了。” 惠贵妃这才笑着扶着他起身去后面花园走走,“是,您说的都对,您也走了一下午了,臣妾扶您去后面走一会。” 谢渊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向着后面走去。 刚走过回廊,谢渊突然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惠贵妃赶忙一把扶住了他,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眼底满是不安,“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谢渊想要说没事,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一下又咳出来了一大口的血来。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惠贵妃眼底的担心越发明显,急忙想要找人去喊御医来。 但是刚有这个意思就被谢渊一把拉住了。 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谢渊长喘了一口气出声道,“不用传御医,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 这么说着,谢渊一把抓紧了惠贵妃的手,低声道,“裴音,其实自打朕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后,最担心的就是你跟清衍。” “朕现在还瞒着,不敢让别人知道朕的情况,但是,但是这情况一日胜一日的严重,慢慢的,总会有瞒不住的时候。” “朕就怕到时候朕若是真的就这么一撒手,你和清衍,你们的日子会不会很难过。” “谢暨白他有那个容人之量,能容得下一个优秀的弟弟吗?” “不说谢暨白,就说查雅丹,她能容得下你们吗?” 谢渊这么说着,抓着裴音的手越发紧了几分,“朕是真的担心,原本想给清衍封个王遣到封地去算了,到时候,你跟着他一起去封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思来想去,朕却还是不放心。” “查雅丹没有容人之量,她对你又一直心存恨意,朕就怕若是当真到了那一日,她会寻个由头去害你跟清衍。” 谢渊这么说着,再次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裴音急忙一把扶住了他,眼眶通红一片出声道,“陛下不许再胡说这样的话了,陛下贵为天子,万岁之躯,这点小病根本奈何不了陛下分毫的。” “陛下,臣妾不想听你说这些,臣妾只想你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裴音这么说着,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了,急忙转头轻轻擦了擦眼角,擦掉了眼泪。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谢渊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抓紧了她的手,“裴音,朕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朕的身子自己清楚,这种时候,朕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在朕真的离开之前,必须安顿好你们母子俩。” “所以朕今日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件事情的。” “朕想易储,想改立清衍为太子,你觉得怎么样?” 第96章 被皇后为难 谢渊这句话出口,裴音脸色骤变,连连摇头,“陛下不可,大祈向来立嫡,再说暨白自立储至今也不曾有过错处,您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易储,否则朝堂上下会乱的。” “没有错处,自可找出他的错处,朕要让他错,还能寻不着错处吗?”谢渊听着裴音的话,情绪有些激动,这么说着,整个人不由得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裴音,你知道朕对你和清衍的心思,如今唯一让朕放不下的,也只有你们了,朕不想冒一丁点的险,你能明白吗?” 情绪一激动,谢渊咳得不由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裴音听得鼻尖发酸。 她当然知道谢渊对自己的感情。 他们年少相识,后来她入宫为妃,眼看着他后宫繁花似锦,虽也宠幸其他妃嫔,却从不曾忘记过她,裴音已经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值了。 可是如今看着谢渊在这种时候还满心都是自己,裴音是真的忍不住落下泪来。 “陛下,臣妾何德何能,能让您如此挂念。” 谢渊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伸手将人拥入了怀中。 年轻气盛时或许尚不觉得,可是病重的时候,他才真的明白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谁。 “裴音,你放心,朕不会给你和清衍留下祸患的,朕还有些日子,一定会帮清衍把路铺平了。” “太子若是失德被废,那朕改立清衍,那些老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清衍争气,朕的这几个儿子里,也就他能担这大业。” 谢渊说着自己的计划,可是裴音却还是觉得心慌的厉害,忍不住劝道,“可是陛下,臣妾还是觉得……” “别怕,朕说到就会做到,”谢渊这么说着,眼神之中不由得透出了几分寒芒来,“朕贵为天子,如今难道就连要哪个儿子来继承大统的资格都没有吗?” 裴音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帮着他轻拍着后背顺着气。 谢渊在钟粹宫陪着惠贵妃待了许久,一直到戌时才离开。 待他前脚刚离开,裴音就赶忙让碧痕取了纸笔过来,修书了一封,让人递回到了将军府去了。 若是谢渊当真打定了易储的主意,这后面肯定会有大动作,她早些通知了他们,也好有些应对和防范。 碧痕看着裴音做的这些事情,眼底满是不解地开口道,“娘娘您怎么愁眉不展的,陛下心中有您这不是好事吗?” 裴音垂眸看着眼前的烛光,面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陛下心中有本宫和衍儿,这本该是好事,可是查家势大,查雅丹一心想要扶持谢暨白这个傀儡上位好把控朝政。” “若是陛下要废储另立的话,查家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这种事情,若是败了,那本宫和衍儿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马虎不得半分。” “陛下若是当真起了这个心思,那本宫就不能只这么等着了。” 碧痕听着裴音的话,面色不由得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她跟在裴音身边这么多年,眼看着这后宫花开花败的,哪里还能不明白裴音话里的这些意思。 所以她当即仔仔细细收紧了手中的书信,认真开口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这边碧痕从钟粹宫出去的时候,谢暨白也才刚从查雅丹的翊坤宫出来。 一整个下午,查雅丹表面上是找他过去叙母子之情,其实不过就是变着法磋磨他罢了。 谢渊病重的消息哪怕再怎么捂也不可能半点都不让外人知晓的。 光是看着御医这几日接连往他那处去就能让人猜着个七七八八。 可是谢渊病重之后却没有让她这个皇后去侍疾,反倒是一直往钟粹宫中去。 查雅丹在这深宫多年,深谙人性,哪里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心里不爽利,便自然要找人来撒气。 谢暨白是她一手扶持的,向来不敢忤逆她半分,所以这一下午就只能由得她阴阳怪气地讽刺挖苦。 “暨白,本宫这么多年悉心教导你,如今你都还不如你七弟讨陛下欢心,你就这般不成器吗?陛下说不定已经动了易储的心思了。” “谢暨白,本宫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一个蠢货,果真跟那个丽嫔一样,愚不可及。” “当初就不该图省事找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 “谢暨白,到手的皇位你如果都握不紧的话,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大概是真的被谢渊的那点心思给惹急了,到后来,查雅丹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对着他这么开口道。 虽然这些年这样的话谢暨白早就听得麻木了,可是如今他到底是大祈的太子,却还要被她这般羞辱。 谢暨白眼神越发阴冷了下来,双拳狠狠收紧了。 但是他到底还是都隐忍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还不到时候。 等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是查家倾覆之日。 谢暨白这么想着,缓缓松开了攥紧的双拳。 刘瑾在一旁跟着,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模样,心中惴惴难安,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一直到发现谢暨白向着玉澜宫去了,他才急忙小声提醒道,“殿下,您早上答应了侧妃要去永和宫的。” 刘瑾的话传入到了耳中,谢暨白这才猛地反应了过来,堪堪止住了脚步,眼底的神色莫名。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刘瑾在一旁站着,是真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最后谢暨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转身向着永和宫走了过去。 刘瑾这才赶忙转身跟着一起走了过去了。 * 永和宫,采薇快步地走进了寝宫之中,看着范瑶安出声道,“娘娘,殿下来了。” 范瑶安这才赶忙整理了一下鬓发,拿着黄铜镜细细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此刻的状态万分完美,这才赶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对她来说,谢暨白来了她这里如今于她而言就是顶重要的事情,其余的她暂时都顾不上了。 满面笑意地迎了出去,范瑶安在看到谢暨白的那一刻,脸上就堆满了笑意,撒娇开口道,“殿下怎么到这个点才来,真的是让臣妾好等。” “殿下还没有用晚膳吧,臣妾都备好了。” 范瑶安这么说着,轻搂着谢暨白的胳膊向着寝宫内走去。 谢暨白侧头看了她一眼,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来。 范瑶安今日的妆容很是精致,精巧的步摇在他面前摇摇晃晃的,显得格外地晃眼。 第97章 那小宫女是奉仪了? 明明早就知道他们之间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在这一刻,在看着范瑶安一脸喜色地迎出来的这一刻,谢暨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满满的失落感觉。 但是到底是冷落了范瑶安太久了,即便心中满是厌烦,谢暨白到底还是在永和宫中留了宿。 用过晚膳之后,范瑶安原本还想拉着谢暨白说上几句的,但是看着谢暨白一脸疲累不愿意多言的模样,她还是没有多言,只伺候了谢暨白歇下了。 躺在谢暨白身侧,范瑶安深吸了一口气,手就跟着钻进了亵衣之中。 谢暨白顿时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他用了不小的力,范瑶安吃痛,顿时轻哼出声,“殿下这是怎么了?” “孤乏了。”谢暨白说着,转过身去,闭上了双眼。 范瑶安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安,但是眼看着他兴致缺缺,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伸手轻轻抱住了谢暨白。 * 第二日,范瑶安在伺候了谢暨白更衣,等着他上了早朝之后,这才看着采薇出声道,“去问过了吗,昨天殿下到底怎么了?” 采薇这才把他被皇后请过去的事情跟范瑶安说了。 “在翊坤宫待了一整个下午?”范瑶安这么说着,眼底不由得越发烦了起来。 “怪不得昨天殿下看上去面色不悦的模样,想来是又被皇后数落了。” “好不容易盼到殿下过来这么一趟,偏生又遇上这样的事情。” 范瑶安说着,气得掷了手中的梳子。 也怪她,一心只盼着谢暨白来,也没在意谢暨白的情绪。 目的性太过于明显,也难怪谢暨白会反感。 范瑶安这么想着,情绪倒是跟着逐渐平复了下来。 对于谢暨白,她倒是当真在意上心的,只是这段时间里她眼看着自己的宠爱被分了,心中难免担心,倒是急功近利了一些。 如今反倒是惹了谢暨白不喜了。 这么想着,范瑶安赶忙起身,嘱咐了人按照了谢暨白的喜好弄了些小食,然后就等着谢暨白下朝之后给他送过去,到时候再好好关心两句,免得冷了他的心。 可是范瑶安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一等,就又是一整天。 尽管努力遮掩,但是谢渊病重的消息还是透了出去。 漠北王子和公主借着献宝的名义觐见,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就是来探个虚实的,就是想看看谢渊现在的状况,以及朝堂的局势的。 只是他们说了来献宝,谢渊也不能不见。 早朝的时候强撑着见过了她们之后,谢渊就已经疲乏的不行了。 担心被他们瞧出什么,谢渊是靠汤药吊着一口气,所以整个早朝看上去气色倒是颇为不错。 但是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撑过这一个早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撑下去指定是要露馅了。 所以早朝之后他就谢暨白和谢清衍陪着丹可和蔚泽在宫中转转。 在御花园稍稍参观了一番之后,谢暨白就想让人领着他们去宫外的使者府邸住下了。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着丹可出声道,“太子殿下,我的妹妹蔚泽之前输给了你们这的一个小宫女,回去之后耿耿于怀,所以这一次过来就是想找她再好好切磋一下。” “不知道太子殿下可不可以再把她找过来一趟,好圆了我妹妹这个心思。” 谢暨白听着丹可的这番话,面色微变,刚想解释,就听着谢清衍开口道,“丹可王子,真的不好意思,你口中的那位宫女身份地位如今大不一样了,所以可能不方便过来与蔚泽比试了。” 可是随着谢清衍这番话出口,蔚泽却不服气地开口道,“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而已,还能怎么不一样?” “就算再不一样,陪我比试一场还能丢了她的面子不成吗?” “我也是漠北的公主,怎么,你们如今是觉得漠北的公主连你们这宫中的公主都比不上了吗?” “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她如今的身份确实不宜出来抛头露面了,还望公主见谅。”谢暨白听完蔚泽出口的这番话,缓缓出声道。 他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歉意,但是说出口的意思却很是坚定,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随着谢暨白这一番话出口,一旁跟着过来的五皇子谢子实却突然开口道,“三哥,其实蔚泽公主说的也没错,陪公主赛上一场也不要紧。” “若是公主需要,本王也可以让本王的王妃和夫人等来陪着公主赛上一场。” “如今公主既相中了三哥的奉仪,本王觉着让她出来陪着公主赛上一场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哥你觉得呢?” 谢子实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故意为难谢暨白。 大祈女子本就不好抛头露面,更何况是太子奉仪。 让她出面和蔚泽公主赛马,这着实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谢子实明知如此,所以故意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无疑就是让谢暨白在失了面子让漠北王子和公主不满之间二选一。 在谢子实这般说了之后,他若是再继续说不方便,无疑就有看轻漠北的嫌疑了。 谢暨白不由得微微蹙起了双眉。 就在他斟酌着准备开口的时候,谢清衍再一次先他一步开了口。 “五哥,丹可王子和蔚泽公主不知道大祈的规矩,你还不知道吗?” “姜二小姐如今已经是太子奉仪了,太子奉仪出面赛马,若是让父皇知道了,难免觉得失了体统。” 谢清衍说着,一脸歉意地看向了丹可王子等人,“还望王子和公主见谅,实在不是不愿意陪公主赛马,也绝没有不敬公主的意思,而是大祈的规矩不好废。” 他这番话出口,不但是在替谢暨白解围,也是在变相在漠北王子面前扞卫大祈的颜面,其实原本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到底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谢暨白眼底透着几分不悦,但是面上依旧还挂着浅淡的笑意。 就在他准备顺着谢清衍的话开口跟丹可解释的时候,丹可却突然异常震惊地开口道,“七皇子的意思是,那个小宫女如今是太子的奉仪了?” 第98章 殿下,您怎么来了 丹可惊诧的语气真的太过于明显了,眼中也敛着明显的失落。 所以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丹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了。 毕竟人如今已经是太子奉仪了,他就该顾着点身份说话。 所以丹可当即爽朗一笑,看着谢暨白开口道,“太子殿下果然是好眼光,当时在赛马场上我就觉得姜奉仪巾帼不让须眉,做一个宫女实在是委屈了。” “如今知道她已经是太子奉仪了,我也替她开心。” “她这样的女子确实不该做一个伺候人的小小宫女。” 丹可话里话外全是对姜锦书的溢美之词,谢暨白听着,面上保持着浅淡的笑意,顺着丹可的话客气了几句,可是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感觉。 在大祈,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不喜欢自己的妻子被人议论的,更何况他堂堂太子。 只是偏生这番话是丹可说的,他也不好有什么情绪,只是浅笑着应和了两句。 好不容易把丹可等人送到宫外的府邸住下之后,谢暨白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但是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就又被谢渊身边的大太监召了过去。 谢渊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咳个不停。 谢暨白早就知道他这几日身子不济,只是谢渊一直没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他也不好过多关心。 这会走进谢渊的寝宫看着他这副模样,谢暨白才赶忙快步上前,满眼担忧地关心了起来。 原以为这是谢渊知道自己病情加重决定与他这个儿子前嫌尽释了。 可是谢暨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几句关心的话也能招来谢渊的大怒。 “你是不是盼着朕早日归西好给你腾地方?” “谢暨白,你就这么等不及?” “朕早就该知道,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朕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东宫都打理不好,朕还怎么指望你打理好这天下?” “回去好好反省吧,别觉得朕当真老了病了,就奈何不了你了。” 谢暨白从谢渊寝宫出去的那一刻,只觉得这四四方方的宫墙好似真的能锁住人的灵魂一般,让人一辈子不得畅快。 他心里其实一直很清楚谢渊不喜欢自己,但是他确实没想到走到现在这一步了,谢渊竟然满脑子想的还是易储之事。 今日特意找了他过来,无端挑刺,惹得宫中皆知他父子之间有了罅隙,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易储做准备吗? 如今若不是漠北的那些使臣还在,谢渊会做的只怕远不止于此。 只是谢渊到底还是低估了他,这太子之位他既然坐上了,就绝对不会让给别人。 这么多年的蛰伏和忍常人所不能忍,为的从来不是替别人做嫁衣,而是依照君临天下,让那些欺辱过他们母子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一路回到慈庆宫,谢暨白面色都异常的平静,但是刘瑾跟在他身边多年,最是清楚他这副模样意味着什么。 眼看着谢暨白坐到了桌案前,刘瑾没有多说一句,只快步上前,凑到了他的身边开始研墨。 烛光微暖,映衬在谢暨白的脸上却显得他眼底的神色越发阴沉了几分。 他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写着,写完之后,等墨迹干了这才小心折叠起来,递给了刘瑾。 “交给应舟,这个给姜国公,这个给辅国将军范大人。” 刘瑾深知事关重大,急忙将两封信妥帖地收了起来,不敢有片刻耽搁,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刘瑾走出去了之后,谢暨白这才伸手轻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藏拙,努力做到不出挑,也不出错,只是没想到哪怕他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到头来却还是没能让谢渊放下对自己的警惕。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若是谢渊当真动了易储的心思,那他势必不会妥协。 哪怕背上篡位的骂名,他也一定要坐到那至高之处。 只是这条路注定不好走,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谢暨白这么想着,轻叹了一口气,心底好似郁着一团火星一般,灼得他心脏发疼,却偏生又烧不起来,发作不得。 伸手轻捂了一下心口,谢暨白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一旁的小太监见状急忙快步跟了上前,“殿下这是去哪里?” “玉澜宫。”小太监这才急忙传了肩舆过来。 * 玉澜宫,东偏殿。 这几日天气越发凉了下来,姜锦书这会正在缝制着贴身的亵衣,想着过几日谢暨白过来的时候,能亲手给他。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她其实也都知道了。 其实也由不得她不知道,事情刚刚发生,孟娇就来与她说过了,就连昨儿殿下从皇后那出来之后就去了永和宫孟娇都仔仔细细地跟她说过了。 姜锦书其实一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也知道这段时间的谢暨白会极为难捱。 但是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他就是大祈的天子,再也无人能为难得了他分毫。 上位之后的谢暨白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这些姜锦书都在原来的书中看过了。 所以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要好好体贴谢暨白。 在他最困苦的时候与他患难与共的人,来日他继承大统的时候,才会继续放在心上。 姜锦书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越发仔细了起来,一针一线,满满都是她的关心和爱意。 就在她绣得认真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只以为是梅染,姜锦书下意识地开口道,“梅染,过来帮我把这个烛光拨亮一些,有些看不见了。” 可是随着姜锦书的这番话出口,身后的人却并没有应声。 姜锦书不由得带着几分狐疑回头,一转头就看到了谢暨白。 他进来的时候就让梅染她们都出去了,所以此刻寝宫之内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人了。 姜锦书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带着几分惊诧开口道,“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她这么问着,急忙快步走向了谢暨白。 第99章 反抗 “殿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可用过晚膳了?” “妾让她们去准备一些。” 姜锦书这么说着就准备往外走去。 但是刚走了两步就被谢暨白一把扣住了手腕,然后一把拽入到了怀中。 在姜锦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谢暨白就一把把她扣住了一旁的榻椅之上。 看着谢暨白抬手挥翻了榻椅之上的桌几,听着食盒与糕点掉落在地的声音,姜锦书心口微惊,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眼前的人。 “殿下……” 姜锦书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中跟着微微有些不安了起来。 虽然一早就知道谢暨白这几日心情不会太好,但是真的正面迎上他这样的情绪,她心里还是莫名地没有底。 但是这种情况之下,她不能反抗只能小声地唤着谢暨白。 而此刻的谢暨白脑海之中却满是今天发生的一切。 从丹可一遍遍地提及姜锦书,再到谢子实的故意针对,再到最后谢渊的咒骂,所有的深压在心底的情绪在这一刻好似彻底撞破了樊篱,一股脑地宣泄而出。 被情绪彻底支配,谢暨白就没了轻重,只剩下了肆意的宣泄。 在榻上宣泄了一番他好似还嫌不够,拽着姜锦书到了一旁的桌案之上,一把将人拽了过去,按倒在了桌案之上。 姜锦书红了双眼,双手攀紧了桌子边缘想要忍受这份委屈。 她心里很清楚,他是太子,而她只是一个小小奉仪,根本不能有半分违逆他的可能。 可是即便在这个世界里也已经待了十六年了,可是姜锦书毕竟是见过现代社会的男女平等的,所以骨子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谢暨白这样几乎不把她当人一样的发泄。 咬紧了下唇,攒足了勇气,姜锦书才开口道,“殿下……殿下何故这般对妾……” 姜锦书语调之中掺杂着满满的委屈和无助。 若是换做了旁人,可能也就忍了,可是她忍不了了,哪怕拼着得罪了谢暨白,她也想抗争一下。 可是此刻的谢暨白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听着姜锦书出口的声音,谢暨白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微恼开口道,“闭嘴。” 还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扫他的兴,他此刻自然也容不得姜锦书来扫兴。 可是偏生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柔弱胆小的人这会却怎么都不愿意如他的意思。 听着他呵斥她闭嘴的声音,姜锦书确实乖乖闭了嘴,可是却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谢暨白到底还是被她惹恼了,不由得一把将人拽了起来,“你闹什么?” 在她姜锦书拉扯到面前的那一刻,谢暨白才发现她此刻脸色惨白,眼眶之中更是蓄满了眼泪,那模样看着让人心疼至极。 谢暨白满腔的情绪这一刻才稍稍散了几分,耐着性子看着她开口道,“弄疼你了?” 姜锦书低垂着头没肯说话,眼泪却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谢暨白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将人搂入到了怀中。 他下颚轻搁在了姜锦书的发间,低声开口道,“以后不会了。” 听着他低声说出口的这句话,姜锦书心口跟着一紧,伸手轻轻揪紧了他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才乖乖应声。 姜锦书很知道分寸,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此刻绝对不能做的太过,必须见好就收。 谢暨白此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妥协了,她不能也不该指望更多。 她要的不过就是谢暨白不只把她当作发泄的工具,而是会考虑到她的感受。 只有在一开始摆对了位置,往后遇到了事情,他才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只是想在她身上发泄那股邪火。 所以此刻目的达到了之后,姜锦书也很快就软下了性子,伸手轻轻抱住了谢暨白的腰肢,低声开口道,“殿下……殿下,妾不是有意要扫了殿下的兴致,妾只是以为妾做了什么惹恼了殿下的事情,所以方才才会……” 姜锦书这么说着,缓缓抬头看向了谢暨白,眼底带着几分心疼开口道,“殿下,您看着比前几日憔悴了不少,妾好心疼。” 这么说着,姜锦书顿时缓缓垫了垫脚,靠近了他唇上亲了一口。 谢暨白不由得低头一把揽住了他的腰肢,“还敢招惹孤?” 姜锦书不由得通红了脸颊,低声道,“只要知道殿下不是在跟妾置气,妾就敢……” 这么说着,姜锦书不由得再次轻轻踮脚去亲他。 只是这一次谢暨白没给她撤走的机会。 伸手一把搂紧了她腰肢将她扣进了自己的怀中,俯身深深地吻着。 姜锦书被他惹得气息轻喘,揪着他衣服的手不由得越发紧了几分。 就在她快要稳不住身子的时候,谢暨白这才一把将人捞了起来,快步走向的床榻。 厮磨纠缠许久,谢暨白看着身下人迷离的模样,俯身在她肩上轻咬了一口,语调低沉道,“敢这般拒绝孤的,你还是第一个,你说你该不该罚?” 姜锦书此刻已经被她招惹得乱了神思,只依着他的心思应声道,“嗯……” “好,那你便乖乖受罚。”谢暨白这么说着,俯身再次扣紧了她。 姜锦书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些什么,而她居然应了下来。 脸上一片滚烫,就在姜锦书想要反悔的时候,谢暨白却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 微张的唇最后只余下了暧昧的低呼声。 * 姜锦书累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被人抱入到了一个怀抱之中,不由下意识地转身窝进了他的怀中。 谢暨白看着她睡着以后可爱的模样,低头在她额间温柔轻吻了一下。 姜锦书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谢暨白的动作,低哼了一身,“殿下……” 谢暨白认真应声等着她的继续,等了片刻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醒,不由得轻笑出声,越发将她抱紧了,“在绣制什么?” 本来没指望姜锦书会回答自己的,但是她却迷迷糊糊接话道,“是给殿下的亵衣,贴身穿的,要万分仔细才行。” “只是殿下不缺这些,不知道会不会穿我做的这件。” 第100章 应战 谢暨白听着她的这些呓语,语调不由得越发温柔了几分,轻哄着顺着她的话开口道,“那你希望他穿吗?” “当然希望,要是不希望,哪里会费心思做这些。” “这几日熬得眼睛都痛了,可是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替殿下做些什么。” 姜锦书这么说着,在梦中竟然呜咽着哭出声来了。 “梅染,这几日殿下过得不好,我知道那种感受,可是偏生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这些委屈。” “除了做些这种无用的事情,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上他。” “我甚至连一个能倚靠的母家都没有,我于殿下而言是顶无用的存在……” 姜锦书这么说着,哭得越发伤心了起来,整个人都跟着蜷缩成了一团。 她还是没有醒,整个人深陷在她的梦魇之中,可是谢暨白却依旧还是因为她的这番话而感动得眼眶微红。 没舍得吵醒他,谢暨白只是伸手轻轻将人拢进了怀中。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紧了姜锦书,轻舒了一口气。 在姜锦书出现了之后,谢暨白其实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充实了不少。 这种被人惦念记挂的感觉原来也可以这么好。 谢暨白这么想着,拢着姜锦书的手不由得越发紧了几分。 * 姜锦书一整晚睡得还算不错。 晚上迷迷糊糊是醒过一次,半真半假地配合着谢暨白演了一出戏,在他把她紧紧抱入怀中的那一刻,姜锦书却还是跟着有些动容的。 只是确实是乏得厉害了,所以后半夜的时候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直到这会起身,才发现早就过了谢暨白早朝的时间了。 “怎么没有叫醒我?”姜锦书急忙起身,看着一旁的梅染开口道。 “小主别着急,是殿下特意吩咐的,说是小主昨夜魇着了,没有睡好,所以让奴婢们都不允许吵着小主,让小主好好休息。” 梅染一边这么解释着,一边扶着姜锦书起身。 “什么时辰了?”虽然梅染给了自己解释,但是姜锦书还是有些不安。 现在的谢暨白对她虽有宠爱,但是远不足以让她可以这般得意忘形。 “巳时了,小主这是怎么了?”梅染看着姜锦书起身之后就焦急去洗漱的样子,眼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担心出声问道。 “殿下已经早朝许久了,如今也没了太子妃,您也不用早起去给谁请安晨省,您不需要这么着急的。” 姜锦书轻轻应了一声,“确实,只是睡到日上三竿实在不合适,若是传出去了,难免会被人以为我恃宠而骄。” 这么说着,姜锦书快速地整理好了一切。 刚坐下来松了口气,外面就传来了通传的声音。 姜锦书和梅染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透出了一丝诧异来。 但是好在姜锦书这会已经收拾妥帖了,所以就让米盈去把人领了进来。 等人走进来了之后,姜锦书才发现来人是刘瑾,面色顿时跟着严肃了起来。 “刘公公,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殿下下早朝了吗?是出什么事了吗?” 刘瑾听着姜锦书满是担忧的话语不由得面露难色,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倒是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漠北王子和公主过来了,那公主之前输给了小主您,竟惦记到了现在,非要与您再赛上一场。” “原本昨日殿下已经替小主回绝了的,谁成想他们今日又在陛下面前提了起来。” “他们言辞恳切,陛下没了办法,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奴才就是来请小主跟着过去一趟的,漠北公主已经在赛马场等着小主了。” 刘瑾这番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越发小了几分。 毕竟在这宫中还从未有让宫中的小主抛头露面的先例。 这里但凡出些岔子,姜锦书往后在这宫中的日子便会难上许多了。 随着他话音刚刚落下,梅染就忍不住开口道,“我家小主如今是东宫正经的主子了,哪里能去陪着他们番邦的公主赛马?这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刘瑾听着,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懂,明明陛下一句话就可以推脱的事情,可是他却偏偏答应了下来。 如今陛下都答应了,殿下还能说些什么,哪怕再舍不得姜锦书也只能让他来请人了。 眼看着刘瑾不说话,梅染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姜锦书拦了下来。 他们不能理解谢渊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她心里一清二楚。 如今对于谢渊来说,头等大事就是易储。 为了名正言顺地废黜谢暨白,他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真的太过于想让自己心爱的儿子继承自己的皇位了,也可能是因为年衰病重伤了神志,总之谢渊在驾崩之前确实是做了很多让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所以如今为了为难谢暨白会答应漠北公主这样的要求,倒也就不显得特别奇怪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姜锦书就知道自己这一趟非去不可了。 若是谢暨白被废了,那她之前的所有筹谋就都白费了。 但是自己这一趟若是去了,哪怕一开始会被人嘲笑,但是到底是在谢暨白面前落了个好。 只有这样一点一点在他心中占据更重要的位置,那么等来日他登基称帝之后,自己才能一点一点走向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这么想着,姜锦书面色平静地开口道,“那劳烦公公带路了。” 刘瑾倒是没想到姜锦书能这么冷静,微微愣了一瞬之后,就恭敬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小主……”梅染一边跟着姜锦书往外走,一边担忧开口道。 “这是圣上的意思,不是你我能揣度的,照做便是。”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这才低头闷闷应了一声。 是啊,这可是陛下的意思,她总不能让姜锦书抗旨。 这没想着,梅染只能咽下了剩余的话,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姜锦书的身后。 一路跟着刘瑾到了赛马场,姜锦书一眼就看到了蔚泽公主。 看着姜锦书真的来了,蔚泽嘴角这才跟着勾了勾,手中的鞭子直指姜锦书,大声点,“还好你来了,不然本公主还以为你们大祈怕了我们,所以不敢应战呢。” 第101章 三哥好福气 蔚泽这番话一语双关,在场的人顿时都跟着变了脸色。 如今大祈皇帝病重,最是忌讳这样的说辞,所以在她这番话出口的一瞬间,在场的人无疑都绷紧了一根弦。 若是回得轻了,不免有有损国威的感觉。 若是回得重了,又怕会因此引起两国会面的不悦,若是进一步引发了纷争,那无疑是现在祁国上下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即便蔚泽这番话说得并不友善,但是这一刻,赛马上的所有人还是都没有出声。 