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明星初恋》 第1章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烈日炎炎，空气干燥，今天的片场至少有四十度，我穿着厚厚的盔甲，热得眼冒金星，汗水横流，却还是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咔！” 也不知道究竟坚持了多久，人都热的快虚脱了，才终于听到了导演久未的声音。 拍摄刚结束，副导演就过来赶人，我穿着盔甲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两眼发黑。 我叫杨冰，是一个群演，五年前被前女友甩了之后一直留在横店，现如今已经在鱼龙混杂的群演界混迹了整整五年。 “来，喝口水。” 走出外场，我的朋友兼群头沈念递来一瓶冰镇过的可乐，说道：“还好吧？明天早上六点半到我那儿，我另外给你介绍一部室内的戏，最近的天气太热了。” 沈念长发飘飘，如果换上古装，我不觉得她比刚刚的女演员差，但她和我一样，都只是最底层的群演，不过她多了一个群头的身份。 “谢了。”我脱去盔甲，和她一起来到阴凉处休息。 休息时，沈念拿出手机追剧，她的手机里播放着最近的一部热播古装剧，里面的女主角一袭红衣，艳若桃花，美丽得叫人自惭形秽。 我盯着这个如今被称作国民女神的女人看了几眼，心脏忽然感觉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样，随后眼神冷漠的移开了目光。 “想看就看呗，谁还不爱看美女啊？” 觉察到我的举动，沈念淡笑着拍了我一下。 “一个被我甩掉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沈念一怔，随后无言的说道：“杜绝幻想，认清现实好吗？我们还能做朋友的。” “你觉得我是在说假话？” “简直是在不要脸的吹牛b！” 我哈哈一笑，随后扯开了话题：“下午估计没戏了，我想回去喝点，要不要一起？” “不想喝酒，你也少喝，不然明早起不来！” “嗯。” …… 阴暗的房间里，我独自喝着闷酒。 其实我刚才并没有说谎，沈念手机里的女主角真的就是我的前女友姜雪。 二十几岁的年纪，总会或多或少经历几段或甜蜜、或苦涩的恋情，但自从五年前姜雪甩掉我的那一夜，我就一直孤身一人。 我和姜雪都是小镇上出来的青年，中学时代她就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高考落榜以后，她不愿意自己的美貌被埋没，听说跑龙套能做演员，于是非闹着要去娱乐圈闯一闯，我就和她一起来了横店。 我俩既没背景，也不是科班出身，当明星纯属痴人说梦，所以我那时对这事完全是当做毕业旅游来看待，认为她折腾几天就会老老实实的回家。 万万没想到，命运却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永远记得那个下着小雨的傍晚，姜雪跟着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从剧组的酒店出来，依稀记得在电视里见过那男的，是个很有前途的古装小生。 我当时的情绪是震惊、愤恨，我怒火冲天的跑上前质问，那男的立马吓得落荒而逃，而姜雪只是很平静的看着我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出租屋里，我两眼通红、色厉内荏的控诉姜雪的不忠行为，姜雪全程冷静，直到我掀开上衣，露出肚子上三条醒目的刀疤，她才抿了抿嘴唇，有短暂的沉默。 这三条刀疤，是我和她在一起那天留下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傍晚，我在小巷里打跑了几个想占她便宜的流氓，可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 记得我被医生护士推进抢救室的那一刻，姜雪跟着推车不断的奔跑，声泪俱下，流着泪哭喊，这一生一世，非我不嫁。 誓言这种东西永远只在说出来的那一刻才算数，我们疯狂的曾经终究没能留下决心要走的姜雪，她从出租屋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五年过去，她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偶像明星，而我还在各个剧组里跑着龙套，饰演者一个连台词都没有的路人甲，又或者演死尸、当背景，蹉跎青春，浑浑噩噩。 看着灯光昏暗，狭窄逼仄的房间，我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 这五年来，虽然我一直都很努力，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有台词的角色，哪怕是再危险再辛苦的戏我都是抢着第一个上，为的就是希望得到导演和制片人的赏识，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仍旧波澜不惊。 身边的追梦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无数怀揣着明星梦的年轻男女从五湖四海汇聚到这座名为横店的小镇，希望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可最后的结果，多则一年半载，少则十天八天，必然会灰溜溜的离开，无非是时间长短的区别罢了。 这么多年来，依靠跑龙套成名的，也只有一个姜雪。 我从没对身边的人说起过自己和姜雪的事情，除了今天在沈念面前开玩笑的讲了一下。 一来是他们不会相信，二来也是为了姜雪的星途，虽然她曾经狠狠的伤害过我，可我也有着自己的骄傲，我不屑于在这些事情上搞小动作。 我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见过她了。 前几天在一个群众演员的微信群里，我听说她近期又要来这里拍戏，但我并没有什么想法。 这五年以来，她来影视城的次数不低于十次，每一次我都刻意的躲着她，没有和她见过面，哪怕是远远看上一眼。 一边回想着过去的那些事情，一边喝着闷酒，喝着喝着，门外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没锁，进来吧。”我喝得有些眼晕，头也不抬。 门被推开了，我这才瞅了一眼来人，不由得一愣。 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会来串门的朋友，刚才还以为是沈念过来找我喝酒，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还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陌生女人。 虽然她戴着口罩和墨镜，头顶还扣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可我依旧还是能一眼瞧出，这姑娘无论是身材还是颜值，恐怕都能打九分。 “找谁？” 我疑惑的看着她。 这姑娘慢慢的摘下了墨镜和口罩，而我的眼睛也不由得慢慢睁大起来。 “是你？” 我看着她，十分吃惊，全没想到这个平时只会出现在电视荧幕中的大明星竟也会驾临到我的出租屋。 杨采薇！ 近几年来最当红的女星之一，成名的时间比起姜雪来讲还要略早一点，在姜雪还没有红起来的时候，她几乎就是娱乐圈人气最高的新生代花旦，传闻在她的背后有着某个手眼通天的大佬级人物支持着，所以一路都顺风顺水，从未闹出过任何绯闻，也没有人敢和她闹绯闻。 即使这几年姜雪名声大噪，分去了她的光环，她的人气也还是稳居第二，有时候热搜榜上还会把姜雪刷下来。 我并不是傻子，立即就猜到了她来找我的目的。 她是大明星，背后又有人支持，社会地位显赫，接触的人也都是各种各样的名流，而我，一个一文不名的死跑龙套，关键是在这之前从未和她有过任何交集，可以说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也不可能来找我，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来找我的目的，和姜雪有关。 虽然我没有对人透露和姜雪以前的关系，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儿就没人知道，至少我俩家乡那边有不少同学都是知道这件事的，杨采薇如果真要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一些东西。 所以我有些警惕，皱眉道：“你找我干什么？” 杨采薇看着我微微一笑，用丝巾擦了擦手上的墨镜，枚红色的指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一双玉手好似二月青葱，白玉无瑕，修长秀美。 “我来找你，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我跑了五年龙套，见过的明星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有事吗？” “五年，时间果然对的上。” 杨采薇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喃喃说道。 我当即沉下了脸色：“到底有事吗？没有就请你离开，我准备休息了。” “挺有性格的嘛，难怪当年她能看得上你。” 杨采薇轻轻一笑，看我的眼神流露出一种玩味。 在我即将发作之前，她开口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直说了吧，我来找你是为了姜雪的事儿，想请你帮个忙，至于好处，随便你提。” 我摇了摇头：“我和她早就没有联系了。” 我没有刻意隐瞒我和姜雪之间的关系，因为杨采薇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她已经掌握了很多东西，不承认也没有意义。 “不要紧，你俩应该都是对方的初恋吧？我想肯定有很多宝贵的回忆……还有照片视频什么的，如果你能把这些东西给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她说着，冲我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怎么样？” “呵呵。” “一千万呢？” 她并不着急，慢吞吞的又吐出一个数字。 我面沉如水，盯着她，就在我准备她滚出去的时候，忽然恶向胆边生，换了一副轻佻的神色，笑道：“我这人不太喜欢在谈女人的时候谈钱……这样吧，你如果答应今晚陪我睡一觉，我就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 原本我以为她会立刻大发雷霆，没准还会冲过来给我几巴掌泄愤，可是没想到，杨采薇听完后竟然直接把衬衣扣解开了一颗，还冲着我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好啊。” 第2章 酒壮怂人胆 这一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得到我们的呼吸声。 我大感错愕，刚刚我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希望她知难而退。 想不到这女人居然这么没皮没脸。 有种说法，明星就是古代的青楼花魁，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见我哑火，杨采薇抿着嘴唇讥讽一笑，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的吸了一口：“怎么，这就怂了？睡过姜雪的男人连这点胆子也没有？” “啪嗒。” 我拿出军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火苗瞬间窜起三寸多高，象征着我那嚣张的气焰。 我盯着她笑呵呵的道：“你想没想过这屋子里有摄像头？” “嗯？” 杨采薇眼睛一眯，立马警惕的看着四周。 直到瞧见我鄙夷的神色，她才面色铁青，道：“你敢耍我？” “我要是你就不会继续留在这儿，因为你在我这讨不到便宜。” 我态度平静，却也没有把话说的太过分。 很多人都说，杨采薇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背景深厚而神秘，结合她好几次遭遇公关危机最后都全身而退的经历，我想这些传言未必就是假的。 杨采薇用一秒钟时间压住脾气，忽的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手机号码，放在一旁说道：“你可以先考虑一下，等你想清楚了就打这个电话，相信我，你得到的回报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你为什么觉得有钱就能左右一切？”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要说我手里有没有对姜雪有害的东西，这个还真有。 以前我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特别喜欢一起自拍，当然这不是关键，毕竟哪个明星出道前也有和朋友的照片，不能说明什么。 关键是我她在一起的那几年，我用手机拍了不少我俩没穿衣服的照片，而且大都是在事后，她像只小绵羊似的依偎在我的怀里。 这些照片一旦放到网上，估计整个娱乐圈都会翻天，其能够造成的轰动效果，我相信不会比当年冠希哥艳照门的效果差。 姜雪当然也知道我这里有很多关于她的照片，她肯定也明白这些东西一旦公开到网上就会让她身败名裂，但她这几年却从没有来找过我一次，甚至都没有委托过谁来找我说这个事儿，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多半是她认准了以我的性格，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来报复她。 她也确实猜对了，我不屑做这种事。 “钱确实不能左右一切，但却能左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杨采薇颇有些认真的说道：“你不要着急撕掉电话，说不定哪天就能用的上呢？这世上需要用钱来解决的事情太多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今天不答应，以后不会答应。” “有情有义的男人。” 杨采薇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吃吃的笑了，随即自嘲般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径直离开。 “嘎吱——” 在她走后，我一屁股坐到铁床的床沿上，拿出手机，从空间的一个加密相册里面翻出了和姜雪在一起时照的那些照片。 一张张的往下滑动，逐渐回到相册里她最爱我的那个时间，我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掉。 照片中的我们两个是那样的亲密，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没有任何距离。 我相信当初的她是真正爱过我的，这种爱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会有第二次了。 没有人能够比得过我们在一起经历的，但那又怎样呢？ 或许杨采薇说的话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在我灌下一整瓶白酒过后，我忽然控制不住的在手机上打出了那个我五年没有拨打，但是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 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 按下电话的那一刻，我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嘟——嘟—— 通了！ 这个一瞬间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 啪！ 但仅仅一秒钟我就将电话给挂了，我感到头皮发麻，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微微的发颤。 我也从最开始的激动变成了平静和懊悔。 已经过去这么久，这个手机号她怎么可能还在用？ 我沉默了片刻，撑着床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准备去厕所洗漱一下睡觉，明天还要演死尸。 “滴滴滴——” 可刚走了没两步，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清晰的显示着我刚才打过的那个号码…… …… “请问是哪位？” 随着我心潮起伏的按下接通按钮，那头也传来一个磁性的女声。 是她！这绝对是她的声音！ 我刚刚平静了一些的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没想到已经过了五年，这个号码她竟然还在用。 电话那头的她似乎有些疲惫，这个时间段已经到了正常人该休息的时候，何况她最近正在拍戏，肯定十分的累。 我拿着手机，却没有说话，应该说些什么呢？ 人喝醉了就容易干一些第二天想起来都会脸烫的事情，想不到这还没到第二天，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女人早已和我没有了任何的关系，我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打扰对方 一念及此，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电话那边忽然变得很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另一端传来姜雪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不说话我就挂了。” 我怔了一下，因为我五年前就已经换了号码，她难不成猜到了我是谁？可刚刚我也没说话啊。 不等我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被挂断。 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我有些沉默，其实我大可以回拨过去，可我却没有了刚刚打电话的勇气。 第3章 耳光 我就是单纯的想她了，想听听她的声音，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再联系就属于是纠缠了。 至于什么吃软饭拉关系这一类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也许是这一通电话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我也没有力气再去洗漱，闭上眼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可能是昨晚喝得太多的缘故，今早脑子还是有些发沉，我去厕所洗了脸，刷了个牙，还是觉得头发蒙。 