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荛棠回到丞相府,刚走进密室,就见到冉海坐在那里等着自己。面色冷峻,目光之中隐含咄咄寒意。令莫荛棠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莫非他已经知道我前往掌印司的事情了?’
莫荛棠一边想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一拱手说:“这么晚,丞相大人还未休息,是有什么要事与在下商议吗?”
冉海看着莫荛棠冷冷道:“商议?贤侄是个有主见之人,做事何须与老夫商议!”
莫荛棠从冉海的表情和话语中,已经明确冉海对自己不满,于是连忙说:“额丞相对在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丞相不妨直言。”
冉海越发不满道:“误会?到现在你还装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大闹掌印司,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真的以为可以瞒过老夫?”其实冉海同意让莫荛棠进宫之后,心中一直忧心忡忡,担心他做出不利自己的事情来,倘若不慎暴露,一旦失手被人发现,落在夜君言手里的话,自己早晚都要被牵连出来。
所以莫荛棠前脚出了丞相府,冉海后脚便已经派人开始在皇宫附近打探消息,一便随时掌握动向,但令冉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莫荛棠竟然胆大到跑去掌印司了,还跟人大打交手,差点捅出篓子。
冉海本已经对莫荛棠再三提防,连画地图都只画了些简单的宫苑避免莫荛棠迷路,不知他怎么地就找到了掌印司去。
冉海并非不知道莫荛棠的想法,莫荛棠的野心,冉海早就一清二楚,无非是想借机偷取玉玺,架空夜君言,使夜君言威严尽扫,令不能行,变成一个空壳皇帝。
但真要是让他得逞,只怕到时莫荛棠就不会那么轻易兑现对自己对承诺。若非利益相关,冉海真的很想除掉这个年纪轻轻,野心就已经比自己还大的人。
莫荛棠见冉海果然已经掌握全部情况知道无法再隐瞒,只得向冉海告罪道:“请丞相大人海涵,荛棠以后一定不
会再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了。”
冉海面色稍缓,但仍觉不悦地问:“此行除了闯祸外,可有什么收获。”
莫荛棠上前几步走到冉海身边小声说道:“假赵妤凝的身份,荛棠已经明了,此人可说与丞相大人渊源甚深。”
冉海闻言,拧了拧眉头问:“与老夫有很深的渊源?日前我曾在勤政殿门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可是老夫却不记得何时见过此人。”
莫荛棠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说:“可是丞相却一定忘不了她的父亲,前护国大将军顾敬州!”
冉海闻言猛然一惊,问:“她是顾敬州的女儿?让老夫想想......她应该叫顾......顾......顾心凝!”
莫荛棠抱拳屈身道:“丞相大人好记性,这么多年过去了,丞相还能想起这个名字,她正是顾心凝没错。”
得到莫荛棠肯定的答复后,冉海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不由想起了当年,在法场之上下令让人去捉拿顾心凝的事情。
当时冉海派出的是自己亲自监督训练出来的最满意的一支队伍,冉海原本满心以为顾心凝必然逃不过他们的追杀,可是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复命的,冉海后来又派出过大批的人马进行地毯式搜寻,但所有的人,全都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之后冉海确定那些人已经遇难,便又另外派人继续找寻顾心凝,一连五年过去,没有查到丝毫线索,冉海开始以为顾心凝早已不在人世,想不到她竟突然出现在了皇宫,还做了夜君言的妃子。
冉海开始在心中猜夺起顾心凝进宫的目的,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上次自己在边疆督军时,顾心凝曾经出宫数次,接着,就发生了夜君言连诛九名与自己有关的大臣的事情。
现在仔细想来,那九名大臣,都是曾协助过自己加害顾敬州的人,‘看来这个顾心凝进宫的目的果然不单纯,她显
然是为报仇而来,那么一旦除掉完陷害过顾敬州的大臣后,皇上应该就是她最后的目标了,哼,有意思,想不到皇上竟然养了这么一个祸患在身边,不知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后,心里会有怎样的感触,哈哈哈哈......’冉海心中一边想着,一边暗笑着,嘴角也已压抑不住似地勾了起来。
莫荛棠见冉海这副神情,知道这件事情对人好一定有很大的帮助,心想总算可以平复一下冉海的心情了,免得冉海对自己夜探掌印司的事情继续耿耿于怀,心中正暗暗庆幸时,冉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笑意,向莫荛棠问道:“地图呢,立刻毁了它,绝不可落入他人手中。”
莫荛棠闻言一愣,早在自己飞出皇宫时,莫荛棠已经把浑身上下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地图的踪迹,心知必是与顾心凝交手之时,遗落在了掌印司附近,当下情势危及,已不可能返回去再找一边,于是也未多想便回来向冉海复命了。
此时听冉海提起,莫荛棠心知冉海必然又要恼怒,连忙编谎说:“此事荛棠早已办妥,刚出皇宫,已将其焚毁,丞相可以高枕无忧。”
冉海面露狐疑地问:“当真?莫不是遗落在宫内了吧?”