既然这个话她是冲着姜锦书去的,只有姜锦书来接这个话,才不会把这件事情上升高度。 当然,也是因为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去替姜锦书挡这个事情。 既然可以坐着看戏,谁又愿意被卷入到这个事情里面去呢。 姜锦书心中也清楚这一点,但是话既是冲着她来的,她便不能跟旁人一样躲着。 只见她不疾不徐地跟着场中的其他人都见过了礼之后,这才转身走向了蔚泽公主。 站在蔚泽公主的高头大马面前,姜锦书的身形显得很是渺小,但是她却不卑不亢地抬头看向了蔚泽,认真开口道,“公主说笑了,我之前不愿意过来是因为大祈有大祈的规矩,若是人人一句话都能坏了大祈的规矩,那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不过陛下仁厚,想着公主再三发出邀请,哪怕明知公主这般做不合礼数,但是为了彰显我大祈的大国胸怀,也还是应允了,所以我才过来了。” “与公主口中所说的怕倒是半分都不搭界的。” “说起来公主还是我的手下败将,自古好像就没有人会惧怕手下败将吧。” 姜锦书这一番话说得温柔,但是说出口的每一个却好似都带着刺一般,扎得蔚泽如坐针毡。 听着蔚泽不爽的言论,姜锦书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由着宫人帮自己绑好了襻膊,然后走过去从宫人手中牵过了马,缓步走着,翻身上马。 坐稳了之后,姜锦书这才轻轻拉了一下缰绳,抬头看向了蔚泽出声道,“公主殿下,今天准备要比什么?” “一切以你为主,你说比什么,我都能奉陪。” 姜锦书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这么一说之后,不管蔚泽说比什么,好似都是她在让着蔚泽一样。 既然是蔚泽选的,那自然都是她擅长的,所以自然可以说是姜锦书在让着蔚泽。 蔚泽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主,哪里能听得了姜锦书这样的话,当即冲着姜锦书出声道,“这次让你选,你说比什么,我们就比什么。” 眼看着蔚泽中计,姜锦书一开始还一脸为难的样子。 一直到谢暨白出声道,“公主既然都这么说了,你就按照公主的意思来。” 姜锦书这才应声,然后转头看向了蔚泽开口道,“那公主,我们在马上抚琴可好?” “谁能在马上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就为胜。” “当然,如果公主不擅大祈的古琴,也可以用你们漠北的马头琴。” 蔚泽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不以为意,笑着开口道,“本公主还以为你能想出为难人的法子呢,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本公主绝对不会输给你。” 蔚泽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丹可身边的使臣。 使臣急忙应声,去帮她取了一把马头琴过来。 为了让比赛尽可能地公平,姜锦书这边取来的就是琵琶。 其实姜锦书这么提议除了想赢之外,也是想要保全自己的颜面。 马上抚琴说出去多少还有些雅韵,若是真是抛开什么都不顾的赛马,到时候哪怕是赢了,传言出去也多少会下了谢暨白的面子。 所以她很努力地在护住自己的颜面,护住谢暨白的颜面。 只是这件事情本就是谢渊用来为难谢暨白,只怕是不论自己怎么努力,结果也只能是差强人意了。 姜锦书心中这么想着,但是面上却还是格外的认真。 伸手接过了琵琶之后,她就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蔚泽。 在看着她也准备好了之后,这才优雅地对着她轻点了一下头。 蔚泽攥紧了手中的马头琴,对上姜锦书的目光,眼中依旧满是不屑,“姜奉仪是吧,上次是本公主大意了,所以才让你侥幸赢了一次,但是这一次,本公主绝对不会输。” 她这么说着,一只手扶稳了马头琴,一只手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宫人,“可以开始了吗?” 见着姜锦书点头,那宫人这才示意开始,两人便一起拉扯缰绳,让马匹跑了起来。 在跑出去之后,姜锦书就努力让自己在马背之上坐稳了身子,右手轻轻拨动琵琶弦,开始弹了起来。 而另一边,蔚泽一马当先,纵马跑出去了好一段路之后才开始想到要拉琴。 但是马匹跑得太快了,她坐在上面一下稳不住身子,拉出来的声音便显得异常的粗嘎难听。 也是,这会的蔚泽就连坐稳身子都难,更别提要在马背上拉琴了。 但是反观姜锦书却是一片悠闲姿态。 她身下的马虽然跑得没有蔚泽的快,但是胜在极稳,而且一下一下,好似踩着她节拍一般,一人一马就好似配合好了一般,倒是说不出的养眼。 今日裴延原本是接了裴音的书信进来探望的,说完了正事之后就被谢清衍拉来了这里。 原本只是想看看漠北这个刁蛮公主有多难伺候,不成想却在这里姜锦书。 在看到姜锦书的那一刻,裴延承认他确实被惊艳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面姜锦书都会给他一种跟其他女子很不一样的气质。 尤其是这一次,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弹着琵琶,那种感觉真的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移不开双眼。 一直到谢清衍拿手肘轻轻杵了他一下,他才猛然回神。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谢子实笑着开口道,“三哥,你这位奉仪还真是不简单啊,什么都会,倒是不似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三哥还当真是好福气。” 第102章 横竖都是错 谢子实这番话听着好像是在赞扬姜锦书,但是在场的人其实都很清楚,他这是明褒暗贬。 说她与其他大家闺秀不一样,不就是摆明了说她此刻的行为不够端庄,不够持重,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么。 所以在谢子实的这番话出口之后,几个跟谢清衍走得较为近的皇子都开始跟着“夸赞”起来。 还有甚者甚至把姜锦书跟外面武场的女子做起了比较,说她这样样精通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些为了讨生活在街头抛头露面玩杂耍的女子。 这番话出口的一瞬间,就连谢清衍都忍不住了,伸手捏紧了拳头。 其实他本就无意要跟谢暨白在场面上闹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就是那些个不长脑子的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在闹。 刚想出声阻止这一出闹剧,结果坐在他身侧的裴延却是先一步出了声。 “姜奉仪奉旨赛马,臣瞧着着实可敬,没想到几位殿下也对奉仪的付出如此肯定,臣等会拜见惠贵妃的时候,一定将殿下们的这番话说与贵妃听,让她替几位殿下代为传达。” “我们大祈上下君臣一心,陛下一定甚为欣慰。” 裴延说得认真,好似丝毫没有听出来他们几个话里讥讽的意思一样。 反倒是在他的话出口之后,那几位皇子反倒是跟着变了脸色,只能跟着裴延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 其实谁知道如今谢渊最是宠爱上心的就是惠贵妃裴音,而裴延又是裴音极为喜欢的一个侄子。 所以虽然在名义上他们这几个皇子地位是要比裴延高的,但是真要论在谢渊面前说得上话,他们可能还真的不如裴延。 原本也只是想顺着谢子实的话多嘴两句罢了,可是若是真的闹大了,他们这几个一个也担不了事,所以在裴延这番话出口之后,他们倒是打着哈哈把话题岔开了,没有再去议论姜锦书了。 裴延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身侧的谢清衍却是跟着蹙紧了双眉,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裴延,你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太子奉仪的事情,太子还没有出口,哪里轮得到你来护?你未免太过于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裴延听着谢清衍低声的呵斥声,微微攥紧了拳,但是没有反驳。 谢清衍说得没错,他确实过了。 身为臣子,掺和进他们的事情里面已经过错,还出声相护,只怕不是帮了姜锦书,反倒是害了他。 裴延这么想着,眼神也跟着沉了下来。 也不怪谢清衍会动怒,就连他自己这会冷静下来之后都难以理解自己刚刚的冲动。 这些年他一直征战沙场,到了这个年岁,裴彧都找了几任通房了,只有他对于男女之事还是一窍不通。 母亲也忙活着要给他说亲过,但是最后都被他以常年征战沙场不要耽误了对方为由婉拒了。 对于感情裴延其实很是迟钝,刚刚会想要去帮姜锦书也几乎是出于本能。 一直到这会冷静了下来之后,他才开始认真地去想自己刚刚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好在赛场两人之间的对决还算精彩,很快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除了谢清衍之外倒是也没人在意到他的异样了。 蔚泽虽然一开始急功近利了一些,但是在意识到自己身形不稳之后也放慢了速度,拉着马头琴,和姜锦书的琵琶曲应和在了一起倒也是相得益彰,格外的悦耳。 姜锦书曲艺高超,在她的故意引导之下,两人之间倒是更像是在合奏而不是比赛了。 而身下马匹的速度她也控制得很好,几乎一直都是在跟蔚泽并驾齐驱。 蔚泽是只能维稳在这个速度,但是丹可看得清楚,姜锦书自始至终都很稳,她想快完全可以快的。 至少在最后这段路,她想要快是完全可以的。 可是她没有,就这么跟蔚泽一起到了终点,在保全了大祈颜面的情况之下,也算是最大程度地顾全了这位刁蛮公主的颜面。 马匹到达终点,一曲也刚好弹罢,全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姜锦书将手中的琵琶递给了宫人,然后翻身下马。 蔚泽也在同一时刻翻身下马。 看着姜锦书缓步走向谢暨白,她伸手拦了拦姜锦书。 以为她又要为难自己,姜锦书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欠了欠身子看着蔚泽出声道,“公主殿下是还有什么事吗?” 蔚泽轻咳了一下,然后带着几分倨傲看着姜锦书出声道,“你的琵琶弹得很好。” 没想到她会出声夸赞自己,姜锦书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着回道,“公主的马头琴拉得也很好。” 蔚泽顿时高傲挑眉,“我当然知道。” 这么说着却还是一脸骄傲地转头看向了丹可。 在看到丹可认真点头之后,她顿时高兴得如同孩童一般。 而丹可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高举哈达向着姜锦书这边走了过来。 “奉仪的马术实在令人赞叹,琵琶声也如同仙乐一般,真的让我们大开眼界。” “为了表达我们漠北被奉仪的敬重,我代表我们漠北给以奉仪属于我们的尊重。” 他这么说着,举着哈达向着姜锦书递了过去。 姜锦书也恭敬地微微低头,由着他给自己戴上了哈达,然后认真开口道,“多谢丹可王子,我替我们殿下接受王子的这番好意,也希望以后大祈和漠北可以永结秦晋之好。” 丹可听着姜锦书的话,眼中却带着几分不赞同,只是碍于关系,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可是偏偏蔚泽是个直性子,又是个冒失的。 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顿时不悦开口道,“姜奉仪,我哥的这份尊重是给你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太子奉仪这个称号。” “所以你不需要替谁来接受,这就是给你的,”她这么说着还转头看向了丹可,“对吧哥。” 丹可比蔚泽清楚大祈的规矩,也不忍姜锦书为难,急忙跟着出声道,“胡说,太子奉仪,自是太子的人,奉仪这番话说得并没有错。” 他这么说着,转头对着谢暨白远远行了个礼。 姜锦书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对着丹可微微点头,然后回到了谢暨白的身边。 虽然早就清楚自己这一趟过来无论做成什么样都会惹谢暨白不悦,但是这会看着谢暨白阴沉的脸色时,呼吸还是跟着微微滞了滞。 第103章 给她难堪 深吸了一口气,姜锦书刚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谢暨白却突然站起身来,主动邀请了丹可赛上一场。 其实谢暨白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眼中挺正常。 毕竟蔚泽挑衅许久,如今她跟姜锦书之间没有分出胜负来,谢暨白身为大祈的太子,邀请漠北王子赛上一场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只有姜锦书清楚谢暨白不是这样的性子,他会这么做,只是因为丹可刚刚献哈达的举动以及蔚泽口无遮拦的那番话而已。 其实也不怪他,从自己踏足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连累他被人嘲笑了。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谢渊要故意为难他,自己只是颗棋子而已,但是这种事情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即便明知道她是棋子,可是这一场局就是因为她才能成不是吗? 谢暨白会迁怒于她也是正常的。 姜锦书这么想着,默默垂低了头,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甲。 一直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范瑶安这才缓缓开口道,“姜奉仪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本宫瞧着就连那漠北王子都对你刮目相看啊。” 她这么说着,嘴角微微勾了勾,眼中满是讽刺的意味,“你这般手段倒是确实了不得,也不怪殿下昨儿又去了你那里,就连本宫都觉得新奇的厉害。” “确实是一些本宫在闺中不曾见识过的东西。” 范瑶安这番话说得不轻不重的,刚好够谢子实等几位皇子听到。 那几个人原本被裴延怼了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又因这一切都是因为姜锦书而起,这口气不敢对着裴延和谢清衍撒,便都冲着姜锦书去了。 随着范瑶安的话音落下,几人便跟着奚落了起来。 嘴上虽然都是顺着范瑶安的意思在“夸”姜锦书,但是说出口的话却都是话里有话的。 姜锦书觉得自己若当真土生土长的大祈女子的话,听着他们此刻的这番话估计早就羞愤难当了。 好在她的灵魂来自于现代,心中坚定地知道他们此刻所有针对女性的言论都是不对的,所以才会没有陷入到他们的语言陷阱之中,没有觉得自己当真这么不堪。 赛场上,谢暨白和丹可的骑射异常激烈,姜锦书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紧盯着赛场之上,其实也根本没有闲暇去管别人在说些什么。 其实单论骑射的话,哪怕谢暨白这些年一直也都没有荒废,但是一个不得宠还要藏拙的皇子,来这里练习的机会本就有限。 但是丹可不一样,他是在马背上出生的,骑射于他而言就如同吃饭一般简单。 眼看着丹可已经领先了半个马身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场赛马谢暨白要输了。 漠北的使臣更是已经激动地大呼着王子万岁了。 就连谢子实几人也在低声奚落着说着谢暨白不该上去之类的话,不该丢了大祈的颜面,更是一个个鼓吹着让谢清衍上,说他骑马打仗,于骑射上而言应当是胜过谢暨白的。 哪怕上一次漠北使团来的时候,只有谢暨白一人能在所有的项目之上与丹可赛个不相上下,打碎了大祈男子羸弱的刻板印象,他们这群躲在背后一无是处的人也依旧可以在此刻说着这样的风凉话。 可是即便此刻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谢暨白输定了,姜锦书却依旧觉得他不会输。 谢暨白骨子里的骄傲不会允许他输。 他可以隐忍蛰伏,可以用所有的讽刺和奚落来铸造铠甲,让自己逐渐刀枪不入。 但是一旦是他主动发起的进攻,他就不会允许自己有输的可能。 小到如今赛马场上的这场比赛,大到夺嫡之战。 姜锦书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地落在了谢暨白的身上。 果然,就在还剩两个箭靶的时候,谢暨白两箭连发,在同一个位置,连续射出两箭,瞄准了不同的靶心,还全部都射中了。 在所有的箭都射出之后,他才用力挥了一下马鞭,身下的马顿时疾驰而出,几乎瞬间就超越了丹可的马,直冲终点。 丹可原本还在按照自己的节奏射着身侧的靶子,但是在听到身侧谢暨白的马蹄声乱了的那一刻,他几乎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然后最后一箭就射偏了。 虽然还是射到了靶子上,但是明显已经射偏了。 眼看着谢暨白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丹可顿时扔了手中的弓快速追了上去。 但是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晚了一点点,两人一前一后地到达了终点。 翻身下马之后,丹可才转头看向了谢暨白,心悦诚服地开口道,“太子殿下果然才思卓然,丹可佩服。” “你让我想起来你们大祈的一句话,叫,兵不厌诈,这一场是我输了,我心服口服。” 谢暨白听着奖丹可的这番话,简单回了个礼,“王子骑射都是一流,孤也是颇为佩服。” 两人这么寒暄了几句之后,裴延才让准备好的宫中歌姬到了马场之上表演。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些歌姬几乎纷纷都骑上了马,在马上表演了一场合奏。 这样的一幕无疑让人更加直观地觉得姜锦书刚刚马上琵琶的那一幕跟这些歌姬几乎没有异样。 “怎么回事?”谢清衍转头看向了裴延低声问道。 裴延轻轻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解。 可是他的目光在看到笑得异常灿烂的谢子实的那一刻心中就明白了几分,顿时压低声音道,“应该是被人临时调换了,我没有安排这样的节目,若是当真安排了,刚刚也该换下去了,怎么还会让人上场。” 裴延这么说着,目光忍不住地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看着姜锦书发白的脸色和纤薄的侧影,裴延不由狠狠攥紧了拳。 但是如今身份有别,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轻轻砸了一下桌子,心中懊恼于自己的大意。 而此刻,姜锦书看着场中的表演,听着身后的人议论说这些都交给了裴延安排了,目光不由得无力看向了他。 她是当真没想到就因为她不愿意嫁给裴彧去送死,竟能让裴延记恨他如此之久,甚至就连今日的场合都不惜要给她难堪。 但是现在她已经管不了裴延怎么想了,她只担心谢暨白。 目光落在谢暨白身上,看着他那一言不发的模样,姜锦书不由得愁眉紧锁,想着自己等下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破这个局。 第104章 来了新人 但是姜锦书没想到的是,这一场闹剧结束之后,她许久都没有再见到过谢暨白。 谢暨白不来,她准备好的说辞便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也不是没想过跟之前一般主动算好时机去找谢暨白,但是却一直没有等来这样的机会。 而很快,传入到东宫之中的消息更是让姜锦书越发不安了起来。 这一日晨起,姜锦书还是跟往日一般绣着谢暨白亵衣上的蟒纹,门外就传来了孟娇的声音。 姜锦书赶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迎了出去。 在把孟娇迎进了屋内之后,孟娇就一脸担忧地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妹妹你听说了吗,姜家又要送新人进来了,说是陛下的意思,选了你母家的妹妹入了宫,说是指给了殿下做良娣。” “这两日就要入宫来了。” “叫姜如妡,妹妹与她关系可好?” 孟娇的这番话传入到了耳中,姜锦书耳中不由得一阵嗡鸣作响。 怎么会好,姜如妡可是姜婉兮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虽不似姜婉兮那般喜欢以捉弄折磨她为乐,但是也不是什么善茬,又岂会与她亲厚。 只是她记得原文之中姜如妡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也不曾入东宫之中。 看来是因为她的原因,这整个故事的框架结构都跟着改变了。 若是姜如妡当真入了东宫,只怕自己的路又要变得崎岖难走不少了。 尤其是如今的节骨眼上,她连谢暨白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都弄不清楚,这个时候若是姜如妡入了东宫,还一来就是良娣,那她只怕是躲不过姜家的报复了。 看来还是得早做打算才是。 虽然早就知道帝王恩靠不住,但是谢暨白这段时间这么明显的疏远还是让姜锦书跟着寒了心。 原以为他的那些承诺至少会撑个一段时间才会泛黄变质,结果没想到却浅薄得经不住一丁点的风浪。 也许是姜锦书此刻的脸色太过于难看了,孟娇不由得担心开口道,“妹妹,你没事吧?” 姜锦书这才赶忙抬头看了孟娇一眼,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诧异,父亲竟会……” 她没有说明白,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加上她这个庶女,姜家一下有三个女儿入了东宫,这是自古罕见的。 只不知道这是姜栾主动送女儿入宫还是谢渊的意思,这里面差得还是挺多的。 若是姜栾的意思,那就是他认定了谢暨白以后会继承大统,定然会不遗余力地助他坐稳这个位置,那姜如妡入了东宫之后,谢暨白定是要纵着她的。 可若是谢渊的意思,那只有可能因为姜婉兮的原因,姜栾已经转而想要从太子党改为拥立谢清衍了。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那不必要搭上一个嫡女。 所以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更高一些。 初入东宫封了个良娣,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太子妃的位置就还是姜家女儿的。 姜锦书话说了一半,孟娇却听懂了,跟着点头,“我也是觉得诧异,但是仔细想想却又能明白。” “姜国公跟殿下一贯亲近,再加上姜国公的地位摆在那里,若是太子要立太子妃,那也只能是姜家的女儿。” “但是姜婉兮之前犯下了那样的事情,能留着她在东宫做个奉仪也是看着姜家的面子了,要恢复她的太子妃之位只怕不可能了,所以姜国公这才又送了个女儿进来吧。” 姜锦书跟着点头。 在姜栾的野心面前,女儿的幸福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没把她这个庶女放在过心上,而那几个嫡女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不过就是因为是嫡女,所以可以更好地成为他的助力罢了。 但是该牺牲她们的时候,他也是绝不会手软的。 “妹妹,我瞧你的样子是与你那位妹妹并不交好?” 看着姜锦书点头,孟娇这才跟着叹了口气,“那你往后可要小心一些了,她这一入东宫就是良娣,位份上就压过了你,若是存心想要为难你,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锦书明白,谢谢姐姐能跟锦书说这些体己的话。” “妹妹客气了,我们一个宫住着,姐姐自然比谁都要盼着你好。” 孟娇说着,两人寒暄了一会之后,她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了东偏殿之后,蒹葭就小声道,“娘娘往后还是远着点姜奉仪吧,不然日后她遭殃,少不得要拖累您。” 孟娇叹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这姜锦书怕是不中用了,这几日殿下就一直冷着她,待新人入宫之后,只怕就越发想不起来她了。” “原本还以为她当真是有些手段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孟娇说着,伸手理了一下鬓发,心中倒是生出了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来。 她也是在这东宫之中不得宠的女人,也在姜婉兮被降了位份之后刻意亲近了姜锦书。 对于这即将入东宫的良娣,她本能地就带起了几分敌意,总怕姜婉兮会因为自己这段时日的行径而报复她。 所以虽然打定了主意要疏远姜锦书了,她却依旧还是希望姜锦书可以好好的。 至少她还好好在那一日,自己就不会成为姜家姐妹想要对付的首选。 孟娇这么想着,回头看了一眼东偏殿,眼中竟升起了几分怜悯来。 而另一边,姜如妡已经在入宫的马车之上了。 她伸手轻轻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繁华的街市,面上没有一丝喜色,脑海之中满是姜栾对她说的那番话。 “我知道你不愿,但是你想想你长姐,你就忍心看着她在这东宫之中任人磋磨吗?” “只有你去了,你才能护你长姐安好,我们姜家也才能在这场风波之中立稳脚跟。” “陛下病了也老了,他到底是斗不过太子的,所以太子妃之位必须属于我们姜家,明白吗?” “如妡,你记住了,等你入了宫,不管陛下与你说了些什么,你都得乖巧应下,让他相信你会为他所用,更要让他觉得你因为姐姐被降了位份一事心中对殿下颇有意见。” “但是这些话,入了东宫之后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告诉殿下。” “只有这样,来日殿下登基,姜家才能保住如今的地位。” 姜如妡想着,脑中嗡声作响,轻轻松了手,帘子便快速落了下来,遮盖了车外的繁华与自由。 她确实不愿意入宫,但是既然已经来了,长姐没做到的事情,她定会做到。 第105章 只见新人笑 马车很快就过了宫门,在规定的位置停下车之后,姜如妡就被请下了车。 为首的嬷嬷一边大致地跟她说着这宫中的规矩,一边领着她往着里面走去。 姜如妡一路都乖顺地微垂着头,耐心地听着面前的嬷嬷说着话,一直到嬷嬷停下脚步说到了,她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入宫之前姜栾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所以姜如妡此刻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而是缓步走到了谢渊面前,然后恭敬跪下请安,“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坐吧。” 随着谢渊这番话入耳,姜如妡这才起身,在一旁坐了下来。 虽然谢渊如今病重,可是真的到了他的面前,姜如妡才真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天子威严,一言一行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人生死的,她心中又揣着心思,所以难免拘束。 谢渊看了一眼她此刻的模样,轻声安抚道,“你不需要这么紧张,朕只是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这么说着,谢渊的表情才严肃了几分,认真道,“入宫之前,姜栾可都跟你说清楚了。” “回皇上,家父都跟臣女说清楚了,您放心,臣女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好,”谢渊浅声应着,目光却带着几分锐利看向了姜如妡,“你对你父亲的这个决定,可有什么意见?” 姜如妡急忙摇头,“臣女没有意见,臣女尊重父亲的一切决定。” “其实如果臣女是父亲的话,也会跟父亲有一样的决定。” “姐姐是为奸人所害,但是殿下却不能明辨是非……” 姜如妡这么说着,好似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赶忙起身对着谢渊跪了下来,“陛下,臣女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谢渊看着姜如妡此刻的模样,眸色认真了几分,缓缓开口道,“入了这宫门,有些话就不能想说就说了,小心祸从口出,明白吗?” 姜如妡不由得越发伏低了头,“是,臣女谨记。” 谢渊这才开口道,“起来吧。” 姜如妡这才跟着起身,又听着谢渊说了一会之后,这才由着嬷嬷领着出去了。 沐浴去秽之后,就在这边住下了,等着明日一早过了仪式之后,就正式入东宫之中了。 而此刻玉澜宫的东偏殿中,梅染看着姜锦书还在烛光之下耐心地绣着亵衣之上的蟒纹,整个人就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她在那里走过来走过去的来回走了好多遍,最后还是忍不住停下来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小主,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如妡小姐明天不是就要入东宫来了吗?她可是大小姐的亲妹妹,等她入了宫,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您呢,您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边绣这些?” 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答应了殿下的,有没有心思都得绣好。”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顿时走到了她的身边蹲下了身来,无奈出声道,“可是小主,自从那一日您与那漠北公主赛马之后,殿下就再也没来见过您了,之前送过去的吃食奴婢去打听了,说殿下随手就赏给了刘公公了。” “殿下心中这是存了芥蒂了,您若是再不想办法化解的话,只怕慢慢地殿下真的就要忘了小主您了。” “自古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您若是再不想想办法的话,到时候殿下只怕就越发想不起小主您了。” 姜锦书听着梅染越说越着急,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活,耐心道,“我让你看着的东西,你可看好了?” 梅染这才跟着急忙点头,“奴婢一直都看得好好的,没敢松懈半分。” “小主,那香料的香气好雅致啊,您是准备送给殿下的吗?” “还有您雕的那个香盒也是,上面的兰花太好看了,奴婢瞧着都喜欢的厉害,您是想夸殿下君子如兰吗?” “你啊,自作聪明。”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抬手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将那香盒取了过来。 刷过了天然的大漆风干了之后,现在整个香盒看上去都显得格外的锃亮,确实赏心悦目。 姜锦书小心翼翼地给香盒置好了内盒,这才让梅染去把香料取了过来。 看着姜锦书将那些研磨配制了许久的香料小心装入香盒之后,梅染忍不住出声道,“小主,咱们是明日拿起给殿下吗?” “谁跟你说这个是要给殿下的了?” “明儿一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流云轩给安良娣送过去。”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微微愣了一瞬,随即哑然道,“为什么啊,小主您忘了之前她还在殿下面前说嘴,害得殿下迁怒于您,您如今为何还要去讨好她?” “之前那件事情我们并没有证据说明就是她做的不是吗?” “而且明日姜如妡就入东宫了,我如今好歹是奉仪,她为难我也会有个度,但是你呢。” “我得给你寻个庇护,你明白吗?” 姜锦书这么说着,语调严肃了不少,“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说完她就坐了回去,继续忙着刺绣的事情。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那番话,鼻尖不由得跟着一酸。 这些天看着姜锦书不动声色的样子,她还以为她是当真不急,如今听着她被自己逼出来的话语,梅染这才惊觉原来姜锦书已经什么都考虑到了。 鼻腔越来越酸,担心被姜锦书看出来自己的情绪,梅染急忙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等梅染走出去了之后,姜锦书这才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其实她也是真的摸不准谢暨白的心思,不知道他是真的因着那场赛马恼了自己,还是只是因为如今的形式,为了拉拢姜家全力支持他而不得不冷落了自己。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在姜如妡入了东宫之后,若是她为难自己,谢暨白应当是不会出面去管的。 她可以陪着他熬过这一段艰难的时光,但是也得在这一段时间内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从今日孟娇的态度来看,她那边八成是靠不住的了,反倒是一直不怎么有存在感的安姝然,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帮自己一把。 反正不管能不能成,她都得尽力一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丫头跟着自己受罪。 第106章 仇人见面 翌日一早,姜锦书起身之后跟往常一样去孟娇那边请了个早安,然后就带着梅染去了流云轩。 刚到流云轩门口就遇上了安姝然身边的竹青。 竹青跟姜锦书见了个礼,听着姜锦书说是来找安姝然,便让人通传了一声,然后就带着姜锦书往里走去。 姜锦书跟着竹青走到里面的时候,安姝然正靠在窗口看着书。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是姜锦书知道原文之中,安姝然的结局却也并不是很好。 在入宫之前,她是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但是她性子沉静内敛,自打入了宫之后,就彻底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也从未做过对不起谢暨白的事情。 心中住了人,便住不下谢暨白了,所以她也不曾想过要争宠,只是为了父兄,为了家族想好好地留在这个宫中,哪怕只是在这宫中当一个透明人都好。 哪怕谢暨白忘了她的存在也无所谓。 可是这深宫之中又岂是能让她独善其身的地方。 在谢暨白登基之后,姜婉兮就开始治理后宫,跟范瑶安两人明争暗斗。 凡是那些明面上没有归顺于她的人,她都没有放过。 多次拉拢安姝然无果,又因着谢暨白无意夸了一次安姝然之后,她就趁着出宫祈福的机会,设计了安姝然,给她冠上了私通的罪名,而那人就是她年少时的相许。 最后两人也算是做了一对苦命鸳鸯。 当时看书的时候,姜锦书心中就莫名有些心疼她。 一个不争不抢,用最安静的方式想跟这个时代对抗,想维持自己内心那一小片净土的人,最后却还是死在了这个时代的洪流之下。 不过也是因为知道安姝然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所以姜锦书才会对之前的事情有所怀疑,也会在这个时候,想着来与她结交,度过这最难过的日子。 若是这一段时日她愿意相助,那日后,她一定竭尽全力,护她安好。 “小主,姜奉仪来了。” 随着竹青的话出口,安姝然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了过来。 看着姜锦书走上前,她这才跟着起身。 毕竟是有求于人,也知道安姝然本就不是那热情的性子,所以姜锦书也没有在意她此刻的疏冷,只是看着安姝然开口道,“安姐姐,我这几日闲着无事自己调制了一些香料。” “我瞧着姐姐气质幽兰,应当是会喜欢这个香料的,这里面加了老山檀香,淡竹叶,松柏等,焚香的时候会带起一股清新自然的感觉,很适合看书的时候用。” “我也是瞧着姐姐颇爱看书,这才想着给姐姐送一些过来。” 姜锦书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梅染。 梅染这才上前,将手中的香盒放到了安姝然面前的桌子上。 “确实颇为精巧,妹妹有心了。”安姝然看了一眼眼前的香盒,语调缓缓地说道。 梅染看着安姝然此刻那不冷不热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些恼了,觉得这安良娣实在是太会摆架子了。 但是姜锦书却浑不在意的样子,听着安姝然这么说了,便接话道,“姐姐要不要试一下?” 这宫中送东西忌讳颇多,姜锦书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当着安姝然的面用上一次,好让她安心。 看着安姝然点头叫了竹青过来,姜锦书便从竹青手中接过了东西,温柔道,“我来吧。” 说着走到了一旁的桌案前,耐心地开始铺香粉,打香篆。 仔细弄好了这一切之后,姜锦书这才点燃了香篆。 淡雅如雨后的清新香气顿时就跟着飘散了出来。 安姝然显然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嘴角这才跟着有了几分笑意,“很好闻,妹妹有心了。” 姜锦书这才跟着起身,“姐姐喜欢就好。” 两人正这么说着话,外面就有小太监来通传了,说是姜良娣入了东宫了,太子召了大家过去见面观礼。 那小太监传着话,瞧着姜锦书也在,便跟着开口道,“姜奉仪也在,那您也准备一下,一起跟着过去观礼吧。” 姜锦书应了一声,待那个小太监走了之后才转头看向了安姝然出声道,“姐姐可还要梳洗,要不妹妹等你一起过去。” 安姝然轻轻摇了摇头,“横竖我们也不是今日的主角,倒是也不必过分梳妆,这样便好。” “那我们一道过去吧。” 姜锦书应了一声,两人便结伴一起走了过去。 其实早就猜到谢暨白身边还会有新人来的,所以也一直告诫着自己她只是要借着谢暨白的身份上位,对他绝不能动心。 但是许是这几次谢暨白的许诺过分认真了几分,她竟还有些当真了。 一旦当了真,再见着这样的场面心中便难免有几分酸涩。 果然啊,恋爱脑就是要不得。 姜锦书这么想着,自嘲地笑了一下,很快收好了所有的情绪,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姜婉兮。 自打姜婉兮搬去了春华宫之后,姜锦书就再没有见过她。 今日再见,两人眼中自然都不友善。 毕竟她们二人之间算是撕破了脸的了,在她面前,姜锦书也懒得伪装了。 看着姜婉兮今日那花枝招展的样子,姜锦书眼中带着几分讽刺。 打扮成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受封的人是她姜婉兮。 连自己亲妹妹的风头都要抢,还当真是愚蠢而又可笑。 大概是姜锦书此刻眼中的嘲讽太过于明显了,姜婉兮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但是她自知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好再公然与姜锦书作对,不然要是闹得难看了,再次惹恼了谢暨白,那她想要翻身就难上加难了。 