在疲倦之中换好衣服，我打算给沈念打个电话，她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群头。 群头顾名思义就是群众演员的头头，群头一般在各个影视城周围都属于是万事通的存在，什么小道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也正是因为有着群头的存在，我们这些跑龙套的才能有源源不断的戏演，维持基本的生活开销。 大部分群头都不演戏，只为剧组提供群众演员，有些类似于中介那种角色，反正说来说去也还是属于最基层的劳工，接触不到剧组里的大佬，最多也就是和一些副导演和场务之类的比较熟悉。 不过沈念是个例外，她既负责一部分群演的征集工作，也在剧组跑龙套。 “你人呢？你昨天晚上不会又喝醉了吧？？” 电话接通后，手机里立刻传来沈念质问的声音。 “咳，喝了一点。” “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啊！都告诉你今天上午有戏的！”沈念抱怨道：“你别过来集合了，等下直接打个车去山上，今早拍《深山名媛》那个剧组，你知道是哪座山吧？” “不然今天算了吧，这么远，我过来没准还不够打车钱的。” 犹豫了一下，我摁了摁还在发疼的脑袋，硬着头皮说道。 “服了你了！”沈念十分生气，但对此也无可奈何，挂电话之前还不忘叮嘱我喝了酒要吃早饭，真是良心老大。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呼呼大睡。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脑袋终于不痛了。 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一点。 我拿起手机准备给沈念道个歉，这种爽约的事情在群演之中其实是很恶劣的行为，换个人早就被拉黑名单了，虽然我和她关系比较好，但还是得给人家说一下才行。 聊了两句，沈念在电话里破天荒的没有抱怨，只说晚点要到我家里来，有一件大好事告诉我。 下午三四点，屋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风风火火，会这么敲门的人只有沈念。 我赶紧过去开门。 沈念一进屋就垮起了脸，瞪着眼睛拿指头戳我胸口道：“昨天叫你六点半过来集合，为什么不来？” “我昨晚喝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酒瓶，雪白的鼻翼动了动，估计是闻到了空气里那股酒精和香烟混合的浊气，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感叹道：“你早晚有天把自己喝死在出租屋里！” 我略有些尴尬：“不是说有好事告诉我吗？是什么？” “给你争取了一部戏。” “还是演死尸？”我听了也没当回事。 “特约演员。”沈念瞥了我一眼。 “嗯？” 我意外的看着她。 所谓的特约演员，虽然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远比不上那些角色演员，但是和普通的群众演员比起来，多了两个好处。 一是必然会有正脸，而且还不止一句台词，二是特约演员在一般情况下，都会有一两个特写的镜头。 如果硬要举例子的话，在一些宫廷剧当中，负责为皇上皇后之类的人传旨的太监，就是属于特约演员。 一般情况下，群头能够接触到的最好的角色资源，就是特约演员。 至于再往上那些会出现在片尾演员表里的角色演员，就得需要投资方、导演或者制片人之类的来选了。 “姐对你好吧？”沈念轻轻拍了我一下，道：“等下跟我去见副导演，我听说这个特约演员有点特殊，你好好表现，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嗯。” 我认真点头，特约演员我这几年也接到过几次，可大都是传旨太监之类的角色，没什么新意。 但这次这个特约演员居然需要副导演来面试，想来相对重要一些。 而且特约演员的酬劳都是800起，比普通群演高了好几倍。 我换了衣服过后，沈念骑着电动车带我来到横店影视城外停下，我俩出示演员证免费入内，在影城里七拐八拐了一阵，最终来到一处正处于拍摄状态的古装戏剧组，见到了负责面试的副导演。 副导演跟沈念还算认识，沈念喊了一声李哥，就开始向对方介绍起我来。 这里说一下，副导演虽然也是导演，但和导演的地位天差地别，其实只能决定一些无足轻重的角色，比如群演和这次的特约演员。 但即便这样，对一般的群演来说，副导演也是需要讨好和巴结的对象，毕竟饭碗得从人家这里端。 我客气的喊了一声李哥，副导演点点头，接着上下打量了我片刻，然后扭头说道：“条件是没问题，不过有个情况我忘了跟你说。” 我和沈念都有点疑惑，沈念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场戏有点特殊，可能需要他挨上一巴掌。” “挨一巴掌？” 我一下愣住了。 沈念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 我这人的性格有点傲，从小打到除了我爸以外就没人敢打我，更别说打脸。 如今，要让我在戏里挨打么？ 我深深的知道，虽然只是让我在戏里挨打，但这一巴掌肯定是真打。 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是个一文不名死跑龙套的，只要拍摄出来的效果能更理想，我的感受究竟如何根本不重要。 我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突然之间要让我被一个陌生人打脸，我有些接受不了，如果只是有拍摄风险，我反而不怕。 见到我犹豫，大腹便便的副导演顿时不耐烦起来，沉着脸对沈念说道：“这个人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就这样还想当明星？重新去给我找一个！” 我沉默了一下，道：“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副导演没接话，只是重重的嘿了一声。 沈念的表情十分尴尬，看我的眼神里也涌动着歉然。 她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相信如果她早知道是这样，根本就不会找我来拍这场戏。 这会儿的她其实有点骑虎难下，如果我不答应，没准会让这副导演对她产生什么不满，影响她之后接这个剧组的戏。 我也在犹豫，答应还是不答应？ 第4章 新戏 副导演很不耐烦，翘着二郎腿吸着烟，大有我再犹豫下去，他马上就会把我们轰走的架势。 最终我笑了笑：“李哥误会了，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完全没问题，之前比这个艰苦十倍的戏我都拍过。” “能够胜任？” “完全可以。” “那行吧。”副导演打了个哈欠：“你通过了，这场戏估计最近两天就要拍，回去等电话吧，二十四小时待命。” “谢谢李哥。” 一旁，沈念秀眉一蹙，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李哥，这场戏能用借位之类的手法来拍吗？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人家当事人都说没问题了，你还想怎么？”沈念话没说完，便被副导演摆手打断。 沈念无奈，只得拉着我离开了剧组。 出影视城的路上，正巧看到其他剧组在进行一场打戏的拍摄，主角是个挺知名的演员，此刻正坐在房檐下的阴凉处品着冷饮，和导演聊天打屁，所有危险和辛苦的戏全都由替身演员代替完成。 由于无法一次过，替身演员不止一次的从阁楼上滚落下来，这些都是真滚真摔。 “你看到了吗，人家的戏比我这个艰难多了，不还是在咬着牙拍么？” 我对沈念说道。 一向开朗的沈念今天出人意料的有些沉默，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其实我没想到你会答应。” “为啥？不就是被人打一巴掌吗？这些年比这个难拍的戏我遇到的多了。” “不一样。” 沈念说道：“我知道你的脾气，如果你是因为我才答应拍这场戏，那我回去就帮你推了，大不了以后不接这个剧组的戏了。” “别。”我摇头说道：“不管怎么，这肯定是一个有正脸和特写的戏，而且戏份比传旨太监重要多了，我要是错过，下一个不知道得等多久。” “你怎么知道这个角色的戏份重要？” 我想了想，分析道：“这个角色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打一巴掌，我觉得在古装戏里能扇别人巴掌的都是相当重要的角色，甚至可能是男女主角，主角打人总得有个原因吧？那只能说明在扇耳光这场戏之前，还有属于我这个角色的其他戏份。” 认真思考了一下我的话，沈念认同的点头。 可紧接着，她又叹息了一声。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我就是觉得即便这么能吃苦，这么能忍受，可是像咱们这样的人……最大的可能也还是永无出头之日。” “乾坤未定，你看宝强，人家也是草根出身，不照样当明星？” “哈哈，这么说那倒是也不用看那么远，就我们横店走出去的姜雪不也是这样么？小地方出身，短短几年红成这样，这才是更具有代表性的例子。” 说到这里，沈念抿了抿嘴唇，感慨道：“可惜了，这么多年，这地方也只诞生了一个姜雪。” 听到她提起姜雪的名字，我心里五味杂陈，没有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问：“假如再过两年还是没起色，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坚持吗？” 沈念看着远处在拍威亚戏的剧组，眼神有点迷茫：“再说吧……至少要不留遗憾……如果真不行，我就用两年时间去追寻我另一个梦想，反正我还算年轻。” …… 回到出租屋，我躺在床上发呆。 我刚才问沈念有关于将来的问题，实际上也是在问我自己，距离来横店不知不觉过去整整五年了，我今年都已经二十四了。 十九岁到二十四岁，听上去只有五年，但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讲，这五年对于生活状态的改变都是巨大的。 反观自己，我在横店跑龙套除了维持基本的温饱，几乎就混不上什么存款，要说技能，拍戏的技能确实学了不少，可这些东西拿到外面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而继续留在这个行当里面，可能就会像沈念说的那样，即便所有的努力都做过了，最终的结果也还是一文不名，没有出头之日。 有时候，我也好希望能像姜雪那样突然得到大人物赏识，从此扶摇直上，但这样的例子太少太少了。 在网上看到她经纪人发她最近好像要来横店拍戏，我还不清楚她究竟在哪个剧组，但我肯定会避开她，这几年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我的计划当中，如果自己的生活一天没有起色，我就一天不会见她，绝不。 可如果继续坚持下去还是老样子，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也得像来这里的千千万万追梦的年轻人们一样，离开这个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和梦想的地方……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手机振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沈念给我打来了一通电话。 接起电话，便听她语气兴奋的说道：“杨冰，还真让你说对了！你这次这个角色的戏份很重要！” 我一愣：“是吗？除了挨巴掌还演什么？” “出来细说吧，在你们楼下的烧烤店集合。” “好。” …… 挂断电话，我洗了把脸出门，来到楼下的东北烧烤。 眼下天还没黑，摊位上已经升起了阵阵火炭的香味，天气炎热，赤膊着上身的东北大哥一边转动着铁板上烤的滋滋冒油的烤串，一边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 我经常在这里吃烧烤，笑着回应了一声，让他随便给我烤点吃的，然后自己去屋里冰柜拿了几瓶冰镇的啤酒出来，咬开一瓶，坐在店门外咕嘟嘟的喝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沈念骑着电瓶车赶到烧烤店，看到我又在喝酒，也没劝说什么，停好电瓶车便坐到小桌对面，同样用牙齿咬开一瓶冰镇过的啤酒，爽利的跟我碰了碰。 等到喝完一瓶，她才说道：“少喝点吧，别仗着自己年轻就天天喝大酒。”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问：“副导演把剧本发你了吗？” “是啊，你自己看吧。” 沈念打开手机屏幕，把手机递给我。 我仔细看了一下副导演发过来的剧本台词以及要求，神色不由得逐渐认真起来。 可当我视线扫到参演人员那一页的时候，不由得瞪起了眼睛。 首先我没想到这次让我演的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另外，姜雪竟然也在这个剧组…… 第5章 好大的架子 有那么一刻，我很想直接把这个角色推了。 但仅仅一秒钟我就放弃了这一想法，这个角色得来不易，何况副导演发过来的信息里已经写明，姜雪在这部戏里面只是客串。 按照她现在繁忙的日程安排，现在大概率压根就没在剧组，我俩碰见的概率极小。 压下翻涌的思绪，我继续往下看剧本。 按照剧本中的描述，我饰演的是一个修仙门派当中的男弟子，角色定位是反派身边的跟班，这次之所以被打，是因为帮着反派嘲讽和羞辱女主角。 不过打我一巴掌的人并不是女主角，而是这个修仙门派当中的一位太上长老。 这名太上长老也是女性，当时正巧从附近路过，由于我言语之中不但辱及女主角，更是不知轻重的牵扯到了其他女修士，该太上长老看不下去，这才出手教训我。 比较无语的是，都修仙了，还是太上长老，就算要打人也应该用法力才对吧？怎么还停留在肉身攻击的阶段呢？ 尽管我并不想挨这一巴掌，但不可否认这个角色的戏份相当重要，除了挨打本身之外，最主要的是挨打前的拉仇恨，对女主角言语羞辱、和女主角阵营的其他人互相谩骂的戏份。 这种角色的性格十分鲜活，如果演得好可以让令人印象深刻，绝不是从前饰演过的那些传旨太监能够相比的。 “是一个好角色。” 我拿起酒瓶子，大口灌了小半瓶啤酒，冲下内心的复杂情绪。 “我也觉得。”沈念无奈的道：“按说这种角色很不容易接到，恐怕如果不是需要真打一巴掌，这个资源也落不到我手里来。” “演戏而已，打就打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沈念忽然笑了笑，说道：“而且这个机会还真是千金难买，你相信不相信，哪怕抛开角色的重要性，也会有无数人花钱都想买下这个角色的位置，就为了挨这一巴掌。” 我有些诧异：“什么意思？还有人喜欢被别人打脸的？” “没人喜欢，不过那也得看打人的是谁啊。” “不是仙门中的太上长老吗？” “你觉得现在的仙侠剧里还有老妪类型的太上长老吗？别管剧中年龄大小，演员不都得是大美人？” “说的也是。”我苦笑。 沈念的语气颇有不屑，在横店这几年，我俩也算是见证了国产古装剧仙侠剧从百花齐放变得一成不变、流量为王。 “那这个打人的太上长老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嗯了一声，心中忽然有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念头一闪而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现在的姜雪压根就没在横店……实际上我昨天还看到她发了微博，她目前正在国外度假。 因为有正事，今晚我俩只小酌了两瓶，吃了一点烧烤，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后，我来到卫生间，开始对着镜子磨炼台词。 身为一个群众演员，这几年我从来没敢落下磨炼台词和演技，毕竟星爷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我虽然不认为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人，但至少应该尽人事听天命。 这几句台词对我来说自然不在话下，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几遍，还专门用手机把全过程录了下来，然后截取下我认为最满意的一场发给沈念。 她看完后直接说我演得太贱了，简直把狗腿子那种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德性诠释的淋漓尽致，看得简直想冲上来几巴掌甩我脸上。 我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为了演好这个特约演员角色，接下来两天的戏我统统都没有再接，在家全心全意的磨炼这仅有不多的六句台词。 第三天的晚上，沈念语气郑重的给我打来电话，叫我明天早上五点就去片场等候。 她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早点睡觉，唯恐我又像上次那样喝多了起不来。 我让她放心，我就是再不靠谱，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跟前掉链子。 当夜我早早的就躺上床休息了，却因为兴奋的原因迟迟难以入睡，一会儿思考明天该在导演镜头前怎样表现，一会儿又想着挨巴掌，一会儿又想想小时候的事情，一直到凌晨一点，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睡着没多久我就又醒了过来，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三点半。 现在去片场早了一点，可躺上床继续睡又没多少时间了，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起床，穿衣洗漱，磨蹭到大约四点钟的时候，便出门步行去影视城。 在炎热的夏季，四点钟的横店已经开始天亮，街上能见到很多昏昏欲睡的年轻男女正通过步行或者电动车的方式赶往指定地点和群头汇合，再由群头带入影视城，如果有外景的戏，还要再通过大巴车或者其他交通工具统一前往拍摄现场，风雨无阻。 出示了演员证过后，我便顺利进入了影视城，直奔这次拍摄的《九凰天女》剧组。 我过去签到的时候，剧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到场，正在准备一些前期的拍摄事宜。 我找了个柱子靠坐下来，刚坐好就接到了沈念打来的电话：“你起来没有？” “到都到了。” “嗯？今天这么早，那你加油，我再睡会儿……”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声音迷迷糊糊的，明显是担心我起不来，专门设闹钟喊我起床。 我在片场换好戏服、化好妆后，一直从四点多等到九点多，直到太阳高挂，手机都快玩没电了，女主角才终于在几名助理的簇拥下赶到片场。 饰演女一号的是个挺面熟的青年女演员，之前就在其他剧组看到过，这次的《九凰天女》是最大制作的一部，可以想象这部戏一旦上映，这个年龄比我还小几岁的女演员肯定又会收获一大批无脑粉丝，距离偶像明星更近一步。 这就是有人支持+科班出身，跟我们这种毫无根基的龙套演员的巨大区别。 今天的这场戏没有男主参演，主要就是反派团体和女主角以及女主角团体的对手戏，我在其中担任着十分重要的拉仇恨角色。 女主角到场后，换衣化妆又磨磨蹭蹭的耽搁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搞完前期的准备工作。 