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水激醒的萧守还没愣过神。
他双手被固定在木架子上,神情茫然地看向四周。
一帮人聚集在他的四周,眼神冷漠注视着他。
萧守的印象停留在吃完羊腿开始喝酒,大家你来我往,一杯又一杯,后来的事情便没什么印象。
扫过四周,他发现有些人身上有伤和污迹,错开眼看向远处,隐隐约约看到大夫在为伤员治疗,荒凉的草原上,孤零零的帐篷似乎脆弱不堪,将狼狈的众人凸显的更加突兀和苍凉。
发生了什么事?
遇到偷袭了?
可是,绑住我是几个意思?
似乎看够了,终于有人出声。
“萧守你可知罪!”声色俱厉,眼神冷漠。
萧守双眼不耐烦,嗤笑:“我能问下,我犯得什么罪吗?酒喝太多?肉吃太多?消耗了大家的食物?多放了一个臭屁?”
对于萧守的玩世不恭,众人神情错愕。
“你私通外敌,将我军陷入险境,太子殿下被刺,重伤昏迷!”一条条一桩桩,像是亲眼看到他做这些事情般,语气笃定且恶狠狠。
萧守神色不屑。
“你们的太子都病危了还不快去看着太子,万一一不留神over了你们可怎么和陛下交代,把我绑了再加诸莫须有的罪名,炒咸菜放咸盐,还能在闲点吗?嗯?”萧守起床气爆棚。
众人被反驳的哑口无言,膛目结舌。
“死到临头还不忘狡辩,既然你不承认,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萧守闲闲地打了个哈欠,轻笑一声回答:“成,你可别闪了舌头。”
“昨夜庆功宴结束,东周的人突袭我军,若是没有人内应,本将又怎会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将殿下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你怀疑是我?有证据吗?”
那人冷哼一声:“昨夜他们精准的找到太子殿下所在的位置,所有人都目睹,他们只刺杀除了你以外的人,唯独不伤你分毫!”
“就这样?不觉得这番话略显单薄了点吗?万一是他们本性仁义,都在保护我才没令我受伤呢?”萧守同样冷笑回应。
“除了你,周围的人皆被他们刺伤,明明有几次,可以将你随手杀之,却直接越过你……”
“能来点有力的证据吗?”
“这里只有你不是北夏人,也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所以?”
这位和萧守对峙的将军渐渐有些气急败坏,手握住剑柄:“杀之而后快,为惨死的弟兄们报仇!”
“杀了奸细,为弟兄们报仇!”
“杀了奸细,为弟兄们报仇!”
他的话刚落,众人便大声附和,整齐划一。
“……”死亡近在眼前,萧守又不傻,怎么会猜不到,这是赤.裸.裸的嫁祸,现下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奸细的确有,但他现在却也猜不出来这里面的谁是真正的奸细,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也太轻于鸿毛了点!
心有不甘的萧守眼神扫视站在周围的人。
当看到旁边唯一没有穿盔甲,一袭青色曲裾被他穿得得体干净,此人便是军师赵宣文,他略略错开站在那位打头的将军身后,显得很不起眼,不仔细看的话可能会直接略过。
在大家的声音中,他神色古怪,眼神牢牢看着被铐在木架上的萧守。
萧守注意到他的眼神,冲他一笑,呵呵道:“军师和我一样没有受伤,为什么偏偏绑了我,忽略他?”故意作出不公平的表情,语带不忿。
似乎没想到萧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赵宣文一怔,众人不再说话皆将视线投掷在他身上,四周静的能听到风声。赵宣文恨不得立时抽刀在自己身上砍一刀来洗脱质疑,他镇定的迎视萧守充满挑衅的目光。
那位将军叉着腰率先开口,为军师出头:“军师那个时候并不在场,所以才没受伤。”
萧守暗道一句,卖得一手好队友。
他稳住阵脚,继续道:“哦……不在场,是因为早就知道东周会来偷袭所以躲起来免得被误伤吗?”
听到他的话,众人哗然,看着赵宣文和萧守交头接耳,交换意见。
赵宣文歇力挺直脊背,铁青着脸,指责道:“歪曲事实,歪曲事实!你这是污蔑!宇文将军,还不快快将这狡猾的奸细处死!”
“想处死我,也得问问你们太子殿下的意见吧?毕竟我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不怕他醒来发现胳膊没了,回头和你们急?嗯……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承受他怒意的准备了,忍不住想点赞呢!”