姜婉兮这么想着,转头看向了芊彤,对着她耳语了两句。 芊彤这才跟着应声点头。 然后几人互相见了礼,一起向着前面走去。 一直到台阶前方,看着姜锦书踩上台阶,芊彤这才看了一眼不远处走过来的谢暨白,抬手将袖子的豆子洒落在了姜锦书的脚周围。 生硬的豆子很是易滑,姜锦书踩着花盆底,一脚踩上去,整个人顿时狠狠摇晃了一下,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摔下台阶去。 第107章 别走了她们的老路 姜婉兮此刻就走在姜锦书的身侧,眼看着她身形摇晃即将摔倒,嘴角忍不住地微微勾了勾。 一想到姜锦书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个四仰八叉的样子,姜婉兮就觉得莫名的解气。 在这深宫之中女子最要紧的就是礼仪,若是连上个台阶都走不稳,那是必定会被人诟病的。 再加上之前赛马之后就有不少人开始议论她了,今日这一件事就是帮着众人重新拾起那些议论来。 姜锦书自然也知道这些。 其实在刚刚姜婉兮对着芊彤耳语之后,芊彤就对着她使了个眼色了,所以姜锦书一早就有了防备。 芊彤洒下这些豆子的时候,她也察觉到了,只是瞧着谢暨白过来,想着这几日两人之间关系紧张,她这才故意踩上了那些豆子,想要看看谢暨白会不会来替自己解围。 只要他有这个意图,那她就可以确定谢暨白于她还有情,她也能安心不少。 但是此刻,眼看着摔倒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情了,可是那边谢暨白却只是蹙眉看着,没有要飞身上前的意思。 姜锦书苦笑一声,也没有犹豫,抬手就扯了一把身侧的姜婉兮。 毫无防备,姜婉兮被她扯得一下没站稳,整个人顿时就摔倒了下去。 而姜锦书却在芊彤的相护之下,瞬间站稳了身子。 一切都发生的极快,快得周围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才不过上了五六层的台阶,但是这样径直滚落了下去,姜婉兮整个人还是摔得不轻。 等芊彤“焦急”上前扶起姜婉兮的时候,就看到姜婉兮脚踝扭了,脸上还磕出了一道划痕。 虽然不严重,但是在这宫中就是大忌。 姜婉兮整个人显然是摔懵了,在被芊彤扶起来的时候都还没有缓过来。 就着芊彤的力站起身的一瞬间,她才指着姜锦书想要开口。 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芊彤的惊呼声给压住了。 “小主,小主你的脸!” 姜婉兮被芊彤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仓皇出声道,“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 捂上自己脸颊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侧脸上传来的温热感觉,知道自己定然是破相了,整个人顿时就慌了。 自打上次闹出了假孕的事情之后她就被禁足在了春华宫,不曾出来过,谢暨白更是一步都没有踏足过春华宫。 她在春华宫中日日盼着,就盼着姜栾和袁氏能给她想个解决之法,让她可以从那样的环境之中挣脱出来。 其实在听到姜如妡入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了姜栾这是要放弃自己了。 但是好歹因为她妹妹的受封仪式,她暂时被解了禁足了,终于可以出现在谢暨白的面前了。 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就急急忙忙地打扮了起来。 精心装扮了那么久,结果刚出现在谢暨白面前就破了相。 姜婉兮心中又恨又急,看着谢暨白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颊,低垂着头跟谢暨白请安。 请过安之后她刚想出声说方才是姜锦书推的自己,就听着谢暨白语气夹杂着几分恼意出声道,“是在春华宫禁足太久了吗,如今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不是殿下,妾,妾是被……” “够了,今日是你妹妹受封的日子,就这样的日子你都要闹事吗?”谢暨白语气越发冷了几分,直接打断了姜婉兮的话。 这么说着,也不给姜婉兮继续开口的机会,只是看着周围人出声道,“姜奉仪身体不适,把她送回春华宫休息。” 他这么说着又转头看向身侧的小太监,“去请御医给姜奉仪医治。” “是。”那小太监应着就快步走开了。 芊彤也赶忙扶着姜婉兮就要离开。 眼看着姜婉兮一脸不甘心的样子,芊彤赶忙小声道,“小主,今日是良娣受封的仪式,您可千万不能在今日闹出事情来。” “殿下刚刚已经心生不悦了,您若是这个时候闹起来了,到时候不管是不是您的错都成了您的错了。” “您先忍一忍,只要良娣入了东宫,以后不有的是报复的机会,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惹恼了殿下,您说是不是?” 芊彤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扶着姜婉兮往回走去。 姜婉兮一开始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在芊彤最后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她才努力说服了自己。 是,如妡可是她嫡亲的妹妹,自是会护着她的。 到时候她一定要姜锦书加倍奉还。 心中笃定了这个心思之后,姜婉兮这才捂着脸加快了步子,“快些回去,别让殿下瞧见了我这副模样。” “等下务必让御医给我好好瞧看,绝对不能在脸上留下了疤痕,听到了吗?” 芊彤这才赶忙应声,一边扶着姜婉兮快步离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姜锦书。 姜锦书一直在留意着芊彤那边的情况,她看懂了之前芊彤递给自己的眼神,但是依旧担心万一没有处理好的话会牵连于她。 此刻见她看过来,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然后由着梅染扶着继续往上走去。 * 其实刚刚的那一场闹剧,姜如妡是都瞧见了的,但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显露半分,只是温婉恭顺地走完了所有流程,由着东宫的宫人带着去了楚翠轩。 在姜如妡入宫之前,楚翠轩已经被收拾妥当了,没了半点之前陆俏生活过的痕迹了。 但是关于陆俏的事情,姜如妡多少还是听姜婉兮提过。 所以此刻入住这里,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 只是这宫中向来如此,旧人一去,自有新人来填补。 念露是从姜家跟着姜如妡入宫的,这会瞧着姜如妡神色凝重的样子,不由得跟着出声道,“殿下也真是的,怎么就给小主安排了这么个地方住着,之前的陆良娣才去了没多少日子,也难怪小主心中不舒服。” “谁说我心中不舒服了?”姜如妡听着念露的话,浅笑着开口道,“殿下给我安排这住处符合规制,没什么不妥,我也没什么不开心。” “这是好事,住在这里,便可以日日告诫我莫要行差踏错,走了姐姐和那位陆良娣的老路。” 第108章 让你受苦了 念露听着姜如妡的这番话,微微咬牙,刚准备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了声响。 知道是谢暨白来了,姜如妡伸手挥退了念露,然后安稳坐好了。 其实谢暨白去过两次姜府,只是因为之前在她心中认定了那是姜婉兮的夫君,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入宫来,所以从未曾认真瞧看过这位太子。 就连刚刚的受封流程,她也只想着切莫出错,没有多少心思认真去细看。 直到此刻,看着他走入寝宫之中,姜如妡才抬眸认真看了过去。 寝宫之中烛光摇曳,昏黄的烛光之下,谢暨白长身而立,被烛光衬得温润,眉眼更是染上了一丝温柔,大有一种陌上人如玉的感觉。 谢暨白生得确实是好,剑眉星目,身形修长,此刻逆着烛光而来,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倒是让姜如妡一时看得晃了神。 一直到谢暨白走到了近前了,她这才赶忙福身行礼,“见过殿下。” 谢暨白伸手将人轻扶了起来,“无需多礼。” 这么说着,看着姜如妡站直了身子抬眸看了过来,谢暨白才开口道,“这一趟入宫,委屈你了。” 姜如妡原是觉得委屈的,姐姐拢不住的男人,如今要她来帮着拢住,只为了父亲的高官厚禄。 可是此刻站在了谢暨白的面前,看着他语调温柔对着自己说着这番话的样子,姜如妡又赶忙摇了摇头,认真道,“妾不觉得委屈,妾甘之如饴。” 这么说着,姜如妡伸手轻轻挽住了谢暨白的胳膊,语调轻柔地开口道,“今日一日下来,殿下疲乏了吧,妾伺候殿下歇下吧。” 姜如妡这么说着,伸手轻轻解开了谢暨白身上的束带,想帮他脱下外衣。 其实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今夜是姜如妡入住东宫之中的第一夜,他合该留在这里陪着她。 可是此刻看着她这张与姜锦书有着三分相似的脸,他脑海之中却莫名都是姜锦书的模样,满是白日里她身形不稳之时下意识地投过来的目光。 哀求,不解,委屈到失望…… 只是那样的一个眼神,就烫得谢暨白心中一痛。 几乎下意识的,他伸手一把攥住了姜如妡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心中想着其他事情,谢暨白手上的动作就难免重了些。 姜如妡吃痛,心中惶惑,急忙小声道,“殿下,是妾做错什么了吗?” 一直到姜如妡这番娇滴滴的声音落入到了耳中,谢暨白这才跟着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 谢暨白这么说着,垂眸看向了她认真开口道,“陛下可与你说什么了?” 其实这些话合该等她自己开口的,但是谢暨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此刻就是这么问了出来。 可能就是下意识地想跟她拉远一些拒绝,想让彼此清楚他们之间只是利益交互的关系。 姜如妡听着谢暨白这么问了,这才小声地把陛下交代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姜栾一早就交代过了这些事情对谢暨白不能有半分隐瞒,她原也打算明日一定细细地说与他听。 但是今晚毕竟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原是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的。 哪怕是逢场作戏也好,至少这一晚她觉得谢暨白会配合她装出恩爱模样的。 倒是不曾想他竟然…… 只是如今父亲与他已经是一条绳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哪怕姜如妡心中不满,却还是依着谢暨白的意思仔细说了。 明明是她入东宫的第一个晚上,姜如妡却觉得自己好似就是一个传话的,没了半点迤逦心思。 等谢暨白说完正事的时候,已经子时了。 姜如妡看着那燃着的烛火越来越短,心中不免有些慌了。 若是入东宫的第一晚都不得宠幸的话,那往后在这东宫之中的路只怕就更难走了。 这么想着,姜如妡壮着胆子小声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妾伺候您歇下吧。” 谢暨白这才缓缓点了点头,由着姜如妡伺候着自己脱下了外袍。 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姜如妡垂眸的样子还与姜锦书颇为相似。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在孤这东宫,让你受苦了,姜……良娣。” 姜如妡解着亵衣扣子的手微微抖了抖,随即轻轻扑入到了谢暨白的怀中,“能伺候殿下是妾的福气,妾心悦殿下,心甘情愿帮殿下做事。” “妾只愿殿下能达成所愿,能一世无虞。” 谢暨白闭着眼睛,听着姜如妡的这番话,这才浅笑着俯身,轻轻拢住了她,柔声道,“待孤达成所愿,定不负你。” 这么说着抬手灭了寝宫之中的烛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到了榻边。 姜如妡一颗心顿时跳得如同擂鼓一般,“殿下……” “别说话。”谢暨白说着,眼底闪过一丝酸涩,随即又狠狠压了下去,只是在俯身的那一刻,脑海之中缠满了姜锦书的一颦一蹙,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此刻玉澜宫的偏殿中,姜锦书一时晃神,手中的针就扎破了指尖。 梅染在一旁守着姜锦书,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着姜锦书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顿时惊醒了。 醒来之后才发现是姜锦书扎了手,顿时心疼地拉过姜锦书的手帮她轻吹着,一边忍不住出声道,“小主,您这又是何苦呢,您熬的这么晚给殿下绣这个亵衣,锈好了,他也不一定会穿。” “您这样熬坏了自己,他也未必会知道,更未必会心疼。” “倒是把奴婢心疼坏了。” 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眼底跟着浮现了几分笑意来,“这既然是答应他的,就该紧赶着做好了送过去,不管他心中怎么想,我都该尽我所能做我该做的。” “都入了这东宫了,总不能还跟太子置气吧。” 姜锦书心思通透的很,这样不对等的关系,若是她拈酸吃醋,只等着谢暨白来服软,那才当真是愚蠢。 熬个几夜,哪怕只能换回谢暨白一丝半毫的愧疚,那也值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便再次拿起针线绣了起来。 第109章 清醒了吗? 梅染眼看着劝不动,只能叹了口气闷闷道,“那奴婢去给小主熬些明目的汤药候着吧,不然小主若是熬坏了眼睛,殿下只怕是越发不来了。” “到时候也就只有奴婢心疼您。” 听着她这么絮絮叨叨地向外走去,姜锦书没忍住抬眼看了过去,随即眼底就跟着泛起了笑意来。 这个傻丫头,她哪里知道在自己心里,她这个蠢丫头兴许还比那喜新厌旧的太子要重要一些。 原是如此,这深宫之中,这个小丫头自然是要比那个狗男人靠得住的。 姜锦书这么想着,针尖再次扎过刚刚扎破了的地方。 “姜锦书,清醒了吗,他只是你登上高位的工具罢了,你要做的是登上高位,然后守护你真正在意的人,所以他如今在宠幸谁,又有什么要紧?” “横竖最后她们不过都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 “记住了,在这深宫之中,情情爱爱最是廉价。” 姜锦书这么低语着,指尖的一滴血就这么落在了蟒纹之上,倒是颇有点睛之效,衬得上面的蟒越发鲜活了起来,张牙舞爪的,眼中尽是对这山河的欲望。 * 翌日,姜如妡没敢贪睡,早早地就起来准备伺候谢暨白更衣。 可是她还未动作就见着刘瑾已经在帮着谢暨白穿戴了。 “殿下,让妾来吧。” 姜如妡这么说着,就想要刘瑾手中接过外袍。 但是还未动作就被谢暨白阻止了。 “往后这些事情就让刘瑾来便好,你若是乏了就再歇会,有孤在,没人敢挑你的不是。” 姜如妡听着谢暨白的话,脸上娇红一片,随即低声道,“多谢殿下体恤。” 谢暨白嘴角微勾,待刘瑾帮自己束带之后,这才语调温柔地开口道,“那你好生歇着。” 这么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姜如妡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轻躺了回去。 初经人事,身子确实乏得厉害,姜如妡这么躺着,想着昨晚在漆黑之中谢暨白对自己的许诺,嘴角就忍不住微微勾起。 原以为谢暨白当真如长姐所说心深似海,难以捉摸,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只要自己摆出一副真心的模样,他昨夜不是也许下绝不相负的誓言了吗? 姜如妡这么想着,心情颇好,躺了一会才让念露伺候着自己起身了。 “小主可是要去给侧妃和庶妃娘娘请安?”念露一边帮她梳着发髻,一边低声问道。 “是要去,但是也不急,殿下既说了今日可让我好好歇息,那我晚些去她们也挑不着我的错处。”姜如妡这么说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勾,甚是满意。 肤如凝脂,明眸皓齿,我见犹怜,也难怪殿下会对她另眼相待。 “那小主这是要去哪?”念露这么说着,帮着姜如妡簪上了步摇,随即满意地拿过镜子给姜如妡仔细地瞧看。 “自是去见长姐,父亲不是说了,让我入了宫之后要多照拂长姐。” “昨日瞧着她摔下了台阶,那种场合我不好多说什么,今日自是要去好好探望一番的。” 念露赶忙点头,她是姜如妡从闺中带来的,对姜婉兮自然也是熟悉的,此刻听着她这么说,便赶忙道,“那奴婢去备些吃食给奉仪带过去。” 等念露备好东西,主仆二人便径直去了春华宫。 而此刻的春华宫中,姜婉兮拿着黄铜镜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 虽然御医一再说了伤痕不深,不会留疤,让她只要按时涂抹药膏就好,可是姜婉兮却怎么都安心不下来。 自打之前假孕的那件事情之后,姜婉兮便总觉得这宫中的御医好似个个都想害她一般。 琴音肿着一张脸在一旁擦拭着浮灰,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心中恨得不行,是真的巴不得她烂了这张脸才好。 自打那一日范瑶安来过之后,姜婉兮就总是寻着法子磋磨她,非打即骂的。 昨儿她自己摔下来了台阶出了丑,结果回了春华宫就把怨气都撒在了她的头上,逼着她跪在地上自己扇了自己巴掌,扇了足足一炷香之久。 知道姜如妡入了东宫,姜婉兮如今也是有了倚靠了,琴音也不敢做的太过,只能咬牙忍了。 原以为姜婉兮降为了奉仪这一辈子就完蛋了,没成想事情竟然还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她知道自己若是再不离开春华宫,只怕是要被姜婉兮生生折磨死的,这么想着,她心中不由得越发着急了起来。 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必须得寻个机会去问问范瑶安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她带去永和宫伺候,哪怕不是大宫女,只要能去永和宫离开姜婉兮就好。 琴音正这么想着,额头上就挨了重重一下,鲜血立刻顺着滴落了下来。 她疼得垂下头去就看着地上掉落了一个厚重的铁质器皿。 那么重的一个东西,姜婉兮竟然就直接朝着她的脑袋砸了过来了。 “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又在谋算什么,是不是还指望侧妃能带你去永和宫过好日子?” 姜婉兮的话落入耳中,琴音心中一惊,甚至都顾不得疼了,直接对着姜婉兮就跪了下来连声道,“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不敢,还望小主明察,奴婢真的没有。” 琴音不知道姜婉兮是怎么发现的,但是自己毕竟还是春华宫的宫女,姜婉兮也已经被解了禁足,自己要是明着跟姜婉兮斗,显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真的是悔不当初,当时看着姜婉兮一夕被废,只以为她会跟何知洛一样再无出头之日了,所以才敢在刚来春华宫的时候对她那样的态度。 但是如今后悔显然也已经晚了。 姜婉兮如今一肚子的邪火正无处发泄,看着琴音跪在那里还在口口声声说着没有,顿时站起身走了过去,一脚就踹在了琴音的脸上。 她的脸颊还肿着,此刻挨了姜婉兮这一脚顿时疼得喊出声来。 而此刻宫门口姜如妡刚准备走进去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声惨叫,不免被吓了一跳,急忙加快了步伐。 第110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待她走到里面的时候,就刚好看到姜婉兮抬脚狠狠踩在琴音脸上的这一幕。 “长姐,这是怎么了?”姜如妡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喊出声来。 不是她故意要大惊小怪,而是她实在很难想象姜婉兮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知道她性子骄横,但是以前即便再蛮横,姜婉兮也断然不会自己动手,不会像此刻这般掬着裙摆,一脚一脚狠狠踩在下人的脸上。 眼前的这一幕跟她记忆中那个永远精致优雅的长姐相去太远,所以此刻姜如妡的眼中是真的满满都是震惊和不解。 姜婉兮刚刚被怒火占据了理智,就这么一脚一脚狠狠踢踹着,压根没有注意到姜如妡是何时进来的。 一直到此刻听到她的惊呼声,这才抬头看了过去,然后一眼就撞上了姜如妡那难以形容的眼神。 其实一个人最难接受的事情莫过于被自己家人看到自己的落魄和狰狞了。 姜婉兮也是如此。 哪怕是自己的嫡亲妹妹,但是此刻被她看到这样的一幕,她心里还是涌起来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缓了好一会才挤出了一丝笑意来,“妹妹来啦。” 这话说出口之后,却又觉得不妥,带着几分僵硬出声道,“给良娣请安。” 姜如妡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长姐,我们是嫡亲的姐妹,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这么说着,姜如妡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于大了,此刻便赶忙转移了话题看着姜婉兮出声道,“你的伤可有大碍,御医怎么说?” 一旁跪着的琴音见着姜婉兮和姜如妡聊了起来,便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芊彤其实瞧见了的,但是她也不想多事,所以此刻只在一旁站着,没有多话。 姜婉兮姐妹俩在聊了几句之后,这才好似找回了一起在姜家时候的那种感觉,逐渐热络了起来。 “妹妹,你以后一定要提防着点姜锦书那个小贱人,我们是真的都低估她了,姐姐我沦落到这一步,都是拜她所赐。” 姜婉兮仔仔细细地把当时自己怎么被她暗算假孕一事跟姜如妡仔细说了,在姜如妡一再保证自己一定会扳倒姜锦书替她出气,替她报仇之后,姜婉兮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几分。 长舒了一口气,姜婉兮惨然一笑,低声道,“是不是连你都觉得现在的我狼狈而又可笑?” 姜如妡急忙摇头,“长姐,你莫要胡说,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这次入宫来就是为了你我姐妹能互相有个照应。” “如今殿下仰仗父亲,不会对姐姐再有什么惩罚的举措了,之前的事情毕竟涉及皇嗣,殿下不得不做点什么,不然就是陛下那也交代不过去。” “如今他这步棋一走,我才能入宫,才能让陛下信了姜家与殿下因你被撤了太子妃一事而不睦的传闻,才能助殿下达成所愿。” “待来日殿下大权在握,姜家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到时候殿下自不会再为难姐姐了,姐姐再耐心等一些时日,好吗?” 姜婉兮听着姜如妡的话,这才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伸手一把抓紧她的手,眼圈泛红地开口道,“妹妹,那你可愿意替我在殿下面前说说情?” “我真的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你帮我跟殿下说说可好?” 姜如妡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到底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念露一路隐忍,一直到走出了春华宫之后这才满脸担忧地看着姜如妡出声道,“小主,您当真要为奉仪说情吗?” “您如今刚入东宫,自己都还未站稳,那边还有一个侧妃一个庶妃,估计都盯着您呢,如今您的一点错处她们都不会放过的。” “这种时候若是替奉仪说情,又事关皇嗣的,难免落人口舌。” “小主如今还是与殿下培养感情要紧,只要小主好好的,奉仪那边就没人敢给她委屈受,您可千万不能犯了糊涂。” 姜如妡听着念露的这番话,抬眼看了她一眼,“难怪母亲非得让你跟着我入宫,你倒是看得通透。” “放心吧,我也没有那么蠢钝。” “如今陛下还恼着姐姐,我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故意去触霉头。” “你说的没错,如今当务之急是好好培养我跟殿下之间的感情,只有我的地位稳了,来日姜家的地位才能稳,这也是为姐姐好。” 姜如妡这么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这略显偏僻的春华宫,轻轻叹了口气,“想必姐姐也会理解我的。” 她正这么说着,余光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匆匆跑了过去,顿时厉喝道,“谁?” “谁人在这东宫之中这般不成体统?” 但是那人听着姜如妡的呵斥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越发加快了脚步跑了开去。 “小主,瞧着好像是奉仪身边刚刚那个挨罚的宫女,想来是心中不爽利出来走走,应当没有大事。” 姜如妡这才跟着点了点头,她这会还要赶着去给范瑶安和孟娇见礼,确实也没有心思去管一个小宫女。 范瑶安一早就收到了范居柏的家书,知道姜家动的什么样的心思,所以此刻看着姜如妡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在姜家娇养了这么多年,姜如妡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但是奈何范瑶安位份比她高,她此刻也只能这么生生受着。 从永和宫出来的时候,姜如妡心中就满是怒气了,强撑着给孟娇见过礼之后她就径直走向了东偏殿去寻姜锦书了。 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所以在听到米盈通传说姜良娣过来的时候,姜锦书也没有多惊讶,只是跟往常一样起身迎了上前。 看着姜如妡进来,姜锦书规规矩矩行礼,努力不给她捉到半点错处。 但是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眼瞧着梅染在给自己见过了礼之后就要起身去沏茶,姜如妡顿时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如此不敬?” 这么说着,她转头看向了姜锦书,冷笑着开口道,“奉仪既这般不会管教身边人,那就让我来替你好好管管。” 说着就示意念露上前掌嘴。 第111章 好大的威风 念露也毫不含糊,在姜如妡的话出口之后就快步上前,对着梅染作势就要扇上去。 姜锦书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了念露的手,看着姜如妡出声道,“良娣误会了,梅染没有对您不敬,只是我吩咐了她去给您沏茶,她这才起身准备去沏茶。” “是我礼数不周惹了良娣不悦,我给良娣赔个不是,还望良娣大度,不要跟一个小宫女计较。” 姜锦书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却也禁不住姜如妡故意找茬。 “姜锦书,你应当最明白什么叫做上行下效,你能有如今的日子,是母亲怜惜你,将你养在了身边,不然估计你早就学了你那姨娘的勾栏模样。” “只是即便如此,有些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改不掉的,不然如今你也就不会在这里了,你说是吧?” 姜如妡这么说着,自顾自地在一旁地榻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才继续出声。 “说到底还是母亲心慈,这才没能把你彻底教好,一样的,今日你若是觉得是一点小错纵容了这个贱婢,天长日久,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这种心思不正之人,就是一次都纵不得。” 姜如妡这么说着,不由得再次看向了念露,“还不动手。” “是。” 念露应着,这才伸手一把推开了姜锦书,抬手对着梅染就是狠狠两耳光。 一边打一边对着姜锦书出声道,“姜奉仪,我家小主也是为了你好,这体己的大宫女若是不调教好,日后可有的是麻烦,您可别不识好人心,您就该好好谢谢我们小主才是。” 眼看着姜锦书还想上前来拦,念露不着痕迹地推了她一把,随即歉声道,“奉仪,奴婢这忙着帮您教育人呢,您可躲远着点,不然若是误伤了您,那奴婢可担待不起。” 念露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语气之中却半点没有担待不起的样子。 其实在知道姜如妡要入东宫的时候,姜锦书就料到了这一日了,说到底她们就是笃定了谢暨白如今不会管她的事情,所以有恃无恐。 姜锦书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费了心思去找了安姝然,想依靠着她度过这个难关。 只是她那个性子姜锦书也捉摸不透,即便收了自己的礼,不来帮忙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梅染被人这般欺辱,姜锦书心底的那股邪火终于也跟着冒了出来。 本来想着谢暨白这段时间为了易储的传闻肯定心力交瘁,不会再想管她们之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争斗。 更何况只是伤了她一个婢女而已,她总不能为了这件事情告到谢暨白面前去。 原是想忍的,忍到上元节,跟着谢暨白一起出宫祈福的日子,她另有安排。 可是如今来看却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深吸了一口气,姜锦书不由得上前一把扯开了念露,冷了语调开口道,“够了,不过是一个小错罢了,良娣也过于严苛了。” “我宫中的婢女我自会管教,不用麻烦良娣来教。” “姜奉仪,尊卑有序,你就是这么跟我们将良娣说话的?”念露被姜锦书推了一把,心中不悦,不由得冲着她大声道。 话音刚落她脸上就挨了姜锦书狠狠一巴掌,“你又是哪里学的规矩,敢这般跟我说话?” 既然都笃定了谢暨白不会管,那姜锦书便也不忍了。 姜如妡位份虽比她高了些,但是说到底都是太子的妾,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一个奉仪,教训一个宫婢,还是教训的起的。 大概是没想到姜锦书敢还手,念露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了姜如妡,“小主,她,她居然打奴婢。” 姜如妡也是没想到姜锦书竟敢还手,气得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指着姜锦书厉声道,“姜锦书,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敢打我身边的人?” “良娣刚刚应当也瞧见了,是她对我不敬在先,我也是帮着良娣教育一下身边的宫婢,她今日对我不敬事小,若是来日对殿下,对陛下不敬,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听着姜锦书把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自己,姜如妡脸色瞬变,快步上前,扬手就要对着姜锦书脸上招呼过去。 “小主!” 原本自己挨打一直没有吭声的梅染这会眼瞧着姜如妡竟直接冲着姜锦书扬起了手,终是忍不住了,这么喊着快步上前拦在了姜锦书的面前。 “还真是主仆情深,那我就成全你们。”姜如妡这么说着,眼看着扬起的手就要打上去了,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声响。 “这是怎么了?怎么闹成这个样子?”是安姝然的声音。 这么说着,安姝然快步走进了屋内,看着姜如妡出声道,“姜良娣这是做什么,好大的威风啊,若不是一早知道你封了个良娣,我还以为你是新上位的太子妃。” 安姝然这么说着,快步走到了姜锦书面前,“可有哪里伤着了?” 看着姜锦书摇头,她这才转头看向了姜如妡出声道,“奉仪这是做了多大的错事,竟需要姜良娣直接就在这里动手了?” “我既瞧见了,姜良娣不如说出来我好评评理,若是姜良娣觉得我不够资格,我们也大可以请了侧妃甚至殿下过来评理,若当真是奉仪做错了,殿下自会惩罚,但是奉仪到底是殿下的人,还轮不到姜良娣你来打骂。” 安姝然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站在姜如妡面前,丝毫不惧的样子。 姜如妡到底是理亏,暗地里敢欺负姜锦书就是料定了姜锦书不敢将这些事情捅到谢暨白的面前去。 但是现在听着安姝然说要让殿下来评理,她就开始心虚了。 毕竟才刚入东宫就这般惹事,哪怕有着父亲的那一层关系,只怕也还是会惹谢暨白不悦的。 这么想着,她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缓缓道,“倒也没有多大的事,我不过是教训一个宫女而已,是她自降身价替一个宫女挡,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与姜奉仪原出同门,我又哪里会害她,就是见她连管教下人都不会,这才忍不住出手,如今安良娣既这么说了,我权当给你个面子,就不计较了。” 这么说着,姜如妡才叫了念露一起转身向外走去。 快走出寝宫的时候,余光却扫过了姜锦书收在一旁的亵衣。 上面的蟒纹快要绣完了。 想用这种方式拉拢殿下的心,姜奉仪,你也就这点手段了。 她这么想着,再次认真地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冷笑着走了出去。 第112章 要你不得好死 眼看着姜如妡走出去了之后,安姝然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伸手轻抚了一下胸口,稍稍缓了缓才抬头笑着看向了姜锦书。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没忍住跟着笑出声来。 不管是之前看书的时候还是如今入了东宫之后的接触来看,安姝然都是一个极致内敛的形象,所以刚刚在她怒声对着姜如妡说出那番话来的时候,就连姜锦书都惊讶了。 但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姜锦书才知道她刚刚是强撑的。 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姜锦书内心不由得越发感激。 明明就是不善与人争执的性子,可是如今却还是过来护了自己。 这么想着,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跟安姝然行礼,“多谢安良娣今日搭救之恩,锦书一定铭记于心,他日结草衔环,定不忘良娣大恩。” 安姝然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急忙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锦书妹妹严重了,你那日送我的香我真的很喜欢,这几日看书好似都离不得了。” “今日原是来找妹妹讨香的,没成想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妹妹不必如此。” 安姝然语调温柔地这么说着,然后转头去看梅染。 念露刚刚那几巴掌是真的下了狠手了,梅染的脸上此刻通红一片。 梅染原本听着安姝然和姜锦书的话还在傻傻笑着,这会瞧着两人都向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她这才止住了脸上的笑意,“良娣,小主,你们都这么看着奴婢干什么?” 姜锦书此刻是真的心疼的厉害,但是碍于安良娣在,一直隐忍着没有多说。 结果倒是安姝然先一步开了口,对着竹青道,“快些去取两个煮鸡蛋过来。” 米盈听到她这么说,急忙上前领着竹青去了小厨房。 刚刚瞧着屋内的架势,她就偷偷过来煮上了两个鸡蛋,就是想着给梅染消肿用的,这会倒是正好用上了。 待她们取来了鸡蛋之后,安姝然就取了一个剥了壳就要帮着梅染消肿。 这一下倒是把梅染和姜锦书都吓着了。 “安良娣,奴婢自己来,您这样真的是折煞奴婢了。” 姜锦书也没想到安姝然会这般不拘小节,心中确实有些骇然,便也跟着出声道,“安姐姐,还是我来吧。” “无碍的。”安姝然依旧温柔地说着,然后拿着鸡蛋在梅染脸上来回轻轻滚动着,“锦书妹妹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难相与的很?” 姜锦书微微一愣,如实道,“以前是的,今日倒是不这么觉得了。” 安姝然不由得再次跟着笑了起来,“妹妹倒是个爽快人,其实我这人就这样的性子,我瞧不上的人,任她是谁我也不想搭理。” “父亲也说了,我这样的性子原是不适合这深宫的,奈何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他又需要表明立场。” 安姝然说着,长舒了一口气,“父命难违,我也甘愿为了安家入这深宫。” “只是这宫中的尔虞我诈,我真的应付不来,所以干脆就谁也不亲近,只过我自己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清静,但是也无趣。” “如今也好,得了妹妹这般有趣的人,往后的日子当是不会那般无聊了。” 姜锦书听着安姝然的这番话,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她知道安姝然的性子,所以自然也知道她说的这番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不似其他人面上说得再好听,内心却满腔的坏心思。 伸手从米盈手中取了另一个鸡蛋剥了壳,姜锦书在梅染的另一侧脸上帮她轻轻滚动消肿,一边这么做着,一边对着安姝然认真开口道,“锦书何其有幸,能结识姐姐。” 姜锦书这句话说得也无比真诚。 她知道安姝然不喜欢那些天花乱坠的逢迎之词,所以在说了这句话之后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帮梅染消肿。 安姝然也没有再言语,两人各自忙着手上的事情,倒是也不觉尴尬,反倒是梅染,让这两位主子这般“伺候”着,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乱动,后背更是冷汗涔涔。 眼瞧着米盈和竹青一边低声闲聊着一边看着自己笑,梅染急忙蹙眉看向了米盈:救救我…… 米盈便也对着她挤眉弄眼的:梅染姐姐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梅染:死丫头,连你也笑我? 姜锦书看着梅染眉毛不停地动作,顿时担心出声道,“怎么了,疼得厉害?” 她这一问,一旁的米盈和竹青倒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梅染这才满腹委屈地开口道,“小主,她们笑话奴婢。” 安姝然听着梅染的“哭诉”,这才跟着回头看向了竹青,“你也皮紧了?那你也过来,我帮你也松一松。” 竹青这才急忙敛下了笑容,“不用了小主,奴婢,奴婢好的很。” 这么说着,竹青低头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强忍住了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一屋人这么笑闹着,倒是难得的轻快。 