我满心期待的以为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下子终于可以开拍了吧？ 可没想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以后，导演忽然起身，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回来的时候，依然没有下令拍摄。 所有的剧组工作人员都耐心的在原地等待着，包括那个被助理前簇后拥的女主角，虽然神色略有不忿，但也没有出声埋怨。 我心里纳闷不已，看这架势似乎还有演员没到，可到底还要等谁？难道在这场戏里还能有人比女主角的存在更重要不成？ 不多时，导演起身迎出了片场，明显是接人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身后已经跟了一位身材出众、气场十足的女人。 看清楚对方的那一刻，我突然愣住了。 紧接着，我瞳孔剧震、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甚至生出了一种想要马上逃离现场的感觉。 她不是在国外度假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6章 你偷我电脑了？ 为什么这么快回来？ 为什么这么快回来？？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整个剧组都在等待的，竟然真的是这个曾经跟我同床共眠了许多个夜晚、如今已经被奉为国民女神的女人。 姜雪。 我的手在发抖，呼吸也变得很不自然，尽管我极力克制着，可内心的情绪却难以抑制。 我设想过无数个未来的我们重逢的场景，却从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因为每一次接戏，我都会刻意的避开有她存在的剧组，所以这些年虽然她和我都在横店拍了很多戏，可互相也还是从来都没有照过面。 很明显姜雪只是过来客串一下，但整个剧组都心甘情愿的为了等她到来而暂停拍摄。 她真的早就今非昔比了。 逐渐冷静，在我看到姜雪到来的前几分钟里，我的确想过直接离开，但是当我见到她坐在椅子上与导演平静的讨论剧本，一向冷面的导演忽然变得十分客气，甚至还主动拿扇子给她扇风时，我忽然就平静了下来，随后自嘲的移开了目光。 都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何必还要在意她的存在呢？ 就即便我和姜雪现在面对面的站在一起，恐怕她也不会有任何波澜情绪，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 我也未必还是当年的我。 既然如此，何必给自己加戏？ 想清楚这一点，我默默站在一边，等待上场拍摄。 姜雪并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我，她换好衣服，简单化了个妆过后，便在偏殿里休息，她没有带助理，估计是才从国外回来的缘故。 但剧组闲着的人都被导演喊过去候在了她门外，随时听后差遣。 直到这时，今天的第一个镜头才终于开始拍摄。 反派先上前挑事，稍等挑事完毕，便轮到我上场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撇开紧张的情绪，开始尽情发挥这几年对着镜子自我磨砺出来的演技，用最欠揍的表情和语气开始嘲讽羞辱女主角，尽我所能的让观众对我这个角色产生不适感。 等我说完台词，导演很快就喊了咔，虽然没有对我的演技做出什么评价，但我这一条却是一次过的。 接下来就该拍打耳光的戏了吧？ 谁来打？ 我心情复杂的环顾了一下场上的演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个镜头，开始！” 旁边的导演也在这个时候一声令下。 还不待我反应过来，姜雪穿着一袭玄色的古装，长发飘动，广袖流仙，吊着长长的威亚，忽然一个旋身，仙气飘飘的从旁边的屋檐上落下。 她五官大气，气场非凡，区别于那些过目即忘的科技美女，直接将这个本就冷艳的角色诠释得更加冷傲孤高。 入场过后，一双冷漠却有神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诸人，最终定格在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已经没什么特别反应了。 反倒是她，明显怔了一下，紧接着秀眉也轻蹙了起来。 看着她那比起五年前更加美丽的容颜，我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早就五味杂陈。 五年不见，我落魄，她风光，这也就算了。 想不到一见面竟然就要被她打一巴掌。 可是我有的选吗？事已至此，如果这个时候不拍，我不光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为我争取来这个角色的沈念。 挨一巴掌就挨一巴掌吧，也不会掉块肉。 姜雪却迟迟没有动作。 按照原先的剧本，她应该是一落地就会抽我一巴掌，然后才会说台词的。 “姜雪，姜雪……” 导演在远处冲着姜雪比手势，却不好直接喊咔，也没吼得太大声。 姜雪的目光缓缓从我身上移开，而后看向导演，说道：“郑导，要不借位拍一下吧。” 听到她的话，我看着她轻声笑了笑：“谢了。” 姜雪一言不发，不过导演对她的话很重视，立刻就安排摄像师准备借位拍摄。 于是在这场戏里面原本应该狠狠被扇一巴掌的我，也得以毫发无损的拍摄完这场戏。 之后就没有了我这个角色的戏份，我换了衣服，在第一时间便去签退，然后离开了剧组。 我心里一团乱麻，打了个电话给沈念，问她在什么地方，她那边很吵，显然是正在某个剧组忙碌，我也没好意思再打扰她，自己买了一些酒回到出租屋，打算放松一下。 这场特约演员的戏，我的报酬是八百元，而在剧组当中被扇巴掌是没有红包的，所以即便我之前被姜雪打了一耳光，工资也还是八百。 这八百块，几乎够我两个月的房租。 我撕开一罐啤酒，拉开抽屉准备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可是手伸进去过后，却什么也没摸到。 我吃了一惊，连忙低下头。 电脑呢？ 看着只剩下一些杂物的抽屉，我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并不是我心疼这台电脑，而是这电脑里面保存了一些绝对不能外传的东西！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天晚上到过家里的杨采薇，如果这电脑是被她拿走的，麻烦就大了！ 我发疯一样，几乎把家给拆了，最后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她那天留下的那张纸条，立马照着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喂？”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 “你是不是把我电脑偷了？” 我压着怒火质问。 “我偷你电脑？你谁啊？” 那边的杨采薇一头雾水。 “我杨冰。” “哦，是你啊。”杨采薇似乎从床上爬了起来，窸窸窣窣的磨蹭了一阵，这才笑着说道：“你说我偷你电脑，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少在这装傻！你现在是不是在翻我的电脑？你人在哪儿？” “还问我在哪儿，告诉你了还敢来找我是怎么的？要不要我派车来接你啊？” “你以为我怕你？” “不怕就来啊。”杨采薇的语气十分轻蔑：“我就住凤凰酒店888号房，不来不是男人。” “你别太嚣张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认为她就是偷我电脑的人，反而冷静下来，吸了口气说道：“有本事别跑，我现在就过来。” “咯咯咯……” 杨采薇在电话里特别风骚了笑了两声：“好啊，你赶紧过来吧，我等你哦！” 第7章 离谱的情况 挂了电话，我渐渐从焦急当中冷静。 我在这个地方住了好几年，附近治安向来很好，家里从来没有进过贼。 偏偏杨采薇来过一次之后我的电脑就立即被偷了。 虽然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我看过屋里，除了抽屉之外全无翻动过的痕迹，没理由这个偷东西的贼会这么有节操，拿了电脑就跑。 思来想去，我还是认为电脑的失窃和杨采薇脱不了关系。 事关重大，我不敢耽搁，立马出门打了个车，前往凤凰酒店。 杨采薇口中的那个凤凰酒店不在横店镇上，而是在金华市区里。 经过快两个小时的奔波，我终于坐着出租赶到了凤凰酒店楼下，冲进大堂就直奔电梯，前台小姐立刻追上来询问我是否有订房，在没有得到明确答复之后，便没有让我进电梯，而是客气的请我到柜台那边。 我不想耽搁时间，打算走楼梯，结果，嗬，好家伙。 下一秒钟，几个牛高马大保安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直接把我的去路给封死。 前台小姐脸上依旧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这位先生，我们酒店是五星级酒店，没有订房的话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哦，如果您有朋友在楼上住，您可以先打个电话让您朋友联系我们前台。” 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保安们，我礼貌的笑了笑，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给杨采薇打了个电话。 “嗯……？” 那边的杨采薇声音依然迷糊，显然是又睡了一觉。 “你人在哪儿？”我压着情绪。 “你谁啊？” “你不是说你在凤凰酒店么？我来了，你人呢？” 那边先是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传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不是……大哥你真来了啊？你就没想过我是骗你的？” “尼玛！”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打车花了老子三百多。 “嗬嗬嗬……” 杨采薇又十分风骚的笑了起来，随后戏谑的说道：“逗你玩呢，被保安拦住了吧？” “你觉得很好笑吗？你如果不下来我是不会离开的，不信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我明显感觉到几名保安和前台小姐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几名保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在杨采薇还算是个人，及时联系了前台，我也终于得以顺利进入电梯，只是进电梯的时候前台小姐看我的眼神依旧奇怪，仿佛我是个甩不掉的癞蛤蟆。 来到888号套房门口，我并没有看到保镖之类的人，心里反而纳闷起来。 她这么有恃无恐，难道是我错怪了她？ 不等我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套房的门已经打开了。 杨采薇穿着一身枚红色的浴袍站在门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必须承认，这个打扮的杨采薇极具女性魅力，一米七的身高，一米零七的大长腿，在浴袍的包裹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一头黑亮的长发轻轻荡漾着，莹润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特别是那双修长有神的丹凤眼，带着一股天然的自信和锐气。 单以颜值而论，她这张脸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至少不会比姜雪差。 要论气质，两人则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说不上谁高谁低。 “我电脑呢？还给我，我马上就走。” 我朝她伸出手去，平静的说道。 “你这人很好笑诶，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你电脑？” 杨采薇很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意味深长道：“要不是我对你这个人还算有几分了解，你现在这举动我肯定当你是借着这个机会想和我扯上关系，就跟那些烦人的脑残粉一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理解不了么？” 杨采薇很自然的凝视着我：“你要不相信就进来搜一搜吧，看这屋子里有没有你要的电脑……当然你要是找不出来，硬说什么我提前藏起来了之类的无赖话，那我也没办法。” 看着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吸了口气，我也没有再打算进去搜，而是直接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却不料还没拨通，杨采薇就一下抢了过去。 我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你有病啊？如果你报警，就算后面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你知道这对一个偶像来说是多大的名誉损害么？你能负得了这个责任？”杨采薇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沉默了片刻：“那你想怎么办？你说我的电脑不是你偷的，总得拿出证据来。” “不是，你这人到底讲不讲道理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你电脑了？你不能就因为我去了一趟你家里，就一口咬定诬陷是我拿你的电脑吧？” 说到这里，杨采薇话锋一转，问道：“再说一台破电脑能值多少钱？你至于这样吗？” 我没说话，而是盯着她的眼睛，分析她说话时的眼神变化。 我很想从她的表情和眼神里捕捉到什么，可是我失败了，她显得很坦然。 反倒是她之后逐渐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那电脑里不会存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见我不说话，杨采薇顿时一惊：“你搞错没有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放在你住的那个破地方？你那破出租屋就一扇木门，贼想进就进的吧？！” 我心里烦躁得不行，说道：“手机还我！不是你偷的就算了！” 杨采薇阴阳怪气的叹了口气：“哎！我说的吧，你早跟我合作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东西也没了，钱也没捞到，真可惜啊！” 我忍着攻击这个女人的念头从她手里拿回手机，再一次打算报警。 这次杨采薇倒是没有阻拦，笑盈盈的说道：“别牵扯到我啊，不然不用我出马，我的经纪公司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不跟你开玩笑哦！” 我没理会她的威胁，迅速拨打了报警电话。 没想到电话还没接通，杨采薇忽然毫无预兆的抱住了我，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和我的脸跟脖子亲密接触，立时激起一阵瘙痒，幽香的气息袭来，萦绕在我的鼻尖。 第8章 谁偷了我的电脑？ 她手中的高脚杯掉落在铺着地毯的酒店房间里，杯子并没有摔碎，只是在地上跳跃了两下，可红酒却流了一地…… “别动……” 杨采薇抱我抱得非常紧，我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她温热的身体在轻轻的抖动着，她似乎很紧张。 我整个人都有点傻了，她这么做为了什么？ 来找她之前，我想过她会死皮赖脸的不认账，想过自己可能是冤枉了她，也想过她会找几个保镖把我打一顿然后扔出酒店…… 种种情形我都设想过，但就是没想到眼前的情况。 因此一时之间，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这么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搂抱着，从她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我的耳根，吐气如兰，我的心脏也不受控制的跟着怦怦直跳。 我必须承认，杨采薇是一个极富女性魅力的女人，毕竟是正统科班出来的大明星，她的外形气质动作言行等等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想让一个男人甚至女人对她产生好感实在太简单了。 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在令我慌乱的同时，也有些不愿挣脱。 毕竟我已经好几年都没碰过女人了，何况还是一个万里挑一的极品女人。 不过我终于还算是一个有理智的男人，在她抱了我将近十秒后，我还是决定先挣脱开，然后再弄清她的意图。 然而不等我执行这一决策，杨采薇已经触电般的松开了我，随即迅速向后退了几步，后背贴着门框，局促的呼吸着。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看起来脸色通红，可表情却冷漠得无以复加。 那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斥着冰冷。 “你什么意思？我……” 我正要跟她好好掰扯掰扯刚才的事，没想到杨采薇极其用力的把门关了过去，砰的一声，带起的风吹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他妈……有病啊？！” 我站在房间外一头雾水，破口大骂的同时用力踢了门一脚。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远去的脚步声，可能是地毯的质量太好了。 “精神有问题。” 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终究放弃了继续敲门的想法，转身下楼，离开了酒店。 蹲在没什么车子经过的马路边，我思考着杨采薇之前的诡异举动以及她说没偷我电脑这件事。 从嫌疑上来说，她绝对是排第一位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挺相信她所说的话，因为这个女人不像是敢做不敢当的那种人，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准确。 但也不排除电脑真的不是她拿的，而是家里面进了贼。 要真是这样，情况反而变得简单了很多，毕竟贼偷电脑大不了就是卖点钱，而且即便是自用，那些见不得光的照片也并不是常规保存的，我没那么变态主动去保存这样的东西，全是在硬盘里隶属于qq下方的一个缓存文件夹里面——计算机—磁盘—我的文档—Tencent Files—对应的qq号。 