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者狐疑地互望了一眼,点点头举步走到了顾心凝身后,顾心凝毕竟是名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衣袍被人扯破,已甚感难堪,如今,竟又有人要盯着自己的肩背看,你是羞愧难当,想要向一旁躲避。
大祭司见状说道:“你不要害怕,大家这是要看一下你背上的胎记,并无恶意。”
虽然很不情愿,但大祭司毕竟刚才救了自己一命,想来不会有什么恶意,而且或许他还可以救夜君言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顾心凝便不再躲避,转过身,让几个老人可以看到肩背上的那个似莲非莲的奇形胎记。
胎记并不大,约比一枚铜钱略大一些,玫红色,形状并不规则,但一如夜君言之前所说,虽不规则,却又似有迹可循,极像是某种刺印,加之其颜色为玫红色,更加不是天生。
当几个老人看清楚这个胎记时,纷纷向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跪下高呼:“我等参见圣女。圣女回来了,圣女终于回来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看到这一幕,不止是莫荛棠,这连顾心凝自己都不由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道:“圣女?你们在说什么圣女?我不是......你们......”顾心凝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大祭司又发话了,对众人道:“你们还不快点参见圣女?”
在场的南疆众人闻言,虽觉错愕,但见开口的是大祭司,而且之前已有几位老居长纷纷给顾心凝下跪高呼‘圣女’。众人便也连忙冲着顾心凝下跪呼喊道:“参见圣女。”
这时,瘫坐在地上的莫荛棠力气渐渐恢复了一些,挣扎着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大祭司说:“什么圣女?哪里来的圣女?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南疆有什么圣女,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为了保这个妖女,估计瞎编出来的谎话。”
这时莫氏在场的几位长者见莫荛棠对大祭司出言不敬,连忙对莫
荛棠呵斥道:“放肆,谁准你这么跟大祭司说话的?赶快给我跪下!”
莫荛棠遭受连番的打击,已经失去理智,疯了般的吼道:“我不跪,他一心偏帮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做南疆的大祭司,我才不跪!”
大祭司不屑的斜眼看了莫荛棠一眼,并不理会,只是下令让人去拿件衣服来给顾心凝穿上。之后对众人宣布道:“圣女是我南疆至高无上的象征,决定着南疆的未来,圣女回归,南疆从此将再度一片繁盛,祈求上苍,佑我圣女,祈愿神明,护我南疆。”
众人闻言,皆俯首再拜,齐声高喊着护佑南疆和圣女的口号。
此时侍者已经拿了衣服,给顾心凝穿上,顾心凝穿好衣服后,走到大祭司面前,一脸不解的问道:“请恕心凝愚钝,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祭司向顾心凝躬身施礼后说道:“赢雪茹,也就是你的母亲,是我们南疆的圣女,大概在二十多年前,雪茹因为厌倦了南疆和周边国家,尤其是与昭宣国常年战乱不休的局面,于是悄悄离开了南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大祭司说到这里顿了顿。
在南疆,原本共有三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一个是大首领,一个是大祭司,一个是圣女。
大首领管理南疆诸部,大祭司主要负责民众的教化引导,圣女并没有实质的管理层面,但却有着过问任何事物的资格,不论是大首领还是大祭司,只要圣女觉得有做的不合适的地方,就有权要求修改或指正。
简单说,圣女的话语权高于任何人,包括大祭司,二十多年前,顾心凝的母亲赢雪茹正是南疆的圣女,赢雪茹在大祭司的教育和引导下,心中无比向往着和平,可是好战的贵族们,常年用各种蛊惑让南疆的士兵无比向往战争,向往侵略,向往血腥,虽然在大祭司和圣女的引导下,渐渐地有许多民众开始发出反对战争的声音,但是终究比不过庞大的政权。
赢雪茹为此曾屡屡
用自己的威信和权能,企图改变上层者们的侵略目的,但是那些人只是在表面上听从赢雪茹的建议和要求,而私下里不断派人扰乱昭宣国的边防,逼迫昭宣国因不敢其扰而发动攻击。
然后南疆上层再以南疆被遭受攻击为借口,令赢雪茹无法阻止他们出军攻打,如此周而复始,终于让赢雪茹,心灰意冷,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赢雪茹独自一人,离开了南疆。从此世上再无人知其下落,大祭司曾多次派人寻找,但均无所获。
由于南疆的圣女体质特殊的缘故,历代圣女,诞下女胎之后,便不会再怀身孕,而这名女胎,便是下任圣女的传承者。
比如说,第一胎诞下是男胎,则其后还会怀孕,但是如果第一胎诞下的是女胎,那么之后这名已经诞下女胎的圣女,便会从此自然绝育。
而顾心凝肩膀上面象征圣女的玫红印记,虽然看似极像刺印,但实际上是由母体传承,并非刺印,正因其独特的传承形式,使其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就算是假冒也冒不来。