安姝然显然也是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在离开的时候看着姜锦书认真道,“锦书妹妹,你跟你那两个姐妹之间到底有什么龃龉我并不是很在意,但是这段时日,若是姜良娣再来为难你,你随时让人过来传个话。” “我能做的不多,但是至少有我在,她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你。” “多谢姐姐。”姜锦书看着安姝然,眼眶微红,认真应道。 一开始找上她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可是如今看着安姝然这般坦诚相待,姜锦书反倒是觉得自己过于算计了一些。 在真诚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过于无力了些,姜锦书一直都知道安姝然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如今更是坚定了日后要护她周全的心思。 这边姜锦书有了安姝然的许诺之后刚松了一口气,春华宫那边却出事了。 琴音看着姜婉兮在喝完药之后就痛苦地跌倒在地上的样子,整个人吓得不行,下意识地要上前去扶起她。 “是你,是你在汤药里面加了东西,你想害我是不是?” “琴音,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听着姜婉兮出口的这番话,琴音被狠狠吓到了,一把推开了姜婉兮就转身向外跑去。 第113章 构陷 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样子,琴音是真的怕了。 不管再怎么不得谢暨白宠爱,但是姜婉兮如今也还是这东宫之中的主子。 她这般谋害主子,是断然活不成了的。 可是,可是范瑶安明明说了那只是一些会让她伤口发痒的东西而已。 她只是想要给姜婉兮一点教训而已。 而且范瑶安说了,只要加了这个东西,姜婉兮脸上就会留疤,只要自己帮着她做好了这件事情,那她就一定会信守承诺把自己带去永和宫了。 可是现在看着一切怎么跟范瑶安说的不一样? 琴音心中乱得厉害,怎么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此刻只能不管不顾地向着永和宫跑去。 自己此刻若是落在了姜婉兮的手中那肯定是死定了,这会也只有范瑶安能救自己性命了,毕竟那药是范瑶安给自己的。 琴音这么想着,一遍遍地往后看着,生怕有人追上来,脚下也越发快了起来。 * 姜婉兮中毒的事情很快就闹大了。 毕竟在宫中投毒可不是小事,所以此刻,原本偏僻孤寂的春华宫中倒是站了不少的人。 姜婉兮还在昏迷着,虽然是留下了一命,但是御医却支支吾吾的,在谢暨白动了怒之后,御医这才说了实话,“奉仪这是伤了神志,只怕,只怕清醒了,神志也会如同孩童一般,不似以往了。” 御医的话说的很含蓄,但是大家其实也都听明白了,就是姜婉兮就算好了,只怕也是会落下病根了。 姜如妡听着御医的话,眼眶之中瞬间就盈满了眼泪,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恳求道,“殿下,这就是有人存心构陷姐姐,是有人存心要害姐姐。” “殿下,求您明察,求您还姐姐一个公道。” 姜如妡这么说着,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看着谢暨白大声道,“殿下,妾今日过来瞧看姐姐的时候,姐姐跟妾说之前她假孕是被姜锦书陷害的,她说她是绝不敢拿皇嗣开玩笑的,是姜锦书,是她,她在府上的时候就略懂一些医术,一定是她害的姐姐。” “应当是姐姐找到了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当日是被她构陷,所以她才使了这样的下作手段害了姐姐。” “殿下,姐姐何其无辜,求您明察,求您明察!” 随着姜如妡的这一番话,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姜锦书。 因着东宫中出了这样恶劣的事情,东宫上下都被谢暨白叫来了这里,姜锦书自然也在。 原本对于姜如妡突然出事她也有些讶异,只是没想到突然之间这个矛头就冲着自己来了。 此刻眼看着众人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姜锦书此刻也只能上前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这件事情妾不知情,姜良娣说的更是子虚乌有。” 不想落入自证的陷阱,姜锦书此刻稳住了思绪看着姜如妡开口道,“姜良娣刚刚那番话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构陷。” “我知道在府上的时候,你我姐妹之间就不睦,但是我没想到你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会因为私怨这般攀咬于我。” “你这样不但诬陷了我,还会让真正害了姐姐的人逍遥法外,你于心何忍?” 随着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一旁的梅染也跟着开口道,“就是,姜良娣,你对我们小主有意见拿奴婢撒气,甚至连小主都想打,小主已经隐忍不计较了,但是如今您这般颠倒黑白就当真过分了!” 梅染是故意这么说的。 原本她一个宫女伤着了是没人在意的,但是她此刻这么一说,周围人自然会看过来,自然能发现她脸上的伤。 就连谢暨白也一定会发现,这样姜锦书今天受的委屈就能被谢暨白知道了。 果然,谢暨白在看过了梅染脸上异样的肿胀之后,不由得转头看向了姜如妡。 姜如妡也没想到梅染竟有胆子在谢暨白的面前说出这件事情,此刻看着谢暨白明显质疑的目光,她心中慌乱不堪,急忙出声道,“殿下,妾没有,是这个宫女冲撞了妾,妾这才出手教训了,不是她说的我要拿她撒气。” 谢暨白看着姜如妡此刻的模样,眼中神色越发冷了几分,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道,“那良娣刚刚所说,可有证据?” 姜如妡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她也刚刚知晓这个事情,所有的一切也不过都是猜测,哪里来的什么证据呢。 但是此刻谢暨白这么看着她,她又不得不回应,只能低声道,“殿下,妾,妾暂时也没有证据,只是姐姐今日才与妾说起这个事情,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凑巧了些,妾实在没有办法不去往那个方面想。” “兹事体大,既没有证据就不该胡说,这一点你都不知道吗?”谢暨白听着她这样的话,带着几分薄怒回道。 “是,妾知错了。”姜如妡这才赶忙跟着出声道。 “下不为例。”谢暨白淡淡说完这句话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芊彤,“你一直在春华宫伺候着,你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芊彤其实刚刚就想站出来说了,只是一直被姜如妡打断,此刻听着谢暨白问话这才赶忙出声道,“回殿下,奉仪因为昨日伤了脸颊,所以晚上的时候就按照御医说的熬了汤药喝。” “结果汤药刚刚喝下去没有多久,奉仪就觉得腹痛难忍,奴婢瞧着她当时一把拉住了琴音,说是琴音要害她,琴音则是吓得推开了奉仪跑开了。” “奴婢原本是想去拦住琴音的,但是看着奉仪当时的样子,奴婢不敢耽搁,还是只能先去请了御医,然后禀告了殿下。” 谢暨白听着芊彤的话,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对着身边的人出声道,“去把琴音找出来。” 眼看着周围的人应声出去,谢暨白这才再次看向了芊彤道,“这几日琴音和奉仪之间可是有什么矛盾?” 芊彤跟着点了点头,“自打奉仪搬来了春华宫之后,琴音对奉仪一直都不太尊重,觉得奉仪没了出头之日,甚至之前奉仪让她做什么,她都敢公然违抗了,还总是说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自会有人接她出去过好日子。” “奉仪也是气不过了,今日就狠狠训斥了她,不想她竟然就起了这样的心思了。” 芊彤这一番话出口,整个屋内顿时鸦雀无声,身边的人却各怀心思。 第114章 如坐针毡 尤其是范瑶安和姜如妡。 在芊彤这番话入耳的一瞬间,姜如妡就想到了自己走出春华宫的时候看到了琴音鬼鬼祟祟离开的样子。 但是当时她急着要去找姜锦书的茬,所以也没有太在意,任由她跑开了。 现在想来那个琴音应当是真的记恨了姜婉兮,那会跑出去就是去寻了药回来害她的。 若是她当时能多问上一句,说不定姜婉兮就不会沦落到这般天地了。 这个念头钻入到脑海之中的一瞬间,姜如妡整个人就有些稳不住了。 毕竟是她嫡亲的姐姐,她还想着等她日后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之后可以保她无虞的,结果她才刚刚入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了一个痴傻之人。 这种无力感几乎瞬间贯穿了姜如妡。 而此刻的范瑶安比起姜如妡则更是难捱了不少,整个人如坐针毡。 虽然芊彤的话语之中并未牵扯到自己,但是她到底还是会担心这样的话细聊下去的话,难免会扯到出自己来,所以范瑶安此刻便也出声道,“这么看来这件事情应该是很清楚了,就是琴音那个贱婢记恨主子,这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这倒是好查了,等下寻着了那贱婢问一下便也就清楚了。” 范瑶安这么说着,为了把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别处,还特意看向了姜如妡出声道,“姜良娣,以后在这东宫之中,无凭无据最好是不要胡乱开口冤枉人,否则要是冤屈了无辜,那可如何是好?” 随着范瑶安这番话出口,原本一直没怎么言语的孟娇顿时跟着附和出声,“是啊,姜良娣,这说话做事都是要讲证据的,你这样太容易冤屈好人了。” “尤其是锦书和姜奉仪之前就有过矛盾,你这样一说反倒像是故意借着这件事情要栽赃陷害锦书一样。” 孟娇原本是并没有要帮姜锦书的,她原是投靠姜婉兮的,但是如今眼看着姜婉兮再也没了东山再起的可能,那这整个后宫之中最有说话权的自然就是范瑶安了。 所以她这会说这番话完全就是顺着范瑶安的意思在说,为的就是对范瑶安示好。 只是随着她这样的话出口,整个局势倒是一边倒了。 姜如妡也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拉姜锦书下水,如今反倒是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姜如妡看向了谢暨白,哑声道,“殿下,妾真的没有故意要冤枉姜奉仪,妾只是看着姐姐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心中太过于焦急,脑中一时没有想清楚。” “今天姐姐确实跟妾提起了之前的事情,所以妾才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这样的,是妾鲁莽了,但是妾真的没有故意要冤屈奉仪的意思。” 姜如妡这么说着,眼中满满的委屈。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出声道,“孤知道你是关心则乱,念在你初犯就不追究了,以后注意。” 姜如妡这才赶忙出声道谢。 看着病床上依旧昏迷未醒的姜婉兮,谢暨白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缓了片刻才出声道,“既然事情大概都弄清楚了,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众人这才都应声退了出去,只有姜如妡带着几分哽咽开口道,“殿下,妾想留下来照顾姐姐,守着姐姐醒来,可以吗?” 谢暨白微微蹙眉,一开始觉得不合规矩是想要拒绝的。 但是想着姜婉兮都这样了,若是再为难姜如妡的话,传出去传到了姜栾耳中难免让他生出其他心思来,这才应允了下来。 * 春华宫外,范瑶安转头看了一眼春华宫的宫门,眼底满是不屑,语调森冷地开口道,“就她会来事,说什么守着她姐姐醒来,不就是想给自己制造机会跟殿下多待一会么。” “自己亲姐姐都成这样了还满脑子这番心思,真是让人不齿。” 范瑶安一贯都是这样的,她也不怕别人把她的话传到姜如妡甚至谢暨白的耳中去,所以向来都是想说什么便是什么。 随着她这番话出口,一旁的几个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样诡异的安静保持了几秒之后,孟娇才轻声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看来这新来的姜良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刚刚还没有证据就敢攀咬锦书妹妹。” 孟娇这么说着,看向了姜锦书,“锦书妹妹,你们是不是在府上关系就不睦?” 姜锦书原本是不想跟着她们说这些。 这样背后说人不但没有意义,被人听见了还少不得要给自己添麻烦。 但是她想独善其身却架不住别人非要拉扯上她。 自己跟孟娇之间到底是没什么明面上的矛盾,这会人家都指名道姓地问自己了,姜锦书便也只能跟着应声道,“接触不多,姐姐也知道的,嫡庶有别。” 姜锦书简单地应着,并不想过多地议论这些。 在她这番话出口之后,孟娇又顺着说嘴了几句,姜锦书也只是跟着点头,简单应和两句,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到了岔路口,各自分开了,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亵衣上的蟒纹已经快要绣好了,原本想着今日送过去给谢暨白,顺便探一探他的心思的,但是如今出了姜婉兮的这个事情,倒是要往后推几日了。 正这么想着,耳边就传来了梅染轻轻的声音,“小主是不是嫌奴婢多嘴了?” 入宫之后经历了这几件事情之后,梅染也变得越发小心翼翼起来,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给姜锦书惹了事。 刚刚是看着姜锦书被冤枉她心中焦急,这才不管不顾地说出了口。 但是现在看着姜锦书自打从春华宫出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这才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听着梅染这么说,姜锦书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摇头,“没有,你今天做的很好,就是该让她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随时是有可能被捅到殿下面前去的,她才会收敛。” “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我还在想着该怎么奖励你呢。” 梅染听着姜锦书这么说,脸上顿时满是喜色。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跟着浮起了几分笑意来,刚准备逗她,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第115章 琴音出事了 那惨叫声听着像是孟娇身边那个宫女海棠的声音。 原本一起回玉澜宫,姜锦书和孟娇是同路的,但是孟娇这会跟范瑶安聊上了,便说先送范瑶安回去,她们便向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了。 两行人刚分开不远,所以此刻海棠的惨叫声显得尤为明显,倒是把姜锦书他们都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梅染吓得伸手拉了一把姜锦书,眼底满是惧色,“小主,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锦书这会也有些拿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似自打她打破了书中原有的设定进入东宫之后,许多事情的发展都开始与书中的轨迹不同了。 也是,毕竟昔日的女主如今都沦为一个痴呆之人了,其他人的命运会有所转变便也不稀奇了。 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姜锦书一时也不敢贸然前往,只是拦住了梅染在原地等了片刻,一直到听着东宫之中的太监宫女都开始往那边跑,一边跑一边说着那边有人落水了,姜锦书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走,过去看看。” “是。” 听着姜锦书这么说,梅染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她快步向着那边闹哄哄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会天色已经黑透了,附近虽然掌了灯,但是视线还是受阻,能看到的范围有限。 乱糟糟一片之中,姜锦书隐约看到了湖中好像是浮着一个人,那人没有在挣扎,就这么漂荡在湖面之上,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人应当是已经没了。 姜锦书对于这些倒是没有多害怕,但是梅染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顿时害怕地轻轻拉住了姜锦书的袖子低声开口道,“小主,我们不过去了吧,奴婢害怕。” “好。”看着她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姜锦书跟着站定了脚步只陪着她在这里看着。 而范瑶安和孟娇也在不远处看着,大家都没有走开,但是也都保持着距离没敢太过于靠近。 尤其是孟娇身边的那个宫女海棠,她是第一个发现湖面上浮着个人,当时是真的吓坏了所以才会惨叫出声。 这会陪着孟娇在那站着,整个人也依旧还是在止不住地发颤。 姜锦书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那边的几个人,想要看出点端倪来。 孟娇和海棠的反应都很真实,就连范瑶安的反应看着都没有太大问题,拿着帕子微微掩着鼻子,面色难看,显然也是有些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可是唯独是范瑶安身边一直不怎么声响的那个大宫女宁默反倒是冷静得让人诧异。 姜锦书记得这个宫女,平日里少言寡语,却是范瑶安最得力的助手。 原文中在谢暨白登基为帝之后,姜婉兮和范瑶安在后宫之中争斗了不少时间,期间还有不少其他妃嫔参与其中,站在范瑶安对立面的有不少人都是宁默出手帮她解决掉的。 所以如今湖中的这个人…… 姜锦书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将人打捞上来的太监对着范瑶安那边汇报道,“侧妃娘娘,庶妃娘娘,是,是琴音,春华宫的那个琴音。” 范瑶安这才蹙眉道,“殿下不是正在寻她吗,那还不赶紧让人去回了殿下。” 那小太监这才赶忙应声,然后快步走开了。 姜锦书其实刚刚就已经猜到了那人八成是琴音了。 这么许久没找着人,大概率就是出了意外了。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琴音若是刚巧就出了“意外”的话,那这里面只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一开始在春华宫的时候,就连姜锦书都信了姜婉兮会变成如今这样就是琴音在使坏。 可是现在看着宁默的反应姜锦书却依旧还是觉得自己把这件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一些。 琴音只是一个宫女而已,还是如今一个不得宠的奉仪身边的宫女,她要去哪里拿到那些可以毁人神志的药物? 而且当时还在毓庆宫的时候,她就知道琴音背地里的主子其实是范瑶安。 所以这件事看来看去好似都跟范瑶安有脱不了的干系。 其实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姜锦书并不是很关心,关键在于姜如妡是怎么想的。 如今姜如妡入了东宫,只有她和范瑶安斗起来,自己才能得一时安宁。 姜锦书这么想着,趁着人多天暗,小心翼翼地从袖口之中摸出来了一根银针来,转头对准了海棠的一个穴位刺了过去。 海棠此刻本就处于极度的惊慌之中,几乎立刻惨叫着弹跳了起来。 她靠范瑶安和孟娇都近,这么不管不顾地蹦跳起来,难免就会撞到身侧的主子。 姜锦书便赶忙快步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扶住了孟娇,“姐姐这是怎么了?” 她虽扶着孟娇这般说着,但是在挤过去的一瞬间,手却掸落了范瑶安头上的一根簪子。 天色黑透了,那簪子落入到了草丛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姜锦书眼中透着几分冷意,面上却依旧无比关心。 孟娇这会也顾不上姜锦书的关心,只是看着范瑶安急切开口道,“范姐姐你没事吧?” 这么说着又转头看向了海棠,“一惊一乍地做什么?” 海棠也知道是自己反应太大了,她也没敢说自己刚刚觉得好像有人在摸她一样,那根银针此刻也已经姜锦书悄然收起来了,她这会瞧不出任何的异样来,也不敢胡说,只赶忙跪了下来。 “侧妃娘娘,奴婢冲撞了侧妃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刚刚海棠跳起来的时候刚巧是琴音被打捞了起来的时候,范瑶安一开始故意没往那边瞧,倒是也还好。 但是刚刚被惊了一下,目光还是扫过了琴音那涨得发白的脸,此刻整个人也不舒服的厉害,便也懒得跟海棠计较了,只由着宁默扶住了自己,然后沉声道,“都别围在这里了,一个个也不嫌晦气。” “事情回复了殿下就好了。” 这么说着就率先转身离开了。 孟娇,姜锦书都赶忙跟着应了一声。 安姝然刚刚觉得不舒服这会已经先行回去了。 所以转瞬之间这里就只剩下了孟娇和姜锦书了。 孟娇也嫌晦气,所以范瑶安刚走她就急忙跟着走了。 梅染也在一旁催着姜锦书赶快离开,姜锦书嘴上应着,但是还是带着几分伤感出声道,“我毕竟和琴音在毓庆宫的时候一起处过一些时日,哎,梅染,你就让我再待个片刻吧。” 孟娇听着姜锦书的这个话,微微蹙眉,但是也没有多想,只快步走开了。 第116章 坐实罪名 “小主,琴音她不是刚刚害了春华宫那位吗,您现在留在这里难免惹人闲话,我们还是快走吧。” 梅染听着姜锦书这么说着,眼底满是担心和害怕,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姜锦书却没有回话,而是瞧着周围没人注意她们这边,弯腰捡起了范瑶安头上掉落的那根发簪,攥紧在了手中,然后向着湖边走去。 梅染不知道姜锦书要做什么,但是心中还是担心的厉害,急忙快步跟了上前,小心护着姜锦书。 眼看着姜锦书趁着众人不注意将簪子丢在了湖边的草丛里,她眼中满是不解,但是也没敢在这个时候多问。 看着姜锦书转身走回来,她只赶忙上前扶住了姜锦书。 “走,回去。”姜锦书也没有多言,只说了这么一句,两人就转身离开了。 一直等到走回了寝宫之后,梅染才忍不住了,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小主,您如今已经是这东宫之中的正经主子了,何苦要在人前将自己跟那琴音相提并论,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姜锦书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了一个柜子旁,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参须递到了梅染的手中,“明儿一早你把这个送去春华宫,就说我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个参须,还是之前赢了漠北公主皇后赏的。” “你就说长姐出事,我忧心如焚,恨不能以身替之,只能送上这个聊表心意,希望她可以尽快好起来。” 姜锦书一边这么随口说着,一边拿出了纸笔快速地写着。 梅染却是在一旁听着不乐意了,“小主,这可是皇后赏的,你做什么要便宜了她。” “还在府上的时候,她跟您就不对付,时不时地针对,您做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知道她不理解,姜锦书也不急,只依旧低头快速地写着。 写完之后才小心吹干了墨迹,然后折叠了起来递到了梅染的手里,“明日去送东西的时候趁着大家不注意,将这个递到芊彤手中,一定要小心,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我们就都活不成了。” 听着姜锦书这么说,梅染的神色瞬间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赶忙将姜锦书递过来的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然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参须只是个托词,姜锦书是为了要让她传这个纸条所以才会让她特意走这一趟的。 所以第二日一早,梅染没敢耽搁,起身之后就赶忙去了春华宫中。 谢暨白自然是不可能守在春华宫过夜的,姜如妡倒是对这个长姐当真颇为上心,昨儿竟在这边守了一晚上。 这会瞧着梅染过来顿时没好气地驱赶起来。 “姜良娣,奴婢是奉我们小主之命来给奉仪送东西的。” “她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赶紧带着你的垃圾滚?”姜如妡一晚上没能好睡,越想越难过,这会心情本就糟糕透了,见着了梅染自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她这么说着,抬手就一把打翻了梅染手中端着的参须。 梅染顿时一脸惊恐,急忙弯腰去捡,一边捡一边道,“良娣对我们小主有意见也就算了,可不能够对皇后娘娘不敬,皇后娘娘赏的东西您怎么可以说是垃圾呢?” “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了,那可是大罪过。” 梅染的这番话传入到耳中,姜如妡脸色也跟着变了变,“你个贱婢在胡说什么?这跟皇后娘娘又有什么关系?” “你再这么胡乱说话,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良娣,奴婢不敢胡言,这参须就是皇后娘娘赏给我们家小主的,不然我们家奉仪哪里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良娣你连皇后娘娘送的东西都看不上。” 梅染这么低声说着,姜如妡脸上顿时惨白一片,一脚就踹蹲在地上捡东西的她,“你个贱婢又想栽赃我是吗?” 梅染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只是赶忙说,“奴婢不敢,是奴婢方才没有说清楚。” “这个参须是之前我们小主赛马赢了漠北公主之后皇后娘娘赏的,小主忧心奉仪如今的情况,所以才让奴婢一早就赶忙送了过来。” “猫哭耗子。”姜如妡见梅染还算识趣,这才冷冷开口道。 但是毕竟是皇后赏赐的东西,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让人收了下来。 梅染眼看着姜如妡很是不欢迎自己,这才恭敬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告退了。 看着梅染出去,芊彤便也拿着参须去收了起来,在拐角的地方,梅染就把东西悄然递给了芊彤。 看着芊彤仔细收好了,梅染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而这边芊彤在收好了参须之后就赶忙打开了纸条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她没敢大意,立刻将纸条撕碎掩埋了。 其实姜锦书上面写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她帮着把之前范瑶安送给琴音的那些东西翻出来,最好是当着姜如妡的面翻出来。 这样一来姜如妡对于范瑶安肯定会有恨意。 当然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姜如妡和范瑶安暂时是谁也扳倒不了谁的,但是能让她们斗起来就已经足够了。 未来能不能坐上那个高位看的还是谢暨白的心思,所以如今她自己不能下场毁了自己在谢暨白心中的形象。 哪怕如今被他束之高阁,她也得装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来才行。 姜锦书的心思芊彤其实都明白,但是她却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 自己承蒙谢暨白搭救,所以一直在这宫中替谢暨白做着眼线,但是也只是一个工具一般的眼线。 只有姜锦书让她感觉到自己被在意过,被像人一样地对待过。 所以只要姜锦书要做的事情不会伤害到谢暨白,不会损毁谢暨白的计划和利益,她自是愿意帮忙的。 这么想着,芊彤立刻转身去了琴音休息的房中翻找了一圈,最后在床上寻出了那些东西来。 她没有耽搁,当即拿了那些东西就转身快步走到了姜婉兮的寝宫内,看着姜如妡开口道,“良娣,您快看看这些可是主子用的东西?” 姜如妡听着芊彤的话,蹙眉看了过去。 在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时,眉心顿时狠狠蹙了起来。 第117章 你也会有今天? 姜如妡快步走了过去,一把从芊彤手上拿过东西,在简单看了一遍之后就立马抬头看向了芊彤,“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芊彤这才赶忙出声道,“回良娣,是奴婢刚刚清理琴音的东西时候发现的。” “本来想着琴音既然已经不在了,奴婢担心她的东西还放在春华宫中的话会冲撞了奉仪,所以就想清理干净了丢出去,结果就在床底翻出来了这些东西。” “奴婢瞧着这些东西看着也不像是我们这些做丫鬟的该有的东西,所以也没敢私自处理了就想着拿过来给良娣看一眼。” 姜如妡听着芊彤的这番话,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些首饰,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浓烈了起来。 琴音她一个宫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东西,所以很显然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她的。 “这些可是长姐打赏给她的?”即便已经猜到了些许,但是姜如妡还是按捺住了心思转头看向了芊彤出声问道。 芊彤急忙摇头,“奴婢和琴音都是一起伺候着的,若是主子赏赐了她这么多,奴婢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所以肯定不是小主赏赐的。” 听着芊彤的话,姜如妡看着手中的这些东西,越发咬牙切齿起来。 她也是在国公府千娇百宠地长大的,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贵重。 放眼整个东宫能有这样的家底的也不多,所以这些东西是谁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 也是,她一个侧妃,只有斗倒了姐姐,才能爬上太子正妃的位置。 姜如妡这么想着,不由得用力攥紧了手中的首饰,哪怕掌心被刺的生疼她都没有在意。 芊彤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知道姜锦书的计划应当是成了,此刻还一脸关心地看着姜如妡出声道,“良娣,您的手。” 在姜如妡说了没事之后,她赶忙对着姜如妡跪了下来,红着眼眶出声道,“良娣,您一定要为我们小主做主,琴音身后定然有人撑腰,不然您说她一个奴婢怎么敢这么对主子说话。” “在您入宫之前,她都已经不听小主的话了,甚至话里都是冷嘲热讽,说小主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根本没人会在意了,还说会有贵人把她从这里接出去过好日子。” “那些话奴婢听着都觉得讽刺的厉害,更枉论是小主了。” “小主那会刚被降了位份自己心中也慌乱的厉害,被她气得整日里的哭,也就是您入了宫,小主这才逐渐有了底气,这才想着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悖主的,结果谁承想她的心思能这么坏。” “良娣,良娣你一定要替我们家小主做主,这东宫之中,如今也就您真心待小主了,也就您能替小主讨个公道了。” 芊彤这么说着,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姜如妡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倒是真的被她的忠心给感动了,急忙伸手一把将人扶了起来。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去殿下那边讨个说法的,一定不会任由姐姐这般被人欺辱。” “这件事情若是不闹大,有些人还当真以为我们姜家好欺负。” 姜如妡这么说着,眼中满是恨意。 转身走到了病床边,看着尚在昏迷之中的姜婉兮,姜如妡眼泪还是瞬间盈满了眼眶。 曾经的姜婉兮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名门淑女,模样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一颦一笑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是爹爹和母亲费劲心力培养出来的宝贝女儿,自幼就被寄予了厚望。 自打出生之日起,父母就指望着她可以入这深宫坐上那至高之位,庇护姜家的。 可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曾经的天之骄女竟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若是母亲知道她最宝贝的大女儿在这东宫之中被人欺负成了这般模样,也一定会心疼不已的吧。 姜如妡这么想知道,伸手轻轻攥紧了姜婉兮的手,靠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哽咽出声道,“长姐,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那些想算计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我会让她清楚,谁才是以后能站在殿下身边的人。” “这一次,我就让殿下看清楚她的嘴脸。” 姜如妡这么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然后看着芊彤开口道,“这里如今就只有你伺候着,你一定要上些心思,照顾好姐姐,知道吗?” “缺什么短什么尽管来跟我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 “只要你伺候好了姐姐,日后我自不会屈了你。” 芊彤听着姜如妡的话急忙应声,“良娣放心,小主对奴婢极好,奴婢跟在小主身边许久,小主对奴婢来说比奴婢的性命还要重要,所以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姜如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发髻上取了根簪子递到了芊彤手中,“这个赏你的,你攒着日后出宫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你放心,哪怕姐姐这边成了这样了,但是等到了放你出宫的日子,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放你出宫的。” “只要你在照顾姐姐的这段时间不出岔子,我就能保你以后衣食无虞。” 芊彤自是连声道谢,看着姜如妡带着那些自己搜出来的宝贝走出去了,她轻叹了一口气,把姜如妡给自己的簪子包好了放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了。 有句话姜如妡说的没错,她是该攒着点这些东西。 有钱能使鬼推磨,往后不管是要做什么,没点东西在手上还当真是不行。 这边芊彤刚把东西妥帖放好,那边寝宫正殿里就传来了一声东西倒塌的声音,芊彤被吓了一跳,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走进寝宫之中才发现是姜婉兮醒了。 她此刻刚刚从床榻上下来就撞倒了一旁的一个角柜,角柜带着花瓶一起倒塌了下来,吓得姜婉兮蜷缩在地上哇哇大喊了起来。 芊彤看着那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害怕地大喊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芊彤试探了一下,确定她是真的痴傻了之后,眼底这才泛起了冷意来。 之前在毓庆宫受的那些罪如今都在脑海之中浮现了起来。 尤其是她命那几个太监将自己按在浴桶之中羞辱的场景,多少个夜晚午夜梦回都会纠缠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不得好过。 芊彤不由得咬牙看向了姜婉兮,“你是不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第118章 怕护不周全你 姜婉兮这会自是听不懂芊彤在说些什么的,只是蹙紧了双眉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戒备,就像做错事情了的小孩一般,生怕被人责罚。 芊彤是真的很想戳着她的脑袋好好教育她一番,让她知道自己曾经有多恶劣可恶。 但是最后到底还是没有。 哪怕成了痴傻之人她也还是会学人的,若是自己虐待了她,她转头告诉了姜如妡,那倒是麻烦了。 所以要报复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芊彤这么想着,压下了心底的心思,冲着姜婉兮抬了抬手,“乖,过来。” 姜婉兮这才小心翼翼地朝着芊彤那边挪了过去,然后伸手一把抱住了芊彤。 芊彤也跟着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乖,不怪你。” “但是你可要乖一些,我一个人照顾你照顾不过来,若是有外人来了,不论是谁,你都要喊我,听到了吗?” 姜婉兮似懂非懂地看着芊彤,但是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芊彤这才温柔地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现在的姜婉兮智力上无疑就跟个孩童一样,若是自己哄好了她,日后她只听自己的话的话,说不定还能为自己所用。 这么想着,芊彤就越发多了些耐心轻哄着。 而此刻另一边,姜如妡拿着那些东西已经在文华殿门口等了好一会了。 一般谢暨白下了早朝之后就会回文华殿看书或者协助谢渊批改奏折等。 可是今日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等到谢暨白回来,心中不免也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抬头看向了刘瑾,姜如妡忍不住出声道,“殿下今日怎么还没有回来?” 刘瑾急忙摇头,“奴才也不知道,或许是朝堂之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姜如妡便也只能跟着点了点头,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依旧站在这边等着。 好不容易等来了谢暨白的身影,姜如妡没敢耽搁,急忙快步上前跟谢暨白见礼。 