只要曾经通过qq在这台电脑上出现过的图片和视频，都会被缓存在这个目标文件夹之下。 我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一辆挂着沪牌的黑色宾利正从我身后的凤凰酒店停车场内缓缓驶出。 车主似乎也是个年轻人，依稀看到对方西装革履，头发梳的油亮，很像是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继承家业的霸道总裁。 我看着这台宾利轿车从跟我相反的路径开走，最终消失在视线中，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依靠我自己的能力，这辈子估计是开不上这么好的车了。 由于我的电脑是在横店被盗，所以案件也被发回了横店处理，加上这个点已经没有大巴车从金华去横店，我最终只能打了个车回去。 辗转了一下午，再一次回到横店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这一来一去，今天当特约演员赚的那点钱也全做了路费，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派出所提供线索。 弄完这一切出来，已经是夜里九点。 到家的时候，沈念那边正好也忙完了，之前听我说拍的不错，就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庆祝一下，但我压根没心情赴约，就躺在床上发神，一会儿想今天白天拍戏见到姜雪的事，一会儿又想丢掉的电脑。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那台电脑里的东西被翻了出来并曝光，对于姜雪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就像当年的阿娇她们一样，事业从此一蹶不振。 至于我，我不相信在经纪公司损失了这么大一棵摇钱树过后，会那么简单的放过我，即便现在是法治社会。 所以我很担心，真的很担心。 在失眠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依旧焦虑异常，在屋里坐了一上午，躺了一下午，一整天我都没出门，连饭也没吃，更没心思去接其他的戏，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我打电话询问这件事的进展如何，得到的结果是还在调查之中。 这个回答也在我的猜测之内，让我更加焦虑了。 天黑的时候，沈念再三打电话约我出去喝点，我本来没心思，但架不住她一再的邀请，加上她最后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我楼下的东北烧烤，我不去也不行了。 天气炎热，加上心情恹恹不振，我直接就下楼了。 沈念坐在位置上吃烧烤，一看到我就睁大了眼睛：“你受什么刺激了？” “受刺激？” 我怔了一下，随即顺着她的目光朝下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打着赤膊，连上衣都忘了穿，就穿了个短裤和人字拖，胡子拉碴的，看着就跟个二流子一样。 “我上去穿件衣服。” 我转身就准备往楼上走。 “算了，天气也不冷。” 沈念示意我坐下，然后给我起开了一瓶啤酒，递给我道：“先喝点吧，喝晕了就不郁闷了。” 我点了点头，接过酒瓶子，咕嘟嘟一阵闷，不到十秒钟，瓶子里的酒就见了底。 “嗝……” 我打了个饱嗝，沈念接着又递过来几根羊肉串：“吃点串。” “不饿。”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只是没有胃口而已。 “喂！” 沈念忽然皱眉看着我。 第9章 争吵 “咋了？” “你不是总说拍戏有点牺牲是正常的吗？怎么一出来就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本来挺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这跟拍戏有什么关系？” “那你干嘛一直苦着个脸？做给谁看呢？”沈念颇为不满的说道。 我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调整了一下思绪，道：“抱歉，心情不太好。” “不是因为拍戏的事儿？” “不是……是别的。”我摇摇头没说什么，虽然沈念跟我的关系不错，但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并不是我不信任她，而是这种事情没有说的必要。 况且就算是说出来，她也未必相信。 沈念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道：“说说呗，今天片场的情况怎么样？顺利么？” 我换了一副表情：“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和我搭戏的这个人是姜雪？” “哈哈哈，你那天不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吗？怎么样，跟国民女神演‘对手戏’的感觉如何？” “还行，反正都是跑龙套，在哪个剧组都一样。” “她下手重不？”沈念看着我的左脸和右脸打量了片刻。 “下个屁的手，借位拍的。” “啊？”这个答案明显出乎沈念的预料，她愣了一下，诧异的道：“剧组同意借位拍摄吗？那那天那个副导演还这么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怎么拍又不是他一个破副导演能决定的……是姜雪提的借位拍摄。” “这么说起来，她还真是个人美心善的明星。”沈念笑了笑，感慨的说道：“不愧是从底层一路走过来的人，更能体会咱们这些群众演员的辛苦。” 我只是冷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你笑啥？”沈念反而对我的态度有点意见了。 “没笑啥，说了她是我前任。” 沈念直接朝我比出一根中指，懒得再接我的话。 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四五瓶啤酒下肚，我们两个都有些微醺了。 “杨冰，你说咱们将来有机会像姜雪一样从草根走上大舞台，逆袭成明星吗？” 沈念灌下大半瓶啤酒过后，似醉非醉的问道。 “没有机会。” 这一次，我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直接摇头。 “为什么？”沈念一下站了起来，似乎很不服气，扬起雪白的下巴看着我：“论身材论脸蛋，我到底哪一点输给那些科班出身的演员了？你说？” 我看着她自信当中带着几分骄傲的面庞，说道：“单单只是科班出身这一项，我们就永远都追不上。” 沈念怔了怔，随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的坐回了凳子上。 她自嘲又不服气的说道：“要是我家里也像她们那样有钱，小时候就知道可以报电影学院这一回事，说不定现在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每天奔波在片场，忙忙碌碌，一事无成。” “即使是科班出身，最终能真正成名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还得有机会被大人物提携，天时地利资源背景缺一不可。” 听到我的话，沈念脸上的自嘲之色更加明显：“你的意思是，我在这地方继续待着，纯属于是浪费时间了？” “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留在这个地方？你不也是在虚度光阴？”沈念忽然盯着我，语气变得很重。 我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触碰到了沈念的逆鳞，不由得有些后悔。 如果是平时，我一般会尽量避免在这些事情上的争论，即时扯开话题，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知道沈念一直都想成为众星捧月的大明星，她是那种瞩目愿非常强烈的人，这一点和当初的姜雪一模一样，区别是姜雪比她的条件更好，而且运气好得太多太多。 相比之下，我待在横店倒更像是受了被抛弃的刺激后的浑浑噩噩，至于说真要在演艺圈闯出一番名堂，一是不太现实，二是我对成名这件事本身也并不是那么的趋之若鹜。 “我觉得你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先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情况，你没必要说这些话来打击别人的自信心，你知道我最看重和期盼的是什么，你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也随你，不过我一定会继续坚持！我还年轻，再耗几年也耗得起！” 我和沈念的这顿酒最终喝得不欢而散，她带着激烈的情绪说完这番话过后便摇摇晃晃的要去骑她那辆电动车，我再三劝阻，她依旧不听，最终我直接把电动车的电瓶给卸了下来，还因此和她爆发了一场吸引众人目光的争吵。 回到家里，我有些后悔自己先前引起的话题，因为我早知道沈念的梦想是什么，我自己看不到希望也就算了，凭什么去打击别人对梦想的积极性？ 我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今天真的受刺激了吗？ 完全平静下来后，我想打个电话给沈念解释一下，道个歉，可是拿起手机又迟迟按不下拨通键，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我今天晚上的话肯定是把她伤到了。 毕竟她一直当我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如果连我都不能理解她，还会有谁理解她呢？ 可最终我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在家里躺了两天，期间沈念也没有主动联系我，可能还在生气，我就更不好意思去问她接戏的事情。 我顺理成章的失业了。 尽管横店这个地方的消费很低，但失去收入来源是一件非常令人不安的事情。 距离争吵发生的第三天夜里，我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得跟沈念好好道个歉，倒不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工作，而是我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 不过打电话这种方式太敷衍了，第一天还勉强可以，今天明显已经不能表现诚意了。 于是我提前准备了一束花，在天黑的时候出门，打算直接去她家。 我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另外一只手提着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礼物，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去道个歉，怎么搞得像是约会一样？ 不过就在门开的一瞬间，我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了。 因为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第10章 意外的相见 我盯着站在门外的女人，她的发丝很自然的披在肩上，也没有像其他明星那样通过墨镜和棒球帽来遮掩自己的身份，因此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亲近，只是她的眼神历经沧桑，再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爱恨都极其炽烈的小姑娘。 由于前几日已经见过面，我对于此刻的重逢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冲着她笑了笑：“怎么不敲门？” “刚到。”姜雪显得很平常，盯着我手里的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如果不耽误你的话。” “进来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她进了屋。 在她进屋后，我便下意识的锁上了门，倒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只是顾忌她现在的身份，这地方人多眼杂。 对于我锁门的举动，姜雪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屋子里的一切看了又看，似乎是在回忆，可在她脸上却看不到多少回忆的表情。 “你特地来跟我见面，是有什么事吗？” 我很直接的问，因为我不觉得她来找我是叙旧的。 “我只是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你还没有离开。” 姜雪转过身望着我：“如果不是今天碰巧拍戏见到了，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见面了吧？你在刻意躲着我？” 被她说中心事，我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刻意躲着谁……再说前两天不是见到了吗？” 对于我的回答，姜雪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我。 “找我到底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并不抗拒和她相处，可是看到她这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我心里就异常的不爽。 就好像她是云端的仙女，我是地上的凡夫，双方永无交集，因而她才能用这么俯瞰芸芸众生的眼神看看我。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从前有些亏欠。” 姜雪很自然的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在我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沉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停下，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我现在不想再去思考对错，不过我确实对你有所亏欠，毕竟你是为了我才来到这个地方，而且耗费了几年青春，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我也许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姜雪的话换做是任何一个群众演员听到了恐怕都会喜不自胜，但是我听着这些，内心却莫名的感到一阵愤怒。 愤怒是因为在乎，我不想表现得在乎，因此压制着自己的情感，说道：“以前的事情不提了，我们只不过是走到了各自缘分的终点，说不上谁欠谁的，我愿意留在这里继续奋斗是我的自由，你没必要用一种补偿的态度来说这事，如果你来是为了跟我讲这些就可以走了……我还要去约会。” 姜雪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一言不发，直到我被她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了，她的脸上才首次流露出一点复杂的笑意，不过转瞬即逝：“你没有怎么变。” 我怔了一下，正当我思考着她这话的意图时，她又道：“我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些……留念，如果它们还在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删掉，就像你说的，那些都过去的事情了，如果还存在世上，对你我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由得冷笑：“难怪你会来见我，原来是担心这件事……” 姜雪却轻轻摇头，片刻后，又轻轻点头：“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也对。” 我沉默下来，道：“我之前的确有，但是这两天没了。” “什么意思？”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过之后，姜雪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 我解释道：“电脑里面本身并没有我主动保存的文件……但是缓存文件里面有，偷我电脑的人应该只是为了卖点钱，不会发现这些东西。” 我很想让她不要太过于担心，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毕竟这件事足可以让她彻底身败名裂，谁又能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没有提及那晚杨采薇来找我，并且被我当成偷电脑嫌疑人的事。 姜雪用几秒钟的时间消化掉一切，然后皱起的眉头便重新舒展开来，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说完，她没有再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我的出租屋。 显然这件事也让她十分担心，必须要马上处理。 我大可以不把电脑失窃的事情讲出来，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说出来没准会给我自己引来麻烦，可是她问起来，我又没办法不讲。 我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随即整理好思绪，带着鲜花和礼物出门。 姜雪来见我只是一个小插曲，我自己的正事依旧要办。 下楼的时候，旁边车位上正好驶出来一辆4x4的白色大G，车上挂着沪牌，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姜雪。 可以想象她对这件关系到自己名声前途的事必定很着急，但看到我在路边，她依旧还是问道：“要不要载你一程？” 我愣了愣，随后犹豫起来。 从我这里到沈念住的地方有三四公里，走路过去得差不多一个小时。 我最终还是上了她的车。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明显是姜雪身上散发出来的。 可却不再是我熟悉的味道。 “怎么走？”她问我。 “一直往前开就行，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右拐。” 姜雪按照我的指引驾驶着车子，跟她一起处在这样封闭狭窄的空间里，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感觉，总之我还是有几分不适应。 我随口问：“这车多少钱啊？” “三百多万。” “嚯，在老家能买十套房子了。” 我着实吃了一惊，因为我本来以为这车也就一百多万，尽管我都买不起。 