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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放心,臣弟定然一五一十地说,不敢有半点隐瞒。”这般说着,冷元泉狠狠瞪了面无血色的李氏一眼,方才继续道:“昨日除夕之夜,臣弟跟府中众人一起,去前院参加夫人设下的夜宴,这些日子,二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总是对臣弟爱搭不理,臣弟心中十分难安,便想着无论臣弟哪里做错了,趁着这个机会跟二哥倒个歉总是好的。”

    他说的很快,便停下来缓了缓气息,又面无表情地看了冷元凌一眼,“原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然而二哥似乎很高兴,一反常态地对臣弟十分亲昵,还劝臣弟喝了许多酒,臣弟不敢扫了二哥的兴致,便喝了酒,然而实在不胜酒力,只能悄悄吐于手帕上,如此一直挨到宴会结束。”

    冷元凌原先还一直纳闷,不明白冷元泉明明喝了那么多酒,为何偏偏没有服下放有***的醒酒汤,而且还如此清醒,直到这会儿才明白,原来对方早有心防着自己。

    这个冷元泉的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心里百般不甘,然而面上却还是愤然辩驳道:“冷元泉,我平日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污蔑我,我是因为除夕高兴才跟你多喝了几杯,而且不止你喝了,我自己也喝了,你竟然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我也不想防着二哥,可是若没有这点小小的心思,只怕我早就活不到现在了!”事到如今,冷元泉也没有必要再表演什么兄友弟恭的虚伪戏份,只抬眸看向冷元勋,继续道:“臣弟回到阁院不久,大厨房的人就送来一碗醒酒汤,臣弟没有喝多,自然不需要,正想着等父亲从宫里回来前去请安,温姨娘便毫无征兆地进到臣弟屋中。”

    “温氏呢?把

    她带上来。”冷元勋一声令下,管家立刻带着两个家丁出去了。

    “你的院子,没有人把守么?”冷元勋看向冷元凌,继续问道。

    “有,所以臣弟才疑惑,她如何能畅通无阻地进来,而且她来的时候,整个人一反常态,显然是中了药物,而且她口口声声说是收到臣弟的亲笔信才过来的,但又拿不出信来,实在处处可疑。”

    冷元泉也很清楚那封信是关键所在,而且李氏母子既然敢陷害,必然会把笔迹模仿的分毫不差,只盼着冷元勋慧眼如炬,能够判断出真假。

    这一仗,是一道二选一的终极对决,结果不是李氏母子死,就是自己亡,所以他要拿出百分百的勇气,来取得胜利!

    真的,假不了。

    “着人去把三少爷阁院的守门小厮传过来。”冷元勋再次开口。

    如此情状,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李氏早早就买通了那两个小厮,让他们故意放温氏进去,第二种可能,就是李氏派人把那两个小厮引开了,让温氏得以通行无阻。

    无论哪一种,总要把人叫过来,才能问个清楚明白。

    最先被带过来的是温氏,因着身中药物的缘故,她是被冷水泼醒的,虽然有下人在她醒后为她换了干净衣服,但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哪里经得起冷水浇身,一夜之间已是染上风寒,整个人颓丧地缩成一团。

    那模样,实在可怜。

    她的眼神很木讷,仿佛好一会儿才找回正常焦距,哆哆嗦嗦地对着冷元勋跪了下去,口中道:“奴……奴婢给……给皇上请安。”

    冷元勋也不叫她起来,只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朕听说,你是收到冷元泉的信,才冒险去到崇源阁跟冷元泉相见,可有此事?”

    听到"信"字,温氏微微哆嗦了一下,目光亦不由自主地往李氏身上扫了一眼,这个动作虽然细微,但并未逃过冷元勋的眼睛,也从另一方面验证了他的猜测。

    “回禀皇上,的确如此。”温氏银牙一咬,似乎艰难地下定了决心,磕头道:“这几个月来,侯爷身体一直不大见好,奴婢时常侍奉左右,一来二去便跟三公子熟悉了,三公子对奴婢很是照顾,也经常说一些隐晦话语,奴婢不敢声张,只能悄悄记在心里,如此……几个月下来,奴婢对……对三公子也有了几分爱慕之意,时常会想起三公子……所以……”

