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祭司的住处后,莫荛棠一路走一路想,盘算着大祭司的心思,他不知道大祭司是真的看不出大首领有问题,还是故意装作没看出。
但是莫荛棠至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想让顾心凝就犯,并且迫使大祭司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话,自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使大祭司无从选择,可到现在是在南疆,要到哪里去找证据呢?莫荛棠渐渐变得有些苦恼。
一路苦恼着的莫荛棠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突然一名家丁,趔趔趄趄地跑了出来,迎向莫荛棠说:“王爷您回来了就好了。”
莫荛棠收回思绪,抬头看了一眼家丁,发现家中的脸上额头和手上都有淤青,于是便问道:“怎么回事?家里来什么人了吗?”
家丁用含着委屈的声腔说道:“启禀王爷,您刚走没多久,家里就来了几个人说要见您,我说您不在,让他们晚点再来,可他们不干,非说要进屋里去等,我没见过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匪类,就出言拒绝了,可是对方上来就把小的打了一顿,冲进院子还把院子里的武师和家丁全都打了一顿。”
莫荛棠今晚这皱眉问:“人现在在哪里?”
家丁答道:“现在......现在他们在厅房,说您不回来的话,他们就不走了。”
莫荛棠接着又问:“他们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家丁挠了挠头说:“有一个人穿着斗篷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其他都是一些中年汉子,不太像南疆人士,一共有十几个人。”
莫荛棠沉思了一下之后,点点头说:“我去见他们,你去准备些茶水来。”
莫荛棠抬步走进院内,便见一片狼藉,厅房外左右两边站了十几个中年人,莫荛棠没有见过这些人,但从他们的装束上看,莫荛棠判断这些人应该是昭宣国来的。
想到这里,莫荛棠心中已经大致有了底,于是昂首相厅房门口走去,然而就在莫荛棠刚走近门口的时候,两排分立的大汉却身形一动,挡在了门口,他们好像已经忘了,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他们自己正身在别人的家中,连这家的主人来了都不知道,还欲出手阻拦。
莫荛棠看了他们一眼,狞笑了一下,正要出手时,突听房内想起一个虽老迈却苍劲的声音说道:“住手,不要忘了,我们不是这里的主人,寄人篱下,又怎能对主人不敬呢。”
站立两排的人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甘,凶狠的瞪着莫荛棠看了一眼,之后又分列两旁,让出一条道路让莫荛棠通过。
莫荛棠面上既没有吃惊的神情也没有得以之色,只是剑眉一挑,便昂首向房内走去。来到房间里面,便看见一个人,身着漆黑的斗篷,头上带着篷帽,是有意遮挡自己的容貌。这人此刻正背对着莫荛棠,负手而立,站在一边的墙壁前,看着墙壁上的几幅字和一副画,似正在欣赏。
莫荛棠看了看那人躬身行礼,笑着说道:“原来是丞相大人驾到,荛棠有失远迎失敬失敬,房子里并无别人,大人何不以面目示人。”
对方站在那里,并未动作,只是开口说:“小王爷说笑了,冉海何德何能敢要小王爷远迎,老夫自己送上门来,小王爷都不想见,都怪老夫厚颜无耻,才赖着不走,还要请小王爷,恕罪。”
莫荛棠见冉海语气之中,火药味极重,心中不由苦笑着想要说自己也很委屈,于是说道:“丞相大人对在下恐怕是有所误会,不如丞相大人将话挑明,荛棠也好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误会。”
“哼!”随着哼的一声,穿着斗篷的人,倏然转过身来,男人果然是冉海,只见此时的冉海怒容满面,愤恨的挥了挥手,脱下头上的篷帽,十分不
悦的对莫荛棠说道:“莫荛棠,为什么南疆的大祭司要跟夜君言联姻?你不是早就说过夜君言活不了几天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死?你可知道为了阻止夜君言来南疆,我死了多少手下!你可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刚才要针对你吗?因为死的那些人全部都是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莫荛棠,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了冉海的话,莫荛棠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冉海对一切事情还不知道,这就难怪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了,毕竟自己当时由于中了顾心凝的算计,神智失常,无法出手阻止,以至于使顾心凝和夜君言才有机可乘。
知道了冉海生气的原因之后,冒堂轻轻笑了一下,叹口气说:“唉,丞相大人呐,不管你信不信,对于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这一切全部都是顾心凝的算计,我们都找了他的道。”
冉海闻言愣了一下问:“顾心凝?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一直生病,不能见光吗?”
莫荛棠皱眉问道:“哦?夜君言使用这个借口来骗你们的?”