莫荛棠连忙笑着说:“丞相说笑了,荛棠行事岂会如此大意。”
冉海点头道:“如此最好。”少顿太后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此行没有碰见皇上,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惊动他。”
莫荛棠凝眉说:“夜君言出现了,当时我身上的药业差不多用完了,本以为在劫难逃,但是奇怪的是,夜君言一直没有出手,当时我以为他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是我在我奋力逃离时,他却仍然没有出手,我也觉得很奇怪。”
冉海抬手轻轻抚弄着胸前的胡须轻声喃喃地说:“这不太像皇上的行事风格,难道他还另外有什么阴谋?你回来这一路上,确定没有被人跟踪?”
莫荛棠很肯定地回答说:“丞相放心,绝对没有。”
冉海听罢越加疑惑起来,一边神情凝重地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说:“忙了一夜,你也早点休息吧。”
夜君言脑中一遍遍地寻找着可能被自己遗漏的线索,如果说,另一名黑衣人是冲着朕的玉玺而来的话,那么另外一个黑衣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刚才自己原本正要出手,拿下二人,却突然提不上真气,想来还是上一次中毒时的后遗症没有根除。
‘凝妃,朕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夜君言心中说着,将顾心凝进宫以后所做的事情一一在脑中回忆了一遍,却始终也没有什么头绪。
顾心凝此刻也正躺在床上猜度着夜君言的心思,她想了一夜也行不通夜君言为什么要偷偷拿走自己的药。
渐渐地顾心凝感觉肩膀上开始传来阵阵隐痛,想来是之前抹的药的效力快过了,虽然之前的药师自己秘配之药,血虽然是不会再流了,但是没有其他药的辅助,疼痛是难以压制的,而且没有药物清理伤口,伤口恢复的会很慢,这其间万一露出什么破绽就......。
不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还是与莫荛棠交手时,体力损耗太大,顾心凝心中正想着事情,却突然觉得身体异常疲累,不一会儿就进了梦乡。
在梦中,顾心凝梦见自己回到了雪域,但是周围的环境却令顾心凝觉得异常的陌生,就好像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顾心凝迷茫地在铺天盖地的冰雪之中行走着。
突然远远看见前面一座雪峰的峰顶上迎风矗立着一个人,风吹衣动,宛若天人,虽只看到那人的背影,顾心凝却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养育教导自己的‘毒仙’慕毒眀。
“师傅!师傅!”顾心凝一边向前跑着,一边高声冲峰头那人喊着。
可是当顾心凝一边喊着一边向毒仙所在的方向跑去时,却无论顾心凝怎么努力也始终跑不到毒仙所在的位置,在顾心凝眼
中明明不算远的距离,顾心凝却使尽全力也跑不过去。
顾心凝终于累倒,再也跑不动了,双腿一软,跪在了雪地中,顾心凝抬起头,远远地看着毒仙的背影,毒仙却似浑然不觉,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背对着顾心凝,看向前方。
“师傅,师傅,凝儿在你身后啊,这些年来,凝儿一直想念着您,您回头看看凝儿吧......”顾心凝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朝着站在前面的人影呐喊着。
可是屹立在前方的人影,依旧似毫无察觉般,对顾心凝的呐喊和哀求不闻不问。顾心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全身的力气都已用尽,突然她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的师傅走去。
顾心凝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莫荛堂!顾心凝立刻冲毒仙大叫道:“师傅,师傅,小心您背后,小心莫荛堂!师傅您快转身看看......”
毒仙依旧好像什么也听不见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莫荛堂却好似听到了顾心凝的呼喊声,只见莫荛堂缓缓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了看顾心凝,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诡笑,接着又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举在手中晃了晃,好似特意要给顾心凝看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似得。
顾心凝连忙大叫着想要让师傅听到自己的呼喊,可是依旧一点作用都没有,莫荛堂已经又缓缓转过身去,将匕首举在半空,轻轻抬步走向毒仙的身后,顾心凝挣扎着嘶吼着,想要惊动毒仙。
此时的莫荛堂已经走到了毒仙身后不足数尺的地方,将手中的匕首狠**向毒仙的后心位置,毒仙立时一声惨呼,莫荛堂又拔出匕首在毒仙身上连刺寄到之后,一脚将毒仙从雪峰峰顶踢了下去。
“不!”顾心凝吼叫着将身子向前一扑,又倒在了雪地上,莫荛堂已转过身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口上的鲜血后,又再度举起匕首,向顾心凝飞身扑来。
“啊!”随着一声惊呼,顾心凝猛地从床上坐起,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