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知道他的想法,之前听杨采薇说过,郑导是正统的科班出身,毕业于北电导演系,然后又在圈子里深耕二十余年,摸爬滚打,才逐渐有了今天的成绩。
而陈金豹之前就是个市井混混,是行好运才混起来的,跟他类似的人很多要么是在监牢里,要么是干脆投胎了,虽说他现在的成就毋庸置疑,可这并不妨碍他本质上还是个流氓,只是披着一层企业家的外衣。
现在混起来的大流氓们一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而这个陈金豹显然并不在此列当中,他颇有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无怪郑导这样的人不爱与其接触,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类人。
在郑导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处包房外,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贴身背心的保镖,保镖伸手敲了敲门,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进。”
推开房门,只见包房里目前只有两个人,也就是赵雨彤和之前见过一次的陈金豹。
赵雨彤此时坐在陈金豹腿上,一脸魅惑的表情。
陈金豹搂着赵雨彤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其身上不断的游走着,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我和郑导的到来让赵雨彤有些不好意思,陈金豹倒是对有没有人在旁边觉得无所谓,不过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笑道:“郑导,杨兄弟,快坐。”
郑导点了点头,在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示意我也坐。
我便在旁边坐了下来。
“服务员,上菜吧!”陈金豹叫来这里的工作人员,吆五喝六的样子,显得十分低级。
“其他人还没到,要不再等一下吧?”郑导用一种商榷的口吻说道。
“等人多麻烦,等会儿我在隔壁包房给他们再安排一桌就是了。”陈金豹手一挥,一脸财大气粗的样子。
郑导便不说话了,不过我能够感觉得到他心中的不满比刚才更甚。
陈金豹虽然是个混混出身,但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郑导的情绪,于是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稍微等一下也没什么,我是担心你们饿了,不然郑导你打个电话催催?”
郑导于是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很快打完一圈电话,没过多久,剧组的一些工作人员,以及假期结束归来的演员们便齐聚到这间包房当中,不多不少,能容纳二十多人的大圆桌上还是坐了有将近一桌人。
工作人员虽然大部分不熟悉陈金豹,但上次他在片场的行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知道这是个不好相处的主,于是一个个都正襟危坐,担心惹到这个混世魔王。
而返场的演员们则对这个人完全不陌生了,一进屋便陈总陈总的喊着,刚落座就赶紧起来敬酒,点头哈腰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好看,但我十分能够理解。
毕竟这时候就已经身在剧组的演员,要么是放假的时候就没离开过横店,要么就是提前回来了,而不管哪一种都表明该演员人微言轻,远远够不上‘星’的层面,面对陈金豹这种人当然需要奉承讨好。
陈金豹倒也客气,来者不拒的喝了,他酒量当真不错,这里的酒虽然是老板自酿的果酒,但感觉度数不低,好几杯下肚,脸不红心不跳的。
喝了不少,他忽然端起一杯酒,起身朝郑导说道:“郑导,这段时间多多辛苦你了,我不懂拍戏的事,全仗你在这帮忙。”
郑导一怔,然后赶紧起身,虽说他看不上陈金豹,但人家主动起身敬酒,他也不可能不给面子。
跟郑导喝完酒,陈金豹又倒了一杯,然后微笑的看向我。
我明白自己现在在陈金豹眼里是个有背景的人,于是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停顿了一两秒钟,然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陈金豹什么也没说,也没问,只是看着我友善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也一饮而尽。
后面我本来还以为他要哔哔一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就像上次在片场那般,但他根本没有,只是招呼众人吃菜喝酒。
我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看不透,因为结合他现在的样子,他上次在片场那副目中无人的架势倒更像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了。
我一边吃菜一边暗中观察陈金豹,发现他虽然大部分时间一直在跟赵雨彤说话,但目光却总是朝着我这边瞟过来,很明显郑导说的对,陈金豹不光是专门邀请我,甚至今天的饭局其实就是请我一个人吃的,只是可能觉得显得有些突兀,担心我不愿意赴约,这才请了剧组的所有人。
饭吃到一半,气氛总体还算融洽,并没有出现我之前想过的压抑情况。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陈金豹抬头看了一眼,中气十足的问道:“谁?”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推开了门。
陈金豹看到来人,脸上先是涌现出一阵惊讶之色,立即笑着起身,说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快坐。”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姜雪。
虽然郑导之前就说过姜雪可能会来,不过她真的来了,我还是觉得心跳比刚才快了一些。
随即,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来了就来了,她是姜雪又不是僵尸,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会心跳加速,有什么好害怕的?
姜雪是一个人来的,秦煌并没有跟她一起,但即使如此,也不妨碍桌子上连同郑导和陈金豹这两个最重量级的人物都同时站了起来热情的迎接她,其余的演员和剧组人员就更不用说了。
能让郑导和陈金豹这种影视圈老油子都如此客气,凭借的自然不只是明星这一层身份,姜雪这几年的经历可能比我想象之中更加复杂。
不过我没有动,并不是我哗众取宠,如果她是个其他重量级人物,那我肯定也会跟随大流一起起身迎接。
可是面对她,我实在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打心眼里觉得膈应,所以只是坐在座位上装作不知道一样的低头喝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