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晋国百姓来说,明德皇帝继位的这一年一切都很顺畅,可之后关于朝中某位将军和在皇位之争中失败的淮王却一直是茶楼说书先生的最爱。
这一年的夏天,被云中人视为保护神的夏郡王突然起兵造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向英勇无敌的金吾将军不到一个月竟然就被定国候全线击溃,而定国侯就成为了大晋名副其实的战神。
拿下孟城之后,霍恂立刻便押着赵枫赶回京城。不过几天时间便离开了云中,但却因为一场暴雨搁置在了云中交界的易安城里。
“雨势已经变小,明日我们便可以启程了。”
注意到外面雨声变小,霍恂站在窗前看了看地上的泥水与身后座椅上的人道。
萧阮手里捧着一碗姜茶,听到他的声音却仅仅是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秦子川从水路已经离开了整整七日时间,想来也应该把她的消息散播出去。她料定赵衍一定会寻自己,但却不清楚对方会用什么方式和她联系。
尤其是现在她和霍恂形影不离,她实在担心即使赵衍派人来也无法传递给自己。
她是不是应该……
“阮儿,你怎么了?可是觉得不舒服?”
萧阮心中正想着,忽然觉得身边光线一暗,霍恂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掩饰般地低下头喝了一勺姜汤,萧阮正要说话,外面忽然有人敲响房门,传来厉岩的声音。
霍恂歉意地与萧阮点了点头,立刻将视线转向门口。
“将军,京城传来的密信。”
厉岩走进,立刻将一封信件交到了霍恂手里。
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霍恂神色不觉一凝:“你立刻召集军中将士,我有要事需要宣布。”
“相公,发生了何事?”
萧阮觉察到异常,不由
走上前询问。霍恂眸光一闪,收起信件,神色复杂的看向萧阮:“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
“坏消息是什么?”
似乎早就料到萧阮会先问起坏消息,霍恂手指捏着信封迟疑了片刻终是开口:“太子已经涉及歼灭了赵衍的二十万大军,但并没有抓到赵衍。现在……赵衍不知道躲在了何处。”
闻言,萧阮手里的茶碗啪嗒一声便掉落在地上。
她原本还想着借由秦子川让赵衍知道自己的踪迹,以便提前和他联系上,稳住他寻到孩子的下落。
赵衍显然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却并没有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拿孩子保命,那如今,她的孩子又究竟是死是活?
萧阮的脸色十分难看,霍恂一眼便看出了萧阮的心思。
他叹了一口气,将萧阮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阮儿,你被担心,孩子一定会没事,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们的孩子!你总是告诉我说没事没事,可结果呢!这都已经一个月多月了,不仅没有半点孩子的消息,便是生死也不知道了!”
霍恂话未说完,萧阮忽然将其一把推开,眸光里一片愤怒。
但看见霍恂同样难过的面孔时,她心头的一股怒气再也发不出来,只得红着眼睛将身子转向一旁。
她知道霍恂与太子之间一直有联系,也知道太子在围剿赵衍的时候有提出让他用孩子换命的条件,甚至无论是云中还是京城,所有人都在帮他们寻找孩子的下落。
可问题是,他们寻了这么久依旧没有孩子的消息。
就像一个人不会游泳的人想要过河,他想尽了可以过河的的办法都不管用,最后还是得选择最直接也最冒险的一种办法——
冒着溺水身亡的风险直接游过去!
下定了决心,萧阮抹了一把眼泪,忽然转过身子看着霍恂的眼睛决然道:“我要去见赵衍!只要你放出消息,他一定会出现!”
“不行!这样太危险!”
霍恂下意识的想要出言反对,但萧阮却忽然抓住霍恂的手,目光里甚至还带上了恳求:“相公,即使有危险也要这么做,我们已经将孩子丢下一次了!若是再不想办法找到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受……”
到了最后,萧阮的声音里已经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她曾无数次的梦到孩子出现各种意外,只要一闭眼便是各种孩子惨死的模样,整日恍恍惚惚,甚至后悔当初跟霍恂一起离开。
女子的手指冰凉,因为哭泣,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霍恂心间自责不已将其紧紧搂进怀里:“都是为夫不好,是为夫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
霍恂也没有想到赵衍竟然能够这么沉住气。
赵枫被擒,赵衍手里的二十万大军也已经被俘,这个时候他难道还会将希望寄托在什么地方?难道说他还想隐藏起来以图东山再起?