    “你胡说!”冷元泉对风姿绰约的温氏的确有两分好感,但从未在面上表露出来,更不存在什么语言撩拨,见对方在冷元勋面前睁眼说瞎话,已是怒不可遏,急急打断道:“皇上,臣弟是跟您一起长大的,臣弟是什么性子您应该清楚,臣弟敢用身家性命发誓,绝对没有做过此等有辱淮阳侯府声誉之事,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朕刚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冷元勋面无表情地看了冷元泉一眼,待对方咬牙安静下来,方才淡淡道:“坐吧。”

    “是,臣弟多谢皇上恩典。”冷元泉不是傻子,从冷元勋的语气态度上不难分辨出对方是相信自己的,是以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只转身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下。

    至于冷元凌,他倒是想说什么,却被李氏一记寒刀眼瞪了回去。

    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左右她已经威胁住了温氏,只要温氏这个当事人咬着跟冷元泉有私情这一点不放,冷元勋就不能把罪名转到她们身上来。

    不过

    ,李氏很快就会发现,她太小看冷元勋了。

    如果冷元勋连这个小小的案子都处理不明白,要如何掌管庞大的国家?

    且不说众人各异的心理活动,冷元勋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凡事都讲究个证据,你既然说冷元泉给你写了信,那封信在哪里?”

    听到冷元勋的话,温氏立刻回答道:“这样隐晦的信件,奴婢哪里敢留着,看完便扔到火盆里烧掉了。”

    冷元勋微微点头,并未就着温氏的话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那么冷元泉之前有没有给你写过信?”

    温氏没想到冷元勋会问这个问题,不由愣了一下,随后方才摇头道:“没有,这是第一次。”

    “既然冷元泉第一次给你写信,那你必然是不认得他的字迹的,是么?”冷元勋继续问道。

    “奴婢……”人在心虚的时候,只遇到自己有把握的问题才会坦然些,在这些个并未想过的问题面前,无疑会更加慌乱。

    该怎么回答,才能让接下来的问题不出漏洞?

    温氏想要好好捋一捋,然而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硬着头皮给出一个在她看来正确的答案,“回禀皇上,奴婢之前见过三少爷的字,所以认得他的字迹。”

    “哦,原来是这样。”冷元勋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信上除了让你去找他,可还写了其他?”

    “没有,三少爷……他只是说很想奴婢,老爷又不在,才……”她紧紧咬住嘴唇,并未说下去。

    “你可知道自己中的***,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冷元勋继续问道。

    其实,冷元勋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向来只说必要的话,通常连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今日这样仔仔细

    细地问起细节,实在有些奇怪。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问的越细,对李氏母子就越不利。

    因为温氏并不是什么心思太过缜密之人,她受了威胁,会指证冷元泉固然不错,可要滴水不漏地回答许多问题,便有些困难了。

    “是夜宵。”

    温氏受药物影响,已是迷了心智,事后回想起昨晚那一幕,直到现在还后怕不止,语气也不由加大,“那夜宵是跟信一起送进来的,只说是三少爷见我多喝了几杯酒,给我养养胃,却不曾想……”

    “冷元泉既然敢让你出来私见,为何不等见了你之后再一起用宵夜,而要提前送过来,更何况,你肯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去跟她私会,自然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地下药?”

    “皇上,臣弟身正不怕影子斜,愿意与那小厮当面对质。”冷元勋在座位上,拱手道。

    “管家,把整个府邸所有的小厮全部叫过来,一个都不许漏掉,让温氏辨认。”如此吩咐了一句,冷元勋又继续补充道:“朕记得温氏的母亲和弟弟,早些时候已经在京城安置下来了,去把人带过来,她若敢有一句虚言,便是连家人的性命也不要了。”

    听到这话,李氏和温氏皆是一抖,早在温氏刚刚得宠时,李氏为了留个后着,便悄悄打听到温氏母亲和弟弟的居处,以便在关键时刻挟制对方,昨晚,她也是以此为条件,才让温氏答应指控冷元泉到底,不曾想,冷元勋连这等细枝末节都知道。

    她派去的人,虽然已经控制住温氏的家人,但那些人在大内侍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若此节败露,那么所有的一切,便都要败露了。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