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黑心莲她宠冠六宫了》 第1章 算计太子 国公府后院假山的山洞之中,钗环和玉珏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在昏暗之中点点脆响,惹人心惊。 姜锦书被人按在假山的石壁之上,外裳被扯得凌乱,气息不稳,眼中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慌乱。 在眼前男子俯身靠近的那一刻,她低声娇呼,伸手想要推开他,“殿下,臣女是锦书,不是姐姐,您是不是认错了?” 但是如今的谢暨白早没了理智。 看着姜锦书不安乱动的样子,他抬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一双腥红的眸子牢牢盯住了眼前的人,“怎么,有胆给孤下药,没胆承受?” “没有,臣女没有……”眼看着被他折腾的珠钗散落,衣裳破损,姜锦书眼中的惧色明显。 挣扎之间脖间就传来一阵刺痛,谢暨白竟是一口咬在了她的锁骨之上。 酥麻的感觉顺着锁骨处一路蔓延,感觉到他的大掌探入了罗裙之中,姜锦书通红了双眼,又羞又恼,伸手去按他的手。 而此刻山洞之外开始不时有下人走过,当是发现太子失踪了,正在四处找寻。 又急又怕之下,姜锦书真的哭了出来,“殿下,不要……” 身上的衣裳被完全扯开,姜锦书带着浓浓的恳求出声道,“殿下,真的不是臣女下的药,臣女敢以性命起誓。” “今日若是臣女在此丢了清白,必死无疑,还望殿下垂怜,饶过臣女,臣女幼时有幸习过一些医术,若是殿下信得过,臣女可助殿下解困。” 姜锦书这么说着,粉嫩的柔荑微微攥住了谢暨白的大掌,指尖冰凉,因为过度的紧张颤个不停。 谢暨白垂眸看向了她,看着她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了泪珠,声音哽咽恐惧,到底还是用内力压住了翻涌的情绪,伏在她身上,止住了动作。 如今在国公府上,想她一个庶女也不敢谋害自己,谢暨白便默许了她的哀求。 见他停下,姜锦书不敢有片刻犹疑,立马施针。 “太子殿下稍作忍耐,很快便好。” 姜锦书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 看着她娴熟地将银针扎入到自己身上的各个穴位。 而原本奔腾在丹田的那股热浪也随着她的这番动作逐渐偃旗息鼓,直到彻底恢复。 等她施完针之后缓缓拔出银针,谢暨白这才有了心思细细打量过眼前的女子。 洞内昏暗,只有夕阳投来的昏黄光晕。 但是即便视线受阻,影影绰绰之间却也足显惊艳。 他早就听闻姜国公府上庶出的二女儿仙姿佚貌,碧鬟红袖,原只当是外界奉承阿谀之词,难免夸张。 今日得见才知这世间当真有这般女子。 只可惜谢暨白并非好色之徒,所以惊鸿一瞥之后,他也适时地收回了目光,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对着姜锦书开口道,“今日之事多谢相助,只是此事关乎姑娘名誉,还望人前莫要提及。” 谢暨白语调清冷,话语之中听着是在为姜锦书着想,但是语调森严,满含威胁之意。 很显然,今日山洞内发生的一切,他不想被旁人知晓。 刚巧姜锦书也不想。 原本还想示弱让他帮着保守秘密,如今他既先开了口,她又岂有不应的道理。 姜锦书当即连连应声,虽极力隐忍,但是声音还是带着明显的哭腔,惹人垂怜,“臣女谨记,多谢殿下周全。”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慌乱整理着刚刚被他扯乱的衣裳。 只是衣裳早被扯烂了,怎么整理都是枉然。 姜锦书只能单手搂着衣服,俯身去捡拾珠钗,却又差点撞上了一同俯身的谢暨白。 谢暨白大掌握上来的一瞬间,姜锦书就好像烫着了一般,连珠钗都顾不上管了,转身就跑了开去。 看着逐渐跑远的纤瘦背影,谢暨白目光低沉地落在了手中的钗环之上。 很普通的材质,只坠了一颗最便宜的珠子,几乎看不出样式,与太子妃姜婉兮所簪珠钗有天壤之别。 他倒是不曾想一个国公府,同样都养在国公夫人膝下,竟还能养出这样的差距来。 * 姜锦书从洞中跑开之后就快步跑回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丫鬟梅染此刻正在门口焦急地看着,远远瞧着姜锦书回来了,这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快步回了屋内。 一直到关上了门,梅染才带着哭腔开口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都快要急死了。” “奴婢刚刚都后悔了,就不该答应您让您去做这等子事,太过于冒险了。” “若是让大夫人或是大小姐,不是,如今该称太子妃了,若是让她们知晓,还不得扒您一层皮?” 不同于梅染的焦急,姜锦书整个人就淡然得多。 “好了,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再说富贵险中求,就算扒我一层皮,也总好过当真嫁去将军府。” 姜锦书这么说着,目光落在黄铜镜上。 镜中少女明眸皓齿,美艳异常。 但是姜锦书很清楚,在这样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地方,若无力自保,美貌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 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 骠骑将军府那个三公子纨绔好色的名声早就在这京中传遍了。 若只是好色便也罢了,只可惜他还有玩弄女人的癖好,年岁不高,却已婚娶多次,嫁过去的女人无一善终。 可是大夫人却还是以太子需要骠骑将军支持为由,说服了她父亲姜栾给她定下了这门亲事。 也不怪,谁让她一个庶出的女儿,爹不亲娘不爱的,唯一的价值就是做她嫡姐高升的垫脚石。 姜锦书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自襁褓之中就穿到了这本书中来的。 在原文之中她不过就是个炮灰,被女主利用嫁去了将军府,最后却感染花柳被逐出将军府,寒冬腊月,衣不蔽体,被一堆乞丐欺辱,死的凄惨。 就因为这是一本黑莲花上位的小说,她那个嫡姐就可以双手染满鲜血最后还得善终,母仪天下。 凭什么? 她就该下九泉,去向那些冤死在她手上的人磕头赔罪。 那些作者给不了姜婉兮的报应,那就由她来一一还给她。 姜锦书这么想着,眼中的锐利散了几分,看着梅染道,“别哭了,快些给我梳妆吧,太子妃没能在闺房等到太子,这会只怕乱作一团了。” “太子若是追查,这个黑锅我就背定了,你要是再不帮我梳妆,我才是死定了。” 梅染这才赶忙应声,然后帮着姜锦书开始梳妆。 刚刚整理好鬓发换好被扯坏的外裳,大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就找了过来,直接走了进来,看着姜锦书开口道,“二小姐,老爷夫人有请,麻烦跟老奴走一趟吧。” 第2章 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意料之中,姜锦书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跟着刘嬷嬷向外走去。 原文中,谢暨白与姜婉兮除了在成婚当日圆了房之外,就再没有过亲密接触了。 这一日原是姜婉兮设计算计了谢暨白,也是靠着这一次她怀上了龙嗣,坐稳了太子妃之位。 如今计划失败,太子清醒解了媚药,自是要追究下药之人的。 而她姜锦书自然就会是那颗被牺牲掉的棋子,被他们推出来背下这口黑锅。 只是却无人知道这一切全在姜锦书的算计之中。 * 前厅。 谢暨白端坐在高位之上。 姜栾和国公夫人袁希蓉站在一旁,面色都不好看。 而姜婉兮则是坐在谢暨白身侧的位置,正小心翼翼地跟谢暨白说着什么。 整个前厅气氛严肃,所有人都绷紧了一根弦,一触即发。 所以在刘嬷嬷恭恭敬敬开口说二小姐到了的那一刻,整个前厅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姜锦书这边看了过来。 姜锦书就好似被吓破了胆一样,眼眶瞬间通红一片,颤巍巍地跟众人请安。 在跟谢暨白请安的时候目光扫过他,又急忙挪开。 还未等她回神就听着姜栾厉声道,“还不跪下给殿下请罪?” 姜锦书满眼的仓皇不安,但是还是乖巧地跪了下来。 只是在跪下的那一刻,她将那种不明所以,但是又被欺压习惯了的样子表现到了极致。 跪下之后,她就含着眼泪看向了谢暨白,“臣女不知何处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姜栾瞧着她是当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赶忙开口道,“混账东西,你若是不愿意嫁去将军府,自可好好与你母亲说,怎敢在殿下来时做出此等悖上忤逆之事?” “你当真以为你在殿下的茶水之中下了那等腌臜东西,殿下就会着了你的道?” “真是自取屈辱!” 姜栾这番话入耳,姜锦书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眼中的委屈汹涌,她看着姜栾刚想辩驳,但是对上他威胁的目光却又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强忍着泪光看向了谢暨白。 她眼中满含眼泪,泫然欲泣,却又强忍着,一张小脸因为姜栾刚刚的那番话吓得惨白,鼻尖眉梢却又因哭意带起了樱粉。 整个人跪在那里明明一言未发,却能让人感受到她那满腹的委屈,破碎感满满。 其实刚刚姜锦书走过来的那一刻谢暨白就认出了她就是在假山后帮他解了媚药之人。 毕竟这样的绝世姿容并不多见。 捡拾到她的钗环时,他心中就诧异她一个国公府小姐,穿戴竟这般寒酸。 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幕才明白她在国公府的地位是真的低,远不是外面传的那般,说国公夫人一视同仁。 不过这么一个罪名被硬生生扣了过来,她都信守承诺没有把刚刚的事情说出来以证清白,倒是难得。 姜锦书跪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她才看着谢暨白开口道,“殿下,是臣女荒唐,还望殿下恕罪。” 这么说着,她跪着往前挪了挪,对着谢暨白磕了个头,然后语调哽咽地开口道,“殿下清风霁月,芝兰玉树,臣女见之难忘,听闻殿下这次会陪长姐回来,所以一时荒诞,犯下此等大错。” “但是殿下,臣女一片真心,只要能跟着殿下,哪怕为奴为婢,臣女也心甘情愿。”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眸之中的委屈终于装不下了,抬头的一瞬间,满眶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而下。 瞧着她此刻的模样,谢暨白眼神顿时沉了沉。 姜锦书的哭很有感染力,尤其是眼泪滚落的一瞬间,那种满腹委屈却又无法辩解的感觉即便是谢暨白都忍不住跟着蹙了眉。 这件事情摆明了与她无关,但是出了事,姜栾夫妇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推了她出来。 但是听着她此刻口口声声心悦自己,谢暨白眼底又不免泛起了几分冷意。 可怜归可怜,但是顺着话头就妄图接近自己,只能说明她心机颇深。 谢暨白是在深宫之中长大的,又岂会不明白这些心机手段,所以此刻看着姜锦书,他也依旧不动声色。 反倒是姜栾夫妇在听到姜锦书这一番话之后都跟着变了脸色,没想到她竟敢当着谢暨白的面说出要跟着太子这般的话。 这是还藏着野心妄想上位呢? 袁氏眼中顿时透出明显的厌恶和恨意。 姜锦书长得同她那生母一样,妖艳过分,这样的人,她怎么能允许她去到太子身边,分了自己女儿的宠爱。 侯门深院之中待了多年,她深知这男人哪有不贪恋美色的。 如今太子羽翼未丰,兴许还会偏宠婉兮,待来日若是没了这层倚仗,保不齐会被那小贱人给算计了。 这么想着,袁氏不由得转头看了姜栾一眼。 姜栾心中也担忧,但是他的担忧跟袁氏还不完全一样。 他如今倾力辅佐谢暨白,日后也是要仰仗谢暨白坐稳这权臣位置的。 而他跟谢暨白之间最有力的纽带就是姜婉兮。 只有姜家嫡女稳坐太子妃的位置,日后稳坐后位,才能保得姜家永世昌盛。 在这一点上,他不允许任何的意外发生。 这么想着,姜栾便赶忙冲着谢暨白抢先开口道,“殿下,锦书她虽为庶出,但是自幼便跟婉兮一般养在夫人膝下,臣自问从未亏待过她,琴棋书画,女诫规训,该教的臣也一一教过了,只不知她为何还是如此这般……” “今日她胆敢对殿下动手,实属大不敬,若是殿下咽不下这口气,臣即便忍痛舍了这女儿,也得让殿下正了法纪!” 第3章 意外撞见 姜栾说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话里的意思却还是让姜锦书红了眼眶。 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不在乎自己,却不想这会他会亲自开口将她逼入死路。 若是谢暨白这会还不是太子,八成就顺了姜栾的意了。 只可惜,他已经是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眼神冷漠地扫过姜栾。 也好,他既做得这般绝,自己往后动手的时候,便也不需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转头看向谢暨白,目光已经从刚刚的冰冷变成了楚楚可怜。 谢暨白就这么看着她,目光玩味。 四目相对,看着谢暨白眼中的淡漠,姜锦书却不见慌乱。 她知道谢暨白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也不会因为自己刚刚帮过他一次就对她另眼相待。 谢暨白这样的人不会当真因为可怜一个人而施以援手,但是却绝对擅长纵横之术。 今日这一闹,他自是清楚她和姜婉兮之间并不和睦,所以这送上门的制衡之人,他岂有不用的道理。 说起来都是姓姜的,就算日后坏了姜婉兮什么好事,姜栾也怨不到他头上。 果然,片刻之后,谢暨白就开口道,“姜二姑娘既这般想入东宫,那便跟在婉兮身边做个贴身侍婢吧。” 随着谢暨白这番话出口,前厅之中一片寂静,气氛变得格外的压抑和沉重。 袁氏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姜栾到底宦海沉浮多年,自知谢暨白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这会说多便是错多了。 所以即便心中惶惑不安,却也只能谢恩。 只是抬头看向姜锦书的时候,眼神之中不免多了几分威胁之色。 而一旁的姜婉兮更是恨得咬牙,一双玉手几乎要将手中的锦帕撕碎,看向姜锦书的目光分外阴沉。 一个自幼胆小怕事的庶女如今都敢反将他们一军,她姜婉兮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只是到底顾念谢暨白还在,她就算再恨也只能先忍了。 而姜锦书则一直低垂着头。 在刘嬷嬷松开了自己之后,她才取下了口中的东西跪拜感恩,只是双拳还是在这一刻下意识地攥紧了。 谢暨白果然比她想的要更寡情一些。 虽是将她带离了姜家这个牢笼,却还是将她困在了姜婉兮的身边,任她磋磨。 他这是信不过自己。 不愧是能从寂寂无名的庶出皇子一路问鼎帝位的人,心思和算计确实不一般。 好在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所以眼前的局面也不会妨碍她的计划。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着谢暨白起身离开,急忙快步上前搀扶住了姜婉兮,“长姐……” 她低垂着头,目光躲闪,眼中满是不安。 姜婉兮冷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姜锦书,而是转头看向了袁氏。 袁氏心中明了,冷声开口让姜锦书去收拾东西,等她走了之后这才拉过了姜婉兮,眼神冷锐地开口道,“我倒是没想到这小蹄子竟还存了这般心思,若是早知道,就该早早塞去了将军府,如今倒好,她进了宫里,怕是要横生不少枝节。” 她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栾,“老爷,婉兮在这东宫本就不易,若是身边再多了这么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往后只怕就更难了。” “您辅佐殿下多年才总算是谋划出了这么一条路来,总不能让她给毁了。” 姜栾这会也阴沉着脸色,跟着点了点头,“事关重大,决不能让她毁了婉兮的前程。” 他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婉兮,“你放心坐稳你的太子妃之位,其余的绊脚石,爹爹自会替你清除干净。” 姜婉兮脸上这才跟着有了笑意,乖巧行礼,“婉兮多谢爹爹。” 姜锦书这会已经走远了,缓缓回头就看到了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的场景。 好一副一家三口的和乐画面。 姜锦书脸上挂着笑意,眼底却满是冷意,她心里很清楚他们这会在算计谋划些什么,但是她也不惧。 毕竟如果姜婉兮不出手,这出戏,她一个人反倒是唱得不好看了。 不是忌惮她抢了姜婉兮的恩宠吗? 不是想踩着她上位吗? 那她让他们的忌惮都成了真。 让姜栾亲眼看着他精心培育的嫡长女成了她姜锦书的垫脚石。 * 当天晚上姜锦书就跟着姜婉兮入了东宫,到了她的寝宫毓庆宫中。 姜婉兮刚坐下,就抬手向着姜锦书扔了一个茶盏,罚她跪了下来。 茶盏碎裂在地,姜锦书咬牙跪在了碎片之上,红着眼睛哽咽开口道,“长姐,锦书没有要跟姐姐争宠的意思,锦书只是不想嫁去将军府。” “听闻那将军府三公子酷爱玩弄女人,嫁过去的就没有全须全尾出了将军府的。” “锦书是真的太害怕了,所以今日才会胡言乱语,还望长姐不要怪罪,锦书愿意一辈子伺候在长姐身边,锦书愿意为奴为婢,只求长姐不要生气,不要怪罪锦书。” 姜锦书这么说着,对着姜婉兮不住磕头,额角磕在了碎瓷片上,鲜血瞬间顺着额角滴落下来。 “行了,这副样子做什么?是想让太子觉得我苛待了你吗?”看着她磕破了额头,姜婉兮这才出声阻止了她。 伤在其他地方便罢了,伤在额角免不得落人口舌。 再说今晚太子说了要过来的,瞧见了不好。 反正这小贱人做了她的侍婢,以后有的是机会折磨她,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姜婉兮这么说着,看着姜锦书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然心中还生着气,但是到底也没把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蠢东西放在眼里,只没好气地开口道,“还不赶紧下去清洗干净?” “等会若是再冲撞了太子,本宫定饶不了你。” 姜锦书这才赶忙应声退了出去,到了毓庆宫旁的耳房内。 那是宫女太监居住的地方,只是她好歹是国公府的庶出小姐,所以有一间可以单独居住的房间。 估摸着时间太子应当是要过来了,姜锦书赶忙沐浴洗漱,换了一身宫女的衣裳,又简单处理了一下额角的伤,然后拿出了带入宫中的包裹,快速地给自己化了一个破碎感极浓的妆容。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这才赶忙从耳房出来,焦急向着毓庆宫赶去,却刚巧遇上了太子和他的侍卫应舟。 “谁在那里?” 随着应舟一声厉喝,姜锦书被吓了一跳,一下没有站稳,整个人顿时向着一旁倒去。 谢暨白就这么冷眼看着她,一直到看着她当真摔了下去,膝盖处还渗出了鲜血,这才沉着脸走近了她。 姜锦书急忙低垂下头,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奴……奴婢见过殿下。” 眼看着她垂低了头,谢暨白这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逼着她抬起头来。 看着她额角故意隐藏却又没有藏好的伤口,谢暨白不由得一把掀开她的外衫,外衫之下,亵裤的膝盖处已经被鲜血浸透。 谢暨白刚想问什么,就瞧着姜锦书脸色惨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焦急向着角落处缩去,“奴婢,奴婢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她这么说着,强撑着站起身来,却又因为膝盖疼一下没站稳。 眼看着她又要摔倒,谢暨白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扶住了她。 看着周围杂乱的环境,谢暨白犹豫了一下,直接抱着人进了耳房。 第4章 不敢有一丝妄念 姜锦书被他此刻的行为吓到,焦急开口道,“殿下金贵,怎可来此等污秽地方,殿下快些放下奴婢吧。” 谢暨白垂眸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即就将人直接放了下来。 姜锦书膝盖处都受了伤,此刻他突然这么一放,膝盖处顿时一阵钻心的痛。 她也没有强撑着,痛得软倒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就盈满了眼眶,却又咬牙强忍着,不肯让眼泪掉落下来。 谢暨白语调寡冷,看着她开口道,“怎么刚入东宫就伤成这样了?” 姜锦书紧咬着唇,低声开口道,“是奴婢,奴婢对宫中不熟悉,所以自己磕到了。” “今日冲撞了殿下,是奴婢之过,还请殿下责罚。” 姜锦书这么说着,强忍着膝盖处的疼痛,规规矩矩地跪好了。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这才缓缓蹲下身来,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颚。 姜锦书的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一个庶女,在府上过得不如意,想尽办法算计攀附,如今进了这宫中又怎么岂会消停。 不想让姜锦书觉得自己出手救了她就是对她另眼相待,谢暨白此刻故意冷了语调开口道,“姜锦书,到了宫中最好收起你的那点小聪明。” “孤允你入宫不过是瞧你可怜,但是也仅此而已,若是你在这宫中能安分守己,孤自不会为难你,你若是敢生出旁的心思来,结局只怕比嫁入将军府还要惨上许多。” 谢暨白的这番威胁入耳,姜锦书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微微颤着,语调乖巧,“奴婢不敢,奴婢对殿下从未生出过不该有的心思,殿下放心。” “奴婢只是,只是听闻,听闻了市井传言,心中害怕,奴婢所求只是不嫁入将军府,不步那些姑娘们的后尘,对于其他,奴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妄念……” 姜锦书这么说着,原本蓄了满眶的眼泪好似终是敛不住了一般,一颗颗滚落了下来。 她本就姿容绝色,此刻忍不住垂泪的样子更是显得楚楚动人,让人心生垂怜。 谢暨白明明对红颜美色并不感兴趣,但是这一刻,看着她隐忍落泪的模样,心中偏生不是滋味,不由得微微拧眉。 而姜锦书也很清楚什么叫适可而止,所以急忙抬手擦了眼泪,低垂下了头。 姜锦书知道谢暨白并非好色之徒,在他眼中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原文中他之所以会一直留着姜婉兮的太子妃的正位,甚至在最后还让她坐上了后位,不外乎就是因为姜婉兮资质并不鲁钝,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帮得上他的忙。 所以在他面前适当地表现出聪慧并不会让他反感。 但是过犹不及。 若是做得过了,就会跟那几个被他处死的妃嫔一般,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谢暨白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这才松开了她,缓缓起身,“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言,若是敢生出什么妄念来,到时候就别怪孤了。” “奴婢谨记。”姜锦书依旧跪地规矩,恭敬应声。 谢暨白目光深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眸色渐深。 她此刻低垂着头,乖巧恭敬,明明就是自己希望她该有的样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额角的那一抹伤痕,谢暨白却无端想到自己的幼年。 眼中生出了几分冷意来,谢暨白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耳房。 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急忙起身重新收拾。 她今日故意“冲撞”谢暨白,其实就是为了找个机会让他把这番话挑明了,让他知道自己对他并无其他意思。 不然这根刺始终会横亘在他的心间。 谢暨白擅长纵横之术,这样的人自是比一般人要心思缜密得多,所以卸了他的心防才是最重要的。 谢暨白走开之后,姜锦书重新整理好出来的时候,额角的伤就盖得好了许多,几乎让人瞧不出来什么差别。 妆也卸了。 乍一眼看着还是跟之前一般无二,但是细看之下却又好似差别甚大。 她此刻步伐又快又稳,快步向毓庆宫走去。 若是耽搁太久只怕免不得又要引起姜婉兮的怀疑。 正快步走着,快走到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丫鬟在毓庆宫门口鬼鬼祟祟的。 姜锦书刚入东宫,对这边的丫鬟并不熟悉,但是她很肯定那个丫鬟就是姜婉兮身边的。 谢暨白刚被封为太子不久,身边妃嫔也不多,都各住在不同宫中的首位,所以毓庆宫的左右偏殿如今并无其他妃嫔居住。 如今能堂而皇之在这院中做手脚的,自然是毓庆宫中的人。 姜锦书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在一旁细细地跟着,瞧着那丫鬟在一旁的花坛底下埋下了东西走开之后,她这才缓步上前,轻轻扒开看了一眼,眼底瞬间显出了几分笑意来。 原本还猜不着那丫鬟是在替谁办事,但是在看到花坛里的这些东西的时候,姜锦书就猜到了。 陆良娣和姜婉兮一样,都是谢暨白还未被封为太子之时就跟在身边的人,若是真的论起来,陆良娣跟着谢暨白的时间还要比姜婉兮早一些。 这段日子御医刚刚来过几次,传闻是害喜了。 姜婉兮表面上也做足了功夫,大度周全。 但是这可是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姜婉兮怎么可能允许他来自别人腹中?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怕也不会有国公府中那一出了。 如今看来,那陆良娣倒也不是个蠢的。 姜锦书这么想着,不动声色将东西掩了回去,然后缓步走入到了里面。 姜婉兮这会正跟谢暨白闲聊着,不知她说了什么趣事,这会里间倒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 这个时候,姜锦书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往里面凑,所以只是乖巧地在门口站着。 一直到天色渐晚,眼瞧着谢暨白要起身,姜婉兮这才语调哀婉地开口道,“殿下今儿个不留在毓庆宫中吗?” “父王分了不少奏折给孤,这段时间,只怕是要冷落爱妃了。”谢暨白语调寡淡,这么说着,半分没有要留宿的意思,起身就向外走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姜锦书不由得越发垂低了头。 谢暨白不肯留宿毓庆宫,姜婉兮这会子肯定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姜锦书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 可是谢暨白却偏偏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第5章 嫁祸 姜锦书微微蹙眉,但是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跟着请安,“殿下。” “在这宫中可还习惯?” “一切都习惯,多谢殿下挂念。”姜锦书轻声应着,头垂得越发低了几分。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显然他此刻的这一句关心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姜锦书只能表现得越发唯诺了几分。 谢暨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步走了出去。 姜锦书一直低垂着头,她心里很清楚,等谢暨白走远了之后,姜婉兮的这把火只怕是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果然,谢暨白刚走出毓庆宫,姜婉兮冷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跪下。” 姜锦书没敢耽搁,沉步走到了姜婉兮的面前,然后恭敬跪了下来。 “让你去收拾一下怎么去了这么久,打扮成这副狐媚样,就是为了让殿下多看你两眼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锦书此刻的这番装扮可以说是没有半点逾越的地方。 但是在姜婉兮心中不爽的时候,姜锦书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心知肚明,所以姜锦书此刻越发低眉顺眼,低声开口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 她故意这么支支吾吾的,好像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姜婉兮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顿时蹙眉道,“在府中你就是这副样子,如今到了东宫还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你是存心要丢父亲的脸面吗?” “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不说就去院中跪着。” 姜锦书好似被姜婉兮吓着了,这才赶忙开口道,“奴婢刚刚从耳房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院门外的墙角偷偷摸摸的,好像在院中埋什么东西。” “奴婢瞧着那人好像是娘娘身边的,担心是娘娘的吩咐,所以没敢出声,但是又怕是她对娘娘不利,所以,所以才……” 随着姜锦书的这番话出口,一旁的琴音吓得变了脸色,但是到底还没有愚蠢到要跳出来承认这一切。 姜婉兮听着姜锦书的话,脸色顿时也跟着狠狠变了,你说的是哪里? “就在院中。”姜锦书赶忙开口道。 姜婉兮这才没了去跟姜锦书计较的心思,让她领着走了出去。 在姜锦书的带领之下,宫中的太监很快就在那一处挖出来一个小包裹。 细看之下,那里面赫然埋着的就是麝香制成的香膏。 而那香膏跟姜婉兮之前送去给陆俏陆良娣的一般无二。 姜婉兮哪里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手段,当即看着姜锦书开口道,“你看清楚了是谁埋的?” 随着姜婉兮这句话问出口,琴音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了。 但是姜锦书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转向了惜月,指向了惜月,“是她!是惜月姐姐。” 惜月是姜婉兮身边的大丫鬟,也是姜婉兮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这个丫鬟姜锦书看书的时候就记得分外清楚。 姜婉兮做过的那些坏事,她基本都沾了手,可以说若是没了惜月,姜婉兮就等于折了一只有力的臂膀。 很多次姜婉兮原本都要功败垂成了,最后都是她帮着姜婉兮力挽狂澜。 惜月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姜婉兮是真的称得上死忠。 这样的一个忠仆,要是最后死在了自己一心效忠的主子手上,还真是让人唏嘘。 待姜婉兮处决了惜月之后,她若是得了空,还能把这一段当故事一般说与姜婉兮听,想想就颇有意思。 姜锦书这么想着,面色却依旧一脸坦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惜月。 大概是没想到姜锦书会指向自己,惜月顿时慌了神,几乎下意识地指着姜锦书大声道,“你胡说!” 这么说着不由得转头看向了姜婉兮跟着跪了下来,“娘娘,娘娘奴婢刚刚一直都守在您身边的,所以不可能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说不定是她栽赃陷害的,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主仆感情。” 姜锦书脸上依旧是惶恐的,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句句都是说服力,“娘娘,奴婢不敢做这样的事情,既然有人埋了东西在此刻,肯定会有后续的动作,娘娘若是不信奴婢,不如看紧了身边的人,若是这几日当真有人拿此做文章,真相自然大白。” 这么说着,姜锦书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认真落在了惜月的身上,“奴婢瞧着真真的就是惜月姐姐,难不成是天色太暗,奴婢瞧错了?” “惜月姐姐当真没有离开过娘娘身边吗?” 随着姜锦书的这番话出口,琴音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这一切是她做的,她自是这里最怕被人瞧出来的。 所以在姜锦书的话出口之后她就跟着开口道,“娘娘,我记得您是不是让惜月姐姐去取过冰块?” 这段时日天气越发的热了,再加上今夜知道太子要来,所以姜婉兮确实是嘱咐了惜月去取冰块的。 原不到内务府送冰块的日子,所以这一趟是要惜月自个儿去取的,这一来一回不少时间,她也确实在谢暨白来了之后才匆匆回来的。 若说这期间她趁机去干了点什么,也完全有可能。 随着琴音这番话出口,惜月不由得越发焦急了。 眼瞅着姜婉兮看了过来,她伸手轻轻晃了晃姜婉兮的衣摆,“娘娘,您信奴婢,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她是自国公府上就跟着姜婉兮一起过来的,算是姜婉兮身边最忠心的丫鬟了。 姜婉兮能成为原文之中的女主,自然也不是太好对付的角色,自然不会因为姜锦书三言两语就信了。 所以这会听着姜锦书这么说,眼中也只是带起了几分狐疑,随即摆手道,“惜月跟随本宫多年,自是不可能做此等事情的。” “天色这么暗,锦书你瞧错了也是有的。” “都散了吧。” 随着姜婉兮这句话出口,大家这才各怀心思地散开了。 姜锦书刚准备跟着退开就听到姜婉兮叫住了她,“锦书,你我同出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依你看,这件事情我们该如何应对?” 姜婉兮这么说着,把玩着手上的药膏,然后缓缓递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姜锦书依旧一脸恭敬,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也跟着狠狠拧起了眉,眼底满是担忧。 攥着药膏思忖许久才开口道,“娘娘,这个药膏肯定得处理掉。” “只是这件事情要是想让对方付出代价,娘娘少不得要受点委屈。” 姜婉兮微微挑眉,“说来听听。” 姜锦书这才继续道,“既然有人特意埋了药膏在此,那定然得当着殿下的面挖出来才能嫁祸娘娘,所以我们倒不如顺着那人的心思,在这里面放上娘娘的生辰八字。” “宫中向来最是忌讳巫蛊之术,若是当着殿下的面挖了出来,只怕就是身怀龙嗣也保不住她的地位了。” 这么说着,姜锦书满眼期待地看着姜婉兮,好似在等着她夸赞一样。 姜锦书很清楚姜婉兮的性子,生性机敏又多疑。 她几乎不会愿意相信身边任何的人。 自己想要取代惜月成为她身边最得力的人,除了忠心之外,还得机敏。 所以此刻,姜锦书才故意透出了那么一点的才智,又跟姜婉兮表了忠心,让姜婉兮觉得自己可用。 第6章 试探 在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之后,姜婉兮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得微微深了几分,随即扯了扯嘴角开口道,“这个主意甚好,只是本宫都不知道锦书你竟这般聪慧。” 姜锦书赶忙低垂了头,带着几分不安开口道,“奴婢愚钝,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奴婢与娘娘同出一门,实在没办法眼看着娘娘被人算计陷害还不管不顾,既然奴婢能有幸跟着娘娘一起入了这宫中,自是要豁出性命护住娘娘安好的。” “只是奴婢初入宫中,不敢确定这个法子可不可行,还望娘娘定夺。” 姜锦书这么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再次抬头看向了姜婉兮,带着几分急切和不安出声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有骗您,刚刚奴婢瞧得真真的,就是惜月姐姐在这边埋东西。” “奴婢知道娘娘重感情,但是娘娘身边有这么个人,奴婢还是担心得厉害,娘娘日后还是要小心提防一些才是。” 随着她这番话出口,姜婉兮这才跟着缓缓蹲下了身子,轻轻捏住了姜锦书的脸颊。 她带着护甲,护甲尖锐的一端就这么紧捏着姜锦书的脸颊,只要她稍稍一用力,姜锦书这张堪称绝世的脸颊就会毁在她的手上了。 但是姜锦书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惧意。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姜婉兮是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她刚入宫中,这么快就划花了她的脸,无疑等于坐实了她善妒的罪名。 她那么在意自己在谢暨白眼中的形象,所以哪怕是恼极了也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举动。 更何况她此刻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罢了。 “本宫还真没瞧出来,妹妹倒是真心心疼本宫的。” “奴婢自是真心的,”姜锦书连忙应声,“娘娘说得没错,我们同出一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奴婢也是跟着娘娘才能躲过了嫁去将军府的一劫,若是奴婢真的嫁去了,只怕就活不了多久了。” “说起来,娘娘就是奴婢的救命恩人。” “所以奴婢对娘娘尽忠是应该的。” 姜婉兮这才轻轻松开了她,缓缓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往前走了几步,见着姜锦书还跪着,这才出声道,“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姜锦书这才急忙起身,跟着上前虚虚扶住了姜婉兮。 原本两人走得好好的,但是在走过屏风处时,姜婉兮却“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个屏风。 眼看着那屏风马上就要倒下来砸到姜婉兮,姜锦书赶忙上前挡在了姜婉兮的面前,护住了她。 黄花梨制成的厚重屏风镶嵌有名贵的玉石,整扇屏风很重,若是这般砸下来,姜锦书知道自己今日只怕不会好过。 但是她心里更清楚这是姜婉兮对自己的考验,自己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在她身边好好地生存下去。 而且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必须要出自本能一般地冲过去护住她才行。 厚重的屏风重重地砸在姜锦书的背上,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这样的重量砸得软倒在了地上,甚至吐出了一口血来。 但是自己都已经这样了,她却还是强撑着看向了姜婉兮开口道,“娘娘,您没事吧?” 姜婉兮也没想到她会不要命一般地直接过来用身子替自己挡住了,也一副慌了神的样子,僵在了原地,一直听到姜锦书出声才赶忙开口道,“来人,快来人。” 很快惜月,琴音以及宫里的其他宫女太监都跟着快步涌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将屏风扶了起来之后,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在姜婉兮的示意之下,姜锦书被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之上。 姜锦书依旧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焦急开口道,“娘娘,奴婢没事,奴婢位卑,不敢躺娘娘的软榻。” “本宫让你躺着你就躺着,”姜婉兮看着姜锦书叹了口气开口道,“说到底都是自家姐妹,你这副模样,本宫瞧见了也心疼。”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惜月,“去把本宫的於伤膏取来。” 看着惜月应声去取之后,姜婉兮才转头看向了姜锦书继续道,“那於伤膏是番邦进贡的,数量不多,我这块还是皇后娘娘特意赏的,如今倒是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了。” “妹妹你这额角,还有这脖子上这一条大口子,都得好好上药,你这般天姿国色,若是因着姐姐留下了疤痕,那就真的是姐姐的不是了。” “娘娘折煞奴婢了。”姜锦书依旧还是一副惶恐的模样,但是对于姜婉兮的赏赐也没敢推辞,只是一再地说着这么好的药膏用在了她的身上可惜了。 但是姜锦书心中明镜一般。 她前面刚跟惜月起了争执,这会姜婉兮还特意嘱咐了惜月去取药膏来,这不是摆明了给惜月加害她的机会吗? 到时候若是她这个药膏真的擦出什么问题来的话,姜婉兮也可以把一切推给惜月,横竖今日这件事情之后,毓庆宫上下都知道她与惜月不睦。 惜月虽是忠仆,但是在姜婉兮眼中也不过就是个奴婢而已。 该舍弃的时候,她是不会舍不得的。 只有姜锦书心里清楚折了一个惜月对姜婉兮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这会也由得她耍那些小心思。 赏了膏药之后,姜婉兮就让姜锦书回耳房休息了,在她起身回去的时候,姜婉兮还细心嘱咐道,“这个药膏你可得勤快着用,这宫中的女子是不可落了疤痕的。” “你好不容易才入了这宫中,如今又是因着我才受的伤,所以万不可因为此刻留了疤,不然你让姐姐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姜锦书连忙应声,“多谢娘娘挂心,奴婢一定按时涂抹,绝不辜负娘娘的一片心。” 这么说着,她才叩谢退了出来。 回了耳房之中,姜锦书刚放下那膏药,就瞧着门口好像闪过一抹身影,心下了然,便急忙装出一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模样,急不可待地取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伤口处。 第7章 大戏开演 一直到门口那一抹淡淡的身影走开之后,姜锦书这才取下了手指上的指套。 刚刚在看到门口有人的一瞬间,她就快速套上了指套,用食指蘸取了药膏,但是靠近脸部的时候都换取了中指。 只是她动作极快,在门口鬼鬼祟祟的那个人是肯定看不清楚的。 如今瞧着那人走开了,她这才赶忙将指套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丢弃了。 作为一个中医学院年年获得奖学金的优秀学生,在打开药膏盒盖的时候,姜锦书就察觉到了异样。 此刻四下无人,她才拿起药膏再次认真地查看起来。 这膏药里面应该是添加了一品红的汁液,若是涂抹到了脸上,她整张脸很快就会红肿发炎。 若是涂抹在伤口上,皮肤就会溃烂,毁容是逃不掉的,只怕严重起来,性命难保。 看来这惜月下手也挺狠的。 只不知这是不是当真是惜月的意思了。 姜锦书很清楚姜婉兮是个多疑的性子,自打自己在国公府上主动提了要入宫的要求之后,她就已经生了要除了自己的心思了。 哪怕自己今日豁出一切去替她挡了这一下,她也不会因此对自己有太大的改观。 这些姜锦书都一清二楚。 只要不等到身边无人可用,她这个好姐姐都会忌惮她这过分的美貌,都会对她心存忌惮。 所以在这深宫之中,她必须步步为营,分外小心。 伸手将药罐之中的药全部都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封好之后,姜锦书再用水粉调制了一盒新的膏药,里面也加了一些会让她脸上红肿的药粉。 自己调制的药粉虽也会让脸部短时间内红肿,但是这些她都可以自己控制,自然不会似一品红那般,让她彻底毁容。 弄好之后,她再将两种药膏一起放入原本的药盒之后,精巧地做成了一盒鸳鸯药膏。 这样从外面看起来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她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姜婉兮说得没错,这宫中女子,容貌是顶重要的。 若是毁了容,为了避免惊吓到主子们,她只怕很快就会被打出宫去,或者沦为去浣衣局那样的地方打杂役。 若是当真如此,那她便真的再也出不了头了。 好在她好歹也算是国公府上的,带着一些体己的胭脂水粉过来,入宫倒是也没被查没了去。 就连那套银针她也细致藏好了。 这往后可都是能派上大用处的。 毕竟眼下就这一盒药膏,就能成为惜月的催命符。 刚重新调配好药膏真的涂抹在脸颊上,门口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姜锦书嘴角微勾。 早就知道她肯定会按捺不住,果然还是来了。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冲着门口轻声道,“谁?” “是我,琴音。” 门口的声音传来,姜锦书急忙道,“琴音姐姐,快些进来吧。” 看着琴音推门进来,姜锦书这才赶忙放下了涂抹了一半的药膏,起身迎了上去。 “琴音姐姐,怎么这会有空过来我这里?”姜锦书看着琴音,笑着开口道。 琴音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目光沉沉地落在了那盒膏药上,下意识地开口道,“这药膏你真的涂了?” 姜锦书跟着点了点头,笑得一脸天真,“这膏药也难怪这般名贵,涂抹到伤口上没一会伤口就不疼了。” 琴音微微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只是心中已经觉得这姜锦书怕是真的没什么脑子。 原本自己还以为她突然指认惜月是存了什么旁的心思,这会看,只怕是自己想多了。 这么想着,琴音便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心思,带着几分关心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我瞧着刚刚那一下砸得挺重的,你没事吧?” “其实原该找个御医来给你瞧看一下的,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命都不值钱,主子不发话,我们是没资格请御医的,姐姐如今担心,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来瞧瞧你,才能放心。” 琴音话语之中满是关切,若是单看她此刻样子的话,确实真切。 只可惜姜锦书知晓她一早就生了异心,所以这会这番话无疑就是故意来挑拨她跟姜婉兮之间的关系的。 姜锦书也不挑破,笑得直爽,“没事的琴音姐姐,你别瞧着我这般模样,其实我很能扛的,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琴音听着顿时挑眉,“一个国公府的小姐,不该身娇体贵吗,你怎么这般能扛?” 姜锦书这才好似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一般,急忙低垂下头小声道,“是我打小身子骨就壮实。” 这么说着,她才再次抬头看向了琴音,“不过琴音姐姐记挂锦书,锦书真的很开心,多谢姐姐关心。” 对上姜锦书此刻的目光,琴音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手,客套了几句之后才拉着她在一旁坐了下来,假模假样地给她查看伤势。 两人闲聊间,琴音这才开口道,“你刚刚当真瞧见惜月在那树下藏东西了?” “当真!”姜锦书语调认真地开口道。 “我当时从耳房出来,其实我那个角度看不真切,但是那个身形身材,看着就是惜月姐姐。” “原本娘娘那般说了,我还真怀疑自己看错了,直到姐姐帮我佐证了,惜月姐姐当真离开过娘娘身边,我就更加确信了。” “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只可惜娘娘信她不信我,我倒是无妨,就怕她日后再做出伤害娘娘的事情来。” 姜锦书说着,眼底不由得再次染上了一层愁思。 一旁的琴音倒是彻底跟着松了口气。 瞧着姜锦书着实不聪明,又当真认定了那人就是惜月,她倒是也不怕了。 又跟着姜锦书客套了几句,顺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后,琴音这才走了出去。 看着琴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姜锦书眼底的冷意这才跟着浮现了起来。 说了那么多亲近的话,愣是没有提到一句这药膏有问题,这是真把她当傻子一般哄呢。 只是无碍,姜婉兮身边的大丫鬟,她一个都不会留。 不是好东西于她而言才是好事。 姜锦书这么想着,含笑看向了黄铜镜中。 “姜婉兮,游戏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这么说着,再次取了一点药膏,涂抹在了脸上。 明日这毓庆宫中可是有一出大戏要上演的,她这脸就该在这个时候烂,换了别的时候,还真就白烂了。 第8章 指认 第二日一早,姜锦书便如常地起身走出了耳房跟着其余宫女一起开始忙活了起来。 因着姜家女儿的身份,她自然是跟惜月和琴音一起去伺候姜婉兮起身的。 只是她这会刚刚走出耳房就听着周围不少人指着她议论了起来。 姜锦书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直到撞上了琴音。 “呀,锦书,你的脸……” 琴音看着姜锦书没忍住惊呼出声,眼底满是担忧。 惜月自不远处看了一眼过来,随即嗤笑道,“说谎的报应来得还真是快呢,活该,喜欢胡言乱语冤枉人,烂脸就是报应。” 听着惜月的话,姜锦书赶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即慌乱不堪地跑到了一旁的水缸旁照了一下。 在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模样之后,姜锦书没忍住喊出声来。 也许是她的喊声有些吵了,姜婉兮很快就从屋内走了出来,不耐烦地开口道,“怎么了这是,一大清早的,这是想做什么?” 随着姜婉兮走出来,姜锦书这才快步走到了姜婉兮面前,通红着双眼跪了下来,“娘娘,奴婢的脸,奴婢的脸和脖子不知道怎么了,就成了这副模样……” 姜婉兮显然是早有准备,但是此刻还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语气之中满是焦急,但是心底却在暗暗冷笑。 从姜锦书将计就计跟着进了东宫开始,她心里就一直有了计较,就怕她这个庶妹这些年都是装的,其实心思深沉得很。 尤其是昨日那一出之后,虽然看似她一心一意在护着自己,但是却也让姜婉兮对她的那一点聪慧生出了忌惮。 但是如今瞧着她脸成了这样,姜婉兮这才跟着放心了几分。 她若是当真聪慧,就不会任由自己的脸红肿成这副模样了。 也是,这十来年都蠢钝不堪,逆来顺受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变得聪慧了? 估摸着也就是当真被将军府的那些传言吓破了胆,这才敢在谢暨白面前说出那一番话来。 姜婉兮心中带着几分冷笑,但是眼底却满是担心,焦急开口道,“还不赶快去请御医来?” 但是她的话刚刚出口,一旁的惜月就焦急出声道,“娘娘,万万不可,锦书如今只是毓庆宫的一个宫女而已,是没有资格请御医的。” “奴婢知道您心善担心锦书,但是如今这东宫之中多的是眼睛在盯着娘娘的错处,若是让人知道了您让御医来给一个宫女瞧看,指不定又要借着由头说您了。” 惜月这番话出口,姜婉兮顿时一副为难的样子,“你说的也是,可是锦书这脸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怕是要毁了。” 姜锦书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模样,急忙跟着应声道,“娘娘,惜月姐姐说的对,您,您不能为了奴婢坏了规矩,奴婢,奴婢……” 她这么说着,整个人无力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好似是预想到自己的结局了。 但是其实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是要请御医,但是得当着谢暨白的面请,不然御医又哪里敢说实话。 这会要是请了,才是坏了大事了。 好在她早就料到了惜月和姜婉兮做贼心虚,是定然不会帮她找御医来看的。 就在她一脸无措的时候,外面偏巧传来了喧闹的声响。 很快,门口的太监就出声道,“太子驾到,陆良娣到。” 姜婉兮顿时变了脸色,垂眸看向了姜锦书开口道,“锦书,你先回去歇着吧,今日就不需要你在这里伺候了。” 姜锦书立刻明白过来,没敢耽搁,立刻起身快步躲了开去。 她这边刚走开,那边谢暨白跟陆俏就走了进来。 陆俏肚子已经显怀了,面色丰腴,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也是,如今谢暨白封了太子,她肚子里又怀着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自是该得意的。 姜婉兮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恼意,但是还是很快压了下去,只莲步迎上前去,端庄开口道,“臣妾给殿下请安。” 陆俏也赶忙跟着微微福身,“嫔妾给娘娘请安。” 姜婉兮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妹妹如今身子重,就不用拘这些虚礼了。” 她这么说着,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浅笑,跟着出声道,“今儿怎么一早,殿下就有空陪着妹妹来毓庆宫中了。” 听着姜婉兮问了,陆俏这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开口道,“回娘娘,是这样的,嫔妾这几日总觉得心中慌得厉害,日日不得安寝,梦中竟全是这毓庆宫中的样子。” “这梦要是偶尔一次便也罢了,可是夜夜如此,嫔妾就越发不安,这才央了殿下陪着嫔妾来了一趟,想瞧瞧是不是当真有些什么异样。” “嫔妾自己怎么样都不要紧,但是嫔妾腹中怀着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对殿下来说尤为重要,所以不敢有半分大意,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谢暨白身为太子,绵延子嗣自是重中之重,所以陆俏说的倒是也不假,这个孩子对于刚刚坐上太子之位的谢暨白来说尤为重要。 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一个良娣的三言两语特意带着她,还带着钦天监的人一起过来一趟了。 