忽然间,霍恂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眼眸里忽然涌起一团墨色。
“阮儿,你且再给我几日时间,我保证,赵衍马上就会被抓到!”
语罢,霍恂不等萧阮开口,轻轻在她额上落了一吻,立刻离开房间。
萧阮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追到门口忽然发现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势已经停歇,院子里一片水迹,萧阮咬了咬唇正要追上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破空之声,有什么东西被人投射过来钉在了门框上。
萧阮寻声看去,这才发现门框上面的匕首上正插着一把飞
刀。
而飞刀的下面则钉着一个信封。
心中一跳,小然迅速的看了一眼周围,见并没有注意到她这里的异常,立刻飞快的取下信封将房门关上。
“明日辰时后山树林见,只可一人前来,否则……”
信纸上形迹潦草的写着一句话,但里面却附着一撮细软的毛发。
萧然眼眶一红,瞬间意识到这是赵岩暗中叫人给他传来的口讯,而这撮毛发就是孩子的头发!
太子明明说赵岩失去了踪迹,难道说他其实就隐藏在同安的某个角落里?
萧阮心口处噗噗直跳,估算了一下时间,眸光里闪过一道凝色,紧紧握着那撮头发做好了决定。
翌日,暴雨果然已经停止,路面上的水迹也已经蒸发干净。霍恂下令全体押送招风的队伍立刻出发,再回到房间去接萧然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她的踪迹。
霍恂心中一跳,立刻叫人四处寻找。
“将军,所有地方全都找了一遍,但依旧没有发现夫人的踪迹。”
一炷香之后,李燕急匆匆跑来汇报。霍恂听了之后立刻露出了惊慌的神情:“这不可能!夫人绝不会离开这里,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立刻把保护夫人的侍卫给我找来,我要亲自询问!”
霍恂声音里的怒火十分明显,饶是谁都能一下子听出来。厉岩心知霍恂最是紧张萧阮,不但耽搁分毫,立刻去将看守萧阮的人叫了进来。
“夫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将军,夫人说您要求今日便出发,一大早就在马车里面等您,我们亲眼看见她进了马车,并没有见离开,实在不知时候她是什么不见的……”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同时低下头,赵衍见此心间不由一惊。
他起床上时萧阮还没有苏醒,怎么可能
一早就去马车等自己?而他这这么久都遍寻不着她的的踪迹,难不成她真的如昨天夜里所说已经私自离开了?
“报!将军,夫人有消息了!这是守城的侍卫特意送来的夫人的亲笔信!”
守城侍卫?
他们怎么会有萧阮的亲笔信?
霍恂匆忙接过信封里面的内容大略的看了一遍,面色突然变得惨白。
“厉岩,你立刻按照我昨夜的安排带着赵枫秘密藏起来,其他人跟我来!”
厉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霍恂神情凝重,连忙应下带着一队侍卫便朝前面的刑车走去。
霍恂见此,眸光在信纸上上的地址看了片刻,立即带着人匆忙往后山去寻萧阮。
“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身材纤弱的女子朝山上走来?”
距离同安最近的一坐山上,绵延千里,霍恂并没有寻到萧阮的半点踪迹,几番打听之下终于来到了一处地势平坦开阔的地方。
“将军,我们在这里的草丛里找到了一枚玉簪。”
霍恂结果侍卫手里面的玉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城门口送来的信件里,萧阮说自己收到了赵衍的密信要在后山见面,担心引起对方的察觉,直到她出了城才敢将早就写好的信交给城门口处的侍卫。
可是他们一路追寻而来,不仅没有发现赵衍的踪迹,反而找到了萧阮掉落的玉簪。
想到这枚玉簪极有可能是萧阮与赵衍的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掉落,霍恂的心间犹如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痛的说不出话来。
昨夜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却忽略掉了萧阮。
她不和自己交代一声便离开,恐怕也是担心他的阻拦。
“立刻给我调查同安城的所有外来人员,一天之内,我要得知道赵衍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