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秦少爷如何猜想,只要你帮我把消息传给赵衍,秦家的事情我自会让将军照顾一二,但秦家自身没有能力,那就不在我们的约定以内。”
不理会秦子川话里面的讽刺,萧阮盯着秦子川的眼睛说清利弊。
这一番话下来,秦子川面上的讽刺渐渐消失,只见他眉头皱了片刻,忽然茅塞顿悟的道:“原来夫人竟是为了那个孩子。只是,您这么做确定能救出孩子吗?”
确定能救出孩子吗?
这句话犹如一柄利剑直刺萧阮的心口,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不一定能够救出孩子。
但这样做总比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干等着赵衍束手被擒好上那么一点。
如同霍恂所说,现在的赵衍已经被快要被他们逼上绝路,性情不定之下极有可能会对孩子下手,她必须赶到赵衍跟前安抚他的情绪。
但霍恂为了护得她的安全,一直以来隐匿她的行踪,她思来想去只得求助秦子川离开时将自己的消息散播出去。
如果赵衍生恨,那就一定会来寻她,届时不管用何种办法,她都要找到孩子,而只有找到孩子还有救出来的可能。
“夫人这般反应,恐怕将军也不同意你的做法……”
“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必须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被这么杀死!”
秦子川话未说完忽然被萧阮急声打断,他看了看远处的侍卫,忽然间觉得十分同情眼前的女人。
她好不容易逃离了赵衍的控制,如今却又要因为孩子再次涉险。而这一次赵衍是真真正正的穷途末路,到时别说孩子,就连萧阮和霍恂或许都是他的报复对象……
叹了一口气,秦子川终是接过萧阮手里的包袱,转身离开。
“秦少爷!”
秦子川突然听到身后再次传来萧阮
的声音,回过头却见萧阮抹去了眼角里的泪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冲他道:“太子已经明确说过赵枫的事不会牵连到你,你何必再背井离乡?”
“不,在你看来我是背井离乡,但与我却不是。”
秦子川怔了片刻,忽然望向远处的江面:“不瞒夫人,这天下山川才是我秦子川一生的向往之地,守在云中,我也不过是一只被困的鸟儿。”
语罢,秦子川回头笑着对萧阮拱了拱手,踏上船只,立刻叫船夫启程。
江水辽阔,挺立在船头的男子黑发雪衣,仿佛已经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而无尽的苍芎之上,正有雄鹰翱翔而过。
“夫人,江边风大,属下送你回去吧!”
江风将萧阮的额间的发丝吹乱,听得侍卫走上前来,她收回视线迈步离开……
与此同时,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邙山山脚处,赵衍的二十万大军正驻扎与此。
“王爷,此事实在蹊跷,霍渊明明传来消息说北姜已经反水,可现在太子的军队却依然对我们畏手畏脚,似乎是故意把我们引到邙山来。”
营帐里面,赵衍手下的一员大将面有忧色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其余人听了皆是沉默不语。而他对面的一名彪形大汉却不以为然。
“张大人实在是过于胆小甚微。即便北姜不再支援我们,他们在边疆地区设置的军队还没有完全撤离,太子的军队又怎么能先行撤回?且我们手中这二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那小儿自然不敢与我们硬碰硬。”
“赵大人此言差矣,太子不敢与我们有朋友,所以才叫我们引来邙山,这邙山地势复杂,他说他们在此处设置了埋伏,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大人对这名彪形大汉显然不甚欣赏,对方话音刚刚落下,他便出言
反驳,同时还不忘将视线看向赵衍:“王爷,依臣之见,我们还是应当退回去,另寻途径。”
“张大人说的倒是轻巧!只要穿过邙山我们不出三日就能到达京城。但此时若是绕回去,我看你是将我们这二十万大军当成儿戏!”
“你……”
“都住口!”
与赵大人两人争论的面红耳赤,赵衍被吵得脑仁发疼,厉声喝止他们。
一时间营帐里面顿时鸦雀无声。
“赵大人说的确实有道理,而如今我们只求一击必中,决不可莽撞行事,稍事休息后便传我命令,退出邙山,从东部绕行!”
“王爷……”
赵大人还要再次劝说,忽见周围大臣全都点头称是,只得垂下脑袋退回了原位。
此时天色尚早,赵衍从营帐里面出来,朝邙山山顶看去见那里树木郁郁葱葱将道路掩藏在其中,若是有人埋伏其中,确实很难分辨,然而他转过头朝后方看去时,面色忽然一变。
“那是怎么回事!”