姜婉兮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内心的那股嫉妒才越发汹涌。 只是面上还是一脸惊诧地开口道,“竟有这样的事情?那是得好好查看一下。” 说话间还转向了钦天监,“那就麻烦大人了。” “娘娘严重了。” 钦天监这么回着,转头看向了陆俏,问起她梦中具体的位置。 陆俏便直指不远处的那棵树下。 姜锦书此刻就在不远处的角落躲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今日这一出闹过之后,陆俏这孩子只怕很快就保不住了。 不过说起来陆俏这样的性子,在这宫中是注定走不长远的。 怀了身子不但不知道收敛,还频频在其他嫔妃面前显摆,岂能不招人恨? 其实就算自己不掺和,原书之中,陆俏也没能奈何得了姜婉兮分毫。 姜婉兮毕竟是原文女主,还是有些脑子的,很快就想了法子自证清白,而谢暨白更是因为这一次冤屈了她而对她很是好了一段日子。 再加上之前国公府上的那一场算计,姜婉兮的肚子倒是很快就传出了好消息。 那个时候,已经没人在乎那个被罚了禁足的陆良娣的死活了,直到她临盆,被背后真正的黑手暗中处理,一尸两命。 只可惜,那时候的谢暨白毫不在意,是当真的凉薄。 姜锦书陷在书中的剧情之中,正在感叹陆俏的命运,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叫声,倒是把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第9章 瘾疹 陆俏一开始是跟着钦天监巴巴地上前去看的,就等着他从里面挖出那一盒药膏来。 这药膏埋在了树底下,自然会引人怀疑,谢暨白定然会让人送去太医院细细查看一番的。 等查出来里面有滑胎之物后,她再装出一副恐惧后怕的样子,说这跟太子妃送与她的一模一样,这样她自认为就可以拉姜婉兮下水了。 原本心里都盘算好了,却不想这会那些个太监在钦天监的指挥之下挖出来的竟是如此污秽之物。 看着那扎满了针的娃娃,陆俏是当真吓着了,没忍住在谢暨白面前就失了分寸,惨叫出声。 而姜婉兮也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若不是惜月及时扶住,只怕就要软倒在地了。 钦天监章宏也没想到会挖出这么个东西来,当即拿着这东西跪倒在了谢暨白的面前。 宫中最是忌讳这些,如今在东宫闹出来了,谢暨白就算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了,只能严查。 他如今太子之位还未坐稳,自己宫中就出现此等大事,若是闹到了皇帝耳中对他的地位都大有影响。 所以他几乎当即黑了脸色。 攥紧了双拳,谢暨白目光冷冷扫过陆俏和姜婉兮,随即冷声道,“章大人可瞧出来这是什么了?” 章宏顿时心口一紧。 原以为只是什么风水冲撞,哪里想会挖出来这么一个要命的东西来。 但是他身为钦天监,奉的是皇命,出了这么大的事,哪里敢隐瞒,只能挺直了身板刚正不阿地出声道,“这是禁术,臣一定查明真相,绝不会让此等术法在宫中害人。” 他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一旁花容失色的姜婉兮,“娘娘可知道这上面的生辰是何人的?” 姜婉兮这才在惜月的搀扶之下勉强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在看过之后顿时脸色大变,当即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 “殿下,这生辰竟是臣妾的,臣妾都不敢想竟有人敢如此暗害臣妾。” “求殿下一定要明察,臣妾惶恐,臣妾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害人之事,为何会有人这般构陷臣妾,为什么……” 姜婉兮这么说着,目光几乎下意识地转向了陆俏。 陆俏也是被吓得不轻,对上姜婉兮怀疑的目光,竟是胡乱出声道,“怎么可能,这里面明明应该是,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这一下,谢暨白都转头看向了她,目光冷如冰锥。 陆俏这一下是真的慌了,焦急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殿下,殿下不是嫔妾做的,真的与嫔妾无关。” “那陆良娣为何对本宫宫内的事情这般清楚?”姜婉兮咄咄逼人地开口道。 “竟连这腌臜之物埋在哪里都一清二楚,如今说这与你无关,只怕说不过去吧?” 陆俏听着姜婉兮的话,脸色惨白,伸手轻轻抓住了谢暨白的衣袍,带着哭腔道,“不是的,殿下不是这样的,是前几日,前几日嫔妾听到了毓庆宫中的宫女说的,说太子妃想要谋害嫔妾腹中的孩子,证据就埋在这树下。” “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挖出来的竟会是这东西。” “肯定是她,是她提前发现被嫔妾知道了,所以换了东西。” 陆俏此刻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其实她若是聪明点还能找补圆说过去,只说是腹中孩子不一般,提点了太子妃,还能顺势拔高自己孩子的地位。 只可惜她原就是个蠢笨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眼瞧着事情不对劲了,这才想起来前几日无意之中听到的几个宫女的闲聊。 可是事到如今她还哪里找得到那几个宫女,更是无力自证。 姜婉兮更是被她这番话说得满眶眼泪,“陆良娣的意思是本宫自己用巫蛊之术陷害自己吗?” 她这一句话出口,带着明显的委屈和愤恨,“就算是栽赃陷害,也该有些脑子吧?” “好,你既说是本宫宫中的宫女议论的,那本宫今日就将所有宫女都叫过来,你给本宫指认清楚。” 姜婉兮这么说着,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谢暨白,“殿下,臣妾想要个清白。” 看着谢暨白点头应允,姜婉兮这才将所有宫女都叫了过来。 当然姜锦书例外。 而姜锦书等的就是这个例外。 自己才入宫中,谢暨白即便再薄情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她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了。 毕竟在国公府中,自己助他免于被算计,虽算不得什么恩情,但是好歹也能让他记上自己一两日。 如今他这满腔的怒火只怕正愁没地方发作。 所以这一次,惜月这靶子是当定了。 而院中,陆俏还在小心翼翼地辨识着那些个宫女。 那些个故意在她面前嚼舌根的宫女本就不是毓庆宫中的,她此刻又哪里能在这里找出来。 心中焦急,陆俏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对着姜婉兮开口道,“娘娘这宫中的宫女可都在这里了?” “嫔妾怎么觉得好似缺了谁?” 随着陆俏的这番话,谢暨白这才跟着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即蹙眉看向了姜婉兮。 姜婉兮这才急忙看向谢暨白出声道,“殿下,臣妾宫中除了锦书之外,已经都在这里了。” “锦书怕是得了瘾疹,臣妾担心她的惊到了殿下,这才特意让她回去歇着了。” “若是殿下要见的话,那臣妾这就让人去把她找来。” 谢暨白并不好愚弄,自是不信姜锦书才入宫两三日就莫名其妙感染了什么瘾疹了。 想着她之前每次见到自己都小心谨慎的样子,再想着自己自幼见识惯的宫中那些妃嫔的手段以及自己母妃的经历,谢暨白猛然攥紧了双拳,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 所以在姜婉兮话音落下之后,他便跟着开口道,“既是要陆良娣指认,自是要把人都叫过来才是,你说呢,爱妃?” 姜婉兮急忙应声,然后赶忙差了人去把姜锦书叫了过来。 姜锦书这才取了薄纱覆脸,然后跟着来人走了出去。 走到了谢暨白面前,她都没敢抬眼,只这么深深低垂着头,双手微微攥着衣摆,所有的小动作都深深地透着她的不安。 第10章 死局 “你这算什么啊,这么蒙着个脸是就怕被我认清楚脸吗?” “来人,快去给我把她脸上的东西给扯了!” 陆俏这会早就已经乱了方寸了,大有一种狗急跳墙的架势,不管不顾地对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开口道。 那丫鬟急忙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掀开姜锦书脸上的薄纱。 姜锦书吓得急忙跪了下来,手还是牢牢捂着脸上的面纱,看向了谢暨白出声道,“殿下,奴婢得了瘾疹,唯恐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见谅,奴婢如今确实不宜见人。” 姜锦书生得极美,尤其是那一双美眸,就好似会说话一般。 如今她薄纱覆面,独留一双水汪汪眼睛在外,一眼望过去更是清丽脱俗,让人几乎移不开双眸。 尤其是此刻她双眸含泪的样子,即便连谢暨白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来。 知晓她初入宫中,定然不可能卷入到这件事情中去,谢暨白刚想开口,但是陆俏已经先他一步,不管不顾地从姜锦书的脸上扯下了面纱了。 姜锦书急忙一把捂住了脸。 但是还是没来得及。 整张脸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暴露在了人前。 即便她第一时间低垂下了头,但是周围人还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尤其是陆俏,更是夸张地开口道,“啊,这是什么啊,这也太吓人了,太子妃,这种人你为何还要留在宫中,就不怕她冲撞了主子吗?” “还不赶紧打发了出去?” 姜婉兮刚想开口,谢暨白就先一步转头看向了陆俏,看似波澜不惊地开口道,“陆良娣可看清楚了,太子妃这里,可有你说的那些个嚼舌根的宫女?” 听着谢暨白的问题绕回到了自己身上,陆俏这才收起了那份嚣张的气焰,红着眼睛看向了谢暨白,“殿下,嫔妾当时没有看清楚,所以这会也不敢确定。” “但是殿下一定要相信嫔妾,嫔妾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再说这可是太子妃的宫中,嫔妾又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埋在她这里呢。” “除非这毓庆宫中有你的眼线。”姜婉兮顺着她的话开口道。 “本宫倒是没想到陆良娣你存着这么狠的心思。” 姜婉兮这么说着,狠狠攥紧了手,“自打你怀了身子以后,本宫日日体贴关心,免了你所有的请安,结果你竟还存着谋害本宫的心思。” “殿下,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一定严查此事,还臣妾一个公道。” 巫蛊之事不同于普通妃子之间争宠的事情,谢暨白就算不想严查都不现实。 这也是为什么姜锦书会给姜婉兮出这个计谋的原因。 一旦严查,为了坐实陆俏的罪名,姜婉兮就不得不舍弃惜月了。 而她就是要姜婉兮把她身边可用之人一个一个送入鬼门关。 姜锦书一直低垂着头,双手紧攥,肩膀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抖动着。 她强忍着情绪,一直在等着谢暨白出声。 好在一切如她所料。 谢暨白把事情交给了宗人府严查,陆良娣也被他禁足在了她的寝宫之内,在事情查明之前,不得外出半步。 而那个写着姜婉兮生辰八字的布娃娃则被钦天监带了回去处置掉了。 交代好了这一切之后,谢暨白的目光才再次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 姜锦书唯一涂抹过的其实只有姜婉兮给的那盒膏药了,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婉兮担心姜锦书照实把事情说了出来,便赶忙接话道,“多谢殿下记挂,锦书应该只是水土不服而已。” “想来是初入宫中,不适应,不妨事的,约莫过两日便好了。” 听着姜婉兮的话,谢暨白也没有多话,只转身看向了身侧的太监刘瑾开口道,“去找御医来。” 姜锦书心中不由得越发稳妥了几分。 看来这次她还是赌对了人性。 “殿下,这只怕不合规矩吧?”姜婉兮面色为难,看着谢暨白轻声开口道。 “无妨,勋国公为孤所做的一切,孤心中清楚。” “若是寻常丫鬟自是不合规矩,但是她姓姜,就算是为了爱妃你,孤也不能坐视不理。” 谢暨白此话一出,姜婉兮顿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轻声道谢。 御医很快就跟着刘瑾回来了。 在细细查看了姜锦书脸上的红肿之后,双眉就跟着蹙了起来,随即看着姜锦书认真开口道,“姑娘最近可往脸上涂抹过什么?” 姜锦书跟着点头,但是很确定地开口道,“那个药膏很有疗效,是娘娘赏赐的,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 赵太医听着姜锦书的话,顿时一脸为难地抬头看向了谢暨白。 “既是要查出原因,自是都要查,你只管配合赵太医就是。” 姜锦书这才跟着应了一声,一脸坦然地带着赵太医向着自己的耳房走去。 姜婉兮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中惊疑不定。 若是太医查验之后,定然能发现那药膏有问题。 届时难免会扯到自己身上。 但是看着姜锦书那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好似压根没觉得那药膏有问题。 也是,若是她知道那药膏有问题的话,又怎敢真的往脸上涂抹。 只是事情发展至此,那药膏的事情,必然得有人背这个锅才行。 姜婉兮这么想着,不由得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目光缓缓移向了惜月。 惜月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呼吸几乎都跟着停滞了。 姜婉兮这一眼,她哪里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是姜家的家养丫鬟,在姜家出生长大,父母都是姜家的下人,姜婉兮要她死,她哪里敢不应。 只是她自问自己对姜婉兮忠心耿耿,一直帮她小心周全所有的一切。 没想到最后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但是眼下,她也已经没有办法破局了。 耳房内,赵太医刚伸手接过了姜锦书递过来的膏药,凑到了鼻尖闻了一下,随即脸色就跟着变了。 姜锦书顿时一脸不安地看向了他,“赵太医,怎么了吗?” 第11章 杖毙 赵太医面色凝重,没有立刻回答姜锦书,而是拿着药膏轻轻捻了一点出来,细细地碾磨开来,然后又凑到了鼻尖仔仔细细地闻了一下。 反复确认过后,赵太医这才赶忙对着姜锦书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谢暨白他们此刻还在院中,看着赵太医过来,这才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赵太医抬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焦急走到谢暨白面前跪了下来,认真开口道,“殿下,微臣不敢隐瞒,那药膏之中被人掺入了一品红的汁液,若是涂抹在脸上,轻则肿胀,重则毁容。” “尤其是锦书姑娘此刻脸上还有伤口,一品红汁液渗透更快,若是不小心处理,这脸怕是很难复原了。” “混账!”谢暨白听着赵太医的话,一拳猛地砸在身侧的石桌之上,目光森冷地扫过了面前的人,“在东宫之中都能发生这等腌臜事情,是当真没把孤放在眼中?” “孤刚刚被封为太子你们一个个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是想连累孤在父皇那里落个管理不力的名声吗?” 谢暨白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婉兮,“太子妃心里可清楚这事是谁做的?” 姜婉兮见着谢暨白是真的动了怒,当即吓得跪了下来。 “殿下,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药膏是之前番邦进献的,是母后赏赐给臣妾的。” “昨天锦书不小心磕在了屏风上受了伤,我担心她留疤这才将那个药膏给了她。” “臣妾真的不知道那个药膏有问题。” 她这么说着,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看着谢暨白出声道,“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加害臣妾,只是误打误撞,害了锦书?” “也许,也许那人就跟利用巫蛊之术想要陷害臣妾的是同一人。”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自己宫中的那些丫鬟太监,厉声道,“你们这几日可有瞧出来谁有什么不对劲的?” 原本还没人敢胡说什么,但是此刻姜婉兮这话一出,就等于是告诉大家要把惜月推出来了。 琴音立马第一时间上前,对着姜婉兮和谢暨白跪下身来认真开口道,“昨儿,昨儿锦书就曾与奴婢说看到惜月在那棵树下埋些什么东西,奴婢原本就想跟娘娘您说的。” “只是,只是奴婢跟惜月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不敢相信她会做出悖主的事情来,所以,所以没敢胡说,只以为是她是处理一些不要用的东西。” “直到挖出来的那个东西,奴婢才惊觉不对劲了。” “后来看着锦书脸成了这样,又想起来昨日是惜月去取了药膏给锦书的,就,就更加确信是她所为了。” 随着琴音这一番话出口,周围其他几个宫女太监顿时跟着附和出声。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要被姜婉兮牺牲掉了,但是毕竟是面对生死,惜月此刻还是被吓得脸色惨白,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刚刚自姜婉兮给她递了个眼神开始,她就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一步步被迫走到这个地步。 想来想去好像都是从姜锦书莫名其妙指认自己开始的。 自己为了报复她才在药膏里加了东西,然后就这么一步步走向了死亡。 心中不甘,此刻跪下来之后,惜月还是没忍住直指姜锦书,“是你,你才是毓庆宫的叛徒,是你,是你埋的那个东西,是不是?” “是你嫁祸给我的是不是?” “娘娘,是她,是她!” 姜婉兮没想到惜月这种时候还会突然攀咬起姜锦书来,生怕她把她们的计划给吐露出来,当即咬牙道,“这么多人都瞧见了是你的问题,你还敢攀咬别人,是当真觉得我舍不得处置了你吗?” “惜月,你是我母家带来的,这么多年一直伺候在我身边,我自问待你亲厚如姐妹,待你父母也一直敬重,你为何要背弃我?” 姜婉兮看似气愤到声嘶力竭,但是只有惜月知道,她这是拿父母在逼她认罪。 惜月当即失了力气,跪在那里苦笑出声,“为何要背弃你?因为跟着你没有好处啊,不像陆良娣,她许了我很多好处。” “她说只要她诞下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她就能母凭子贵,她就能挤走你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到时候我就是她身边可以说一不二的大丫鬟。” “可是你呢,你也知道我是你从母家带来的,可是我在你身边却要事事小心,这个不能开罪,怕殿下说你跋扈,那个不能数落,怕其他嫔妃说你不好相处。” “就连这宫中其他人,就像琴音,锦书,哪个把我当回事?” “既然跟着你没有出头之日,你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去另寻高枝?” 惜月这么说着,再次大笑出声,那样子看似竟好似癫狂了一般。 姜婉兮则是被气得几乎站不稳的模样,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人,随即含着热泪看向了谢暨白,“殿下,臣妾束下不严,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臣妾自知有罪,还望殿下责罚。” 随着这番话出口,姜婉兮眼眸之中已经蓄满了眼泪,半蹲着身子低垂着头,那样子看上去好似是真的被惜月伤到了极点。 姜锦书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倒是有些感叹。 这惜月还当真是忠心。 都被姜婉兮亲手推出去送死了,最后说的那番话也都还在帮姜婉兮。 看似句句批判,其实每一句都是在帮姜婉兮树立形象。 一个温柔贤淑,端庄大度的形象。 当真是忠仆啊。 只是可惜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就听着两个凉薄的字自谢暨白口中而出,“杖毙。” 刘瑾顿时应声,嘱咐了身边的太监将惜月拖了出去,在毓庆宫外直接杖毙了。 外面隐隐约约有惜月的惨叫声传来,姜锦书看着姜婉兮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的冷意不由得越发明显了几分。 如今不过刚开始而已,姜婉兮,你可千万撑住了,好好地看着你身边真心护着你的人一个个因你而死。 当然,最后那不可一世的姜家也会因你而覆灭。 毕竟若是外戚专权,哪个帝王又能忍得了? 一想到这些,姜锦书心情就颇好。 今儿还真是个好的开端呢。 原本这么想着心情不错,抬眸间却刚巧撞上了谢暨白的目光,姜锦书不由得呼吸一滞。 第12章 引他共情 撞上谢暨白的目光的一瞬间,姜锦书眼眶就越发红了几分,急忙转头避开了。 她此刻的模样落在谢暨白的眼中便是自知脸上难看,羞于见人。 也是,容貌于女子而言何等重要。 想着她刚刚被陆俏扯下面纱时候那无助崩溃到极点的模样,谢暨白呼吸就跟着微微滞了滞。 原以为她借势攀附,心思深沉。 但是看着她如今入宫没有几日就被毁了容貌,谢暨白才惊觉自己对她的偏见也许过于深了。 眼看着这几日她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半点没有要靠着姿色攀附自己的意思,如今又被毁了容貌,楚楚可怜的样子,谢暨白心中无端沉闷。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此刻心里的这一点不适只是因为她如今的处境与自己母妃当年的处境颇为相似。 谢暨白没有立马有什么举动,而是平静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一直到外面惜月的声音息了,刘瑾进来汇报了,他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缓缓落到了姜婉兮的身上。 虽然是自己推了惜月出去的,但是在听到外面那样凄厉的声音时,姜婉兮到底还是有些惊着了,所以此刻脸色原本就不太好看。 对上谢暨白的目光,脸色不免越发难看了几分,低哑开口道,“殿下,臣妾,臣妾有罪……” 谢暨白缓缓上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爱妃仁厚,算不得罪过,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活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件事情既已弄清楚了,那便别再多想了。” 姜婉兮这才跟着点了点头,随即苦涩开口道,“那,那陆良娣那里……” 谢暨白跟着变了脸色,“恃宠而骄,自以为是,如今闹出这般事情来,岂能轻饶。” “继续禁足宫中,直到她生下孩子,再做定夺。” 姜婉兮轻声应了一句“是”,没敢多言。 谢暨白没有马上定她的罪,其实就是对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的。 若是等她好好地把孩子生了下来,到时候这件事情可能也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了。 姜婉兮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早就已经生了除之后快的心思了。 陆俏的这个孩子,她原本就没打算让她好好地生出来。 如今她都送上门来,她又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安然地继续活下去。 只是姜婉兮此刻将这些心思藏得极好,谢暨白便也没有多在意,只是转头看向了赵太医,“她的脸可还能好?” 原本这一品红沾染了伤口就会溃烂发作,是很难彻底康复的。 但是他刚刚查看了姜锦书脸上的红肿却发现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严重。 他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今谢暨白问了,他便赶忙开口道,“索性锦书姑娘用药还不多,若是细心调养的话,应当不成问题。” 谢暨白这才跟着应声,“那这段时日就劳烦赵太医多跑几趟,过来帮锦书医治了。” 赵太医自是不敢有异议,当即答应了下来,然后就领着姜锦书去一旁仔细检查。 姜锦书乖巧地跟谢暨白和姜婉兮都道过谢之后,这才跟着赵太医到了一旁。 心中一早就知道谢暨白的儿时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之中过得并算不得太好,他母妃的遭遇更是同她生母柳姨娘一般,在这个地位阶级森严的时代里,活得艰难。 所以从国公府起,姜锦书就一直有意无意地让谢暨白感觉到她这个庶女在姜家活得有多艰难,想要引起他内心深处的怜悯。 原本还不敢确定这一切对于如今已经坐上太子高位的他来说是否有用。 今日一看,果然还是起了效果的。 那便好,日后这嫡长女的身份,倒是她姜婉兮不可磨灭的错处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心情颇为不错。 赵太医瞧着姜锦书通红了眼眶,此刻却还是强撑着在对着自己微笑的模样,心中不免动容。 看着她稚嫩白皙的脸上那一道明显的红肿,赵太医温柔安慰,“锦书姑娘不必太担心,我仔细看过了,你用药不多,未伤及根本,只要不再继续涂抹那有毒的药膏,这淤肿很快就会消退下去。” 他这么说着,从自己随身带的医药箱中拿出了一小瓶药膏来,“这个药膏是消肿祛瘀的,你每日晨起涂抹,另外我会再给你开个方子,每日在太医院让人熬煮好了,我亲自端过来给你。” 姜锦书听着赵太医的这番话,眼眶不由得越发红了几分。 她当然知道,赵太医这番话都是真真切切地在关心自己。 他担心自己一个宫女,哪怕他开了药方,自己也不一定真的能喝上熬煮好的药,毕竟深宫之中人心难测,她一个宫女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了。 所以他才会事事替她周全。 就是因为明白他的善意,姜锦书才会这般感动,急忙俯身行礼,“多谢赵太医周全,锦书感激不尽。” 说起来,这还是她穿书进来之后,第二个真心真意关心过她的人。 第一个是她的生母柳姨娘。 自胎穿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生母会在她七岁那一年因着得罪了姜婉兮母女而被发卖了出去。 她日防夜防,却终究还是没能防住这一切。 那时候七岁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冠上污名,直接发卖给了牙婆,至今下落不明。 用尽力气都没能抵挡住命运齿轮的那一刻,姜锦书其实是崩溃的。 她以为这书中所有人的命运都是定好的,是改变不了的。 可是她却还是不甘心。 也好在她没放弃。 自扭转命运入宫的那一刻,姜锦书心中就生出了无穷的希望来。 那些害过她们母女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是对她好的,她也会一一记下,一定给他们一个光明未来。 赵太医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急忙伸手一把扶住了她,“锦书姑娘多礼了,这几日脸上伤口你可千万仔细一些,不可触碰到水,不可伸手挠抓,可听明白了?” 仔细嘱咐了一番,看着姜锦书认真点头应下之后,赵太医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跟着谢暨白一起走了出去。 待他们稍稍走远之后,姜锦书就微微攥紧了衣服。 果然,很快姜婉兮的怒火就烧了过来。 第13章 弦外之音 虽然是姜婉兮自己放弃的惜月,但是这种被逼无奈,不得不推自己身边的丫鬟出来的感觉,姜婉兮哪里能忍得下去? 自是要拿她出气的。 姜锦书心中清楚。 好在谢暨白嘱咐了让太医这几日勤快些过来给自己查看伤势,所以至少这种时候,她是不敢拿自己这张脸做文章的。 其他的,免不了的,她也没有要躲的意思。 罚得狠了才好,少不得她还能去谢暨白面前博一波同情。 姜锦书心中坦然,所以在琴音过来喊自己过去的时候,没有耽搁立刻跟着走了过去。 刚走入正屋之中,姜婉兮就罚她跪了下来。 在她跪下之后,姜婉兮才高高在上地垂眸看了过来,“知道本宫为什么罚你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不得就是找个牵强的由头罢了,姜锦书也懒得猜,所以这会也只是惶恐地摇了摇头。 “你今日这副模样冲撞了殿下,只怕日后殿下都不愿意再来毓庆宫中了,无端牵连了本宫,你说该不该罚?” 真是找的好借口,姜锦书真的快要笑出来了,但是出口却依旧还是惶恐不安,“是奴婢牵连了娘娘,是奴婢不好,还望娘娘恕罪。” “你初入宫中,又没得嬷嬷管教,很多事情确实不懂分寸。” “这些本宫今日就一并教会了你。” 姜婉兮说着,从丫鬟芊彤的手中取过了鞭子,狠狠打在了姜锦书的后背之上。 刚为她挡过屏风,姜锦书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此刻这一鞭子打在后背之上,更是疼得她冷汗直冒。 但是姜锦书还是绷直了身子跪在原地,没敢动弹,甚至没敢吭声。 姜婉兮就是为了发泄,明明是她自己默许惜月在她药膏之中动的手脚,现在却又来怪她害得自己不得不推惜月出去挡灾,更恨她得了谢暨白的关心。 只是这些狭隘的心思姜婉兮没法宣之于口,只能找了个这么牵强的理由来发泄怒气。 姜婉兮手中的鞭子很是纤细,一下一下鞭打上去,外面看着衣衫都没有破损,但是只有姜锦书知道有多痛。 她强撑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下没撑住,跌倒在了地上。 姜婉兮这才狠狠将鞭子摔到了她的身上,咬着牙出声道,“宫中的规矩,学会没有?” 姜锦书咬紧了牙,乖巧应声,“奴婢,学……学会了。” 姜婉兮这才让底下人将她扶了出去。 琴音一路扶着姜锦书到了耳房,这才看着她出声道,“锦书,你没事吧?” 她这么说着,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了身上的衣裳。 整个后背都是红色的痕迹,却没有见血。 那样纤细的细小鞭子是姜栾找人特意给姜婉兮打造的,就是可以虐打人于无形。 看着毫发无损,只是发红了一些,但是皮下却早就已经皮开肉绽了。 这样的伤养起来比之一般的伤更是难上千百倍。 姜婉兮以为她这样就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但是她忘了赵太医可是每日会来的。 而谢暨白也不会只嘱咐了赵太医过来,却不闻不问的。 她身子越养越虚弱的消息,早晚会传入到谢暨白耳中的。 心中早有打算,但是此刻听着琴音的话,姜锦书还是摇头阻止了她,“琴音姐姐,今日是我不好,我这副样子就出去了,若是惊着了殿下,殿下往后不愿意来这边了,那不是当真拖累姐姐了吗?” 琴音听着她一直到现在还在替姜婉兮说话,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道,“我们这些人,哪里能由得自己做主。” “你说当时那种情况,你要是不出去,殿下不得治你的罪?” “再说你的脸成了这样也是被惜月害的,谁愿意无端毁了脸,横竖怎么做你都是错的,真是无妄之灾。” “我是唇亡齿寒,看着你如今的样子着实心疼,在这东宫之中,只有你我才能真正了解对方的处境,所以锦书,我是真心为你好,我只是想在这里有个真正体己的人。” 姜锦书听着琴音的这番话,也跟着红了眼眶,随即认真点了点头,“嗯,琴音姐姐你放心,锦书会把你当亲姐姐一般对待的,以后我们守望相助。” 琴音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拿了赵太医给她的药膏,帮她把脸上的淤痕处细致地涂抹了一遍,又在她后背上涂抹了一些。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她也没敢在姜锦书这里久待,就怕被姜婉兮看出来什么端倪。 看着她出去之后,姜锦书这才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了一切。 赵太医给的药确实很好,但是姜锦书没舍得多用。 这一后背的伤,她总不能白挨了不是? * 后背牵扯的痛意很是厉害,姜锦书一晚上没有睡好,清早还是得强撑着起身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免得被姜婉兮再挑了错处。 一直到赵太医来了,她才稍稍得了几分空。 姜婉兮知道赵太医会去跟谢暨白汇报,所以也没敢太过于为难,只让姜锦书先去处理伤口了。 一直到赵太医从耳房出来,姜婉兮才让琴音去把人请了过来。 赵太医刚走进屋内,姜婉兮就一脸焦急地开口道,“赵太医,锦书怎么样,脸上的於肿有好转吗?” “回娘娘,确实在好转,但是这段时间还是要格外注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留下疤痕。”赵太医看着姜婉兮,如实回道。 姜婉兮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多谢赵太医费心了。” 她这么说着,抬眸看了一眼琴音。 琴音立刻将手中的一袋子银锭递到了赵太医的手中。 赵太医刚想拒绝就听着姜婉兮开口道,“锦书身份不一般,所以本宫还是希望赵太医可以多费心一些。” “至于其他的,殿下没问的,也希望赵太医万勿多言的好。” 姜婉兮这番话出口,赵太医拒绝的话语顿时就这么卡在了喉间。 如今这银锭他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不然姜婉兮还怎么放心让他安然走出这毓庆宫? 赵太医这么说着,只能接下了手中的银锭,俯身恭敬道,“微臣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姜婉兮这才点头浅笑,然后让人把赵太医送了出去。 等人走出去了,姜婉兮这才转头看向了琴音,“刚刚赵太医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这段时间可得仔细一些,可不能让锦书身上留了疤痕。” 琴音哪里会听不懂姜婉兮话语之中的意思,立刻乖巧应声,“是,奴婢明白。” 第14章 有问题的香料 在陆俏那件事情过去之后,毓庆宫中的日子倒是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赵太医依旧每日会过来,琴音也每日都会偷偷拿一些滋补的东西过来给姜锦书吃。 可是眼看着这一日日过去,姜锦书脸上的伤却半点没有要好转的意思。 这一日也跟往常一样,赵太医刚走,琴音就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看着姜锦书出声道,“锦书,太医怎么说,怎么这么些时日了,还是半点不见好。” 姜锦书无力摇了摇头,“赵太医说按照他的方子不会有问题的,只不知是不是我与哪味药相冲,所以才会至今还是毫无起色。” 这么说着,姜锦书不由得伸手拿过了黄铜镜看了一眼。 在看清楚镜中的模样之后,又赶忙扣上了镜子,眼底满是泪意。 琴音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急忙出声宽慰着她。 等姜锦书情绪缓和之后,这才将自己提着的一小碗吃食递到了就姜锦书的面前。 “锦书,这个药对於伤大有好处的,你还是快些喝了,可别让娘娘瞧见了,不然我可就要跟着挨板子了。” 姜锦书还是表现出一副对琴音没有丝毫戒备的样子,接过她递过来的碗,靠近唇边,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起来。 直到喝完了,这才将碗递还给了琴音,还跟着认真道谢。 琴音便赶忙跟着接过了碗,“那你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这么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一副好似真的担心被人发现的样子。 但是姜锦书对于那碗里有什么一清二楚。 不就是想让她脸上的伤好不了嘛,如她们所愿便是。 姜锦书这么想着,但是还是很快就从枕头下的一个小匣子里面拿了一颗药丸出来放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就能抵消那碗汤药的药效。 做好这些之后,她才重新拿过黄铜镜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脸上的痕迹,看着有些不太真实的地方,还拿水粉重新补过了,就怕到时候漏了馅。 等这一切全部都做好之后,她这才出了耳房,回到了殿中去了。 今日该轮到她伺候姜婉兮就寝了。 这几日谢暨白一次都没有来过,姜婉兮日日孤枕难眠,脾气大得很,格外地难伺候。 姜锦书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应该是有些难熬的,所以过去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其实她原以为这段时间琴音和她背后那个人会按捺不住的,会有所行动的。 毕竟这一次的事情姜婉兮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们想要的效果没有达到,该会有后续的行动才对的。 但是结果却并没有。 看来也是被惜月的死给吓到了,所以暂时不敢有什么行动了。 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在姜婉兮心目中的形象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时间拖得越久,于她而言越是不利。 所以琴音如果不敢有什么动作的话,那她就不得不动了。 小心地将调制的香料藏于指甲缝之中,姜锦书跟往常一样跟芊彤一起伺候姜婉兮就寝。 已经蒙着面纱遮住了脸上的红肿痕迹了,但是姜婉兮还是寻了由头故意扯开了她脸上的面纱,随即又一副嫌恶的模样,看着她不耐地开口道,“赵太医不是说你脸上的伤很快就能好?” “为何过了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好?” 面对这样故意的刁难,姜锦书还能说什么,自是只能请罪。 姜婉兮看着她不耐烦地开口道,“你总是这般模样在毓庆宫中也不是个事,若是当真好不了了,本宫便跟浣衣局那边大声招呼,不行你就先去那边待着吧。” “你放心,本宫会打点好关系,不会让你在那边受了委屈的。” 早就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心思,姜锦书此刻也只是按照自己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哭求她再宽限自己几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姜婉兮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这才重重叹了口气,随即开口道,“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不是?” “娘娘,再给奴婢几日,就几日便好,若是到时候奴婢脸上的淤痕还是消不掉的话,奴婢就自请去浣衣局,求娘娘再给奴婢几日时间。”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这才好似烦闷了一般开口道,“罢了,本宫也不想为难你,就再宽限你五日,若是五日之后还这般没有半点起色的话,你也别怪本宫心狠了。” “你这副模样在本宫宫中,难免冲撞了来往贵人,到底是不方便的。” “是,是,奴婢明白,多谢娘娘仁慈,多谢娘娘愿意宽限奴婢这几日。” 姜锦书听着姜婉兮的话连声道谢,伺候她的时候更是尤为小心细致。 等姜婉兮睡下之后,她这才到屏风外的长椅上躺下了。 待到夜深了之后,她起身去查看安神香的时候,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指缝中香粉撒入到了安神香中一起。 很快那些香粉就被火星焚烧,发出一股清淡的馨香味。 姜锦书微微勾了勾唇,淡然地走回到了屏风外面。 但是她根本没有睡,而是合眼安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原本睡得还极为安稳的姜婉兮就开始呓语出声了。 “不是,不要,惜月,不是本宫,你不该怪本宫,你要怪就怪姜锦书,是她害死你的。” “你应该去找她,应该去弄死她才对!” 姜锦书听着姜婉兮的这番呓语声,顿时冷笑出声。 果然啊,就连做梦都在想着要弄死她,还真是她的好姐姐啊。 姜锦书这么想着,但是还是装出了一副惊醒的模样,快速起身,向着里间走去。 走到了姜婉兮的床榻边,她这才恭敬地出声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是魇着了吗?” 随着姜锦书的话出口,姜婉兮这才猛地睁开眼来。 一睁眼就是姜锦书此刻的模样,吓得她惨叫出声。 原本梦境之中她就看着惜月浑身是血的要来找她索命。 所以一睁眼看到姜锦书此刻脸上那骇人的痕迹时是真的吓得一口气没上来。 姜锦书见状这才赶忙使唤了宫里的太监去请了御医过来,然后又找过面纱覆脸,快步走了出去,向着谢暨白的寝宫慈庆殿走去。 第15章 是自己如实说,还是? 快步走到了慈庆宫的门口,姜锦书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门口当值的太监给拦了下来。 “大胆,太子寝宫也是你可以胡乱闯的吗?” 姜锦书看着眼前的人,焦急开口道,“这位公公,我不是故意要冲撞殿下,而是,而是太子妃娘娘,娘娘那边出了事,奴婢心中担忧焦急,所以才,才……” “麻烦公公帮忙通传一下,事关娘娘,奴婢不敢怠慢,麻烦公公了。” 那当值的公公一听事关姜婉兮,倒是也没敢耽搁,跟着一旁跟他搭班的另一个太监说了一声,然后就转身进了屋内去找刘瑾请示了。 没一会,刘瑾就沉着一张脸跟着走了出来。 刚想数落来人没有规矩,但是在瞧见来人是姜锦书的那一刻却又跟着愣了一瞬,没骂出声。 这姜锦书身份特殊,好赖也是姜栾的女儿,就算如今是个丫鬟身份,那他轻易也是不敢得罪的。 就那一日瞧着太子对她的态度,到底是有些许不一样的。 如今瞧着是没什么,可是以后可就说不动了。 刘瑾是个有眼力见的,这会立马就缓和了神色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姑娘大晚上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姜锦书见着刘瑾出来了,这才赶忙快步上前看着他出声道,“刘公公,太子妃娘娘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爽利,今天晚上尤为严重,呓语之中一直喊着太子。” “奴婢实在不忍瞧她那般模样,这才擅作主张过来请太子,还望太子得了空能过去瞧看娘娘一眼,稳一稳娘娘的心神也是好的。” 刘瑾听着姜锦书的话,眼中不由得满是为难,下意识地朝寝宫内看了一眼,随即开口道,“可是如今殿下已经歇下了,我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哪敢惊扰了主子……” 姜锦书心中明白,倒是也没有要为难刘瑾的意思,连连跟着点头,“锦书明白的,锦书也不为难刘公公,只希望刘公公能让锦书在这候着,若是殿下醒了,公公帮忙传个话就行。” “多谢公公。” 刘瑾这才跟着点头,“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咱家也不阻你,你且在这边候着吧。” * 姜锦书这一站就站了约莫半个时辰。 原本光是站着倒是也无碍,只是她如今这身上有伤,站久了整个人体虚不稳,摇摇欲坠。 好在她总算是熬到了刘瑾从宫内出来的那一刻。 “公公,殿下可是醒了?”看着刘瑾出来,姜锦书强撑着看向他恭敬开口问道。 看着刘瑾点头,她惨白着一张脸,但是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来。 “锦书姑娘,殿下有请。” 随着刘瑾这句话传入耳中,姜锦书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跟着走进了慈庆宫内。 谢暨白此刻还未更衣,身上只着一身白色亵衣,坐在榻前看着进来的姜锦书。 姜锦书便连头都没敢抬,在距离谢暨白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止住了脚步,恭敬跪了下来。 “奴婢大晚上惊扰殿下,罪该万死。”跪下之后,姜锦书就先老老实实地请了个罪。 “但是娘娘自那一日惜月出事之后就夜夜不得安寝,她宅心仁厚,惜月又跟了她多年,如今眼看着因为这件事情病倒了,却不敢惊扰殿下。” “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哪怕冒着冲撞殿下的罪,也想来求殿下去看一眼娘娘。” “娘娘如今的身子真的不大好,还望殿下垂怜。” 姜锦书说着,当即跪伏在地。 这一步棋,姜锦书走得冒险,但是如今的局势之下却非走不可。 若不靠这步棋破局,自己说不定就真的要被姜婉兮送去浣衣局了。 所以这步棋虽然看似危险,但是实则绝处逢生。 谢暨白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相反,他太知道这宫中的诡诈手段了。 所以在他眼中,自己今日敢来,一定是姜婉兮的授意。 只是姜婉兮不愿意承认,所以又让她背锅了而已。 这一点在国公府可就开了个好头了。 所以此刻,眼瞅着谢暨白半晌没有出声,姜锦书虽心中诧异,却也没有太过害怕。 她就这么伏地等着谢暨白开口。 这样的安静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终于,谢暨白还是开了口,“这宫中的规矩,可有人教过你?” 姜锦书依旧低垂着头,认真开口道,“娘娘教过奴婢,只是事急从权,如今娘娘这样,奴婢一时情急也顾不上规矩了。” “若是殿下要责罚,奴婢也绝无怨言。” 这么说着,从始至终,姜锦书都没有揭下过面纱,甚至不曾抬头。 “抬起头来回话。” 一直到谢暨白这么说着,姜锦书才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了他。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微微蹙眉,“怎么还戴着面纱?赵太医不是给你医治了好一阵子了?” “殿下,与赵太医无关,是,是奴婢自己的问题,是奴婢管不住嘴吃了一些发物,所以导致淤肿一直未曾消退。” 管不住嘴吃了发物,这种话谢暨白又哪里会信,当即冷声道,“把面纱取下来。” 姜锦书不由得面色发白,捂紧了面纱,一双眼睛不安地看向了谢暨白。 可是对上谢暨白愠怒的目光,她又没敢遮掩,小心翼翼地揭下了面纱。 看着她脸上的瘀肿几乎没有好转,谢暨白双眉紧蹙,“过来。” 姜锦书不敢违逆,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挪到了谢暨白的面前。 下一瞬就被谢暨白一把攥紧了下颚。 姜锦书吓得身子轻颤,咬牙轻声道,“殿下,奴婢无碍,真的不妨事的……” 可是她这么说着,整个身子却明明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身上有伤?”谢暨白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沉声问道。 姜锦书还想否认,整个人却被谢暨白一把扯到了面前,“是你自己如实说,还是要孤找?” 谢暨白此话一出,姜锦书脸色瞬间通红,但是还是下意识地辩驳,“奴婢身上当真没有伤,只是方才站久了才……” 结果话音刚落,谢暨白就不耐烦地扯开了她外裳的系带。 第16章 恩宠 姜锦书顿时被他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反抗,只能焦急跪倒在地。 “殿下,殿下,奴婢身上真的没有什么伤。” “奴婢,奴婢只是毓庆宫的一个宫女,殿下您要是真的做什么奴婢也不敢说不。” “可是奴婢答应过娘娘绝对不会对殿下起不该有的心思,今日若是,若是衣衫不整,娘娘定然怀疑奴婢的初心……” 姜锦书这么说着,整个人顿时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她身子本就单薄,此刻这副模样更是衬得她整个人羸弱可怜。 谢暨白性子清冷,但是到底不是无心之人。 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他还是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带着冷意开口道,“起来说话。” 姜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应声起身,然后焦急地拢好了身上的衣服。 但是很显然她身上伤得不轻,即便极力隐忍,可是她拉扯衣服的时候,双眉还是忍不住蹙了蹙。 这一切姜锦书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但是谢暨白其实还是尽收眼底。 他很清楚如今想从姜锦书口中问出实话来怕是不能了,但是这东宫之中,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知道不了的。 姜锦书起身之后,自知自己刚刚的举动得罪了谢暨白,便也没敢再抬头看向他,而是低声下气地开口道,“殿下,求您过去探望一下娘娘……” “娘娘连日梦魇,精神不济,夜不能寐,真的很需要殿下。” 只要今日能帮着姜婉兮把谢暨白请过去了,那么自己擅作主张出来请人的事情,姜婉兮大概率是不会追究了,应该连带着想要把自己送去浣衣局的心思也会暂时歇一歇了。 虽然并不想看着姜婉兮承宠,但是也只有这样的权宜之计了。 毕竟现在的她只是个宫女,若是当真被发配到了浣衣局那种地方,只怕就真的只能凄惨收场了。 所以现在,能留在毓庆宫才是关键。 而这出戏,既然演了,便要演得真切感人。 姜锦书是演得入了戏,可是谢暨白却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 看着她唯唯诺诺,明明被姜家欺压却还是事事以姜婉兮为尊的样子,谢暨白莫名生出了一种恨其不争的心思来。 明明在刚带她入宫的时候就故意把她指给了姜婉兮当侍婢,就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的。 可是如今看着她这副模样,却让他总是免不了想起他的生母来。 之前她也一直告诫自己要乖巧,要不争不抢,看到皇后和贵妃她们要懂事,只有这样才能在后宫保全自己。 可是结果呢,他母妃一味的忍让不但没有换来她们母子的周全,反倒是让他们觉得她好欺负。 再加上她不敢争宠,越发失了宠爱,最后被皇后害了性命。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皇后膝下没有皇子,而她有。 连带着那时候尚且年幼的他也开始了一段近乎不堪回首的日子。 若不是他这些年一直藏拙,私下跟权臣交好,他哪里能当上太子,只怕能活着就不错了。 所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不争不抢是活不下去的,只有比谁都狠,才能活得更好。 谢暨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自认为姜锦书刚入宫中,以她的性子是不可能明白这些道理的。 所以此刻也没有多言,只是依着她的意思起身向外走去。 今夜他若是没去,只怕她回去是没法交代了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反应几乎都在姜锦书的算计之中。 看着他起身,姜锦书低垂下头,急忙捡起面纱覆脸,然后跟着他走了出去。 眼看着他坐上了肩舆,姜锦书这才勾唇轻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起向着毓庆宫走去。 * 毓庆宫中,御医刚刚来看过。 探过姜婉兮脉搏之后,赵太医这才看着姜婉兮出声道,“娘娘并无大碍,大抵是这段时间忧思过度,累着了,微臣开些安神的汤药给您,喝几日便好了。” 姜婉兮这才松了口气,让人把赵太医送了出去。 等赵太医走开了之后,姜婉兮这才四下看了一眼蹙眉道,“姜锦书她人呢?” 想到刚刚自己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就是看到了姜锦书的那张脸才被吓得几乎晕厥过去,姜婉兮此刻心中就窝着一团火,想要把她打发到浣衣局去的心思不由得越发浓烈了几分。 一旁的芊彤急忙上前看着姜婉兮出声道,“回娘娘,锦书出去了,好像是奔着太子寝宫去了,想必是瞧着娘娘惊着了,所以去回禀太子了。” “太子一向心忧娘娘,说不定很快就会赶来,奴婢伺候娘娘稍作梳洗。” 听着芊彤的这番话,姜婉兮满腔的怒火这才赶忙压了压。 不管姜锦书能不能把谢暨白请来,她都得先做好完全的准备,万一他当真来了,自己总不能这般蓬头垢面地见他。 芊彤也是个手脚麻利的,很快就帮姜婉兮梳洗好了,还特意给她挑了一套格外衬肤色的亵衣。 等她们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宫门外刚巧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姜婉兮脸上几乎难掩喜色。 但是这样的笑意很快就被她遮掩了下去,她随即轻靠在了软枕之上,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芊彤更是卖力地在一旁帮她小心扇着扇子。 在听到谢暨白到了里间了,姜婉兮这才赶忙让芊彤扶了自己起身要去给谢暨白行礼。 “免了。”谢暨白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姜婉兮,“都成这样了,还跟孤拘什么礼?” 谢暨白的声线其实是清冷的,但是他放缓了语调这么说着,竟听着有几分温柔的模样。 姜婉兮顿时鼻尖一热,眼眶就红了,但是这会却还是柔弱地浅声开口道,“礼不可废。” 谢暨白顿时一副拿她没了办法的样子,认真开口道,“你是孤的结发妻子,是孤的正妻,以后在孤面前不需如此。” 他这么说着,扶着姜婉兮到床榻旁坐了下来,继续道,“可找御医来看过了?” 姜婉兮乖巧点头,随即低声道,“赵太医说臣妾是忧思过度,再加上受了惊吓导致的,不妨事。” “臣妾这几日一直在反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教导下人的时候当真有什么不妥之处,否则怎么偏生臣妾身边出了这样的人。” 姜婉兮这么说着,又忍不住垂下泪来,语气之中满是自责和难过。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语调越发温柔。 他既来了,自是要演好这场戏的。 毕竟姜家在朝中势力极大,他如今还万万没到可以不顾姜家的程度,所以此刻也只是温柔宽慰着。 隔着一扇屏风,姜婉兮就在外面的长椅上躺着,听着他们里面的温柔蜜语,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摆在以前,她是绝对想不到有一日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听人家夫妻的房事的。 如今却是她不想听也不得不听了。 正这么想着,姜锦书就听着姜婉兮娇声开口道,“殿下应当不走了,留下来陪臣妾了吧?” “那臣妾帮殿下宽衣。” 姜锦书微微挑眉,刚准备转移注意力不去细听,就听着谢暨白突然开了口。 第17章 合欢 “不必了,孤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爱妃先歇下吧,孤就在这里守着你。” 