谢暨白眉心拢着明显的倦意和疲惫,看着她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姜如妡其实也能瞧出来谢暨白此刻的不耐烦,但是一想到事关姜婉兮,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走上前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妾有些事情要向您汇报。”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皱了皱眉,但是沉声道,“那你跟我进来吧。” 跟着谢暨白走进了殿内,等谢暨白挥退了殿内的人之后,姜如妡才快步上前,将自己提了一路的东西递到了谢暨白的面前。 “殿下,这是妾在琴音的房间里面找出来的,妾问过了,这都不是长姐赏赐给她的,而这些首饰贵重,想来这东宫之中有如此家底之人也不会多。” “殿下,那个琴音已经被人收买了,光是看这些首饰就能知道收买她的那个人定然是侧妃娘娘。” “所以给姐姐下药琴音不过就是个推手罢了,后面真正的主谋是侧妃范瑶安啊。” “殿下,殿下您一定要给姐姐做主,一定要给姐姐做主啊。” “姐姐她,她如今,如今……” 姜如妡这么说着,没忍住情绪,哭出了声来。 谢暨白这会本就不悦,眼看着姜如妡这般没有规矩,隐忍许久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姜良娣,孤是不是跟你说过在这东宫说话做事是要证据的?” “你之前就无端构陷姜锦书,如今又凭着几件首饰就来攀咬范侧妃,你把这东宫当成什么地方了?” 谢暨白说着,抬手就掸落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怒声道,“你现在告诉孤,你凭什么认定了这些东西就是侧妃的?” “把实打实地证据拿出来!” 姜如妡第一次看到谢暨白动怒的样子,整个人被吓得狠狠颤了一下,差点没有绷住情绪哭出来。 这哪里还是那个她印象中的会在她耳边温柔说着定不负你的人? 姜如妡在姜家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是嫡女又不是长女,被宠着又不用像姜婉兮那边事事周全地给姜家撑脸面,倒是把她养成了一个刁蛮而又冲动的性子。 进宫之前姜栾是提点过她入了宫之后要谨言慎行,但是短短两三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倒是让她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只是自以为是地觉得谢暨白肯定会依着她的意思去做的。 毕竟他还仰赖父亲,毕竟他宠幸她的那一晚就许下了那样的誓言,想来不管是对姜家还是对她应当都是极为满意的。 可是如今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孤在问你话。”看着她半晌没说话,谢暨白冰冷的声音不由得再次传了过来。 “殿下,妾,妾……”姜如妡此刻已经吓得整个人乱了方寸了,支支吾吾了许久都没能说出什么来,最后也只能学了乖,跪下跟谢暨白道歉。 “殿下,是妾莽撞了,妾,妾看到长姐如今的模样心里太难过了,所以才会急糊涂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望殿下念在妾与长姐姐妹情深,忧心过度才会如此的份上,原谅妾一回吧。” 姜如妡这么说着,眼眶之中的眼泪越发止不住地掉落下来,“殿下,妾还在府上的时候就一直都是长姐照顾着妾的,所以妾可能很多地方有失规矩,妾一定改,只求殿下不要因此生妾的气才好。” 眼看着姜如妡服了软,话又说到这份上了,谢暨白这才叹了口气,扶着她站了起来。 待她站稳之后这才温柔出声道,“吓着你了?” 眼看着姜如妡一边摇头一边垂泪,谢暨白才无奈开口道,“孤刚刚是严厉了些,但是这也是为了你好,以后在这宫中切不可如此言语了,否则若是传入到了父皇母后耳中,孤是怕护不周全你。” 姜如妡这才连连应声,“妾知道,多谢殿下提点。” 谢暨白这才应了声,“这件事情孤会让人暗中调查清楚的,你放心,先回去吧。” 姜如妡这才赶忙应声告退了出去。 待姜如妡走了出去之后,谢暨白才冷着眼眸看着她刚刚呈上来的那些证据,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 他厌恶女人之间的这些钩心斗角,但是如今他的东宫之中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偏偏如今的局势之下,不管是范家还是姜家,他都只能先暖着,万一真有废储那一日,还得仰赖他们。 谢暨白这么想着,不由得抬手拿起了一个镯子狠狠攥紧在了手中,等松开的时候,镯子已经断裂成了四段。 烦躁地看了一眼剩余的东西,谢暨白这一刻突然就无比想念那个在他面前娇软乖顺的女人。 第119章 被调换的亵衣 按捺住了情绪,谢暨白才坐回到了桌案前,唤了刘瑾进来。 看着地上那一地的东西,刘瑾心口就跟着闷跳,急忙蹲下身子收拾起来。 “这些东西收好了,让应舟去查清楚来源,不要声张,查清楚了直接告诉我就行。” 刘瑾听着谢暨白这么说,急忙应声,然后把东西妥帖地收了起来。 谢暨白看着刘瑾在那收拾东西的样子,眉心微微蹙着,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玉澜宫那边可有说缺什么?” 知道谢暨白问的是姜锦书,刘瑾急忙恭声道,“倒是不缺什么,这几日天气越发冷了,奴才也让人把各宫的银丝碳都按量发下去了,就是奉仪的东偏殿也没有少了。” “前两日去送东西的奴才回来说这几日他每每过去,奉仪都在绣着亵衣上的蟒纹,想来是快要绣好了。” “正好殿下如今的几件都旧了,刚巧就要换新的了。” 刘瑾跟着谢暨白那么久,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当即挑着他想听的说了。 一直到说完才看着谢暨白横了一眼过来,“就你话多,孤让你说这些了吗?” 刘瑾这才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奴才多嘴了。” 谢暨白也懒得看他演戏,只让他出去了。 但是听着刘瑾刚刚的那一番话,他心情倒是确实好了不少。 自打上次赛马场上之后,谢渊那边就时不时传出想要易储的传闻来,这段时间他神经一直紧绷着,努力维系着自己跟那几个老臣之间的关系。 一旦真的要走到那一步的话,自然是少不了他们的鼎力相助的。 尤其是那几个手握兵权的。 就是因着这一层关系,所以他特意借着赛马的缘由冷落了她许久,其实就是想让姜栾他们相信他是真的恼了她了。 只是只怕她也信了吧。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过得可好。 谢暨白这么想着,微微闭了闭眼,到底还是摒弃了这些杂乱的思绪,让自己专注在了眼前的公文之上。 而此刻玉澜宫的东偏殿中,姜锦书刚把最后一针绣完,收尾之后将衣服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瞧看了起来,眼中全是满意的神色。 这件亵衣她绣制得很是用心,算得上是耗时耗力,但是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梅染看着姜锦书对着这件亵衣这般仔细端详了许久了,忍不住跟着出声道,“小主这绣工真的是天下无敌,这蟒纹绣得栩栩如生,精致无比,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听着这个小丫头开始打趣自己了,姜锦书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亵衣收了起来,转头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你啊,如今惯会取笑我。” “走吧,去给殿下送去。” 听着姜锦书这么说,梅染这才赶忙应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亵衣装好了,这才托着一起跟着姜锦书向着慈庆宫那边走去了。 姜锦书知道谢暨白这会正在文华殿忙政事,两人如今的关系也略显紧张,她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谢暨白,所以直接就把东西送到了慈庆宫那边了。 在那边的太监接下了说等太子殿下过来就呈给殿下之后,姜锦书这才跟着应声回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刚走没多久,姜如妡那边也拿了件亵衣过去了。 自打在姜锦书那里看到了那件亵衣之后,她就命宫里的宫人日夜赶制了一件出来,就是为了这一日。 在听说姜锦书送了亵衣过去之后,她就马上跟着也把亵衣送了过来。 到了慈庆宫的门口,看着那守在宫门口的小太监上手要来接,姜如妡便出声道,“我自己给殿下送进去吧。” 看着那小太监一脸为难的样子,姜如妡再次出声道,“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主要是这件衣服我绣得很是用心,所以想自己送进去,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妥的话,就跟着我一起进去可好?” 那小太监也知道姜如妡的背景,东宫之中也在偷偷传说她可能就是未来的太子妃,甚至可能是未来的皇后,所以他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她。 这会听着姜如妡这么说了,便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恭敬地跟在了姜如妡的身后,跟着她一起走进了里间。 姜如妡刚走进寝宫内,一眼就瞧见了那边放着的姜锦书送来的亵衣,不由得径直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那小太监疾走了两步跟着,“良娣,这是玉澜宫的奉仪送来的,您二位倒是想到一块了。” 姜如妡听着那小太监的话,眼中透出了几分不悦来,径自将自己的衣服放到了姜锦书那衣服的上面,盖住了她的那件。 “良娣,您这,怕是不妥……”那小太监看着姜如妡此刻的做法,有些担忧地出声道。 “有何不妥?” 姜如妡神色自若地转头看向了那个小太监,念露就快步上前,取了一小锭银子塞进了那小太监的手中。 眼看着那小太监眼底满是不安和惶惑,念露不由得跟着出声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家小主身份不一般,你这次若是帮了我家小主的话,小主心中一定会念着你的好的。” “再说这两件亵衣一般无二,殿下先穿哪一件都一样,剩余的还不是由着你们收起来,所以这样放也并无不妥,你说对吗?” 念露这么说着,又把那银子往那小太监手中塞了塞。 那小太监也确实是不敢得罪姜如妡,最后只能应承了下来。 * 谢暨白处理了一整天的政务,满腔疲乏走出文华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走回到慈庆宫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边放着的亵衣,嘴角顿时就跟着微微勾了起来。 转身的时候还是看着刘瑾出声道,“今日可有谁来过?” 刘瑾刚刚问过小太监了,知道姜锦书和姜如妡都来过,但是也知道姜如妡惹了谢暨白不悦,便出声道,“姜奉仪来过了,说是拿了亲手缝制的亵衣给殿下送了过来。” “还有,还有姜良娣也来过。” 这句话刘瑾说得很轻,不想惹了谢暨白不悦,谢暨白也没有在意,只对着刘瑾道,“伺候孤沐浴,把奉仪送来的亵衣取来。” 第120章 既没有怪孤,就不要推开孤 “是。”刘瑾急忙应声,让那小太监取了亵衣送到浴池那边,又招呼了人赶紧打水准备。 泡入到浴池的温水之中,浑身的疲乏这才散了几分。 谢暨白微微闭眼靠在浴池边缘,脑海之中满是姜锦书之前在怀中那软糯可人的模样。 气血翻涌,谢暨白睁眼出了浴池,刘瑾赶忙上前伺候,然后从那小太监手中取了亵衣伺候着谢暨白穿上了。 眼看着谢暨白穿好了衣服就起身往外走,刘瑾不由得紧赶了两步,“殿下这是去?” “奉仪既有心送了亵衣来,孤自是要去瞧瞧她。” 刘瑾明白谢暨白的心思,赶忙快步跟上了前去。 两人到玉澜宫的时候姜锦书也刚刚沐浴好,梅染正在伺候着换衣服。 冷不丁听到外面通传说谢暨白来了,姜锦书倒是慌了神。 是猜到了他今晚兴许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如今她衣衫还未理好,鬓发也乱着,实在不成体统。 所以在听着谢暨白进来的脚步声时,梅染赶忙道,“殿下可否稍等一下,奉仪刚刚沐浴完还未来得及更衣,奴婢马上帮小主更衣梳妆。” 谢暨白听着梅染的话,脚步微微滞了滞,随即出声道,“你先出去。” 刘瑾一开始以为谢暨白说的是自己,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你也出去。” 一直到谢暨白再次出声,梅染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 为难地看了一眼姜锦书,看着姜锦书对着自己摆手,她这才急忙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了谢暨白面前恭敬地见了个礼,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寝宫的门关上了,谢暨白抬步向前走去。 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姜锦书的呼吸不由得都跟着紧了起来,急忙小声道,“殿下,妾如今衣衫不整,唯恐殿下不悦,殿下可以容妾整理一下吗?” 谢暨白已经走得很近了,两人之间现在就一扇屏风隔着,姜锦书那略带慌张的语气就那么明显地钻入到了他的耳中。 想着她此刻那慌乱的模样,谢暨白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是放轻了步子,迈步走到了屏风后面。 映入眼帘就是姜锦书光洁的后背。 她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一头青丝用一个木簪简单簪住了,整个后背几乎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谢暨白的面前。 当真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姜锦书虽是庶女,在国公府过得艰难,但是她深知自己必须要改变自己在书中的命运,所以在府上的时候就一直很小心地保养自己的皮肤,自己调配了很多护肤的东西。 所以姜锦书此刻的肌肤是真的嫩滑如丝。 谢暨白伸手抚上的那一刻,呼吸就跟着重了。 后背被滚烫大掌抚上的那一刻,姜锦书整个人微微颤了颤,随即一把攥紧了怀中的衣服,带着几分撒娇出声道,“殿下~您怎么进来了……” “妾这会狼狈的厉害……” 她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一颦一蹙都是预先设计过的,慌乱之中又带着几分娇弱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保护。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眸色越发深邃了几分,伸手就把人拢入到了怀中。 看着她在怀中微微轻颤的模样,谢暨白俯身看向了她,语调温柔地开口道,“怎么不能进来,孤又不是没见过。”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姜锦书的耳廓一圈都止不住地泛起了红晕,低声道,“殿下怎生如此……” “如此什么?”谢暨白说着,伸手挑起了姜锦书的下颚。 对上她水润的眼眸,看着她轻咬唇瓣的样子,谢暨白眼中的神色越发深沉了几分。 这几日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过来找她,对她的渴望早就积累到了极致了,哪里还经得起她此刻这样的撩拨。 此时此刻,姜锦书的每一点细小的动作落入到了谢暨白的眼中无疑都成了一种引诱。 姜锦书看着他此刻的模样,脸上一片滚烫,伸手轻轻要去推他,“殿下,您就容妾片刻,容妾梳妆一下,好不好?” “您许久不来妾这里,一过来就瞧见妾如此狼狈的模样,只怕日后越发不愿意来妾这里了。” 姜锦书小声说着,语调温柔,带着零星的委屈,却又没有分毫责怪的意思,分寸拿捏得极好,惹人心疼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过了而生出厌烦感。 谢暨白听着她此刻的话,伸手轻轻攥紧了她的小脸,带着几分宠溺出声道,“这是在怪孤?” 姜锦书急忙摇头。 动作之间,因为沐浴而束发用的发簪顿时松脱了出来。 木簪掉落,如瀑一般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衬得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莹白可人。 巨大的反差之下,姜锦书整个人显得那般娇俏羸弱,谢暨白看得红了眼。 盯着这样的姜锦书看了片刻,谢暨白一只手霸道地搂在了她的腰间,箍住了她不堪一握的纤腰,咬牙道,“既没有怪孤,就不要推开孤。” 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谢暨白的声音已经喑哑到了极致了,姜锦书自然知道他是动了心思了。 但是如今的局面,他注定不可能常来自己这里,所以即便是难得一面,她也希望谢暨白能印象深刻。 听着他此刻出口的话,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壮起了胆子一般,踮着脚环住了他的脖子。 唇瓣轻轻摩挲过他的双唇,却又不真的亲吻上去,只是睁着一双水眸认真地盯着谢暨白看着。 看着看着,眼眶就泛起了一圈微红。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脸色跟着微微变了变,沉声道,“怎么了?” 姜锦书摇头,没有多言,只是跟着微微垂低了头,好似是将无尽的委屈都跟着咽了回去一样。 她越是这般不言不语,谢暨白便越是心疼得紧。 抬手轻轻捻起了她的下颚,想跟她解释,但是满腔的情愫却不知道该怎么对着她说出口。 谢暨白心思深沉的厉害,最后所有的情绪还是宣泄放纵在了床笫之间。 双唇相触的一瞬间,感受着她的软糯美好,谢暨白箍着她的手不受控制地越收越紧,恨不得要将她嵌入到自己怀中。 姜锦书被他招惹得头晕目眩,轻轻嘤咛出声,双手难耐地伸手揪着他的衣服,“殿下……” 结果刚一动就被谢暨白一把抱了起来,转身向着床榻走去。 第121章 发现亵衣的问题 帷幔垂落,女子的娇呼声轻掩在了男人沉重的呼吸声中。 谢暨白积压了许久,自是不可能轻易就偃旗息鼓。 姜锦书一开始还努力维持着完美的姿态,但是到最后却也累的乱了呼吸,只剩下默默承受的份。 但是偏生是她这副忍不住跟着沉沦的样子越发找惹得谢暨白欲罢不能。 越发想要保持理智,可是身子越是不受控制一般。 姜锦书伸手轻轻攀上谢暨白双肩,双手却又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垂落,随即伸手轻轻揪住了他的亵衣。 烛光摇曳之间,姜锦书指尖触及到了亵衣上的刺绣,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右手下意识地仔细摩挲过了那绣面的纹路,随即一颗心好似瞬间沉入到了谷底一般。 察觉到她情绪的突然变化,谢暨白撑着身子垂眸看向了她,“在想什么?” 姜锦书急忙摇头,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想殿下……” 她语调很媚,丝丝入骨。 谢暨白发现自己是真的很吃她这一套。 即便明知道她刚刚的失神并不是因为这个,但是此刻却还是因此而沦陷了。 姜锦书很快被他拉扯着从那样的思绪之中抽离,浑浑噩噩犹如海面之上的浮木一般,由着他驱着前行。 一直到一切结束,谢暨白拢着她闲散地说话之际,姜锦书这才往他怀里钻了钻,再次伸手轻轻抚上了他亵衣上的绣纹。 再次摩挲过后,姜锦书心中就万分清楚,自己刚刚没有摸错,那真的是一个小小的妡字。 谢暨白居然穿着姜如妡送的亵衣过来自己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谢暨白是因为之前赛马场上的事情当真恼了自己的话,大可不来自己这里,何必要用一件亵衣来这般羞辱她? 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姜锦书还是觉得谢暨白不该是这般无聊之人。 他若是不喜直言便是。 她一个没有母家庇护的小小奉仪,他又何必顾忌这么多? 所以这里面肯定另有文章。 姜锦书心中沉沉的,有些想不明白,面上回答谢暨白的话语不免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正这么想着,脸颊突然就被谢暨白一把攥住了。 “又神游,姜锦书,在孤面前还敢这样,在想什么?还是该问你在想谁?” 瞧着谢暨白隐隐动了怒,姜锦书这才急忙摇头,“殿下,妾没有,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谢暨白微微咬了牙,攥着她脸颊的手越发收紧了几分,“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要这般遮掩?” 姜锦书微微吃痛,随即低声道,“妾没有,妾只是怕殿下觉得妾是在拈酸吃醋,怕惹了殿下不悦。” 这么说着,姜锦书语调之中越发带起了几分委屈来。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干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让人掌了灯,看着她开口道,“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姜锦书这才乖乖跟着坐了起来,然后咬着唇轻声道,“妾给殿下做的亵衣,殿下是不喜欢吗?” 谢暨白听着她出口的这句话,眼中顿时显出了几分惊讶来,“为什么这么说?” “孤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 谢暨白这么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态度有些过了,便止住了话头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一想到自己瞧见了她送来的亵衣就急忙先沐浴换上了才过来,如今这个女人竟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不是不喜欢,谢暨白眼底就忍不住泛起了几分冷意,不知道她又是怎么得出来的这样的结论。 难道是非要逼着他把这些话语宣之于口吗? 可是他堂堂太子,又怎么可能把这样的话随时挂在嘴边。 谢暨白这么想着,眉心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生怕眼前的女人恃宠而骄,失了分寸。 但是即便他及时止住了话头,姜锦书却也听出来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既没有这个心思,那这亵衣肯定就是姜如妡的小心思。 姜锦书心中不由得跟着冷笑出声。 自己还没想着要怎么对付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心中这么想着,姜锦书面上却依旧还是一脸无辜而又委屈的模样,“殿下若是喜欢的话,今夜为何不穿妾送的那一件。” 姜锦书这么说着,越发垂低了眸子,“殿下恕罪,妾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但是妾绝无争宠的心思,只是担心自己送的东西惹了殿下不喜。” “刚刚是妾失了规矩,望殿下恕罪。” 看着眼前跟自己告罪的姜锦书,谢暨白不由得一头雾水,“这不正是你做的那一件吗?” 姜锦书这才抬头看向了谢暨白,随即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拉扯过了谢暨白亵衣的一角,角落处赫然绣着一个妡字。 其实姜锦书知道姜如妡是故意要膈应她,故意要让她觉得谢暨白就是在轻视她。 可是姜锦书偏偏不愿意上她的当,不愿意自怜自艾,偏生就是要把这个话挑明了。 谢暨白看着那一个妡字,眼底的神色顿时阴沉了起来,厉声将刘瑾唤了进来。 刘瑾没敢耽搁,急忙快步走进了寝宫内,站在屏风外出声道,“殿下,奴才在。” “今日除了姜奉仪还有谁也去过慈庆宫?” 刘瑾心中“咯噔”了一下,但是也没敢隐瞒,只赶忙道,“姜良娣也去了,奴才问过了,说是姜良娣跟奉仪一样,也是拿了一件给殿下做的亵衣送了过去,当差的太监就收在了一起了。” 这么说着,刘瑾后背也是冷汗涔涔的。 这件事情是他失察了,若是谢暨白当真恼了,只怕他这一顿皮肉之苦是逃不掉了。 “既是如此,方才为何不说清楚?” 谢暨白这句话出口,话语之中已经带着明显的冰冷感觉了。 刘瑾急忙隔着屏风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是奴才失职,还望殿下责罚。” “你跟在孤身边也这么些时日了,竟还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确实不得不罚。” “自去领二十棍。” 随着谢暨白这番话出口,刘瑾立刻应声,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第122章 如何承受不起? 姜锦书是希望谢暨白可以察觉到姜如妡那些小心思的,但是却没想因此牵连了刘瑾。 所以在听着谢暨白要责罚刘瑾后,她急忙伸手轻轻拉住了谢暨白的亵衣开口道,“殿下,妾不是这个意思。”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垂眸对上了她的眼神,低声道,“所以刚刚也是因为摸到了这个所以才出了神?” 没想到他会问到刚刚欢爱之时的事,姜锦书脸上滚烫,但是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样子,眼中透出了几分无奈来,“觉得孤故意羞辱你?” 没想到她会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思,姜锦书微微抬眸,满眼诧异地看向了她,但是还是跟着点头。 “妾庶女出身,比不得那些名门望女,又在赛马场上连累殿下失了面子,殿下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就知道她是动了这样的心思,谢暨白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动不动就垂低脑袋的样子,不由得再次一把攥住了她的脸颊,认真道,“孤没有觉得你连累孤失了面子,听到了吗?” 他这么说着,看着姜锦书的眼眶之中几乎瞬间盈满了眼泪,再次叹了口气无奈道,“在你眼中,孤就是这么一个分不清黑白的人?” “赛马之事,你既做不得主,又如何能怪你?” 谢暨白说着,突然伸手一把扯了自己身上的亵衣。 锦缎撕裂的声音传入到耳中,姜锦书急忙抬眼看了过去,就看着谢暨白身上亵衣已经被他一把扯坏了。 “殿下,你……” 姜锦书惊呼出声,就看着谢暨白把亵衣扯了下来,直接丢弃到了床榻边的地上,随即才再次看了过来,“这样呢,心里能不能好受一些?” 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的一时不悦直接毁了姜如妡送的亵衣,姜锦书此刻眼中是真的满是惊讶,随即主动扑入到了他的怀中,柔柔弱弱地开口道,“殿下,您这般待妾,要妾如何承受得起……” 她这么说着,呵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了他的胸口,温温痒痒的,瞬间就让谢暨白心底那零星的火苗跟着燃了起来。 伸手抚上了她的后背,谢暨白俯身靠近了她的耳边,低哑开口道,“如何承受不起?方才不是受得挺好?” 他这么说着,指尖向上跟着微微一挑,肚兜的系带瞬间就被他挑落了下来。 姜锦书的惊呼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他封住了双唇,堵回到了唇舌之间…… 而同一时刻的楚翠轩中,姜如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坐起了身来。 念露在外间候着,听着里面的动静赶忙快步走了进来,“小主怎么了吗?” 姜如妡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念露道,“殿下是歇在了姜锦书那里吗?” 她这么问着,忍不住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明明一起送去了亵衣,她还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抢过姜锦书的,没成想谢暨白还是先去了她那里。 凭什么? 他不是还要仰仗父亲,还要指望自己帮着他在陛下那里遮掩过去呢吗? 怎么就敢在这种时候去宠幸姜锦书了? 姜如妡越想心中越是不舒服,忍不住看着念露道,“殿下是不知道姜锦书根本不得父亲喜欢吗?” “她若是能代表姜家的话,父亲何苦送我入宫?” “他就当真连这一点都分不清吗?” 姜如妡也是真的气狠了,有些口不择言了起来。 念露听着她出口的话,跟着吓了一跳,急忙道,“小主,谨言慎行,在这宫中可不能这般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仔细隔墙有耳。” “小主是忘了之前那个陆良娣的下场了吗?” 姜如妡听着念露的话,整个人这才跟着冷静了下来。 是啊,入宫的时候明明想的好好的,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一定不要跟长姐一样,连那个庶出的低贱坯子都斗不过。 可是怎么短短时间就这般沉不住气了? 不是早就该知道,入了这东宫之中便不可能还有人像在家时那般惯着她了,怎么就还是这么容易就被勾得失了理智。 长姐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摆着,她绝对不能步她的后尘。 这么想着,姜如妡整个人倒是跟着冷静了下来。 “念露,研墨。” 念露急忙应声,快步上前帮着姜如妡铺好了纸,然后开始在一旁研墨。 姜如妡坐在桌案前细细想了片刻,这才把这东宫之中的事情简单跟姜栾交代了一下。 生怕袁氏担心坏了身子,姜如妡没敢把姜婉兮此刻的样子告诉他们,只是说了谢暨白可能误以为姜锦书还是姜家女儿,意思就是让姜栾提点一下谢暨白,让他远离一下姜锦书。 小心斟酌着措辞,等写好之后这才把手中的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了,然后递到了念露的手中,仔细叮嘱着她找谁送出去。 这东宫之中有姜栾安插的人,这在姜婉兮入宫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念露不敢大意,赶忙仔细收好了,趁着夜色就走出了楚翠轩。 * 翌日一早,下了早朝之后,太子太傅伍睿明就到了文华殿找到了谢暨白。 “老师。”看到伍睿明的那一刻,谢暨白恭敬出声道。 伍睿明跟着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谢暨白走进了殿内。 知道他们定然有要事相商,其他人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谢暨白看了一眼关上的殿门,这才看着伍睿明出声道,“老师今日特意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伍睿明看着谢暨白点了点头,随即伸手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谢暨白的面前,“殿下先看看吧。” 谢暨白这才伸手拿过了信,展开看了起来。 可是看着看着,眼神就跟着变了。 信并不长,谢暨白几眼就看完了,随即将信扣在了面前的桌案上,看着伍睿明出声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他会有情绪,伍睿明跟着叹了口气小声道,“殿下,如今不是儿女情长之时,也不是任性妄为之时。” “骠骑将军的兵马已经被陛下遣调回京了,您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第123章 冷落 谢暨白听着伍睿明的这番话,眉心跟着微微蹙了起来,眸光深邃地落在面前的这封信上。 “小不忍则乱大谋,殿下隐忍蛰伏多年,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陛下病重,局势一触即发,这种时候与姜国公交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姜国公为官多年,朝堂上下有多少人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如今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殿下当真要为了一个女子而动摇根本吗?” “也就这几日了,待来日殿下继承大统再分而化之,才是明智之举。” 伍睿明这么说着,眼看着谢暨白神色阴翳,半晌没有说话的样子,咬咬牙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 “殿下,您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糊涂啊。” “这么多年您受了多少委屈没有人比老臣更清楚了,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您才更不可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做出糊涂事来啊。” 谢暨白看着伍睿明此刻的模样,急忙起身将人扶了起来,“老师,您快起来。” “孤知道分寸,也自然会如他们所愿。” 伍睿明听到他这么说了,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跟着站起身来。 两人又就目前的形式讨论了一番之后,伍睿明这才起身离开了。 在他走出文华殿之后,谢暨白顿时无力靠进了自己的椅背之中。 从懂事之日起,攀登高位就是他活着的全部动力。 别说伍睿明了,就连他自己也未曾想过有一日会因为一个女子而烦扰成这般模样。 也许也不只是为了姜锦书,更是为了他自己。 他还是厌恶这种连宠幸谁都做不得主的场面。 自小到大,他一直在看着各种人的脸色。 看谢渊的,看查雅丹的,如今竟还要看臣子的脸色。 谢暨白这么想着,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来,满腔的自嘲感觉。 待来日他继承大统之日,定要一点一点,将这些年的压抑与不得已尽数奉还。 * 自那一日伍睿明劝谏之后,谢暨白便再也没有踏足过姜锦书的寝宫之中。 甚至就连他去了孟娇那,都不曾顺路去多看姜锦书一眼。 梅染几次在东偏殿门口瞧着谢暨白路过,急急请安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停留,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日也是如此。 眼瞧着谢暨白连看都没有看向自己这里一眼,梅染鼻尖莫名地发酸,转身快步走进了寝宫内。 姜锦书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诧异开口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要哭了?” 梅染看了一眼米盈,转头擦了一下眼泪不愿意说话。 米盈也识趣,急忙道,“小主,奴婢出去看看外面熬着的汤。” 姜锦书点头,看着米盈走出去了之后这才抬头看向了梅染认真道,“你到底怎么了?” 梅染这才走到了姜锦书面前,一脸委屈地开口道,“殿下刚刚去庶妃娘娘那了,小主不知道吗?” 姜锦书这会正在往花瓶之中插着梅枝,听着她的话,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出声道,“知道啊,怎么了?” “小主就没发现殿下这段时间是故意在冷着小主吗?”梅染看着姜锦书那波澜不惊的样子,焦急出声道,“奴婢是怕殿下他又听信了什么谗言。” “他这般冷着小主,如今就连来了玉澜宫都不来瞧看一眼小主,小主就当真不忧心吗?” 梅染这么说着,语气越发带起了几分不满来,“当真是心意难测,前几日瞧着殿下过来了,还以为他当真清明,知道小主的不易,如今倒好,这几日他哪里都去了,就连安良娣那里都去过了,偏生就不来小主这里,这不是等于在告诉旁人小主最是不得宠吗?” “如今天越发地冷了,就因为殿下的冷落,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给咱们院中发的炭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明明瞧着他们往庶妃宫中送的还是银丝炭,转头到了咱们这就变成普通的黑炭了。” “奴婢这几日一直不敢在小主面前说起这个,但是小主只怕自己也察觉出来了吧。” 随着梅染的这一通抱怨说完,姜锦书也刚好将花枝全部都插好了。 将花瓶放到窗口处,姜锦书远远瞧看了一番,脸上瞬间扬起了笑意,“你瞧,是不是颇有意境,凌寒独放,傲霜之花,果真自有过人之处。” 梅染听不懂姜锦书在说些什么,只是瞧着姜锦书竟还有心情在这边赏花,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小主……” “你这性子啊,是当真改不掉了。”姜锦书无奈出声,随即转头看向了她,“稍安勿躁,如今不是争宠的时候,姜如妡入东宫不久,我们若是锋芒过甚反而会招来祸事。” “如今这般也好,谁也不会来跟我一个不得宠的奉仪计较,让她们鹬蚌相争,岂不更好?” 梅染这才眼前一亮,看着姜锦书出声道,“所以小主这段时间是故意这般不争不抢的?” 姜锦书跟着点头,“只是要委屈你们跟我一起受些罪了。” “这劣质黑炭烟尘确实大了些。”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中也满是无奈。 这黑炭的烟尘吸入过多不好,这段时间她虽有意收敛锋芒,也知道谢暨白故意避开自己当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这吃穿用度之上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 她可以吃苦煎熬些日子,但是不能熬坏了身子。 梅染不知道姜锦书在想些什么,听着她刚刚的那番话不由得出声道,“那小主这几日怎么不拦着点奴婢,就看着奴婢巴巴地去拦殿下。” “这样才会让人相信我是当真失宠了啊,想要争宠,奈何殿下连多一眼都不愿意看我,这消息若是传回到了楚翠轩中,只怕那位不知道得多开心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看着梅染开口道,“取了那边的糕点跟我去一趟文华殿吧。” “什么意思?小主刚刚不还说要避其锋芒的吗?” “自是去解决这炭火的问题,你就不想用那没有烟尘的银丝碳吗?”姜锦书狡黠一笑,抬步向外走去。 第124章 去见殿下 梅染看着姜锦书那回眸一笑的样子,整个人都跟着愣在了原地了。 她家小主生得也太好看了,不施脂粉都有倾城之色。 她就不信殿下当真舍得一直丢着她家主子不闻不问。 梅染这么想着,虽还是不知道姜锦书到底要去做什么,但是还是听话地端起了食盒就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玉澜宫之后,梅染就跟着姜锦书一步步向着文华殿走去,走出去了一段路之后,才忍不住出声道,“小主,殿下若是不愿意见您怎么办?” “您待会若是被拦在了文华殿的外面,只怕这东宫之中很快就会传遍了,大家都会以为你争宠不成,岂不是更……” 姜锦书知道梅染的担忧,这会也只是笑着垂眸看向了她,“殿下自是不会愿意见我的。” 梅染心跟着一沉,“那小主何苦来自找没趣?” “我找的是刘公公。”姜锦书这么说着,眼底依旧敛着笑意,“你等会就知道了。” 