有些词虽然没有听懂,云里雾里,但大致意思讲得很清楚。
赵宣文怒极反笑,看大家被萧守三言两语震慑住,径自在旁边的手中夺刀向萧守刺去,想要堵住他的能言巧辩巧舌如簧的一张嘴。
被叫做宇文将军的人,看到他的动作,猿臂一揽,眼神看着萧守似有动容,对已有癫狂之象的赵宣文说。
“军师不可妄动,还是等殿下醒来再做定夺。”
赵宣文死死盯着萧守,出声阻止道:“将军不可,这等居心不良的宵小之徒,还请早做定夺,留一天便是一天的祸害啊。”
“敢问军师那夜军营被偷袭时,去了哪里?”他收回手,看向赵宣文。
听到宇文焰的询问,萧守松口气,看来被自己说动了,正在窝里反碟中谍!萧守忍不住在心内奸笑。
赵宣文敛起心神,站直,单手背在身后,一字一顿道:“宇文将军这是在怀疑在下?”
看着他们陷入沉默,不等他张口回答,萧守将心中所想不慌不忙地一一说出来。
添柴加火什么的,怎么少得他的身影?
“宇文将军,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嗯。”
“那些偷袭的人是否全部毙命,无一活口?”
宇文焰点点头,心中纳罕,他那晚喝得稀里糊涂,怎么会知道没有人活着?
萧守惊疑不比人少,果然,如果没有猜错,这些人弄这么大动静,目的不过是想要将细作的由头降祸于他,为的就是将自己杀之而后快,铲除息夫幽的臂膀,不惜将辛苦培养的死士出动,玩得就是心跳,不成功便成仁。
要知道,贵族培养死士是多么劳民伤财的事儿,后台不够硬,钱不够雄厚,玩得起吗,一下子死这么多,这决心得下多大才能够啊?
一定是因为最近名声大震战场的缘故……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才叫真正的引火烧身。
的确,现在谁人不知北夏太子身边有一位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神机妙算神乎其神的军师,虽然传闻过度夸大和严重不实,名声大震却是个事实。
萧守如果知道外界对他的赞美,肯定会乐得在地上打滚,并严重自我质疑,靠靠靠,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牛皮吹得是越发清丽脱俗了,令人无法直视。
对于大学也不过是个二本的萧守,毕业后找不到对口的工作,不得不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当推销员,靠着天生的好皮肤也是个不错的推销小能手,偶尔还能坐坐销售宝座,除了体重让他怅然蛋疼和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外,是个毫无特色品位庸俗的人。
资质这般平平,甚至普通到渺小的一哥们,竟然也有被人夸赞到如此地步的时候,怎么能不叫他仰天大笑。
体质很容易招灾惹祸的萧守喉咙干痒,宿醉让他的头到现在还蒙蒙的,咽了口吐沫说。
“如果你们杀了我,才着了他们的道,军营里的确有奸细,但不是我,宇文将军肯定不会信,是吗?”
“自然。”
萧守不在意他的回答,眼神波澜不惊,气势逼人,他淡淡道:“那么,如果我说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奸细,并且就在你们之中,能不能给我碗水喝?好渴,顺便提一下,一会还请不要让他跑了活着死掉。”
萧守话音刚落,一句话叫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握紧自己腰间的剑柄,互相审视,那眼神看谁都跟是细作似的。
说这话时,萧守的眼神并未落在赵宣文的身上。
赵宣文站在那里一副清者自清的傲娇模样岿然不动,气场不输人,搞得大家并未觉得是赵宣文,所以没有过多注意他。
萧守的这一招故弄玄虚,声东击西,果真激起了隐藏在众人中一直不动声色围观的奸细。
这名靠萧守极近的武将忽然用长枪刺向被固定着的萧守。
萧守说完便紧绷着神经,看到有人突然发难,他险险移动了下腰,还是被刺了个窟窿,还好似乎没有刺中要害,不然肯定当场歇菜去见圣母玛利亚也说不定。
伤口疼得他眼冒金星,低头看到鲜血直流的腰部,不忘对周围奋力追击细作的众人,费力喊道:“趁着我还没死,能给我喂点水吗?我是真渴啊!”
“砰砰——”两声,宇文焰斩断萧守的铁链,将他抱到安全的地方。
每一个动作都让萧守痛不欲生,别说他怂,实在是真疼。
“给爷等着,一定踏平你麻痹的东周!”萧守呲着牙放出狠话,完事便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微博名改成了何书书,盆友嫉妒我如此小清新的名字,白眼说,你不觉得改成何弃疗更合适点吗?
不觉得对如此小清新的书书同志太无情残酷了点么?我的小伙伴们怎么可能说“好像的确挺合适……”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