随着谢暨白这句话出口,刘瑾就从外面躬身走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烛台和奏折放到了寝宫一旁的桌案之上。 谢暨白就到了那边坐了下来,看着姜婉兮一脸委屈地看过来,他还勾起嘴角回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姜婉兮只能跟着扯起了嘴角,即便心中满腔的不愿意,也只能暂时先压了下去,温柔开口道,“殿下还是早些歇息,万勿熬坏了身子。” 谢暨白也跟着应声,“孤有数,爱妃放心。” 听着谢暨白这么说,姜婉兮大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彻底没了办法。 原以为谢暨白今夜来了,便是她怀上龙嗣的最佳时机,可是他却宁愿在那批阅奏折都不愿意亲近自己分毫。 姜婉兮心中不由得越发气闷。 而此刻屏风外的姜锦书也跟着微微蹙起了双眉来。 谢暨白不愿意宠幸姜婉兮,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婉兮心中憋屈,那些情绪还不得都朝着自己发泄? 毕竟是自己把人请过来的,看来送佛还是得送到西。 姜锦书这么想着,隔着屏风看了一眼里面闪烁的烛光,小心翼翼地靠近香炉,取了合欢香,放进了香炉内。 其实这在宫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各宫中也都备着,只要殿下来了,都会添置一些进香炉来,好让谢暨白的兴致能更好一些。 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谢暨白又不是什么禁欲惯了的和尚,合欢香不过焚烧了片刻时间,他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浮气躁,再没了半点看奏折的心思。 反倒是看着床榻上香肩半露的姜婉兮,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他太清楚了,也不是压不住,而是不想压了。 这几日对于姜婉兮到底还是过于冷落了,只是如今显然还不到时候。 既然她这般想要自己的宠幸,那便顺了她的心思吧,免得到时候她一纸家书送回了姜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里间,谢暨白起身走向床榻的声音传来,很快随之而来的就是姜婉兮低声婉转的娇呼声,一声赛过一声。 姜锦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些声响惊得心惊肉跳。 再加上那合欢香的香味萦绕鼻尖,心底竟跟着涌起了一股股不该有的情绪来。 脑海之中更是无端浮现出那日在山洞之中的情景。 谢暨白的大掌探入罗裙时那一瞬间,掌心滚烫,灼得她身形微晃。 狠狠咽了口口水,姜锦书抬手按住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 痛意袭来,这种不堪的感觉才终于跟着压了下去。 * 第二日一早,姜婉兮就起身伺候了谢暨白早朝去了。 待谢暨白离开之后,她这才一脸倦怠地睡了回去,让她们等到午膳的时候再叫醒她。 芊彤和琴音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自是不敢去惊扰。 只有姜锦书一脸担心的样子,等走出去之后才看着琴音开口道,“琴音姐姐,娘娘这是怎么了?是还不舒服吗?需要请赵太医过来看看吗?” 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琴音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啊,真是个蠢的,昨儿个不是你伺候在里面的,你就当真什么都不懂?” “事后没让你进去服侍擦洗吗?” 姜锦书跟着摇了摇头。 这竟还要进去服侍擦洗的吗? 好在昨夜姜婉兮估计是不想看到自己这张脸所以没有传唤。 不然…… 姜锦书这么想着,不由得微微攥紧了拳,压下了心中的不适感。 琴音见着她摇头,再看了一眼她的脸,心下了然,也没有多说,只是低声道,“娘娘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照顾殿下累着了。” “你也不要多问,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姜锦书看着琴音乖巧点头,目光却在院内逡巡了一圈。 这会在寝宫内候着的是朝云,那芊彤去了哪里了? 心中犯了嘀咕,姜锦书这会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跟琴音一起各自忙活开了。 一直到赵太医来了,姜锦书才跟着赵太医到了一旁请脉去了。 待坐下来之后,姜锦书这才抬眸认真看向了赵太医。 自那日拿了姜婉兮的好处之后,赵太医就没敢跟谢暨白透露姜锦书身上的伤势。 倒不是他真的贪图那些好处,而是他实在得罪不起这宫中的贵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此刻对上姜锦书这样的目光,他心中不免跟着“咯噔”一下,“锦书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姜锦书认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赵太医开口道,“赵太医,今日若是殿下问起我的情况,还望您可以如实说。” 随着姜锦书这句话出口,赵太医脸上骤变。 他原本是觉得姜锦书年纪尚小,在这宫中免不了被人欺负,这才生了怜悯之心。 可是在听到她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心中不免惊疑,担心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来。 若是当真如此,那他反倒是该避着了,免得日后受了她的连累。 但是他此刻脸色刚一变,姜锦书就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赶忙跟着解释出声道,“赵太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殿下迁怒于你。” “昨儿个我去请殿下过来的时候,殿下发现了我身上有伤,一再追问,我虽然没敢多说,但是想必殿下还是起了疑心的,今日必定会问起。” “到时候还望赵太医实话实说,若是殿下追究你之前为何不说,你就说是我哀求你的,你说我不愿意声张,原就是我犯错挨罚,所以您才替我保守了秘密。” “虽不知这样殿下还会不会责怪,但是总比继续遮掩的好。” 没想到姜锦书会这么说,赵太医眼中的情绪不由得越发深邃了几分。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姜锦书再次开口道,“赵太医,都在宫中当差,锦书明白你的不容易,也都能理解,您之前的关心都是真的,锦书铭记在心,锦书只希望赵太医一切安好,万勿因为锦书受了牵连。” 姜锦书这一番话说得很是诚挚,赵太医顿时无比动容。 想到自己此前的想法,更是尤为愧疚。 接下来帮姜锦书问诊的过程之中他更是尤为仔细。 其实关于姜锦书脸上的淤痕他前几日就想问了,当时也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没有多问。 这次才忍不住问出了口。 姜锦书也没有隐瞒,红着眼睛开口道,“许是锦书多心了,但是锦书觉得是娘娘不希望锦书好起来。” 这么说着,姜锦书走过去拿过了一方绢帕,“这是之前琴音姐姐来给我送汤药的时候,我偷偷蘸取的,赵太医可能帮我看一下是否有什么问题?” 第18章 翻脸 其实那个汤药有没有问题,姜锦书心里一清二楚。 只是如今她的那点手段还不适合暴露于人前。 哪怕她想把赵太医收为己用,暂时也不能让他知道太多自己的底细。 看着姜锦书递过来的绢帕,赵太医赶忙接了过来,然后凑到鼻尖认真嗅闻了几下,随即脸色就跟着变了。 “是这几日一直都在给你喝这个汤药吗?” 姜锦书看着赵太医反应这么大,惊慌点头,随即出声道,“赵太医,这个药是有什么问题吗?” 赵太医跟着点了点头,随即蹙紧了双眉,“若是娘娘不想你好,那可如何是好?”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赵太医开口道,“可能还是要劳烦赵太医了。” 这么说着,姜锦书才跟着赵太医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说了一下。 赵太医听完之后跟着点了点头,但是眼底却还是有些担心,“这样当真可行吗?”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赵太医这才没有多言,而是跟着点头,“那锦书姑娘你自己多加小心。” 姜锦书跟着点头,再次认真行礼,“多谢赵太医关心。” * 出了毓庆宫,赵太医果然很快就被人请去了文华殿。 下了早朝之后,太子这会正在殿中批阅奏折,但是他刚一出毓庆宫就有人来请,看来姜锦书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 赵太医赶忙敛了一下心神,跟着面前的人快步向着文华殿走去,心中细细盘算着刚刚姜锦书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想着等下该如何说才不见错处。 而此刻耳房内,姜锦书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慢悠悠地数着数。 等她倒数到一的时候,果然听着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姜锦书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放下了手中的帕子,让琴音走了进来。 琴音手中还是端着一碗补药,进来之后还四下看了一眼,然后焦急道,“锦书,趁着这会娘娘还在安歇,你快些把这个药喝了吧。” 姜锦书看了一眼琴音,没有应声。 瞧着她这副模样,琴音心中稍有不安,但是这会也没有多想,只是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你怎么了,赶快过来把药喝了啊。” 这几日下来,在琴音心中,姜锦书就是个不长脑子的蠢材,她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否则她那张脸又怎么会这么好几日了还不曾好转? 可是她这句话出口之后,姜锦书却依旧还是只盯着她看着。 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琴音心中不免有些不悦,索性一把端起了药碗,转身就一副要走的样子,“好心没好报,我担着风险来给你,你倒好,一副盯贼一般的模样。” 姜锦书看着她端着药碗出去的样子,跟着嗤笑出声,“琴音姐姐,你这一出去,娘娘那只怕不好交代吧?” “你胡说什么?”琴音几乎本能地开口道。 姜锦书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出声道,“难道不是娘娘嘱咐的?那难不成当真是琴音姐姐想害我?” 这么说着,姜锦书将帕子放到了桌上,看着琴音开口道,“这补药难喝,昨日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倒了一些在这帕子上,谁成想今日赵太医瞧见了,连声问我怎么会沾染了这个药。” “说这个药与他开的药方相冲,长此以往,我的脸就当真好不了了。” “我原以为琴音姐姐你不可能这么待我,只是娘娘的命令你不敢违抗,所以我没敢宣扬,只想私底下问清楚。” “看着姐姐刚刚的反应,只怕是我多想了。” 姜锦书这番话出口,琴音下意识地想辩驳,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不合适。 她那番话看着不过三言两语,但是却偏偏把她架在了那里了。 若是她这会说是姜婉兮吩咐的,那便是出卖主子。 可是她若是不承认,如今在姜锦书面前却又交代不过去了。 犹豫片刻之后,琴音也只能含糊开口道,“怎么会呢,这个方子是我还在家中的时候母亲教我的,说是可以治疗一切於伤的,怎么,怎么会对你的伤反倒是有碍了呢。” “妹妹你怕不是听错了吧?” 姜锦书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也是跟着蹙了蹙眉,随即开口道,“可是赵太医说得真真的,要不我去请赵太医回来再仔细瞧瞧?” “若是一场误会,也刚好说清楚了好,姐姐你说呢?” 琴音自是不敢的。 赵太医来帮姜锦书医治脸上的伤是太子亲口吩咐的,若是被他知道了是自己给姜锦书的药有问题,到时候再汇报给了太子,那不等于是在告诉太子她违抗他的命令吗? 一想到惜月的死,琴音心底就一阵发寒,急忙一把拉住了姜锦书,犹豫片刻才跟着开口道,“锦书妹妹,姐姐跟你说句实话吧,这个药确实是娘娘安排我端给你的。” “但是这汤药到底是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娘娘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只能每日依着娘娘的意思把汤药送了过来。”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汤药对妹妹你的伤是有妨碍的,不然,不然姐姐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 “是吗?”姜锦书看着琴音,轻笑出声,“姐姐这话说得自己信吗?” 姜锦书这样的话出口,琴音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就跟着变了。 说真的,今天的姜锦书太反常了,让她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尤其是她此刻这话出口的一瞬间,琴音蹙紧了双眉看向了她。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越发觉得好笑,不由得轻笑着开口道,“琴音姐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这么说着,姜锦书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姐姐是个聪慧的,没成想却是个蠢的。” “如今姐姐既把这个汤药的真实情况告知了锦书,那你说,锦书该不该去找娘娘问上一句?” 琴音脸色瞬间骤变,刚刚强装的笑脸也顿时垮了下来,整个人也懒得装了,看着姜锦书开口道,“你当然可以去找娘娘对峙,我也自然可以不承认,不是吗?” “不过说起来妹妹还真当是好演技,这几日可是把姐姐骗得团团转。” “只可惜了,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只怕在这深宫之中,不长命啊。” 听着琴音话语之中明显的威胁,姜锦书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她开口道,“姐姐别急,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早了。” 她这么说着,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来了一个东西,递到了琴音的面前。 只一眼,琴音眼中就满是惧色。 第19章 把柄 “你,你……” 琴音看着姜锦书手中的东西,眼神恐惧,几乎下意识地站起身就要去抢她手里的东西。 姜锦书倒是也无所谓,由着她抢了过去了。 “你,你去翻我的东西了?” “什么时候去的?” 琴音攥紧了手中的东西,转身看向了姜锦书冷声开口问道。 看上去是质问的语气,但是心中却早就已经慌得不成样子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避开自己去翻她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有这些东西? 琴音自问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藏得极好,就连姜婉兮都不曾怀疑过自己,她怎么会知道? 她不是才入宫不久吗? 看着琴音这副惊疑不定的模样,姜锦书莫名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缓缓开口道,“是啊,我去翻了姐姐的东西,发现了不少好物什,这些个东西,可不该是一个婢女该有的吧,难不成是娘娘赏你的?” “也不该啊,若是娘娘对你这般好,那,那一日,琴音姐姐又为何要在树下埋那个东西陷害娘娘?” 姜锦书这句话出口,琴音整个人狠狠颤了颤,手中的东西一下没抓稳,顿时掉落在地,双眼更是用看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姜锦书。 姜锦书倒是不在意,缓缓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珠钗递到了琴音的手里。 “琴音姐姐,这珠钗贵重,你的手可要拿稳一些,若是砸了,岂不是可惜了?” “砸坏了要是让侧妃娘娘以为你对她不尊,那就更麻烦了,是不是?” 琴音被迫接过了那个珠钗,脸色煞白,那只手不停地颤着,几乎拿不稳。 她一直以为那一日当真是夜色太浓,姜锦书看岔眼了,所以才会指认了惜月。 如今看来,她不仅知道那一晚上做手脚的人是自己,甚至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这种自己的底料被人扒得一干二净,但是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感觉让琴音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姜锦书看着琴音此刻的模样,脸上依旧笑盈盈的,跟着开口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与姐姐可是一道的,不然那一日被乱棍打死的人,就该是姐姐你了,你说对不对?” 琴音后背冷汗涔涔,努力稳住了心神才看向了姜锦书开口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倒也不要做什么,不过是想在这宫中安稳度日罢了。” “往后姐姐要做什么,我不仅不会阻拦,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帮忙。” “只希望必要的时候姐姐也能施以援手。” “毕竟这话可是姐姐说的,在这宫中,我们要守望相助的,对吗?” 琴音连连点头,“是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既然妹妹与我所图是一致的,那,那姐姐当然会尽力帮忙。” 姜锦书跟着点头,随即拿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琴音,“这是你家中父母写与你的。” 看着琴音越发难看的脸色,姜锦书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若是坦诚相待,我们自然相安无事,你若是背地里想耍什么阴招,就别怪我牵连你父母兄弟了。” “虽是庶女,但是我好歹是在国公府里长大的,要让你一家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可明白?” 在姜锦书这番话出口之后,琴音顿时吓得对着姜锦书跪了下来,拉着她的衣襟开口道,“锦书妹妹,先前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明知道这汤药有问题还日日端来给妹妹喝的。” “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个做奴婢的,命比纸薄,一句话不对就能丢了性命,所以娘娘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妹妹可能明白?” 姜锦书这才赶忙将人扶了起来,看着她出声道,“我都明白,过去的事情便罢了,日后在这宫中,我就全仰仗姐姐了。” “琴音不敢,锦书妹妹以后若是有需要琴音的地方,尽管直说便是。” “等下娘娘醒了以后,我也会主动去娘娘面前领罪,只说太子殿下昨儿个瞧见了追问了,赵太医细细查了,瞧出了问题来,这汤药,日后定然不会再送了。” 姜锦书跟着点头,“那便有劳姐姐了。” 两人简单寒暄了两句之后,琴音这才跟着走了出去。 等她走开之后,姜锦书这才勾唇冷笑出声。 她在国公府的时候,是有心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只奈何她一个庶女,能力有限,虽有部分用计谋钱财得来的势力,却也都在青楼坊间,根本进不得庙堂之高。 如今她一个宫女身份的人,想从外界递消息进来更是难如登天。 不过无妨,只要演得够像,就会有人信。 她知晓琴音的背景,也知道她父母兄弟与她相处时的细节,所以这一封“家书”当是无可挑剔的。 有了这封书信,只怕她短时间内是不敢再算计自己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眉眼微弯,眼底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伸手拿过了黄铜镜,姜锦书伸手轻轻捂住了那一处於肿,冷声道,“姜婉兮,真是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 “这张脸,你终究还是毁不掉的。” * 今日姜婉兮的心情显然颇好,午膳过后都还有心思坐在后面院中投喂小池塘里的几尾鱼。 偶尔投一颗吃食下去,看着它们争抢的模样,眼中就笑意明显,更是敛着几分讽刺。 “娘娘。” 一直到琴音过来了,姜婉兮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她,“事情办妥了?” 可是谁知她话音刚落,琴音就跟着跪了下来,看着姜婉兮开口道,“娘娘,是奴婢办事不力,求娘娘责罚。” 姜婉兮脸色瞬间变了,看着她冷声开口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琴音这才赶忙出声道,“是这样的,昨晚殿下瞧见了锦书脸上还是没有好转,便追问了赵太医,赵太医就查得特别仔细。” “都怪奴婢没有把药渣处理干净,被赵太医瞧见了,说是那个药与他开给锦书的相冲,不可同时服用。” “不过娘娘您放心,奴婢说那是奴婢以前家中教的养伤的药,是我自己胡乱给锦书吃的,奴婢没有牵扯娘娘半分,娘娘放心。” 琴音这么说着,急忙将头低了下去,直接伏在了地上。 她心里很清楚,哪怕是这么说了,一顿责骂也是避免不了的。 果然,她话音刚落,姜婉兮手中的装着鱼食的碗就向着她身上直接砸了过来,“没用的东西。” 第20章 避子药 毓庆宫自午膳过后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众人都只知道姜婉兮发了大火罚着琴音跪在院中一下午了,却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何事。 只有姜锦书一清二楚。 而此刻,她正在后院之中,跟在姜婉兮身后,听着她的带着气愤的责罚。 “锦书,本宫也是才知道琴音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但是本宫细细盘问过了,她也属实是好心办了坏事。”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锦书,“你可以愿意不追究?” “你也知道惜月的事情之后,殿下心中就生了几分不悦的心思了,如今若是琴音的事情再闹大了的话免不了越发惹得殿下不悦。” “在这个宫中,女人都是依附殿下而生的,若是殿下生了厌弃的心思,那本宫即便是太子妃也无济于事。” “而你们这些跟着本宫的,也会被本宫拖累了。” “所以本宫才想与你商量,能不能看在她本意是好的份上,姑且算了?” 姜锦书连忙低下头去,焦急开口道,“奴婢从未起过要追究的心思。” “自奴婢入宫之日起,琴音姐姐对奴婢就很是照拂,奴婢知晓她的心意,所以从未疑心。” “娘娘放心,奴婢绝不追究。” 姜婉兮听着姜锦书的话,这才跟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那娘娘要不奴婢去让琴音姐姐起来?”姜锦书试探着开口问道。 “不需要,且让她跪会,若不是她蠢钝,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多跪会也好,好好醒醒脑子。” 姜婉兮说着,抬眸认真看向了姜锦书,“让本宫看看你脸上的瘀伤。” 姜锦书一颗心不由得跳漏了一拍。 琴音给的那些药她根本没敢喝,脸上的这些也都是她画出来的,赌的就是她们都觉得她脸上的伤丑陋,不愿多看。 可是此刻若是姜婉兮要仔细看的话,姜锦书还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但是眼下她也躲不过了,索性深吸了一口气,坦然走上前去。 走得近了,姜婉兮就直接跟着蹙了眉,最后还是没有细看,直接移开了目光。 昨儿个看着殿下跟着她过来了,姜婉兮原本心中还有些不舒服,但是这会瞧着她这副模样,却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不过就是姜家一个胆小如鼠的庶出女儿罢了,姜婉兮真的不觉得谢暨白这样的人会看上姜锦书。 原本她靠着那张皮囊还真难说,但是就现在这副尊容,她都不想多看一眼,更何况谢暨白? 这么想着,姜婉兮便随口道,“昨夜怎么自作主张去请了殿下过来?” 姜锦书知道姜婉兮早晚会问到这个问题上,当即跟着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自作主张,还望娘娘恕罪。” “昨夜瞧着娘娘好似魇着了,奴婢原本就很担心,担心跟之前那件事情有关,心中很是不安,第一反应就是殿下的真龙之气应当能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想去请殿下过来了。” “又想着娘娘受奴婢拖累许久不曾见到殿下了,若是奴婢能帮娘娘请来殿下的话,也算是功过相抵了,所以头脑一热就去请了殿下。” “如今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奴婢鲁莽了,还望娘娘恕罪。” 姜婉兮垂眸认真看了一眼姜锦书,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出声道,“罢了,你也算是有心了。” 姜锦书所做的这一切姜婉兮无疑很是受用。 许久不受宠,姜婉兮本就如心急如焚,昨夜那一场云雨倒是熄了那股火气了,让她现在看着姜锦书一时发不起脾气来。 虽然入宫之前母亲就再三说过姜锦书不能留,但是如今看来若是她胆小且识趣,做事又不失规矩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先留着一段时间。 毕竟这东宫之中妃子众多,她身边总要有个把机灵又聪明的丫鬟的。 只她这张脸,若是能彻底毁了的才好,只要有一日好起来了,终究同她那生母一样,是个祸患。 姜婉兮这么说着,面上也没有显露分毫,只开口道,“别拘着礼了,出去吧。” 姜锦书这才急忙应声,跟着退了出去。 * 晚膳时分,看着朝云忙前忙后地摆着餐食,姜锦书急忙上前帮忙。 原本这会该琴音跟她一起摆的,但是琴音还跪着,朝云也不敢多事,便只自己忙着。 看着姜锦书过来,这才赶忙道谢。 姜锦书也只是跟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话,但是手脚却越发麻利。 一开始姜锦书过来帮忙的时候,朝云还稍稍看着一点,但是看着她做事谨慎利索的样子,她很快就跟着放心了下来,便也没有紧盯着了。 姜锦书也没有怠慢,依旧耐心地张罗着,只是在朝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姜婉兮爱吃的一道菜里加了一点东西。 昨天谢暨白是宠幸了姜婉兮,但是姜锦书是绝对不会让姜婉兮怀上孩子的。 因为她深知陆俏的那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保不住的,所以接下来谢暨白的这些个妃子哪个能先怀上孩子,哪个就会受到谢暨白更多的在意和关怀。 哪怕是不喜欢,为了孩子他也会多加照拂。 而这一份殊荣,姜锦书是绝对不会让姜婉兮感受到的。 在她没能把自己捂死在将军府中,由着她跟着到了这东宫来的那一刻起,她姜婉兮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着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地渗入到饭菜之中,眼底泛起了一丝冷意,但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 很快她跟朝云就布置好了晚膳,正准备请姜婉兮来用膳的时候,外面就传了消息来说谢暨白晚上要一起来用晚膳。 姜婉兮顿时喜笑颜开,让姜锦书她们把饭菜再去热着,要等谢暨白来了一起吃,然后自己就招呼了芊彤去给她梳妆打扮了。 姜锦书看了一眼那碟子菜,不动声色,只跟着朝云一起再次忙碌了起来。 主子们随口的一句话她们就要忙活上许久,这原也是寻常事,只这道菜,绝对不能出了岔子。 * 很快,谢暨白就到了。 姜锦书又跟着朝云一起把刚刚热上的饭菜重新摆好,然后两人恭敬地伺候在一旁给主子们布菜。 眼看着刘瑾的筷子向着那碟子菜而去,姜锦书眉心不由得跟着微微跳了跳。 第21章 早产 看着刘瑾只夹了一小筷子,姜锦书便没有太大的反应。 避子的东西寒凉,但是没有太大的伤害,谢暨白哪怕吃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所以她不动声色,只是跟着夹了一小筷子,放进了姜婉兮的碗里。 姜婉兮吃饭做事都很是谨慎,哪怕很喜欢吃的饭菜也绝对不会多吃。 但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帮她避子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需要时间积累。 总有一日,她会让姜婉兮成为一个彻底跟子嗣无缘的人。 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后宫之中,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注定是坐不上后位,走不长远的。 姜锦书心中想得清楚,但是面上依旧乖顺。 一直到姜婉兮出声让她们退下了,姜锦书这才和芊彤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之后,一向不怎么同她言语的芊彤却突然开口道,“你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吗?” 姜锦书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好得差不多了。” 芊彤这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知道她性子一向冷淡,姜锦书倒是也没有多想什么。 晚上谢暨白还是歇在了这里,但是横竖今晚不需要自己伺候在里面了,姜锦书便也没有多去管。 如今的谢暨白不管宿在这里多少次,都不代表他对姜婉兮的在意程度,只能证明姜家在朝堂之上依旧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她现在只需要保证姜婉兮不会怀上孩子就够了。 待谢暨白和姜婉兮歇下之后,她便也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睡下了。 只是刚刚躺下就突然想到了书中的剧情。 原本陆俏是在姜婉兮自证了清白之后被谢暨白罚了禁足的。 在禁足的那段日子里,她突然早产,身边的丫鬟想出去请御医却被为难,最后活活疼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一尸两命。 如今事情稍稍有了变故,但是陆俏依旧被谢暨白禁了足,细细算来,如果剧情一样发展的话,陆俏只怕是快出事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猛地坐了起来。 今日在里间伺候着的是朝云。 芊彤是跟自己一起回了住处歇下的。 唯独没有看到琴音。 在知道谢暨白来用晚膳之后,姜婉兮就免了琴音的罚,之后好像就没再看到她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一时竟有些摸不准这陆俏的死到底是那位的意思,还是就是姜婉兮的意思。 不过无妨,等下问问当事人便知道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倒是也没了睡意,只坐在了那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此刻,楚翠轩中。 陆俏整个人心浮气躁的。 她已经被谢暨白禁足有一段日子了。 不但她被禁足了,就是她宫中的太监宫女也一律不得外出,整个楚翠轩就好似跟外界彻底断了联系一样。 原本还以为谢暨白看在孩子的份上,过一段时间好歹会来看看自己的。 但是眼看着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谢暨白却一次都没来过。 她也试过装病想让谢暨白来看看自己,但是御医来了探过脉说她一切安好之后,就没了下文了。 陆俏越想心中越气,压在心底的那股脾气也越发难以压制了,抬手就砸了一旁的一个花瓶。 白鹭见状吓得不轻,急忙上前,“主子,主子您不可再动怒了,还是要多为肚中的小主子多考虑,您若是气坏了身子,他也会跟着受影响。” 这么说着,白鹭赶忙伸手一把扶住了陆俏想要扶着她到一旁坐下来。 其实白鹭说的陆俏心中都明白,但是这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的那一股火就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看着白鹭过来搀扶自己,她更是厌恶得不行,伸手一把就把她推开了。 “滚开,都是没用的东西。” “若不是你们没用,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一群废物!” 陆俏这么骂着,刚准备转身走开,肚子却突然疼了起来。 她急忙捂住了肚子,艰难地一把扶住了身边的桌案。 白鹭刚刚被她狠狠推开了,双手撑在了地上的碎片上,正疼得倒抽气,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注意到陆俏那边的情况。 直到陆俏疼得站不住身子,整个人摔倒了下来,白鹭这才焦急抬眼看了过去,下一刻就吓得连滚带爬地赶了过去。 “血,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陆俏疼得脸色惨白,伸手一把抓紧了白鹭的手,艰难开口道,“孩子,孩子怕是要生了。” “快去,去请御医来,快!” 白鹭这才跟着回过神来。 其实陆俏月份还不足,但是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白鹭是半点都不敢耽搁,快步走到了宫门口就对着外面不停地拍打了起来。 “开门,快开门,陆良娣要生了,我要去请御医,你们快放我出去!” 可是她这么喊着,守在门口的侍卫却半点要开门放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白鹭砸门的声音不由得越发大了几分,冲着他们出声道,“我说话你们听到了吗,陆良娣要生了,你们要干什么?要是小皇孙有什么闪失,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随着白鹭这句话出口,门口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却是嗤笑一声,“我说你也让你家主子消停一些吧,被禁足了还不消停呢。” “这才多少日子,你们都折腾那些个御医来回跑了多少趟了?” “今儿个你就省省力气吧,上头可是嘱咐过的,要让你家主子静思己过,静思己过,听得懂吗?” “你要是真为你家主子好,就还是再去劝劝她吧,别闹腾了。” 白鹭听着他们的话,焦急得不成样子,“不是的,这次真的不是的,小主见血了,是真的要生了,如果你们不放我出去请御医的话,会出人命的。” 可是随着白鹭这句话出口,门口的人却没有再搭理她。 白鹭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是不管她怎么敲打,门口的侍卫都没有再应声,反倒是屋内的陆俏疼得嘶喊了起来。 她痛苦的喊声那么大,一直到门口处这边都听得到。 白鹭这才猛地反应了过来,门口的侍卫是故意的。 不然她都能听到陆俏的嘶喊声,他们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白鹭心乱如麻,实在听不下去陆俏不停的叫喊声,转身快步走了回去。 陆俏此刻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一片,床褥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看着白鹭回来这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艰难开口道,“御医呢,御医来了吗?” 第22章 是殿下的意思吗? 白鹭看着陆俏此刻的模样,眼眶通红一片,但是还是不忍心告诉她实情,只是跟着点头,“在去请了,奴婢让人去请了,很快就过来了,主子你再忍一会,再忍一会。” 陆俏听着白鹭的话,伸手一把攥紧了被褥,但是还是疼得忍不住喊出声来。 肚子越来越疼,脾气也越来越差,她忍不住狠狠推了一把白鹭,“你去啊,难不成你还想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这里?” 哪怕被陆俏狠狠推了一把,白鹭此刻也只是跪在床边,通红了双眼不愿意离开。 “主子,你就让白鹭陪着你吧,求你了……” 陆俏还在咒骂着。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浑身的力气也跟着一点一点消散了,就连那点脾气也跟着消散了。 “是殿下的意思吗?” 到了这会都没见御医过来,陆俏自然也是明白过来,这会不由得转头看向了白鹭开口问道。 她怀着殿下的孩子啊,除了殿下,谁还敢这么对她? 白鹭不敢胡乱回答,只哭红了双眼不住地开口道,“小主您别多想,您撑住,御医肯定会来的,他们一定会来的。” “您腹中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殿下那么重视,他不会不管的,绝对不会不管的。” 陆俏听着白鹭的这番话,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也许有些事情真的要到死的那一刻才能明白。 一直到了这一刻,陆俏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一辈子到底有多离谱。 她以为自己怀上了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就可以母凭子贵,就可以比那些出身远比她好的妃子们更贵重了。 但是到现在她才明白,在她自己没有能力之前,这个孩子可以是她的福气,也可以是她的催命符。 只是现在明白好像也太晚了。 因为母家势微,陆俏其实一直都比较自卑,入宫之后看到谁都得请安,就下意识地看到谁都想躲着。 直到怀上了孩子之后。 也许是压抑得太狠了,在怀上了孩子之后,她行事就难免嚣张。 当时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回头来看才惊觉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人之将死,很多事情才真的能看透。 陆俏其实很清楚,在这后宫之中根本没人在意自己。 剧烈的痛过之后,陆俏渐渐不痛了,她看着白鹭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不断地溢出了眼眶。 而此刻,楚翠轩的门口,侍卫已经把御医请过来了。 “我们在门口就听着陆良娣不断地挣扎嘶喊,心中担心得厉害,所以赶忙去请了您过来瞧瞧。” 那御医听了哪里敢耽搁,顿时快步往里面走去。 而另一边,毓庆宫内,琴音正悄悄地走回到耳房这边。 刚想趁着大家熟睡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琴音被狠狠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回头看到是姜锦书的那一刻,琴音这才快步走了过去,看着她出声道,“你怎么还没有歇下?” 姜锦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开口道,“这话该我问姐姐吧,姐姐这么晚出去,怕是去了楚翠轩吧?” 其实上次之后,琴音就已经知道姜锦书很是聪明,但是这一刻被她把话挑明的时候,琴音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然后拉着她进了屋内。 一直到关上了门,她才转身看向了姜锦书认真开口道,“锦书妹妹,我也不想瞒你,我刚刚确实去了楚翠轩,陆良娣怕是保不住了。” 预料之中,姜锦书倒是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到底是宫斗中的牺牲品,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姜锦书也没有幸灾乐祸。 在这后宫之中,陆俏的死是注定的,但是现在姜锦书更关心的则是到底是谁动的手。 作为原文中姜婉兮最大对手的那个太子侧妃范瑶安,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姜锦书如今倒是分外好奇。 所以在琴音这番话出口之后,姜锦书也只是看着她认真开口道,“姐姐,你可以跟锦书说句实话吗?” 琴音认真看向了她,“你问?” “这一次,可是侧妃娘娘让你去的?” 姜锦书倒是也没有遮掩,直接问出了口。 若是姜婉兮指使的,应当不会在谢暨白留宿在毓庆宫的日子让她去。 所以到底还是范瑶安的面更大一些。 琴音脸色微变,但是还是跟着点了点头,“确实。” 姜锦书便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认真叮嘱了一下琴音小心一些芊彤。 琴音,芊彤和朝云都是姜婉兮身边得脸的大丫鬟,不用侍夜的时候,是有自己的房间歇息的。 琴音平日里和朝云同住,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选择今夜出去。 原本看着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姜婉兮却就是觉得那个芊彤不太一般。 偏偏这个人在原文中不甚起眼,她当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好在琴音还是信她的,连声应下之后这才走了出去。 等琴音离开之后,姜锦书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与琴音交好,才能最大程度地了解太子侧妃。 毕竟早晚,她们还是要站在对立面的。 只是现在,在姜婉兮还霸着太子妃之位的时候,她们就可以是盟友。 看得出来范瑶安也是个聪明人,就是故意趁着陆俏因着姜婉兮的事情被责罚的时候才出的手。 这样哪怕最后陆俏的死不了了之,在众人眼中也是姜婉兮导致的。 这样一来,谢暨白失了第一个孩子的怒气多少会波及姜婉兮。 还真是不动声色间一箭双雕。 有这样的对手在,姜锦书都不知道姜婉兮是怎么能做到最后母仪天下的,还真是女主滤镜太重了。 只可惜这一次,她的人生将要彻底改写了。 细细算来,楚翠轩那边通传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姜婉兮今晚这觉怕是睡不好了。 果然,姜锦书的思绪刚刚牵扯到这里,外面就响起了略显急促的通传声。 被搅了好梦,姜婉兮原本是恼的,可是在来人说明情况之后,她却免不了跟着变了脸色,转头看向了谢暨白。 第23章 故意刁难 虽然姜婉兮也没想过要放过陆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骤然之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确实还是被吓了一跳。 刚想在谢暨白面前表现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柔弱模样,结果谢暨白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起身就快步向外走去了。 姜婉兮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在了原地,但是到底还是跟着谢暨白一起跟了过去。 等谢暨白赶到楚翠轩的时候,陆俏已经断了气了。 整个楚翠轩中都是哭啼之声。 看着谢暨白还准备往里面走去,刘瑾疾走了两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殿下不可……” “您如今贵为太子,女子难产之地本就污秽,更何况如今陆良娣殁了,殿下金贵,万不可再往里走了。” 自古女子产房就被视作污秽。 在宫中,妃嫔难产而亡的并不少,而帝王鲜少踏足。 谢暨白哪怕并不在意这些,但是到底还是在意别人的目光。 尤其是如今他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但凡他们能抓住他一点错处,都会想尽办法放大,拉他下马。 谢暨白本就是个寡情的人,女人于他而言自然比不得江山社稷。 所以在刘瑾拦住了自己之后,他也很快回过神来,站定了脚步。 姜婉兮也赶忙出声道,“殿下,这里的一应事宜都交给臣妾吧。” “您放心,臣妾知道陆良娣跟您日子最久,您心中最是记挂,臣妾一定让她走得体面,陆良娣的母家臣妾也会着人去安抚。” 谢暨白这才应声,也没有多言,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亮着烛光的屋子,然后转身走开了。 一直等到谢暨白走远了,姜婉兮这才嘱咐了底下的人赶紧把陆俏的尸身按照宫中规矩开始处理,而她自己也连踏都没有踏进去一步,留了个得力的太监在这边督办着,自己就回了毓庆宫中。 刚回到宫内,就让姜锦书她们去打了热水过来,用柚叶泡了澡。 姜锦书给她往浴池内倒着热水,姜婉兮就带着几分厌恶出声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真是晦气。” 她这么说着,伸手试了一下浴池内的水,抬手就给了姜锦书一巴掌,“你想烫死本宫?” 姜锦书连忙低头请罪,出去取了冷水来。 跟在姜婉兮身边,被她当出气筒是难免的,姜锦书并不在意。 她也明白姜婉兮恼恨的点。 陆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这段时日谢暨白怕是不会愿意再来她宫中了,她哪里能不怨。 所以在这宫中,人命多不值钱啊,一尸两命,还不如她一夜的恩宠重要。 姜锦书这么想着,不由得抬手轻揉了一下脸颊,伸手提了一桶温水,然后伸手触了一下水温。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衣袖上沾染的细粉就融化在了水桶之中。 这可是她这些年躲在姜家后院潜心研制出来的药物,小剂量就会让人精神恍惚。 陆俏刚刚难产而亡,姜婉兮这边若是就连夜噩梦,恍惚得不成样子,这些传闻若是落入到了谢暨白的耳中的话,只怕难免会让他想到另一重意思。 谢暨白聪明而又多疑,他哪怕这么认为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挑明,更不会处置姜婉兮。 但是这根刺一旦在他心底扎了根,日后自己扳倒姜婉兮的路就会越发顺利。 姜锦书这么想着,面上不动声色,提着手中的桶快步走进了里面,将那一桶水倒入到了浴池之中。 提好了水之后,姜婉兮又让她伺候自己沐浴。 姜锦书不敢有异议,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浴池附近温度本就高,她刚刚提水已经热出了一身汗了,这会被热气一熏,脸上氤氲出了一层的汗珠来,慢慢晕开了她脸上用脂粉画出来的伤痕。 姜锦书其实已经有些感觉到了,所以心中难免不安。 但是姜婉兮不出声,她又不敢胡乱走开,只希望脸上的薄纱能遮盖住这些痕迹,别让她看出了什么端倪才好。 这样的僵持维持了许久,一直到琴音赶了过来,应和着姜婉兮的话出声骂着陆俏,姜锦书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琴音大概是真的想跟姜锦书示好的,所以此刻吸引了姜婉兮的注意力之后就赶忙对着姜锦书做了个擦脸的动作。 姜锦书心中明白,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取下面纱看着脂粉都渗出了颜色,双眉不由得微微蹙紧了几分。 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够走太远,只能紧急处理了一下,在面纱上洒了一层细灰,抖动过后便重新遮盖在了脸上。 这样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黏糊在脸上了。 做完这一切她快步走进里面的时候,姜婉兮正好刚提到她,“锦书,你脸上这几日可好一点了?” “回娘娘,好多了。”姜锦书赶忙接话道。 她语调坦然,但是在姜婉兮看过来的一瞬间,心跳还是跳漏了一拍。 但是她知道姜婉兮的性子,她虽然希望她的脸一直这样不会好,但是又厌恶那些淤痕,所以是不会愿意看的。 果然她只是这么淡漠地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寡淡地开口道,“好多了就好,你这脸若是养好了,日后能得了殿下青睐也不一定。” 姜婉兮这句话出口,姜锦书赶忙跪了下来,焦急解释道,“娘娘,奴婢从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奴婢只想侍候在娘娘身边。” 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姜婉兮也只是冷笑了一声,“跟你打趣而已,做什么动不动就跪下的。” “虽然入宫做了宫女,但好歹也是姜家出来的,行事有些规矩,别给父亲招黑。” 姜锦书连连应声。 反正自小姜婉兮就喜欢踩着她,就因为她姨娘年轻时深得父亲喜欢,而她完美地继承了生母的美貌。 所以践踏她们母女好像就成了姜婉兮母女一直以来最乐意去做的事情。 姜锦书也不介意照她喜欢的去演。 反正等到了时候,现在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会让姜婉兮加倍地偿还回来的。 如今的姜婉兮有多得意,等她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个场面才有多让人舒畅。 姜锦书这么想着,起身之后,伺候起姜婉兮不由得越发尽心了几分。 看着浴池中的水一遍遍泼到她身上,随着她舒展开来的毛孔沁入其中,姜锦书嘴角就忍不住微微勾了勾。 好戏好像快要登场了。 第24章 终于还是动手了 因着刚刚的事情,姜锦书对琴音的信任倒是多了几分。 知道今晚轮到琴音当值,所以在出去之前特意提点了一下。 琴音先是一愣,随即点头,看向姜锦书的目光不由得越发深了几分。 之前她就知道姜锦书不简单,如今不由得越发佩服。 她刚刚就在姜锦书身边,但是愣是半点都没看出来她何时做的手脚。 心中不由得越发庆幸自己选择跟她结盟。 不然的话只怕自己的下场早就已经跟惜月一样了。 * 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姜婉兮果然从梦中惊醒,然后对着空中不断挥舞着,“别过来,本宫说了,让你别过来!” “跟本宫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难产死的,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琴音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此刻还是被姜婉兮的样子吓到了。 担心她伤着自己,琴音赶忙上前去阻拦,却被姜婉兮狠狠抓住了头发,用力撞到了一旁的梁柱之上。 还一句一句喊着“去死”。 最后还是寝宫之中的动静太大,把外面当值的太监惊着了,这才赶忙进来阻止了。 几个人拦着姜婉兮,另外有人赶忙去请了太医过来。 可是姜锦书研究了那么多年的药剂,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被查出来的。 仔细诊过脉之后,还是跟上次一样,说姜婉兮应该是惊惧忧怖,开了些安神的东西。 姜婉兮这会也冷静下来了,嘱咐了朝云送太医出去。 到了宫门口,朝云这才递了个玉石给太医,“今晚毓庆宫的事情,还望太医帮娘娘保守秘密,对外只说娘娘染了风寒便好。” 太医自是明了,将玉石揣入了袖中,然后对着朝云道,“老朽明白,娘娘尽管放心。” 这么说着,才转身走了出去。 等太医走了之后,姜婉兮也乏了,倒是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今天进了一趟楚翠轩导致的。 可是她没想到这样的噩梦和幻觉竟一连纠缠了她好几日。 每一日哪怕她醒了之后也还会深陷在那样的幻觉之中,对着身边的人拳打脚踢。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样的事情多了,哪怕姜婉兮有心要压也很难完全不被谢暨白知道。 姜婉兮也急,最后还是在给陆俏安排后事的时候费了些心思,让人做了法事。 姜锦书知道她使得那些手段,所以便也在那一日给她停了药,好让她以为当真是法事起了效果。 终于没再做一样的噩梦,姜婉兮第二日醒来久违的神清气爽,却不知道她对陆俏做的那些事情,谢暨白早就一清二楚了。 * 文华殿。 谢暨白将手中的书猛地倒扣在了桌上之上,看着眼前的人沉声开口道,“当真。” “是,太子妃特意嘱咐了他们要镇压陆良娣和孩子的亡魂。” 那人微垂着头,认真回道。 谢暨白听着眼前人的话,不由得用力攥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若不是良心不安,又哪里需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原本那一日陆俏出事他就觉得有些许古怪,如今看来只怕当真与姜婉兮脱不了干系了。 她那般手段,倒是与当今皇后一般无二。 自己膝下无子,就容不得旁人先诞下皇孙。 谢暨白是当真恼了,可是最后也只是缓缓松开了双拳,语调平静地对着眼前人出声道,“知道了,出去吧。” 待那人离开之后,他就拿起书重新看了起来。 隐忍蛰伏多年,谢暨白早就已经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了。 如今还不是动姜婉兮的时候,所以即便心中愤恨,却也只能先由得她了。 只是他隐忍不代表他不记仇,该清算的时候,他一件都不会落下。 而此刻的毓庆宫中,姜婉兮看着姜锦书恢复如初的脸,眼神微眯,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几日她被噩梦惊扰,倒是没顾得上姜锦书,如今看着她又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姜婉兮心底的恼意不由得又被勾了起来。 自懂事起,姜婉兮就格外厌恶自己这个庶妹,没有其他,只是因为她长得过分出众。 哪怕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可是只要有她的地方,自己就会被她压了风采。 而她母亲一压再压也没能压下她的名声,只要来过国公府府上的,几乎无一不被她的样貌惊艳。 所以京城之中也逐渐有了她姿容绝色的传言。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放心留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放心她成日里在谢暨白眼皮子底下打转? 