周围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忽然看见远处一片狼烟滚滚同时意识到不对,赵衍正要命人迅速撤离,忽然听得一阵号角之声,无数条利箭从密林里面急射而出,周围惨叫声响起,赵衍身边的守卫很快便倒了一地。
“我们中埋伏了,赶快撤离!”
赵衍拔出长刀,连忙下令让军队撤离,然而此时已经为时已晚,伴随着一片呼喊之声,邙山山脚下很快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邙山之战里,赵衍的二十万大军迅速缩水,而他逃出邙山前往东部时竟在一次遭到埋伏。
一时之间,赵衍的军队就如同丧家犬一般东躲西藏,待终于停下来时,队伍已经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赵衍听到手中精锐只剩下七万,双眼赤红,这才明白他踏入邙山的
那一刻已经中了太子的奸计,无论是进是退,全都会被他阻截。
而这时,下面的侍卫又给她带来了一个更加想要发狂的消息——霍恂已经擒住赵枫彻底占领了云中。
“这绝不可能!孟城守卫几乎没有漏洞,霍恂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拿下赵枫!这一定又是太子的奸计,故意放出云中失手的消息好让我军士气低落,再没有能力作战!”
赵衍怒声看着前来报信的侍卫,怎么也不敢相信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成为自己稳固后方的赵枫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人俘虏。
然而那个前来报信的侍卫却面有难色地低下头,小心翼翼道:“王爷,此事确实属实!属下已经探明孟城之所以失守是因为大少爷的原因,他暗中与霍恂勾结,出卖了夏郡王,所以……”
秦子川!
赵衍脑海里闪过秦子川那张恭恭敬敬的脸,心间猛然升起一股怒气,喉头一甜,竟从嘴里吐出一丝血迹。
他早有觉察到秦子川行迹可疑,但因为赵枫的缘故,以为他毕竟和自己是兄弟,所以便并没有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可如今却正是这个他以为的好兄弟暗中给了他致命一击!
恍惚间,赵衍忽然便想起当初秦子川与萧阮一同返回夏郡王府的场景。
难道说他们二人从那个时候便已经暗中勾结在一起?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萧阮行踪泄密都有秦子川的功劳?
“萧阮!本王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水性杨花!为了逃离本王身边,什么人都去勾引!本王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赵衍嘴里发出一声低吼,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几乎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冻住,侍卫越发缩起身子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他听到“砰”的一声,竟是赵衍将他身边的一张
桌子一脚踢翻,桌子撞到墙角瞬间破碎。
飞溅的碎木渣擦着他的鼻尖划过,空气里立刻便弥漫出一丝血腥之气。
侍卫清晰地感觉到脸颊有血液渗出,但却依旧不敢有任何动作。
“滚!”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终于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怒吼,这才忙不迟疑的退出房间,而他刚刚停留的地上却多了一滩水迹。
“喔……乖啊……天黑啦,乖娃娃要睡觉了……”
夜色凄迷,某处小院里面一名妇人正抱着怀里的孩子轻哄。
忽然间,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妇人吓了一跳,但见怀里孩子没有惊醒,这才赶紧向来人行礼。
“凌大人……”
“我告诉你,十天内若是没有收到新的命令,你便将这个孩子杀了,尸体一定要丢到定国候府门口,你可记住?”
“凌大人,这,这种事民妇怎么敢……”
妇人被男子的话吓了一跳,她刚要说话便觉得周身一冷,一抬头便对上了男子冷漠的眼睛。
“若是不乖乖照做,那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家人!”
闻言,妇人又是一惊,面上瞬间布满了请求:“凌大人,求求您放了我的家人吧!奴婢的几个孩子都还小,丈夫又是个不成器的,你行行好放了他们……”
“既然想要他们活命,那就老老实实照我的话去做!若是敢耍什么花样,那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民妇答应!民妇一定照您的话做!”
妇人顿时吓出了眼泪,哭着给男子磕头。那男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忽然之间他手起刀落,手里便多了一缕柔软的头发。
警告的看了一眼妇人,男子收起头发,几步走出房门,瞬间便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妇人长舒一口气,颤抖着看了一眼怀里依旧在酣睡的婴儿,赶紧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