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冷藏锋这么有把握和自信,念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沉默下去,不再多言。但心中的担忧却一分都没有减少,忧心忡忡地看着高高的宫墙。
念瑟之所以担心,到并不是不相信左皓白的能力,但是她同时也知道夜君言的厉害,她甚至不敢想左皓白若是正面与夜君言交锋,能否战胜夜君言。
万一要是左皓白不是夜君言的对手的话,以念瑟对夜君言的看法,夜君言心狠手辣绝不会让左皓白活着。反之念瑟就不担心了,因为她知道就算左皓白能胜过夜君言,左皓白也不会要夜君言的命。
因为念瑟发现左皓白是一个顾大局的人,大概就在一天之前,当时左皓白正在与念瑟等人商议如何营救孤心的对策时,冷老爷和自己都曾主张将京城附近的人马全部召集过来,夜袭皇宫,将顾心凝抢出来。
可是左皓白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放弃这个念头,当时左皓白曾这样说过:“在来京城的时候,我听说现在南疆军队已经在大批集结,大有进犯昭宣国的意思,皇宫若是在此时发生动荡,只怕对军心和民心都会不利。虽然左某是江湖人,朝政兴衰与我无关,但是要是因为我们的鲁莽,而使昭宣国的百姓被南疆蛮夷统治,我怕是将来死了,都无脸见列祖列宗。”
原本依左皓白的实力和智慧,带人夜袭皇宫并非难事,但是左皓白为顾全大局,而放弃这样的想法,所以念瑟知道就算夜君言不敌左皓白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念瑟也并不知道夜君言气门受阻,时常会发不出力的事情,因此她只为左皓白担心。
就在念瑟为左皓白担心的时候,左皓白已经将六名手下分别安顿在了不同的地方接应,他们每个人都是经过易容改装的,在左皓白进京带来的二十余人中,就有在江湖中以千脸千面的高超易容术闻
名江湖的奇人。
顾心凝已经走到古琴边,向在坐众人浅行一礼后,便坐了下去,顾心凝款款将双手十指摊开,双掌轻轻放在琴弦上,眼睛微微闭起,调整着自己气息的频率。冉昀茉见顾心凝微闭双眼,不由冷笑一声心中暗忖道:“哼,现在才去想要怎么弹太迟了,顾心凝,你就乖乖认输吧。”
过了片刻,见顾心凝还是没有动作,在场众人也都以为顾心凝忘记琴谱了,开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夜君言凝眉看着顾心凝,正准备开口这个理由为顾心凝解围。却突见顾心凝眼睛猛的睁开。
就在顾心凝猛的将眼睛睁开的同时,顾心凝的双手同时在琴弦上向前一拨,随着一声琴音响过,场中立刻安静下来。
顾心凝的动作又停止片刻后,这才正式弹奏起来。
顾心凝弹奏的琴音,初时高扬而轻快,继而婉转而轻柔,随即飘逸如展翅欲飞的蝴蝶,在花丛间畅快游玩;忽而又如清澈明亮地流淌着地溪水般潺潺脆响,突而又好象使人如身处在塞外悠远的天空中,翱翔展翅的雄鹰,柔中的刚毅似万马奔腾中,闻听到画眉般清雅的鸣唱声。
顾心凝用高山流水般优美动听引人入胜的琴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使每个人都仿佛置身于广袤无边的天际,聆听着天地之间的祥和之音。
琴音在顾心凝手下传出或明、或散、或亢、或缠绵,余音绕梁、已醉人,已醉己。
顾心凝此刻弹的曲子是顾心凝在毒仙死后,为毒仙守丧之时所奏。毒仙生前酷爱音律,常常独自一人弹奏,但毒仙平日喜欢弹奏的琴曲只有欢歌,没有悲音。
顾心凝从小受到毒仙的熏陶,也渐渐喜欢上了弹琴,毒仙见顾心凝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便在教顾心凝武功都毒药都同时,还悉心教授顾心凝识音变律。在正式接触以后,顾心凝发现
在琴谱上有一些曲调比较悲伤的琴曲,这些琴曲虽然曲调悲伤哀怨,但顾心凝试弹过后发现这些曲调都是难得的经典曲调。
这些曲调在价值和造诣方面完全不输,甚至还大大超越了毒仙平日教授自己的欢快的曲调,可是毒仙却从来没教过顾心凝这些悲伤的曲调,连弹都不曾弹过一次。
顾心凝曾经忍不住问过毒仙为什么他只喜欢欢快的琴曲,难道是觉得那些悲伤的曲子写的不好吗?毒仙回答说:“我并不是觉得那些曲子不好,只是因为人世间悲伤的事情已经太多,在人生中,不幸原本就比开心要多的多,弹琴是件雅事,也该是件乐事,我不想让悲伤的曲调,抹杀难得的欢愉,而增加悲伤的气氛。”
当时顾心凝还小,不懂得毒仙话中的意思,渐渐地长大以后,顾心凝渐渐开始懂了,因为顾心凝自己原本就是个不幸的人,当她弹起悲伤的曲调时,常常不能自拔地陷在里面,那时顾心凝终于完全明白了师傅的心情。