看着姜锦书那神神秘秘的样子,梅染心中忍不住跟着升起了几分期待来。 她家小主这般聪慧,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梅染这么想着,认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话,而是乖巧跟着姜锦书一路走了过去。 * 文华殿门口,瞧着姜锦书过来,刘瑾赶忙快步上前见礼。 “刘公公,殿下可是在里面看书?” 刘瑾跟着点头,“殿下是在里面,这几日殿下和陛下因着如何选举贤才的方式上有了不同见解,这会正在研读历朝选举之法,怕是不得空见奉仪了。” 这是谢暨白一早就跟刘瑾交代好的说辞。 他觉着以姜锦书的性子,怕是不会特意过来寻他的,可若是万一来了,也得有应付致辞。 所以这会刘瑾便依着谢暨白所说,拦住了姜锦书。 意料之中,姜锦书心中毫无波澜,但是面上却还是一脸的失落,随即又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了梅染。 梅染这才赶忙将手中的食盒向着刘瑾递了过去。 “刘公公,这是我亲手做的,口味虽不比宫中御厨,但是却是我的一番心意,麻烦您转交给殿下,可好?” 刘瑾听着姜锦书这么说着,刚想应声说好,就见着姜锦书捂着帕子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奉仪可是染了风寒?”刘瑾伸出去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担忧出声道。 “没有,公公放心,若是染了风寒,我还哪敢拿吃食来殿下这里。” “只是,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刘瑾这才伸手接过了食盒,跟着关心道,“奉仪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让殿下跟着忧心。” “若是咳得厉害,还是该请御医看一下。” 姜锦书点头,一旁的梅染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跟着出声道,“不瞒公公,我家小主这不是什么病症,而是被屋中的烟尘给呛着了。” “这几日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内务府分到我们小主院中的炭火都是最低等的黑炭,燃起的烟尘大的……” 梅染这么说着,也忍不住跟着咳嗽了起来。 “竟有这等事?”刘瑾瞧着她二人的样子,知道她们自是不会故意过来扯谎,赶忙对着姜锦书出声道,“奉仪,奴才这就回禀了殿下,一定查清楚这里面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在使这些下作手段,定然不会让奉仪遭受这样的委屈。” 可是随着刘瑾这番话出口,姜锦书却是回头看向了梅染,带着几分恼意道,“谁让你多嘴多舌的?” 这么说着又赶忙转头看向了刘瑾道,“刘公公,不碍事的,都是取暖罢了一样用的,公公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叨扰了殿下。” “殿下政务繁忙,若是因为我的那点小事而分了神,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刘瑾看着姜锦书那情真意切的样子,不由得跟着叹了口气,还是当着她的面应承了下来,就怕自己若是不应,她便一直会在这里不走了。 见着刘瑾点头,姜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就不打扰了,麻烦公公了。” 这么说着,姜锦书才带着梅染走了回去。 梅染憋了一路,眼瞧着快到玉澜宫了,这才忍不住出声道,“小主,您不就是想让刘公公知道咱们院中被人苛待了吗,怎么奴婢帮衬着您说了,您反倒是斥责起奴婢来了。” “您骂奴婢也就算了,怎么还非得让他跟你保证不会去查证这件事情呢。” “那咱这一趟不是白跑了吗?” “放心吧,他会去跟殿下说的,而且定然会将我对殿下的心意如实说清楚的。”姜锦书胸有成竹地开口道。 “真的吗?”梅染再次忍不住出声问道。 “是不是真的,等会不就知道了吗?”姜锦书这么说着,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当真是蠢的可爱。” 梅染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无奈道,“哪里是奴婢蠢,分明就是小主过分聪明了。” 一主一仆这么笑闹着往前走着,心情倒都是颇为不错。 而此刻文华殿中,刘瑾也正如姜锦书预料的那般,已经走进了里面汇报这件事情了。 “殿下,这是奉仪给您送来的。” 谢暨白抬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淡漠道,“放那里吧。” 刘瑾跟着应声,小心将食盒放好之后,这才看向了谢暨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本谢暨白已经低头在继续看书了,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出声道,“有什么话就说。” 刘瑾这才走到了谢暨白面前跪了下来,认真开口道,“奴才方才见奉仪和她身边那个宫女都咳得厉害,原以为她们得了风寒,生怕她过了病气给殿下,于是多嘴问了一句。” “问过之后才知道她们是被低等的黑炭熏的。” “奉仪死活拦着奴才不让说,但是奴才觉得还是该跟殿下说一声。” “那低等的黑炭烟尘太大,都是发给下等宫人用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搞错了,竟就发到了奉仪小主那里去了。” 第125章 看来她是真的急了 谢暨白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认真看向了刘瑾,“怎会有此等事?” 刘瑾其实心中知道只怕是哪位主子在背后故意指使的,但是这样的话,他一个做奴才的哪里敢说,便只能跟着回道,“许是哪里弄错了,奴才这就去查清楚。” “在宫中当差也敢弄出这么大的纰漏,定是不能饶恕了。” 其实这里面的门道他都能猜到,谢暨白又岂会不知。 这会这么问,只是想看看谢暨白的态度罢了。 “去查清楚,查到是谁做的,送交慎刑司。” 谢暨白这么说着,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但是刘瑾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当即没敢耽搁,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这种时候,谢暨白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所以这件事情点到即止,不能牵扯到东宫之中的小主,只把那个犯了事的太监揪出来惩办了就好。 在明白了谢暨白的心思之后,刘瑾也没敢耽搁,急忙吩咐人过去把这件事情妥帖办好了。 而此刻的楚翠轩中,姜如妡斜倚在软榻上,看着念露出声道,“她当真去文华殿找殿下了?” 念露跟着点头,“还巴巴地带着点心过去的,只可惜被刘公公给拦了下来,就连殿下的面都没能见着。” 姜如妡听着念露的话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也就她这般不自量力,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想跟我斗。” “她一个不得父亲疼爱的庶出女儿,殿下对她的宠爱也不过就是图一时新鲜罢了,就她这样的,再过些时日,殿下只怕都快要记不起她这个人了。” 念露跟着点头,“可不是嘛,原本这几日殿下刻意冷落她,她就已经成了这东宫之中的笑话了,谁成想她今日竟还有脸去求见殿下,这不是想笑柄往人家手里递嘛。” 见着主子高兴,念露也跟着开心,忍不住跟着揶揄起姜锦书来。 “看来她是真的急了,也顾不得她人的嘲笑了。” 姜如妡这么说着,撑着身子起身。 念露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姜如妡就径直走到了窗前。 院中的树叶凋零了,一阵风吹过,只有满地的枯黄随着应和,倒是当真颇为凄凉。 姜如妡看着那枯黄的草地,心思却莫名被拽回到了还在国公府的日子里。 她和姜婉兮一母同胞,关系最是亲密。 姜婉兮无论对旁人再霸道狠辣,面对她的时候却总是柔声细语的,在她犯了错之后,她这个长姐也会帮她顶包,将她藏在身后,替她受罚。 她还记得那一年她十岁,姜婉兮也不过十二岁,她贪玩打破了爹爹最爱的砚台,吓得躲在书房角落半天没敢出来。 最后是姜婉兮将她领了出来,哄着她不要怕。 后来爹爹回来了,也是姜婉兮替自己挨了罚。 也是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姜婉兮被爹爹罚着在院中跪了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还是母亲跪着苦苦哀求,爹爹才松了口。 可是就是那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却让姜婉兮膝盖落了疾,天寒地冻的时候,总是会发疼。 姜如妡这么想着,眼眶忍不住跟着泛了红,起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念露被她吓了一跳,急忙快步跟上前去,“小主,外面太冷了,仔细受了风寒。” 姜如妡却没有理会她,只是依旧走入到了院中。 念露没了办法,只能跟着走了出来,将外袄披到了姜如妡的身上。 “真冷啊。”不过片刻时间,姜如妡就忍不住跟着搓了搓手,“你说当日长姐是如何穿着那薄衫在这地里跪上一炷香的时间的?” 念露是姜家的家养丫鬟,所以对于当年的那件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 听着姜如妡这么说,念露顿时小声道,“小主是想念奉仪了吗?” 姜如妡没有应声,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一根簪子来。 这是在琴音落水的河岸旁的草丛里寻到的,她细细的打听过,就是范瑶安的。 可是眼看着谢暨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不愿意为了姐姐彻查那件事情,她也没辙。 总不能自己脚跟都还没站稳就为了这件事情一再惹恼了谢暨白。 眼看着姐姐出事最后一切都归咎在了琴音的身上,而琴音的落水也被定性成了谋害主子之后慌乱之下失足落水,姜如妡是真的满腔的不甘心。 她绝对不会放过范瑶安的,但是她也不能像之前那般莽撞了。 范瑶安不比姜锦书,不是她随便使点手段就能对付的。 要对付范瑶安就得从她在意的地方下手,就算一下子不能扳倒她,她也要让她跟姐姐一般,不得好过。 姜如妡这么想着,不由得越发攥紧了手中的簪子。 “范瑶安,你以为你做过的这些事情当真没人知道吗?” “你以为你害死了琴音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那你可知道亡魂是会索命的,你可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姜如妡恨恨地这么想着,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簪子。 一直到簪子刺破了皮肤,痛意传来,姜如妡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松开了手。 念露见着她扎破了手,焦急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要帮她包扎,“小主您这又是何苦。” 姜如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去春华宫中瞧瞧吧。” “如今长姐哪里只有一个宫女伺候着,总怕有照顾不周的时候。” “把他们刚做好的那个点心带上,还暖着呢,带过去长姐正好可以吃。” “她那里如今肯定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大概都是膳房送什么样的饭菜就只能吃什么样的了。” 听着姜如妡说得鼻尖发酸,念露满腔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只依着她的意思将那些点心全部用食盒装好了,又在外面盖了一块棉布保暖,这才跟着姜如妡向外走去。 这几日,天气转凉的极快,而自打那一日姜婉兮出事之后,姜如妡就一直没有踏足过春华宫。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回避什么,也许就是见不了姜婉兮痴傻的样子吧,所以哪怕一早那边就来回了说姜婉兮已经醒了,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勇气过去看一眼。 一直拖到了今日才终于鼓起了勇气过来。 可是真的到了春华宫的门口,姜如妡却又有些却步了。 第126章 悔不当初 看着姜如妡停下步子,念露不由得出声道,“小主,怎么了?” 眼看着姜如妡满面愁容,念露顿时明白了几分,跟着出声道,“小主,要不奴婢进去瞧看一眼吧,若是奉仪一切都好,您也能安心。” 姜如妡这才跟着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说完这才向着里面走去。 琴音出事之后,春华宫上下就只有芊彤一个人在照顾着了,谢暨白也没有说再给这里安排什么宫女过去。 而查雅丹也只当做不知道,没有过问。 一个人照顾这一个院子自然是很难周全的,所以这会姜如妡刚刚迈步走进院子就已经感觉到了荒凉和萧索了。 这种跟她院中因为季节带来的感觉还不一样,楚翠轩最多就是喜夏的一些植物凋零带来的萧瑟之感,但是还是有不少耐寒的植物存活着,也都被修剪照料得不错,看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一种死寂沉沉的萧索感,是缺乏人气的感觉。 姜如妡扫了一眼四周,是想动怒的,但是转念之间又压下了。 如今姜婉兮这里全靠芊彤一个人照顾着了,她若是责罚了芊彤,转头她把这些怨气都撒在了姜婉兮身上可如何是好。 再说这也不全怪她,如今姜婉兮身边只怕是离不了人了,芊彤一个人既要照顾她,还要忙洒扫这些,能做成这样其实也不错了。 姜如妡这么想着,稳了稳心思快步向着寝宫内走去。 她特意放轻了手脚,就是想看看在无人之时,芊彤是怎么对待姜婉兮的。 结果走进了寝宫之中就看着芊彤坐在姜婉兮的身侧,正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吃东西。 “大胆贱婢,谁允许你跟奉仪平起平坐的?” 芊彤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吓了一跳,被姜如妡这么一呵斥,手中的碗一下没端稳,就这么直接砸落下来,摔碎了。 姜婉兮愣了一下,看着地上摔碎的碗和洒出来的饭菜,眼泪瞬间充盈满了眼眶,一副好似要哭出来的样子。 眼看着芊彤急忙起身跟姜如妡请安,她更是狠狠咬紧了牙。 姜如妡这会还没有察觉到姜婉兮的异样,呵斥了芊彤两句之后就快步上前走到了姜婉兮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开口道,“长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可是她话音刚落,姜婉兮却突然抬手狠狠推了她一把,“你这个毒妇!” 姜如妡没有防备,被她这么狠狠一推,没有稳住身子,整个人踉跄着险些倒地,手掌直接按在了刚刚摔碎的碎瓷片上,疼的眼泪瞬间冒了出来。 “小主,小主您没事吧。”念露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姜如妡。 看着始作俑者还在指着姜如妡骂着“毒妇”,念露忍不住开口道,“奉仪,您不认识我们小主了吗,她是您妹妹吗,您不记得她了吗?” “她是您亲妹妹,怎么会是毒妇呢?” 可是姜婉兮听着念露的话却抬手也推了她一把,恨恨道,“你也是毒妇,你们欺负芊彤,你们都是毒妇!” 姜如妡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不由得转头看向了芊彤厉声开口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奉仪的?是不是想趁着她生病挑唆我们姐妹的感情?” 芊彤听着姜如妡的话赶忙跪了下来连连摇头,“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从未想过要僭越,只是,只是这段时间奉仪的心智如同孩童,总是需要奴婢这般喂才愿意吃饭。” “奴婢是真的忧心奉仪熬坏了身子,所以才,才只能这般。” “奉仪如今就如同孩童时候一般,应该是想着以前国公夫人如何喂她吃饭,她便希望奴婢也如何喂她吃饭。” “大胆!”姜如妡听着芊彤的话,没忍住上前对着她就是狠狠一脚,“你哪里来的胆子敢把自己比作母亲?” 芊彤急忙伸手捂住了心口,焦急道,“奴婢没有,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姜如妡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整个人就被姜婉兮狠狠撞开了。 若不是念露伸手扶了一把,姜如妡只怕就要被芊彤撞倒在地了。 “你为什么欺负芊彤,你这个毒妇,滚,滚出去,离开这里!”姜婉兮冲着姜如妡大声呵斥道。 姜如妡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抬头就对上了姜婉兮恨毒了的目光,一颗心顿时像被什么撕扯过一般,鲜血淋漓的。 在过来的一路上她想过无数种姜婉兮此刻会有的样子。 会有痴傻,会很多事情都不能自理,但是唯独没有想过她会不认得自己了。 一把推开了念露,姜如妡快步上前伸手就抓住了姜婉兮的双手,“长姐,我是如妡啊,我是如妡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这么对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放开我,放开!”姜婉兮却半点都听不进去姜如妡的话,只是依旧不住地挣扎着,要从她手中挣脱出来。 用得力狠了,又差点把姜如妡推倒在地。 这一次姜如妡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眼泪不住地掉落下来。 她刚想转头再去找芊彤,姜婉兮就快步过去护在了芊彤的面前,“坏人,毒妇,不许你欺负芊彤。” 姜如妡站在原地,身形狠狠晃了一下,整个人差点瘫软了下去。 看着昔日亲密无间的姐姐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淡生疏,姜如妡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真的好痛好痛。 既因为姜婉兮如今对自己的态度,更因为自己没能护好她,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算计。 那一日,她明明都瞧见了那个琴音鬼鬼祟祟跑出去了。 她就该回来提点一下姐姐的,若是当时她回来提点了,姐姐可能就不会变成这般模样了。 念露看着姜如妡此刻的样子,心情跟着沉重不已,但是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能这般扶着姜如妡没有言语。 姜如妡站着缓了好一会才缓和了情绪下来,抬眼看向了芊彤出声道,“既然姐姐如今只认你,那你就照顾好她,她若是有个闪失,我定饶不了你,听到了吗?” “我会经常过来的,她身上若是有什么伤痕之类的,让我知道你苛待了她,我即便是豁出去闹大了,也定然不会让你好过,听到了吗?” 芊彤赶忙应声,“良娣放心,奴婢一定竭尽所能照顾好小主,只是小主如今的情况真的不是奴婢造成的,还望良娣莫怪。” 姜如妡伤了心,这会也懒得跟芊彤多话了,只转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念露急忙快步跟上了,走到了外面才发现姜如妡在垂泪。 她刚想上前劝解,就看着姜如妡攥紧了双拳咬牙道,“她害得姐姐成了这般模样,我定然饶不过她,之前爹爹说想办法安排进永和宫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第127章 奇怪的水声 念露赶忙应声,“都安顿好了,是个叫小禄子的小太监,入宫之前就受过老爷恩惠,入宫之后在宫内找了个大太监倚靠着,那大太监说给他指派个好去处,这就顺理成章地进了永和宫中。” “他寻的时机凑巧,正好永和宫那边的一个小太监犯了事,他就被安排了过去,外人看起来自是跟小主半分关系都没有,就连侧妃也定然不会瞧出半点的异样来。” 姜如妡这才跟着点了点头,“让他盯着点,范瑶安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这么说着,姜如妡深吸了一口气俯身靠近了念露,“去交代他今天晚上……” 念露听着姜如妡的话,跟着点头,“是小主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姜如妡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春华宫,努力压下了心底翻涌的酸涩。 “长姐,那些敢加害你的人,我一定让他们加倍奉还,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认真说完这句话之后,姜如妡这才抬步走了回去。 而此刻的玉澜宫东偏殿中,梅染看着巴巴地送了银丝碳过来的小太监,故意冷哼了一声,“都是踩高捧低的势利眼。” “梅染。”姜锦书喝住了她,转头看向了送炭火来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赶忙出声道,“奉仪小主,之前办事的小太监不懂事,克扣了您这般的用度,刘公公已经狠狠惩罚过了,您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决计不会发生了。” “这几日屈了小主,是我们办事不利,奴才给您请罪了。” 那小太监这么说着就要跪下身来。 “不必如此,原也不是大事,再说也不是你的问题,如今事情解决了就好,麻烦公公跑一趟了。” 那太监听着姜锦书这么说,赶忙出声道,“小主言重了。” “小主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差使奴才。” 看着姜锦书应声,那小太监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梅染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假模假样的,一直等到那人走了出去,这才激动地上前一把攥住了姜锦书的手,“小主,您也太厉害了,您怎么知道刘公公一定会去请示殿下?” 姜锦书勾了勾唇,没有直说,而是笑着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敢保证,也是在赌。” 但是其实她就是觉得谢暨白应当不会又这般莫名其妙突然就冷落了自己。 明明之前赛马场上这样的事情他都没有动怒,那现在这样的事情就更加找不到动怒的理由了。 那一夜他们之间也不曾有过什么争执,可是第二日开始他便慢慢冷落了自己,姜锦书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跟谢暨白的储位有关了。 虽然具体原因她不得而知,但是今日之后她就可以安心了。 既然不是她与谢暨白之间的矛盾,那她便乐得安然在这里待着。 如今谢暨白这么对待自己,姜如妡定然觉得她已经失了宠,那她的那些手段就该冲着范瑶安去了。 毕竟湖边的那个簪子已经被人捡走了,她也去找了谢暨白了,但是最后琴音却还是以失足落水简单了结了。 依着姜如妡的性子,谢暨白既不管,那她私底下肯定也是一定会跟范瑶安争个你死我活的。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着梅染开口道,“如今知道结果是好的,便够了,对不对?” 梅染跟着点了点头,小主说的对。 有了这没烟味的银丝碳,姜锦书带着梅染和米盈难得惬意地度过了一天。 晚膳的时候还让米盈去膳房要了个铜锅,自己带着他们涮菜吃。 梅染和米盈一开始都不敢,说是不合规矩。 最后姜锦书让她们去关了门,一个个按着她们坐下了,主仆三人这才一起吃了起来。 “小主,这样吃真的太好吃了,还暖和,小主真的是无所不能的。” 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米盈这会也跟着出声道,“真的,小主就是无所不能的,奴婢运气太好了,能来小主身边伺候。” 姜锦书听着他们两个的彩虹屁,眼底跟着升起了几分笑意来,随即转头看向了米盈道,“你跟着我这个位份最低的奉仪,多的是受委屈的时候,也就你还觉得好。” 米盈听着姜锦书的话,却是认真摇了摇头,“小主待奴婢们是真的好,只有跟着小主,奴婢才不用成日里提心吊胆的,才觉得在这宫中有了几分盼头。” 米盈这番话说的倒也是肺腑之言。 姜锦书也感觉得出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米盈对自己是真的开始交心了,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两个丫头在自己面前便有些什么话都敢说。 但是在这深宫之中,这样反倒不是好事,所以姜锦书这才正了神色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许浑说了,听到了吗?” “若是让旁人听去了,几个脑袋都不够你们掉的。” “是,奴婢知道了。”随着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两人这才跟着应声道。 但是即便被数落了,却也没有影响她们此刻的兴致,一行三人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吃着涮锅,每个人都热气腾腾的,开心得很。 而此刻正宫内的孟娇却没有姜锦书这样的好兴致。 这段时间谢暨白为了维持和几位大臣之间的关系,基本每人宫内都去了,她这边虽也来了,却还是跟之前一般,只让刘瑾送了些稀奇玩意过来,而他陪着吃了顿饭,就是没肯宿在这里。 连侍寝都做不到,她又哪里能怀得上龙嗣。 孟娇心中郁结,看着海棠道,“殿下又去了安良娣那里了?” “殿下什么时候就跟安姝然这么好了?” “本宫就知道,这入了东宫的,哪有什么不争不抢的性子,左不过是一开始争抢不过,便故意摆出了这么一副样子来。” “如今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哄得殿下常去她哪里。” “明儿我们也去她那流云轩好好瞧瞧,本宫倒是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样的狐媚手段。” 孟娇这么说着,对着海棠开口道,“明儿把本宫藏了多时的那件宝贝带着,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海棠立刻了然应声。 孟娇这几日日日心里堵得慌,这会也是乏极了,跟着海棠说完这番话就转身歇下了。 夜色渐黑,各宫都开始熄灯安寝了,只有永和宫中时不时有奇怪的水声传来。 第128章 只能指望她 范瑶安原本都已经歇下了,但是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整个人几乎瞬间就跟着清醒了过来,然后立刻从床榻之上跟着坐了起来。 守在一旁的宁默看着范瑶安此刻的模样,赶忙跟着起身快步走到了范瑶安的身边,“娘娘,您怎能了?” 范瑶安伸手一把抓住了宁默的手,脸色沉沉地开口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宁默顿时也跟着屏息凝神了起来,仔细地跟着听了起来。 但是听了好一会却什么都没有。 寂静的冬日里,外面几乎称得上寂静无声。 宁默微微蹙眉,随即转头看向了范瑶安,“娘娘,奴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您是听到什么了吗?” 范瑶安伸手拧了拧眉心,带着几分疲乏躺了回去,“许是魇着了。” 她这么说着,就轻轻合上了双眼。 看着她这样,宁默仔仔细细地听了一下,确实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异样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也许刚刚真的是范瑶安在做梦。 但是在范瑶安睡下了之后,她还是不敢冒险,轻手轻脚走出去看了一眼。 正在她四下查看有没有异样的时候,寝宫之中却传出了范瑶安的喊叫声。 宁默顿时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快步跑回到了寝宫内。 “掌灯!快掌灯!” 范瑶安蜷缩在了床榻之上,厉声嘶喊着。 宁默跟在范瑶安身边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急忙快步过去掌灯。 烛火点亮,宫内顿时就亮堂了起来。 宁默做好了这些事情之后这才快步走回到了范瑶安的身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范瑶安一把抓紧了宁默的手,抬眼在宫内四处瞧看了起来。 可是看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出什么异样的东西来。 反倒是宁默被她此刻的这副模样吓得不轻,焦急看着范瑶安出声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范瑶安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察觉异样之后,这才无力地跌坐回了床上,“今晚就掌着灯睡吧。” 宁默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其实心中也猜到了些许了,所以此刻急忙应声,“娘娘您安心,奴婢就在这边守着。” 范瑶安也真的是乏极了,所以在听到宁默说了这句话之后,她就再次合上了双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但是即便是如此,一晚上她却还是惊醒了好几次。 等到晨起时分更是觉得头晕目眩,起身之后又让宁默扶着到了软榻之上歇了下来。 一直等到采薇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范瑶安都还乏得厉害。 “娘娘这是怎么了?”采薇小心翼翼地将汤药放到了一旁,看着宁默出声道。 宁默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守在了范瑶安的身侧。 一直到范瑶安缓缓醒来,两人这才赶忙走上前,“娘娘,您现在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汤药呢,熬好了吗?”范瑶安看着宁默出声问道。 “好了,刚刚瞧着娘娘还在休息,采薇就拿出去温着了,奴婢这就去唤她端来。” 范瑶安这才跟着应了一声,身子懒懒地继续躺在榻上候着。 自打小产之后,谢暨白也来过她宫中许多次了,她用尽了手段留住了谢暨白,努力承宠想要再怀上孩子,可惜不管怎么努力,这段时间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 眼看着姜婉兮被废,太子妃的位置空了出来了,范瑶安心底自然也是觊觎这个位置的。 若是她能早些怀上龙嗣,能诞下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的话,兴许就母凭子贵,谢暨白会借着这个由头奏请陛下,将她升为太子妃也不一定。 可是她盼了这么久,没盼来孩子,反倒姜家那位来了,还刚来东宫就得了宠幸。 若是她先自己一步怀上了龙嗣的话,那这太子妃的位置属于谁就难说了。 她也是急了,这几日才让信得过的太医给自己开了助孕的药材日日这么进补着。 是一日都不敢断,就盼着等谢暨白再次宠幸自己的时候,能顺利怀上龙嗣。 所以即便这会身子疲乏得厉害,她心中还是惦记着那一碗汤药。 一直到采薇端着汤药过来,喝过了之后,范瑶安这才重新倚着软榻睡了下去。 宁默把药碗拿出去的时候,采薇到底还是忍不住了,靠近了宁默出声道,“宁默,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整天看着人都蔫蔫的?” 宁默跟着摇了摇头,无奈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昨儿晚上她就一直惊醒,一整夜都没怎么休息好,所以今日才会这么疲乏。” “许是魇着了,总说听到怪声音,还说有水声,哎,我们就别去吵她了,让她安心睡会吧。” 采薇听着宁默的话,眉心微微蹙了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了,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她根本不敢随便宣之于口,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而此刻另一边,孟娇也刚刚走出了玉澜宫准备去安姝然的流云轩。 她这边刚出门,梅染就跟着开口道,“小主,庶妃出去了,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了。” 对于孟娇,姜锦书现在倒是没有太大的防备。 之前看得出来她是想要投靠范瑶安的,但是这段时间瞧着她和范瑶安接触也不多,姜锦书倒是也没有多想。 只是梅染这么说了,她心中到底还是有了计较,等下还得稍稍打听一番,看看她是不是去寻了范瑶安,好判断她和范瑶安之间有没有什么别的筹谋。 这么想着,姜锦书练字的心思也淡了几分,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纸笔到了一旁拿起了本书看了起来。 倒是梅染走过去看了一眼姜锦书写的字。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轻声读着姜锦书的这些字,梅染有些感慨地出声道,“小姐,你这个字真的是越写越好了,只是笔锋好似过于遒劲了些,倒是不显娟秀了。” 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嘴角跟着染上了几分浅淡的笑意,“你倒是颇有长进,如今还能点评上两句了。” 被姜锦书这么一夸,梅染脸上顿时满是喜色,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小主,您这两句诗,是不是在说您此刻的心境啊。” 姜锦书嘴角微微勾了勾,跟着深吸了一口气。 可不就是嘛,她一个不得母家支持的人,想登上那高位又岂是容易之事。 但是姜栾就这么两个嫡女,剩余的两个庶出女儿他更是一日都没给过好脸色。 如今姜婉兮疯了,若是姜如妡再出点意外,他似乎也就只能指望自己了吧。 姜栾,我等着这一天,等着你主动跟我说和的那一日。 到时候,姜家覆灭,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了。 第129章 枉做恶人 流云轩。 听着外面通传说庶妃到了的时候,安姝然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神色。 一起在后宫许久,她和孟娇之间几乎算得上是从无交集。 她不爱与人深交,而孟娇也注意不到自己,所以两人之间倒是相安无事了许久。 如今冷不丁她突然来了,安姝然心中自然会觉得奇怪,但是人都来了,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只能快步迎了上前。 “见过庶妃。”安姝然走到了门口,看着走进来的孟娇恭恭敬敬地见了个礼。 孟娇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安姝然,“妹妹见外了。” 她这么说着,便跟着安姝然一起往屋内走去,一直到坐下了之后,这才看着安姝然出声道,“你我是差不多时间入的这东宫之中,转眼也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倒是一直没跟妹妹好好说上几句话。” “近来姐姐是赶巧得了个新奇玩意,想着妹妹平日里最是素雅喜静,想来是会喜欢的,这才巴巴地拿了过来。” “但是姐姐眼光不比妹妹,若是个俗物,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孟娇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海棠。 海棠便急忙上前,将手中的匣子放到了她们面前的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匣子内放着一幅绣品,是经典的苏氏双面绣,一面绣的傲霜的菊花,另一面绣的坚韧的竹子,绢布上乘,绣线也用的是绝对的上品,此刻就这么摆在匣子里,那整幅绣画就带着一种剔透质感,格外地养眼。 孟娇瞧着安姝然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是送对了,便赶忙小心翼翼地从匣中将东西取了出来。 海棠就至上了底架,将那精致裱好的绣画小心翼翼地安了上去。 轻轻拨动,那绣画的两面就在眼前轮流呈现,美不胜收。 安姝然确实是喜欢这些雅致精巧的玩意,一时看得有些失了神。 孟娇见她是当真喜欢得紧,便赶忙出声道,“妹妹若是喜欢,便收了吧。” 安姝然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出声道,“姐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些个东西,在你们这些雅人的手中才贵重,到了我那里不过就是个寻常摆件了。” “我也瞧不懂这些,落在我手里没的埋没了这么个好物件。” 孟娇听着安姝然这么说,连声开口道,这么说着不由得轻轻抓住了安姝然的手开口道,“妹妹,其实姐姐这趟来也是有私心的。” “你知道的,我虽为太子庶妃,但是其实根本不得殿下喜欢,殿下也甚少来我那里,这深宫之中寂寞,姐姐就是想找个可以放心说说话的人。” “侧妃和姜良娣明争暗斗的,我不想被卷入其中,而姜奉仪与姜良娣于府中就不睦,所以难免也被她们波及,唯独妹妹这里雅致安静,若是妹妹不嫌弃的话,姐姐以后可能就会时不时叨扰妹妹了。” 孟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姝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只能跟着附和出声道,“姐姐严重了,您若是想来,妹妹自是随时都欢迎的。” 听着她这么说,孟娇脸上这才露了喜色,又拉着安姝然说了好一会的家常。 安姝然其实是个很简单纯粹的人,听着孟娇这般热络,她倒是也不好意思冷场,陪着她闲聊了许久。 一直到天色将晚,孟娇才起身离开。 安姝然又跟着起身将人送到了宫门口,这才转身走了回来。 一直等到安姝然转身回来坐下之后,竹青这才上前道,“小主,您不觉得庶妃这一趟,来的有些奇怪吗?” 她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桌上的那个摆件,“这摆件看着精致,但是奴婢总担心这里面会有什么问题,还是收起来吧。” 安姝然却是跟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些避子的手段罢了,摆着吧。” “庶妃的一片心意,若是收起来了,倒是落了话柄到了她嘴里。” “避子?”竹青听着安姝然的话,脸色骇然,急忙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摆件,“庶妃娘娘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怪不得,之前与小主也并不亲近,今日巴巴地送了这个东西来,想来是觉得殿下近日来小主这日子多了,她眼红了,不敢算计旁人,就敢欺负小主。” “奴婢这就去把这东西扔了,好让她知道我们小主也不是软柿子,不是由得她揉捏的。” 