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是在侮辱我吗?”
云锦表现的十分生气,吓得黄公子连声喊冤。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激动,伤了我,你,你也不会好过……”
黄天齐企图用这话来给自己壮胆子,奈何他本就没什么胆子,反而色厉内荏。
云锦轻佻一笑,刀尖在他肥哒哒的脸上划过。
“没准儿在下日后还要认黄公子为小舅子呢,我不好过,你又怎么能好过呢。”
“别,别这样……”黄天齐僵硬的看着在自己脸上来回划过的刀刃,冰凉的刀尖划过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话好好说。”
“好啊,那在下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在下那日见到的,是你家哪位嫡小姐?嗯?”
“我,我……”黄天齐的笑容越发的苦了。
云锦声音冷冽,愈发的逼迫道:“说。”
黄天齐快被吓哭了,闭着眼睛嚎道:“我家就一个嫡姐,父亲已经要为她议亲了,可她很少出门,你看到的不可能是她!”
“呵,你是看不起本公子?”
云锦冷哼一声,手握拳,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黄天齐像个虾米一样曲起身体,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你,你竟敢打我……”
“你再不说实话,我不但打你,还会打死你。”
云锦一字一顿的威胁着。
这般说着,云锦当真晃了晃拳头,作势还有揍他一顿。
黄天齐当即不敢再说些废话了,只是眉头皱的更苦了。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只有那一个嫡姐啊,不信你就去问我父亲,我娘就生了我和我姐两个孩子,你要找的那女子会不会不是我们黄家的人啊。”
云锦转头看向牧野。
男子即刻会意,放下筷子,三两步来到了云锦身边,在云锦作势要再动手时,十分顺畅的拉住了她。
“你拉着我干什么?”云锦皱眉。
牧野拉了拉她的手臂,赔笑小声在她耳边道:“会不会真的是你看错了?”
这话看似是只说给云锦听的,但牧野的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传到了黄天齐耳朵里。
先前还一副绝望模样的人现在当即来了精神,飞快道:“对对对,他说的对,一定是你看……”错了。
在云锦举起刀的那一刻,黄天齐再度偃旗息鼓了。
云锦斜楞了一眼他,转身看向牧野,皱眉道:“你也觉得是我看错了?”
“诶,他毕竟是黄家的人,要是就这么死在这儿了,黄侍郎不会善罢甘休。”
“我怕他?”云锦一扬下巴,高傲的不可一世。
黄天齐看着两人的对话,以及牧野对这个拿刀对着自己的人的态度,心中更是唏嘘,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能让牧野低三下四赔笑劝诫的人,到底能是什么来历。
莫非是什么隐世大族家的公子?
若真是如此,那怕是连当今陛下都要礼让三分。
毕竟,当初大殷定国时,祖皇帝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些大家族的帮助,才坐稳了江山。
后来因为这些世家大族不愿参与皇权党争,皇帝这才得以稳坐江山。
这天下虽是皇家的,但这并不代表这些隐世大族不行了,相反,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如今的大殷帝也没办法撼动,不然当朝的芸贵妃娘娘也不敢这般的张扬放肆了。
就在黄天齐这般想的时候。
他不知道,云锦与牧野早就在一问一答中交换了眼神。
云锦推开了牧野,再度看向黄天齐,威胁道:“今日算你走运,本公子不想杀人,你也没见过本公子,知道吗?”
黄天齐一个激灵回过了神,虚虚道:“我知道。”
“大点儿声,没吃饭?”
“我知道!”
黄天齐大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别的什么,下一刻就被一手刀给劈晕了过去。
牧野赶紧上前,一手托住了黄天齐的脑袋,将他给塞到了被子里,与那被打晕的妓子并排躺在了一块儿。
“他这几日都没回过府里,成日里花天酒地的,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牧野一边动作着,一边说道,“不过这么说来,这嫡次女当真是个假的了,不然黄天齐身为黄侍郎的嫡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做完了这一切,牧野从床上爬下来,抚平了衣衫上的褶皱,回身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女子慢条斯理的转着刀柄,微微一笑。
牧野:“……”好了,有人要遭殃了。
翌日。
“大人,莳花楼那边传来消息,昨夜牧野跟一个唤作锦公子的来了楼里。”
“而后这位黄天齐黄公子在一个时辰后脸色铁青的离开了。”
“据陪着黄公子的姑娘说,她丢了一段记忆,属下猜测是被打晕了。”
斩星靠在马车外,一手拉着绳子,侧身禀报着。
许久,车内才传出一道声音,“……知道了。”
斩星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道:“锦公子……会不会是云……”将军。
话音未落,谢知晏便开了口,似乎是在笑。
“你觉得还会是谁?”
斩星:“……”看来真是云将军无疑了。
他只是没想到云将军竟先他们一步去见了黄公子,好像还将这位黄公子给吓了个够呛。
那里可是莳花楼啊,云将军虽是女扮男装,但去青楼,还是太大胆了。
若是换做了一般的女子,是绝对不敢踏足的。
马车内。
谢知晏坐在软垫上,微微磕着眸子,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心中却难免地泛起了涟漪,将瞌睡尽数赶走了。
小锦儿不去找他,却一直都在查黄府之事,她分明就是在乎他的。
此事要赶快有个结果,他不会让她为这种事分心的。
正想着,马车也在此刻停下。
“大人,到了。”
车帘被掀开,谢知晏抬首看着门庭上方的匾额上的两个大字——黄府。
得知谢知晏忽然到来,可将黄侍郎给惊着了。
没让谢知晏在府门口等多久,黄侍郎便亲自带着夫人一路小跑的亲自来迎了。
“诶呦,谢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让你久等了,快请进,请进。”
“黄侍郎客气了,谢某今日贸然前来,侍郎不会怪吧?”