从那以后顾心凝便只弹欢快的琴曲,直到毒仙不幸身亡后,顾心凝想在毒仙坟前为毒仙弹奏毒仙生前最喜欢的几支曲子作为送行,可是心情复杂的顾心凝当时却怎么也记不起琴谱上的内容,脑中完全一片空白,正在懊恼之际,不知不觉竟信手弹出了一曲琴谱上没有过的曲子。
曲子清扬婉转,轻快流畅,恰是毒仙最爱的曲风,于是顾心凝就顺着感觉弹了下去,及时在悲愤中,顾心凝竟渐渐地被这琴声所影响,心情竟不自主地振奋起来,顾心凝边弹边在心中和自己说:“我要把这首曲子记下来,每年来祭奠师傅的时候就弹给师傅听,师傅一定会喜欢这首曲子的。”
犹豫顾心凝是为来死去的师傅而创出的这支曲子,于是顾心凝为这首曲子取名为镇魂曲。
顾心凝一曲弹完,倏然起身,开始在场中央
翩翩起舞起来,原本被顾心凝的琴声牵引着,已有不少人开始兴奋地从作为上站起开始手舞足蹈地表达着心中的欢快之情。
此刻正听在兴头上,琴声突然停止了,众人的思绪立刻从放纵变回现实,同时不由自主地看向顾心凝,只见顾心凝已经离开古琴在场地中央翩翩起舞起来。
顾心凝穿的是宽大的红色长衫,衣服上绣着许多鲜花,还有几只蝴蝶,顾心凝的舞步并不很快,却轻柔飘逸,衣袂飘摆间,衣服上的蝴蝶仿似活了一般,在花丛间穿梭往来。
看得在场众人无不膛目结舌,只是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顾心凝起舞的身影,已然忘了鼓掌以及喝彩。
夜君言的双眼也紧紧跟在顾心凝的身上,表情中除了欣赏外,还带着一些冷峻的意味,顾心凝跟自己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释放过自己,想不到第一次看到顾心凝的全新释放,竟是在这么多人同时在场的时候。
不知从何时起,夜君言已经渐渐在心中理所当然地认为顾心凝应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顾心凝的美应该只在自己面前展现,而且应该毫无保留的展现。
可是夜君言发现自己却从来都不知道顾心凝还会这些,看来顾心凝在自己面前时,始终都是有所保留的,夜君言想到这里,眼中满是醋意地端起面前的酒杯,猛喝了一口后,又看向顾心凝。
然而夜君言此时的目光随在顾心凝身上,但脑子里却混乱如麻,他想起了第一次允许顾心凝出京时,顾心凝去见的那个男人,夜君言没有见过那个人,也没有亲眼看见当时的情景,但是那个男人抓着顾心凝的手久久不放的情景,一遍遍地在夜君言脑中浮现。
夜君言原本冷漠的双眼中渐渐浮现出丝丝寒光,似透着杀意,不是对顾心凝的杀意,是对那个握着顾心凝的手,给顾心凝批斗篷的人的杀意。顾
心凝还曾为了保护这个人,不惜与自己吵架闹翻,甚至服药装病,这个男人在顾心凝的心目中地位一定很重要。
夜君言已经开始后悔不该答应顾心凝停止对这个人的追查,夜君言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待解决掉冉海以后,便立即开始调查这个人的来历和身份,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目光同样显得不善的还有冉昀茉和皇太后,冉昀茉原本是为了让顾心凝出丑,才提议叫顾心凝出来献曲的,却没料到在宫中很少碰琴的顾心凝,竟对琴律有如此高的造诣,还能自创出这么引人入胜的曲子。
更没想到着顾心凝一曲终了还不过瘾,又翩然起舞起来,非但没能让顾心凝出丑,还让她大放异彩,完全压制住了自己,自己今天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冉昀茉一边懊悔着一边看向夜君言,当冉昀茉看到夜君言一脸认真专注的神情时,以为夜君言又是被顾心凝迷惑住了。于是心中更加愤恨,不由咬牙切齿起来。
皇太后则是一脸不屑地看着顾心凝,嘴中轻声骂到:“果然是狐狸精,你看看就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一班文物大臣迷的那个怂样,这个顾心凝决不能留!”
只有冉海依然嘴角挂着笑,一会儿看看顾心凝,一会儿看看夜君言,心中暗暗窃喜道:“哼,看来皇上对顾心凝对痴迷真是越来越深了,只要顾心凝一死,皇上必定会意志消沉,到时必然会无心朝政,到时自己在从旁因势利导,使皇上开始宠信昀妃就不是难事了。”
在众人的欢呼喝彩声中,孤心的舞步已经停了下来,但在场众人高亢的情绪却仍未停止。一个个不停地赞美着顾心凝的舞步和琴曲,正是人生得意时。顾心凝缓步走回座位,刚要坐下,就听见冉海站出来向夜君言躬身道:“启禀皇上,臣冉海为庆祝举国欢庆,特意编排了一出好戏,献给皇上和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