竹青这么说着,拿起那个摆件就要向外走去。 “竹青!”安姝然难得地动了怒,“是我太好说话了吗,如今是连你都管不住了?” 竹青这才赶忙转身对着安姝然跪了下来,“奴婢不敢。” “小主,奴婢只是替您委屈,您就是太不争抢了,所以她们便都觉得您柔弱可欺。” “不妨事,我本就无意与她们争抢。”安姝然这么说着,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然后从竹青手中拿过了那个摆件,重新放回到了那边的桌案之上。 竹青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中满是焦急,“小主,您明知这个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摆在这里呢?” “这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母凭子贵的,庶妃这个做法简直就是恶毒。”竹青这么说着,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 “谨言慎行,是当真要我罚你吗?”安姝然看着竹青冷了语调,厉声道。 “奴婢不敢了。”竹青这才低垂下了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安姝然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去拿些点心过来吧。” “是。”竹青应声转身。 看着竹青转身离开,安姝然这才眉眼微冷地落在了那个摆件之上。 其实孟娇也真的是枉做这个坏人了,她其实压根就没想要跟她们争,更是从未想过要怀上谢暨白的孩子。 这几日谢暨白愿意来她宫中也不过就是图个清静,在这他们聊得更多的反而是诗词歌赋,真正的亲热反而极少。 安姝然这么想着,指尖轻轻抚过了那绣面,眼底满是自嘲的笑意。 所以啊,在这宫中哪能独善其身呢,不如就由着她们算计,自己日子还能好过一些。 * 时间转眼又过了好几日。 这东宫之中面上看着一切如常,但是各宫之中的暗潮涌动却只有自己知道。 永和宫。 看着宁默走进来,范瑶安急忙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东西请来了吗?” 第130章 环环相扣 这几日范瑶安的状态一直都很是不好,夜夜梦魇,几乎到了难以安寝的程度。 刚闭上眼睛耳边就是哗啦的水声,睁眼就感觉鬼影重重的,扰得她寝食难安。 但是这种事情她又不好声张,若是当真声张了出去,那琴音死亡的真相只怕也要泄露出去了。 这十日来她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睡个囫囵好觉,实在没了法子才让家里想办法在外面请了高人寻了个办法。 今日外面刚把那镇压之物递进宫里来,所以此刻在看着宁默快步走进来的时候,范瑶安才会这么激动。 宁默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将包裹放到了范瑶安的面前,“大人交代说直接把这个放到出事的地方埋起来就好,就可以镇住了,以后任由它成了什么都不敢再来惊扰娘娘您了。” 范瑶安跟着点头,恭敬地将东西收了起来,收好了之后这才看着宁默出声道,“那你晚上的时候过去,仔细一些,切莫让人瞧见了。” 宁默赶忙应声,“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定让您往后高枕无忧。” 范瑶安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连日的不得安眠实在是把她折腾得够呛,脸色也憔悴的厉害。 怕被人瞧出什么异样,她只能称病,就连前两日谢暨白来瞧看他都被她用面容憔悴不宜面见殿下为由给推拒了。 这还是她入东宫这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谢暨白过来却被她拒之门外了,这种感觉对她来说真的是太过于糟糕了。 她是真的一刻都不敢耽搁,若是再这样拖延下去,只怕要被谢暨白对自己的那点情分都拖没了。 范瑶安这么想着,着急走到了梳妆台前拿起黄铜镜仔仔细细地瞧看了起来。 看着镜中自己那憔悴的模样,范瑶安烦躁不已,最后还是将镜子重重倒扣在了桌面之上。 好在这些事情今夜就能做个了结了,不然的话,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能把人逼疯。 一整个白天,范瑶安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就等着晚上大家都安寝之后,宁默去把这个东西埋好。 主仆两人这几日已经把东宫守卫的线路都摸查干净了,所以算好了时辰,宁默这一路出去就不会撞上他们。 从永和宫出来,宁默抱着怀中的东西,一步都没敢耽搁,快步走到了那条湖边。 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人之后,她这才赶忙在湖边细软的地块上挖了一个坑,将手里一直捧着的那个小物件全部都埋入到了里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快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看不出什么痕迹之后,这才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开了。 只是她这边前脚刚刚走开,不远处的树后面就有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在看了一眼宁默埋东西的地方之后,就记在了心里,然后跟着转身快步走开了,一直走向了楚翠轩。 到了楚翠轩的门口,念露已经守在了宫门口了,看着她过来,立马开了个门将人让了进去。 回来的是姜如妡身边的另一个宫女落蕊。 落蕊没有停留,快步走进了寝宫,走到了姜如妡的身边。 姜如妡这会也还没有就寝,一直在榻上坐着,看着落蕊走进来这才认真看向了她,“怎么说?” “侧妃身边那个大宫女宁默方才果真走出了永和宫,径直就向着那湖边走去了。” “怕被她发现,奴婢就一路远远地跟着,看着她将那个物什埋到了湖边的土中,等她埋好离开之后,奴婢才敢上前确认了一下,在确定好她埋的地方之后,奴婢才赶忙回来了。” 落蕊这么说着,拿过一旁纸和笔,简单把宁默当时埋东西的地方画了出来。 姜如妡看着她画好的图,眼底满是笑意。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范瑶安作茧自缚,她想害长姐,那她一定要让她跟着付出代价。 这宫中最是忌讳这些东西,若是明日在那湖边挖出来了那些东西,那范瑶安的罪责就逃不脱了。 到时候谢暨白也就不能再用没有证据来搪塞她了。 哪怕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会引得他不悦,但是也无所谓。 如今这东宫之中能与她争上一争的也就只有范瑶安了,等扳倒了范瑶安,她还何惧之有,这太子妃之位,也就只能是她的了。 这么想着,姜如妡眼底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仔细看了看落蕊画的那幅图,记下之后,这才起身去睡下了。 第二日起身之后,姜如妡就算着时间出了门,去跟下朝的谢暨白偶遇了。 远远瞧着谢暨白走过来,姜如妡顿时快步走了上前,“妾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谢暨白便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淡声道,“天气见凉了,你怎么这会出来了?” 姜如妡顿时笑着开口道,“妾是屋子里待得闷了,觉得这满院子的秋叶金辉熠熠,倒是也颇为好看。” 这么说着,姜如妡就走上前去伸手挽住谢暨白的胳膊,柔声道,“殿下今日可得闲,可能陪着臣妾在这园中走一会?” “这园中风光其实也颇为难得。” “妾知道殿下这几日政务繁忙,但是总困在这政务之中也是该乏了,今日要不陪着妾在这园中走一走,可好?” 谢暨白看着姜如妡此刻的模样,脑海之中满是刚刚早朝时候姜栾以及他的那些学生跟七皇子的拥护者争辩的样子。 如今的局势,确实还真的少不得他的存在。 待骠骑将军的兵马到达京都,他被废黜大概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若不是担心被他发现,兵马不敢大部队前行的花,只怕谢渊都等不了这么久。 所以他这边也由不得半点闪失,这种时候,离不得半点心。 这么想着,谢暨白才勾唇扯起了一个浅浅的笑意,看着姜如妡出声道,“好啊,正好今日没有什么事,那就陪着你走走。” 姜如妡听着谢暨白这么说,嘴角顿时勾起了明显的笑意来,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喜形于色地开口道,“殿下,那边的秋海棠开得正好,妾陪你过去看看。” 第131章 那里埋了东西 看着谢暨白应声,姜如妡心中不由得越发欢喜了几分,两人一起缓缓向前走去。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跟谢暨白一起游园,姜如妡这会心情是真的难得的好,倒也不全是为了给谢暨白看范瑶安的罪证了。 两人一路闲逛着,姜如妡时不时地吟诗两首,都是描写秋日的诗句,倒是应和这样的场景。 其实如果抛开这些家族利益,尔虞我诈的话,姜如妡也不过才是才二八年华,最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此刻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这么游园,就算不牵扯上其他的,也足够她开心的了。 欢喜地拉着谢暨白一路这么说着,看着谢暨白回应自己的灿烂笑脸,姜如妡是真的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好幸福。 谢暨白也是饱读诗书,此刻既然存心要花时间陪她了,自是会陪着她附和几句。 姜如妡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模样,听着他出口的那些诗词,眼中对他的崇拜和爱慕不由得越发明显了几分。 以前只觉得他是长姐的夫君,从不曾动这样的心思。 可是如今当他也成了自己的夫君,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姜如妡觉得自己好似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看着谢暨白折了一枝丹桂给自己,姜如妡急忙伸手接了过来,轻轻靠近了鼻尖嗅闻了一下,随即嘴角就扯开了一个明显的弧度,开心地出声道,“好香啊殿下,等下妾一定把它带回去插到花瓶里。” 姜如妡其实是几个姐妹之中跟姜锦书长得最为相似的一个。 尤其是鼻子和唇角,她们都随了姜栾。 此刻姜如妡扯起笑意的样子就像极了姜锦书。 所以在看到她灿烂笑意的那一刻,谢暨白眼底的笑意就跟着淡了几分,但是面上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模样,温柔道,“走吧,再往前走走。” 姜如妡乖巧应声,一只手挽着谢暨白,另一种手则是小心翼翼地把那枝丹桂攥在了手心之中。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笑着开口道,“这么喜欢丹桂?若是喜欢,尽管派了丫鬟过来摘就是。” 姜如妡听着谢暨白的话却是跟着摇了摇头,“妾不是喜欢丹桂,而是喜欢这枝丹桂,因为只有这一枝是殿下亲手折给妾的,哪怕来日它落尽了芳菲,妾也只喜欢它。” “当真是个傻丫头,你若是喜欢,以后孤再折给你就是。” “那殿下说话可要算数,若是这一枝不香了,到时候妾可要来让殿下陪妾游园摘花的。” “好,孤答应你。”谢暨白依旧满面笑意地应着。 姜如妡脸上的笑意顿时越发灿烂了几分,初初坠入到爱意之中,在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是顶幸福的那一个。 但是毕竟还记着自己今日引着谢暨白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姜如妡还是一路带着他向着那边湖边去了。 一走到这里,姜如妡就一副触景伤情的模样。 知道她定然是想到了姜婉兮了,谢暨白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抓紧了她的手。 “那件事情,孤既然应了你,就一定会调查清楚。” “但是如今局势你也知道,所以再给孤一些时间,好吗?” 姜如妡没想到他会这般耐心地开导自己,几乎一瞬间眼眶就跟着泛了红。 她也知道现在谢暨白是左右为难,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让谢暨白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范瑶安做的,她要让谢暨白知道范瑶安的那些龌龊心思。 这样等来日谢暨白手握大权的时候才不会想着让范瑶安做他的皇后。 姜如妡这么想着,还是带着几分哽咽看向了谢暨白,“殿下,谢谢您愿意照顾妾的那点情绪,您说的那些妾都懂,妾愿意等。” 她这么说着,不远处却传来一声猫叫声。 这一片靠近春华宫,前不久又刚刚溺死了一个宫婢,所以这一片如今人很是稀少,再加上这个时节独有的荒凉感觉,所以此刻这一片是真的说不上的荒凉萧索。 所以此刻那一声猫叫便显得格外地凄厉和明显。 姜如妡好似明显被吓着了一般,下意识地抓紧谢暨白的胳膊低声开口道,“殿下,妾,妾有点害怕。” 谢暨白看着姜如妡此刻的模样,伸手将她轻轻拢进了怀里,刚想开口,就见着姜如妡身边那个宫女大着胆子已经向着那边走了过去了。 在走进了之后才转头看着谢暨白和姜如妡开口道,“殿下,小主,好像是有人在这里埋了什么动物的骨头,所以惹得这猫儿过来了。” 落蕊说着,看着那猫儿在那儿刨着土,然后突然从里面挖出来了一个用锦缎包裹着的东西,急忙大着胆子上前,一把从那猫儿手中将那东西抢了下来。 那猫受了惊,怪叫了一声之后就跑开了。 落蕊这才赶忙提着那个锦缎包裹走到了谢暨白和姜如妡的面前。 “殿下,小主,有人在这边埋了这么个东西。” 姜如妡看着那东西,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眼底带着几分不安看向了谢暨白,“殿下,这个,这个……” 刘瑾急忙上前,从落蕊的手中拿过了那个锦缎包裹,然后稍稍走远了一些,确保了谢暨白的安全之后,这才从锦缎之中拿出了那个包裹来。 包裹里面就包着一块鸡肋,然后里面还压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我花开后百花杀”。 刘瑾看着那句话,脸色瞬间煞白一片,急忙将那纸团了起来,根本不敢给第二个人看到。 这句词表面上是咏菊的,但是词句之中的杀伐之气过重,并不是赞咏菊花的品德,而是借着菊花宣泄野心。 若是这样的词句泄露了出去,无疑就会成为射向谢暨白的利箭。 刘瑾在宫中多年,又一直随身伺候着谢暨白,自是知道这其中厉害的,所以当即快步走到了谢暨白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殿下。” 谢暨白了然,对着落蕊出声道,“照顾好良娣。” 这么说着,这才跟着刘瑾稍稍走远了一些。 确定不会再被第三个人看到之后,刘瑾这才敢把手中的那张纸条递到了谢暨白的手中。 第132章 可识得这锦缎? 在看着刘瑾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的那一刻,谢暨白就猜到了这纸条之上写的东西只怕不会太简单。 可是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在看清楚上面字的一瞬间,谢暨白还是猛地变了脸色,目光顿时就带着几分锐利看向了刘瑾。 刘瑾心中一颤,急忙弯腰对着谢暨白躬身道,“殿下,奴才这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处理了去。” 这么说着,他急忙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些骇人的鸡骨头,转身就要去处理了。 这些东西再加上了那句话,若是被那位知道了,那他可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废了谢暨白了。 说不定不止是废了,就是借题发挥要了他的性命彻底帮七皇子铺平道路也未可知。 所以这些东西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瞧见了。 可是就在他拎着东西转身快步想要走开的时候,姜如妡却突然焦急出声叫住了他。 从刚刚刘瑾把谢暨白叫了过去开始,她就一直小心注意着他们那边的举动。 其实她心底里已经认定了那里面就是范瑶安良心不安用来镇压琴音的东西。 这种东西,只要打开看一眼,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她以为谢暨白会震怒,不管怎么样都会在东宫之中让人清查一番。 哪怕不好直接把范瑶安推出去,也可以杀鸡儆猴,让她收敛一些。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谢暨白竟会这般当着她的面不动声色地就想让刘瑾把这东西处理了。 他就当真这么在意范瑶,在意护短到这种程度吗? 如果这都能忍的话,那为什么当时长姐犯错,他就一点都忍不了了? 到底是觉得他们姜家好欺负还是他心底里就是偏心范瑶安?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显然都是如今的姜如妡接受不了的。 所以哪怕冒着会惹恼谢暨白的风险,姜如妡也还是出声拦住了他。 “殿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姜如妡到底是不好直接说,所以这会也只能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试探着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些污秽东西,你还是不看的好。”谢暨白这么说着,攥着那团纸的那只手青筋微微凸起,脸色难看。 可是姜如妡此刻深陷在自己的那一点执拗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谢暨白已经变了的脸色了。 在谢暨白说完那番话之后,她还是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快步向着谢暨白这边走了过来,“殿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妾好生好奇,可以给妾看一眼吗?” “怎么会有人在这个地方藏这些个东西呢,这也太过于奇怪了。” 姜如妡这么说着,眼底依旧是满满的好奇。 一直到这会她都没有察觉到谢暨白眼神之中的异样,说话间就笑着好似要从刘瑾手中去拿过东西查看的样子。 刘瑾顿时左右为难。 姜良娣再怎么说也是主子,她这样走过来拿东西,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一脸为难地看向了谢暨白。 谢暨白这会眼神已经明显地沉了下来了,看着姜如妡此刻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姜良娣怕是早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吧?” “怎么,这一切又是姜国公的什么手段吗?” 一直到谢暨白的这番话出口,姜如妡才发现谢暨白不知道何时已经动了怒气了。 听着他此刻出口的这番话,姜如妡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怎么会这么想,妾当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妾只是,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谢暨白冷哼出声,“因为好奇,所以就可以连孤说的话都不在意了?” “孤说了,都是污秽之物,良娣就非看不可吗?” 听着谢暨白出口的声音越来越冷,姜如妡到底还是害怕了,急忙对着眼前的人跪了下来,带着几分歉意出声道,“殿下,妾不是这个意思,妾自然不是非看不可。” “是妾的错,妾不该这般好奇,在这东宫之中,殿下说不该看的东西,妾就不该再有异议了,是妾不懂事。” 谢暨白看着姜如妡这般模样,这才语调寡冷地开口道,“起来吧。” 说话间转头看向了刘顺,“把这些污秽之物丢弃,顺便查清楚是谁在这里搅弄人心。” “是。”刘瑾自是不敢耽搁,应声间快步走开了。 谢暨白这才转头看向了姜如妡,“天气凉了,早些回去吧。” 姜如妡也没敢有异议,立刻应声,然后跟着谢暨白走了回去。 谢暨白算是一路把她送回到了楚翠轩的门口,但是却也婉拒了她邀他进去歇会的话,只说了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姜如妡憋着一口气,待谢暨白走远了之后这才咬着牙走了回去。 刚走进宫内就气得砸了不少的东西。 念露原本看着她们回来,急忙迎了上来想问她们是不是成了。 结果看到这一幕反倒是被吓了一跳,没敢出声了。 一直到姜如妡砸东西砸累了,气得跌坐在了一旁,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主,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姜如妡这才猛地抬头看向了落蕊。 落蕊被她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对着姜如妡跪了下来。 “小主,奴婢没有瞧错,永和宫那人就是将东西埋在了那个地方的,那,那猫儿也被骨头诱了过去,一切原本都没有差错的,只是,只是不知道殿下为何,为何……” 落蕊这么说着,剩余的话倒是有些不敢说出来了。 其实这件事情能不能成本来也就只在谢暨白的一念之间罢了。 如果他存心要护着范瑶安的话,就像刚刚那样,他不愿意将看到的东西置于人前,那么就算她们的计划再周密都没有任何用处。 这一点气死姜如妡也明白。 就是因为明白此刻心中才这么窝火。 她不能把这一点挑明了,此刻心里的邪火也只有冲着眼前的丫鬟身上去了。 可是发完火之后,心中却越发沉了沉。 她是真的没想到谢暨白能护范瑶安到这种地步。 看来这种构陷对于范瑶安来说还是太过于不痛不痒了,要让谢暨白真的肯动范瑶安,看来还是得使出一些不一样的手段来。 而此刻文华殿中,伍睿明看着那张纸,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殿下,这哪里来的?” “老师可识得这锦缎?”谢暨白看向了伍睿明,将裹着这张纸的锦缎递到了他的面前。 第133章 反常 伍睿明知道这锦缎必然不简单,没敢怠慢,急忙从谢暨白的手中接了过来,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仔细查看之后,伍睿明的脸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老师是不是认得?”谢暨白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中就明白了几分,急忙出声问道。 伍睿明的眼神很是严肃,没有立马回答谢暨白的话,而是仔仔细细地看着那锦缎之上的花纹,然后拿在手中细细摩挲着。 事关重大,谢暨白也没有催他,只是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地等着。 好半晌之后,伍睿明才认真开口道,“这个锦缎很是特别,是之前胡月国上供的特殊锦缎,是用他们那特有的丝线制成的,很是珍贵,老臣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锦缎本就不多,陛下当时就赏给了皇后和惠贵妃。” “另外剩余一些,好似还给了姜大人一些。” 谢暨白听着伍睿明的话,目光越发阴沉了几分,但是出口的话却依旧还是平静的。 “老师可有记错?还有其他人吗?” 伍睿明看着谢暨白对这个布料如此认真,就知道定然是与这句诗文脱不了干系,便再次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毕竟在事情发生之前,谁也没有太在意过这个布料。 事情又隔得有些久远了,如今真的要细细想起来,倒是真的有些不容易了。 仔细想了一圈之后,却还是没能想出其他什么人来,所以只能看着谢暨白轻轻摇了摇头,“那进贡的补品本就不是很多,如今倒是实在想不出来其余人来了,应当是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伍睿明这么说着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谢暨白开口道,“殿下,这锦缎和这个是不是?” 谢暨白这才点头把今日之事跟伍睿明大概说了一遍。 “殿下是觉得姜良娣今日的行为过于反常了?”随着谢暨白这番话出口,伍睿明大概也是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 “确实异常,她显然是知道那里摆放了什么,一步步带着孤走了过去,让孤在她面前发现了这个。” 谢暨白这么说着,眼神阴翳,缓缓出声道,“所以孤不知道姜国公之前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可信了,毕竟他在那位面前可也说过一样的话的。” “若是孤这边出了任何的问题,只怕他随时都可以倒戈。” 谢暨白这两个字出口的一瞬间,就连伍睿明都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道,“殿下慎言。” 听着伍睿明这么说,谢暨白才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人,“所以老师觉得会是他吗?” “殿下当真怀疑是他吗?” “若是他,怎么会有这么显眼的锦缎?” 谢暨白伸手将锦缎攥紧在了手中,咬着牙冷冷出声道,“也许这就是他给别人的投名状吧。” “亦或许,姜国公知道这个锦缎有多特殊,他的宝贝女儿却不知道。” 伍睿明承认谢暨白说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是到底还是有些过于偏激了一些,思虑再三还是出声道,“殿下,如今骠骑将军的兵马分了几路回京,沿路都是姜国公的人在负责阻拦。” “不管怎么说,如今都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这东西,还是销毁的好,留个心眼再细细观察一番便好。” “若是姜国公当真存了野心,那禁军统领那边就不得不去接洽了,若是可以在大军压境之前完成这一切,那自是最好。” 伍睿明这么说着,顿时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开口道,“裴延不日就会接到调令离京了,到时候,老臣会联合其余几位想办法让你们几位皇子出宫祈福,到时候七皇子也会出宫,自会有禁军守护。” 谢暨白听着伍睿明的话,立刻明白了他这是准备做些什么,立刻应声道,“如此便麻烦老师了。” 看着他浑身的戾气跟着散了几分,伍睿明这才看着谢暨白认真开口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殿下蛰伏多年,早该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了。” “是,谨遵老师教诲。”谢暨白这才跟着站起身来,将伍睿明送到了门口处,转身走回来的时候,就将那纸条与那锦缎一起焚毁了。 伍睿明说的对,哪怕当真是姜家所为,他如今也只能按捺着不动,只有等着出宫祈福的日子了。 七皇子一旦不幸遇上了刺客,他倒是很想看看他那个高高在上的陛下为了废黜他,还会另立哪一位为太子。 * 玉澜宫,东偏殿。 梅染快步走了进来,走到了姜锦书的身边,在她身边轻声开口道,“小主,奴婢刚刚去领东西路过花园那边,听着有几个太监在那议论,说是姜良娣早上特意在殿下下朝回来的路上拦住了他,然后让他陪着游园。” “后来回来的时候,殿下就动了怒,也不知道那个姜良娣到底做了什么,怎么陪着殿下游个园也能把殿下给惹恼了。” 姜锦书听着梅染那絮絮叨叨的模样,眼底倒是跟着浮起了一丝笑意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抱着一种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在看着她们二人争斗。 所以她才故意让姜如妡明白害了姜婉兮的人就是范瑶安。 虽不明白这其中的细节,但是看着这结果,想来还是那位侧妃娘娘技高一筹啊。 也好,借着她的手除了姜如妡,往后她自有办法让姜栾成为自己的助力。 届时,姜家和范家,自是该斗哥两败俱伤的。 她帮着谢暨白一点一点铺平了帝王之路,以他的性格,当是会还她一个凤临天下的吧。 姜锦书这么说着,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但是却也没有跟梅染说得太清楚,只是看着她开口道,“这些个话,可不许在外面胡乱说,若是让旁人听去了,说你在背后议论主子,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是,奴婢谨遵小主吩咐。” 姜锦书看着她那装模作样的架势,忍不住作势去打她。 这么说着,还是由着扶着站了起来,“几日不见安姐姐了,今儿天气好,过去瞧瞧她去。” 姜锦书说着,把自己新做的手衣也一并带上了,然后就向着流云轩走了过去。 第134章 看出端倪 流云轩。 看着姜锦书过来,安姝然眼底满是喜色,笑着迎了上去。 “你可算是想起来这东宫之中还有我这么一个姐姐了,我还以为你也跟她们一般,瞧着殿下这几日多来了几趟便要跟我生分了。” 跟着安姝然刚走进寝宫内,姜锦书就被安姝然的话惊着了。 这番话,这东宫之中大概也只有她能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口了。 也是,她原就不喜谢暨白,自然是可以把这样的话说得坦荡的。 而姜锦书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自是不会多想。 这样的话,也只有对着她说,她才知道安姝然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传入到了旁人的耳中,还不知道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姜锦书倒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安姝然见她突然发笑,不由得诧异转头看向了她,“妹妹这是在笑话姐姐?” 姜锦书从梅染手中接过了那套手衣,缓缓戴入到了安姝然的手上,然后看着她出声道,“姐姐且试试这手衣大小合不合适。” 安姝然倒是被她带着转移了注意力,低头看向了那一副手衣。 大小刚好合适,式样也好看,尤其是用工真的精巧到没话说。 “这是妹妹自己做的?” 姜锦书点头,“姐姐不是怪妹妹这几日没有过来瞧你嘛,现在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吧。” 安姝然这才满脸喜色,将那手衣牢牢攥在了手中,“那姐姐就收下妹妹的心意了。” 她这么说着,将手衣转头递给了竹青,让她妥帖收好了,然后这才拉着姜锦书坐了下来闲聊。 “这几日殿下这般冷着你,那群奴才没有故意欺负你吧?” 安姝然到底也是世家望族出来的,虽然不争,但是对于这宫中的人性却还是了然的。 但是事情已经解决了,姜锦书这会倒是也不愿意特意再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所以便跟着摇了摇头,“倒是也没有特意为难,所幸这几日她们也顾不上我。” “你啊倒是个会苦中作乐的。”安姝然这么说着,目光认真地看向了姜锦书,“妹妹往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可来告诉姐姐,只要妹妹不嫌弃,以后在这宫中,我们就互帮互助。” “这宫中向来如此,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受了谁的陷害了,有个知心的人交个底才不至于那般孤寂。” 安姝然在说出这番话之后,面色顿时清冷了不少。 姜锦书其实很能明白。 这东宫不是她想来的,谢暨白也并非她所爱。 只是这个时代之中,她身为女子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家族众人将她推到了这里。 可是即便入了宫她依旧不愿意争抢,只是想要安分守己地过好属于自己的日子。 但是姜锦书很清楚她那样的安分守己最终换来是什么。 安姝然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在原书之中的结局,但是她是个聪慧之人,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注定不可能善终的,所以这会有如今的感慨。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落寞模样,是当真有几分心疼,不由得伸手轻轻抓紧了她的手,刚想说几句体己的话安慰一下她,却不小心捧到了一旁的苏绣摆件。 一股淡淡的异样香气顿时传入到了鼻腔之中。 安姝然原本倒是把这个东西给忘了,如今瞧着姜锦书在,担心损了她的身子,这才赶忙看向了竹青,“先把这个放到别处去。” 竹青心中不情愿,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应声走了过来,将东西拿走了。 原本刚刚瞧着姜锦书把这个东西打翻的那一刻,她还指望着主子能跟她说一下这东西的来历,好让姜锦书劝上一劝,别让她们家主子当真这般作贱自己的身子。 可是谁成想安姝然竟然直接就让自己把这个给端走了。 但是主子的心思又哪里是她们能揣度的,安姝然既然这么说了,她便也只能这么应下了。 安姝然也没想被那东西影响了心情,只是看着姜锦书想要转移话题。 可是姜锦书精通医理,就刚刚那一下浮出的淡香就已经让她明白了其中的问题了,不由得正色道,“姐姐那摆件是从何处得来的?” 看着姜锦书突然这般认真地看向自己,安姝然眼底闪过了一丝讶异。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不想把姜锦书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只是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只是一个寻常摆件而已,妹妹不必如此在意。” “姐姐可否让妹妹再仔细看一下?”姜锦书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了。 但是事关重大,她还是不敢妄言,需得再看一眼才能确认。 “原不是什么值得细看的东西,妹妹还是……” “姐姐知道那摆件有问题是不是?”姜锦书一开始还不敢确定,但是现在看着安姝然反常地一再推诿,这才忍不住出声道。 怪不得原文之中安姝然在宫中多年都不曾诞下一儿半女。 姜锦书原以为她是因为不喜欢谢暨白所以自己不愿意有他的孩子。 但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锦书你想多了,只是那刺绣有瑕疵,姐姐怕你看了笑话姐姐摆这样个东西在桌上。”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你是个雅致的人,所以……” “所以不想我得罪那个送你摆件之人,是吗?”姜锦书看着安姝然,认真开口道。 姜锦书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情绪莫名有些激动。 也许是因为知道她的结局,也许是因为她此刻一心一意地在为自己好。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都让姜锦书不得不管这件闲事。 在这宫中真心难得,既然她有幸得了,自是要好好珍惜的。 安姝然也没想到姜锦书会这么直接地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一时倒是跟着怔住了。 缓了片刻才开口道,“到底是瞒不住妹妹,也是,妹妹既懂制香,能看出来这其中的端倪也不奇怪。” “只是那东西于我并不是坏事,不累及妹妹便好。” 安姝然这么说着,认真抬头看向了姜锦书,“不瞒妹妹,我原就没有要怀上殿下子嗣的意思,我也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不得不被迫参与这些尔虞我诈的争夺。” “他的母亲注定护不好他,所以对他最好的就是不让他来到这世上。” 第135章 好算计 姜锦书其实一早就知道安姝然是揣着这样的心思的。 但是此刻听着她亲口说出口的那一刻却依旧还是觉得心脏一阵阵地跟着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四下看了一眼,确定这寝宫之中只有她们四人之后,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跟着认真开口道,“姐姐,这样的话你以后可万万不敢再跟别人说起。” “不管你是出于何种原因,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是大不敬。” 姜锦书这么说着,攥紧了安姝然的手,语调认真地开口道,“姐姐,在这宫中能找到一个真心交互的人不容易,所以妹妹真的不希望你有事。” 安姝然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笑着开口道,“你放心吧,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家人着想。” “若不是确定妹妹信得过,这样的话,我自然是不会随便说出口的。” 姜锦书听着她这么说,这才跟着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向安姝然的目光却还是带着几分认真,“好,即便姐姐是真的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不得不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但是无论如何也得顾全自己的身子吧。” “那东西既然可以让姐姐难以有孕,那对身子自然也会有难以估量的损伤。” “安姐姐,你的决定妹妹不想劝阻,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我还是想看一眼那个刺绣。” “妹妹略同医理,若是那东西当真对姐姐身子有碍,至少让我为姐姐调配一些调理的药物来克制住这些东西的伤害,总不能因此搭上了自己,是不是?” 安姝然见着姜锦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才跟着点了点头,让竹青帮着把那东西取了过来。 竹青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如今也只有姜锦书还能劝得动安姝然一些了。 姜锦书这样做也好,至少先保得小主身子无碍,再徐徐图谋以后。 待来日若是小主再想怀上龙嗣,大可把这东西给扔了便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能靠着这个扳倒了孟娇也不一定。 竹青这么想着,手脚越发麻利了几分,很快就把东西取了过来递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姜锦书便将那东西拿到了面前,仔细查看了起来。 “小主,别靠太近了。”梅染在听说这东西不好之后,心中就一直悬着,生怕伤了姜锦书的身子。 这么瞧着她还敢这般凑近了闻,一下没忍住就提醒出了声。 姜锦书这才对着梅染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道,“放心吧,不碍事的。” 