冉海闻言,知道事情有内幕,等他点头说:“嗯夜君言说凝妃身染重疾不能见光不能见风,被他派人安排在驻军处附近的一家农户休养。”
莫荛棠摇头叹了口气说:“你们都被骗了,顾心凝根本没有病,非但没有病,而且还健康的很,很快还要跟夜君言成亲呢。”
冉海不解地问道:“成亲?我听说要成亲的不是你们大首领跟夜君言吗?”
莫荛棠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冉海说:“难道冉丞相到现在还不知道?您就没有想过当初在昭宣国的皇宫之内,众目睽睽之下,顾心凝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冉海虽是老谋深算,聪明绝顶之人,但是毕竟只是宦海之人,对于江湖中的一些奇术异法知之甚少,以至于一时竟呆住了,说:
“老夫想过,但一直没有头绪。”
莫荛棠长叹了一口气说:“唉,也难怪,丞相大人,非江湖人,不懂江湖中的计量,我就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述一遍与冉丞相知道吧。”
之后莫荛棠便将当初顾心凝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以及现在的大首领就是顾心凝用同样的手法假扮的这些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给冉海听,冉海听完,不由连连吃惊问道:“那真正的大首领现在在哪里?”
莫荛棠摇了摇头说:“唉,我也想知道,不过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依顾心凝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毒辣,我猜想大首领必是难以活下来。”
冉海不敢相信的说道:“这么说,大首领很可能已经遇难了......”
莫荛棠说了句“是。”之后便沉默了一阵,又开口跟冉海说其实自己跟任何一样都是受害者,都是被顾心凝算计了,接着就讲了顾心凝将自己打伤,害得自己失去神智,以及最终怎么恢复过来的事情,也都说了一遍,听的冉海不仅为莫荛棠唏嘘起来,仿佛刚来时的满腔怒意,此时已经顿扫而空。
两人于是开始密谋起怎么在南疆全国人民面前,揭穿顾心凝的真面目,以破坏南疆和昭宣国的联姻,
同时顾心凝也已经回到了大首领的居处,将在大祭司那里听到和看到的,以及遇到莫荛棠以后发生的情形,全都说了一遍给夜君言和夜劲风听。
夜劲风听完顾心凝的话,神情讶异,大惊失色说:“这么说,连大祭司也没有办法治疗黄兄的毒势吗?那可怎么办呢!”有几个一边说着一边一拳一掌重重地合击在一起,面露苦恼,难言之色。
反观夜君言反倒平静淡然许多,仿佛早就看穿生死一般,淡淡笑了笑对两人说道:“没什么,这一切原本也在我意料之内,只是苦了心凝要假扮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着实不易。
”
顾心凝摇摇头说:“这倒没什么,虽说惊险之处颇多,但是好在大祭司并不介意我的身份,言行之间还时不时在有意帮我躲过莫荛棠的步步紧逼,我想大祭司是一个懂轻重,顾大局的人。”
夜君言我也点了点头说:“确实,以你的说法,大祭司在莫荛棠出现之前,就已经看穿了你的身份,却在莫荛棠面前故意装作不知,你还真信说你就是大首领,的确足以证明这位大祭司不简单,看来他并不完全是站在莫荛棠和赢可清一边的。”
我心情点了点头说:“从大祭司的言谈举止之中,我可以看出大祭司是一个向往和平希望百姓能过上安定生活的人,绝非是跟赢可清和莫荛棠一般的野心家。”顾心凝明白大祭司之所以不拆穿自己的身份,甚至帮助自己一起对质莫荛棠,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的报复,自然更加不是因为与莫荛棠有什么愁隙。
大祭司之所以会那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大局的考量,大祭司应该不难想到赢可清必然已经遇害,否则顾心凝必定可以拿它来要挟南疆做很多的事情,没有必要只身犯险,假扮赢可清来到南疆。所以如果此时选择相信了莫荛棠的话,势必便是承认两件事。
一是,昭宣国的人,暗杀了南疆的大首领,两国之间的水火不容,势必更加严重,甚至可以说一触即发。
二是,南疆无主,虽说南疆数百年来都尊赢氏为首,但是在赢氏庞大的家族之内,也分有几个流派,赢可清突然遇害的消息一旦传出,大首领之位势必要从其余家族成员中你竞选的方式选出,则必将在南疆的内部掀起一翻政权的狂潮,而各大部族也必会趁机拉拢支持自己认为有可能成为下任大首领的人员,以图将来对自己的部族势力能有所帮助。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单是南疆的内乱,就足以让整个南疆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