原本她脸若是毁了便也罢了,如今既好透了,那也是时候该想办法将她“送走”了。 隐忍她在毓庆宫中这么多时日,也已经算是极限了,若不是担心谢暨白起疑,姜婉兮早就动手了。 心中起了这个心思之后,姜婉兮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下午让朝云出去了一趟。 晚膳过后,姜锦书刚扶着姜婉兮起身去后院消食,姜婉兮这才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蹙眉看向了姜锦书,“锦书,本宫午后让朝云送去浣衣局的衣服里面夹带了父亲的家书了。” “你快些去帮本宫取回来,万不可让她们浸了水。” “快去。” 姜锦书急忙应声,转身就快步向外走去。 这一天她知道早晚会来的,估摸着也就是这两日,她一直等着,到底还是等到了。 想在这东宫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她性命。 姜栾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 明明一样是女儿…… 呵。 姜锦书压下了那些早就不该泛起的心思,沉步往前走去。 她见识过姜栾的手段,所以也猜到了他想要除掉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在去浣衣局的路上“失足”落水。 今天在看到朝云出去的时候,她就留了心眼,特意问赵太医要了闭气丸。 哪怕姜栾真的存了杀心,但是在宫中他也注定不敢大张旗鼓,所以今晚动手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只要她装作失足落水,然后在水底下撑到那人离开,再大声呼救说宫里有刺客,应该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到时候传入到了谢暨白的耳中,姜锦书就不信他猜不到这背后到底是谁指使的。 正这么想着,姜锦书就听到身后有一阵风声传来,随即一股剧烈的刺痛感自后背传来。 第25章 绝处逢生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那带着内力的一掌袭来的那一刻,姜锦书还是没忍住疼得蹙紧了双眉。 那一掌目的性很强,姜锦书此刻正行到桥上,随着这一掌袭来,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整个人顿时跌入到了湖水之中。 经脉被内力短暂封锁,她很快没入到了池水之中,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提前服下了闭气丸的话,只怕这短短时间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姜锦书努力稳住了气息,微微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身体开始恢复知觉。 刚刚情况危急,在挨了那一掌之后,她虽然用尽全力回头,却也只能看到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安静地在水底等了好一会,感觉到四肢逐渐恢复了力气,也觉得那人差不多应该离去了,姜锦书这才试探着浮出了水面。 黑夜之中,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担心对方还在,姜锦书也不敢随意呼救。 一直到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而且不止一个人,姜锦书这才敢用力扑打水面求救。 谢暨白立刻停下了脚步,眉心微蹙。 “殿下,是有人在呼救。” 应舟这么回着,看着谢暨白点头,他立刻飞身而起,轻踮水面,一把将姜锦书从水中捞了起来。 被放在池边的地上,姜锦书整个人顿时慌乱不安地开口道,“有刺客,保护殿下,你们快去通知殿下,保护殿下。” 姜锦书此刻看上去就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却还是止不住这么不断地开口道。 看着谢暨白递过来的眼神,应舟上前搭上了姜锦书的脉搏。 姜锦书刚刚挨了一掌,这会气息紊乱,脸色惨白。 应舟探过脉之后就抬头看向了谢暨白点头。 谢暨白这才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看向了姜锦书。 看着谢暨白的脸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姜锦书这才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焦急道,“殿下小心,东宫之中有刺客。” “奴婢瞧见了,她穿着宫女的衣服,身手了得。” “大胆!”姜锦书话音未落,应舟就突然厉喝出声。 姜锦书被吓得狠狠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赶忙松开了紧抓着谢暨白胳膊的手。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姜锦书落了水,此刻钗发凌乱,衣衫湿透紧贴着肌肤,将她纤薄而又完美的身姿勾勒得一清二楚。 这副模样本就惹人垂怜。 此刻被应舟吓了一跳,她更是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对着谢暨白不住磕头谢罪,那样子更是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谢暨白微微蹙眉,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然后出声道,“怎么回事?” 姜锦书这才通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看向了谢暨白,将方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说话间看着谢暨白身后树影晃动,她不管不顾地起身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殿下小心!” 只是她动作突然,应舟以为她想要行刺,顿时飞出一掌,直接将姜锦书打了出去。 姜锦书重重落地,吐出一口血来,合上双眼的那一刻,眼底却划过了一丝笑意。 成了。 这一次本是料到了姜婉兮会动手,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谢暨白会刚巧在附近。 他既都来了,自己这一出戏如何都得演到位了才行。 入宫这几日,她已经在赵太医那边细细打听过了谢暨白和当年丽嫔所遭遇的一切。 所以她以身入局,努力让自己的处境和性格无限接近当年的丽嫔,就是想赌一把谢暨白的愧疚感。 这世上最难受的就是不可挽回。 如今哪怕他贵为太子,可是生母已逝,这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也注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 不然原书中他也不会一朝继位就那般对待太后,也就是如今的皇后。 刚刚其实姜锦书只是余光瞥见了树上有一小节树枝掉落了下来。 但是当时的处境之下,她草木皆兵也无可厚非。 而应舟身为太子随侍,会以太子的安全为首要任务也是意料之中。 姜锦书把一切都料到了,但是她甘愿受应舟这一掌。 若是这一掌之后,她能让谢暨白动了恻隐之心,便都值了。 其实她还该谢谢姜栾。 若不是他存了除掉自己的心思,自己又如何能在谢暨白心中逐渐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地位。 如今他这一步一走,姜锦书才能绝处逢生。 两次相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自己只当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了吧? 在飞出一掌之后,应舟才看到了那一节落在谢暨白面前的树枝,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姜锦书,急忙跪倒了下来,“殿下,属下鲁莽。” 谢暨白看着那节树枝,再看着的姜锦书,眼前浑噩之间满是丽嫔当年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当年他年幼之时,看着丽嫔这么倒在了自己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如今他已经身为太子,难道当真还要看着一个跟丽嫔这般相似的女子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吗? 什么刺客,那人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姜婉兮又大晚上让她出来取什么浣洗衣服。 姜家这一家所做的这一切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今日若不是自己刚好路过这里听到了她的呼救,只怕她…… 谢暨白狠狠攥紧了双拳,到底还是没有顾得上规矩不规矩的,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往慈庆殿走去。 应舟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样子,下意识地想要劝说,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多话,只快步跟着谢暨白往前走去。 * 姜锦书短时间内受了两个内力深厚之人接连两掌,自是伤得不轻,再醒来也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她在床榻之上刚有些动静就听着一旁的人急忙出声道,“醒了,醒了,锦书姑娘醒了。” 姜锦书费力地睁眼,入目就是姜婉兮那张强撑笑意的脸以及坐在一旁面目清俊的谢暨白。 眼瞧着面前二人,她哪里还敢继续躺着,当即强撑着起身,对着二人就要行礼。 姜婉兮这才上前虚扶住了她,“妹妹身子还未全好,不必多礼。” “你这次救护殿下有功,殿下正等着你醒来要赏你呢,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殿下开口便是。” 第26章 借刀杀人 姜锦书赶忙出声道,“奴婢不敢,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不敢要赏赐。” 谢暨白这才跟着起身看了一眼姜锦书开口道,“这次若不是你,孤只怕性命堪忧,自该论功行赏的。” “你既不知道要些什么,孤就赐你为正五品尊等宫女。” 谢暨白说着,抬头看向了姜婉兮,“爱妃,锦书是孤的救命恩人,往后那些粗使的差事便别让她去了,可好?” 谢暨白这句话其实已经是在点姜婉兮了,她又如何会不明白,当即乖巧应声,“臣妾明白。” 她这么说着,浅笑着走回到了谢暨白的面前,语调温婉地开口道,“其实臣妾原本就是舍不得妹妹做这些的,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不好过分差别对待。” “如今得了殿下这句话,倒是可以安心了。”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锦书,“锦书,还不快谢过殿下?” 姜锦书急忙应声,看着谢暨白出声道,“奴婢多谢殿下。” 谢暨白这才抬了抬手,“你身子还未全好,回去还需静养,这些虚礼便也免了,回去歇着吧。” 姜婉兮这才走过去扶着姜锦书起来,然后看着谢暨白开口道,“殿下,那臣妾先带锦书回去了,臣妾告退。” 这么说着才扶着姜锦书走了出去。 谢暨白特意批的肩舆让姜锦书坐着回去,姜婉兮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姜锦书坐上了谢暨白的肩舆,心中那滋味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冷眼扫了一眼姜锦书,姜婉兮暗暗攥紧了自己的帕子。 说起来这姜锦书命还真是大,挨了一掌明明都落了水了,居然还能遇上谢暨白。 如今不但没杀成,反倒是让她在谢暨白那露了脸。 这么一来,以后要对她动手,可得仔细琢磨了。 而另一边,姜锦书看似惶惑不安地坐在那肩舆之上,但是脑子之中却在飞速转着。 这一次谢暨白明明已经对姜婉兮起了疑了,可是却依旧没有动她,只是稍稍抬了抬自己的身份。 这么看来,只要姜家在朝堂之上一日不倒,那姜婉兮就注定不会彻底失宠。 自己想要扳倒姜婉兮,也不能光在这东宫之中使劲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心思就落在了范瑶安的身上。 如今有些事情自己不好出面去做,那就只能假借这位太子侧妃之手了。 以范瑶安的性子,自是一早就起了这个心思的,所以自己在姜家这么多年查证的关于姜栾的那些隐晦事情,也是时候该一点一点,透给她一些了。 这么想着,肩舆就在毓庆宫的门口停了下来。 姜婉兮明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当天晚上,姜锦书就被她寻了由头罚着跪在了院中。 一整晚,姜锦书无数次低声哀求,“娘娘,奴婢救下殿下纯属巧合,奴婢不敢存争宠的心思,奴婢真的没有。” “求娘娘开恩,求娘娘明察……” 一晚上的哀求哭诉没能换来姜婉兮的一点心软。 但是姜锦书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一场戏是不会白演的。 这东宫之中既不止姜婉兮一位妃子,那自会有视姜婉兮如眼中钉的人,巴巴地将她今晚如何霸道蛮横的模样添油加醋地描述给谢暨白听。 姜锦书跪了一整夜都强撑着没有倒下,但是在外面太监步伐匆匆的那一刻,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到底还是‘体力不支’,软倒了下去。 而就在倒下的后一秒,那太监就焦急开口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屋内姜婉兮顿时慌了神。 显然没想到谢暨白这个时辰会来她宫中。 焦急想要命人将姜锦书带走,却已然来不及了,谢暨白这会已经走入到了院中。 虽是初夏,但是晚间依旧露重微凉。 此刻姜锦书却一身单薄晕倒在院中。 她本就白皙娇小的脸上因为一整夜的挨冻,此刻越发显得瓷白,好似一个经不得触碰的瓷娃娃。 明明自己才特意抬了她的身份,就是想姜婉兮有些收敛,可是此刻看着她脸色惨白,满脸眼泪地晕倒在院中的样子。 谢暨白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 再想着刚刚底下人的汇报,他认真看向了匆匆迎出来的姜婉兮,“爱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姜婉兮听着谢暨白的问话,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姜锦书,眼中不由得满是惊诧,赶忙上前一把扶起了她,焦急地让人去传了太医来。 忙碌完之后,这才赶忙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殿下恕罪,臣妾刚刚瞧见妹妹晕倒太过紧张,失了规矩,还望太子责罚。”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跟着闪过了一丝诧异,“所以爱妃也是才发现自己的妹妹晕倒在了院中?” 姜婉兮顿时点头,“昨日因她做了糊涂事,臣妾教训了她几句,没成想她平日骄纵惯了,如今又觉着有了殿下撑腰,竟句句顶嘴,臣妾一时气不过这才让她在院中罚跪。” “原本不过罚她一炷香的时间罢了,也让朝云盯着她回了耳房休息了的。” “只是不知她怎么又趁着众人不注意,自己跪回到了这院中。” 姜婉兮这么说着,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看着好不委屈。 若不是谢暨白见识过她们姜家人颠倒黑白的能力,这会只怕都快要信了。 只是谢暨白到底也没有揭穿她。 他这一趟能来,已经算是给姜锦书撑腰了。 做得过了,反倒是给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而此刻耳房之中,姜锦书瞧着四下无人,就伸手一把抓紧了琴音的手。 琴音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压低了声音,“你没事?” 姜锦书这会脸色确实难看得厉害,但是还是看着琴音认真开口道,“琴音姐姐可以跟我说一句实话吗?你为何要帮侧妃娘娘?” 她在斟酌。 如果真的要借琴音的口替自己传信给范瑶安的话,那她必须得知道琴音跟范瑶安之间究竟是只有那些利益交换,还是有更深的捆绑。 范瑶安到底有多信任琴音,就关乎到她这一步棋到底能不能走得下去。 所以在这句话出口之后,她就认真抬头看向了琴音,等着她的回答。 第27章 有喜了? 琴音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侧妃娘娘在我还未入宫时救过家母。” “虽然于她而言可能就是随口的一句话,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救命。” “后来家里没钱,把我卖入宫中当了宫女,跟了太子妃。” “我也是无意之中在东宫之中遇到的侧妃娘娘,再加上确实看不惯太子妃的有些行径,所以才选择投靠了她。” 姜锦书听着琴音的话,心中有了计较,对着琴音微微招手。 琴音立刻俯身靠近了过来。 听着姜锦书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琴音惊得瞪大了双眼,“这,当真吗?” 姜锦书跟着点了点头。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人物的命运,也知道姜栾对于她这个女儿没有半分的在意。 所以一早她就开始暗中部署了。 她一个庶女,要想知道朝堂之事并不容易,可是秦楼楚馆之中,自有官员在喝多了之后愿意对着解语花细说这些的。 但凡跟姜栾有关的,都会有人写了下来交予她。 这么多年下来,倒是也攒了不少了。 说起来这一切还是得益于她的这一手好医术。 青楼之中的女子大多身不由己,也大多有着难以启齿的问题。 她帮着她们免遭了不少罪,再教会了她们不少自保之法,加之给足了她们尊重,辅之以金钱,倒是真的笼络了不少青楼女子心甘情愿地帮她。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向琴音的目光越发认真了几分。 “琴音姐姐,其实你也该明白,我跟太子妃之间虽为姐妹,她却视我如眼中钉,这一次落水是不是意外还未可知。” “我这么做,其实也是自保,若是同时能助姐姐在侧妃娘娘那得脸,日后姐姐在侧妃娘娘那当了大丫鬟记得帮衬妹妹一把,让妹妹在宫中能安稳度日,妹妹就知足了。” 琴音听着姜锦书这么说了,也跟着放心了下来,连声应下了。 等琴音走了之后,姜锦书这才躺回到了榻上。 身子还是乏得厉害,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在这深宫之中,一步走错就可能要了她的性命,所以她不能松懈。 好在琴音和范瑶安倒是都没有让她失望。 听说最近朝堂之上姜国公屡屡被辅国大将军范居柏拆台,好几次提的政见都被辅国大将军四两拨千斤地驳了回去。 甚至好几次辅国大将军提起之前的旧案都让姜国公变了脸色。 所以这段时间范居柏在陛下面前越发得了脸,和太子殿下也走得越发亲近了几分,以至于这段时间谢暨白去范瑶安宫中的次数都变多了。 这些事情姜婉兮都看在眼里,自是越发嫉恨。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姜栾托人带了家书进来,让她暂且忍耐,避其锋芒。 姜婉兮便也只能忍着。 只可惜她打定了主意要忍,范瑶安那边却传出了有孕的好消息来。 自姜婉兮坐上太子妃之位后就鲜少来毓庆宫中晨省的范瑶安今儿却一早就来了。 其余几位见着了她自是都行礼请安,范瑶安一一免了她们的礼,跟她们说笑着进了里面。 其实每日晨省也没什么事,左不过就是姜婉兮说的那几句话。 旁的人有耐心那般哄着她一日日的附和,但是范瑶安自是没有的。 姜婉兮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她就突然捂着帕子干呕了起来,那样子是真的半点没给姜婉兮这个太子妃留面子。 说到一半的话被骤然打断,姜婉兮的脸色格外难看不已。 再加上其余几个妃嫔忍不住的私语,让姜婉兮更是差点维持不住笑脸。 可是偏生她在人前一直都是端庄大度的样子,自是不好因为范瑶安此刻的打断而恼了,只能强压着情绪看着吃她关切出声道,“瑶安妹妹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听着姜婉兮出声,另外几人也顿时赶忙关心起宸妃来。 范瑶安这才拿帕子轻轻掩了掩嘴,看着姜婉兮笑着开口道,“多谢太子妃关心,不碍事的,许是殿下这几日来得多了,臣妾照着殿下的喜好安排的吃食,吃了些许寒凉,这胃里不顶用了,倒是让姐姐挂怀了。”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说胃里不舒服,但是谁又听不出来她这是实打实地在炫耀太子的恩宠。 只是其他人即便是听出来了,但是也都顾念着姜婉兮的面子不敢点明。 唯独有个不懂事的昭仪看着范瑶安惊叹开口道,“侧妃姐姐,您莫不是有喜了吧?” 范瑶安眉开眼笑,但是却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姜婉兮开口道,“太子妃,臣妾这身子好似确实比平日重些,也觉得疲乏睡不醒一般,就先行告退了。” 姜婉兮气的眼神都扭曲了,但是此刻却偏生只能隐忍着说了几句注意身子之类的话,还让姜锦书将人送了出去。 姜锦书恭敬上前,跟在范瑶安身边,一路将人送到了宫门口。 一直到出了毓庆宫,范瑶安这才看向了姜锦书开口道,“就是你给的琴音消息吧。” 姜锦书微微垂低了头,没有应却也没有否认。 她知道这些事情即使自己不让琴音挑明,以范瑶安的聪明她也早晚会猜到的。 自己不居功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并无其他念想,只是想扳倒姜婉兮而已。 如此她们目的一致,才能成为暂时的盟友。 “做得很好,若是往后能跟着本宫做个领事的宫女,你可愿意?” 姜锦书赶忙弯腰低声道,“奴婢自然愿意。” 范瑶安这才轻笑出声,“这次做得不错,以后有什么消息还是记得递来,本宫自不会缺你那些赏的。”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太监就赶忙扶着她上了肩舆。 而她身边的大丫鬟采薇看似是来扶起姜锦书,实则却是往姜锦书的手中塞了个簪子。 塞完就转身离开了。 走出去了一段路之后,采薇才看着范瑶安开口道,“娘娘,她不过是让琴音递了个消息,您怎生就这般看重她了?” “她这样一个连母家都能背弃的人,当真信得过吗?” “信得过?”范瑶安顿时轻笑出声,“本宫从未想过要信她,待来日姜婉兮不成器了,她自然也活不了。” “只是她若是够聪明,这会倒会是把好刀。” “你说本宫不用费什么力就能把姜婉兮给拖下水,何乐而不为?” 采薇听着范瑶安这么说,脸上顿时跟着显出了明显的喜色来,笑着开口道,“还是娘娘高明。” 第28章 用她试药 毓庆宫门口,姜锦书看着手中的簪子,眉心微蹙。 这可就在宫门口,这么堂而皇之地给她递东西,还能有个好? 什么来日去她身边当大丫鬟,不过都是唬人的话罢了。 这宫中女子向来善算计,若是没了姜婉兮制衡,光是她这副长相就能成为范瑶安的眼中钉。 对于这些,姜锦书看得通透。 只是这整件事情看似是宸妃得了利,但是姜锦书心中却早有计较。 她和范瑶安,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至少姜婉兮没有倒台之前,自己于范瑶安还有用,她不会正儿八经地整自己。 至于这个簪子,留不得。 姜锦书这么想着,转身快步走回到了宫中,安静地侍候在了一旁。 一直到妃嫔散尽,她才走到了姜婉兮的面前递上了那个簪子。 姜婉兮虽然性格乖张,但是不蠢。 她知道范瑶安和自己不对付,所以特意嘱了姜锦书出去送,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拿姜锦书撒气罢了。 该来的躲不掉,所以姜锦书便也把范瑶安拉拢的事情如实说了。 这会越是说得明白,以后反倒是不会惹她怀疑。 只是一场罪自是免不了的。 果然,姜锦书话音刚落,姜婉兮一脚就踹倒了跪在地上的她,冷声开口道,“果真是狐媚贱种生养的,一日都不得闲,惯会攀附。” “若不是前些日子你有幸救了殿下,这会早该把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打出去了。” “你就跪着吧,好好反省。” 这段时间姜婉兮大概是真的嫉妒的狠了,甚至在人前都懒得装了。 “是。”姜锦书撑着身子起身,抬手擦了一下被簪子刺破的地方,乖顺跪好了。 欲加之罪,她早有预料。 看着姜婉兮转身离开,她眼神带着几分冷意看了过去。 姜婉兮,听说范瑶安可能有孕,嫉妒坏了吧, 只可惜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传出这样的好消息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看着朝云快步走过去扶起姜婉兮的样子,眉心不由得狠狠蹙起。 猛地闭眼再睁眼,朝云的身形顿时跟那一日打她落水的宫女完全重叠了起来。 她知道是姜婉兮有心要害自己,却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朝云一直都是挺安静低调的一个人,更是从未在人前表露过会武功的样子,才让姜锦书之前忽视了这个可能性。 如今在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姜锦书自然是要印证自己的猜想的。 垂眸稍稍想了一会,她就有了求证的办法。 若是那日想要害自己性命的人当真是朝云的话,那她一定会让她去跟惜月作伴。 如此也好,这样姜婉兮身边可就真的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了。 姜锦书心中想了许多,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分毫。 看着朝云快速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就请了御医回来了,姜锦书嘴角的冷意越发明显。 这是知道范瑶安有孕,急着想要给自己调理了? 也好,之前几日加在饭菜中的东西,到底还是不太保险。 如今她既然想要找御医调理,这不是现成送上门来的机会吗? 这一次,她要姜婉兮这辈子彻底断了子嗣缘。 姜锦书低垂着头,眼底跟着闪过一丝笑意。 她还在国公府的时候,偶尔得了外出的机会就会让梅染扮作自己去该去的地方,而自己则混进青楼之中,去给那些患病的女子看病。 也是在那里她发现了那些女子身子都有一个同样的问题,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她们在被卖入青楼的那一刻就被老鸨灌下了一种名为“断根汤”的汤药。 那个汤药只要服下,这辈子就再无怀上子嗣的可能了。 如今这汤药也该让姜婉兮尝尝了。 她姜婉兮,姜家嫡长女,一直自视甚高,看不起那些地位低贱的女子,却从不曾想那些卑贱自始至终都不是她们的错。 只是在这个封建迂腐的年代里,她如今改变不了太多,只能先让姜婉兮去好好品尝一番那种被人灌下汤药,剥夺生育权利的滋味了。 如今已是初夏,早晚温度低,但是白天已经开始暑热了。 所以这看药煎药的活无疑就成了众人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而这无形中就成了姜锦书的便利。 她甚至都不需要主动揽活,这个活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 哪怕谢暨白封她为了尊等宫女,但是到底还是宫女,只要主子不喜欢,就依旧低贱如蝼蚁,是姜婉兮随时可以捏死的存在。 所以既然入了宫,又怎么可能不争宠。 不上高位,她这一辈子都只有任由别人践踏的份。 更别说报仇和找回姨娘了。 只是几次试探下来,她也逐渐清楚了谢暨白的心思,姜家一日没有人牵制,谢暨白就不会堂而皇之地与姜婉兮作对,更加不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开罪姜家。 所以想走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光有谢暨白的怜悯是不够的。 姜锦书这么想着,拿过一旁的抹布垫着,打开了药炉的盖子,眼看着药熬得差不多了,这才拿过药碗放在了一旁,将药炉内的药全部都倒进了药碗之中。 看着这一整碗的药,姜锦书眼底满是寒芒,转身向着姜婉兮那边走了过去。 姜婉兮原本正在逗弄她养的那只鹦鹉,见着姜锦书过来,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净了净手。 待姜锦书恭敬放下汤药之后,朝云就取了个小碗来,舀了几勺出来递到了姜锦书的面前,“锦书姑娘,麻烦你给娘娘试个毒。” “娘娘这是何意?”姜锦书眼底带着几分不安看向了姜婉兮。 朝云就跟着开口道,“这是惯例,谁负责给娘娘熬药,谁就得先喝上一些,怎么,锦书姑娘这是不敢吗?” 随着朝云的这番话出口,姜婉兮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冷锐看了过来。 姜锦书太明白自己若是喝下了这碗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如今姜婉兮这么盯着,容不得她不喝。 深吸了一口气,姜锦书还是伸手端起了那碗汤药,向着唇边递去。 第29章 一石二鸟 姜锦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碗中的汤药一口喝尽了。 她当然清楚这一碗汤药喝下去意味着什么,但是这种情况之下,她也非喝不可了。 看着她这样的反应,朝云这才端起了药碗,恭敬地递给了姜婉兮。 在姜婉兮喝完之后再取了一小块蜜饯给她,让她压下去了口中的苦涩味道。 而姜锦书就只能在一旁候着。 姜婉兮没有发话之前,她自是不能走的。 就这么在一旁站了许久,一直到姜婉兮闲着无聊去逗弄那只鹦鹉,那鹦鹉口口声声地喊着“贱婢,贱婢”,姜婉兮这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转头看向了姜锦书。 见着姜锦书还在那站着,这才没好气地出声道,“怎么还在这站着?怎么,殿下赐了个封号就当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在这里享福了?” “奴婢不敢。”姜锦书赶忙低下了头去,带着几分唯诺出声道。 “不敢?”姜婉兮冷哼着,手中逗鸟的东西就径直朝着姜锦书砸了过去,“本宫瞧你敢得很!” “既这般闲,就出去将这毓庆宫上下都擦上一遍吧。” “记得擦干净了,若是让本宫瞧见哪里落了灰,就都重新擦一遍。” 姜锦书只能低声应了,然后赶忙退了出去。 其实姜婉兮的这些刁难她都不是很在意,不过就是累些罢了,只要一下不能把她弄死,她就早晚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还能留在这毓庆宫中便好。 只要还留在这里,她就还能一步步推着姜婉兮走向绝路,只有还留在这里,她才能不着痕迹地让谢暨白一点一点从怜悯到开始在意她这个人。 男人皆好色,谢暨白也不会例外。 他只是比寻常男人多些理智,多些野心罢了。 但是若是这二者不再冲突的时候,姜锦书就不信他会毫不动心。 正这么想着,姜锦书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看着,不由下意识地转身。 转身的一瞬间就刚好对上了芊彤的目光。 芊彤倒是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只是看着姜锦书开口道,“娘娘又罚你了?” 姜锦书没敢应声,只是低垂下了头继续擦着面前的地砖。 芊彤这才上前了两步,“你如今是殿下亲封的尊等宫女,该是这毓庆宫中的宫女之首,这点事情你完全可以嘱咐了下去让旁人去做,为何要自己做?” 姜锦书这才挤出了一丝笑意,低声道,“芊彤姐姐说笑了,这是娘娘吩咐的,我又哪里敢假手他人来做。” “尊等宫女,不过就是个封号罢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依旧低垂着头忙着手上的事情,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但是心中却对这个芊彤越发好奇了起来。 细想自己入东宫时日并不算多,与她也没什么交集,她没理由会突然来关心自己。 除非她背后也另有主子。 而且这个主子只怕还不简单。 想到这里,姜锦书攥着抹布的手不由暗暗收紧了几分。 她若当真是谢暨白的人,那说不定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如今看来谢暨白和姜婉兮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和睦。 之前姜婉兮之所以能走到最后,只怕靠得都是腹中孩子以及母家的帮衬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倒是越发卖力了不少。 芊彤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姜锦书听着芊彤离开的步伐,心底顿时有了一石二鸟的计划。 * 晚上,刚把毓庆宫前前后后的地砖都擦了个遍的姜锦书又焦急地去小厨房里守着那药炉。 等药熬好了之后这才赶忙端着给姜婉兮送了过去。 但是她白天擦了太久的地了,胳膊这会酸得几乎抬不起来,腿也蹲得酸软。 所以快走到姜婉兮的面前的时候,她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碗和滚烫的药就向着姜婉兮那边泼了过去。 眼看着这汤药就要烫到姜婉兮了,原本还在外间的朝云一个飞身入内,卷过那个碗就向着姜锦书砸去。 眼看着那个碗朝着姜锦书的面门重重砸去,姜锦书刚准备闪身避开,却刚巧在这个时候耳尖地听到身后的声响。 沉稳的步伐,不是宫女太监该有的。 姜锦书顿时豁出去赌了一把。 要是赌错了,她认了,可若是赌对了,朝云只怕就保不住了。 姜锦书咬咬牙,狠狠闭上了眼睛,在原地缩成了一团。 但是预料之中的撞击感并没有传来,反倒是满屋子的“参见殿下。” “臣……臣妾给殿下请安。” 各种声音,掺杂着明显的惊慌。 姜锦书这才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谢暨白高大的身影,此刻就这么挡在她面前。 而那个原本飞向她的碗,此刻正沾染了鲜血,落在了朝云面前。 “殿下来了,你们为何不通传?”姜婉兮回过神来之后,对着门口的太监厉声质问道。 “是孤没让他们通传,爱妃又何必为难他们。” “本是想着有日子不曾来了,想给爱妃一个惊喜,不曾想见着了这样一幕。” 谢暨白语调寡冷,他这一番话出口,姜婉兮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姜锦书这才缓缓抬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朝云半边脸红肿不堪,脸上还有两道血痕,很是骇人。 虽然她刚刚一直闭着眼,但是光是看着此刻的场景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 在谢暨白冷着语调回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姜锦书才好似刚从惊惧之中回过神来一般,赶忙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奴婢,奴婢没事,多谢殿下。” “起来吧。” 谢暨白淡漠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目光带着几分锐利看向了朝云,最后又落在了姜婉兮身上,“太子妃身边这个宫女,还真是身手不凡啊。” “这身形还与前几日妄图刺杀孤的宫女颇为相似。” 谢暨白说着,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了姜婉兮的身上,“听闻姜国公近日对孤与镇国大将军之间的交往颇有微词,莫不是在这提点孤呢?” 随着谢暨白的这番话出口,姜婉兮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 “殿下,这是万万没有的事,臣妾和父亲都对殿下忠心不二,也不知是谁散播的谣言,殿下可千万不能偏听偏信啊。” “父亲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望殿下明察。” 看着姜婉兮这般,谢暨白这才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爱妃何须如此,孤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我夫妻,事情说清楚便好。” “只是,这宫女身怀绝学,孤怕她接近爱妃另有所图,不可再留在爱妃身边了。” 谢暨白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刘瑾,“押下去吧,好好审,务必要审出幕后主使。” “是。”刘瑾应着就招呼了人过来将朝云押了下去。 姜婉兮看着被押走的朝云,眼底满是惊惶不安,下意识地想要去拦,但是最后又没敢,只能蹙紧了双眉满是不安地看向了谢暨白。 第30章 贱种 在让人带走了朝云之后,谢暨白这才好像无事一般,拉着姜婉兮的手说陪她去花园转转。 姜婉兮自是不愿意扫了他的兴致,乖乖地跟了过去了。 谢暨白今天难得地抽空陪了姜婉兮许久,一直到用过了晚膳之后,这才准备起身离开。 “殿下今日不能留下来陪陪臣妾吗?”姜婉兮急忙跟着起身伸手轻轻拉住了谢暨白,“殿下可已经许久没来臣妾宫中了……” “朝云那边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臣妾心中慌得厉害,殿下可以留下来陪臣妾一晚吗?” 姜婉兮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暨白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晚膳过后,姜婉兮正使劲浑身解数陪着谢暨白闲聊的时候,外面就传了声响进来,是何昭仪的婢女灼华,来通传的却是太子侧妃的事情。 说是侧妃娘娘在她那吃了一盏茶就肚子疼了。 如今范瑶安还怀着身孕,说起肚子疼自是大事。 谢暨白也没耽搁,立刻就跟着起身出去了。 姜婉兮是一拦再拦都没能拦住,顿时气得咬牙。 姜锦书在一旁看着,微微蹙眉。 何昭仪,好似就是那日范瑶安难得来晨省之时唯一接茬了她的话,问她是不是有喜了的那位。 如今看来,这何昭仪该是投靠了太子侧妃了。 难怪那一日就她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帮范瑶安说话了。 不过在这宫中,做任何事情过分高调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今日使唤了婢女来的这一趟算是彻底把姜婉兮给得罪了。 不过于她而言倒是好事,姜锦书多一个记恨的人,才不会盯着她一个人撒气。 谢暨白离开了之后,整个毓庆宫上下就显得格外的安静。 宫中上下都知道姜婉兮这段时间为了怀上龙嗣费劲了心思。 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殿下却又被无端叫走了,她心里定然是堵着一口气的。 大家心知肚明,自然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一点什么,就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姜锦书也跟所有人一样,忙着手上的事情,直到姜婉兮突然出声叫了她,她这才赶忙进了寝宫,帮着姜婉兮开始拆了发饰,梳理头发。 今天朝云会在人前露了武功,到底是因她而起,姜锦书早就料到了姜婉兮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这会也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帮她梳理头发的时候越发放柔了动作,尽量不让她抓到错处。 “锦书,你说殿下今儿怎么就突然来了呢,还就赶巧了不让底下人通传,然后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果然该来的早晚还是会来的。 姜锦书急忙一脸惶恐地跪了下来,“奴婢也不知道,许是,许是殿下想娘娘了,想要给娘娘一个惊喜。” “是吗?”姜婉兮看着刚刚从头上拆下来的发簪,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那怎么就这么巧呢,刚巧你就那个时候失手打了药碗?”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奴婢是因为白天擦了一天的地砖,所以,所以手脚酸软,才会一时没有端稳手中的汤药。” “但是奴婢根本不知道殿下要来,更不可能算得到殿下什么时候踏入毓庆宫中。” “娘娘,奴婢洒了汤药还差点烫到娘娘,奴婢甘愿认罚,但是,但是奴婢真的不知道殿下要来,这真的只是巧合,奴婢真的冤枉。” 不小心弄洒了药是故意的,引得朝云动作也是故意的,只是姜锦书的初衷只是想引起芊彤的注意,以确定她是不是谢暨白的人。 谢暨白会突然赶来她也确实没有料到。 意料之外,这会跟姜婉兮解释起来才会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狠狠蹙紧了双眉,到底也是觉得她没有这个能耐能左右谢暨白的行踪。 只是朝云是为了替她挡下那滚烫的汤药才会露了马脚,而这一切还是因为姜锦书而起的,所以她不好过,她自然也不会让姜锦书好过。 “既知道是自己的错,就好好跪着吧。” “你今儿是没烫着本宫,若是烫着了本宫,就是要了你这条贱命也不是不可。” 姜婉兮这么说着,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簪子狠狠划过姜锦书的脖间。 姜锦书痛得差点喊出声来,姜婉兮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只随手丢了手中的簪子,然后从一旁取了一盏滚烫的热茶过来,从头顶对着姜锦书淋了下去。 滚烫的感觉从头皮蔓延而来,这一下姜锦书是真的疼得没忍住喊出声来。 好在是一盏茶不多,若是再多一些,只怕她的脸都要被烫毁容了。 “知道错了吗?”淋完了茶之后,姜婉兮将茶盏扔到了姜锦书身边,厉声质问道。 砸碎的茶盏碎片不少蹦了起来,划破了姜锦书的衣衫和胳膊,姜锦书却也只能红着眼睛应道,“奴婢知错,奴婢以后不敢了。” “贱种。”姜婉兮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之后,姜锦书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间。 刚刚那簪子若是再尖锐一些,只怕都能划破她的颈部大动脉。 可是剧烈的痛意却让姜锦书越发冷静了下来。 她其实能感觉得出来,在这次朝云袭击她而没能害死她,而自己又在慈庆宫中醒来之后,姜婉兮对她是越发记恨了。 以前还只是暗地里使些手段,如今越发不遮掩了。 若不是之前谢暨白封了她一个尊等宫女,她名义上又护主有功,弄死了自己一时不好交代的话,姜锦书觉得姜婉兮只怕早就恨不得弄死自己了。 所以她的计划也要快一些了。 她可不要费尽心思入宫一趟,最后还是死在了姜婉兮的手中。 姜锦书这么想着,眼前的一切却都在晃动。 脖间的伤口很深,还在不住地往外渗着血,可是姜婉兮偏生要罚她这么跪着,她根本没办法帮自己止血。 头部的眩晕感觉越来越厉害,姜锦书身子踉跄了一下,就在快要跪不稳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快步向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这里可是姜婉兮的寝宫,就在姜锦书诧异谁敢在这个时候擅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东西向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第31章 抬起头来 姜锦书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就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接住了。 很快,里间就传出了芊彤和姜婉兮的对话声,姜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了手心里的东西。 是金创药。 虽然不知道芊彤为何要帮自己,但是这一刻这东西对她来说来得太及时了。 强撑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盯着自己,姜锦书才赶忙微微仰头,然后将金创药全部都洒在了脖间的伤痕之上。 金疮药粉接触到脖间伤口的那一刻,剧烈的痛意几乎瞬间传了过来,姜锦书狠狠攥紧了双拳,压下了那股痛意。 缓过来之后,这才将手中的药瓶仔细塞进了衣服里面藏好了。 * 姜锦书这一跪就跪了一整夜。 一直到第二日姜婉兮起身梳洗了,这才叫了她起来,却也不是让她回去休息,而是让她出去送礼。 “惠贵妃的寿辰将至,本宫准备了贺礼,你帮着本宫送过去吧。” 姜婉兮这么说着,指了一下不远处准备好的礼物出声道。 “原本是想让朝云送过去的,如今朝云出了事,本宫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合适。” “你如今是毓庆宫的尊等宫女,你去最能代表本宫的心意,好让惠贵妃知道本宫的孝心。” 姜锦书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应了下来。 但是应下来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惠贵妃和当今皇后一直不睦,所以她今日若是去给惠贵妃送礼,无疑就等于开罪了皇后了,路上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为难。 而更让姜锦书不安的是惠贵妃的身份。 她是骠骑将军的亲妹妹,也就是自己逃婚了的那个裴三少爷的亲姑母。 自己没有如约嫁去骠骑将军府,而是入了宫,这样的事情哪怕他们不知道内情,面上也会觉得挂不住。 所以这一趟姜婉兮就是摆明了要让她去慧贵妃那边吃点苦头的。 心中一清二楚,但是姜锦书人微言轻,哪怕知道面前是陷阱,她也得往里面跳。 扶着一旁的柜子起身,轻捶了一下发麻的双腿,稍稍缓了缓之后,她这才走了过去端起了那些礼物向着外面走去。 一路上她努力垂低了头快步往前走着,但是偏偏有时候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刚走出东宫,穿过御花园准备往惠贵妃住的钟粹宫走去,就刚好遇上正在御花园赏花的当今皇上和皇后。 姜锦书顿时被吓了一跳,没敢有片刻的耽搁,立刻跪了下来行礼。 皇后查雅丹这才向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扫了一眼姜锦书手中托着的礼物,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是?” 听着皇后的问话,姜锦书赶忙恭敬回道,“回皇后,这是太子妃送给惠贵妃的贺礼,太子妃知道惠贵妃寿辰将近,所以一早就备好了贺礼,特意命奴婢送过去。” 姜锦书故意在皇后面前这么开口道。 既然自己躲不过,那怎么也得让皇后记住太子妃做的事情,让她知道太子妃为了慧贵妃的寿辰可是上心得很。 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婢女,皇后就算记恨也记恨不到自己头上来,最多也就是受点身体上的罪罢了。 好在这会谢渊也在,想必皇后也不会做得太过。 果然,皇后只是轻嗤了一声,就跟着开口道,“太子妃倒是有心,那你还不赶紧送去,你家主子的一片孝心,可耽误不得。” 皇后的话语之中满是讽刺,但是姜锦书这会也只能装作听不懂,只恭恭敬敬跟着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起身就准备往前走去。 只是姜锦书还未来得及走远,谢渊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你是太子妃身边的?叫什么?” 姜锦书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回皇上,奴婢是太子妃身边的,奴婢姜锦书。” 这么说着,姜锦书攥着托盘边缘的手不由得越发攥紧了几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谢渊低沉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姜锦书?这么说你就是姜栾那个庶出的女儿?” “抬起头来。” 随着谢渊这四个字入耳,姜锦书就连呼吸都跟着窒了窒。 她知道坊间关于她的外貌一直都有传闻,但是如今看着谢渊的反应,想必谢渊也是有所耳闻的。 如今她不过一介宫女,在宫中过分出挑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皇命不可违,姜锦书避无可避,只能依着谢渊的意思,缓缓抬起头来。 她目光甚至都只敢在谢渊那停留一秒,但是还是从谢渊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艳。 姜锦书深知自己的这副皮囊有多出众,为了不夺了姜婉兮的风头,她已经一直素寡着一张脸了。 可是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还是引起了谢渊的注意。 原本若是为了对付姜家,她攀附谢渊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谢渊如今看着好似龙精虎壮的,但是姜锦书心中很清楚他也就只剩下不多的寿数了。 所以若是被他看上了,等他崩逝,谢暨白继位,她这个太妃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还怎么去跟姜婉兮斗? 原本还想从长计议的,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得早点攀上谢暨白才最为稳妥。 横竖姜婉兮身边如今已经没什么体己的丫鬟了,那碗断根汤喝下去,也不可能再有子嗣了,自己也是时候该离开她的毓庆宫了。 姜锦书心中拿定了主意,头却还是立刻低了下来。 她现在只能赌有皇后在身边,谢渊不会多说什么。 哪怕心中有一闪而过这样的心思,他也不能突兀地在这御花园中见了自己一面就直接下旨意的。 好在她赌对了。 谢渊还未多说什么,但是查雅丹已经不耐烦地开口道,“且去吧,送礼迟了,你家主子该恼你了。” 姜锦书这才赶忙应声,然后恭敬告退,转身走开了。 她步伐稳重,其实心里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一直到走出了御花园,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想缓一口气,结果一抬头却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形从自己身侧而过。 姜锦书认得这个人,当即再次低垂下了头。 第32章 存心刁难 低垂着头看着那双官靴自自己眼前消失,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准备继续往前走。 结果一抬头就发现裴延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猝然撞上他的目光,姜锦书被吓了一跳,急忙再次垂低了头,“见过裴少将军。” 裴延,骠骑大将军的长子,少年将军,天纵英才,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在沙场之上屡立奇功,如今功勋大有盖过大将军的势头,是将军府这一辈中最出众一个。 却也是那个不成器的裴三少爷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那裴三少爷虽纨绔风流,却对这个长兄格外尊重,传闻兄弟之间感情颇深。 所以此刻在此地遇上了裴延,姜锦书也是头大的很,只希望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寻常宫女,万莫认出来才好。 “姜锦书?” 只可惜,对方显然还是认出来了。 也是,为了把自己送去将军府,袁氏一早就把自己的画像送去了将军府上。 裴三少爷与裴延兄弟情深,拿与他看过也不奇怪。 而她这副皮囊又过于好记…… 姜锦书的头越发低垂了下去,“奴婢见过裴将军。” 裴延顿时冷哼出声,“好一个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奴婢,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只可惜,当今太子胸怀大志,并不耽于女色,姜二小姐这如意算盘是没有打好,如今竟入宫成了个婢女?” 裴延话语之中讽刺的意思尤为明显,姜锦书却只是低垂着头不言语。 跟这些权贵解释无疑是无用的。 不过当时看书时,姜锦书曾被他意气奋发,少年将军的模样惊艳过,所以如今也不愿意与他结怨。 他并不了解自己,又不常在京城,对于他弟弟所做之事知之甚少,所以如今他为了维护弟弟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也情有可原。 不过是挨几句骂罢了,掉不了一块肉,姜锦书便也不愿意计较。 裴延骂了这几句,眼看着姜锦书不接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开了。 姜锦书这才硬着头皮跟着往前走去。 裴延得了准许入宫来,显然也是来给惠贵妃送贺寿礼的,自己哪怕再想避开,这一趟却也不得不与他同行了。 他这一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辰离开,自己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一直到了钟粹宫门口,看着裴延进去,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请人通传。 里面听到是太子妃来送贺礼,这才将她迎了进去。 姜锦书端着手中的东西,跟着领路的宫女一路往里走着。 一直走到了惠贵妃面前,这才恭恭敬敬跪了下来,表明了来意,“贵妃娘娘,这是太子妃让奴婢献给娘娘的寿礼,恭祝娘娘扇风生福禄,云间日常秀,懿德延年,福寿康宁。” 听着是太子妃送来的贺礼,惠贵妃面子上自是不会为难姜锦书,只赶忙让身旁的人接了贺礼,然后和气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准备让姜锦书出去了。 结果姜锦书刚站起身就听着裴延出声道,“是你?” 姜锦书不由得一个激灵,勉强稳住了身子,行礼道,“裴少将军。” 惠贵妃这才诧异看向了裴延,“安礼,你认识她?” 裴延冷冷继续道,“回娘娘的话,她正是姜家那位二姑娘。” 惠贵妃的目光这才带着几分深意落了过来。 “姜二姑娘,果然是姿容绝色,看来外面所言非虚。” 姜锦书心中知道不好,赶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不敢。” 惠贵妃浅笑了一下,看着姜锦书开口道,“这么怕做什么?长得俊俏原也不是你的错。” “起来吧,本宫正好新得了些丝绸,你且去院中候着。” 惠贵妃这么说着,又转头看向了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开口道,“碧痕,去把陛下新赏赐的那些丝绸取些过来。” 