这么说着才继续仔细瞧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才把东西递还给了竹青,然后转头看向了安姝然出声道,“都是一些寒凉之物聚集在了一起,会让女子身子寒凉,越发难以有孕。” “但是毕竟是摆在这宫中的,许是担心损害了殿下的身子,所以倒是没有其他的问题。” “等妹妹回去调配一些温补之物姐姐带着一起喝着,于身子自是无碍的。” 安姝然听着姜锦书这么说着,顿时跟着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妹妹了。” “到时候再帮着姐姐加一些甘甜之物进去,若是要日日喝的,那太苦的姐姐可吃不消。” 姜锦书听着安姝然的话,自是连连跟着点头。 这件事情搁下了之后,两人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难得的投缘,两人聊起来也格外的开心,时间倒是一晃就过去了。 姜锦书看着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的人,眼中跟着涌起了几分温柔。 这么好的人,这么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就该在这宫中好好地活下去才对。 这一次,姜婉兮已经痴傻了,断然是没有能力再去陷害安姝然了。 那么如今的安姝然,是不是就可以在这宫中安然地度过一世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攥着安姝然的手不由得又跟着紧了紧。 不论如何,她都会想尽办法护她周全。 安姝然不知道姜锦书的那些心思,看着她目光沉沉地看向了自己,不由得出声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姜良娣又欺负你了?” 看着她神思凝重的样子,安姝然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便忍不住这般问道。 姜锦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走神了,急忙对着安姝然摇了摇头,“没有。” 安姝然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认真开口道,“姐姐知道你是跟着前太子妃以宫婢身份入这东宫的,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少不得要欺负你。” “再加上殿下如今的态度,你自是会受些委屈的,我也知道你一直觉得没有母家依靠,所以在这宫中事事谨慎,委曲求全。”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你有我了,我的母家就是妹妹的母家。” “我已经捎了家书回去了,父亲也回了,说我只管护你周全,既不生事,就不必怕事。” 姜锦书倒是没想到这几日安姝然也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们之间的结识本就是她为了寻求庇护有意为之,却没想到安姝然当真是性情中人,竟会因此护她至此。 眼眶之中瞬间盈满了眼泪,姜锦书鼻尖酸涩,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缓了好半晌也只应了一声好。 “当真是个傻丫头。”安姝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出声道,“今儿晚上可有事?若是没什么事,便留在姐姐这边用晚膳可好?” 姜锦书自是毫无二话地便应下了。 在这宫中有这样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倒是当真颇为难得,两人这么闲聊着,这难捱的日子竟也变得格外有趣起来。 而此刻的永和宫中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寝宫之中,宁默将今日园中的事情都跟范瑶安细细地说了。 “不枉娘娘这几日辛苦陪着她演戏,甚至不惜推了殿下的探望,如今那姜良娣怕是当真被殿下记恨上了。” “只怕不止是她,就连姜国公都要受到牵连了。” 宁默这么说着,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明显的笑意来,实在是忍不住地觉得范瑶安当真是好算计。 跟着一个聪明的主子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第136章 清理这宫中的污秽 范瑶安轻靠在这软椅之中,浅浅呷了一口茶轻声道,“殿下如何处置她,如何处置姜家,那都是殿下的事情,但是本宫宫中的污秽却是该好好清理干净才是。” 这么说着,范瑶安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宁默。 她语调轻轻的,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宁默自是了然,对着范瑶安出声道,“娘娘放心,那人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她这么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对着门口候着的人出声道,“你快些进来吧,娘娘身子又不舒服了。” 门口的小禄子赶忙应声,跟着宁默快步走了进来。 前几日范瑶安调理身子的汤药之中都是他下的药。 但是那样的药物既然会让人产生幻觉神志不清,那对头脑自然是会有几分损伤的,疼痛之余范瑶安在宫中大发雷霆过,宁默更是对宫中上下说了,谁能缓解娘娘的症状,就重重有赏。 毕竟范瑶安这样的症状不便于对外说,所以自然只好在永和宫中找人。 几个人试着帮着范瑶安按摩了几下,最后范瑶安留下了这个小禄子。 一开始看着自己被选上了,小禄子还有些担心,生怕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被范瑶安看出了端倪。 但是几日下来瞧着范瑶安真的只是让自己帮着按摩头部,每日按摩之后还当真有赏赐之后,小禄子倒是也跟着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所以这会听着宁默来叫自己,他倒是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连忙跟着应了一声,然后走了进来。 可是这边他刚刚走进寝宫之中,宁默和采薇就一起把门关上了。 小禄子做贼心虚,看着这反常的样子不由得被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向了宁默,“这是?” “不妨事,你忙你的,娘娘这几日头疼,怕见风。”宁默看着小禄子随口道。 小禄子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然后缓步向着范瑶安走了过去。 走到了范瑶安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过礼之后,他这才在一旁净了手,过去准备帮范瑶安捏揉头部。 这只是刚走回到范瑶安的面前,就看着范瑶安面色清冷地开口道,“小禄子是吧?” 小禄子听着范瑶安突然这么认真地喊自己,眼中微微透过一丝不安,急忙应声道,“是,奴才在。” 范瑶安轻轻跟着点了点头,看着他出声道,“你不用如此,本宫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上个月才来的永和宫吧,之前在哪里当差的?” 小禄子赶忙弯腰恭敬道,“回娘娘,奴才之前是在敬事房当差的,大公公觉着奴才办事妥帖,所以在知道娘娘这边缺了个人之后就把奴才安排了过来了。” 范瑶安跟着点头,“倒是安排得妥当,怪不得本宫之前没有瞧出什么不对来。” 若是之前小禄子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范瑶安只是寻常问话的话,那么这一刻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了。 但是不知道范瑶安到底是什么意思,小禄子也没敢轻易接话,只依旧这么躬身站在那里,没敢出声。 只是微颤的身子已经透露出了他此刻的不安和紧张了。 范瑶安看着他此刻的样子,也是懒得继续跟他废话了,直接抬头看了一眼宁默。 宁默就将那一袋子的药材全部都丢到了小禄子的面前。 在看到那一袋药材的一瞬间,小禄子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无踪。 仅剩的一点侥幸心理也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了。 没敢多想,小禄子立刻对着范瑶安跪了下来。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知道事情败露,小禄子此刻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对着范瑶安不住地磕头求饶。 范瑶安看着他此刻的模样,面色冷冷的,冷漠地看着他这样不住地磕着头,好一会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那边是许了你什么不一样的好处吗,竟让你敢对本宫下手。” “在这永和宫中,敢对本宫下手的,你还是第一个。” “倒是勇气可嘉。” 小禄子这会已经吓得身子瘫软了,浑身更是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奴才,奴才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奴才知道错了,奴才真的知道错了,还望娘娘恕罪,还望娘娘恕罪。” 范瑶安听着小禄子这番聒噪的求饶声,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不耐烦地开口道,“本宫不想听这些废话,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愿意招就招,若是不愿意,就不必再说话了。” 这么说着,范瑶安看向了宁默,“将人拖出去吧,就说他妄图谋害本宫,罪无可恕,顺便查查他入宫之前的底细,万不可放过一个存了这种心思之人。” 眼看着随着范瑶安的这番话出口,宁默真的上前来押住了自己,小禄子是真的被吓破了胆,赶忙对着范瑶安出声道,“娘娘,娘娘,奴才,奴才确实是收了些好处,但是好处都是宫外给的,说是只要奴才这么做了,就,就可以保奴才往后日子锦衣玉食……” 小禄子这会说的也不是实话,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自己此刻把姜国公供了出来的话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这会子这么说也只是想试着看能不能在范瑶安这边少些责罚。 他这么说着,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看着范瑶安不住地出声道,“娘娘,奴才真的不是有意要害您,是他们跟奴才说这个东西对身子没有大的妨碍,也说只需几日就好,奴才这才大着胆子……” 这么说着,小禄子对着范瑶安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不住地出声道,“娘娘恕罪,是奴才一时贪心,鬼迷心窍了,奴才保证以后不敢了,以后不管娘娘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保证帮您妥帖办好,只求娘娘饶过奴才一命,求娘娘饶过奴才一命。” 随着小禄子的这番话出口,范瑶安不由得跟着轻笑出声,“当真以后本宫让你去做什么你都去做?” “若是本宫让你去给姜良娣下药呢,你也敢去吗?” 第137章 秘密处死 小禄子没想到范瑶安会直接对着他问出这样的话来,整个人微微怔了一下。 这样看来他自己身后到底是谁这件事情范瑶安是已经知道了吗? 但是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了,小禄子还是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范瑶安开口道,“奴才,奴才万死不辞,往后只要是娘娘的吩咐,别说是良娣,不管是谁,奴才都会照做。”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就能在范瑶安面前表忠心,说不定真的能让范瑶安放过自己。 “大胆!” 但是在他做出这种事情被范瑶安捉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死罪难逃了。 如今自是不管他怎么回答都难逃一死的。 听着他这么说着,范瑶安拍桌而已,对着他出声道,“你说出那样的话来,是想害死本宫吗?” 她这么说着,宁默就上前用东西塞住了他的嘴,然后招呼了外面的太监过来,将人绑了出去,在永和宫的院子里,就让人直接将人生生打死了。 处置这样一个小小的宫人范瑶安还是有权利的,她也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宫中的人乖乖闭嘴。 沉闷的板子一下一下砸在小禄子的身上,宁默却是拿着一袋子属于范瑶安的首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看着众人出声道,“这个小禄子几次帮娘娘按摩头部入得寝宫之中之后竟然就动了邪念,打起了娘娘首饰的主意来。” “这样的人,永和宫中自是留不得的。” “你们跟着娘娘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该知道这东宫之中,就咱们娘娘眼中最是揉不得沙子,所以你们既然在这宫中伺候,就该谨守本分,若是谁在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小禄子便是下场。” “你们在这送他最后一程吧,过了今日,若是谁再胆敢提起这件事情,后果自己掂量。” 宁默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整个人永和宫上下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那边板子的厚重声音不住地传来。 一直到宁默走回到了寝宫之中,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太监才向着那边看了过去,胆子小一点的宫女更是被这样的声音吓得花容失色。 小禄子是被塞了嘴行刑的,所以没有什么惨叫声传来,只有板子和血肉互相拍打的声音。 可是越是这样,在这一片安静的环境之中就显得越发骇然。 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宫女更是被吓得哭出声来。 小禄子其实早就已经停止了挣扎了,可是那棍棒却还是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后背之上,只把他整个后背打得皮开肉绽。 即便他已经断了气,但是不打够范瑶安要的板数,谁也不敢停下手来。 一开始还向着那边看去的几个太监瞧着如今这副骇人的模样,到底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个个跟着收回了目光。 一直到小禄子的尸身被裹起来丢到了一旁,等着晚上被拖出去丢弃,永和宫上下这才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在瞧见了那样的一幕之后,永和宫上下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偷懒耍滑了,众人倒是比之之前更加勤奋了一些。 而小禄子这种小太监的死在这样的深宫之中是注定掀不起一丁点的风浪的,很快就没人再敢提起这个名字了。 甚至就连姜如妡那边都还不知道小禄子已经被范瑶安秘密处死了。 * 楚翠轩。 姜如妡看着快步走进来的念露,蹙眉道,“这般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不成体统。” 念露这才赶忙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姜如妡的面前,“小主你看这个,陛下那边传来的。” 听着念露提到陛下,姜如妡立刻蹙眉深吸了一口气,从她手中接过了纸,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她神色就跟着凝重了起来。 入宫之前姜栾是特别嘱咐过她陛下那边的事情不论大小都不许瞒着谢暨白的。 他深知谢暨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起来的,最是多疑。 他们但凡有一点的隐瞒,可能都会造成他对他们的不信任。 原本她取到了这样的东西自是该想办法告知谢暨白的。 可是想着谢暨白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他帮着范瑶安遮掩的模样,姜如妡却有些一些其他的想法。 她想借力,把谢渊的怒火引到范瑶安的身上去。 只要谢渊要动范家,到时候她就不信谢暨白还能对抗谢渊去护着范瑶安不成。 这么想着,姜如妡顿时抬手将手中的纸条就着烛火点燃了。 念露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惊讶出声道,“小主你这是?” “来之前老爷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些东西一定事无巨细地告知殿下吗?小主您这样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姜如妡看向了念露出声道。 “他今日什么样的态度你没瞧见吗?” “怪不得之前长姐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她一个侧妃就敢这般目中无人,连给长姐请安也可以不去,原来都是被惯出来的。” “我这一次就是要好好搓搓她的锐气。” 姜如妡这么说着,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意来。 她和范瑶安是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的。 念露看着姜如妡此刻的模样,还想出声再劝,姜如妡却突然着了恼。 “念露,你是母亲特意嘱咐了跟着我的,但是即便是这样你也该分清楚你我之间到底谁是主子。” “怎么,你是觉得我不够你聪明,所以如今做什么都该我听你的了吗?” 见着姜如妡是真的动怒了,念露顿时也不敢再多言,急忙对着姜如妡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绝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姜如妡这才烦躁道,“出去吧。” 等念露刚准备迈步走出去的时候,身后还是传来了东西砸落的声音。 她不由得跟着叹了口气。 在这宫中,若是这般沉不住气可如何是好。 她如今也只能盼着时间慢慢过去,姜如妡能慢慢明白这宫中的生存之道。 而此刻的流云轩中,晚膳刚刚布好,安姝然带着姜锦书刚准备用膳,外面就有人通传殿下到了。 第138章 竟还敢躲着他 谢暨白这段时间一直都冷着姜锦书,姜锦书倒是确实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谢暨白。 冷不丁在这里遇到了他,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呼吸都跟着紧了紧了。 但是这会瞧着安姝然跟着走出去,她也只能跟着站起身来,跟着一起迎了出去。 其实谢暨白早就知道姜锦书在这里,但是这会在这里瞧见了姜锦书却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也在。” 姜锦书跟着应声,“是,过来跟姐姐闲聊两句,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就不叨扰殿下跟姐姐了。” 她这么说着,就唤了梅染准备离开。 谢暨白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气地攥紧了双拳。 若是换作是旁人,眼看着许久不见他,好不容易瞧见了,哪里还会管是在哪里瞧见了,自是巴巴地上赶着,能多待一刻都是好的。 唯独是她,竟是要走。 但是谢暨白自是不会出声留她的,见她要走,便径直往屋内走去了。 倒是安姝然一把拉住了姜锦书,“不是答应了要陪姐姐用晚膳,怎的又要走了?” 姜锦书看着安姝然轻声开口道,“这不是殿下来了吗?我再留在这里,倒是不合时宜了。” “怎的就不合时宜了,殿下都没有赶你,你便留在这里就是。” 安姝然这么说着,攥紧了姜锦书的手,对着屋内的人出声道,“殿下,锦书妹妹留下来用晚膳可好?” 谢暨白没有应声,倒是一旁的刘瑾跟着开口道,“殿下说了,这里是流云轩,安良娣做主便好。” 安姝然这才笑着应声,然后拉着姜锦书往里走去。 姜锦书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有矫情的非走不可。 若是没有穿书之前,在那个男女平等的世界里,姜锦书这会是肯定不会搭理谢暨白的。 但是如今不一样,她身在这个时代,就该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来办事。 自胎穿到现在,她也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将近十六年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了,也知道在这种地方想要妄图什么男女平等简直就是可笑。 她唯有用自己仅剩的优势来图谋一切,保自己余生无虞,护自己在意的人安好。 等她有了能力之后,她一定要让袁氏乖乖地跪在她面前,乖乖地告诉她,她生母到底被她卖去了哪里。 这么想着,姜锦书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些小情绪,安静地跟着安姝然回到了屋内。 因着谢暨白过来了,安姝然担心晚膳不够,又让御膳房那边加了几道菜过来,三人这才一起吃了起来。 晚膳期间,谁都没有多言语,姜锦书和谢暨白就好似真的是来这边吃饭的一样,只这么自顾自地吃着。 安姝然瞧着两人那较劲的模样,心中倒是暗觉好笑。 她也有喜欢的人,自是知道什么是真的喜欢。 看着姜锦书那别扭的样子,她就知道姜锦书对谢暨白只怕也是动了几分心思的。 不管是动了几分,至少她不讨厌谢暨白。 既是这样,她这个做姐姐的自是该好好帮帮这个妹妹。 这么想着,安姝然便也垂低了头小口地吃着饭。 一顿饭,饭桌上三人各怀心思。 一直到吃完了之后,安姝然这才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妾前几日跟你说的后院种了一盆含羞草,您可还记得,妾领你过去瞧看一眼可好?” 谢暨白淡淡应了一声,由着安姝然领着往里面走去。 安姝然赶忙叫上了姜锦书一起往后院走去。 在后面看着花草,安姝然正兴致勃勃地领着他们往前走着,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上,整个人顿时摇晃了一下,随即疼得喊出声来。 姜锦书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安姝然。 谢暨白也跟着伸手扶了她一把,看着她开口道,“没事吧?” 安姝然赶忙摇头,“不碍事,是妾自己大意,稍稍扭了脚。” “妾扰了殿下的兴致了。” 谢暨白微微摇头,“不碍事。” 说话间看向竹青,“去请御医来。” “不用,”安姝然急忙叫住了竹青,然后看着谢暨白开口道,“殿下,妾歇息一会就好了,只是妾如今这样只怕是不方便带殿下去看那含羞草了。” “好在锦书妹妹知道在哪,让锦书妹妹领殿下去看可好?” 安姝然这么说着,就示意竹青扶着自己过去歇息。 竹青不敢多言,只能过来扶住了安姝然往着屋内走去。 “姐姐,我扶你。”姜锦书鬼使神差一般,下意识地就想追着安姝然过去。 虽然已经察觉了安姝然的心思了,但是她莫名受之有愧,所以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姜锦书!”但是她刚准备转身就被谢暨白叫住了。 听着他带着几分微恼的声音传来,姜锦书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他。 对上他的目光,姜锦书无奈,缓步走到了他面前跟他见了个礼,“殿下。” 谢暨白强忍住了情绪,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安良娣不是让你带孤过去看吗?还不带路?” “是。”姜锦书这才乖乖应了一声,跟着谢暨白往前走去。 谢暨白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身子,莫名有些心疼,但是想着她方才那副模样心中又气得狠。 为了见她,在知道她与安姝然交好之后,他费了心思地往这里跑,今日知道她过来之后,更是丢下了那些烦心事跟着赶了过来。 原以为她瞧见了自己会费尽心思地接近自己。 可是她倒好,竟还想躲着自己。 原本有多担心她恃宠而骄,谢暨白此刻被就有多希望他俗气一些,能跟其他人一样用尽手段地靠近自己。 谢暨白这么想着,不由得又被自己的心思气到,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但是对于这一切姜锦书浑然未觉,而是当真带着他找到了安姝然养的含羞草。 找到了之后这才转身看向了谢暨白,“殿下,安姐姐的含羞草就在这里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谢暨白的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在那含羞草之上,而是灼灼地看向了她。 第139章 这几日可曾念着孤? 姜锦书对上谢暨白此刻的目光,呼吸不由得跟着沉了沉,低垂下了头,但是心中却跟明镜一样。 之前就猜测谢暨白之所以会冷落了她定是因为时势造成的。 如今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她就越发确定了。 但是即便确定了心中的猜想,但是姜锦书此刻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半分。 她必须让谢暨白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承受了多少的委屈和无助。 他对自己的愧疚越深,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才能越稳。 她明明委屈万分,心酸痛苦,却从未找他闹过一次,只生生忍受了这一切,这才是最会让谢暨白心疼的方式吧。 所以此刻,姜锦书依旧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收回了目光在原地站了一会之后,就轻声道,“那,那妾就先告退了。” 这么说着,她刚准备转身离开,手腕却被谢暨白一把扣住了。 姜锦书眼中透出意思微乱,转头看向了谢暨白,低声道,“殿下……” “孤让你走了吗?”谢暨白看着她,语调微冷地开口道。 谢暨白顿时微微顿了一下,看着她开口道,“看到孤就躲,姜锦书,你什么意思?”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的话,越反低垂下了头,低声道,“妾不知道殿下今日会来流云轩,若是知道殿下会来,妾定然不敢,不敢过来。” 谢暨白听着她到现在还在说这样的话,顿时气得咬紧了牙,看着她开口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见着他是真的动怒了,姜锦书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谢暨白出声道,“妾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又惹恼了殿下,但是妾知道殿下如今不想瞧见妾。” “妾担心这样出现在殿下面前只会惹得殿下越发厌弃妾,所以妾才想着妾若是识趣一些,殿下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讨厌妾了。”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姜锦书的声音之中已经满是哽咽的感觉了。 她这么说着,还是再次低垂下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也没有走开。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听着她出口的那番话,是当真心疼得不行,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将人拽进了怀里。 “孤没有厌弃你。”谢暨白抱紧了怀中的人,伸手帮她轻轻擦着眼泪,然后带着几分安抚开口道。 姜锦书顿时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人,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开口道,“当真?” 简单的两个字,她愣是把那种无比期待又小心试探的感觉表现到了淋漓尽致。 谢暨白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日思夜想,念了许久的人,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怀中。 姜锦书微微愣了一下,整个人顿时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推他。 “殿下,这里……” 可是话刚刚出口就又被谢暨白封住了。 他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好不容易再次把她抱在了怀中,他只想将她占为己有。 姜锦书眼看着他不允自己推拒,索性也不管不顾抱紧了他,回应着他的吻。 好一会之后,谢暨白才轻轻松开了她,俯身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这几日,可曾念着孤?” 姜锦书乖巧点头,“日夜念着。” 谢暨白听着姜锦书的话,眼神越发温柔了几分,缓缓开口道,“被人为难了怎么也不跟孤说?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你?” “妾知道殿下忧心之事颇多,不想殿下再为妾那些事情忧心。” “原不是什么大事……” 姜锦书语调软软糯糯地开口道。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要不管不顾只好好待她。 看着她因为自己受尽委屈的样子,他是真的厌弃这样的自己。 但是伍睿明说的对,如今成败就在眼前了,他隐忍多年,再多忍几日又怎么了。 若是功败垂成,他更护不住眼前这个女人。 谢暨白这么想着,满腔的情绪最后还是化成了对姜锦书的索取。 他将她扣在了山石之间,放纵地吻着她。 夜色渐浓,这一方天地伸手不见五指。 又因着流云轩上下都知道谢暨白在这里,所以自是无人敢来打扰。 姜锦书能感觉到谢暨白已经不甘于相拥而吻了。 感觉到他粗粝的大掌探入亵衣之中,姜锦书整个人忍不住地跟着发颤,即便咬紧了贝齿还是有娇呼声轻轻溢了出来。 “殿下,妾……怕……” 姜锦书的声音打着颤,衣衫落到了肩膀处看着谢暨白哑声开口道。 可是此刻的谢暨白哪里还肯放过她,将她按在了山石之上,谢暨白脱下外袍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这才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怕,孤在。” “姜锦书,孤好想你。” 谢暨白这么说着,抱紧了怀中的人。 他知道荒唐,知道姜锦书也许会觉得这是羞辱,但是他真的架不住心中如潮一般的想念,架不住那股欲望。 他只能尽量动作温柔,尽量让她感受自己的在意。 可是到最后还是时分却还是有些失控。 外袍掉落,看着她露在外面的白皙肩膀,谢暨白还是没忍住,俯身咬在了她的玉肩之上。 姜锦书疼得发颤,眼中更是蓄满了眼泪,呜咽出声。 谢暨白这才轻哄着她出声道,“乖,锦书,乖,不哭。” 他这么说着,低声道,“姜锦书,给孤生个孩子,好吗?” 谢暨白说着,指腹下移,缓缓滑过她的小腹。 姜锦书整个身子越发紧绷,没有拒绝,只是颤声道,“妾怕护不住他。” 就连范瑶安都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她姜锦书如今的身份自是不够护住自己的孩子。 “姜锦书,孤认真想过了,只有你怀了龙嗣,孤才能晋你位份,这东宫之中才不会有人敢欺辱你。” “若是你怀上了龙嗣,而姜如妡不中用了,那你的父亲定然会念起你这个女儿,到时候,你和孤的孩子才能真的都安全。” 谢暨白这番话出口,姜锦书不由得跟着微微一颤,总有一种心思被人洞穿的恐怖之感。 第140章 还能走吗? 若不是此刻她和谢暨白之间亲密异常,若不是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谢暨白的在意和维护的话,姜锦书真的快要以为这是谢暨白在套她的话了。 她确实是准备算计了姜如妡,让姜栾不得不找上自己这个女儿。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要扳倒姜如妡也不是什么易事。 在一切没有定数之前,对于怀上孩子这件事情,她确实从未动过心思。 一旦有了龙嗣,她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姜如妡和范瑶安只怕会把矛头都指向自己。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和姜如妡谁先不中用还两说。 但是对于这些,姜锦书自然不可能直接当着谢暨白的面说出来。 至少在谢暨白说出这番话的那一刻,姜锦书能感觉的出来他对自己当是真的动了心思的。 不管这番话是不是此刻冲动之下的言语,她都庆幸于他此刻的在意。 所以即便心中另有打算,姜锦书还是乖巧依偎在了谢暨白的怀中,声音沙哑地开口道,“殿下竟这般爱惜妾,妾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可是,可是殿下若是,若是当真要这般做,只怕不易,姜良娣自小聪慧,只怕,只怕……” “还有父亲,他一向对妾不喜,妾很想一切都按照殿下所说,只是还是忍不住害怕。” “妾其实不想与她们争什么,妾只想好好守着殿下就心满意足了,哪怕一直都是位份最低的,只要殿下爱惜妾,妾甘之如饴。” 谢暨白这会整个人也跟着冷静下来了几分,听着姜锦书这番话,抬手轻轻抚过她被汗液浸湿的鬓发,低声道,“冷吗?” 姜锦书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尚有些不雅,急忙往他怀里躲去。 谢暨白也捡过了一旁的外袍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了。 看着她在自己怀中软作一团的模样,谢暨白眼底的温柔不由得越发明显了几分。 刚刚确实是情绪上头,说出口的话欠了几分考量。 那是他心中所想,也是最理想化的场面。 可是这宫中波谲云诡,事事难料,她本就心思简单,自己怎么可以将她拽入这泥潭之中,怎么可以让她变得跟自己,满腹算计。 其实在说出那番话之后,谢暨白就已经后悔了,所以这会看着姜锦书这么说,他便也没有再继续刚刚所说了。 将姜锦书拢在怀中许久之后,谢暨白好半晌舍不得松开。 但是毕竟是在流云轩,哪怕没人敢说他什么,但是姜锦书脸皮薄,终究不好。 所以片刻之后,谢暨白还是帮着她整理好了衣衫。 看着她艰难扶着假山的模样,谢暨白眼底的神色不由得越发深了几分,看着她温柔出声道,“还能走吗?” 姜锦书脸上顿时通红一片,急忙垂下了目光,低声应了一声,“能走。” 这么应着,姜锦书便起身要往前走去。 但是刚走了一步,脚上就跟着发软,整个人差点软倒在了地上。 好在谢暨白先一步扶住了她。 但是在将人拥入怀中的那一刻,谢暨白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姜锦书脸上不由得越发滚烫起来,靠在谢暨白怀中低声呢喃道,“殿下笑话妾。” 谢暨白俯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然后语调温柔地开口道,“孤哪里是笑话你,是心疼。” 这么说着,便抱着她径直向外走去。 看着谢暨白此刻的举动,姜锦书整个人几乎瞬间就慌了。 虽说她跟安姝然关系不错,但是再怎么样这里也是流云轩,谢暨白抱着自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去了,算是怎么回事,这若是在外人眼中,那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姜锦书虽然知道安姝然不会有这个心思,但是到底还是觉得不好,所以立刻伸手轻轻拉扯了一下谢暨白,“殿下,这里是流云轩,您这样若是被姐姐瞧见了,怕是不妥。” 谢暨白自然也知道不妥。 哪怕安姝然一向无意争宠,但是自己这么直接地抱着姜锦书出现确实不合适。 所以一开始其实他也没有想要抱她的,但是看着她脚下一软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丝丝缕缕的被她扯出了无数的情绪来,竟是有些舍不得看着她这副模样,所以才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此刻见着她自己担心,谢暨白这才出声道,“放心,不会叫她瞧见的。” 谢暨白这么说着,依旧稳步往前走着,一直到走到了里面,这才轻轻将姜锦书放了下来。 姜锦书站在那里,很是缓了一会。 刚刚去赏花赏草的时候,天色还是微亮的,这会天色早就已经黑透了。 他们在天黑之后还在后院待了这么久,哪怕安姝然没往那方面想,但是姜锦书依旧觉得脸上滚烫一片。 看着姜锦书低垂着头,脸颊滚烫得连耳廓都烫红的模样,他到底还是没忍住笑着轻捏住了她的脸颊温柔开口道,“怕了?” “还真是一点藏不住事。” 谢暨白这么说着,眼底却依旧满是温柔,俯身凑到了她耳边帮着她寻着借口道,“你便只说孤的玉佩掉了,你帮孤寻玉佩,耽搁了些时间,可好?” 谢暨白这么说着,唇瓣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呵出的气息软软地钻入到了她的耳中,惹得她浑身颤栗。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谢暨白眉眼温柔,眼底越发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姜锦书到底还是经不住他这番捉弄。 尤其是如今还在流云轩。 所以在谢暨白再次俯身靠近过来的时候,姜锦书到底还是没忍住快步逃了出去。 她疾走了两步之后,又怕被安姝然看出什么来,又急忙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轻声道,“姐姐,你脚伤可要紧?” 这么说着,她走到了里间的寝宫,看着坐在软椅上的安姝然,眼中的担忧越发明显了几分。 “无碍了。” 安姝然这么说着,看着跟在姜锦书身后过来的谢暨白,急忙起身想要行礼。 谢暨白自是制止了她,“你脚上有伤,好生歇着,不用多礼。” 安姝然这才跟着坐了回去。 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异常地微妙了起来。 姜锦书脸上有些撑不住,又眼看着时辰不早了,这才对着安姝然出声道,“姐姐,那你早些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这么说着话,她又转头对着谢暨白行了个礼,这才带着梅染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