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禹都的街市未眠。
慕容玉叶失魂般走在东街上,手心里紧紧攥着墨无殇给的朱鸟玉佩。
哗——
一道极快的身影从她的身边闪过,等慕容玉叶回过神,怔怔发现手中朱鸟玉佩换了主。她立即循着那道身影追去,心里嘀咕着哪个兔崽子敢在姑奶奶面前撒野,等姑奶奶抓到后保管一阵痛打,心里的憋屈正好没地方发泄。
身影如风般在人群里穿梭,快得慕容玉叶眼珠子转得发酸。
“这人上辈子肯定是猴,跟姑奶奶玩轻功,还真找对人咧!”
慕容玉叶深深吸了口气,内力充盈全身,蹬地朝那人如疾风般奔去。那人见她狠命追来,他也跟着加快了步子,看出这人明显是引慕容玉叶跟他走。
慕容玉叶跟着这人到了一个深巷中,这人腾空而跃,跃到一个雅室中。
雅室中熏香袅袅,水声潺潺。
白色的帐帘内,一个男子手执玉石而制的棋子背对跃进楼来的慕容玉叶坐着。
慕容玉叶气汹汹地掀开帐帘,坐到男子的对面。
朱鸟玉佩好端端地摆放在棋盘中央,慕容玉叶伸手去拿,却被男子抢先拿到手里。
“残枝,就知道是你!快说,你来禹都干什么来的?”慕容玉叶俯身一把揪住残枝的衣襟,目光凛凛。
残枝低首敛目看向慕容玉叶的胸口,唇角带着一丝颇具嘲弄的笑意。
慕容玉叶连忙坐下身,捂住胸,瞪了残枝一眼,道:“看什么看!看够没啊?”
“一个女子家没有丝毫静雅端庄的样子,如何嫁入墨国煌煌东宫,何德何能啊?我看你闲时应该多看看诸如《女诫》和《女训》方面的书,关于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的要多研习研习。”残枝说完,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慕容玉叶。
“别跟我谈什么《女诫》和《女训》的,姑奶奶看到这书就要撕掉。”
“劝你不要左一口姑奶奶,右一口姑奶奶,真嫁入东宫便是太子妃娘娘,到时鄙人见到您还要叫一声娘娘,而不是姑奶奶。”
“行了行了,不要跟娘们样啰嗦不停。”
残枝将黑棋推到慕容玉叶的跟前,望着棋盘说道:“陪我下盘棋吧?好久没和你下了。”
慕容玉叶拣起一颗黑子,啪的一声摆在天元上。
“你这是作何?”残枝冷冷地看着慕容玉叶。
“你们都争着抢星位,我慕容玉叶可是特立独行的人,别人抢的争的我一概不稀罕,我就偏偏占在天元上。”
“你的意思是……”
“唉,你清楚我对太子妃的位子不感兴趣就行。”慕容玉叶说完低下头,将天元上的棋子拿回,挪到了星位上,讪讪笑着又说,“这棋我还是要认真下的,这次非得杀得你屁滚尿流,摸不清东西南北。”
残枝手执白子落在慕容玉叶对角的星位,喃喃低语道:“你输了可是拿不回玉佩的。”
“我像输的人吗?”
慕容玉叶与残枝杀过很多盘棋,次次都能从他手里学来不少杀棋技法。近一月没有和他下棋,手痒得狠。虽说对局是以围空决定胜负,双方争空抢地,必然引起搏杀战斗。保护自己争空围地的最有效的方法是消灭敌人,而其间涉及吃子地技巧千变万化。
慕容玉叶步步紧逼,残枝斯文避让,你靠我扳,你扳我长……
区区一盘棋花了两炷香的功夫下完,看似黑子占据腹地,实则有效占空不多。
“你能不能让让我啊?明知道这对弈女子不如男子。”慕容玉叶抱怨地说道。
“我让四子,依你倔强的脾气,你肯同意?”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你怎不回蒲国?你就不怕长公主回到蒲国在蒲王老爹面前把你说得一钱不值?”
“放你一个人在外面,若是被人欺负怎办?”
“算了,谁欺负谁都不清楚。”
“这次来,我想告诉你,当心墨无殇身边的人。”
“你说的是那个假冒罗刹女的醉红尘?”
“看你不傻。”
慕容玉叶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玄月挂在树梢边,看似已经到了下半夜。她是从虞国公的小姐府邸里偷偷跑出来,现在该时候回去。想必床上假冒她点穴昏睡的丫鬟还没有醒来,即便醒来能说她什么?
“我得回去当我的虞国公的小姐,就此告辞。”慕容玉叶笑呵呵跨上窗栏,身影飘入暗夜中。
她寻着虞国公的府邸,翻上围墙,窜入自己的园子。
一跨入园子便看见睡在床上的丫鬟扶着脑袋昏昏沉沉地走了出来,她看着此时已经脱掉夜行服的慕容玉叶,连忙上前问道:“姑娘怎还外面站着,还不睡?”
慕容玉叶瞪了她一眼,道:“你睡在我床上,我可有地方睡?”
丫鬟支支吾吾道:“春华该死,不知怎的就睡着了,向来春华就没有犯过糊涂,今次不知为何……”
“算了算了,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当我没看见。”
慕容玉叶伸了懒腰,朝房内走去,连鞋子都没有脱就倒在了床上。
园子里春华摸着微微发痛的脑袋,心里思忖着自己好像被什么人从后面点了下,然后她才迷迷糊糊睡的。难道她是被人施了法术?这房内的慕容姑娘不是会巫术吧?
春华浑身发怵,怔怔地朝黑咕隆咚的房里看去一眼,只见床上的女子好似在朝她看,一双眼睛如狼般散发幽光。
春华吓得连忙拎着裙子朝园子外面奔去,心里念叨:一定是她看花眼,肯定是她睡糊涂了。
此时,床上的慕容玉叶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