碧痕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姜锦书也没敢耽搁,赶忙按照惠贵妃的意思到院中候着。 已经快接近晌午了,日头越发显得毒辣了,姜锦书不过在院中站了一炷香的时间,额间就已经渗出不少的汗珠来了。 刚刚惠贵妃的一番话滴水不漏,也不见半分为难之意,姜锦书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以为她当真不会为难。 如今看来,只是换了个让人无法指摘的为难方式罢了。 也是,能让谢渊宠爱这么多年,能成为皇后的眼中钉却依然在后宫之中稳坐贵妃之位,哪里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已入夏日,这几日暑热本就厉害,这个时辰,日头更是晒得人皮肤灼烫。 院中的宫女太监大多都躲凉快去了,只有姜锦书还这么站着。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昨夜又跪了一晚上,如今被浑身的汗水这么一泡,又疼又痒,姜锦书整个人不由得摇摇欲坠。 可是她深知自己不可失了体统,否则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回了毓庆宫,一顿责罚都是难免的。 眼前越发模糊,姜锦书唇色发白,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生怕自己体力不支,姜锦书狠狠心,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痛意传来,整个人这才跟着清醒了几分。 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又撑了好一会,这才听着碧痕的声音传来。 姜锦书轻舒了一口气,刚准备恭敬去接,就见着碧痕是将裴延送了出来,手里哪有什么丝绸。 一直到走到了她的身侧这才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姜锦书出声道,“锦书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脑子,你稍候,我这就去把丝绸给你取过来。” “劳烦姑姑。”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住了体面,出声道。 她已经在这毒辣的日头之下站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就算是寻常时候都难熬得很,更何况她如今脖间伤痕未愈,被汗液浸透之后,疼得她脸色越发惨白。 她本就生得娇柔,此刻越显弱不禁风。 裴延蹙眉看了她一眼,眼底跟着闪过一丝诧异。 刚刚惠贵妃留着他吃茶,又问了许多家里的事情,他倒是把她给忘了。 原以为惠贵妃全程没露恼意,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打算,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错了。 虽厌恶姜锦书的趋炎附势,但是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裴延此刻还是开了口,“碧痕姑姑去取丝绸吧,我自己出去便好。” 碧痕这才应了一声,当真去取了丝绸交到了姜锦书的手里。 姜锦书谢过了之后,这才拖着近乎麻木的身子往外走去。 一路低垂着头,姜锦书都在心底默念,不许自己出错,可是到底抵不过身子的疲累。 脚下一个踉跄,姜锦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摔着了自己事小,若是弄脏了这些丝绸,少不得又要被姜婉兮拿了错处。 正懊恼时,身子却被人一把扶住了。 第33章 另有隐情? 腰间被一只大掌稳稳拦住,就连手中没有端稳的丝绸也被他另一只手一把稳住了,没有掉落在地。 惊魂甫定,姜锦书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连忙道谢。 可是等站稳了之后,发觉眼前人是裴延的那一刻,姜锦书赶忙连连后退了两步站稳了,“多谢少将军。” 这么说着,姜锦书行了个礼就匆忙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她现在不想跟裴延有半点多余的接触。 哪怕他是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如今也与她无关。 她只求能保全自己。 反正入宫之后,与他见面的机会有限,姜锦书也不想去做无谓的解释。 但是看着她匆匆离开,裴延眉心却越发紧蹙,不由得疾走了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我让你走了吗?” 姜锦书只能堪堪止住脚步,“裴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只是疑惑,你为何要拒了我三弟的婚事?” “嫁给了他做将军府的三少奶奶不比你入宫当个宫女要好?” “你就当真喜欢这样为奴为婢的伺候人?” 裴延这番话传入耳中,姜锦书是真的想笑。 但是她忍住了,只是低声道,“奴婢只是想活命罢了。” “入宫做个宫女,也总好过丢了性命要好。” “裴少将军天之骄子,又是骠骑大将军的嫡长子,不理解奴婢的苦楚也正常,只是少将军来指责奴婢之前,不如先好好了解一下裴三少爷的行事作风。” “少将军在外征战多年,刚回京述职,许多情况也许并不知晓,奴婢也不敢妄言,奴婢这会还急着回去给太子妃复命,少将军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可否让奴婢离开?” 姜锦书知道裴延人品贵重,自己话说到这份上,他应当不会为难了,所以在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见裴延没有再叫住自己,她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裴延却依旧还站在原地,攥紧了双拳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 原以为不过就是仗着姿色,心比天高,想要攀附太子的庸脂俗粉罢了,可是今日这一见,他却又觉得眼前这个姜锦书跟自己想的并不太一样。 想着她方才明明都快要站不住了,却依旧还是不卑不亢的模样,裴延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微微收紧了几分。 难道真如她所说,这件事情里面还另外有隐情? 站在原地片刻,一直到姜锦书的身影远去,裴延这才转身走开了。 * 骠骑将军府。 裴延回了府上之后就径直向着自己母亲的住所走了过去。 裴母身边的嬷嬷瞧见了裴延过来,心中欢喜,急急地进去通传了。 所以当裴延进去的时候,裴母已经命人沏了上好的茶,招呼着他过来一起用茶了。 “你姑母最是喜欢你,这次见着你,可有说些什么?” 说起来将军府能一直这么显赫,也与惠贵妃得宠有着最直接的关系,所以惠贵妃说了什么,她自是关心的。 裴延在自己母亲对面坐了下来,恭敬回道,“还是寻常那些话,挂念家里,让我照顾好您和父亲。” 裴母眉眼这才松了下来,笑着开口道,“你姑母心里一直有裴家,你父亲武将出身,行事莽撞,这些年若不是你姑母,只怕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了。” “你往后若是再得了机会入宫,就多去陪陪她,她既想家,自是也想家人的。” 裴母这么说着,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 “是。”裴延依旧恭敬应了一声,跟着端起了茶盏。 喝过一口之后这才缓缓放了下来,认真开口道,“母亲,我久不居京中,对家里的事情很多照顾不到,很多事情指望三弟了,他如今对您可好?” 听到裴延提到裴彧,裴母这才跟着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啊,自幼就被我惯坏了,如今是越发难以管教了。” 许是想到了外面的那些传言,裴母脸色越发阴沉。 他成日里在外面寻欢作乐也就罢了,这几年还私自纳了几房通房,结果还都被他给玩弄致死。 虽都是小门小户的,给些钱财也安抚过去了。 但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他这名声坏了,如今哪里还有名门淑女敢嫁给他? 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要为他迎娶国公府那个庶出的女儿做正妻。 就这样还没能成,人家巴巴地入了宫去,倒是让他们将军府跟着好生丢了一通面子。 裴延眼看着自己母亲脸色阴沉了下来,心中也跟着起了几分波澜,跟着出声道,“这几年我不在京中他可是闯什么祸事了?” 裴母这才叹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 到底是自己儿子,她也没想遮掩,只把事情大概跟裴延说了一番。 “国公府一早就把那丫头的画像送过来了,你弟弟见了就跟丢了魂一样,我说什么他都答应了。” “原以为给他娶了正妻之后,他当真能收心好好过安稳日子了。” “谁成想国公府那边又来回了说人被太子带入东宫去了,你弟弟闹腾得厉害,这才被你爹罚了。” 裴母这么说着,话语之中满是对自己儿子的心疼,显然是怨恨姜锦书的。 但是裴延却听得心惊。 “这些年裴彧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怎么不好好管教?” “他这样的脾性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新妇入门也就新鲜个几日罢了,过了那几日,母亲就能保证他不会重蹈覆辙?” 在这一刻,裴延终于能理解姜锦书的那句“奴婢只是想活命罢了”。 裴母听着裴延的这番话,攥着茶盏的手狠狠紧了紧,最后还是重重放下了。 “如何不管了,哪里是能管得动的?” “好了,你才回京没几日,早些回去歇着吧,你弟弟的事情,我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来多言。” 裴延看着自家母亲那护短的样子,心中无奈,跟着站起身来,“那母亲好好休息,安礼先回去了。” 裴延这么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却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绕道去了裴家的祠堂。 裴彧如今就在祠堂内跪着。 他父母既舍不得管教,那他这个长兄自该好好管教管教他。 第34章 你很怕孤? 祠堂里。 裴彧已经被罚着跪了许久了,这会正百无聊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以为是父亲让人来放他出去了,顿时来了精神,急忙转头看了过去。 当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裴彧眼底依旧满是欣喜,“大哥?大哥你回来得正好,你快去跟爹说一声,快放我出去,我在这里待得都快要生霉了。” 裴彧这么说着,看着裴延面色不太好看,这才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哥,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着裴延从身后拿了一根藤条出来。 裴彧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对着外面呼喊了起来。 但是祠堂的门很快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随即祠堂内,一声声藤条抽在肉体之上的声音伴随着裴彧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了出来。 “哥,哥你干嘛!” “你弟弟我才被逃了婚,我心里正难受着呢,你这是干嘛啊!” “啊!哥,你怎么越打越重了?” “娘,娘,救命!” 裴家祠堂此刻喧闹一片,毓庆宫中却显得格外地安静。 姜锦书在把丝绸呈给了姜婉兮之后,姜婉兮就以她回来的太晚,污蔑她私自出去躲懒,罚着她又在院中跪了一个时辰。 一直到外面递进来了姜栾的家书,姜婉兮看过之后心情好了几分,这才允了她回了耳房休息。 等到回到耳房的时候,姜锦书浑身已经跟散了架一般了,身上更是被汗液包裹,难受得厉害。 所以即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姜锦书还是褪去了衣衫,到了角落处,拉起了自制的帘子,准备简单冲洗一下。 宫中的宫女是有洗澡的地方的,但是比不得主子们,都是一堆宫女一起洗,而且还要轮到了才能去洗,不是什么时候想去洗都行的。 但是姜锦书到底是个现代人的性子,受不了浑身这股味道,所以才自己在耳房内弄了一小块地方,用竹管自制了一个管道,再在上面放了一个漏斗,每次都用这样的方式简单冲洗身子。 今日身上黏腻的厉害,她便跟往常一样,拿了一小桶的水,在水中放了一小块自己研制的驱蚊留香的香料。 香料在遇水的那一刻就融化了,馨香的气味瞬间就侵入到了姜锦书的鼻腔之中。 不过姜锦书每次放得都不多,所以这个味道外面是闻不到的。 没敢耽搁,姜锦书很快就把那个小木桶拿到了上面挂住了,倾斜了一个小小的角度,让里面的水流可以缓慢地流入到漏斗之中,再淌入到竹管之中,她就可以凑着冲洗身子了。 小心翼翼地冲洗干净了脖间伤口附近,姜锦书这才开始冲洗身上。 带着馨香的水流在周身晕开,姜锦书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跟着稍稍松缓了几分。 可是就在她微微闭着眼睛想稍稍享受一下水流冲走疲倦的感觉时,耳房的门却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 姜锦书被狠狠吓了一跳,但是这会她正在冲洗,也没敢吭声,只赶忙扯过了一旁的帘子,焦急挡在了胸前。 谢暨白压根没想到姜锦书会在这个地方沐浴,再加上屋内烛光昏暗,他只看着她在这边支了个帘子,帘子后面影影绰绰的,不知她在作甚,双眉顿时跟着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掀开了帘子。 掀开帘子的那一刻才发现姜锦书此刻的模样。 “殿下!”姜锦书慌乱不堪,脸颊滚烫,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跟着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樱粉色。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 是真的没想到谢暨白会再次闯入到她的这个耳房内,姜锦书一开始是真的慌乱。 但是她很快就跟着冷静了下来。 这不是现成送上门来的机会吗? 这么想着,姜锦书顿时轻轻咽了口口水,不安地看向了谢暨白,“殿下,奴婢的衣服在您身后,您可以递给奴婢吗?” 那是姜锦书准备洗完澡之后穿的干净衣服。 因为原本以为自己洗完澡就能睡了,所以只拿了一套亵衣放在那里。 她这么说着,眼看着谢暨白蹙着眉不动弹,只能壮着胆子出声道,“殿下若是嫌弃的话,可否闭上双眼,让奴婢自己过去拿?” 姜锦书这么说着,依旧牢牢抓着手中的帘子,好似生怕被谢暨白看到一星半点。 谢暨白刚刚也觉得眼前这一幕过分香艳了几分,但是也并未想要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毕竟他这一次来是有其他正事想来问清楚的。 可是如今看着她那副恨不得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谢暨白心中反倒是生了几分恼意。 这东宫上下,上到太子妃,下到婢女,哪一个他想要要不得? 偏生她自入宫之日就一遍遍地表示她绝无如此心思,甚至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 此刻他离她极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馥郁香气,不由得想到国公府上那一幕。 那时候他虽着了道,可是所有的感触却依旧记得清楚。 她软糯的腰肢还有那股熟悉的馨香味,每一点都在勾着谢暨白向前。 刚过弱冠之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偏生姜锦书又生得过分美艳,此刻刚刚沐浴过的她就如同沾染了露珠的花骨朵一般,惹人采摘。 谢暨白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伸手一把将人扯入到了怀中。 “殿下……” 姜锦书猛地撞入他的怀中,整个人吓得浑身发颤,就连声音都是在抖的。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不知道殿下会来,不是故意在殿下面前失仪的……” 谢暨白看着她在自己怀中颤动的样子,呼吸却越发深沉了几分,低沉开口道,“你很怕孤?” 姜锦书垂低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压下惊慌的感觉。 但是最后还是徒劳。 只能继续微颤着回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好好跟着太子妃,奴婢不敢有逾越之举,殿下在奴婢入宫之时的告诫,奴婢日日谨记于心。” 姜锦书浑身雪白,即使在烛光之下也能看得出来肤如凝脂。 她此刻这副颤巍巍的模样实在过于招惹人。 谢暨白听着她一再地说话点自己,心中那股火越发烧得“噼啪”作响,不由得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低哑开口道,“谨记于心?” “姜锦书,这番费尽心思勾引孤,你还敢说谨记于心?” 第35章 想做孤的长辈? 谢暨白这番话入耳,姜锦书更是吓得手足无措,“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双手用力抵在了谢暨白的胸前,想要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可是她越是这么胡乱挣扎,身上的那股幽香此刻在这样的略显狭小的空间内就显得越发明显,一点一点摧毁着谢暨白本就已经动摇的理智。 从未在男女之事上如此失控,谢暨白眼底不由得敛起了几分寒意,伸手一把掐住了姜锦书纤细的脖颈,咬着牙开口道,“你身上的幽香是什么?你敢算计孤?” 姜锦书心中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虽然是存了想要勾引他的心思,但是她又不是未卜先知,哪里能知道他会大晚上地这么闯进来。 要是早知道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沐浴洗澡了,如今倒好,这副模样,搞得自己如此被动。 明明是他自己禁不住勾引,非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心中这么想着,但是姜锦书面上却瞬间通红了双眸,语调无比委屈,带着几分哽咽开口道,“奴婢不敢,奴婢,没有下药,望殿下明察……” 姜锦书这么说着,整个人已经羞得满面通红了。 这样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娇嫩。 看着她此刻泫然欲泣的模样,谢暨白才跟着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质问有多荒唐。 这一趟过来他自己都是才动的心思,她又如何能预料的到。 到底是他自己心思不正。 谢暨白心中微恼,不由得伸手一把推开了她,冷着语调开口道,“你今日在御花园中做了什么?” 听着他提到御花园,姜锦书这才真的不安了起来。 很显然谢暨白不会莫名其妙提及这个,所以是谢渊找他说了什么吗? 姜锦书心中隐隐慌乱,但是眼下她也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走了过去拿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亵衣焦急穿在了身上。 谢暨白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不由得再次一阵热流滚过。 他狠狠蹙眉,到底还是转头移开了视线。 一直到姜锦书那边穿好衣服,轻声唤他,他才转头看了过去。 姜锦书此刻拆了头饰,一头墨发披散着,越发衬得她那张巴掌大小的脸过分精致。 身上只简单穿了一身白色的亵衣,却将她完美的身材暴露无遗。 谢暨白只看了一眼,就攥了攥双拳,移开了视线,冷着语调开口道,“你入宫之时孤就警告过你,入了宫之后安分守己,恪守规矩,否则孤一定会让你后悔入这东宫,你都忘了?”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的话,急忙跪了下来,跟着解释出声道,“殿下,奴婢不敢,奴婢今日帮太子妃去给惠贵妃送贺礼,在御花园遇到了皇上和皇后,仅此而已。” “遇到了,仅此而已?”谢暨白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咬着牙开口道。 “皇上问了奴婢的姓名,约莫觉得奴婢脸生,让奴婢抬了头,旁的就没有了,奴婢恪守规矩,绝无半分逾越之举。”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中蓄满了眼泪,满腹委屈地抬头看向了谢暨白。 谢暨白这才微微蹲下了身子,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颚开口道,“陛下今日问起你了。” 他这么说着,唇角勾了勾,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你可知他跟孤提到了你意味着什么?” “姜锦书,孤是真的没料到你竟这般好手段。” “怎么,想攀上陛下,做孤的长辈?” 谢暨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锦书这会自是不能再继续装傻了。 她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滚落出来,伸手一把攥住了谢暨白的胳膊,“求殿下救救奴婢,殿下,奴婢从未生过这样的心思,真的从未。” “殿下,求您救救奴婢。”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原本掐在她下颚处的手缓缓上移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脸颊,冷笑着开口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父皇若是相中了你,那是你的福气,何来搭救一说?” 脸颊被他这般捏住,姜锦书只能被迫对上了他的双眼。 眼泪止不住地滚落,滑过他的大掌,姜锦书眼底的不安越发明显了几分。 “殿下,奴婢不敢逾越,但是陛下后宫佳丽众多,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小奴婢起这样的心思。” “即便是有,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过后奴婢就会被厌弃。” “奴婢自知自己身后无依,攀得越高只会摔得越重,奴婢只想留在这东宫之中好好伺候殿下和娘娘,断没有旁的心思。” “还望殿下垂怜,留奴婢在东宫之中,求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人,低声哀求着。 她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是因为谢暨白出现在了这里。 他若是存了要把自己送出去的心思,自是不必多来这一趟。 既来了,她就敢表忠心。 横竖他和谢渊父子之间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自己此刻也只有赌上一把了。 她费尽心思入宫可不是想去给谢渊充后宫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看着谢暨白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并不出声,眼眶之中的眼泪不由得越蓄越多。 睫羽轻眨,眼泪就跟着滚落了下来。 姜锦书一哭,眼圈周围就跟着晕起了一圈红晕,她明明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偏偏就是把那种楚楚可怜,身处崩溃边缘的感觉演绎到了极致。 谢暨白就这么看着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一个人全部的一切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是姜锦书不知道他的心思,眼看着他半晌不接话,心中不由得隐隐泛起了担忧来。 谢暨白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他坐上太子之位本就不容易,这样的一个人,当真会为了她一个小小宫婢去得罪他那个刚愎自用的父皇吗? 姜锦书正这么想着,看着谢暨白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深邃,不由得跪着往前挪了两下。 “殿下……” 她轻声唤着,语调委屈,带着说不出来的情愫。 谢暨白不由得再次深眸看向了她。 第36章 灭口 看着她无力自保的模样,谢暨白心中微微动容,最后还是一把松开了她,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语调冷肃地开口道,“姜锦书,孤可以跟父皇斡旋,将你留在这东宫之中。” “但是日后你若是让孤发现你存了别的心思,孤定不轻饶。” 谢暨白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出去。 在耳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姜锦书顿时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抬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她眼底早没了刚刚那番楚楚可怜的破碎,只余下了淡淡的笑意。 虽然他来得意外,但是到底还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稍稍安下心来之后,姜锦书这才有了心思去细想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刚刚谢暨白的样子疲态明显,虽然他极力遮掩,但是姜锦书还是看了出来。 微微闭了闭眼,姜锦书努力回忆了一下书中发生的事情,随即明白了过来。 这几日应该就是番邦来朝的日子。 漠北这些年屡屡骚扰大祈边境,强取豪夺,本就已经惹恼了大祈上下了。 但是漠北这些年天公作美,水草丰沛,牛羊肥壮,将士们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也越发健壮。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的狼子野心便越发遮掩不住了。 而这一次来大祈的漠北使臣是漠北王子,他为了彰显他们漠北人的彪悍以及讽刺大祈人的羸弱,已经一连好几日拉着谢暨白他们几个皇子比试切磋了。 奈何谢渊这几个儿子之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谢暨白和七皇子谢清衍。 而谢清衍这段时间刚好不在京中,所以这几日,几乎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谢暨白一个人的身上。 要应付这么多漠北人的挑衅,谢暨白就算铜筋铁骨也经不住。 而且因为他过分出挑,那些漠北人甚至雇了人散播流言,说他那般厉害,不似祁国人血脉,倒似他们漠北人的血脉。 这样的言论已经几近羞辱了。 但是偏偏谢渊不想跟漠北撕破脸,也不想出兵打仗,只想在这一次会面之中震慑对方。 所以谢暨白身上的重压几乎想象得出来。 这么一想的话,姜锦书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谢暨白刚刚的样子疲态这么明显了。 想着他好歹刚刚答应了要保全自己,姜锦书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让他不要后悔此刻的决心才好。 这么想着,姜锦书就赶忙起身穿好了衣服,然后从自己藏在床底下的匣子里翻出来了一小瓶药。 这个药很是金贵,她在国公府上的时候用尽手段才拿了那么点原材料做成了这么一小瓶的药丸。 这般金贵的药,效果自然也是格外明显的。 谢暨白有了它,这几日定能应付得了漠北那几个人的挑衅。 只是这样的东西,她不能自己送过去,必须假借范瑶安的手送过去,却又不能当真让谢暨白觉得这是范瑶安的心思。 她必须要在不着痕迹之间让谢暨白明白她的好。 让谢暨白知道她关心着他,却没有半分要以此讨好的心思。 顺带着还能在范瑶安那边讨个人情。 这样,待日后她若是当真跟了谢暨白,范瑶安也不至于那么急着拿她开刀。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姜锦书拿起了那瓶药,将它放置到了自己用来沐浴的香料之中,确保瓶身之上沾染了那股幽香之后,这才转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敲开了琴音的房门。 朝云出了事之后,如今琴音也是一个人住了。 所以她们二人见面起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见着是她来了,琴音急忙将姜锦书让进了屋内,“锦书,你没事吧?” 想着昨天她被姜婉兮罚着跪了一晚上,今天傍晚回来又在院中跪了这么久,琴音眼底倒是真的多了几分担忧。 “我没事,琴音姐姐,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东西想托你帮我拿给侧妃娘娘。” “我今日去给惠贵妃送贺寿礼,无意之中听说最近番邦来贺,但是那个漠北王子故意刁难殿下,殿下这几日应该很是疲累。” “这是我在国公府上得来的,还是我姨娘得宠之时爹爹给的,很是金贵。” “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留着这样金贵的药也没什么用,若是能讨得主子欢心,换几日好日子过,才不算浪费。” “姐姐我跟你保证若是殿下得了这个药必然会对侧妃娘娘更加宠爱,姐姐便也能在娘娘那得个好,到时候若是能顺嘴带我个好,我便知足了。” 姜锦书看着琴音,很是认真地开口道。 但是毕竟是要拿去给主子们吃的,她知道琴音可能还是会担心,所以在说完之后,她就取了其中一颗吃进了自己嘴里。 看着她这副模样,琴音这才赶忙出声道,“妹妹不必如此,你我如今早就不必如此了。” “你有好事都想着姐姐,姐姐自不会忘了你,你放心,我今日就把这药送到娘娘手中。” 姜锦书这才跟着放下心来,与琴音稍稍闲聊了几句之后这才回了房中。 范瑶安那边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光凭这些,要让谢暨白这样的人破例将自己一个宫婢从姜婉兮身边带走纳为姬妾的话,还远远不够。 她必须要让谢暨白看到自己的重要性。 仔细算了一下日子,姜锦书觉得明日漠北那几个使臣就要让她们大漠的女子上场了,为的就是讽刺大祈男子柔弱甚至不及他们漠北的女子。 书中这一场危机原是姜婉兮帮着谢暨白解决的。 但是如今她既来了,她又哪里还会让姜婉兮有这样露脸的机会? 这一场危机自该由她来解决。 所以明日她必须想个办法让姜婉兮带着她一起过去才行。 这边耳房内,姜锦书正垂眸静静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而另一边,宫中的慎刑司内,已经遍体鳞伤的朝云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她原本无神的双眼之中顿时显出了一丝光芒来,正期待着对方来营救自己,眼前却突然寒光一闪。 “为……什么?”朝云看着眼前的人,艰难吐出了这几个字,一双眼睛牢牢地盯住了对方。 第37章 熟悉的馨香 但是她到底还是等不来答案了。 艰难吐出这几个字之后,划过她脖间的薄刃被面前的人毫不犹豫地抽出,她脖间的血顿时喷涌如注。 而那人身形诡异,早就闪身避开,然后顷刻之间就消失在了这刑狱之中,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 * 夜色渐浓。 这几日暑意正盛,夜晚的树梢之上逐渐有了蝉鸣之声。 琴音在一片寂静之中快步往前走着,刚到永和宫的门口,太监就跟里面说了一声,然后快速将她放了进去。 没敢在里面耽搁太久,琴音在把那个药瓶给了范瑶安之后就匆忙走了出来了。 原本还想提一嘴姜锦书的,但是细想着这样的功劳若是两个人一分就淡了,所以也没提。 只是这后宫之中多的是聪明之人。 范瑶安看着手中的东西,浅笑着转头看向了身侧的丫鬟采薇,“你觉得琴音能有这个好东西?” 采薇顿时跟着摇了摇头,“奴婢记得琴音家世一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可能会有这般好东西,这东西,奴婢估摸着是其他人献给娘娘的,只是给她来讨了好处了。” 这些事情就连采薇都能看得透,范瑶安又哪里会不知道。 但是她也并没有要挑破的意思。 琴音既没有提及姜锦书,她便也权当不知道。 横竖知道她们之间没有那么好,于她而言才是好事。 微微攥紧了手中的药瓶,范瑶安让采薇拉了宫中的一个小太监过来试了药。 待他吃完许久不见不妥,这才没敢耽搁了,拿起药瓶往外走去。 * 慈庆宫中,谢暨白这几日疲乏得厉害,所以这会一早就准备歇下了。 这边刚准备躺下,门口就传来了刘瑾小心翼翼的试探声,“殿下,太子侧妃来了,说是有东西要献给殿下,殿下这会还见吗?” 谢暨白其实是真的累狠了,原是不想见的,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他把人带了进来。 见着范瑶安走进来,他这才强撑着精神,抬头看向了她,挤出了一丝浅笑,“怎么大晚上地过来了?” 范瑶安急忙快走了两步,走到了谢暨白的身边腻进了他怀中,温柔而又担心地开口道,“臣妾是担心殿下的身子。” “听闻这几日那漠北使者过分得很,臣妾忧心如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本想着殿下这几日定是累坏了,也不敢贸然来打扰,直到家中递过来了这么个好物什,臣妾这才敢来叨扰殿下。” 范瑶安说着,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小瓶药拿了出来。 “家父说了,这个药对身子无碍,却能在最短时间内缓解人的疲乏之感,也能让人感觉精神比以往更好。” “臣妾听了这个,想着这药兴许能解殿下的燃眉之急,所以没敢耽搁,赶忙拿了过来了。” “殿下今日就寝之时服用一颗,白天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困乏了。” 范瑶安这么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暨白,眼中满是担忧讨好的神色。 听着她这么说,谢暨白便伸手接了过来,“有心了,明日就全仰赖爱妃的这几颗药丸了。” 范瑶安听着谢暨白这么说,这才笑着开口道,“殿下惯会打趣人家。” 其实原本这么好的机会,她自是该寻个由头赖着不走的。 但是到底这会情况特殊,谢暨白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她也没敢在这里耽搁太久,在再三说着让谢暨白好好休息之后,她就起身离开了。 等她离开了之后,谢暨白这才拿过那瓶药仔细看了起来。 原本其实压根也没打算要吃这个药。 毕竟明天那样的场合,万一这个药吃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才真的下不来台。 但是范瑶安做事稳妥,一般不会轻易过来进献这些,今日倒是有些许反常。 谢暨白攥着药瓶正这么想着,鼻间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感觉。 他微微蹙眉,再次将药瓶靠近了些,闭着眼仔仔细细地嗅闻了一下。 果然是姜锦书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 所以这药是她的? 虽不知她是怎么假借范瑶安的手送过来的,但是若是她送来的话,谢暨白竟觉得安心了不少。 想着在国公府上那日,她说过她幼时有幸学过些许医术,又在短短时间解了他身上的媚药。 如今细细想来,她大概不只是学过,医术还不差。 谢暨白这么想着,鬼使神差一般,取了一颗药倒在了掌心之中。 看着那颗药丸,谢暨白轻叹了一口气,捻了起来放进了口中,然后才再次躺下了。 * 翌日,姜锦书早早地就起了,看着在不远处洒扫的芊彤,目光微微有些凝重。 这几日姜婉兮都是带着芊彤出去的,所以自己若是想要代替芊彤跟随前往的话,就得想办法让芊彤今日无法跟着姜婉兮出去。 但是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下来,芊彤大概率是谢暨白的人。 要对她下手,到底还是冒险了些。 姜锦书正这么蹙眉认真想着,眼神却突然跟芊彤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几乎瞬间姜锦书就敛起了眼底的算计,直接向着芊彤那边走了过去,“芊彤姐姐,我来帮你。” 看着芊彤没有拒绝,她这才再次开口道,“谢谢你昨日给我的那个金创药,若是没有那个药,我这脖子上肯定要落下疤痕了。” 姜婉兮用簪子划得那一下太过于狠了些,一直到这会想起来,她都依旧觉得脖子疼得厉害。 也就是芊彤的药好使,这才让伤口愈合得这么快。 芊彤听着她的话,淡淡扫了一眼她的脖子,随即难得地开口道,“别总是得罪太子妃,落不着好。” 随着芊彤的这番话入耳,姜锦书轻叹了口气,跟着点了点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哪里是她要得罪姜婉兮,分明就是姜婉兮有意针对。 但是在背后说主子是大忌,所以姜锦书没替自己争辩一句,在认真应下之后,就开始帮着芊彤忙着手上的活。 这么忙了好一会之后,姜锦书才带着几分好奇看着芊彤开口道,“芊彤姐姐,那漠北人长得到底什么样?” “当真如同传闻中那般彪悍吗?” 第38章 助他解围 在晨起的那一刻,姜锦书都还在想着要怎么样让芊彤去不成。 但是此刻她已经变了心思了。 对付芊彤这样的人,硬碰硬她是没有胜算的,所以如果今天自己想要成功跟着姜婉兮过去的话,说服芊彤,让她配合自己,无疑才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在她这番话问出口之后,芊彤转头看向了她,“你很好奇?” 姜锦书跟着点了点头,“昨日去惠贵妃那边送寿礼的时候无意之中听到了些许,不过兴许是他们夸大其词了,不都是人嘛,哪里就能有这么大的差距了。” 芊彤听着姜锦书的话,浅笑了一下,也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姜锦书一时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反倒是不敢随意开口了,只是跟着一起继续修剪着姜婉兮那些珍贵的盆栽。 好一会之后,芊彤才抬头看向了她出声道,“会骑马吗?” 姜锦书怔了一下,认真点头。 “今日那漠北人会寻几个漠北女子过来跟宫中诸位比试赛马,我们若是派男子上场,就算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可是宫中女子大多不善骑射,所以今日的对局,只怕困难异常。” 芊彤这么说着,目光认真看向了姜锦书,“你若是会骑射的话,今日跟着一起去吧,我去跟娘娘说,为殿下分忧,她定然会同意的。” 姜锦书听着芊彤这么说着,微微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一切会得来这么容易。 但是如今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了,姜锦书自是不会拒绝,立刻点头应下了。 “那你继续修剪,我去请示一下娘娘。”芊彤这么说着,然后转身走进了屋内。 屋内,姜婉兮刚刚起床,听着芊彤的话,寡淡应了一声。 姜婉兮昨日收的书信之中就是姜栾教的帮着谢暨白应付漠北人的法子。 他也是提前听说了漠北人要让女子上场,所以跟姜婉兮提到了姜锦书。 但是他信中想的却是一石二鸟之计。 借着这一次机会,让姜婉兮帮着谢暨白解了困局,同时又让姜锦书死在突然发狂的马蹄之下。 毕竟若是利用了姜锦书在谢暨白面前得了脸,那她对姜婉兮的威胁无疑就更大了,这是姜栾和袁氏都不想看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昨儿个姜婉兮在看完了那封家书之后心情就骤然变好的原因。 横竖是一个活不了几日的人了,她又何必还要跟她多计较。 但是这一些姜锦书并不知晓。 原本书中姜锦书并没有入宫,这一场危机是姜婉兮带着芊彤等几个女子解决的。 书中是将她的飒爽英姿描写得淋漓尽致。 说她虽身怀六甲,但是气势和胆魄不输在场任何男子。 这一场危机之后,她不但让谢暨白对她更加宠爱,更是得了谢渊的青眼和封赏,算是她跟谢暨白之间关系稳固的重要节点。 而如今,见着姜婉兮应允自己相随,姜锦书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人定胜天。 如今的姜婉兮没能如愿怀上谢暨白的孩子,那场计谋她成功了,那今天她也可以让姜婉兮在谢暨白面前黯淡无光。 所以在走出毓庆宫的宫门时,一行几个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各怀心思。 * 赛马场。 姜婉兮带着姜锦书和芊彤到的时候,范瑶安她们已经在了。 看到姜婉兮,范瑶安连站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歉声道,“太子妃,臣妾身子重,就不给你行礼了,还望你见谅。” 姜婉兮脸色难看,但是这会周围人多,她只得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不但应了声,甚至还能妥帖地叮嘱几句。 但是随着她话音落下,皇上皇后就到了。 眼见着二位驾到,范瑶安又毫不费事地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礼。 就她这副模样,还有谁能看不出来她是故意不给姜婉兮脸面? 但是即便明知如此,姜婉兮却也只能隐忍,谁让这段时间范瑶安的父亲范居柏在皇上面前越发得脸,而她又有了身孕。 陆俏死后,如今范瑶安腹中就等于怀着谢暨白的第一个孩子了。 有了陆俏的前车之鉴后,所有人对于范瑶安的这个孩子都越加小心了,听闻就连皇后都派了御医过来日日问诊。 这孩子这般尊贵,姜婉兮又哪里敢在明面上计较。 所以这会即便不爽利,她也只能神色自若地落了座。 姜锦书和芊彤便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看着姜婉兮面色淡然的样子,姜锦书眼底泛起了几丝冷笑来。 她心中很是清楚,就姜婉兮那性子,这会只怕已经嫉妒到面目全非了。 不过有一说一,姜婉兮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得极好的。 哪怕心中扭曲,哪怕早就已经开始动心思要害范瑶安那个孩子了,但是表面上她是真的半点痕迹都不露。 若不是自己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当真会以为她是什么良善大度之人。 姜锦书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到左边正位之上的谢渊向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一颗心顿时跳得如同擂鼓一般。 今日只想着如何让姜婉兮没法在谢暨白面前得脸,倒是差点忘了谢渊了。 姜锦书不由得微微攥了攥拳。 自己今日确实想出彩引得谢暨白的注意,可是如今谢渊也在,就怕弄巧成拙。 低垂着头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姜锦书就听到谢暨白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婉兮和范瑶安等人都在跟他见礼,姜锦书跟着看过去,才发现谢暨白微蹙了眉,显然是对于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心生不悦。 姜锦书倒是能明白他为何不悦。 毕竟谢渊动了心思了,这种时候她确实不该再出现在谢渊的面前。 但是今日情况特殊,她暂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边众人刚坐稳,谢渊身边的大太监就高声道,“有请漠北贵使。” 很快漠北一群人就跟着走进了赛马场,在谢渊另一侧落了座。 使团为首的是漠北王子丹可,而他身侧今日跟着一个漠北装扮的女子。 在跟谢渊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丹可就笑着跟众人介绍起了他身侧的女子。 “陛下,这位是我妹妹蔚泽。” “我们草原儿女都擅骑射,听闻我们跟太子切磋多日未分胜负,她就闹着非要跟着来,说今日让她来会会大祈太子。” “太子就权当陪她玩玩,不必当真。” 随着丹可这番话出口,周围顿时一片议论声。 要堂堂大祈太子跟一个漠北女子比试,这无疑是在羞辱太子。 若是当真比了,谢暨白赢了会被说成欺负漠北公主。 若是输了,就更是难看了。 就在所有人都带着几分担忧看向谢暨白的时候,突然一道女声传了出来。 第39章 不自量力 “就让奴婢来与公主切磋吧,刚巧奴婢也习过一些骑射之术。” 说话的人是芊彤。 她本就是谢暨白的人,此刻自然见不得谢暨白被人这般为难。 但是她在这么出声之后还是转头请示了姜婉兮,又抬头看向了谢渊,“陛下,奴婢可以一试。” 在丹可还未出声拒绝之前,谢渊就笑着转头看向了他,“那便让朕这小宫女陪着公主玩上两局吧。” “只是朕这宫中不比草原,女子是没资格来这赛马场的,所以比起公主自然会差些,还需公主手下留情。” 这一番话,谢渊说得客气,算是给彼此都留了颜面了。 蔚泽这会不知道芊彤的身手,看着她敢站出来,一时倒是也不敢轻敌,只跟着出声道,“那便试试吧,我倒是也很想看看大祈女子身手如何。” 她这么说着,当即轻拍桌子,飞身而起,然后稳稳落在了桌案前方。 丹可顿时佯装嗔怒道,“胡闹,这里是大祈,怎可如此放肆?” 话虽这么说着,言语之中却不见半点责怪之意,而是转头看着谢渊道,“陛下,我这妹妹在草原随性惯了,还望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谢渊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芊彤。 芊彤这才与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向着赛马场中走去。 姜锦书的目光不由得带着几分紧张看向了芊彤。 其实她知道芊彤身手不差的,只是原文之中为了凸显姜婉兮,这一场骑射,芊彤肯定会出意外。 她只是一个宫婢,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比赛之中若是出了过错,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责罚。 这么想着,姜锦书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了。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在谢渊面前露脸,但是如今,就算是为了护下芊彤,她也必须这么做了。 昨日的相助,姜锦书很是感激。 她虽然算不得什么良善好人,但是却也并非无情无义之辈。 虽然只是一瓶金创药,但是于她而言却尤为重要。 所以就冲这一点,她今日也得保下芊彤。 这么想着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芊彤的目光越发严肃了几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随着事态的发展,如今的一切已经跟书中有了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了。 * 赛马场中,芊彤刚束好襻膊,翻身上马,蔚泽就轻蔑地浅笑了一声,一下飞身上马,随即对着一旁拿着弓箭的太监出声道,“弓箭给我。” 那太监急忙呈了上去。 另一边的太监也急忙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芊彤。 比赛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人一边往前骑,一边射击两侧的箭靶,谁最先越过障碍,到达终点,再加上靶子上射中的箭矢多,就算赢。 等两人都做好准备之后,一旁有人挥动了一下手中的三角旗,两人便一起策马而出。 一开始芊彤这边还很是顺利,她不慌不忙地策马前行,遇到有靶子的地方就搭弓拉箭,所有的动作都很是沉稳,速度也没有落后。 反倒是一旁的漠北公主眼看着这随便过来的一个宫女骑射都这般有模有样的,心中有些着急,倒是连续两箭都射得有些偏了,状态明显有些不对了。 原本如果这样进行下去的话,芊彤是可以稳稳赢过蔚泽公主的。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芊彤再次拉弓的时候,手中的弓突然就断了。 骤然断裂,弓毛弹在了马脖子之上,那马好似瞬间受了惊一般,立马站起身来,一副要将背上的人甩下来的样子。 芊彤没什么防备,眼看着就要被甩下马,最后还是一把抱住了马脖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但是那马还是在不停来回跳动着,一副不把芊彤甩下来就不肯罢休的样子。 芊彤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体力不支了,但是周围所有人都没有要上前去帮忙的意思。 显然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宫婢的生死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大祈的脸面。 她既然自告奋勇上场了,就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姜锦书看着场中这样的情况,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看向了姜婉兮开口道,“娘娘,奴婢可以去试试吗?” 姜国公小时候带着她们两个都习过马术,姜锦书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就学过,所以幼时就表现出了在这方面的天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这次姜栾才会特意在家书之中嘱咐了姜婉兮带着姜锦书过来帮忙。 原本这些就是给姜锦书准备的,这会她自己要去,姜婉兮又如何会拦着,自是轻轻点头,随即看向谢暨白,“殿下,那就让锦书去试试吧。” 谢暨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看姜锦书一眼,好似毫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在姜锦书应声入场的时候,他还是微微攥紧了双拳。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走入赛马场的纤瘦背影,嘴角微微勾了勾。 其实这些马早就已经被人喂过东西了,在没有特殊刺激之下会跟寻常跑马无异,但是在药物的刺激之下,它们此刻的听觉神经会异常地敏锐。 原本芊彤带着马匹正常往前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她手上的弓断了,那一下断裂之声落在那马的耳中就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所以那马才会有这样惊惶的表现。 不过这一切都是巧合,原本该轮到姜锦书上场的时候,她才故意让人发出大一点的声响的。 好在无碍,姜锦书还是上场了。 姜婉兮这么想着,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姜锦书此刻已经疾步走到了芊彤的身边,快速拉住了缰绳。 她身形瘦弱,想要拉住发狂的马匹并不容易。 马匹来回挣扎,缰绳很快就勒破了姜锦书的掌心。 姜锦书咬牙强忍住了痛意,伸手轻轻捂住了马耳朵,片刻之后才伸手抚过马匹前额,努力安抚着受惊的马。 宫中的赛马本不似野马,不会故意伤人,所以突然发狂大概率就是受惊了。 只要能安抚好,就能化险为夷。 芊彤看着姜锦书渗血的掌心,双眼通红,咬了咬唇,想要帮忙,但是又怕自己越帮越乱,最后还是没敢胡乱动作。 但是这一刻,芊彤看向姜锦书的眼神却变了。 她明明那么瘦小,在马匹之前都显得渺小,可是周身的气场却又那么强大,让她莫名觉得心安。 而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姜锦书那纤瘦的身影之上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觉得姜锦书能制服一匹发狂的马。 就连漠北王子都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了姜锦书,眼中带着几分嘲讽,显然是觉得她不自量力。 第40章 震惊全场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姜锦书的时候,原本暴躁的马匹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趁着马匹安静下来的一瞬间,芊彤急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向了姜锦书。 伸手一把抓住了姜锦书的手,芊彤刚想说些什么,姜锦书就先一步开口道,“芊彤姐姐,你先去休息一会,我去追那个蔚泽公主,胜负还未分呢。” 姜锦书话音刚落,她已经翻身上马了。 芊彤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姜锦书已经接过了太监新递过来的弓箭策马上前追赶了,顿时止住了话音,没有多说什么去分她的心。 姜锦书攥紧了弓箭微微俯身,伸手认真在身下这匹马身上寻找着穴位,在找准了穴位的那一刻轻轻一按。 随着一声低声的嘶鸣声传来,全场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那匹马又要再度发狂将人甩下来了。 但是很快那匹马就又恢复了安静,姜锦书也不见任何慌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等那声嘶鸣声过了之后,那匹马就跟寻常马无异了,一往无前地冲着。 甚至因为没了声音的干扰,它眼中对于那些障碍物就特别敏锐,有时候都不需要姜锦书多做什么,它自己就成功避开了各种障碍物,然后径直朝着前面那匹马追了过去。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格外认真,拔出一根箭对准了身侧的靶子。 马匹在追赶着前面的马,此刻速度极快,那漠北王子看着姜锦书都不让马匹减速就这么直接拔箭射出,眼中不由得满是嘲讽。 就这样的速度,连他都不敢保证能射中靶子,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宫娥能有这样的水准。 可是他眼底的嘲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遮掩下去,就看着姜锦书放出了手中的箭,而箭矢稳稳地射入到了靶心之中。 那一刻,全场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姜锦书没有去在意其他,只继续再次搭弓。 