姜雪并没有回应我的话，可我却忽然变得话密了起来，又问她：“当明星来钱是不是特别快？” 姜雪可能是有点后悔叫我上车了，对我提出的问题很无语。 不过她虽然不愿开口，看了我一眼后终究还是说道：“是很快，但是花钱也很快。” “你现在一年能赚多少钱？” “……” “你和我们县的首富哪个身价高？” “……” “到了。” 姜雪踩了一脚刹车，直接把车子停在路边。 第11章 过激反应 “你再踩一脚油门呗，不然我还得再往前走七八百米。” 姜雪无奈，只能按照我的话又把车子往前开了一段。 “就这里吧。” 车快要开到沈念家楼下的时候，我终于开口提前让姜雪把车停了下来。 周围没什么人，不过我还是在下车的第一时间就把车门关上了，以免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觉得作为一个被‘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斩掉的前任，我在面对姜雪的时候已经做到了足够的平常心。 电脑的事情我确实不是有意报复她，而是它的的确确失窃了。 希望真的像我想的那样，那个偷电脑的贼只是为了卖点钱花。 目送姜雪的车子消失在视线当中，我这才拿着鲜花和礼物，走进了沈念所在的那条小巷里。 沈念租的房子在临街的七楼，也是步梯房，但好处是她的房子是顶楼，楼上有个带铁门的天台，几乎可以算作是她的私人领地，这几年我跟她经常在天台上喝酒，在宿醉当中畅谈人生。 我踩亮声控灯，沿着楼梯一口气爬上七楼，站在701门口敲了敲门，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拿出手机给她打去了电话。 没想到电话却提示关机。 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因为沈念除了群众演员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那就是群头，在她身上肩负着许多群演和剧组之间的业务来往，可以说至关重要，一般情况下她的电话绝对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 在我的印象中，认识她这几年以来，她好像就没有关过机。 “沈念，你在家吗？！” 我又用力敲了敲门，可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见此情形，我不再继续敲门，而是拿出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 我和沈念都有对方家里的钥匙，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前两天夜里我太过分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我都不应该打击她的梦想，这是底线。 把门开开过后，我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她屋子的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摆满了喝空的酒瓶，还有一些散落的花生米，几只肥硕的蟑螂正在贪婪啃食掉在地上的食物残渣，在我开门的一瞬间终于有所收敛，慌忙朝着沙发底下爬去。 我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朝卧室走去。 沈念一直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可此时她的卧室看起来比客厅好不了多少，地上滚满了酒瓶子和烟头，我推开门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吸烟，满身酒气，两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看到她的状态，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忍不住的皱起眉头。 沈念被我开门的声音所吸引，偏头朝着我望了一眼，看到我手里的花和礼物时微微怔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道：“你来做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那天晚上我的话说的太重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必要道歉。” 沈念却很理性的说道：“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们不能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也不用强迫自己和别人一样……只能说，可能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如果沈念只是不言不语，或者对我的话视若无睹，那么可能她心里的火还并不是很旺，但她说出这样的话，足可以说明她这两天的心理状态。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惭愧，因为尽管我不愿意承认，却还是改变不了那天夜里我说那些话时实际上是带着情绪的。 至于是什么情绪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对电脑失窃事件的焦虑和担忧，也许是看到人家璀璨发光，从而产生的对自己现状的不满，总之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本意其实并不是说给沈念听，而是给我自己听的。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晚那些不中听的话全都说到了沈念的心坎上，这才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再三解释，但沈念始终一言不发，我没办法，只能先把花和礼物留在她卧室里，然后去厨房给她做了点吃的，看她的样子估计这两三天都没怎么出门，也没有怎么吃饭。 对于我做的这一切，沈念并不是毫无反应，她抿了抿嘴唇，两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她望着我，哽咽着：“杨冰，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吗？因为我在这里认识的人虽然很多，可我一直认为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我和你聊从不被人看好的未来、聊踩单车骑行全国的计划、聊我的童年和原生家庭……我觉得只有你才能理解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为了我的梦想追逐了四年多……难道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笑话？”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我最看不得女人流眼泪，一旦对方流泪，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在这件事上，我始终对我那天的看法是坚持的，我也不可能为了安慰她而去说一些违心的话。 记忆中我俩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过，站在沈念的房间里，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如果说不开，处理不好的话，没准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很多时候，好朋友之间的决裂也许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思想观念的不同。 这个夜晚，我在沈念的家里停留了很久，在确定无法得到她的谅解过后，我最终离开了她的家。 我沿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马路往家的方向走，来之前我还信心满满的以为只要跟沈念道个歉就行，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沈念的反应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我心里很纳闷，因为我觉得她在这件事上生气很正常，但是她的表现……明显已经超过了这个范畴，有点太夸张了。 “都是这张嘴不把门……这下可怎么办？” 我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嘴巴，一边走一边思考解决办法。 说实话，沈念这几年下来对我不薄，如果不是她有机会就第一个优先想到我，我在这个群众演员极其过剩的地方恐怕都很难养活自己，因为群众演员千千万，拍戏的剧组就只有那么几个。 其实经过这几天，我自身对于成名已经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欲望，如果在和姜雪重逢之前还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在见到姜雪过后，我可能已经萌生了改行的念头。 因为之前的我想要成名无非就是想向姜雪证明自己，可前几天和今天的重逢，忽然就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且不说这件事的难度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更重要的是也已经没必要、没意义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帮沈念。 第12章 生日礼物 我忽然想到姜雪先前提起帮助我的事情，当时我只顾着愤怒，现在冷静下来一想，有这么好的资源我为什么不用？ 不过现在的姜雪也一定在为了电脑的事情焦头烂额，我打算过阵子再联系她，看能不能通过她给沈念争取到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 我感觉如果她愿意帮忙，这个事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沈念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十分优秀，只要有演戏的机会，未必不能在这一行里有所成就。 我之前说我跟她永无出头之日，那只是建立在无人帮衬的前提下。 不过我没有急着把这件事告诉沈念，我打算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再跟她说，给她一个惊喜。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尝试入睡，结果没多久就接到了姜雪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我有点意外的接起这个电话，难道电脑的事情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你身边有人吗？” “没，就我一个。”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知道，那些照片和视频除了在电脑上，你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备份？”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那些只是电脑上的缓存文件，我没那么变态故意去保存这些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的聊天记录我还留着一些，在我空间的加密相册里。” “什么聊天记录？” “你想看可以自己去看，密码是你生日……没什么有价值的，就是一些你爱我我爱你之类的，没有照片。” 姜雪再度沉默，这次沉默的更久，我听着电话里若隐若现的呼吸声，笑了笑扯开了话题，问：“电脑你找到了？” “嗯。” 虽然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一点，但听到她承认，我心里石头落地的同时还是很吃惊。 这执行效率也太惊人了，估计是在警方找了不少熟人。 “在哪里找到的？” “一家电脑城，是个惯偷拿去卖的。” 姜雪说到这里，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道：“电脑里的东西我看到了，你既然知道这种照片和视频有泄露的风险，为什么一直不删？”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许久说道：“文件保存的很隐蔽，而且我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会入室偷窃一台电脑。” 姜雪没有再责问什么，只是说道：“电脑我留下了，你没意见吧？” “有意见。” 我没得商量的说道：“这是我的电脑，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扣下来？” “电脑是我买的。” “我知道。”我皱起眉头：“但这是你买来送给我的，既然是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先前电脑遗失，我只担心里面的东西会传播出去，实则我对这台电脑也十分宝贝，用了好几年都没有修过。 现在电脑找到了，我自然想要拿回来。 姜雪似乎被我这种莫名的坚持搞得很不忿，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幸亏电脑里面的东西没有传出去，不然你知道对我们双方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吗？现在你居然还好意思跟我抢电脑？”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我冷冷的说道：“如果你非要拿回去，就请你把我当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也还给我。”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我用一个暑假打工赚来的钱给她买了一条玫瑰金的手链，而她也在同年送了我一台笔记本电脑，好几年过去了，电脑完好无损，但那条玫瑰金手链估计早就不知道被她丢掉地球上的哪个角落去了。 毕竟现在的她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没见过？又怎么会稀罕一条价值不过几千块钱的手链呢？ 果然，姜雪在听了我的话过后便没话讲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的道：“你不是也说这些事情已经翻篇了吗？为什么还要掰扯的那么清楚？” 我一时语塞，最后吸了口气，嘲讽的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资本主义吗？几千块钱对你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我来说就是两三个月的生活费，你也是这么过来的，不会这么容易就忘了吧？！” 姜雪被我怼得无话可说，但是最后也没有同意归还电脑，只是挂断了电话。 我本想再给她打过去，说什么也要拿回我的电脑。 但仔细想了想，我还是放弃了。 因为如果我现在真的非要把电脑给拿回来，后面反而不太好找理由联系她了。 没有了沈念的帮衬，在横店接戏对我来讲变得十分困难，虽然我在《九凰天女》的那个角色在我看来应该是拍的比较成功的，但仅靠这么几个镜头和台词就想被剧组的重要人物赏识，我觉得很难很难。 但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有什么别的其他原因，在我从沈念家里回来的第二天一早，窗外下着小雨，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杨冰先生吗？” “对……请问你是？” “我是九凰天女剧组的副导演，李强，我们上次见过的。” “……哦哦，是李哥啊，找我有事吗？” 我一下就清醒过来，赶紧客气的询问对方的来意。 对这个副导演我没什么好感，只记得当时的他十分趾高气扬，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沈念都明显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不过没好感归没好感，客气还是得客气的，毕竟人在屋檐下。 但这一次他在电话里的态度就变得礼貌了许多，我问他有什么事，他也没有明言，只是请我先去剧组。 “保证有好事，天大的好事。” 我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马上换好衣服往影视城那边赶，我敏锐的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巨大的机会。 中途我给沈念打了个电话，想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沈念根本不接，直接就挂掉了。 我只得只身一人走进了影视城，打算先看看副导演找我到底什么情况。 一番辗转，我在《九凰天女》剧组见到了上次那个大腹便便的副导演。 由于今天正在下小雨，剧组停拍了一天，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在休息。 “老弟呀！你可算来了，我打算开车过去接你的！” 副导演一见到我就小跑过来拉着我往屋里走，热情得不行，似乎生怕我跑了一样。 看着他满面红光的样子，被他一把拉住，我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走进屋子，屋里坐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上一次在片场见到过的总导演。 第13章 新的角色 “导演好。” 我赶紧上前两步打招呼，尽量让自己显得有礼貌一些。 “嗯。” 导演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我片刻，随口道：“上次你演的那个角色还不错，我看你挺有功底的，是科班出身吗？” 由于近年来太多的人想要进入娱乐圈演艺圈，导致这个行业的资源极其不足，所以一些比较差的艺术学校的学生也会来横店跑龙套，从一定程度上将群众演员的生存空间挤压得更加狭窄。 而绝大部分的剧组都是非常注重是否科班出身的，这就好比一个人去找工作，任何一个稍微正规一点的公司，都会限死最低学历也要大学本科，连大专都不行，就更不要说初高中之类的了。 这并不是学历歧视，而是为了节省筛选的时间，虽然不排除有自学成才的群演，可那毕竟是少数，而科班出身的演员，不说有多优秀，至少各方面都不会太差。 “不是。”我老实的回答道，刚刚那一瞬间我也想过要不要撒谎，但转念就被我否决了，这种事情一查就瞒不住，没法作假。 “那你学过表演，或者上过任何的表演培训班吗？” “我上过一个月的演员培训班。”我脑子里念头飞转，撒了个小谎。 “在什么地方？” “就在金华市内。” 导演又问：“你当群演多久了？都演过些什么角色？” 这无疑又是一个完全无法作假的问题，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导演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你前两天演的那个拉仇恨的弟子，就是你演艺生涯里面最重要的角色了？” “对，很感谢导演给我这个机会。” 导演笑了笑，实际上我获得这角色跟他压根没关系，完全是副导演安排的，不过他肯定也知道我说这话的目的。 “你这简历有点苍白啊。” 导演收敛起笑容，意有所指的道。 我心里顿时怦怦跳动起来，难道我的猜测成真了吗？ 果然，只听导演说道：“现在有一个角色演员的扮演者出现了一些问题，我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来顶替，我又不想拖档期……我看你外形和演技都还不错，你觉得你自己能胜任吗？” 我心里突突几下，压着兴奋的情绪，尽量平缓的看着导演道：“我没有演过角色演员，但我觉得我自己能行。” “哦？那你说说你的自信从哪里来？”导演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 我没有在这种时候进行无力的自证，说道：“我知道这个角色肯定很重要，要不然导演出个题目吧，我现场表演一下。” “行……给你出个什么题目呢？” 导演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想出来。 最后他也懒得想了，说道：“你干脆就演个这个吧，我上一部戏你应该看过吧？里面江雷和苏颖分手的时候那个场面，你演江雷。” 我愣了一下，随即暗自庆幸。 还好这导演上部戏是个全网爆火的都市剧，我还真在短视频上刷到过江雷和苏颖分手的片段，也算是个名场面了。 要不然他一出题目我直接摸不着头脑，还得当面上网搜。 最关键的是，这场戏是苏颖考上检察院的公务员后就甩掉了曾经互相扶持的江雷。 这一幕其实跟当年姜雪甩掉我差不太多。 都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苏颖，我看错你了！” 我知道导演没那么多时间跟我浪费，稍微酝酿了一下，我立即就开始了色厉内荏的控诉。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既有被当代女性陈世美甩掉的愤怒，也有对双方巨大差距的恐慌，所以用‘色厉内荏’这个表情来演绝对是最合适的。 当初我面对勾搭上林晓的姜雪也是如今这副表情，一模一样，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演。 然后就是说台词，我越说越激动，脸上和脖子上的青筋都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声音当中也夹杂着一丝丝自然的颤抖，就仿佛我此刻的情绪真的就是我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演的不错。” 导演看完我的表演后眼神明显都变得不一样起来，道：“你上的什么培训班？语气神态动作都很到位，教的挺专业的。”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导演又是一笑：“看来我果然没看走眼，你有兴趣试试我这个角色吗？” “当然有。”我连忙点头。 “嗯，这是角色的分镜头剧本，你先看看再说。” 导演从身后桌子上堆积的文件里找出一叠来递给我。 我两手接过，站在原地翻阅起来。 翻着翻着，我的心就忍不住再一次的怦怦直跳起来。 我原以为导演给我的应该是一个相对不怎么重要的角色演员，在演员表上排名很靠后的那种，否则也不会随便在片场找人来参演。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角色！ 这个角色乃是主角宗门当中一名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曾经是该宗门当代的第一天才，因为受情伤而终日借酒浇愁，蹉跎岁月。 在接下来的剧情当中，女主角因为宗门当中的各种压力纠缠，情绪终于崩溃，在某个夜里一个人跑到后山大哭，吵醒了在野地里熟睡的我，遂引发剧情，最终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收女主角为徒，传授武功道法。 世外高人、受过情伤、借酒消愁、曾经的第一天才、和女主角是师徒关系…… 我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角色的特殊性和重要性。 不夸张的说，这种设定和属性的角色如果演好了，甚至比这部剧的男女主角人气更高都说不定。 当年姜雪在片场演死尸，意外获得了一个女二号的角色资源，以此为跳板，她一路高歌猛进走到了今天，彻底改变自身阶级。 难道五年过去，这样的机会终于要轮到我了吗？ 我压住心里的激动，问道：“导演，什么时候可以试镜？” “现在就可以，不过你不用准备一下？” “我已经准备好了。” “化妆师造型师摄影师灯光师，进来！” 导演冲着门外吼了一声，随时候命在各个区域的工作人员立刻涌入门内。 看着这些人全都围绕着我七手八脚的忙前忙后，我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种鼻子泛酸的感觉。 拍戏五年，终于第一次享受到了一把主角的待遇。 第14章 时来运转？ 在数名工作人员的共同协作下，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终于完成了角色的造型。 站在演员镜前审视了一下自己，我不由得信心大增。 总看到那些古装演员一个个男帅女美，仙气飘飘，我刚刚还担心自己这身板和颜值撑不起来。 没想到经过造型师化妆师一番打造，一个多情好酒、潇洒强大的世外高人形象，已经活龙活现。 接下来就是试镜，由于今天没有其他拍摄任务，整个剧组的所有人，包括导演在内全都围绕着我在开展工作，我毫无疑问的成了《九凰天女》剧组这一天的主角。 我格外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将自己的所能全都展现在了接下来的试镜拍摄当中，心无旁骛，一心只想达到导演的心理预期。 因为我虽然兴奋，但也非常理智，我知道导演刚才虽然认可了我的演技，但要说真正获得这个角色，我恐怕还差得远。 确切的说在签合同之前，任何口头上的称赞和承诺都是无用的，演艺圈的水很深，过去还有签完合同角色都被人顶替的情况，就更不要说我只是初步得到了导演的认可。 因此一整天，我都尽量做到心无杂念的拍摄，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试镜结束的时候，一天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 天黑过后，导演还在认真的复盘着今天的拍摄画面，并且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的制片人、武术指导们讨论着什么。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是完全凑不到跟前的，因为我现在只是作为一个试镜演员来拍摄，并不是这个角色真正的演员，我很清楚这一点，也很自觉的在外围守着。 这可能是我演艺生涯当中第一次完成拍摄任务，已经累得浑身酸痛后，还不想赶快回家洗澡休息的时候。 这一天对我，至关重要。 “抽一根不。” 我在外面等候差遣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头碰了碰我，笑呵呵的递来一支烟。 我回头一看，正是之前那个大腹便便的副导演，姓李。 我对这个副导演没什么好感，但是也不能和他交恶，客气的接过，道了声谢。 “兄弟，你很快要鸿运当头了啊。” 副导演叼着一根烟，神秘兮兮的和我说道。 我心里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帮他点燃了烟，道：“李哥说笑了，假如我真的走大运得到了这个角色，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才行。” “应该的应该的。”副导演吸了口烟，拍着胸脯，小声说道：“你不知道，现在剧组极少有在拍摄现场挑选角色演员的，哪怕一个一文不名的小成本短剧都得去那些影视学校招，反正现在演员有的是，剧组反而没多少。”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虽然前些年也没几个人通过跑龙套成名的，但其实相对不太重要的角色演员有时候还是能被一些群演捡漏，尽管不可能达到宝强哥那种成绩，可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最高只能演到特约。 当年的剧组有不少导演和制片人都愿意给群演一些机会，说到底还是那年代专业演员少的原因，在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为了赶时间不得不从民间挑选演员顶替，这就好比nba的替补。 姜雪就是从当替补开始崭露头角的，但五年前的市场情况其实已经和现在差不多了，遍地都是科班生。 所以横店的群演们一直都觉得，姜雪能够从一个什么都没学过的普通群演步步高升，她的成功简直是一个奇迹，一个谜。 有人说她走了潜规则的道路，这个我不能否认，但如果天真的以为只要被潜就能火，那这人毫无疑问是个脑残，绝对只能落个被人骗财骗色的下场。 “好好干哥们，我感觉这个角色应该就是你的了。”副导演跟我聊了一会儿，很客气的起身告辞，临走还又散了一根烟给我。 “借你吉言。” 我也只能笑了笑，这才觉得前几天我和沈念见到他时他那副倨傲的模样果然只是做给普通群众看的。 也是，一个副导演要是不懂得在片场察言观色，他还能做的下去么？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沈念的事情，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我之前随口的几句话会给她带来这么负面的情绪，忙碌了一天后，现在我又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这件事了。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打，这本身就是她最在乎的事情，我轻蔑别人最在乎的事情，这不是讨嫌是什么？ 我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依然是响一声就挂了。 这样也好，至少知道她是安全的，加上我昨晚已经去看过她，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情绪很低落，可能要再缓几天才行。 “杨冰。” 屋子里传来副导演的喊声。 “来了！” 我赶忙灭掉烟，小跑进屋。 看我还穿着戏服，导演睁大眼说道：“怎么还不卸妆？这天你不热啊？” “还行，昨天下了点雨，不算很热。” 我只说了天气情况，没有说‘我怕接下来还有拍摄任务’之类的混账话，那样反而过犹不及。 导演听了我的话后便笑了一声，道：“先去让造型师化妆师给你卸妆吧，你演的很不错。” “好。” 我不知道导演说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先按照他的话去卸了妆。 这古装戏服穿在身上倒是还好，主要是头上的束发，实在难受到无以复加。 导演为了造型效果，没有选用现在大部分剧组使用的头套，而是专门用一种特殊胶水一绺一绺沾上去的。 卸完妆换上自己的衣服，还是很疲倦，不过比刚刚已经好了不少。 回来的时候，导演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叠A4纸，我上前的时候无意中瞟了一眼，心脏顿时怦怦跳动起来。 这竟然是一份演员合同。 如果说之前的所有试镜拍摄都只是一种尝试，我能否得到这个角色还不好下定论，那么眼前的合同无疑是真正的将这个角色交给了我。 因为合同一旦签上，即便剧组想要毁约，那也得支付给我一笔不小的赔偿金。 而且这只是理论上存在的问题，实际上很少会有剧组这样做，除非后面有什么资本介入，看中了这个角色，要临时插人进来，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绝大多数情况下，合同一旦签上，那这个角色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第15章 落差 我的心跳得很快，很激动，很想立刻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可却又不好意思喜形于色。 导演看了我一眼，把手里的A4纸递过来，道：“卸完妆了？你看看这份合同，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好。” 我从导演的手中接过这份合同，仔细看了一下。 很多的无名演员在这种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签字，即使想知道合同的细则，也会由于担心引起片方不满而咬牙不看。 虽然一般情况下合同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看一看比较好。 导演对于我的举动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看到跟我签署合同的是《九凰天女》这个剧组，而不是什么影视公司，那么也就说明这份合同只到《九凰天女》的拍摄结束也就终止了，不是什么卖身契。 “合同有问题吗？”导演笑了笑问道，递过来一支笔。 “没问题，非常公道。” 我接过笔，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的在签字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剧组给我的片酬是6000元一集，而《九凰天女》这部剧预计的拍摄长度为40集，我饰演的这个角色将会在第3集就出场，并且后面几乎每一集都会有我的戏份。 直到大结局前夕，我这个角色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牺牲于本剧反派boss手下，实际参演的集数大概是35集左右。 也就是说拍摄这部剧我至少能拿到二十万的片酬，这仅仅只是片酬，这部戏给我带来的好处将远远不止这些。 签完合同，导演问：“你平时住什么地方？” “我自己租了个房子，就在镇上。” “那你干脆今晚就搬到剧组酒店吧，我们有专门给演员提供的酒店，平常拍戏也方便，演员晚上还可以对戏。” “过两天再搬行吗？” 导演愣了愣，然后点头：“也行，不过你尽快，因为一旦你开始拍摄，身份就不同了，再住在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没准有麻烦。” 我谢过导演，其实这一点我也明白。 从一个群众演员一跃成为重要的角色演员，势必会引起同行的嫉妒，而横店本身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地方，流动人口非常多，有人不忿想要搞我也是有可能的。 怀着满身疲惫回到家里，我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方便随时搬走。 虽然累得不行，但做完这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却没有一丝困意。 熬了五年，想不到竟然真的在这个地方熬出头了。 我不觉得自己能成为姜雪那样的大明星，但今天的突破对我个人而言简直可以说是扶摇直上。 其实大部分的功劳，都得归功于沈念。 要不是她给我介绍了一个特约演员的角色，我也不可能会有机会进入导演的视线。 而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下一个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我都再也等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我很感谢她。 我又一次尝试联系她，结果她还是不接。 没办法，我只好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到她的微信，内容大概就是我被九凰天女剧组的导演看中了。 我相信这条消息一发出去，沈念势必不会再无动于衷。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发完消息半个小时，我澡都洗完了，沈念却还是没有回复我半个字。 带着疑惑的想法，我再一次拨通了她的电话。 这一次沈念终于接了。 “干什么呢？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我便迫不及待的向她郑重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稍等我说完片刻，沈念才说道：“恭喜你啊，终于熬出头了。” 听着她没什么波动的语气，我怔了一下，问道：“你……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啊。”沈念笑了笑：“刚刚你发微信跟我说这个，我还以为你说着玩呢。” “怎么会是说着玩？合同都签好了，剧组让我搬去酒店住，我还没搬。” “怎么不现在搬？” “你在家里吗？要不要来我家喝点？或者我过来也行。” 激动的心情退却，我点燃一支烟，逐渐明白了为什么沈念听到这个消息后没什么反应。 踏足演艺圈、成为明星一直都是她的梦想，可是没想到经历几年的努力，这个机会反而被我得到了。 见沈念不说话，我又道：“你放心，这个机会可以说是你给我的，后面我一定尽我所能给你提供资源。” “你才刚得到角色，说这些太早了点吧。”沈念说道：“已经很晚了，你试了一天的戏不累么？” “有点，但是还好……” “那就睡吧，酒这玩意没什么好喝的，等你有空我再来找你聊聊。” 见她坚持，我也不好再勉强，只得说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别自己在家喝闷酒了……我们要转运了！” 沈念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嗯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我原以为我和沈念都是那种会由衷的为了朋友的幸运而发自内心的高兴的人，可是刚刚沈念的反应…… 但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我得到的是她追寻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想要拥有的，却阴差阳错落到了我的头上。 另外她这几天还在生我的气，或许也有这一层原因在吧。 想到这里，我不再继续纠结，躺到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便洗漱完毕，迫不及待赶到剧组。 副导演李强前脚也刚到，见我这么早来，他转身先去旁边给我拿了一盒早餐，这才说道：“兄弟，以后你用不着这么早来，要是当天不先拍你的戏，你十一二点再过来都行，当演员跟跑龙套不一样的。” “没事，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我谢过他递来的早餐，又跟他闲聊了几句，便自己拿着到一旁吃了起来。 