谢知晏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身高摆在那儿,看谁都透着一股压迫感与冷漠。
那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冷漠疏离,不但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由内而外的生出一股服从之心,不敢忤逆了他。
虽有陛下赐婚,但两人间那是一点儿没有要成为岳丈与女婿的亲切感。
反而是黄侍郎这个年长的,此刻捧着一张笑脸,应和着谢知晏。
“诶,谢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日理万机,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下官怎敢怪罪大人呢。”
谢知晏微微颔首,墨眸微抬。
“黄侍郎果然知书达理,我们进去说?”
“诶,请,请。”
黄侍郎赶紧隔开夫人,让出了一条路来。
反而是这位黄夫人,越看谢知晏越是满意,生的高大挺拔不说,便是连这举手投足间都自带着一股风度,简直是女婿的不二之选,若不是……唉,她都想让自己的女儿与他认识了。
可惜,可惜。
谢知晏不知黄夫人心中所想,自然也未做关注。
众人前后脚进了正堂后。
黄侍郎便即刻命人上了最好的茶。
“谢大人,下官听说您家是丹阳郡的,正巧,我这儿最近新得了些丹阳云雾,不知可否是您从前喝的味道?”
提到丹阳,谢知晏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儿变化。
但也仅此而已。
他看了眼那放在手边的热茶,轻飘的端起来,掀开瓷盖,放于鼻息间闻了闻。
而后在黄侍郎期待的目光中将茶盏重新放回了桌上。
黄侍郎面色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干干道,“这茶……”
“茶是好茶。”谢知晏道。
黄侍郎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向谢知晏。
男人一手搭在扶手上,向后靠了靠,接续道:“黄侍郎应当知道谢某今日来此的目的。”
“……”
黄侍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面色一下子垮下来。
“我……知道。”
谢知晏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便好。”
“谢某已有心上人,你府上的女儿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女子也好,都不及她万分之一。”
“所以,谢某不会娶。”
黄侍郎没想到谢知晏会将这事情说的这般直白,且听他弦外之音……
怕是已经知道这所谓的嫡次女压根就不存在了。
至于谢知晏知不知道这嫡次女是谁,他如今还不清楚。
黄侍郎不敢贸然将此事给抖出来,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苦道:“陛下朱笔御批,申公公亲自传召,谢大人,此处并无旁人,我才敢跟你说,咱们身为臣子的,陛下说什么,咱们又怎么敢反抗。”
“看来黄侍郎是铁了心要成全了这桩婚事了。”
谢知晏眯了眯眼睛,潋滟的眸中仿佛萃了无尽的寒意。
“那谢某不妨告诉侍郎,且不说她嫁不进我谢府,便是她嫁进入了,谢某也不会与她真心相待,谢某是做什么的,侍郎应当是知道的吧,陛下旨意我自是不敢忤逆,可若令千金香消玉殒,黄侍郎也不心疼?”
黄侍郎面色一僵,“谢大人这是在威胁下官吗?”
“不然呢。”谢知晏回答的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到让黄侍郎没一点儿的脾气。
“谢大人好大的威风啊,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不惜用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一道老态龙钟却铿锵有力的声音自厅堂外响起,由远及近。
话音落下,便见一个握着鸠杖,头发花白,却被一丝不苟的挽起盘在头上的老夫人出现在厅中。
在她身边正有一位体态丰腴的老嬷嬷小心搀扶着。
这老夫人一进来,黄侍郎当即起身迎了上去,“祖母,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怕是要被人家给逼死了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由着黄侍郎和黄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斜眼看向谢知晏。
“老身听闻你是丹阳郡谢家的后代,谢家累世书香门第,高门贵府,谢家家主看到你如此做派,怕是要失望了吧。”
谢知晏自椅上起身,只微微颔首,却并未行礼。
黄老夫人又是一声冷哼,看着谢知晏的眼神越发的不喜了。
“别人怕谢大人,老身到了这岁数了,却是不怕你。”
“黄老夫人说笑了,谢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吃人。”
谢知晏不卑不亢,仍是笑着,看着便是尊师敬长的后生,倒是显得黄老夫人咄咄逼人了。
只是这话音一转,男人的声音又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凌厉来。
“我谢家家规不入仕途,所以在娶妻生子这方面倒是格外的认真,凡是认定之人,便不会再生出二心来,若是为了什么别的委曲求全……家父说那是小人行径。”
“谢家家规既是不入仕,可你如今入了仕,又要遵循着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谢大人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祖母!”黄侍郎听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生怕祖母如此与他说话,自己和整个黄家都会被谢知晏记恨上。
黄老夫人冷哼一声,瞥了眼这不争气的儿子,铿锵道:“怕什么,谢大人还不知道小心眼儿到连老身说了几句实话都记恨吧?”
“看来黄老夫人铁了心要同谢某过不去了?”
谢知晏抬眸看着这花白头发的老太太。
意味不明。
那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想来以前也是个厉害的,竟完全不惧谢知晏。
“谢大人若是能说动陛下解除了这婚约,老身自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陛下金口玉言,圣旨已下,你这小辈有这等的本事吗?”
谢知晏唇瓣一勾,许久都没觉得什么人说话这样有趣儿了。
“老夫人既提到了我谢家,若谢某没记错的话,您的母族可是赵郡的刘氏?”
“你想做什么?”提到这儿,黄老夫人终于紧张起来。
谢知晏却十分随意的转过头去,漫无目的的打量着,“老夫人别紧张,只是随口一提。”
“我大哥就在赵郡的书院讲学一阵子,没准儿那些学子中也有刘家的子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