刚刚换人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所以她不能减速,必须要让马疾驰,而她则必须提早算准松手的时间和角度,才能让箭矢稳稳射入靶心。 在现代的喜好加上之前姜栾带着她们姐妹又练习了一段时间,姜锦书其实此刻是有把握追上蔚泽公主的。 只是她在箭矢上的分数也不想落后,所以精神不得不高度集中。 到了关键地方,她毫不犹豫地松手,随着一声破空声传来,箭矢再次稳稳地插入靶心之中。 这一次,议论声都变小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一般地看着姜锦书,似乎都觉得这一切近乎不可能。 若是她们漠北的女儿输在了一个宫女手中,这得多丢脸? 而此刻的蔚泽也开始慌张了。 一开始听到惊呼声的时候,她就回头看了一眼姜锦书。 眼看着姜锦书越追越近,她心中不由得越发慌乱了起来。 也想学着姜锦书不降速直接射箭,可是箭矢却瞬间射偏了,甚至连靶子都没有射中。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姜锦书已经追平了蔚泽了,眼看着就要超过她了。 丹可不由得攥紧了双拳,对着场中大声道,“蔚泽,你不要管别人,你在草原上怎么骑射的就怎么骑射!” 听着丹可这么出声,原本在一旁没有言语的谢渊这才笑着开口道,“丹可王子不必如此,不过就是切磋而已,又不是要比个输赢,只要不扫了公主的雅兴就好。” “似锦书这般的女子,朕这后宫之中多的是,若是公主还觉得大祈女子娇弱的话,朕今日倒是可以让公主玩个尽兴,可以赛上个几轮嘛,丹可王子你说呢?” 随着谢渊这番话出口,丹可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了。 但是大话是他先放出去的,此刻也只能自己跟着笑着应付了过去。 而赛场之中,姜锦书箭无虚发,眼看着已经快要到达终点了,蔚泽大概是真的着急了,狠狠踢了一下身下的马。 那马匹却因为受惊突然嘶鸣出声,将她直接甩落下了马。 一旁的侍卫急忙飞身上前,很快扶住了蔚泽,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姜锦书转头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了一丝寡淡的嘲讽。 果然啊,在这深宫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的命。 刚刚芊彤情况那么危急都无人在意,但是如今换成了是蔚泽出事,那么快就有人过来了。 姜锦书深知这一切。 她不想做任人摆布的蝼蚁,所以她才要不断往上爬。 这么想着,她没有让蔚泽那边的意外影响自己,继续策马往前,一直到在终点的地方才勒停了马,稳稳停在了路边。 而就在她准备翻身下马的那一刻,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响,是一个锣鼓掉落在了地上。 姜锦书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得转头看了过去,随即勾唇冷笑出声。 果然是有人故意所为。 之前她就察觉到了这边的马都不太对劲,对声音尤其敏感。 所以在骑上马背之后,她才第一时间封住了马的双耳。 但是那会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是冲着她来的,直到这会,她才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勒住缰绳带着马匹掉头,姜锦书下意识地看向了姜婉兮,一眼就对上了她诧异懊恼的眼神。 所以果然是她。 也不仅是她,这里面只怕也少不了姜栾的手笔。 因为担心自己夺了姜婉兮的风头,他不惜用这种方式想让她惨死在马蹄之下。 还真是她的好父亲。 姜锦书这么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装作没有发觉异样一般,只淡定翻身下马,然后回到了谢渊他们面前,恭敬道,“奴婢献丑了。” 谢渊这会心情显然颇好,目光在姜锦书身上落了许久,随即笑着开口道,“锦书姑娘倒是一手好箭术,姜栾是费了心思了,栽培的一双女儿都格外优秀啊。” “今日你骑术箭术俱佳,颇为赏心悦目,朕有重赏,你可想好了,想要什么赏赐?” 随着谢渊这番话传来,姜锦书不由得微微攥了攥拳,目光下意识地朝着谢暨白那边看了一眼。 第41章 让她有去无回 只一眼姜锦书就快速收回了目光,随即垂眸认真开口道,“回陛下,奴婢幼时曾跟随爹爹习过骑术,今日能在殿前献丑也全仰赖爹爹幼时的教诲。” “所以奴婢斗胆想替爹爹要个赏赐。” 谢渊听着姜锦书的话,笑容越发明朗了几分,“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说吧,想替姜国公要些什么封赏?” 姜锦书这才垂眸细想了一会,认真开口道,“爹爹养大奴婢,奴婢还不曾孝敬过他,所以一时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不过想来陛下送的都是极好的,奴婢先替爹爹谢过陛下赏赐。” 姜锦书这一番话出口,谢渊等人倒是被她给逗笑了。 而姜锦书垂低着头,嘴角微微勾了勾。 这一份封赏她是特意替姜栾要的。 只有这样,他才会以为自己没有发现是他们在马匹身上动了手脚。 另一原因则是这宫廷之中,最是忌讳无欲无求之人,而那些上位者却也讨厌贪得无厌之人。 她既要了赏赐,又不是替自己要的,不但不会令上位者不舒服,还白得了一个孝顺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至少这样一来,日后在这宫中旁人提及她第一反应就不会再是姜婉兮的婢女,而是姜国公的庶女。 他姜国公有一个为奴作婢的女儿,从今往后,她做多久的婢女,他姜国公就要跟着丢多久的脸。 所以姜锦书这一步棋,走得显然极妙。 在场所有人如今看向姜锦书的目光都多少带着几分惊艳,除了姜婉兮。 听着姜锦书替姜栾要了封赏,听着周围所有人都在夸赞她骑射技术好,夸赞她有孝心,姜婉兮不由得狠狠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的恨意浓得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原本是想趁着这次机会除了姜锦书的,所以才给了她这个上场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那匹马在那么明显的声音的刺激之下竟然没把那个贱人甩下马来。 这个贱人还当真是命硬,这样都弄不死她。 如今倒好,不但没弄死她,反倒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得了脸,甚至就连陛下都对她刮目相看。 以后想要除掉她只怕是越发难了。 姜婉兮正这么想着,突然就见着范瑶安朝着自己这边瞧了过来,笑着开口道,“太子妃今日可真是得脸了,有个这么厉害的妹妹,臣妾当真是羡慕得紧。” “侧妃妹妹说笑了,不过就是小时候随着父亲学会一些皮毛罢了,你可别再拿我们打趣了。”姜婉兮攥紧了帕子,努力滴水不漏地回着。 “哪里能是皮毛,刚刚就连陛下都夸赞锦书了,太子妃就别过谦了。”范瑶安笑着看着姜婉兮继续开口道。 “不过锦书都这般厉害了,太子妃想必更加厉害吧,只可惜如今臣妾身子不方便,不然怎么都得跟您讨教一下。” 范瑶安这番话说得看似是在恭维,但是其实每一个字几乎都能触怒姜婉兮。 只是即便心里恨不得上前去狠狠撕了范瑶安这张脸,姜婉兮此刻也只能强忍住了,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意,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那边姜锦书在要了封赏之后就准备走回到姜婉兮的身边去了。 可是还未走几步,那边的蔚泽公主却一把推开了正在给她包扎的御医冲着姜锦书出声道,“你先别走,我们还没比完呢。” “刚刚是本公主大意了,你要是有胆量的话,我们就再比一场,这一次本公主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蔚泽,不可胡闹。”一旁的漠北王子听着蔚泽的话,忍不住出声道。 他知道蔚泽一向都是输不起的性子,这一次输给了一个宫娥,是觉得下了面子了,所以才会缠着对方要再比一次。 但是姜锦书的骑射他看在眼里,就算再来一次蔚泽也是比不过的,只是多丢一次脸罢了。 所以他才会出声想要阻止。 但是蔚泽跟他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她刚刚看过了,姜锦书的骑射确实都很厉害,但是她却不会武功。 所以哪怕在骑射上赢不了姜锦书,她今日也要让姜锦书吃点苦头。 她蔚泽从小到大还没有像今日这般丢脸过,还是输给了她最瞧不上的大祈女人。 不是都说大祈女人柔弱不堪,只是男人的玩物吗,她要是输给了这样的人,那她还哪里有脸回到漠北去? 这么想着,蔚泽丝毫没有要理会自己哥哥的意思,抓着手中的马鞭直指姜锦书,“你到底敢不敢再跟我比一场?” 姜锦书原本是想见好就收的,但是如今这一切显然都已经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没敢擅自做主,姜锦书刚想转头请示,就听着谢渊出声道,“锦书,难得公主有兴致,你就陪她好好再比一场。” “放手去比,若是再赢了,朕还有赏。” 姜锦书这才恭敬应声,随着蔚泽回到了马场之中。 一旁一直没有太多反应的谢暨白却在这一刻蹙紧了双眉,看向蔚泽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冷意。 他很清楚这个蔚泽公主肯定没安好心。 只是他如今的身份,自是不能为了一个小小宫女大动干戈。 其实本来也是,一个宫女而已。 谢暨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说服自己,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守着的应舟。 应舟立刻明白,然后转身向着赛马场附近走了过去。 而马场内,此刻姜锦书刚刚翻身上马,刚准备伸手去接太监递来的弓箭,就听着蔚泽公主开口道,“这一次我们不比这个了,我们比骑马越障碍,障碍难度要升级。” 蔚泽说着,使唤着一旁的几个太监按照她说的把场地都重新布置了,等障碍全部都准备好了之后,她才将手中的一个酒碗递给了姜锦书,“等到目的地,谁碗中剩的酒多,谁就算胜出。” 随着蔚泽这番话出口,周围的议论声越发明显。 这样的比试对于姜锦书这种柔柔弱弱又不会武术的人来说显然极为不公平。 但是若是此刻说不行,无疑就是在认输。 所以姜锦书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接过了酒碗。 在锦旗挥舞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带着几分担忧看向了姜锦书,唯独姜婉兮,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谁都看得出来那个漠北公主是故意在针对姜锦书。 刚刚那一场没能弄死姜锦书,她就不信这一次她还能那么幸运。 等下只要漠北公主敢动手,她就可以顺水推舟,让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一起出手,一定让姜锦书这一次有去无回。 第42章 灼热的目光 姜锦书在现代的时候确实学过很久的骑马,但是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在手中端着酒碗前行的。 她学的都是中规中矩的骑射,不似草原儿女那般在马上可以喝酒擒鹰,所以这一局一开场她就有些手足无措。 马匹刚刚往前奔跑,她手中的酒就已经晃出来了不少了。 但是姜锦书知道自己的身份,蔚泽若是输了比赛,不过就是丢了面子而已。 可她若是输了,一个龙颜不悦,她就有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这么想着,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沉稳了下来。 左手攥紧了手中的碗,她努力让自己跟随着马匹的幅度来回动作,不让自己有太突兀的动作,努力将自己想象成只是在马背上喝酒一样。 虽然还是难免会洒些酒出来,但是比起刚开始已经好上许多了。 姜锦书这么想着,目光努力汇聚在了前面的障碍物上。 若是不能保证自己碗里的酒剩下的比蔚泽的多,那就赌自己比她先到。 只要输的不太难看,不要让谢渊下不来台就行。 姜锦书这么想着,专注力越发集中在了越障碍上,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紧盯着手中的酒碗,那酒碗反而越发稳当了几分。 眼看着姜锦书越来越稳,很快就追齐了蔚泽,谢渊嘴角满是笑意,就连丹可都对姜锦书生出了几分兴致来。 这小宫娥一开始明明是慌乱的,很显然根本没有接触过这种玩法。 但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她就能稳住了情绪,并且适应了。 这般胆魄,哪里像传闻之中的那样畏首畏尾,这不就是跟他草原儿女一般飒爽吗? 丹可这么想着,落在姜锦书身上的目光越发灼热了几分。 这个小宫娥,当真是有意思得很。 丹可一向豪爽,此刻欣赏姜锦书便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谢暨白听着他出口的话,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 看着他看向姜锦书的时候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眼中的神色瞬间就跟着冷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声,谢暨白急忙看向场中,就见姜锦书整个人骑在马背之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端着酒碗的左手剧痛,左肩上好似是中了什么很细小的暗器。 剧烈的痛意之下,姜锦书的脸色几乎一瞬间变得煞白,但是她还是稳住了身形,强忍住了痛意继续往前。 而蔚泽则是一脸得逞的笑意,眼看着姜锦书速度慢了下来,她立刻扬鞭,催着身下的马想跟姜锦书拉开差距。 丹可显然是看出来了蔚泽的那些小手段,右手猛地攥成了拳。 但是碍于场合又不好发作,只能阴沉着脸色继续看着场中。 好在姜锦书此刻还是稳住了身子,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但是还是在继续往前。 原本在那一下剧烈的痛意之后,姜锦书已经缓过来了,可是再次穿过一个障碍的时候,她双眼就被狠狠刺了一下。 不知道从哪个角度传来了一阵刺眼的亮光,一下照得姜锦书几乎睁不开眼。 她都已经这样了,更别说她身下的马了。 双眼灼痛,那匹马几乎在一瞬间就胡乱跳动了起来。 一旁场外的应舟看着这个情况立刻循着那道光找了过去,立刻发现了一个小太监正拿着一面黄铜镜在不远处的高处。 应舟抬手拿了块石子就扔了过去。 黄铜镜掉落,姜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身下的马还在胡乱动着,她只能任由它跳腾了一会,只紧紧端着手中的酒碗。 而刚刚那一幕太过于明显了,就连谢渊都发现了。 谢渊立刻看向了前面守着的侍卫出声道,“去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太监给朕带过来。” 侍卫立刻领命前往。 应舟见状这才没有动作,只继续守在了一旁。 而此刻场中,姜锦书因为后背的细小伤口以及马匹不断跳腾的样子已经快要体力不支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让马把自己甩下去,所以她几乎整个人都伏在了马匹身上。 一直到身下的马安静了下来之后,她才驱马继续往前。 本就身形单薄,她此刻坐在马背上艰难前行的样子更是显得整个人柔弱不堪。 可是偏偏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人,心性却比一般男子还要坚韧,哪怕到了这一刻竟还在苦苦坚持。 最后还是丹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对着谢渊抱拳行了个漠北的礼,然后认真开口道,“陛下,我妹妹求胜心切,用了不当的手段伤了那位宫女,这比赛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她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所以还请陛下终止这场比赛,带那位宫女下去医治吧。” 谢渊听着丹可的话,目光也落在了苦苦支撑的姜锦书身上。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支撑的困难,但是她身下的马却还是在她的操控之下一项一项越过了障碍。 眼看着就快要到终点了。 谢渊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刚想让人过去叫停比赛,却听着一旁的姜婉兮突然起身道,“父皇,儿臣相信锦书,她定然可以成功到终点的,还望父皇再稍等片刻。” “锦书马上就要到了,她肯定不想功亏一篑的。” 姜婉兮这么说着,目光焦灼地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她那副模样,外人看了好似觉得她是在忧心姜锦书,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盼着姜锦书快些熬不住。 若是此刻就终止了比赛,让姜锦书好好地回来了,那她才真的是满盘皆输了。 谢渊原本还在犹豫,此刻听着姜婉兮这么说,想着在场的自是姜婉兮最了解姜锦书,便跟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丹可道,“无妨,大祈女子大多坚韧,王子安心看着就好。” “既是比赛,自是该比完的。” 听着谢渊这么说,丹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着几分忧心看向了赛马场中的姜锦书。 姜锦书此刻也已经在强撑着。 好在终点就在眼前了。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手中的碗,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终点的位置。 今日她只要能到,问题就不大,那个小太监做得这么明显,想来谢渊也是看在眼里的。 正这么想着,身下的马却再次突然不安嘶鸣了起来。 姜锦书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但是此刻的她连抓紧缰绳都已经有些困难了,更别说找出问题所在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向着她这边而来。 第43章 她们这些宫婢的命不值钱 姜锦书是盼着有人能来搭救自己,可是这个人唯独不该是眼前的人。 若是跟外男有了接触,那免不了闲言碎语,她后面的计划就都会受阻了。 眼看着丹可已经快要到自己眼前了,姜锦书狠狠心,一把松开了缰绳,整个人顿时向着一旁坠去。 在摔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只能扔掉了手中的酒碗,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脖颈,顺势滚出去了一小段。 在摔倒在地的那一刻,剧烈的撞击力让姜锦书疼得掉下了眼泪来。 但是只要没有伤到要害就好。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身子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丹可已经走上前要搀扶自己了。 她心中焦急,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就见着刘瑾先一步走了过来扶起了她,还转头对着丹可连连道谢。 姜锦书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赶忙也对着丹可出声道,“感谢王子搭救。” 这么说着,她看着焦急冲过来的芊彤,顿时松了一口气,任由芊彤一把搀扶住了自己。 蔚泽这会已经到了终点了,她还没有察觉到姜锦书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头看着芊彤扶着姜锦书,不由得意地托着自己的酒碗在人前走了一圈,然后走到了丹可的面前。 “哥哥,你看我这碗里的酒可几乎都没有洒出来,这大祈女子到底羸弱,中看不中用。” 可是她话音刚落,手中的酒碗就被丹可一把打翻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当真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蔚泽,你可以输,但是不能使这些手段,你太让我失望了,还不快去跟她道歉。” 随着丹可的这番话出口,蔚泽这才看向了姜锦书,随即狠狠攥紧了双拳。 她堂堂漠北公主,要她去跟一个宫女道歉,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所以即便理亏,蔚泽却还是冷哼出声道,“我就用了那么一点力气,她就能伤成这样,只能说明她太弱了。” “想让我跟她道歉,门都没有!” 蔚泽这么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只是刚往前走了两步,丹可手中的鞭子就一把甩了过去,拴住了她的腰肢,然后狠狠一拽,蔚泽就被拽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对上蔚泽猩红的双眸,姜锦书赶忙出声道,“蔚泽公主说的是,是奴婢自己体力不济,和公主无关。” “王子不必为了奴婢动气,奴婢们本就是来陪公主赛马尽兴的,公主殿下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姜锦书不想惹事。 这一场赛事事关两国邦交,她输赢还是小事,若是因为她让对方下不来台,那才真的是大罪过了。 随着姜锦书这句话出口,姜婉兮也强撑着开口道,“是啊,丹可王子,原本大家就是看个热闹,不必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说到底姜锦书如今是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若是因为她惹出了乱子来,少不得她也要跟着受牵连。 眼看着如今想要用意外来害死姜锦书也没什么可能呢,姜婉兮只能想着先把事情化解。 要是能把那个小太监的事情也一并算到那个漠北公主头上去,她才当真能松一口气。 谢渊显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姜锦书虽然是受了伤,但是说到底只是个宫婢而已,而且看着伤不及要害,也无甚大影响。 谢渊便跟着出声道,“丹可王子当真是大公无私,不过赔礼道歉就不必了,毕竟身份有别。” “朕等会派了御医过去给她好好瞧看一下就好了,不必大动干戈。” “朕还准备了上好的美酒等着与王子一道品尝呢,过来坐吧,稍安勿躁。” 谢渊都这么说着,丹可自是不好没理由再揪着不放了。 当即松开了蔚泽,跟谢渊行了个礼,就回到了座位上坐下了。 而蔚泽也冷哼了一声跟着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姜锦书和芊彤这才一起对着谢渊和丹可行礼,然后恭敬退回到了姜婉兮后面。 看着姜婉兮投来的不善目光,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了身子。 她暂时已经没有力气去顾管姜婉兮了。 左肩处的痛意越发厉害了起来。 刚刚神经紧绷着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会神经松懈了下来之后,左肩处就好像被人用什么尖锐的利器在钻一样,一阵一阵地发疼。 芊彤见着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再次一把扶住了她,对着姜婉兮低声道,“娘娘,锦书伤得很重,奴婢可以先带她回去医治吗?” 姜婉兮原本是想拒绝的,奈何谢暨白就在自己身侧坐着,她也不好表现得过于刻薄,只能应了下来。 芊彤这才赶忙扶着姜锦书先退了下去。 应舟便也跟着一起悄声退了下去。 姜锦书一路都在强忍,走出了这边赛马场的范围,走到了外面的那一刻,整个人顿时再也撑不住了。 她一把抓住了芊彤的胳膊,艰难开口道,“芊彤姐姐,我,走不动了。” “别怕,我在。”芊彤说着,一把将人背到了背上,向着毓庆宫走去。 在这宫中,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人命比纸薄,这一点芊彤也一直都很清楚。 她是戏班子出身,习得一身武艺,被太子相中带入了宫中,成了太子安插出去的暗卫。 表面上她是宫婢,其实是太子的眼线。 但是即便如此,芊彤还是甘之如饴,至少入了宫之后,她不用再被那班主日日抽打折磨了,也不用再被一个戏班的那几个师兄弟戏耍玩弄,就连睡觉都必须得时刻警醒了。 她感激太子,却也知道自己于太子而言只是一把趁手的工具。 而今天,她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在意的感觉。 那时候她在马背之上根本无人在意她的死活,只有姜锦书这个傻子,甘愿冒险来救她。 芊彤这么想着,越发托住了背上的人,认真开口道,“姜锦书,你今天真的好厉害,英姿飒爽。” 姜锦书在她背上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来,“你打趣我。” “我没有打趣你,我是真心赞赏你。” “姜锦书,你怎么能做到的,你太厉害了。” 姜锦书知道芊彤是怕她睡过去了,所以有话没话地找她聊着。 在这个世界每一次感受到一丝善意,姜锦书总是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芊彤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一直到回到毓庆宫,芊彤才赶忙将她放了下来想去寻御医过来。 结果她刚走出耳房就看到门口一个女医官匆匆赶了过来,而她身后,还有一个人跟着。 第44章 笃定了他会来 见着来人是应舟,芊彤立刻明白了过来,赶忙转身将人让了进去。 那个女医官就拎着药箱快步走进了耳房内。 而应舟就在耳房门口守着。 那女医官走进屋内就看到了趴在床榻上的姜锦书。 在问清楚了姜锦书受伤的经过之后,她就帮着褪下了她身上的衣服来。 姜锦书受伤的那一处地方周围都已经一大片的瘀紫了,但是唯独看不清楚伤口在哪里。 “怎么样,能看出来是什么问题吗?”芊彤在一旁担心地开口问道。 那女医官检查了一番也没能看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便开口道,“看着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受外力撞击导致的瘀紫伤痕,用些祛瘀的药物应该就会好起来。” “还有其他的地方都是擦伤,脚踝处有一处扭伤,都不是很严重,我会妥帖帮锦书姑娘处理好的。” 她这么说着,就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了祛瘀的药物开始准备给姜锦书的左肩上药。 但是她还未来得及动就被芊彤一把按住了。 “不对,如果只是外力造成的瘀伤的话,她不会疼成这样的。” 那女医官听着芊彤的话,微微蹙眉开口道,“她身子娇柔,受不住疼也是有的,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但是她这句话出口,芊彤心底不由得更加确定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找出症结所在,只是想胡乱应付过去而已。 她就是知道了自己医治的只是一个宫女,哪怕日后出了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没人会为了一个宫女而追查什么,所以她此刻才敢这么敷衍了事。 一想到这一点,芊彤心中就恼得厉害。 今日她还就不守这规矩了,怎么都得让她给姜锦书好好治病。 “你不会医治就直说,为何要这般胡乱医治?”芊彤看着那女医官恨恨开口道。 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宫女敢给自己摆脸色,那医官顿时也来了脾气。 “我本就不是给你们这些宫女医治的,要不是太子有令,我都懒得跑这一趟。” “如今倒好,你们还挑上了。” “我反正已经做好我的分内事了,你们要是不信便算了。” 那女医官这么说着,就收拾好了东西要走。 但是东西刚收拾了一半就被芊彤一把扣住了胳膊。 “你不能走,你今天不把她医治好,你别想走出这扇门。” 那医官顿时也跟着恼了,大声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过就是个小小宫女而已,我可是女官,你还敢打我不成?” 姜锦书眼看着芊彤要跟那女官起争执,赶忙拦住了她。 今日若是当真起了争执闹大了,吃亏的肯定是芊彤。 所以她这会还是强撑着起身看着那女官出声道,“麻烦你把祛瘀的药物留下,其余的我们自己来便好。” 那女医官这才不耐烦地从医药箱里拿出来几瓶药,重重放在姜锦书的床头。 “你……” 芊彤原本还想发怒,但是被姜锦书一把扣住了手腕,摇了摇头。 看着她摇头,芊彤这才一把松开了那个女医官的手。 那女医官就赶忙拎起了手中的医药箱快步向外走去,走到了门口却冷声开口道,“不过是在赛马场上露了一次脸罢了,还真当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女而已,心比天高,小心命比纸薄。” 她这么说着,就迈步走了出去。 芊彤被她气得不行,刚想追出去就被姜锦书再次抓住了手腕。 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去跟这种踩低捧高的人一般见识。 待日后她站得足够高了,收拾这种货色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这会倒是没有因为她的几句讽刺而生了恼。 费力抬头看向了芊彤,姜锦书艰难出声道,“芊彤姐姐,你知道慈石吗?” “那是什么?”芊彤摇了摇头,诧异开口道。 “是一种可以吸附铁器的东西,我体内应该是有一枚极小的暗器,若是,若是直接取出很难,可是若是有慈石的话,就会很好取。” 听着姜锦书这么说,芊彤瞬间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锦书你忍着,我知道谁有慈石,你等我一下。” 她这么说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径直走向了守在门口的应舟。 “殿下那边搜罗了不少珍奇东西,你可有听说过有慈石?” 应舟听着芊彤的话,跟着点了点头,“听过。” 在他这两个字出口,芊彤眼中顿时满是欢喜,“可否借来一用,锦书现在需要这个来取出暗器。” “好。”应舟甚至都没有多言,应声间就转身走了出去。 芊彤原本以为他去去就会回来,结果等到了晚上,姜婉兮都回宫了,都没等来他,不由得越发气恼。 眼看着姜婉兮直奔耳房而来,芊彤没敢怠慢,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娘娘。” “怎么样了?”姜婉兮眼中装出了满满的担忧,跟着走进了屋内出声问道。 “还是没有好,御医也瞧不出问题所在,说是只能养着。”芊彤看着姜婉兮,简单解释道。 姜锦书听着姜婉兮来了,赶忙撑着身子起身要行礼,姜婉兮就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可是那只手却是狠狠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膀内的那个小暗器在姜婉兮的动作之下越发往深处去了几分,疼得姜锦书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却又不好推开她,只能生生忍着。 姜婉兮今天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就是故意来拿姜锦书撒气的,所以哪怕姜锦书此刻已经疼得快撑不住了,她也半点没有要放松手上力道的意思。 芊彤在一旁看得着急,但是眼前的人是姜婉兮,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焦灼地看着她们。 姜锦书知道姜婉兮恼恨自己今天在众人面前出了风头,更恼恨她庶妹被她当丫鬟使唤来使唤去的事情如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她该恼的。 姜锦书也丝毫不在意她此刻对自己做的这些下作的手段。 反正今晚是要在人前示弱的,惨一些也好,更能惹人垂怜。 若是姜婉兮知道再晚一些,她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会拿着慈石来帮自己治这个伤,她会不会更加嫉妒? 姜锦书这么想着,伸手攥紧了衣服,任由姜婉兮“扶着”自己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第45章 占有欲 姜婉兮在扶着姜锦书在床榻之上坐下来之后,这才轻轻松开了手,眼中依旧带着几分担心看向了她,“那你这个伤,只这么养着,当真能好?” 听着姜婉兮“关心”的话语,姜锦书心中泛起了一阵冷意来。 她不就是希望自己好不了吗? 那就如她所愿好了。 也只有这样,在自己计策成功之前,她也许才不会那么急着再次来算计自己。 这么想着,姜锦书不由得费力抬头看向了姜婉兮,“回娘娘的话,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医官这么说了,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感觉到姜婉兮那只手再次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股剧烈的痛意袭来,她一下没忍住,口中呕出了一口鲜血来。 在鲜血的映衬之下,她的脸色越发惨白如纸,看着骇人。 芊彤在一旁看得忧心如焚,但是她知道姜婉兮一向不喜欢姜锦书,自己此刻表现得对姜锦书越发在意,那么越会被姜婉兮盯上,以后能照顾姜锦书的机会可能反而越少。 所以此刻也只能狠狠压下了心中的担忧,努力跟之前一样,表现出一副寡淡的模样来。 “锦书,你没事吧?” 姜婉兮这么问着,心中却跟着松懈了下来。 她的左肩果然有问题,想来是暗器还在里面。 只要这东西在她体内一日不取出来,她就不可能会彻底好。 天长日久,就算要不了她的性命,她也落不着个好,只怕八成是要成废人的。 姜锦书知道姜婉兮的用心,也是努力迎合着她,想要让她放心。 所以此刻她费力地伸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气若游丝一般地出声道,“娘娘放心,奴婢,没有大碍。” “哎,如今既然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让你先歇着了。” “那本宫也不扰你休息了,有什么需要,你再来找本宫,可好?” 看着姜锦书点头,姜婉兮这才起身一脸嫌弃地快步走出了这简陋的耳房,往自己的宫中走去。 芊彤这会也不敢不去管她这个太子妃,只能一脸担忧地叮嘱了姜锦书好好休息,她会想办法取来慈石之后,就赶忙跟着姜婉兮走了出去。 等她们都离开之后,耳房内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姜锦书就这么趴着,安静地等着。 快到子时的时候,耳房门口才传来了声响。 姜锦书不由得微微勾唇,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 门口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应当是应舟守在了门口。 很快,谢暨白就走了进来。 姜锦书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过来,这才轻轻动了一下,随即顿时痛得哼出声来。 谢暨白不由地快走了两步,到了床边,轻轻按住了她,“别乱动。” 姜锦书却一副被惊着了的模样,身子轻颤,随即转身看到是谢暨白之后就焦急要起身行礼。 “殿下,奴婢……” 但是还未起身就被谢暨白止住了动作,“这种时候了,不需要多礼。” 姜锦书这才不安地躺了回去。 谢暨白看着她开口道,“是你说的要慈石?” 姜锦书跟着点头,“暗器大多是铁器所制,奴婢之前还在国公府上的时候,姨娘有几本奇闻异志,上面就记录过慈石。” “说是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奴婢想着它既然有这般力量,应该是可以把暗器从奴婢体内吸出来的。” 姜锦书说得淡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谢暨白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欣赏神色。 很显然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不堪的姜二姑娘,远比他想的要厉害。 白天她在赛马场上那一出就足够惊艳了。 如今看来她不止骑射出众,就连见识都不一般。 “殿下……” 许是见他许久没有动作,姜锦书不由得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谢暨白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开口道,“伤在哪里了?” 姜锦书这才艰难指了一下自己的左肩处,随即低声道,“殿下可否将慈石借给奴婢用一下,奴婢自己来就好。” 谢暨白原本还有些犹豫,此刻听着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再次恼了。 他俯身伸手,一把就撕扯开了她身上的衣服。 随着裂锦声传来,姜锦书跟着惊呼出声,“殿下……” “怎么,姜锦书,你还要反抗不成?”谢暨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道,“入了这东宫,你以为一切还由得了你吗?” “孤就算当真想要了你,你又能怎么样,这东宫之中的婢女,孤哪个要不得?” 姜锦书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慌乱解释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敢逾越,奴婢一直谨记着殿下的教诲,恪守本分,奴婢,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这么说着,话语之中的意思是委屈到了极点。 受了伤,她这会轻趴在床榻之上,本就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 如今再加上了满腹委屈的样子,更是软作了一团,哪里还有白天在马背上那飒爽的模样。 可是一想到她此刻这副模样只有自己见过的时候,谢暨白心底又莫名生出了一股占有的欲望来。 想着她白天那招眼的模样,想着那漠北王子的灼热目光,谢暨白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哪里冒出来的邪火,伸手一把扯住了她身上的衣服,狠狠往下扯了扯。 其实左肩原本就已经完全露出来了,可是他却好似还嫌不够一般,一直到整件衣服被彻底扯开,他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滚烫地落在她不堪一握的腰肢上。 姜锦书显然是被他此刻略显粗蛮的样子吓坏了,身子抖个不停,语气越发不安,“殿下……” “趴好。”谢暨白深吸了一口气才逼着自己回过神来,哑声开口道。 在姜锦书乖乖趴好之后,他这才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左肩,“是这里吗?” 只轻轻一下,姜锦书就疼得哭出声来,含混着哭声道,“嗯。” 谢暨白一颗心莫名被她的哭声牵扯得发疼,当下也没敢再耽搁,而是将慈石靠近了伤口上,来回小幅度地动作着。 左肩里面的暗器随着慈石开始动作,姜锦书努力强忍还是没忍住那满眶的眼泪,呜咽着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暗器钻破血肉出来的那一刻,姜锦书疼得哭喊出声,谢暨白不由丢了手中的东西,俯身一把抱住了她。 第46章 殿下,好疼 整个人被谢暨白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姜锦书知道自己的计划到底还是成功了。 有野心,孤傲,冷漠,视女人如棋子又怎么样。 说到底不还是个男人吗? 虽然并不容易,但是这一刻,姜锦书知道谢暨白对自己是动了心思的。 哪怕依旧不如他的宏图大业重要,但是至少自己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了。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情绪,然后伸手揪紧了身下的被褥,低声啜泣着。 “很疼?” 谢暨白抱着怀中的人,轻声问道。 不管是在姜婉兮面前还是在范瑶安面前,他都表现出过温柔体贴的模样,但是那一切不过都是伪装。 他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对她们是真心实意的。 后宫之中长大,对于这些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可是此刻面对姜锦书的时候,他却第一次有了无措的感觉。 明明她只是姜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只是一个命运掌握在他手中的东宫宫女罢了。 但是他却偏偏不想用那些手段来敷衍她。 姜锦书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抽泣着想要出声,但是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一会才低声应道,“嗯,很疼。” 她软软的这几个字出口,谢暨白一颗心又跟着软了一寸。 伸手拿过一旁的伤药,他伸手倒在了她的左肩之上。 伤药刚刚触及伤口,姜锦书不由得再次狠狠颤了颤。 害怕她疼得胡乱挣扎,谢暨白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另一只手这才轻轻将药继续洒在了伤口之上。 大掌之下,她的肌肤丝滑如同绸缎一般。 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在他的大掌之下显得越发纤细,他觉得他用力抓一把也许她都会吃不住。 那些混乱的思绪撞击着大脑,谢暨白喉结不由得狠狠滚了一下,回过神来。 帮她涂好了伤药之后,他将药瓶放到了一旁,这才垂眸看向了她。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扯烂了,此刻只穿着一件青色的肚兜。 清冷的肚兜颜色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 谢暨白这么看着,眼神不由得灼热了几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上好了伤药的姜锦书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谢暨白眼神晃动了一下,伸手一把按在了她光洁的后背之上。 谢暨白掌心滚烫,姜锦书被灼得呼吸微乱,语调不安地出声道,“殿下……” “身上有伤就乖乖趴着,别乱动。”谢暨白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血气翻涌,他就怕姜锦书再乱动的话,事情会变得不可控。 听着谢暨白这么说,姜锦书也没敢乱动了,只是低声开口道,“多谢殿下。” 谢暨白没有应声,而是伸手抓起了她的右手。 看着她掌心那极深的伤痕,他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帮她上着药。 倒是没想到自己手上的伤痕他都注意到了,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眼底跟着泛起了一丝潮意,再次低哑开口道,“殿下,这些小事,奴婢自己来就好。” 谢暨白已经不想再去计较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了,只当没听见一般,继续帮她上着药。 眼看着他这样,姜锦书一时之间倒是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任由他帮自己上着药。 手上的勒痕处理好了之后,谢暨白又查看起了她身上的擦伤。 感觉到他的大掌在身上游走,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查看伤势,但是姜锦书还是被他惹得面红耳赤。 所以当谢暨白处理好伤痕俯身想问姜锦书哪里还疼的时候,就看到她莹白的脸颊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意,一直覆盖到了耳朵。 心底刚刚压下去的那点心思几乎一瞬间被她拉扯了起来。 深压下了欲望之后,谢暨白才沉声开口道,“你是故意松开缰绳落马的?” 姜锦书知道自己当时表现得有些明显,但是原也是做给他看的,倒是也不惧他知晓,所以此刻也只是乖乖地应了一声,“是。” “知道有多危险吗?”谢暨白声音越发冷了几分。 她那样松开缰绳落马,就算没有摔坏,也极有可能会被马蹄踩踏。 不管哪一样,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其实这一点姜锦书又哪里能不知道呢。 听着谢暨白的质问声,她语调委屈地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奴婢身在东宫,就不该跟外男有任何的接触。” “哪怕一死,也总好过累及殿下的名声。” 听着她的话,谢暨白眸色越发深沉,再开口却依旧是微冷的语调,“当真这么想?” 姜锦书没有片刻犹豫,认真应声。 “殿下当日搭救之恩,奴婢铭记于心。” “入这东宫已经是为难殿下了,哪里还敢给殿下招惹是非。” “是不敢?”谢暨白这么问着,右手再次搭上她的腰肢。 姜锦书咬了咬牙关,再次点头,“是不敢,也不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谢暨白搭在她腰间的大掌不由得微微收紧,“男女授受不亲,姜锦书,那孤是不是该对你负责?” 姜锦书顿时吓着了一般,慌乱解释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陛下,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从不敢有这般僭越的心思。” 谢暨白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问话会让她这般不安恐惧。 看着她慌乱解释的样子,谢暨白不由得狠狠咬牙,搭在她腰间的大掌也跟着狠狠收紧了几分,“没有?不敢?” “姜锦书,你就不会别的话了吗?” 感觉到他掐在腰间的大掌越发用力,几乎要将她的腰肢掐断一般,姜锦书不由得狠狠咬紧了下唇,隐忍许久还是没忍住出声道,“殿下,好疼……” 谢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控。 只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反而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俯身靠近了她,“姜锦书,如果孤要让你敢呢?” “乖乖跟了孤,你可愿意?” 他这番话入耳,姜锦书浑身的神经不由得都跟着绷紧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该不会想让她不明不白地跟了他吧。 为了不惊动姜家,他会动这样的心思也不一定。 可若是这样,那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蓄满了眼泪的双眸转头看向了谢暨白,姜锦书哑声道,“殿下都说了,这东宫的一切都是您的,您若想要,哪里由得奴婢愿不愿意?” “奴婢哪怕因此丢了性命,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殿下尽管随着性子来便是了。” 第47章 灼热 听着姜锦书此刻的这番话,谢暨白不由得冷笑出声,“就当真这么不愿意?” 姜锦书只这么趴着,没有再回话。 谢暨白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是真的有股邪火忍不住地往外窜。 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看着姜锦书开口道,“今日那小太监,你可猜到是谁指使的?” 听着谢暨白转移了话题,姜锦书这才收起了刚刚的情绪,轻声回道,“奴婢不知。” “刚刚慎刑司来报,严刑之下,那太监招了,说自己是记恨姜国公才想要设计害你。” “他说自己是姜国公征地税法的受害者,因为那个严苛的征地税,他们一家流离失所,最后他的父兄母亲都在流亡路上惨死,他就入了宫来做了太监,只为保命。” “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也只是因为听到了你和陛下的对话,知道了你是姜栾的女儿,这才想动手害你性命。” 谢暨白这么说着,微微顿了一下,看着姜锦书开口道,“这番说辞,你可信?” 姜锦书自是不信的,但是也算是预料之中。 姜栾这样心思深沉之辈,又怎么会让自己的把柄轻易地落入到别人的手中呢。 自是一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所以哪怕严刑之下,那小太监也是不会改自己口供的。 而谢渊也不会深究,只要有个说辞能应付过去就行。 毕竟权臣和宫女哪个重要,他们心中都清楚得很。 姜锦书对于这些一直都清醒,也不敢奢望谢暨白能为了自己多做什么,所以稍稍安静了几秒之后也只是跟着应声道,“奴婢是信的。” “爹爹身为大祈重臣,许多法令的修纂都跟他有关,难免招人记恨。” 姜锦书的语调轻轻柔柔的,逆来顺受的模样,一副你们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的样子。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无力感来,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道,“你好好休息。” 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姜锦书这才松了松紧绷的身子,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谢暨白此刻的意思,应当是不会让自己没名没分地做他的通房了。 * 这件事情过后,毓庆宫的日子好似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之中。 也许是瞧着姜锦书的身子久不见好,每日都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姜婉兮甚至都懒得在她身上多费心思了,而是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调养身子上,想早些怀上龙脉固宠。 而这一切无疑正中姜锦书下怀。 她若是不这么急切,又怎么会轻易上当呢。 看着太医院的院判这几日都忙碌来回毓庆宫,姜锦书知道这一次姜婉兮是花了大心思的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定然会想办法让谢暨白过来。 那她也该动手了。 这几日因着嫌弃她身子病弱,姜婉兮很多事情都没让姜锦书插手。 但是她身边真心向着的她的两个大丫鬟都已经不在了,如今的两个…… 姜锦书勾唇轻笑,向着熬药的小厨房走了过去。 姜婉兮这几日都会服用院判开的药方,想让身子早些好起来,好早些怀上谢暨白的孩子。 身为太子妃,看着其他妃子接连怀孕,而她迟迟没有消息,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院判给她诊过脉之后其实是察觉到她的身子这段时间不宜怀孕,但是看着姜婉兮对此事过分执着,他就没有敢多说,只指望着这些调养的药能起作用。 主要是姜锦书之前下的那个断根汤很难在脉象之上看出问题来。 真能被诊出问题来也得一年往后了,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就连院判这会都没有察觉出太大的问题来。 这一碗碗调养身子的汤药喝下了肚,姜婉兮琢磨着时机应该差不多了,那边皇后便也收到了姜栾递过来的书信。 看完之后她抬手将书信就着烛火焚烧了,然后对着身边的宫女戈草出声道,“去把太子请来。” 戈草应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她就领着谢暨白走了回来。 看到查雅丹,谢暨白面上还是恭敬的,“儿臣给母后请安。” 查雅丹立刻笑着招呼了他过去,“暨白不用拘礼,过来坐吧。” 她这么说着,抬眸看向了戈草,戈草就赶忙沏了茶过来,给谢暨白添茶。 谢暨白伸手接过,浅浅呷了一口,然后看着查雅丹开口道,“母后今日召儿臣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闻太子侧妃有孕,想跟你说声恭喜。” 谢暨白浅笑了一下,“多谢母后。” 到这一刻,他自然也已经明白了查雅丹的意图了。 果然,随着他这句话开口,查雅丹就跟着出声道,“不过暨白,你身边妃子接连有孕,唯独太子妃久久不见动静,这可并不是好事。” “你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她便跟了你,你可要顾及她的颜面。” “本宫听闻这几日你一直留恋永和宫,这样可不好,这几日,你还是要多去几趟毓庆宫,免得落人口舌。” 谢暨白听着查雅丹出口的这番话,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茶盏,但是面上却不见任何异样,依旧如常地应了一声,“是,儿臣知道了。” 心中却早就已经冷意泛滥了。 提及这些事情,他难免会想到自己的母妃。 当年她身为皇后不允其他妃子先她有孕,如今就连他东宫的那点子事情她都要来染指,就连他宠幸哪个妃子,她竟都要管! 谢暨白心中满满的恨意,面上却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又陪着查雅丹闲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出了这翊坤宫。 心腔之中虽然满满的恨意,但是回了东宫之后,到底还是去了毓庆宫中。 见着谢暨白过来,姜婉兮自是激动异常,快步迎了出来。 第二日,谢暨白去上早朝的时候,姜婉兮更是一早地起来帮他整着衣冠。 姜锦书和芊彤在院中忙着打理姜婉兮那几棵珍贵植株,余光就瞧着谢暨白走了出来。 一旁姜婉兮面色红润地跟了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谢暨白,“殿下,今晚可能再过来一趟,臣妾想给殿下准备了惊喜。” 其实说到底她就是怕一晚上不保险,所以才央着谢暨白想让他再来一晚上。 谢暨白也应下了,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却带着几分灼热落在了姜锦书的身上。 