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文信侯府。
云赫安携侯府家眷,一早便等候在府门口,今日是云祯回门的日子。
现如今云祯已是潇王妃,身份不同以前,自是不能怠慢半分。
白氏手里的罗帕揉了又揉,不满的盯着马车来往的方向,一个废人的王妃,有什么了不起。
云慕卿与云慕娆的脸色也没多好看。
尤其云慕卿,眉头紧锁,满腹心事,宋景知不愿娶她,她该何去何从?
京都城内,与她适龄,且家世相貌她能看得上的,皆已娶有正室,她不想为妾,自然不愿委屈自己嫁过去。
最好的人选,唯有宋景知。
可如何才能让宋景知娶她?
与此同时,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入众人视野。
云赫安眼前一亮,恭敬上前相迎。
白氏母女三人虽有不愿,但不敢忤逆,只能照做。
待马车停了下来,单墨一跃而下,站至旁侧。
秋棠拿来马凳,桃丫掀起车帘。
云祯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马车。
云赫安与白氏母女三人纷纷行礼,“见过潇王妃。”
云祯暗自感慨,身份一换,态度也变了。
云赫安之前都不正眼瞧她,现如今却要对她卑躬屈膝。
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这搁谁身上不迷糊?
收起心思,云祯抬手虚扶,“一家人,不必多礼。”
云赫安面露慈笑,“王妃,早膳已备好,先进府用早膳。”
“嗯。”
云祯先一步上前,其余人尾随其后。
饭桌上,云祯不语,其他人也不敢言。
早膳过后,云祯便去了侯府祠堂,给祖母上香。
这侯府,已没有她留恋的东西。
做完这些,她简单喝了杯热茶,便早早离开,不多停留。
但她也不着急回去,这好不容易出来,自是要多逛逛。
于是吩咐马车来到东市,与秋桃二人前往各大商铺闲逛,遇到喜欢的,便买些回去。
半个时辰下来,秋棠和桃丫手里已提了不少东西。
单墨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上前几步,来到云祯身后,低声提醒道:
“王妃,王爷吩咐过,若无事,需早些回去。”
云祯扫视着前方还有什么铺子,漫不经心道:“知道了,我再逛逛就回去。”
单墨瞥了眼秋棠和桃丫手里的东西,“王妃,你已买了这么多,还要买什么?”
“单统领,我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让我再逛逛。”
“王妃就不怕王爷怪罪下来,责罚你我二人?”
“……”
单墨是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人,云祯只是林则言名义上的王妃,他们本质上都是替林则言做事的人。
这种威胁的话语,对云祯受用。
云祯顿下脚步,一脸生无可恋的转身,朝马车方向走去。
单墨总算松了口气,他也不想急着催云祯回去,可没办法,王爷有交代,他不得不从。
云祯走出没几步,迎面遇上了朝这边走来的宋景知。
二人几乎同时望向对方。
宋景知肉眼可见的欢喜,眼含笑意上前,朝云祯拱手道:“见过潇王妃。”
云祯微笑回应,“宋少卿可是外出办案?”
“嗯。”宋景知点头,又恭维道,“王妃料事如神,偷金案的凶手已于昨夜落网。”
云祯双眼锃亮,“是在张千户家被捕的吗?”
“正是,自王妃提醒后,我等一直留守在四周,昨夜子时,打更的走了没多久,便有一道黑影翻上张千户家的院墙,我们顺势进入,将人拿下。”
“张夫人可有事?”
“无事,我等进入的及时,张宅并无损失。”
“那就好。”云祯舒出一口气。
话音刚落,她又好奇问道:“那窃贼的身份是?”
“是那位打更的更夫。”宋景知如实相告。
“他之前是西谷山上的一名土匪,从山上下来后便金盆洗手做起了更夫,后又贼心不死,利用更夫的身份摸清各门各户宵禁闭户的时间,以及宅内人口,换班时辰,再利用此空隙行盗窃之举。”
云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是个聪明人,只是没用在正途上。
宋景知凝望着云祯,眸中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最终被遗憾代替,只得无奈收回视线,拱手道:“王妃,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不便过多打扰,王妃助我等抓获盗贼,在下心存感激,改日定亲自登门拜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宋少卿公务繁忙,不必为此等小事烦心。”云祯道,“办案要紧。”
“嗯,在下告退。”
“宋少卿慢走。”
宋景知抬眸深深的望了云祯一眼,这才朝前离去。
偷金案的盗贼被抓,且无人受伤,张夫人也无碍,清白没有被毁,这也算救下一条人命,云祯不由得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调往马车方向走去。
回到王府,云祯先是去了书房寻林则言,将买来的糕点给其送了一份。
“王爷,新出炉的梅子酥,可甜了。”云祯眉眼带笑,将糕点搁置在桌上,“王爷快来尝尝。”
林则言放下手中书籍,语带不满,“怎去了这么久?”
“我买了些东西,耽搁了会。”云祯将包有糕点的油纸一一拆开。
林则言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块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好吃吗?”云祯眨着大眼问道。
林则言口不对心,“还行。”
云祯撇了撇嘴,林则言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明明好吃,也不会直接明说。
“王爷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云祯挥了挥手,又哼着小调离开书房。
林则言勾动手指唤来单墨,抬眸望了眼云祯离开的背影,“何事让她高兴成这样?”
单墨回想道:“回来时,王妃去了市集,遇上了宋少卿……”
还不待单墨把话说完,林则言指尖的梅子酥轰然间被捏得粉碎。
单墨胆怯的止住声,疑惑王爷为何动怒?
“说下去!”林则言冷声道。
单墨眉头微颤,咽了下口水,“宋少卿跟王妃说起,偷金案的窃贼于昨夜落网,说改日定亲自登门拜谢。”
林则言脸色越发阴沉。
“王爷,王妃应是高兴替大理寺缉拿窃贼成功,才会如此。”单墨怯声分析。
“哦?是吗?”林则言冷眸微眯,明显不信这套说辞。
云祯之前助他成了不少事,也不见得会高兴成这般。
再加之,大婚前几天,云祯偷溜出府,偶遇宋景知时,二人相处没有丝毫拘谨,反而融洽随和。
联想起种种,林则言不免心生醋意,止不住好奇云祯对宋景知究竟是何种情愫?
她是为了帮助大理寺缉拿窃贼高兴?还是为帮了宋景知而高兴?
林则言只觉得心乱如麻,再也没了品尝糕点的兴致。
挥退单墨后,林则言从胸前衣襟处取出那块绣有兔子的丝帕,静默盯了良久,又紧紧攥在手里。
担忧与害怕不断萦绕在心间,云祯会中意宋景知,离他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