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无巧不成书
“多谢老人家！”
我欢蹦乱跳的跑过去喝茶。
“这是咱们山里头打来的泉水，甘甜润喉。”
老人家贴心的在热茶中兑了些凉水，笑呵呵的说，
刚才在缝隙中求生存，和荣世勋紧紧贴着身子好半天，心头莫名燥热，早就口干舌燥，端起陶碗便大口大口喝着。
“你们年轻力盛，要多喝些水才是。”
老人家接过茶碗又给我倒了一碗，含笑的眼睛意味深长的在我和荣世勋脸上打量。
我忽然想起刚才的画面，老人家怕不是看到了什么，老脸不由一红。
“多谢。”
荣世勋也勾起了唇角，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拉出了丝丝缕缕的丝线。
我心口没来由的快跳起来，赶紧低头喝茶掩饰尴尬。
“阿爷，我回来了。”
一个壮士的小伙子扛着锄头进来，手上拎着一大捆捆扎整齐的蔬菜。
看到院子里有陌生人，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丢下出头瓮声瓮气的说，“我去洗菜。”
他手上的菜长着长长的白梗，叶子皱巴巴的像团过再展开的宣纸，又大又翠，油亮油亮好像摸了油脂一般好看。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蔬菜，连忙问道，“小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菜？我从来没见过咱这儿有这种菜呢！”
他看了我一眼就挪开目光，憨厚的说，“不是咱们这里的菜，是我从边疆带回来种的，叫做、叫做牛梗菜。”
“牛梗菜？好吃吗？”
我好奇的凑过去盯着他手里的菜看，揪了一片叶子放在鼻子底下闻着，“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有点儿像白菜……”
“不是白菜。”
他窘迫的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说，“是、是牛梗菜，跟白菜差不多……都、都好吃。”
说着，他还向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尴尬，“姑娘，菜上都是泥巴，别、别弄脏了你的衣裙。”
“哪有什么？这个怎么吃？也是跟白菜一样炒肉吗？”
我兴致勃勃的把玩着菜叶子，兴奋的说，“你去过边疆？是北方那边吗？”
迟疑了一下又说，“没有、肉，我们吃不起肉……不过用水煮了放点儿盐巴，也好吃。”
我，“……”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颇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荣世勋也来了兴趣，随口问道，“你去那里当兵的？哪里？”
“嗯。”
他闷闷的点了点头，“北、北方。”
“我孙儿去边疆当了三年兵呢，半年前受了些伤才回来的。”
老人家无奈的叹息，“也是他命大，不然把命丢在那里，让我一个孤老头子可怎么过。”
我脑海中忽然划过一抹什么，惊奇的追问，
“小哥，你在北方当兵吗，那你认不认识韦东毅和温剑兰？”
小哥又点了点头，瓮声瓮气道，“认识，边疆谁不认识他们……”
“真的呀？”
我兴奋的跳了起来，一叠声道，“韦大哥和剑兰嫂子是我的好朋友！你认识他们？”
小哥蓦地抬起了头，吃惊的看了我一眼，“姑娘，你是韦大将军的朋友？他、他可是大将军！”
“对呀，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
我开心的点了点头，眼睛冒光的说，“你认识我韦大哥和剑兰嫂子，那咱们以后也是朋友了！
他们在那里好吗？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边疆的事情？我还打算去那里找他们两个玩呢……边疆是不是特别好玩？”
“我……我……”
小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低头窘迫的看着自己的双脚嚅嗫道，“我就是一个小伍长，哪里有机会跟大将军和夫人接触。
不过我在军营倒是时常看见他俩，他俩、他俩在一起，很、很好……”
荣世勋拉过我的手，淡淡笑道，“慢些说，你把人家吓到了。”
“我开心嘛！”我冲他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笑说，
“才收到韦大哥的信，今天就碰见他军营里的兵，好巧啊！
小哥你快告诉我多些，边疆那边到底是怎样的！”
我脑袋里全都是大漠孤烟，帐篷篝火，迫不及待想听到更多关于边疆的消息。
我以前一定也很想去那里！
“哦、哦……边疆没、没什么好说的……”
小哥被我追问的脸都红了，小麦色的脸颊紧张到冒汗，堪比树上挂的红柿子一般。
“我孙儿性子憨，不会说话，两位千万不要见怪。”
老人家笑呵呵的过来打圆场，又热情的邀请我们，
“眼看着天色就晚了，两位贵客不如在我家吃些粗茶淡饭，让大壮慢慢跟你们说他当兵的事情。”
我眼睛一亮，“好呀！谢谢老人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荣世勋刚刚抬手想要拒绝，看我这么爽快答应了也只好无奈的笑笑，“那就有劳老人家了。”
“好！好！不有劳不有劳，老汉高兴的很呐！”
老人家连忙从打着补丁的衣襟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霍大壮，
“去村头屠夫家里买些肉，买块豆腐……再打点儿好酒来！
咱家一年到头难得招待一次客人，可不能让客人吃的不好。”
“哦。”
霍大壮丢下手里的菜，接了银子闷声说，“阿爷，咱家就、就有些牛梗菜，上不得台面。
人家姑娘是韦大将军的朋友，吃得惯咱家的粗茶淡饭吗？”
我点头如捣蒜，“吃得惯！我还没吃过牛梗菜呢，正好尝尝！”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脸皮是不是也这么厚，说完就捂着嘴偷笑。
荣世勋也含笑看着我，无奈的摇头，“老人家，大壮兄弟，你们别介意，意晚她性子活泼，向来都是这样的。”
霍大壮的脸色又窘迫了起来，“哦……那、那我去了，姑娘，你们……喝茶！”
说罢，他如蒙大赦般扭头就跑。
老人家还追着他的背影喊，“大壮，去跟你三婶家借几个鸡蛋，再借些米面，告诉她我说的……”
“知道了，阿爷！”
霍大壮回了一声，便跑的没了影子。
“你们喝茶，吃果子，我去弄些饭菜来。”
老人家拎着菜去洗，还不忘热情的招呼我们，“我们村里人日子过的穷，两位贵客千万不要嫌弃才是。”
我抿了抿唇，看着他佝偻着身子洗菜，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为了招待我们，人家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又借粮食鸡蛋，我有点儿懊恼为刚才脑袋一热就鲁莽的留下来吃饭。
荣世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轻声安慰我，
“别担心，我们走的时候给老人家多留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