第48章 破了她的处子身 姜锦书其实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是姜婉兮还在一旁看着,她自是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只跟着芊彤一起回身垂眸行礼。 整个过程她做得滴水不漏,让人瞧不出她对谢暨白有半点的觊觎。 合该如此的。 但是谢暨白心里就是如同搅进去了粒石子一般。 虽只是一小颗,却足以翻搅得他难受异常。 淡漠收回了视线,谢暨白没有多言,抬步就向外走去。 姜婉兮就巴巴地跟着送到了宫门口。 姜锦书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知道姜婉兮是对这一次能怀上龙嗣抱着极大的希望的。 调理了那么久,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处于最佳状态了,只要殿下肯宠幸她,一切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而这种时候,殿下当真来了,她如何能不欢喜。 姜锦书这么想着,就看着姜婉兮笑着转头走了回来。 瞧着她气色红润,身姿婀娜的样子,姜锦书下意识垂低了眼眸。 欢喜些也好,如今越是欢喜,到时候才越能明白空欢喜三个字到底有多伤人。 “芊彤,过来帮本宫梳洗。”姜婉兮一边往屋内走去,一边出声道。 “是。”芊彤急忙应声跟了过去。 姜锦书则转身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谢暨白哪怕是为了做戏给皇后看,今日也还会再来毓庆宫。 那么今日之后,姜婉兮很快就会在御医给她请脉的时候请到喜脉。 这么想着,姜锦书嘴角不着痕迹地微微勾了勾。 * 晚膳时分,姜婉兮一早就让御膳房准备好了谢暨白爱吃的膳食,除了常规的晚膳之外,她今日还命人在小厨房炖了一盅汤药。 那汤药格外滋补,听闻还有使男子欲-望增强之功效。 那是她入宫之前,袁氏偷偷塞给她的,说是让她用在关键时刻。 只要谢暨白用了那个药,今夜定然会再度宠幸她,到时候她就会有极大的概率怀上龙嗣了。 有了这些东西,姜婉兮一整天心情都不错。 等她怀上了龙嗣,再想办法下了范瑶安腹中的孩子,到时候这东宫之中,她这个太子妃依旧还是最尊贵的。 姜婉兮这样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一直到晚膳时分,谢暨白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满心欢喜的。 晚膳过后,刘瑾过来了一趟,跟谢暨白说了几句。 眼看着谢暨白要起身离开,姜婉兮心中担忧,想着他喝了那个汤,一个时辰之后,汤药的效果就上来了,到时候他若是人在别处,只怕会惹出事端来。 所以此刻她也顾不上装出大度的模样来劝谢暨白雨露均沾了,只巴巴地跟了过来,看着他出声道,“殿下是有什么急事吗?等会还来吗?”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心中有些厌烦,但是面上还是一脸温柔地应道,“处理些许小事,片刻就回来。” 说完,谢暨白就转身离开了。 有了谢暨白这句话之后,姜婉兮顿时放下心来,赶忙招呼了芊彤去伺候她沐浴了。 姜锦书和琴音把浴池装满温水,洒上了姜婉兮喜欢的花瓣之后,刚准备退出去,就听到姜婉兮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被姜婉兮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姜锦书和琴音刚准备上前,就听着姜婉兮咬牙出声道,“你们都出去!” “本宫让你们出去,听不懂吗!” 眼看着姜婉兮动了怒,她们便也没敢再多言,赶忙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而此刻浴池旁,姜婉兮撑着身子俯身看着浴池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的脸。 此刻的她脸上满是红疹。 明明晚膳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短短时间,她的脸上却突然冒出来了大量的红疹。 细细想了一圈,姜婉兮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虑太多了。 她不能顶着这副模样出现在谢暨白的面前,她不能毁了自己在谢暨白心目中的形象。 可是谢暨白等会就会回来了。 姜婉兮心中慌乱的厉害,她不能拦着不让谢暨白过来,唯一的办法就只有…… 这么想着,姜婉兮缓缓抬头看向了一旁准备伺候她沐浴的芊彤。 也是到此刻芊彤才看清楚了姜婉兮的脸,被狠狠吓了一跳,芊彤急忙对着她直接跪了下来。 姜婉兮这会也没时间理会她的惶恐,只看着她开口道,“你现在脱了衣服进去沐浴,等殿下来了,你就去寝殿内,换上本宫的衣服,听到了吗?” “若是可以,你就拒了殿下的宠幸,若是抗拒不了,就乖乖听话,不能让他瞧出来半点不是,听懂了吗?” 芊彤听着姜婉兮的话,眼底满是惶恐不安,连连摇头,“娘娘,娘娘奴婢不行,奴婢不敢,奴婢……” “你有什么不敢的?在这东宫之中,都是太子的人,现在需要你伺候太子,你还敢说不行?” “芊彤,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如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是要违背本宫吗?” 姜婉兮这一番话下来,芊彤顿时揪紧了衣衫,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还不赶紧脱了衣服进去沐浴?” 芊彤到底还是没敢违抗姜婉兮的意思,只能褪下了衣衫,进了浴池里面沐浴。 她这边刚泡了一会澡,那边就进来了两个内监,一左一右扣住了芊彤的两只手。 “娘娘,娘娘……” 芊彤抬头看向了姜婉兮,语气之中透着几分不安,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姜婉兮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废话,只是对着那两名内监开口道,“破了她的处子身。” 那两名内监应声,毫不含糊狠狠按住了芊彤,其中一个人手中拿着工具,探入水中,找对了地方就狠狠将东西推了进去。 一瞬间,撕裂一般的痛意传来,芊彤整个人脸色惨白,眼眶之中更是蓄满了眼泪,“娘娘,您为何要这么对奴婢?” 姜婉兮这才转头看向了她,冷声开口道,“你也别怪本宫心狠,今日本宫会命人调暗寝宫之中的烛火,你只能以本宫的名义去伺候殿下,决不能让他发现你到底是谁。” “所以芊彤,你的处子之身必须要破,明白吗?” “你有幸伺候殿下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别妄想更多。” 第49章 姜锦书,今夜之后,你就是孤的奉仪 姜婉兮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两个内监却依旧牢牢地盯着芊彤,等着她沐浴好之后服侍她穿衣,再带着她去寝宫之中候着谢暨白。 芊彤脸色惨白,整个人蜷缩在浴池之中,羞辱和委屈在这一刻在心底彻底爆发。 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姜婉兮说的没错,身为她身边的大宫女,她要让自己去伺候太子,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只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还是太突然也太残忍了。 而且她本就是谢暨白派来的探子,等下让她如何能安然地伺候谢暨白? 芊彤脑中乱成了一团,缩在浴池之中根本不想动弹。 一直到身边的内监催促,她这才麻木地起身,任由他们取了姜婉兮的衣服帮她穿上了,然后又扶着她回了寝宫之中。 寝宫之中如今只有离床榻很远的地方放着几只烛火,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就连近在眼前的内监,芊彤都觉得自己看不清楚他的脸。 所以等下谢暨白过来了,约莫也是瞧不出来她是谁的。 姜婉兮的计谋是能成功,可是她当真要姜婉兮蒙骗太子吗? 芊彤心中不愿,可是不管是太子还是太子妃,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她凭着一身本事入了这个宫,原本也只求能好好活命而已。 可是如今,好像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 思绪凌乱地坐在床榻边想了许久,一直到外面传来了通传声,说是太子到了,芊彤这才不安地攥紧了双手。 谢暨白沉步走了进来,看着寝宫之中如今的布置,就明白自己让刘瑾做的手脚是奏效了。 只不知她如今调暗了烛光是指望自己看不清她,还是这寝宫之中早就换了人。 谢暨白这么想着,还是一步步向着床榻旁走去。 “爱妃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将寝宫的烛光调得这般暗?” 芊彤听着谢暨白的问话,整个人紧张地微微发颤。 她现在只穿了单薄的亵衣,眼看着谢暨白快要走到跟前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一咬牙在谢暨白面前跪了下来。 “殿下,对不起,是奴婢,奴婢……” 谢暨白其实早就知道这里面大概不是姜婉兮,倒是没想到会是芊彤。 “殿下,奴婢为殿下效忠,不敢欺瞒殿下,娘娘晚间的时候,脸上突发了疹疾,担心冲撞了殿下,这才命奴婢在这寝宫之中守着殿下。” “但是奴婢不敢,不敢逾越……” 谢暨白听着芊彤的话,寡淡应了一声,“起来吧,你听命于人,孤不怪你。” 芊彤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然后不安地站在了一旁守着。 谢暨白垂眸坐在了床榻边,感觉到心底一股股的热潮往上翻涌着。 其实在刚刚回毓庆宫的一路上,他就隐隐有这种感觉,只是不太强烈,不似媚药,倒似补药。 不免就联想到那盅汤药。 难怪姜婉兮特意追了出来想要确定他晚上是否还会再来。 只可惜,她不知道这一切原也都是他的算计。 原以为她会让自己的妹妹来替她固宠,却不想她宁愿让芊彤来,也不愿让自己的庶妹过来。 就当真忌惮她至此? 谢暨白想着,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芊彤,“去传姜锦书进来伺候清洗。” 芊彤微微愣了一瞬,随即瞬间明白过来,赶忙转身装出姜婉兮的样子,对着外面传唤。 内监很快就去耳房通知了姜锦书。 “娘娘不是说今夜不用伺候了吗,怎的突然传唤了?” 姜锦书有些诧异,不由得开口问道。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横竖是主子要求的,你只管照着做就是了,哪里还敢这般揣度主子的意思?” 听着那内监这般说,姜锦书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着他走了过去。 虽然知道宫中都是这样的规矩,但是一想到自己当真要去守着他们恩爱,等他们恩爱之后还要伺候姜婉兮清洗,姜锦书心中就说不来的抵触感觉。 只是再不舒服,她如今也只能忍着了。 跟着内监快步走进了寝宫之中,姜锦书前脚刚进去,身后的门就被人关上了。 微微蹙眉,姜锦书对着里面试探着开口道,“殿下,娘娘,奴婢是现在进来吗?” “进来。” 谢暨白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姜锦书也不敢多想,只跟着走了进去。 寝宫内烛光很暗,姜锦书远远地看着谢暨白坐在床榻旁,但是周围却丝毫没有姜婉兮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狐疑,脚下的步伐也放慢了不少。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冷声催促道,“磨蹭什么?还要孤请你不成?” 姜锦书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头快步走到了谢暨白的面前。 “殿下。”姜锦书莫名有些不安,但是还是规规矩矩地对着谢暨白请安。 她话音刚落,手腕就被谢暨白一把扣住了。 他掌心滚烫,扣着姜锦书手腕的大掌更是用足了力气。 姜锦书眼底满是慌乱,下意识地挣扎,“殿下,您是又……”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谢暨白拽倒在了床榻之上。 “殿下,殿下不可……” “不可?”谢暨白眼神灼热,语调却渗着冷意,“姜锦书,你当真有胆量拒绝孤?” 谢暨白这么说着,俯身盯紧了她,然后灼热的吻就这么落在了姜锦书纤细光洁的脖颈之上。 姜锦书被他的吻灼得身子轻颤,语调染上了几分酸涩,“殿下今日若是在这里要了奴婢,太子妃一定会以为是奴婢勾引殿下,奴婢,奴婢就死定了。” “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泪盈满了眼眶,语调已经染上了明显的哽咽,“求殿下怜惜……” 即便寝宫之中昏暗异常,谢暨白此刻却依旧被姜锦书的模样惊艳到了。 她在身下苦苦哀求,这副模样却让他不但不想放过他,而越发想要欺负她。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了姜锦书的脖间,然后伸手拉扯着她的衣衫,“姜锦书,孤不会让你有事的。” “今夜之后,你就是孤的奉仪……” 第50章 求孤,要了你 谢暨白这句话入耳,姜锦书挣扎的动作微微僵了一瞬。 她等了许久说到底就是为了等谢暨白的这句话。 只有当上了他的奉仪,摆脱了宫女的身份,她才能一步步往上,才能彻底摆脱被人当垫脚石一般践踏的日子。 但是她一直跟谢暨白说的都是自己从未敢有过僭越的心思,所以此刻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这么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但是谢暨白已经隐忍许久了,此刻软玉温香在怀,他哪里还能放过她。 眼看着她僵愣在原地,谢暨白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沾染到她香甜唇瓣的那一刻,满腔的情绪终是再也压抑不住。 他从未感觉到自己这般失控过,一边蛮力扯开她的衣衫,一边低哑开口道,“求孤,姜锦书,求孤要了你。” 姜锦书整个人颤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她轻轻咽了咽口水,伸手轻轻揪紧了谢暨白的衣衫,只轻声唤了一声“殿下”,谢暨白就再也不想等了,俯身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一晚上,谢暨白抱着怀中的人,要了不止一次。 他从未这般不知节制过,但是伸手把她搂入怀中的那一刻,掌心就跟着再次滚烫了起来。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个补药的作用,心安理得,肆无忌惮地沉沦其中…… * 一整夜,姜锦书是真的被他折腾得几乎散了架。 原本想要极力在他面前留下个不一样的印象,所以一直强撑着迎合着他,努力将又羞又恼,却又不由自主沉沦的模样演绎到极致。 好不容易以为熬过了,刚准备休息,他的大掌却再次搭上了她的腰肢,一把将她揽了过去。 到后来,姜锦书是真的撑不住才睡了过去。 这会醒来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尚在姜婉兮的寝宫之中,不由得惊得浑身微颤,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但是刚一动腰间就再次被一只大掌扣住了。 “慌什么?” 随即谢暨白的低哑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殿下,奴婢该去伺候太子妃起身了。” “这是太子妃的寝宫,奴婢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整个人还是慌乱不堪,再次挣扎着要起身。 谢暨白不由得带着几分慵懒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霸道伸手攥住了她的下颚,低沉开口道,“孤昨晚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孤说过了,过了昨晚,你就是孤的奉仪了,以后就不要自称奴婢了,你不再是谁的婢女了。”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的这番话,眼眶还是瞬间泛了红,轻咬着唇瓣,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泛起了几分疼惜,沉声开口道,“别怕,以后你都不需要在太子妃身边伺候了,以后你就和孟娇一起住玉澜宫吧,可好?” 姜锦书乖巧点了点头,“都听殿下的。” 如今只要不与姜婉兮同住,其余的人,跟谁同住对姜锦书来说其实差别都不大。 之前东宫妃嫔来给姜婉兮请安的时候姜锦书见过几次太子庶妃孟娇,看着是个好相与的人,想来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太过于为难她。 这么想着,姜锦书心中安稳了不少。 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还在姜婉兮的寝宫之中,心中难免膈应,便寻了借口想要起身。 谢暨白这才大手一揽将她抱回到了怀中,“你且看清楚了,这是哪里?” 姜锦书这才诧异看了一眼周围。 不是姜婉兮的毓庆宫,看这陈设倒像是谢暨白的慈庆宫。 “这是殿下的寝宫?” 这一次姜锦书是真的诧异坏了。 昨天晚上她明明是进了姜婉兮的寝宫的,怎么这会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了? 不过也好,本就对在姜婉兮寝宫很是膈应,如今能在慈庆宫中醒来,她已经很是知足了,也并不想去计较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谢暨白看着她那诧异的样子,眼底带起了几分温柔。 尤其是看着她粉面含春的模样,喉结不由得微微滚动了一下,脑海之中满是昨晚那难以自持的一切。 那些情绪就好像触及到火星的干柴一般,微风一吹,就轻易地着了火。 谢暨白攥着她下颚的手缓缓紧了紧,俯身轻轻靠近了她。 姜锦书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呼吸也立刻跟着乱了。 但是她深知这种事情不能一次做得太过了。 如今谢暨白愿意升她为奉仪,说到底还是见色起意的成分占得多。 哪怕是赛马场上的惊鸿一瞥,也摆不脱外在的因素。 所以如今,他的恩宠更多还是一时兴起,新鲜的成分更多一些。 这种时候,她就该稍稍晾一晾他。 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珍馐美味,一次吃的多了,也难免会腻。 只有留着他这股兴致,她的恩宠才会长久。 就在姜锦书费力想着自己该怎么拒绝谢暨白又不惹得他不悦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刘瑾的声音。 “殿下,该早朝了。” 姜锦书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眼波流转,含羞带怯地看向了谢暨白,“殿下该早朝了。” 谢暨白这才压下了心底那股躁动的情绪,然后轻轻松开了她,起身下了床榻。 姜锦书也没敢耽搁,赶忙跟着起身,帮着他更衣。 第一次帮他穿这么繁复的衣服,难免有些不太习惯,姜锦书动作略显笨拙,急得脸颊微红,那样子倒是颇为可爱。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不急,你慢些。” 姜锦书这才赶忙应了一声,然后认真帮他整理好了衣袍,然后又取过了大带帮他系在了腰间。 双手环过他腰肢的时候,脸上更是一片滚烫,就连耳尖都跟着泛了红。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情颇好,就这么耐着性子,静静地等着她操持着。 一直等到她弄好了,谢暨白才简单叮嘱了两句,然后就起身去早朝了。 他前脚刚走,刘瑾就领着姜锦书向着玉澜宫走去。 一边领着她走着,刘瑾一边跟她说着宫中的规矩,也算是简单叮嘱了她一番。 姜锦书也都一一地应着。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才是个开端而已,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小小的奉仪,而是万人之上。 道阻且长,她也清楚君王恩易消,所以往后的每一步,反倒是要越发小心才是。 第51章 浑身是伤 玉澜宫。 刘瑾带着人到了地方,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姜锦书也知道规矩,看着已经被归置干净的东偏殿,带着谢暨白刚指给自己的婢女入了偏殿之中,简单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主殿给太子庶妃孟娇见礼了。 瞧着她过来,孟娇脸上满是笑意,客客气气地迎了过来。 “一早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本宫就巴巴地等着,可算是把妹妹盼来了。” “往后这玉澜宫可就热闹了。” 姜锦书听着孟娇的这番话,脸上满是恭敬笑意,“姐姐不嫌锦书叨扰才好。” “往后锦书在偏殿住着,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或是吵着了姐姐,还望姐姐直言,锦书一定改。” 姜锦书放低了姿态,看着孟娇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毕竟是宫女升上来的,在她们这些人眼中,她就是一个除了美色一无是处的人,不过是靠着皮囊才得了谢暨白的青眼而已。 美色侍人,又哪里是能长久的,不似她们,身后都有母家可以依靠。 她姜锦书就是赤条条的一个人,哪一日若是失了殿下的恩宠,只怕那日子过的还不如做个宫女的时候呢。 深知别人的心思,姜锦书也乐意迎合她们的心思。 她们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自己不是个威胁,那她暂时就越是安全。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孟娇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了几分,客套地开口道,“妹妹说的哪里的话,你我如今既住在一个宫里,合该互相照应才是,不必如此生分。” “往后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尽管说,别跟姐姐客气。” 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姜锦书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东偏殿住下了。 刚熟悉了一下环境,外面就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姜锦书走了出去,就看着那小太监身后站着一个丫鬟。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着那丫鬟激动地出声道,“小姐!” “不得胡言,如今姜姑娘可是太子的奉仪了,不是你国公府上的小姐了,你可得改口了。” 梅染这才急忙应声,然后看着姜锦书出声道,“小主。” 姜锦书眼眶一圈都红了,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但是还是及时缓过来了情绪,打点了一点给面前的太监,“麻烦公公跑一趟了。” 那太监得了好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姜奉仪您客气了,这本就是奴才该做的。” “那您先忙着,奴才就先退下了。” 姜锦书赶忙应声,待那奴才走远了,这才攥紧了梅染的手,带着她走回了自己的殿内。 早上帮谢暨白更衣的时候,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嘴梅染。 毕竟刚刚得了宠幸,不管是要什么都急不得,所以她也没敢说太多。 没成想谢暨白倒是走了心,这么快就把人安排进宫了。 身边总算是有了个体己的人,姜锦书是真的有些激动了。 梅染也是又哭又笑的,一会小姐你瘦了,你都憔悴,一会又忍不住夸,小姐还是那么好看,这么多日不见,越发好看了。 听着她又一口一个小姐的,姜锦书眼底满是无奈,但是也不急着纠正她,只是看着她认真开口道,“我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他们可有为难你?” 姜锦书这句话出口,梅染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但是很快就笑着开口道,“没有,奴婢一个丫鬟,没人在意,也没人为难奴婢。” “倒是小姐你在这宫中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清瘦成这样了……” 但是梅染话还没说完,胳膊上的衣服就被姜锦书一把撩了上去。 手臂上大块大块的疤痕顿时就显露了出来。 姜锦书鼻子瞬间泛了酸,又抓起了梅染另外一条胳膊看了起来。 “小姐,小姐,这些都是奴婢自己干活不小心烫的,都是奴婢自己烫的。” 梅染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焦急地拉扯过自己的衣服,想要盖住这些伤痕。 姜锦书早就猜到了他们可能会把对自己的怨恨转嫁到梅染的身上去,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下手居然能这么狠。 梅染这两条胳膊之上如今布满了疤痕,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好肉都没有了。 她真的不敢去想这段日子梅染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又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这还只是胳膊上的。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眼泪跟着掉落了下来。 梅染看得焦急,刚想开口劝,外面就传来了通传声,说是太子妃到了。 姜锦书赶忙抬手擦了眼泪,敛下了心底的恨意,急忙迎了出去。 她如今不过是个奉仪而已,算是如今这东宫之中位分最低的了,又是宫女升上来的,除了不得不跟她同住一宫的庶妃孟娇之外,其余人根本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又因着姜婉兮的关系,所以这会子她这边是连个道贺的人都没有。 而姜婉兮此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也不是来道贺的。 姜锦书心知肚明,所以哪怕此刻心中恨得厉害,面上也依旧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走到了院中看着姜婉兮已经进来了,她赶忙上前福身行礼,“妾见过娘娘。” 但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姜婉兮却并没有应声,只是跟着四下看了一眼,浅笑着开口道,“你这院落倒是收拾得利索,没少费心思吧?” 她这么问着,对于姜锦书的回话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向姜锦书那里,自是也没有让她起身。 姜锦书便只能这么继续拘着礼。 姜婉兮带着琴音这么四下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着琴音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想想前两日你们还是一同在本宫身边伺候着的,如今不过短短时日,姜奉仪可就已经是这东宫之中的主子了,你可羡慕?” 琴音被她这番话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不敢,奴婢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你是不敢,”姜婉兮说着,缓缓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姜锦书,“有些狐媚子可是敢得很。” 姜婉兮这么说着,转头看向了姜锦书,目光阴冷到了极点。 第52章 苦肉计 姜锦书早就知道姜婉兮这一趟过来绝对是存了为难的心思来的,所以也算是有心理准备。 只是这么拘着礼时间久了,腿上酸痛得厉害,整个身子都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着。 梅染看着姜婉兮此刻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太子妃娘娘,奉仪如今还拘着礼呢,您能先让她起身吗?” 姜锦书心中一惊,想要出声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姜婉兮本就恼火着,梅染此刻的这句话无疑就是落入到沸油之中的水滴一般,几乎瞬间就惹恼了她。 “哪里来的没规矩的贱婢,给本宫掌嘴!” 随着姜婉兮这句话出口,琴音只能咬了咬牙,无奈看了一眼姜锦书,然后上前对着梅染就是狠狠一巴掌。 姜锦书见状急忙对着姜婉兮跪了下来,“娘娘,梅染刚入宫,不懂宫中规矩,这一切都是妾管教不严的过错,您责罚妾吧,是妾的过错。”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再看了一眼一旁停下了手上动作的琴音,冷声开口道,“打啊,本宫让你停下了吗?” “是。”琴音不敢忤逆,只能咬牙对着梅染再次动起手来。 姜锦书心疼得厉害,急忙跪着上前,“娘娘,梅染不懂事冲撞了娘娘,是妾的过错,娘娘求您责罚……” 原本今日得知昨晚谢暨白宠幸了姜锦书,还给她升了奉仪,姜婉兮一颗心就恨到扭曲,恨不得狠狠撕烂了姜锦书这张脸来解气。 但是此刻看着她还是这么唯唯诺诺,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姜婉兮又觉得自己着实是高估她了。 就她这副德性,哪里来那样的心思手段,只怕是昨晚谢暨白服了那汤药昏了神智,这才宠幸了她。 只是即便如此,姜婉兮看着她这张狐媚的脸还是恨得牙痒。 看着此刻近在咫尺的姜锦书,怒气上头,姜婉兮抬脚狠狠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 姜锦书顿时被踹倒在地。 胸口剧痛,但是她眼中却在这一刻闪过了一丝寒芒。 这东宫之中就没有不透风,姜婉兮今天过来找她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谢暨白,所以她现在越是嚣张跋扈,她等下在谢暨白面前才能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继续演好。 她姜锦书在这个世界在意的人并不算多,而梅染刚好是其中之一。 姜家人这么欺辱梅染,这个仇她定是要报的。 飞快敛下了眼中的情绪,姜锦书撑着身子再次跪着挪到了姜婉兮的面前,红着双眼道,“娘娘,您若是心里不痛快,您尽管对妾撒气就好,妾甘心受着。” “妾,妾不是故意,故意要殿下,殿下宠幸的,妾也不知昨夜殿下为何,为何就……” 姜锦书看似是在解释,但是话语之中却故意在狠狠刺着姜婉兮的神经。 “贱人!”姜婉兮到底还是没忍住,抬手就给了姜锦书一巴掌,“照你的意思来说,还是殿下非要你不可了?” 姜婉兮这一巴掌是真的用足了力气,姜锦书的半边脸颊几乎瞬间就跟着肿了起来。 唇瓣更是被磕破了,口腔内顿时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但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还是惶恐地跪好了,没敢有半点多余的举动。 “娘娘,不可,她如今毕竟是太子奉仪了,您如今这样的举动只怕是会传入到太子的耳中。” “娘娘……” 最后还是琴音走到了姜婉兮身边认真劝着,姜婉兮才找回了几分理智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姜锦书,姜婉兮缓缓蹲下了身子,一把掐住了她的脸颊,咬牙切齿地出声道,“贱人,本宫知道你在算计些什么,你就跟你那个娼妓姨娘一样,满脑子都是狐媚男人的手段。” “但是你别忘了她最后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爹爹腻了之后,母亲把她发卖到了低等的窑子里面去,爹爹都没有半分不舍。” “所以你别得意,殿下如今不过是图几分新鲜罢了,待他腻了,等你入了冷宫,本宫也让你尝尝你姨娘体验过的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可好?” 姜婉兮这番话入耳,姜锦书不由得狠狠攥紧了双手,眼中一片腥红,浓烈的恨意翻涌着,几乎遮掩不住。 但是她最后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身后没有依靠,除了忍常人之不能忍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姜婉兮说的这番话,每一个字她都牢牢记下了。 待有一日若是她能得偿所愿,亲眼看着姜婉兮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她一定让她如愿感受她刚刚所说的一切。 而姜婉兮在骂出了这番话之后,看着姜锦书还是依旧跪在原地连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心底的怒气跟着消减了几分,眼底瞬间敛满了讽刺和不屑。 垂眸盯着微微发颤的姜锦书看了片刻,姜婉兮不由得冷嗤出声,“还当真是贱种,上不得台面的贱东西,当初就该把你一起发卖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姜婉兮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琴音急忙快步跟了过去,在走过姜锦书身边的时候,丢了一个小纸条在她面前。 姜锦书不着痕迹地将纸条攥进了掌心之中,然后依旧这么跪着,一直到姜婉兮她们彻底走远了,她这才抬起头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刚抬起头来就看着梅染快步走了过来要来搀扶自己。 看着她两边肿得通红的脸颊,姜锦书眼底满是心疼。 她知道琴音有心想帮她,但是在姜婉兮面前,她还是不能做得过于明显了。 “小姐,是奴婢不好,都怪奴婢,一过来就给你添乱,害得你被打。” 梅染看着姜锦书哭着开口道。 姜锦书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梅染认真开口道,“别哭,梅染,你要记住,在这深宫之中,眼泪只能在有需要的时候掉,旁的时候,只有以牙还牙。” “挨了打不要哭,要想怎么还回去。” 梅染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认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帮姜锦书处理脸上的伤痕。 但是她刚拿了瘀伤药过来想给姜锦书擦脸,就看着坐在梳妆台旁的姜锦书拿起了桌上的发簪就狠狠划破了自己锁骨旁的肌肤。 第53章 那孤就如你所愿 “小主,小主你这是干什么?” 梅染转头看到这一幕惊得魂都快要飞了。 快步跑到了姜锦书的面前,看着她疼得惨白的脸色,梅染没忍住再次掉下眼泪来,焦急地要帮姜锦书处理伤口。 姜锦书却笑着止住了她的动作。 “梅染,不怕,以后我可以保护你了。” “不会再让你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我跟你保证,好不好?” 梅染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样子,眼泪越发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小主,奴婢没事,奴婢真的没事,我们先处理伤口好不好?” “是要处理,”姜锦书说着,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伤药,“但是不能处理的太好。” 姜锦书这么说着,对着黄铜镜在伤口处洒了些药,然后用软布包裹好了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梅染,拿出了之前赵太医给她的瘀伤药,小心翼翼地帮梅染上着药。 “小主,奴婢自己来吧。” 姜锦书微微摇了摇头,“我来吧。” 这么说着,姜锦书细致地帮梅染涂着药。 “以后在这东宫之中,说话做事都谨慎着点,否则吃亏的都是你自己。” “是小主,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梅染急忙应声。 想到自己牵连了姜锦书,她心中越发地后悔。 姜锦书却跟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你且忍些日子,往后总能熬到不需要忍的时候。” 这么说着,姜锦书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药,看着梅染轻舒了一口气。 如今她入了宫便好,在那个姜家,她就再也没有牵挂之人了,往后想要对付姜婉兮也再没有顾忌了。 * 晚膳时分,谢暨白毫不意外地过来了。 姜锦书心中清楚,他如今还新鲜着,若没有特殊的事情,他今晚势必会过来的。 听着外面通传的声音,姜锦书将手上沾染的辣味轻轻揉过眼睛,然后快步迎了出去,“妾给殿下请安。” 谢暨白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姜锦书,“不用多礼。”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瞧着姜锦书好像吓着了一般狠狠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了距离。 谢暨白微微蹙眉,但是院中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姜锦书的情况,眉心不由得瞬间敛了起来,心底跟着升起了一股不悦。 从要她跟了自己开始,她就一直不情不愿的,如今刚晋了奉仪的位置就到自己面前来拿乔了,当真以为自己非她不可了? 谢暨白这么想着,眼底的情绪瞬间冷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掉头走开了,直到看到姜锦书身形踉跄了一下,他才蹙眉一把扶住了她。 靠得近了才发现她半边脸颊红肿着。 月光之下,她脸色发白,只有那挨了打的半边脸颊泛着微红,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可怜。 谢暨白顿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寝宫内走去。 走到烛光旁才看清楚了她此刻的模样,眼底顿时布满了阴云,“谁打的?” 他今日刚晋了她奉仪就有人敢来打她,这不等于在打他的脸吗? 姜锦书顿时低垂下了头,没敢说话,只是整个人不住地发着颤。 谢暨白伸手轻轻攥住了她的下颚,逼着她抬头。 就因为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姜锦书身上的衣襟被微微扯开了一些,锁骨处的伤痕顿时露出来了些许。 谢暨白顿时伸手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 “殿下……” 姜锦书顿时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殿下,她们说的没有错,妾只是奴才命,身后无所依,不该霸着殿下的。” “殿下昨日留妾在慈庆宫过夜已是妾不敢想的福分了,今夜妾不该再霸着殿下了。” “殿下要不去太子妃那边吧,听闻太子妃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总是呕哕,想来这种时候,她比妾更需要殿下。” 这是琴音留给她的纸条上写的。 姜婉兮已经开始有这些假孕的症状了。 姜锦书这番话听着乖巧,不争不抢的,甚至还把他往外推,一副断然不会争宠的模样。 可是她越是这样,谢暨白心中就越是闷沉的厉害,冷声屏退了所有人之后,他伸手一把将她扯入了怀中,越发扯开了她的衣衫。 她胸口处那道伤痕顿时清晰地暴露在了他眼中。 伤痕下面就是一大片的淤青,一看就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看着她受的这些磋磨,谢暨白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去跟她置气,眼中顿时满是心疼,“怎么回事?” 姜锦书颤着手拢好了衣服,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赶忙跪了下来,带着哽咽开口道,“殿下,这些是妾不小心撞的,都没有大碍。” “只是,只是妾身上有伤,今晚只怕,只怕扫了殿下的兴,所以不敢留殿下。” “殿下要不去看看太子妃吧,她这会应当最是需要殿下……” “姜锦书!”三个字,谢暨白喊得几乎咬牙切齿。 姜锦书却在他这三个字出口之后越发垂低了眼眸,整个人颤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好,既然你们姐们情深,那孤就如你所愿。” 谢暨白这么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刘瑾急忙快步跟了上前,嘱咐了抬肩舆的人去毓庆宫。 等人走了之后,梅染这才赶忙上前一把将姜锦书扶了起来,眼底满是不解地开口道,“小主为何要把殿下往太子妃那边推?” “刚刚殿下都问了你这些伤是怎么弄的了,你就该把实情告诉他,让他狠狠惩治了太子妃才是,何苦要这般。” 姜锦书站稳了身子,抬头看向梅染的一瞬间,眼底早没了方才的唯唯诺诺,只余下满满的清冷。 “只要姜家一日没有倒台,殿下就不会在明面上惩治太子妃。” “这种时候,我把对太子妃的恨意表现得过于明显,对他来说会是一种负担。” “只有表现得不争不抢,他才会真的在意我。” 姜锦书说着,坐回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面前的黄铜镜,勾唇轻笑。 毕竟他最厌恶他父皇对他母妃所做的一切。 他母妃不争不抢最后换来惨死的结局,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允许在他的东宫之中上演的。 所以现在只有这样,才是她最有力的反击。 第54章 哑巴亏 毓庆宫。 听闻谢暨白过来,姜婉兮立刻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殿下过来怎的也不让人提前知会臣妾一声,臣妾都没来得及准备殿下爱吃的饭菜。” 姜婉兮说着,伸手轻轻扶上了谢暨白的胳膊,迎着他进了屋内。 待他落座之后这才赶忙嘱咐了琴音她们去将晚膳送了过来。 可是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谢暨白却并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只是侧头看向了姜婉兮。 姜婉兮被他盯得心中稍稍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把周围人都屏退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看着谢暨白出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在这一刻,她心中第一反应就是姜锦书去找谢暨白告状了,眼底早就跟着闪过了一丝恨意了。 但是谢暨白开口却是质问她,“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不准备给孤一个交代吗?” 意料之外,姜婉兮眼底顿时升起了几分不安来。 “你要是不想要孤的宠幸,大可以直说,这般李代桃僵,是在戏耍孤吗?” 瞧着谢暨白是真的动了怒,姜婉兮也是被他吓了一跳,焦急跪了下来解释出声道,“殿下不是这样的,是,是臣妾昨天晚上沐浴的时候突然脸上出了疹疾,怕冲撞了殿下,所以才出此下策。” “是臣妾考虑不周,但是臣妾绝不敢有戏耍殿下的心思,臣妾只是担心殿下若是瞧见了臣妾脸上的疹疾的话,那殿下日后看到臣妾就会想到那副模样。” “是臣妾私心作祟,殿下若是要责罚,臣妾心甘情愿受着,只求殿下万莫误会了臣妾,臣妾心悦殿下,又哪里舍得戏耍殿下。” 姜婉兮这么说着,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抽噎间眼泪不住地涌了出来。 谢暨白瞧见了,这才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一次便罢了,日后不可这般荒唐了。” “是,是,臣妾谨记。”姜婉兮毫不含糊地应声道。 “你的责罚可免,芊彤的不行。” “身为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这般没有分寸,妄图依靠身子上位,这样的人,不得不罚。” 谢暨白说着,转头看向了姜婉兮,“太子妃觉得该怎么罚?” 芊彤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他这般问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太子妃对芊彤的态度。 若是她起了疑,那他自该想办法把芊彤调走。 若是没有,那便继续留着。 姜婉兮听着谢暨白的话,双手狠狠绞在了一起,认真开口道,“她会做下这等荒唐事,说到底也是臣妾的错。” “好在也没有铸成大错,便,便罚她半年的薪俸警醒一下,殿下可能应允?” 谢暨白听着姜婉兮的话,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算是默许了。 半年的薪俸,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还真是不知道这些宫女的疾苦。 不过她既这般说了,至少说明她对芊彤是没有起疑的。 昨天晚上她那个汤药有问题,她又不敢细问,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这么想着,谢暨白才看着她开口道,“念你心中到底还是为了孤,这件事情便这么过去了,日后孤也不会再提了,起来吧。” 姜婉兮这才跟着起了身。 看着谢暨白这么说,姜婉兮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刚想给他布菜,就见着谢暨白站起了身来,“孤没什么胃口,也还有许多奏折要看,就不陪你用膳了。” 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姜婉兮刚刚做错了事情,这会是连撒娇都不敢,只能恭恭敬敬地出声道,“臣妾恭送殿下。” 等谢暨白离开之后,她这才恼恨地伸手掸了桌上的饭菜。 这一次她是真的憋屈的厉害。 要不是她昨天晚上脸上突然冒出来了那些疹子,她哪里舍得把谢暨白往别的女人身上推? 她昨天还特意给谢暨白喝了那样的补药,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替姜锦书做了嫁衣,姜婉兮心底的那股恨意是怎么都遮掩不下。 而这一切的祸端都是那突然发作的疹疾。 可是她从未发过这样的疹疾,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有端倪。 努力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之后,姜婉兮转头看向了低头候在一旁的琴音开口道,“本宫让你查的你都查到了吗?” 琴音急忙快步上前,看着姜婉兮恭敬开口道,“奴婢都细细查过了,那晚上的膳食瞧着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晨起赵太医过来的时候,奴婢多嘴问了一句,他说妇人害喜之兆也有突发疹疾的,只是通常一两日便可尽数散去,奴婢听着与娘娘的症状颇为相似,所以想着会不会娘娘当真是……” 琴音说着,没敢把话说得过于明白,只是眼中的喜色已经遮掩不住了。 姜婉兮听着琴音的话,一颗心也跟着狠狠跳了跳,随即看着琴音开口道,“明天去太医院去请赵太医过来诊脉,在确定之前,切莫声张。” 琴音自是应了下来。 姜婉兮自以为赵太医收了她几次好处,最近又事事周到叮嘱,该是已经算作是她的人了,所以遇事便习惯让人去唤他过来了。 却不想这一切不过都是赵太医故意为之而已。 只有在姜婉兮面前示好,让姜婉兮信任自己,他才能帮着姜锦书让姜婉兮彻底相信她自己怀了身孕了。 待她因为龙嗣趾高气昂的那一刻,待她因为龙嗣深得谢暨白关心的那一刻,便是她万劫不复的时刻。 * 翌日一早,琴音就去太医院请了赵太医。 路上在姜锦书的安排之下,琴音又“偶遇”了太子侧妃范瑶安身边的大宫女采薇。 采薇见着她一早请了御医,不由得多嘴问了两句。 看着琴音支支吾吾,敷衍的样子,采薇心中也明白了些许,没有耽搁,而是转身快步向着永和宫走去。 而这边,琴音跟赵太医还是在快步往前走着。 快走到毓庆宫门前的时候,琴音才低声开口道,“待会该跟娘娘怎么说,赵太医是知晓的吧?” 赵太医自是连连点头,“放心吧,出不了岔子。” 琴音这才跟着点了点头,领着人往里面走去。 第55章 赌的就是她的贪心 “当真?” 姜婉兮听着赵太医的话,眼中满是压制不住的喜色,即便努力隐忍了,问出的时候话语之中还是带着几分颤意。 赵太医连连点头,“这种事情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微臣也不敢胡说。” “只是娘娘如今这胎象还未坐稳,还是需谨慎小心些好,微臣这就给娘娘开一些安胎的药物。” 姜婉兮听着赵太医的话,脸上喜色越加明显,“那就劳烦赵太医了。” 说话间转头看向了琴音。 琴音立刻点头,在赵太医开完药方出去时,她赶忙送了出去,还特意往他手里塞了些好处。 “赵太医,娘娘这一胎若是安稳,你便是大功一件,日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可得上心着些。” 赵太医自是连连应声,两人算是把这一出双簧在姜婉兮面前给唱好了。 * 玉澜宫东偏殿。 姜锦书这今日来了个不速之客。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教着自己规矩的何昭仪,姜锦书眉眼恭顺,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意思。 她其实能明白何知洛的心思。 在自己升为奉仪之前,这东宫之中位份最低的就数她了。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比她位份更低的,她自是要来拿乔的。 但是这种人蠢在了明面上,虽然招人烦,但是却好对付的很,姜锦书这会都不愿意花费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就凭她当众站队宸妃的行为,姜婉兮那边就放不过她,倒是也不需要她沾手。 姜锦书这么想着,听着她一席话说罢,急忙挤出了一丝笑意来,“姐姐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 “锦书入宫时间不久,许多规矩定然没有姐姐熟悉,还是多谢姐姐提点了。” 原本谈话还算正常,哪怕何知洛说话高傲了些,姜锦书也没有动要对付她的心思。 但是偏偏姜锦书越好说话,何知洛就越是起了想要拿捏她的心思。 这会听着她恭敬应声,她越发起了范,目光带着几分不屑地开口道,“我也听说了,你生母原是国公府的一个姨娘,后来干了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这才被发卖了出去。” “原本像你这样的出身确实上不得台面,但是如今既得了殿下亲眼抬了你为奉仪,就在这东宫安分守己地过下去,万不可似你那姨娘一般,干出那等子下作勾当来,你听明白了?” 姜锦书不知道她哪里听来的这些,但是在她把这番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她看向何知洛的眼神就已经起了冷意了。 只是面上依旧不显分毫。 在她说完之后,姜锦书也没有应承她那句,只是好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看着她开口道,“知道侧妃娘娘有喜之后,我还没赶得上给娘娘送些礼物道贺。” “我这边也没什么太好的东西,姐姐帮我看看这一对瓶莲鸳鸯金耳环送给侧妃娘娘,可能拿得出手?” “这还是我在国公府上及笄礼的时候父亲送的,算是我身边最贵重的一套首饰了。” “姐姐帮着掌掌眼,若是可以,我就这就给侧妃娘娘送过去。” 那一对耳环确实价值不菲,瓶莲鸳鸯的造型都栩栩如生,瓶身还是镂空雕刻,上面刻画了步步生莲的图样,下面珠坠更是上乘的珍珠。 这也是自己长大这么大,姜栾送给她唯一一样像样的东西了,却不是为了她好,而是为了保证她不会成为姜婉兮的阻碍。 原本留着这个东西也是为了警醒自己,如今若是这东西能帮自己一把,也算是姜栾这个做父亲的至少帮上了自己一点。 何知洛虽然在东宫之中算是出身低微的,但是能在这个嫁入到东宫里来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自是见过好东西的,也自然知晓一对耳饰有多贵重。 她倒是没想到姜锦书居然能拿出这样的好东西来。 若是姜锦书当真拿着这一套东西去给了范瑶安的话,那不是把她之前送的东西给压下去了? 这一刻,何知洛已经起了私吞的心思了,但是还是装模作样地开口道,“我等会正好要去一趟永和宫,就顺带着帮你带过去了吧。” “这……”姜锦书眼底满是为难,目光紧盯着那副耳坠,“可是,若是我没有去,侧妃娘娘会不会觉得我怠慢于她?” “怎么会,你的心意我都是会清清楚楚替你转达的,你也知道侧妃娘娘如今怀着身子,不宜多见人,我不让你过去也是为了你好。” “你细细想想便该明白了。” 姜锦书听着何知洛的话,垂眸落在了那副耳坠上,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片刻后才缓缓抬头看向了何知洛出声道,“那就劳烦姐姐了,还望姐姐帮锦书给侧妃娘娘带句好,就说我是当真很想当面恭贺,只是唯恐娘娘身子不便,这才不敢叨扰。” “知道了,放心吧。”何知洛应着,然后使唤了身边的大宫女灼华过来把那套耳饰给收好了。 梅染在一旁看得蹙眉,总觉得他们是在欺负姜锦书。 可是想要出声阻拦但又担心自己又给姜锦书惹事,只能这么生生地忍着。 一直到何知洛她们走了之后,梅染才再也忍不住了,快步上前看着姜锦书开口道,“小主,您怎可让她当真拿了过去呢。” “那一套耳饰无比贵重,更是您身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这一下被她拿了去,她万一自己占了好处,只说那是她送给侧妃娘娘的,那该怎么好?” “小主身边可就再没有旁的拿的出手的东西给侧妃娘娘了。” “到时候她若是觉得小主对自己不敬重,针对小主怎么办?” “一个太子妃的针对已经让小主够头疼的了,若是再来一次……” 梅染这么说着,眼底满是担忧的神色。 姜锦书笑着看向了她,“你放心,何昭仪是肯定会昧下那套耳饰,说是自己送给太子侧妃的。” “但是我要的就是她会昧下那套耳饰。”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底泛起了一丝冷意,看着梅染开口道,“梅染,你觉得爹爹待我如何?” “那么贵重的耳饰,他当真会舍得送给我这个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庶女吗?” 