由于丢失圣女是大笑话,同时在南疆民众的心里,也是一种不祥的象征,为了避免这种心理影响到南疆百姓,从此圣女一事的话题就成了南疆的禁忌,再也没有人敢提起,除非哪一天,圣女再回到南疆,所以从幼年就被父亲设法送到毒仙处学艺的莫荛棠,并没有听说过这段过往,自然也就不知这其中的隐情和内幕。
剩女的继承,跟大首领的继承方式,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继承圣女的人必须随赢姓,从出生那刻开始,就要姓赢。
就在众人高呼,欢迎圣女回归时,人群中却突然响起了一声苍老的抽泣之声。
顾心凝循声望去,但见哭泣者正是赢廉,顾心凝以为赢廉是因为自己是圣女的身份,而无法杀自己为赢可清报仇而哭泣,于是便眼含愧疚之情地走上前去,扶起瘫软在地上的赢廉说道:“心凝本已准备以死赎罪,并未想到
有如此转变,老先生莫要悲伤过度。”
赢廉却紧紧握着顾心凝的手说:“孽债,孽债呀!你的母亲雪茹,也是我的女儿,你和清儿,本当是姐妹,可是......唉,大概是我们赢家造孽太多吧,赢家的人,除了你的母亲以外,说双手几乎全都沾满了鲜血,一定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才让你们落到姐妹相残的地步。”
赢廉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用衣袖颤抖地擦拭着已经老泪纵横的苍颜。
听到了赢廉的话,除了大祭司以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眼睛和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顾心凝,顾心凝除了一脸的惊异与不敢相信外,脸上更是充满了震惊的神色。
顾心凝将目光转向大祭司,他相信大祭司一定知道真相,而且不会骗他,当大祭司看到过新娘头来的目光时,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赢廉说的话,是真的,没有欺骗顾心凝。
顾心凝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不由得一阵踉跄,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一旁的莫荛棠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势必难以全身而退,于是决定孤注一掷,拉着顾心凝垫背,当看到顾心凝此时的样子,便突然跃向顾心凝,想趁顾心凝失神之际,出其不意地攻击顾心凝。
但是莫荛棠哪里料到自己的意图,早被大祭司窥破。就在自己刚飞身跃起在半空的时候,大祭司的一拳已经重重砸在莫荛棠的腰眼上,莫荛棠瞬时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一边飞出老远,落地之时口中连吐数口鲜血。
但是莫荛棠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在突然接口鲜血后,挣扎着站起来,还是蹒跚地往顾心凝这边走来,见到这一幕,连莫氏的一些长者也都不敢插话了,如果莫荛棠不做最后的固执之举的话,莫氏众人还敢尝试着想大祭司或者圣女求求情,但是莫荛棠最后的举动,已经等于是断送了他自己的退路。就算是莫氏的人,此刻也都没有胆子再给莫荛棠求情了,更别说其
他的人了。
何况莫荛棠被打倒之后,仍是不知悔改,还想要来对顾心凝不利,这种不要命的人,谁敢替他求情。
大祭司向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几名护卫便要上前去擒拿莫荛棠,这时突听顾心凝说道:“且慢。”
听到顾心凝喊且慢,大祭司挥了挥手,止住了几名护卫,之后微笑着转头看向顾心凝,似乎在期待着看顾心凝会如何处理莫荛棠的事情。
只见顾心凝向前走了两步,对依旧不死心的莫荛棠说道:“大祭司将你一拳送出战场之外,你难道一点都没有体会吗?就算大祭司再怎么不喜欢你的为人和作风,但仍然想能留你一命,你何苦执迷不悟!”
莫荛棠一边艰难地向前走着,一边嘴角仍然不停地有鲜血渗出,听到了顾心凝的话,莫荛棠咬牙切齿的冷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会领他的情吗?这个老东西,时时处处向着外人,屡次坏我好事,还想让我感激他?先毁了你一生,再跟你说,你到街上去做条摇尾乞怜的野狗吧!那样也许会活得久一些?你会愿意吗?”
听完莫荛棠的话,大祭司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冥顽不灵,简直死有余辜。”
“哈哈哈哈......死有余辜?我死有余辜?我所做的一切事都出了南疆的未来,我的牺牲全都是想让南疆变得强大起来,你呢?一再地帮助外人,来对付自己人,整天就只会主张什么狗屁的和平,你如果不够强大,你拿什么说和平。”
看着莫荛棠垂死挣扎,职责大祭司的样子,顾心凝再也忍不住了,怒喝道:“够了!说什么是为了南疆,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和野心,从来都只有你们个别人喜欢侵占,而用政治绑架民众,天下的人民更多的是希望和平。”
大祭司也开口说道:“圣女,此人既然食古不化,就不必与他废话,来人......”说着转身对身后的护卫说道:“将莫荛棠押入天牢,待议罪后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