第56章 可能会变成疯症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眼底顿时跟着升起了几分心疼来。 是啊,老爷确实从未真正心疼过二小姐。 一直以来,姜锦书在国公府都过得颇为艰难。 虽说是养在夫人身边的庶小姐,但是过的有时候还不抵府里的下人。 夫人厌恶姜锦书的生母,就连带着一起讨厌姜锦书。 而老爷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在新鲜感过了之后,也就任由夫人寻了个由头将姨娘给了牙婆发卖了。 至于这个庶出的女儿,他便更加不在意了。 从小到大,姜锦书的生辰姜栾从未在意过,一直到及笄礼那一日送了这一套耳饰。 那时候她还以为小姐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那日之后却瞧着老爷和夫人对小姐的态度并无二样,甚至很快就把她指给了将军府那个不学无术的三少爷。 想到这些,梅染心中不由得一惊,“所以小主,那套耳饰有问题吗?” 姜锦书跟着点了点头,“打造那套耳饰的金子在特殊的药液之中浸泡过,寻常看着异样,可是若是与肌肤相触,天长日久,就会使人神智混乱,甚至可能会变成疯症。” 其实这一点她早就发现了。 好在她对自己这个父亲从来都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一开始就觉得那套首饰就肯定有问题。 想来是觉得她身边只有这么一对能上得了台面的耳饰,及笄之后,自己肯定会戴着。 她虽不知道这是不是袁氏的心思,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即便是已经打算了要将她送去将军府了,他们却依旧担心她会成为姜婉兮的绊脚石,所以费劲心思在那套耳饰上做了手脚。 说到底就是袁氏忌惮她的容貌,即便明知裴彧为人,她却依旧还是担心自己会在将军府做大,威胁到她们母女的地位。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眼底瞬间涌起了恐惧和恨意来,“老爷和夫人竟然这般对小主您,他们怎么心这么狠!” 姜锦书看着梅染此刻的样子,轻声道,“梅染,记住了,永远不要去怨恨别人的心狠,也不要怨天尤人,你只需要记住他们对你的狠便好。” “待来日寻了机会,一并地还给她们。”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是眼底却隐着不安开口道,“那若是何昭仪真的只是帮小主带了过去,就说是你送的呢,到时候被侧妃娘娘发现了那耳饰有问题,那娘娘岂不是危险了。” 姜锦书浅笑了一样,看着梅染开口道,“不会的,何知洛又不是什么善人,哪里能平白帮着我去跑这一趟。” “这个功劳,她定是要自己揽下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目光认真看向了梅染,梅染赶忙弯下腰靠近了过来。 在听完姜锦书的话之后,这才跟着认真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 晚上。 毓庆宫。 琴音一边帮着姜婉兮梳着头发,一边轻声叹了口气。 姜婉兮不由得跟着蹙眉,冷着语调开口道,“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 琴音这才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地开口道,“娘娘,您别怪奴婢多事,奴婢就是瞧不上眼何昭仪的做事方式。” “自打知道太子侧妃有孕以后,她是恨不得天天往永和宫凑,今儿奴婢又听说她不知道哪里得了一对好看的耳饰,又巴巴地给太子侧妃送过去了。” “原本她和太子侧妃交好,奴婢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这么成天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太不把娘娘您放在眼中了。” “奴婢就是替娘娘生气,娘娘平日里就是待她们太好了,她们觉得娘娘好说话,反倒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巴结起那位来了。” 琴音这么说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外面人都以为姜婉兮真的大度温和,只有毓庆宫上下知道其实她骨子里嫉妒心强而又狭隘。 所以自己这么说了,她心中对何知洛肯定会记恨上。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随着琴音这番话出口,姜婉兮的脸色瞬间变了。 范瑶安平日眼高于顶,时不时针对她也就算了,她何知洛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不把她放在眼中。 姜婉兮这么想着,抬眸看了一眼琴音,“明天早起,她们来请安的时候,你寻个由头把她留下来。” 琴音知道姜婉兮这是要有所行动了,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应声。 * 翌日一早,所有人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到了毓庆宫来跟姜婉兮请安了。 原本一切如常,每日晨省都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姜婉兮也跟以前一样,说着东宫之中大家往后要互相帮助之类的话。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她还特意关照了姜锦书几句,问她是不是缺什么短什么。 听着姜锦书说一切都好之后,她又特意嘱咐孟娇好好照看着。 姜锦书就这么坐在座位的末位,看着姜婉兮的表演。 姜婉兮对着孟娇说的那番话看似全是对她的关心,但是姜锦书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嫡姐的心思了,不外乎就是想让在坐的其他人觉得她是靠着她这个当太子妃的姐姐才上的位。 说不定还会让不少原本憎恶她姜婉兮的人开始连带着一起讨厌她。 真的是一点好处沾不上她的,还得替她顶雷。 尤其是孟娇,原本她们在一个宫住着,只要她表现的足够尊重的话,孟娇也没有针对她的理由。 但是今日姜婉兮这一番好心提点之后一切就都很难说了。 姜锦书心中清楚,但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所以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低垂着头,乖顺地任由姜婉兮这么说着。 待她嘱咐完之后,大家又都闲聊了两句,这才各自散开了。 何知洛原本也随着众人准备起身。 可是偏偏起身的一瞬间,放在她手边的茶盏被她一抬手的动作给打落在地,瞬间摔碎了。 琴音见状立马上前,“这,这可是娘娘最喜欢的一套茶盏,每日小主们来晨省才舍得拿出来用,何昭仪,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怎么还给打碎了?” 姜锦书听着琴音的这番话,唇角微微勾起。 看来,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第57章 太子妃有喜了 何知洛垂眸看了一眼摔碎在地的茶盏,眼底涌出了几分不安来。 “娘娘,妾不是故意的,妾刚刚手都没有触及到那茶盏,也不知道那茶盏怎么就自己碎了。” 琴音听着何知洛的这番话,顿时不满开口道,“何昭仪的意思的是这个茶盏还能自己长脚从桌上跳下去了不成?” 随着琴音这番话出口,毓庆宫的宫女太监顿时都跟着笑出声来。 何知洛听着琴音的话,看过去的目光顿时沾染了几分不善。 但是这里到底是毓庆宫,她哪怕再自以为是,也不敢当众驳了姜婉兮的面子,只能转头看向了姜婉兮开口道,“太子妃,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从妾的薪俸里面扣,这茶盏多少钱,妾赔给您,可好?” “这可是姜国公为了太子妃特意命人打造的,就这么一套,可不是拿着俗物就能买到的。” “再说我们太子妃能差你这几个钱?何昭仪这番话说得可是在打我们太子妃的脸。” 琴音这番话确实说得有些过了,何昭仪的脸色几乎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但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如今在毓庆宫,这琴音就算说话再难听,她也不好当着姜婉兮的面数落,只能咬牙对着姜婉兮缓缓跪了下来,“太子妃,妾知错,还望娘娘责罚。” “这茶盏如此珍贵,妾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姜婉兮瞧着她此刻的模样,这才看着琴音开口道,“就你浑话多,本宫什么时候说要跟何昭仪赔偿了?还不快去把何昭仪扶起来?” 听着姜婉兮这么说,琴音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走过去扶起了何昭仪。 在扶起她的一瞬间,就将手中的一颗水珠一般的东西在她身侧捏爆开了。 水珠内的东西瞬间就沾染到了何知洛的身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琴音这才看着何知洛带着几分轻慢开口道,“何昭仪,奴婢说话直,还望你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听着琴音的这番话,何知洛自是不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出声道,“怎么会。” 随着她这句话出口,一旁正位上的姜婉兮却突然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琴音见状急忙招呼了芊彤过来扶着姜婉兮去休息了,然后自己则对着何知洛出声道,“何昭仪,看娘娘的意思是不想追究了,她如今身子不适,就不留您了,您请吧。” 何知洛听着琴音的话,跟着点头应声,转身向外走去。 但是往外走了几步却还是止不住地转身向着姜婉兮那边看去。 姜婉兮刚刚的反应确实太过于像害喜的反应了。 范瑶安刚有身子的时候好似也是这样的反应。 想到这一点,何知洛不由得微微敛眉。 这几日晨省的时候,她就瞧着姜婉兮好似比起平日里越发小心了几分,如今细细想来,好像一切还真的都有蛛丝马迹。 何知洛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不由地快步出了毓庆宫,然后就直接向着永和宫赶去了。 琴音瞧着她那急匆匆的样子,知道姜锦书这是猜着了,顿时笑着转身快步走了回来。 走回来之后她就按照跟姜婉兮说好的那般,赶忙把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换了下来,直接焚毁了,又仔仔细细清洗干净双手之后,这才敢走回到姜婉兮的身边。 看着她走过来,姜婉兮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旁两个宫女打了盆水给琴音认认真真洗了手。 琴音便依着她的意思,认真洗着,但是心中却觉得有些好笑。 她手上的这个药丸是赵太医帮着调配的,有极强的活血功效,用了好几种活血的药草一起制作而成的,所以怀孕的人要是嗅闻到了,就会有落胎的风险。 但是一想到姜婉兮根本就没有怀孕却这般小心,琴音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 姜婉兮盯着她仔仔细细地洗完了手,洗得双手泛白,恨不得褪了一层皮之后,这才看向了她开口道,“怎么样?” 琴音这才赶忙准备上前。 只是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姜婉兮叫停了,“你就站在那说。” 琴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是还是恭敬地开口道,“娘娘果真神机妙算,那何昭仪出去了之后奴婢瞧着她走的那个方向根本就不是回她自己寝宫的,就是朝着永和宫去的。” “这一次,只怕够太子侧妃喝一壶的了。” 姜婉兮听着琴音的话,伸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肚子,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来。 太子的嫡长子,自然该出自太子妃的腹中,旁的不管是谁,都不该抢在她前面。 姜婉兮这么想着,缓缓站起身来,由着芊彤扶着进殿内去休息了。 而另一边,何知洛一路紧赶慢赶地到了永和宫中。 门口的太监瞧着是她倒是也不意外,通传了一下就放了人进去。 何知洛便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范瑶安身子日渐重了,已有四五个月份了,这会正倚在软椅上吃着水果。 自怀了这个孩子之后,她总爱吃些酸的水果,采薇便十分确定地说民间都说酸儿辣女,说她这一胎定是个小皇孙,倒是说得她心情颇为愉悦。 正惬意地吃着水果,瞧着何知洛跑了进来,不由得跟着蹙眉道,“你好歹也是个昭仪,怎的这般莽撞,成何体统?” 何知洛这才赶忙出声道,“娘娘,妾是,是有要紧事情跟您说。” “能有什么要紧事情啊,不就是打翻了太子妃一个茶盏吗,你要是赔不起,本宫帮你赔了就是了。” “就这点子事也值得你这般慌张。” 何知洛这会已经走到了范瑶安面前了,听着她的话连声摇头,“不是的娘娘,是,是太子妃,她,她也有喜了。” “什么?”这一下范瑶安是真的坐不住了,猛地坐起身来看着何知洛出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何知洛连声道,“妾不敢胡说,太子妃真的有了身孕,之前妾就听闻皇后娘娘让太子多去毓庆宫走动,后来那晚上太子就宠幸了姜锦书,妾一开始还想不通,如今倒是想明白了。” “只怕是太子妃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这是用自己妹妹固宠呢。” 第58章 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而且妾刚刚瞧得真真的,太子妃那模样就是害喜的样子。” “她原本还想为难妾的,后来估摸着是担心被妾瞧出来,所以就直接让妾走开了。” 何昭仪这么说着,越发靠近了范瑶安几分,“娘娘,怎么办,若是太子知道了,只怕,只怕……” 何知洛没敢把话说得太过于明白,但是范瑶安却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姜婉兮毕竟是太子妃,她怀的孩子便是嫡子。 若是两个孩子出生时间差得多也就算了,可是若是这会姜婉兮也有了身孕,那无疑是会分掉她腹中孩子的宠爱的。 尤其是皇后那边成日里就盼着姜婉兮赶快怀了身子。 这宫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前几日皇后劝着谢暨白多去姜婉兮那的事情,范瑶安也早就知晓了。 这会姜婉兮若是当真怀上了,那她的孩子哪里还引得起别人的关注? 范瑶安原本就对姜婉兮霸着太子妃的位置很是不满,若是自己孩子的关注再被姜婉兮的孩子分走了,那她真的光是想想心底就已经无比厌恶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抬眸看向了何知洛,“你匆匆赶来这里跟本宫说这些,可是想好对策了?” 何知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凑到了范瑶安的耳旁小声说着。 在何知洛凑过来的一瞬间,范瑶安其实嗅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但是那气味并不难闻,她倒是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听着何知洛说着她的计划。 在何知洛说完之后,范瑶安眼底顿时溢满了笑意。 不得不说,这何知洛虽然蠢了些,但是在巴结她这件事情上还真的是挺上心的。 所以既然有一个这么趁手好用之人,她又哪里有不用的道理。 范瑶安这么想着,看向何知洛的眼神温柔了几分,“你放心,你对本宫的好,本宫都记着呢,有本宫一日好日子过,自不会亏待了你。” 何知洛听着范瑶安这么说,脸上顿时满是喜色,连声恭维道,“妾一定为娘娘鞠躬尽瘁。” 说了好一番恭维的话之后,何知洛才从永和宫走了出来。 得了范瑶安的那几句话,何知洛心中越发得意。 大步往前走着,迎面遇上了安姝然安良娣也半点没有要请安的意思,只是斜觑了一眼就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了。 安姝然身边的竹青瞧见了何知洛此刻的模样,不由得气恼出声道,“何昭仪,见了我家良娣为什么不见礼?” “你就这般不知礼数吗?” 竹青的声音传来,何知洛这才看向了安姝然,冷笑着开口道,“原来是安良娣啊,这般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宫女呢,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么说着,何知洛才装模作样的开口道,“给安良娣见礼了。” 说完也不等安姝然开口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起身走开了。 安姝然是个温柔不争的性子,但是在这宫中,不是不争不抢别人就会和善待你的。 何知洛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别人越是不争,越是显得好欺负,她就越是喜欢欺负别人。 但是她刚得意了没多久,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姜婉兮。 脸上的笑意顿时掩了下去,何知洛刚准备请安就被姜婉兮叫住了,“何昭仪,本宫平素说的那些话,你是当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安良娣位份比你高,你跟她行礼理所应当,岂能因为她性子好说话就这般欺辱于她?” “是瞧不上安良娣,还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何知洛确实有刻意欺辱安姝然的心思,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幕会刚好被姜婉兮瞧了去,当即吓了一跳,急忙跪了下来,“太子妃,妾不敢,妾对您不敢有半分不敬,妾只是当真,当真没有瞧见安姐姐。” 姜婉兮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语调微冷地开口道,“有没有瞧见你自己心知肚明。” “既不知错,就在这里跪着吧,好好反省清楚。” 姜婉兮这么说着,由芊彤扶着从肩舆之上走了下来,走过了何知洛的身边,径直向着安姝然身边走去。 其实安姝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都是姜婉兮的手笔。 要不是借着安姝然的手,她一时之间还真寻不到由头来为难何知洛。 这么想着,姜婉兮心情颇为不错,缓步向着安姝然走了过去,跟着安姝然轻声说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安姝然往前走去。 这样以来对于姜婉兮来说也算是一箭双雕了,既为难了何知洛,又在无形之中拉拢了安姝然。 当然,最主要的是何知洛刚从永和宫出来就被她罚了跪,永和宫的那位定然是受不住这个气的。 今日之后,她只怕会跟何知洛走得越发近些,让她多闻闻何知洛身上的那些气味也好,这孩子她只怕也留不了多久了。 姜婉兮此刻万分得意,拉了安姝然去自己宫中小聚。 而角落处的梅染在看着一切都跟姜锦书猜的差不多之后,立马转身快步跑开了。 * 玉澜宫,偏殿。 梅染快步走进了屋内,走到了姜锦书的身边出声道,“小主,真的跟你猜得一点不差,太子妃果然去为难那个何昭仪了。” 姜锦书嘴角轻轻勾了勾,“瞧着吧,马上太子侧妃就要坐不住了,自会去找殿下讨这个人情。” “为了显得自己跟何昭仪关系好,她也定会戴上那一双耳坠,到时候她这个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 “待太子侧妃的胎落了,就连姜婉兮也只会以为是她做的。” “查,也只会查到她头上。” “当然,若是查不到,也是她的本事,左右于我们无碍。” 梅染听着姜锦书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安,“可是若是何昭仪说了那耳坠是小主您的,那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也无人会信她了,只会觉得她无端攀咬罢了。” “攀咬了我也好,我正愁没有事情让殿下心疼呢,受点小罪换来殿下的关心,还是值得的。”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几分。 她就这么在窗前坐着,日光明媚地洒在她的脸上,衬得无暇精致的脸庞越发美丽夺目,让人移不开双眼。 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里面盛满了纯真美好,愣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一双眼中,不久之前还盛满了寒意。 第59章 逼她吃了这药丸 毓庆宫中。 姜婉兮和安姝然刚聊了几句,琴音就快步走了进来。 快步走到了姜婉兮的身边,琴音轻声开口道,“娘娘,太子侧妃去请了殿下,已经免了何昭仪的责罚了。” “奴婢听着她好似还跟殿下说您小题大做,故意为难何昭仪。” 听着琴音这番话,安姝然脸上顿时满满的不安,跟着开口道,“娘娘,是妾牵连了娘娘,妾去跟殿下解释。” 姜婉兮听着安姝然的话,浅笑着开口道,“无碍,本宫但求无愧无心,她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殿下自会明辨是非。” 这么说着,姜婉兮才轻拍了一下安姝然的手,认真开口道,“别怕,安妹妹,日后在这宫中也若是受了欺负尽管来跟本宫说,本宫帮你主持公道。” “这东宫本不是可以任人耍横的地方,本宫虽不爱计较,却也不会纵容这般目无礼法之人。” 安姝然听着姜婉兮的话,这才赶忙福身道,“妾多谢娘娘照拂。” 看着安姝然此刻的模样,姜婉兮不由得微微勾唇,急忙将人扶了起来。 自这安良娣入了东宫之后,一直都是安静的性子,两边都不走动也不讨好。 今日之后,她虽不见得就会跟自己交好,但是至少她跟侧妃那边是亲近不了了。 目的达成之后,姜婉兮又跟安姝然闲聊了几句,这才推说自己乏了,让人把她送了出去。 * 翌日,晨省,姜锦书一早就和孟娇一起走了过来,结果赶巧就遇上了范瑶安的肩舆。 姜锦书赶忙跟着孟娇一起上前去同范瑶安见礼。 走得近了,姜锦书瞧见了她耳朵上的那副耳坠子,双眸不由得越发垂低了几分。 人性啊,还真是经不起考验。 不管是何知洛还是范瑶安,果然都一样。 “姜奉仪,最近可好?” 听着范瑶安突然提到自己,姜锦书就好似被惊着了一半,身子微微轻颤,然后跟着应声道,“回侧妃娘娘,妾一切都好。” 看着她这副不成器的样子,范瑶安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你说你抖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不过也是,这奴婢当习惯了,突然之间当上了主子,总归是会不习惯的。” “不妨事,往后慢慢习惯吧。” “是,妾谨遵娘娘教诲。”哪怕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范瑶安这是在奚落讽刺她,但是姜锦书依旧还是恭敬应了声。 她不在乎这样的奚落和讽刺,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她早就免疫了。 瞧着她这副模样,范瑶安这才懒得再跟她多说什么,而是让人抬了肩舆继续往前走去。 见她走远了,姜锦书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抬起了头来。 一旁的孟娇见着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温柔出声道,“太子侧妃平日里瞧着脾气是急了点,但是倒也不是那么难相处,跟她没有什么矛盾的话,她也不会故意针对,所以你不必如此害怕。” 姜锦书听着孟娇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孟娇瞧着她此刻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只道了一句,“慢慢来吧”,然后就领着她往前走去了。 待她二人到毓庆宫的时候,众人也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了。 何知洛来的时候,看着范瑶安耳朵上戴着的耳环,心口微微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锦书。 但是瞧着她一直在末位处低垂着头,压根没有往那边瞧,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暗自窃喜了起来。 昨儿个自己才刚被太子妃罚了,范瑶安就去殿下那边求了恩情免了自己的责罚,今儿又戴上了自己送的耳环,无疑就是在太子妃面前帮自己撑腰嘛。 这么想着,何知洛心情不由得大好。 刚巧这个时候有人问起了范瑶安的耳环,说是甚是别致。 范瑶安便也笑着回应道,“何昭仪有心了,这是何昭仪送给本宫的,本宫也是觉得甚是好看,所以就戴了出来。” 姜锦书听着范瑶安的话,缓缓抬头,目光却是落在姜婉兮身上。 自己的及笄礼刚过没有多久,那会姜婉兮已经入了东宫,所以自是不知道他们给她送了什么东西。 但是出于稳妥起见,姜锦书还是看了一眼姜婉兮。 只一眼,她就安了心,便很快收回了目光,听着其他人夸着这耳环好看。 今日这耳环在众人面前这么露了一个面之后,等于所有人都知道这耳环是何知洛送的了。 往后因着这耳环出了任何的岔子,便都与她姜锦书没有任何关系了。 范瑶安今日这一出算是当众把何知洛归为她那边了,众人不免对着何知洛也客气了不少。 再加上姜婉兮还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倒是让何知洛越发狗仗人势,就连腰板都挺得比往日直了不少。 姜锦书就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什么,就这么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吹捧,一直到姜婉兮让众人各自散去。 听着她这么出声,姜锦书就准备跟着孟娇一起离开了。 只是刚转身就被姜婉兮叫住了。 姜锦书轻叹了一口气,只能跟孟娇打了声招呼,然后停了下来。 前几日姜婉兮忙着对付何知洛和范瑶安,她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这会她刚觉得那边的事情摆平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寻她的麻烦了。 但是眼下,即便明知道她是来找茬的,姜锦书也只能应承了下来。 “太子妃。”姜锦书缓步走到了姜婉兮的面前,微微福身行礼。 姜婉兮看着姜锦书,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小太监微微抬手,那小太监就赶忙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来,递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姜锦书眼底满是不解,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而是看着姜婉兮开口道,“娘娘,这是?” “帮你避子的药丸,这颗药丸下肚,这一两年内,你就不会有身孕了。” “不是说不想争宠,那便将这个吃了吧,让本宫看看你的诚意。” 姜锦书听着姜婉兮的话,指尖微微有些发麻。 之前给她喝断根汤的时候,自己就被迫也喝了一口。 这会若是再吃了这个药丸,只怕对身子伤害极大。 在这个什么都缺的古代,若是真的坏了身子,日后在这宫中,日子只怕也难捱的很。 但是此刻姜婉兮就这么盯着她,容不得她犹豫半分。 第60章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 姜锦书心中很清楚,自己这会只要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豫来,姜婉兮就会在心中坐实了她有争宠的心思,只怕是立马就会来对付自己了。 但是她深知现在的自己还无力自保,若是当真惹恼了姜婉兮,她倾尽全力来对付自己的话,只怕还是个死局。 所以也没有犹豫太久,姜锦书很快就伸手拿起了那个药盒里面的药丸,吞进了口中。 姜婉兮就这么看着姜锦书,看着她将药碗嚼烂了吞入到肚中,还让人检查了她的口腔,确定她是真的咽了下去之后,她这满意地让芊彤去取来了自己的蜜饯盒子。 从里面随手拿了一块蜜饯,姜婉兮伸手向着姜锦书那边递了过去。 姜锦书也不敢怠慢,缓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块蜜饯,放入到了口中。 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姜婉兮脸上笑意满满,这才看着姜锦书开口道,“锦书,你也别怪姐姐,其实你说你和本宫本出同门,本宫又哪里会不心疼你。” “但是本宫也不能留着一个时时想跟本宫争宠的人,所以有了这颗丸药在,你我姐妹日后才和睦相处,你说是不是?” 姜锦书微微垂低了头,情绪平稳地应声,“太子妃说的是,妾从未有过跟太子妃争宠的心思,也不敢动念妄图怀上殿下的孩子,所以这个药丸,对妾来说是极好的。” “妾只想不争不抢地好好活下去。” 看着姜锦书在被喂食了那颗药丸之后还是这么平静的样子,姜婉兮心中才稍稍平和了几分。 既然她暂时真的无心争宠,那暂时留着她倒是也无妨。 反正就她那胆小怕事的性子,只怕也是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这么想着,再想着范瑶安那边也中了计,姜婉兮心情倒是颇好,这会也没了为难姜锦书的心思,只让芊彤将她送出去。 芊彤送着姜锦书往外走,眼底满是担忧,刚想出口问她怎么样,姜锦书就先一步开口道,“芊彤,她这几日可有为难你?我如今还没有能力将你从她身边要走,但是你放心,待日后时机成熟,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大概是没想到姜锦书会惦记着自己,芊彤眼眶微微泛红,压低了声音急忙回道,“奉仪放心,之前殿下来过了,把奴婢择了出去,所以太子妃没有怀疑奴婢。” “奴婢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挂心,好好护好自己。” 姜锦书听着芊彤这么说,心下才跟着放心了不少。 这会毕竟还在毓庆宫,两人也不敢表现得过于亲近,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姜锦书就起身离开了这里。 一路快步回到了玉澜宫,姜锦书前脚刚走进自己的寝宫之中,就让梅染过来关上了门。 梅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疾步走了过去赶忙关上了门。 关好之后这才转头看向了姜锦书,“小主,小主你这是怎么了?” 姜锦书没有回答她,而是快速拿出了自己带入到宫中的那一套银针,拿出了几根找准了穴位就狠狠扎了进去。 几根银针扎进去之后,姜锦书额角就有大颗大颗的冷汗开始往外冒了。 “小主……”梅染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底满是担心,焦急想要上前。 “唾壶,梅染,快……” 听着姜锦书此刻的这番话,梅染没敢耽搁,赶忙过去取了唾壶过来,凑到了姜锦书的面前。 看着姜锦书大口大口地呕了起来,还呕出来的都是青紫色的东西,梅染眼底不由得满是担忧,急忙去一旁取了干净茶盏和干净的毛巾来。 好一会之后,姜锦书才停止了呕吐,取过茶盏漱了漱口之后,又拿了毛巾来擦嘴。 待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姜锦书这才顶着一张发白的脸看向了梅染,“我没事,你别这样看着我,已经好了。” “小主都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梅染看着姜锦书,抽抽噎噎地开口道,“是不是太子妃又为难小主了?” “奴婢就说让小主带着奴婢一起过去晨省,奴婢在,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是多少可以帮小主拦着一些。” “傻丫头,”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眼底跟着升起了几分笑意来,认真开口道,“真的没事了,我这会已经好多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药,只是绝子嗣的药,她在让人递过来的那一刻我就闻出来了,那颗药丸里面的东西会伤了根本,哪里是一两年怀不上孩子,是这辈子都注定怀不上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底跟着泛起了几分寒意来。 她这会确实不急着怀上谢暨白的孩子。 现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孩子还能独善其身,若是有了孩子,无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定下场不会比陆俏好上多少。 但是她现在不想有孩子,不代表她愿意接受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的结果。 在这深宫之中,免不了母凭子贵这条路,她不可能将那条路封死。 之前那一口断根汤她就已经费力调养了这么久,这一次,若不及时催吐,只怕就真的要落下病根了。 好在催吐的及时,将养几日应当就无碍了。 梅染在一旁听着姜锦书的话,心中不由得又惊又怕,“太子妃这心思也太狠毒了,好在小主懂一些医术,不然真的要被她害惨了。”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孩子该是一件多凄凉的事情啊,好歹也是姐妹,她怎就这般狠。” 姜锦书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人性吧,就因为她是我的嫡姐,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见不得我好。” “若是素不相识,也许还不会这般嫉恨于我。” 正这么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殿下来了。 倒是没想他这个时辰会过来,姜锦书心中微惊,急忙让梅染将唾壶拿出去了,自己又赶忙取了一块糖放进了口中,稍稍压一下苦涩之味。 然后又取了自己用鲜花调配的香水稍稍喷洒在了身上。 弄好这一切之后,她这才急忙快步迎了出去。 第61章 回答孤 姜锦书迎出去的时候,谢暨白已经到了寝宫门口了。 她急忙微微福身跟谢暨白见礼,“殿下金安。” 谢暨白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扶起了她,一边拉着她往寝宫内走去,一边随口一般地出声道,“听闻你在毓庆宫被留下了?” 姜锦书低垂着头,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接到了消息。 但是一想到芊彤原就是他的人,心中便又明了了。 只是她这样的身份,背后议论他人是大忌,所以即便此刻谢暨白已经开口问了,姜锦书也只是低声回道,“是,太子妃觉得妾如今住在玉澜宫,与她不似从前那般好见面了,所以留了妾多说了两句。” 姜锦书说着这个话,谢暨白已经拉着她在一旁的榻上坐下了。 坐稳之后转头看向了她,“只是如此?” 姜锦书笑着点头,“只是姐妹之间寻常聊天,妾多谢殿下……” 关心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见着谢暨白放在炕桌上的手狠狠攥紧成拳,“姜奉仪同孤可有一句实话?” 姜锦书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对着谢暨白跪了下来,“殿下,妾不敢。” 一旁的梅染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也跟着吓了一跳,刚想上前帮着解释,但是刚出声就被谢暨白赶了出去。 梅染心中担忧的厉害,但是更怕自己不听话会越发牵连姜锦书,所以最后也只能听话地转身走了出去。 寝宫内转眼就只剩下了谢暨白和姜锦书二人。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姜锦书,谢暨白微微福身,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颚,逼着她看向了自己,“你到底在怕什么?是觉得孤护不住你?” 对上他此刻略显阴鸷的目光,姜锦书身子微微轻颤了一下,随即红着双眼开口道,“殿下,妾不敢……妾只是不想给殿下添麻烦。” 这么说着,姜锦书还是垂下了眼眸,“妾一直谨记自己的身份,殿下愿意抬妾为奉仪,让妾不用再继续留在毓庆宫做宫女,妾已经感激不尽了。” “殿下前朝事务繁忙,这些小事,妾真的不想叨扰殿下。”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眸始终低垂着。 下颚被他紧攥着,她没有办法低下头来,就只是这么垂下了眼眸,轻声解释着这一切。 “不想叨扰孤?”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攥着她下颚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这几个字几乎问得咬牙切齿的。 其实谢暨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面对她这副模样的时候都会这般生气。 他如今这个太子之位坐得并不算稳妥,有着操心不完的政务,本就无心关心她们之间的你争我斗。 只要不闹出出格的事情来,他都不愿意去插手多管。 反正他迎她们入东宫,不过是合纵连横,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所以除了怀了身孕的他会稍加关注之外,其余人有的时候,他都想不起来。 可是偏偏是眼前这个女人,她越是乖巧懂事,越是努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就越是恼火生气。 而最让他生气的不外乎就是她那逆来顺受的性子,甚至就连自己来了她这里,她都变着法子想把自己往外推。 谢暨白越想越生气,攥着姜锦书下颚的手不由得越发收紧了几分。 姜锦书吃痛,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了,但是还是轻轻咬住了下唇,没有吭声。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不由得越发憋闷了起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道,“看着孤。” 姜锦书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姜锦书从谢暨白的眼中看到了万分复杂的情绪。 “你知道她给你吃的药丸是做什么用处的吗?”谢暨白盯着姜锦书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 姜锦书被他看得心中微微有些发寒。 他此刻的目光就好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透她那颗心一样。 姜锦书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说谎,谢暨白既然这么问了,定然是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了。 所以此刻她也只是看着谢暨白哑声开口道,“妾,知道。” 在她这三个字出口的一瞬间,她能清晰看到谢暨白眼中暴涨的怒意。 姜锦书的眼眶几乎一瞬间就红了。 她跪着上前,轻轻揪住了谢暨白的衣襟,轻声开口道,“殿下,妾能成为殿下的奉仪,能服侍殿下,能守在殿下身边已经是妾求不来的福气了。” “妾不敢再妄想其他,更不敢争宠,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妾就知足了。” 姜锦书这么说着,眼眶之中已经蓄满了眼泪了。 她就这么看着谢暨白,字字诚恳。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满腔的情绪最终还是被她彻底抚平了。 “起来。”谢暨白再次开口,语调已经平缓了不少了。 姜锦书这才跟着缓缓站起身来。 刚站稳就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 谢暨白轻轻扯开了她的衣襟。 姜锦书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身子轻颤,“殿下……” 这会可还是白日里,她虽有着现代人的灵魂,但是毕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觉得突兀了些。 “孤看一眼你的伤。”谢暨白这么说着,一只手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另一只扯开了衣襟仔细看着。 伤痕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只是到底还是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疤痕。 只是这疤痕伤在锁骨附近,不见丑陋,反倒是像一节细小的树枝一般,莫名添了几分韵味。 谢暨白这么看着,指尖没忍住轻轻抚过了那道疤痕。 谢暨白指腹粗糙,摩挲过伤痕的时候,带起的感觉惹得姜锦书整个人忍不住地轻颤。 感觉到怀中人细小的动静,谢暨白的情绪几乎瞬间就被扯了起来。 若是之前是真的想查看一下她的伤口,那么此刻心思就已经全然变了。 “姜锦书,你就当真一点都不想为孤生儿育女吗?”谢暨白这么说着,指尖下滑了几分,伸手一把裹住了柔软,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哑声道,“回答孤。” 第62章 自是想的,万分的想 姜锦书整个人在他的动作之下,忍不住的微微动了一下,脸上娇红一片,扭头看向了谢暨白。 他此刻近在咫尺,英挺的五官在情-欲的映衬之下,带着几分魅惑人心的感觉。 姜锦书心跳也跟着急促了起来,轻轻咬着唇没有说话。 见她只是这般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但是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谢暨白手上不由得微微用力。 姜锦书吃痛,没忍住轻呼出声。 谢暨白这才看着她再次开口道,“回答孤。” 姜锦书这才垂低了头,低声开口道,“妾自是想的,分外的想,只是……只是……” 最后的话,姜锦书没有说出口,只是再次狠狠咬紧了唇瓣。 这一次是真的用足了力气,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来。 “想还敢吃那样的药丸?” 谢暨白咬着牙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神越发红了几分。 “太子妃的命令,妾不敢不从。” “殿下难道不知道这东宫之中,位分大一级压死人吗?” 姜锦书低垂着头,小声吐槽道。 她一直都是乖乖柔柔的性子,唯独这一次话语之中带起了几分刺。 但是偏偏她此刻的样子不但不让谢暨白反感,反而变相取悦了他。 “所以你在怪孤?”谢暨白垂眸看向了她,翻身一把就把她扣在了软榻之上,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开口道。 姜锦书被他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抱紧了他。 等缓过神来之后才急忙收回了手,“妾不敢。” “孤看你敢得很。”谢暨白这么说着,看着她在身下娇柔的模样,心情颇好,俯身一把捉住了她的下颚,俯身吻了上去。 姜锦书眼睫轻颤,双手软软地去推,却被他轻易捉住扣在了头顶之上。 她含含糊糊想要说话,却又被他封住了唇,说不出口,只能睁圆了一双美眸,无奈地瞧看着他。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只越发地想要欺负她。 感觉到他的大掌探入,姜锦书越发急的身子扭动,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压制,只一张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了几分。 瞧着她是真的急了,谢暨白这才轻轻松开了她的唇。 姜锦书急红了眼,唇上得了自由,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会不论说什么都扫了他的兴致了。 所以她只是这般嗔怪一般地看着他,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是真的不想放过她,但是到底还是担心那个药丸真的伤了她的根本,所以还是强忍住了,松开了她起身。 看着她焦急跟着起身,谢暨白这才帮着她整理好了衣服和发饰,然后这才对着外面开口道,“进来。” 很快赵太医就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姜锦书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赵太医走进来之后,就跟着谢暨白和姜锦书行了礼。 “不必多礼,过来帮姜奉仪看一下,那个药丸,赵太医可知是用什么所做?”谢暨白看着他,认真开口问道。 赵太医这才跟着点头,“微臣知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得先帮奉仪催吐,减少药物对身体的损伤,然后再用药性相反的药物来调理。” “只是这催吐之术难免污秽,所以需得殿下移步院中等待。” 谢暨白微微拧了拧眉,刚准备开口,姜锦书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望殿下垂怜,锦书不想那样的一幕被殿下瞧见,若是殿下不依,妾就不催吐了。” “殿下,女为悦己者容,还望殿下能体谅。” 谢暨白听着姜锦书的这番话,哪里还能说什么,只能依了她转身向外走去。 明明对于女人的心思并不在意的,可是听到她说“女为悦己者容”的那一刻,他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待谢暨白走了出去之后,姜锦书才看着赵太医出声道,“赵太医,我已经自行催吐过了,所以不需要再行催吐了,后续需要哪些药物来调理,就麻烦太医了。” 赵太医听着连连点头,但是还是伸手搭了一下姜锦书的脉搏。 “好在奉仪催吐及时,药物还未伤及根本,后续只要好好调理,定能恢复。” 姜锦书听着赵太医的话,这才跟着松了一口气,“如此就麻烦赵太医了。” “奉仪客气了,奉仪能有如今的日子,微臣也替奉仪开心,奉仪放心,太子妃那边微臣知道如何说。” “定然不会让她怀疑殿下找微臣过来的真实目的,到时候只推说那药丸过于寒凉,伤了小主根本,导致您腹痛不止,这才请了微臣过来相看。” 姜锦书倒是没想到他会替自己把这一切都想妥帖了,心中很是感动,“多谢赵太医周全。” “只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赵太医看着姜锦书此刻的模样,心下了然,立刻跟着点了点头。 院中,谢暨白听着屋内传来的痛苦呼声,双拳不由得狠狠攥紧了几分。 姜锦书心中清楚怎么样可以勾起谢暨白的心疼。 若当真是呕吐的声音难免煞风景,所以屋内传出来的都是隐忍的哭喊。 听得出来姜锦书已经很努力隐忍了,但是还是止不住疼地喊出声来。 谢暨白骨节崩得发白,熬了好一会眼看着屋内的动静还未歇,忍不住了转身就要往殿内去,却被梅染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殿下,小主心悦殿下,最不想的就是在殿下面前失了体面。” “奴婢入宫之后,小主就天天说之前伤了脸,只怕惊着了殿下,会惹殿下不喜,好在如今瞧着殿下并没有。” “而如今这催吐更是……小主定然不愿意这副模样出现在殿下面前。” “殿下是小主的天,就当奴婢求您了,就全了小主这样的心思,求您。” 听着梅染此刻出口的这番话,谢暨白心中动容的厉害。 姜锦书一直都是娇弱的模样,对自己也一直一副疏离模样,他还以为他对自己当真无心。 如今看来,她倒也不是无心。 谢暨白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得越发心疼了几分,但是到底还是强忍住了没有冲进去。 一直到赵太医的声音自寝宫内传来,谢暨白这才再也忍不住了,转身一把推开了宫门走了进去。 第63章 救赎 寝宫内,姜锦书跌坐在地上,一只手紧抓着软榻上的垫子,脸色发白,身上冷汗涔涔,看得出来的痛苦和难受。 谢暨白在看着姜锦书此刻模样的一瞬间,几乎都来不及思考,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抱紧在了怀里。 梅染和赵太医见状,都识趣地退了出去,留了他们二人在寝宫之中。 “殿下,妾无碍了……” 姜锦书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缓缓伸手想要捧住他的脸颊,但是最后又体力不支一般地垂下手来。 谢暨白见状,急忙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姜锦书对上他此刻的目光,不由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为了在他面前效果逼真一些,她刚刚让赵太医在几个极痛的穴位之上扎了针。 所以她刚刚那痛苦的喊声也不全是演出来的,是真的很疼。 现在看着谢暨白的反应,她才知道自己刚刚的苦没有白吃。 这样就够了。 谢暨白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温柔放到了软榻之上,然后俯身认真看向了她,“哪里疼?” 姜锦书赶忙摇了摇头,“不疼了。” 她明明面色惨白却还强撑着说不疼的样子看的谢暨白越发心疼。 谢暨白就这么把她搂进了怀里,温柔地抱着她安抚了好一会,一直到看着姜锦书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了,他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今日不忙吗?”缓了一口气过来之后,姜锦书这才看着谢暨白开口问道。 平日里去毓庆宫,他总是用公务繁忙,要批阅奏折这样的推辞来拒绝姜婉兮。 听得多了,姜锦书自然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会自然也要多问两句的。 谢暨白没有回答姜锦书的话,而是俯身靠近了她,柔声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锦书摇了摇头认真开口道,“殿下,妾已经无碍了,妾不敢耽误殿下的正事,殿下一整日陪着妾也不合规矩。” 依旧是这样怯生生的话语,依旧是在替他着想,把他往外推,可是谢暨白听了却止不住的心疼。 其实细细想来也知道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姜婉兮对她的那些算计和欺负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 到了东宫之中都敢这样,更别说在国公府上的时候了。 正如她所说,她身后无依无靠,如今在东宫之中位份又是最低的,任谁都能磋磨她两下,所以也难怪她事事都谨小慎微的。 谢暨白这么想着,难得没有因为她驱赶自己而生气,而是温柔出声道,“今日没什么事,孤得了闲才过来的,你安心。” 他这么说着,看着姜锦书还是锁着眉,垂眸认真看向了她,“姜锦书,你是不是觉得孤过分宠爱你,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心思被猜中,姜锦书顿时垂下了眼眸,眼底满是情绪,却没敢开口多说什么。 谢暨白不由得跟着轻叹了一口气,“姜锦书,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与你想的刚好相反?” “你越是隐忍退让,只会让她们觉得你越发好欺,明面上都敢欺负你,但是孤若是宠你,她们哪怕心里嫉恨,但是也只敢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像今日这般明目张胆的针对就不会发生了。” “这深宫之中,一切远不似你想的那样简单。” 姜锦书听着谢暨白的话,缓缓抬头看向了他。 她知道谢暨白应该是想到了他的母妃了。 当时的丽嫔也是事事隐忍退让,可是最后却落了个不得好死的结果。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谢暨白才会希望她不再走他母妃的老路,做一个敢争敢抢的人。 这么想着,姜锦书不由得微微垂低了头。 虽然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和当时的丽嫔是不一样的,但是谢暨白既然有心为她好,她也得领这个情。 所以此刻她也只是乖顺地应了声,轻轻靠进了谢暨白的怀中,“那妾都听殿下的。” 看着她此刻娇娇软软靠进自己怀中的样子,谢暨白一颗心软成了一团,伸手一把搂紧了她。 在这一刻,谢暨白是真的想要好好护着她的。 当年在自己母妃身上的无能为力此刻在姜锦书的身上得到了救赎的可能。 他觉得自己只要护好了姜锦书,就能将幼时的那个自己从无底的深渊之中拯救出来。 但是他心里也知晓他现在跟当年的谢渊不一样。 当年的谢渊已经是九五之尊了,后宫的一切全凭他自己的喜好。 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他如今只是一个还未站稳脚跟的太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如同今日,明知道她在姜婉兮那边吃了亏,可是他却也没有办法当真去处置姜婉兮。 甚至为了自己跟姜栾之间表面上的和睦,他还得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 就连他如今逗留在姜锦书的寝宫之中,等下还得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情才算是能过的去。 谢暨白这么想着,眼底的阴鸷不由得越发浓重了几分。 没敢当真在这里逗留太久,谢暨白在看着姜锦书恢复了之后,就先行离开了,一直等到晚膳时分,才再次来了玉澜宫。 只是这一次却是去了主殿,先陪着孟娇用了晚膳。 东偏殿中,梅染瞧着谢暨白去了主殿,不由得轻声道,“原以为殿下知道了小主受的苦今日定会来小主这边了,谁承想却去了庶妃那里。” “梅染,不可议论殿下。”姜锦书听着梅染的话,急忙出声喝止了。 其实谢暨白去了孟娇那才是好的,若是晚膳又来了自己这里,才免不得要被人记恨了。 她们那些身后有人的,得了宠就得固宠,而她,得了宠若张扬了,便是在招惹灾祸,她心里明白的很。 梅染知道着宫中不比外面,随便一句话就有可能给姜锦书招惹麻烦,所以当即乖顺地闭了嘴,自顾自地给姜锦书准备晚膳去了。 “好了,你气什么,我不饿,晚膳不必准备,去后面浴桶那备水吧,我去沐浴。” “是。”对于姜锦书要求,梅染虽不理解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好了,别拉着脸了,再耽搁,在殿下过来之前,我就没办法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