吃完早餐，我发现自己果然是来早了，这个点连导演都还没来，这两天雨水多，光线不好，开拍的时间本来就比较晚。 但像我一样的群演们却早就已经换好戏服在角落里或坐或站或蹲的等候着差遣了。 群演永远是最早来的一批人，比片场的任何工作人员都来的更早，经常是天不亮就已经到片场，夏天最炎热的季节，穿着几十斤的铠甲戏服苦等一天，只拍一两个路人或者死尸的镜头。 第16章 搬家 我很庆幸自己终于从他们当中脱颖而出，否则我现在肯定也还是跟他们一样蹲在角落里发呆，像个活动的背景板一样。 由于昨晚太兴奋没怎么睡好，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后我有点开始打瞌睡，要睡着的时候，副导演李强还专门把我叫醒，叫我到屋子里休息，反正现在也不拍。 我拒绝过后，他又给我拿了一把可以靠的椅子过来让我坐着休息，客气得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么一搞我也没了睡意，就坐在椅子上看剧本。 看着看着，我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点了我一下。 我回头一看，是个助理模样的小姑娘，小姑娘脸上有些小雀斑，看着还挺可爱的。 小助理说道：“赵姐叫你过去。” 我正疑惑她口中的赵姐是谁，忽然发现远处的屋檐下聚集了一堆人，围着一个女的又是扇扇子又是递水的。 仔细一看，这女的正是《九凰天女》的女主角，一个挺有前途的流量女演员，好像叫赵雨彤，拍过几部戏，其中一部反响不错，其实已经算是个小明星了。 在这部剧中她被我收为徒弟，双方有很多的对手戏。 我起身上前，叫道：“赵姐。” “嗯。” 赵雨彤躺在躺椅上，摘下太阳镜看了我一眼，道：“听导演说剑仙这个角色归你了？” “对。” “那我们来对一下戏。” “好。” 赵雨彤拿着剧本翻看了一下，接着就开始说台词。 剧本的前两集我昨天和刚才坐着休息的时候都已经差不多记住了，所以这会儿也没有翻稿，就这样很自然的跟她对了起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对完一场戏，她却忽然显得十分不悦，看着我一字一顿的道：“以后跟我对戏不要脱稿，我不管你记不记得住，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你懂吗？” 我一怔，这女人有病？ 想到自己才刚进组，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我也不想在这时候给导演留下不好的映象，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换成是以前，我肯定直接就怼她了。 不过赵雨彤似乎不满意于我的反应，眉头一皱，还想说些什么。 不过我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转身走了。 看到她最后的那个表情，我已经明白，这女人其实根本就不是对刚才对戏这件事有多少不满，更多的是看不惯一个新人在她面前不顺从。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我的第一场戏是在夜里，下午的时候我就换好了戏服，做好造型化好了妆，直到傍晚的时候，导演才叫车带我们去了横店镇外的一座山里拍今天的夜戏。 这场戏就是赵雨彤饰演的女主角因为压力缘故而跑到后山上大哭，最后惊醒了田野里酒醉的我，两人相识的戏份。 随着灯光师就位，导演一声令下，赵雨彤饰演的女主角一边哭一边从竹林里跑了出来，结果由于哭得太厉害，脚下一踩空，直接一跤跌在了地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天赋不行，武功也不行……我根本就不适合修仙……” “爹……娘……女儿好想你们啊……为什么我那么的没用，为什么别的师兄弟一学就会的东西，我却始终学不好……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还怎么能替你们报仇……” “你好烦啊，在这里叽叽歪歪半天！要死滚回家死去，别在这打扰老子睡觉！”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披头散发，指着赵雨彤就极不耐烦的破口大骂起来。 “咔！” 导演迅速喊了咔。 “导演我演的有问题吗？”我愣了一下。 “不是，你还会武打动作？”导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会一点简单的。” 我其实就会一个鲤鱼打挺和一个扫地清雪，都是闲着没事的时候练的。 “那刚才这个镜头再拍一次，你尽量把这个动作做的漂亮些。” “好。” 我点了点头，随着导演又一声令下，我又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身，然后指着赵雨彤就骂开了。 虽说只是在戏里骂，但也算是一种发泄的渠道，因此我完全是本色出演，算是回报了她白天的行为。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感觉到了我的内心想法，脸色有点不好看。 但导演还是喊了咔。 “怎么了导演？” “神态和语气很到位了，不过我感觉鲤鱼打挺这动作你还能做的更漂亮，再来一次试试。”武术指导在旁边说道。 “好。” 我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又拍了一条。 “翻身的时候可以再利落些。” “……” “手指出来的时候再凌厉一些。” “……” 在连续做了五次鲤鱼打挺，连续骂了五次赵雨彤过后，导演和武术指导终于满意这一镜头，这才开始接下来的戏份。 不过赵雨彤就不一样了，虽说是在剧里挨骂，但她肯定感觉到了我有夹带私货的成分，因此后面镜头没对着她的时候，她表情一直不太好看。 然而面对镜头的时候她又得摆出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直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当中切换，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场戏一直拍到凌晨三四点，回去的时候导演告诉我明天我可以休息一天，并且再次提醒，要是没什么事就尽快搬到剧组包下的酒店去住。 我点点头，其实我昨天没有搬家原因就是我还想再约沈念过来坐坐，毕竟这几年下来我们基本都是在我和她的小出租屋里面喝着最便宜的啤酒、吃着最廉价的烧烤，说起庸碌的人生和遥不可及的理想的。 可是现在看来，她短期内恐怕是不太想和我碰面了。 没有麻烦导演另外给我派人，次日早晨，我自己收拾好了东西，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承包了我五年青春的小屋，就准备离开这里，出门打车去酒店。 但就在这个即将离别的时刻，忽然有人敲响了我家的门。 我有点纳闷，这个点能来我家找我，会是谁呢？ 怀着疑惑的心情打开木门，我顿时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她？？ 第17章 帮我一个忙 “你来干什么？” 我看着门外的杨采薇，心里有些奇怪。 和她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一样，她的脸上戴着一副深色的太阳眼镜，棒球帽也压得很低，似乎生怕被人看见。 这也能够理解，毕竟是明星。 但她居然会二次光临我的这间小出租屋。 “让一让，我进来。” 杨采薇环顾了一下走廊左右，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先一步垮了进来。 见此情形，我也只好后退了两步，放下手里的行李先让她进屋。 走进屋内，她顺手关了门，看着我打包好的两个编织袋，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准备卷铺盖回家了？” “你有事吗？” 我点燃一支烟，很不耐烦的瞅着她，我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杨采薇也不恼，只是淡淡的笑了下：“我觉得你应该为上次的事情向我道个歉。” “什么事？” “当然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我偷了你的电脑，事实证明你电脑并不是我偷的，要不然这几天那女人已经出大事了。” 我一怔，沉默片刻后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我确实冤枉你了。” “做错了事，说声对不起就完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搞不清楚她的意图。 “至少也得请我吃个饭之类的吧？”她靠着门似笑非笑的对我说：“要不然这歉道得也太没诚意。”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皱起眉头，我当然不信这女的大老远来找我就是为了要我请她吃饭，可她图什么？ “没什么意思，就想你请我吃个饭。” “有病。” 我拎起编织袋，越过她就往外走，不想和她多说。 “诶诶诶。” 杨采薇直接从后面拽着袋子，强行让我把行李放回到地上。 我转头看着她。 她十分不忿的说道：“你这人可真够没风度的，人家话还没说完就要走，我让你很不耐烦吗？” “你觉得呢？” 我有些好笑的反问，虽然她是个明星，但在我眼中就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女人，否则她之前一系列的举动都没办法解释。 “算了，真没劲！” 杨采薇也失去了耐心，皱眉说道：“我老实跟你说了吧，想找你帮个忙。” 我一挑眉：“说说看？” “我知道你肯定对上次在酒店里我抱你的事情很惊讶，我那么大的一个万人迷，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不矜持的举动，对不对？” 虽然我不想跟着她的话走，但确实是想不明白这事儿，于是嗯了一声。 杨采薇会心一笑：“想知道答案么？除非你答应帮忙。” “你先说，然后我再考虑。” 见我始终不松口，杨采薇也没辙了，只得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请你……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 我立时就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你觉得很为难么？” “难道你觉得我不应该为难”我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不是，你是不是脑子真的坏掉了？你这么大的一个明星，就算要找人冒充你男朋友，你也好好挑挑不行么？” “这话可不像能拿下姜雪的男人说出来的哦。” “我可不是怀疑自己，只是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合适么？”我见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认真说道：“我就是个一文不名的小演员，你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要我去冒充你的男朋友，你觉得你爸爸妈妈会怎么想？那还不得把我弄来点天灯？” 听到冒充男友这种事，我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杨采薇可能面临着什么家庭压力。 不料她摆了摆手：“你误会了，我让你冒充我男朋友不是给我爸妈看。” “那给谁看？” “给……是给谁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也不会让你白帮忙，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或者保证给你提供一个角色演员的位置，你看可以吧？” 不同于上次来我家里要姜雪的照片和视频，这一次杨采薇明显就多了很多诚意。 但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敢轻易答应。 因为娱乐圈的水很深很深，比普通民众想象的还要深，在这种事情上，要是我自作聪明没准会招来无法解决的麻烦。 见我沉思不语，杨采薇又看着地上的行李说道：“五年可不短，你看你在外面什么都没混到，就这么狼狈的回家乡，你真的甘心么？” 我愣了愣，随即有些好笑的道：“谁告诉你我要回老家？” “难道不是吗？” “我是要搬去剧组的酒店，不是要走。” “搬去剧组酒店？”杨采薇颇有点意外的道：“这是角色演员才有的待遇，你哪来的这种资源？不会是靠了那个女人吧？她最近好像也在横店……” “放屁。”我忽然不悦起来，皱眉道：“这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机会，跟她有什么关系？” 杨采薇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你在哪个剧组？” “……九凰天女。” “那不就行了，那女人好像也在这个组里客串，你别告诉我你没在剧组见到过她，也别告诉我你们两个最近没说过话！” 我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堵住了，一句话说不出口。 因为我的确和姜雪见过面，也说过话，而且还是在私底下，就在这件出租屋。 可这个角色资源却并不是姜雪介绍来的。 如果不是沈念给我接到了那个特约演员的角色，我也不可能被导演相中在剧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 但这些话说出来估计杨采薇也不信，没办法解释。 因此我只能一言不发。 杨采薇也没抓着这事多说什么，只是冷笑道：“娱乐圈比你想的难混多了，你这一没背景二没资源的，不会觉得演个角色演员就能青云直上吧？但我跟你说，如果你今天帮我这个忙，未来我肯定也尽我的能力帮你一次，我这人说话算话，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杨采薇直接在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盒女性香烟，插进白玉制成的滤嘴里点燃，优雅的吸了一口，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 第18章 同居 见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方面我担心这事儿有各种隐患，另一方面也感到很奇怪。 这女人为什么非得认准了我？ 就她这个社会阶层的人，想找一个各方面都比我优秀的多男人冒充男朋友，也能找得到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她说得多天花乱坠，我最后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没想到这女人说翻脸就翻脸，脸一沉：“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这人特别小心眼，帮人是全力以赴，搞破坏也是全力以赴！” “你想干什么？”我皱了皱眉头。 “你不是得到了九凰天女这个剧组的角色么？不过应该还没开拍吧？导演跟我关系相当不错哦！” 听着她这暗含威胁的话语，我眯起眼睛：“如果我不帮，你要怎么样？” 我虽然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可是并不代表我会因此而受人胁迫。 杨采薇定定的看着我，我也冷冷的看着她。 要是这女的真的要拿这种事威胁我，我虽然做不了什么，但也绝对不会让她轻易得逞。 “噗……” 对视了一会儿，杨采薇忽然笑出了声音：“哎呦，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上脸啊？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 说着她从木沙发上起身，居然伸手帮我捏了捏肩膀。 我浑身一震，看着她葱白的十指在我肩膀上用力揉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杨采薇吃吃的笑着：“我可没有威胁你，要是你不帮我，我就……接着求你嘛。” 她一口一个嘛，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想了想，道：“帮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有没有危险？你应该清楚，我指的是招人妒恨这一类的危险。” 杨采薇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下，随后又恢复过来，说道：“放心吧，不会招人妒恨的。” “真的？” “骗你干嘛，真没什么值得妒恨的。”杨采薇勉强一笑，笑容当中竟然颇有点自嘲的意思。 “好吧，我帮你。” 几经思考，我最终答应下来。 “哥哥，你真好！” 杨采薇嘻嘻一笑，作势要抱我。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你正常点行么？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好好好，正常正常。”杨采薇收回拥抱的动作，单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我可就先走了啊，我们电话联系。” “你什么时候要我帮忙？” 她想了一下：“等下雨天吧，你不拍戏的时候，反正不能耽误你正事嘛，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我开车来接你。” “可以。” “谢谢你咯！” 她戴上太阳镜，又看着我妩媚一笑，潇洒转身。 等她走后，我站在屋子里，一时不知道答应帮她到底是对是错。 但是都已经同意了，再想这些也没什么作用。 不过这女的倒是没有上次那么惹人厌，尤其她第一次来出租屋找我的时候，我真的想直接把她丢出去。 现在想想，其实当时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略带调侃的跟我开价而已。 说到底可能还是那天夜里我太敏感了。 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龄青年，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尤其是看到以前的恋人扶摇直上，彻底跨越阶级，怎么可能不敏感？ 我告别了居住五年的出租屋，打车来到剧组包揽下来的酒店。 出示了身份证后，接待小姐很客气的给了我一个房卡，上面写着303。 来到房间，看着崭新洁白的环境，我放下行李，心情复杂。 这可能是我来到横店这么长时间以来住过的最好的房间了。 今天没我的戏，我打算先休息一阵，下午背明天的剧本。 由于整个酒店都已经被剧组包下，这个点演员们也都在片场，所以我也没有关门，就这么两只手枕着后脑勺，躺在床上盯着门外发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对门的房间忽然开了。 我有点意外，这个点除了我之外，居然还有其他演员在酒店？ “你好……” 我正想着跟对方打个招呼，毕竟刚刚到剧组，初来乍到的。 可你好两个字刚出口，我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房间里走出来的人不是其他人，竟然是姜雪。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浴袍，头发还没干，湿漉漉的搭在肩膀和背上，显然是刚刚洗过了澡。 我很诧异在这里见到姜雪。 为了方便拍戏，剧组包的酒店就在横店镇上，环境其实只能算一般，只是对我来说，比我那个出租屋肯定是好得太多。 但像那些主演，或者是姜雪这种客串的大明星，一般都是在拍完戏过后，由助理开车连夜去市区住星级酒店的，只有特别疲倦的时候才会在剧组的酒店将就一晚上。 不能说这些人矫情，而是他们习惯了优良的居住环境，再加上拍戏确实是非常累的一件事，只有更好的睡眠质量，才能更好的应对第二天的拍摄任务。 见到我，姜雪倒是显得很平静。 她只是朝我点了下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我心中一动，道：“等等。” “嗯？” 姜雪停住了脚步。 我从床上起身，来到门口，和她相对而立。 她就好像一朵刚刚经历过晨露洗礼的午夜幽兰，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冰清玉洁的清冷气质，但在这种清冷之下，却又透出一种隐约的神秘感，惹人无限遐想。 当年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身上还没有那种神秘的感觉，走在路上就已经非常扎眼。 更何况现在的她？ 如今的她真的已经达到了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程度，一般人仅仅是和她对视，都会感到一种自惭形秽的压力。 不过我倒是很平静，我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好像知道我住在这里？” “导演说过了。” “哦哦。” 我了然的应了一声，一时间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恭喜你得到剑仙这个角色。” 姜雪道：“原本我还想帮你一把，看来凭你自己的能力，一样能从这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 “可能是运气好。” 我观察着姜雪的表情，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令我失望的是，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又恢复了那天在片场见到时的那种神态，她多半已经习惯了平时用这样的表情对人。 第19章 不还 “既然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就好好珍惜吧。”姜雪似乎没有和我多聊几句的想法，说完这句话便又要进屋。 “等一下。” “还有事吗？” 我犹豫片刻，道：“那台电脑，你……” “我已经处理好，你就不要想了，我不会再还给你。”姜雪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里面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听到这句话，她的表情明显不自然了一下，然后又回复平常，盯着我道：“我实在不知道你保存那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我没有保存，跟你说了，是电脑自动缓存的。” “不管是怎样，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可是电脑是你送给我的，你要拿回去，是不是应该把我送你的手链还我？这样才公平？” 姜雪没有提及手链是否已经丢失的事情，而是皱眉道：“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公平？如果电脑里面的东西流传出去，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我顿时无话可说。 不用想也知道，电脑里的照片和视频一旦被公开，势必会像当年冠希哥的门事件一样铺天盖地的覆盖全网，到时候身败名裂恐怕的不只是姜雪，我这个罪魁祸首也会被那些影视行业的大佬们恨之入骨。 姜雪冷冷盯了我一眼，她回房后，我不由得一声叹息。 关上门胡思乱想了片刻，我索性拿出剧本背了起来，背完后面一集的，我又继续往后面翻看。 结果看了几集，我的表情再度变得精彩起来。 我先前没有完整的看过后面的剧情，只是看了开始两三集还有最后两三集的剧情，知道我所饰演的这个角色在剧中受过情伤。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剧中跟我所饰演的剑仙这个角色有情感羁绊的竟然就是姜雪所饰演的红芸仙子。 这也就说明后面的我们，将会有不少的对手戏。 我放下剧本，想象着剧本里描写的那些场景和故事，不由得有些出神。 很多年前，我和姜雪还一起住在那间狭窄的出租屋里，那时候的我们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在结束了一整天辛苦的拍摄过后，她时常枕在我的臂弯，笑吟吟的说，将来成名过后，一定要拍一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剧，在剧中相爱相杀。 我问她，为什么一定要相爱相杀，就不能相亲相爱么？ 姜雪回答，真正的爱情一定是经历过诸多的矛盾和挫折的，只有经历过这些之后依然相爱，才能说明两个人是真正合适的眷侣，很多表面上相爱的情侣但凡在一起经历一点事情，那点脆弱的感情就会瞬间崩盘，这样的情感不能称之为爱，只是缓解孤独。 现在看来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和她就是这样的情侣，否则她当年也不会那么毅然决然的离我而去。 面对姜雪，我虽然无法将她视作一个毫无联系的陌生人，但也真的没有怀抱什么旧情复燃的想法，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双方现在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何况从姜雪的角度来说，我恐怕也只是一个曾经有过羁绊的故人，至于感情什么的，早就在这几年万众瞩目的声色犬马里随风而散。 …… 我只在搬进酒店的第一天见到过姜雪，后面她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应该是去了其他的住处。 不过我也没多少心思再去关注她，这几天的戏份很重，我每天都在片场忙着拍戏，很晚才回酒店，累得跟狗一样。 就这样连续拍摄了一周，不知不觉到了立秋的日子，这天下起了中雨，眼见雨一直没有停的意思，导演便通知停工一天。 这几天只要一有空，我就会和沈念联系，但她每次都不出意外的拒绝沟通。 我躺在床上又一次拨通了她的电话，原本以为会是冰冷的机器人声音，没想到这次在响了几声过后，她竟然接了起来。 一怔之下，我直接从床上坐起：“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传来沈念的声音：“我昨天看见你在影城拍戏了。” “那怎么不过来跟我打招呼？” “片场人很多，我看你挺忙的，怕打扰你。” “这是什么话？”我不由得皱眉：“那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沈念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去你家找过你了，但是没有人。” “什么时候？” “就昨天晚上。” “我都搬家一周了。” “搬到什么地方？” “剧组提供了一个酒店，拍摄期间就暂时住在酒店里面。” “是吗？那确实挺不错的。”沈念沉默了一阵，说道：“我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就问问你最近怎么样，因为昨晚去你家没见到人，现在没事了。” 说完，她没给我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有些无语，其实我能想到沈念现在对我的态度为什么变成这样，她是那种极度敏感，偶尔自信，大部分时候都很自卑的性格，这跟她的成长经历有关系，以前听她说起过自己的家庭。 我俩现在这样，那晚的争吵是一方面因素，还有就是最近我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可能让她觉得双方有了距离。 看了看窗外，雨下的不算大，于是我换了身衣服，打算去她家找她。 可是下楼过后，在酒店大厅，一个脸上长着很多小雀斑的姑娘喊住了我。 我认得她，她是赵雨彤的助理之一。 小助理问我：“你是要出门吗？” “怎么了？” “先别出了。” “啊？” “赵姐等下要过来，她可能要和你对戏。” 我品味了一下小助理的话，问：“她是说了要过来跟我对戏吗？” 小助理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担心她要跟你对戏，然后她过来了你人又不在。” “我现在有事情要出门。” 小助理张了张嘴，眼里有几分惊讶，似乎我就应该在她说明情况后就义无反顾的放弃出门，然后在这里等着她赵姐过来似的。 如果赵雨彤真是要过来跟我对戏，那我本着工作的态度也许会放弃去找沈念了，可明显不是。 那我凭什么要等？ 第20章 打扰你泡妞了？ “你现在走了，赵姐等下找不到你怎么办？” 小助理还打算争取一下。 我没理她，拿了把伞出门。 来到沈念家门口，我没有拿钥匙开门，而是敲了敲门。 “谁啊？” 很快沈念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 “嘎吱。” 门打开，沈念穿着普通的休闲装站在屋里。 她的表情有些憔悴，很显然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好。 看到我出现在门口，她有点意外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没戏拍，过来坐坐。” “嗯……” 沈念将我让进了屋里。 屋子她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不再像上次来的时候那样遍地都是酒瓶子和烟头。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叫我随便坐。 我却听得有些不得劲，因为从前的我们之间是没有这些客套的，就连她家的钥匙我都有。 “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我喝了一口水过后问道。 “还能干什么，哪个剧组需要龙套就过去演个背景之类的，老样子。”她说着看了我一眼：“拍戏的感觉如何……我指的是在剧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感觉。” “就那样，其实跟之前也差不太多，就是更累一点，前两天吊了威亚，脚不小心还在屋檐上踢了一下。” “严重么？” “小事。” 沈念于是又不说话了，屋里的气氛显得很闷。 而以前我们两个坐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形的。 “上次的事情……” “那件事别提了。”沈念摆手打断了我的话，话锋一转，道：“要不然今天留下吃个饭？我去买点菜。” “好啊。”我一口答应下来。 我正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因为我总觉得我和沈念之间有矛盾没有解开，而吃饭是一个很好的化解矛盾的机会。 沈念笑了笑，准备出门，我也站了起来，打算跟她一起去菜市。 不过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虽然没有存姓名，但我还是一眼就想起了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 沈念也停下了动作。 我迟疑了下，还是当着她的面接了起来。 “喂。” 电话刚一接起，手机里便响起杨采薇的声音：“你今天没拍戏吧？这么大的雨。” “没有。” “那你给我发个地址，我过来接你。” 我看了一眼正看着我的沈念，觉得有些为难：“干啥啊？你找我有事吗？” “废话，上次我们说好的啊，你不会忘了吧？” “我没忘，我是说能不能换个日子？” “怎么，今天不方便？？” 虽然我手机没开扩音，不过屋子里很安静，所以沈念隐约也能听得到几句。 她对我说道：“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那边杨采薇也听到了沈念的声音，乐了：“原来在泡妞啊，那我还打扰到你了？” “闭嘴。”我皱了皱眉头：“你过来要多久？” “半个小时吧。” “那我发个位置给你。” “OK。” …… 结束通话，沈念问道：“新认识的朋友么？” “算是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按照我跟杨采薇的这点牵扯，说是朋友也太勉强了。 沈念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她伸了个懒腰，对我说道：“那我就回房间睡觉了，等下你朋友来了，出门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好。” 我张了张嘴，其实我还想和沈念多聊一聊，但她说完话就直接起身去了卧室，并且还把门给关上了。 沈念租的房子客厅采光不好，所以平常卧室门都是开着的，现在她这么一关门，客厅里又没开灯，加上外头阴雨绵绵，光线顿时就变得非常黑暗。 我坐在凳子上，点燃一支烟，火光映照着客厅里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仿佛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抽着烟沉默，一支烟燃尽，我听到卧室里也传来打火机的啪嗒声。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沈念，要不我先走了？” “好。” 沈念只回了这样一个字。 实际上这时候外面的雨反而越下越大了，已经能听到雨声，可她也没有一点留我的意思。 我最后识趣的离开了她家。 下到底楼，眼见雨下的很大，走也没法走，我便找旁边小卖部的老板买了几个币，坐在门口玩游戏机。 这种摆放在小卖部外面的游戏机跟我小时候玩的差不多，也有拳皇三国之类的电子游戏，不过机型要卡通很多，估计是为了规避一些检查。 我选了一款经典的三国战纪，用诸葛亮刚玩到第二关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马路上的积水被车子溅起来的水声。 我瞥了一眼，马路斜对面停了一辆紫色的玛莎拉蒂，车子刚刚停稳，正打着双闪。 我正想着这是不是杨采薇的车子，她的电话就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对面小卖部那个打游戏的是不是你？” “嗯。”我站起身准备过去。 “你干嘛？” “过马路。” “这么大的雨，老老实实躲着吧，我掉个头。” “你不怕被小卖部老板看见啊。” “全副武装了，怕什么。” 杨采薇说话的同时，那台紫色的玛莎拉蒂也已经启动，掉头往我这里开过来。 她把车尽量开到屋檐能够遮到雨的地方，完全停稳过后，这才催促我上车。 我快步上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今天的杨采薇除了太阳镜和棒球帽这些遮掩身份的东西之外，脸上居然也蒙了一层面罩，就像那种遮太阳的冰丝，把整张脸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一点本来的面目。 前段时间有个驾校学车的女生，据说学完了教练都不知道她长啥样，于是叫她的时候只能用那个鬼来代替。 杨采薇的打扮就差不多。 关上车门后她就直接把面罩取了下来，连带着棒球帽和太阳镜也一并摘了。 “你不是在泡妞么？怎么一个人在玩这种弱智游戏？” 杨采薇透过车玻璃看了一眼摇杆机上运行的画面。 “什么泡妞，我刚才我朋友家里。” “哦，所以接到我电话后就被你朋友赶出来了？” “没有的事。” “没有最好，不然耽搁了你泡妞，我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 我懒得回她这种没意义的话，可也下意识的低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勉强看到沈念家卧室的窗户。 让我没想到的是，沈念这个时候也在窗口。 她手里拿着一支烟，正低头看着杨采薇的车子。 第21章 大明星的临时男友 好在杨采薇的车玻璃从外面是一点也不透光的，否则沈念一定会看到我此刻尴尬的表情。 “咋了，被妞发现了？” 杨采薇饶有兴致的问道。 “跟你说了不是妞，是我朋友。” “那你慌什么？摆出一副被捉奸的表情，你很奇怪诶。” 杨采薇的话点醒了我。 系好安全带，我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 因为我跟沈念真的就是朋友关系，绝对不掺杂任何男女之间情愫的那种朋友，好朋友。 反正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不过刚才沈念虽然没看到我的表情，但多半是看到了我上杨采薇车子这一幕的。 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能来横店跑龙套的，都是出身普通、家庭条件非常一般的年轻人，这几年我们在横店虽然也交了一些其他的朋友，但却从来没有一个开豪车的，能有个电瓶车都算是不错的代步工具了。 我的胡思乱想没有影响杨采薇开车的速度，她开车载着我，很快就驶出了横店镇。 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我逐渐回过神来，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忍不住说道：“要不你送我回住的地方，我换身衣服？” 杨采薇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没这个必要。” 听她这么讲，我也就打消了念头。 车子开上高速，一路直通金华市区。 金华是浙江下面的一个小城市，虽然是小城，但毕竟地处江浙一带，经济还算发达，而且雨也下的比横店小很多，很多地方的地面都是干的，只是有点润。 杨采薇开车载着我来到一处商圈的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后，便第一时间戴上太阳眼镜。 不过这次她没有戴棒球帽和面纱，估计是人不在横店，用不着那么小心的缘故。 我本来以为她约的人就在这边见面，还想着等下要怎么说怎么做，结果坐着电梯上到二楼过后，才发现这一层楼全都是卖衣服和鞋子的。 我顿时明白了杨采薇要干什么，不由得说道：“算了吧，将就一下不行么？” “你将就，我不想将就。” 杨采薇说着竟然直接挽住了我的胳膊，拽着我往旁边的一家大牌男装店走去。 我顿时觉得如芒在背，如果只是一个寻常的美女这么挽着我的胳膊，我只会觉得享受。 但杨采薇不仅仅是一个美女，她还是一个明星！ 这一幕要是被狗仔队拍到，必定会上新闻，而且还是头版头条。 “你松开，我跟你去就行了！”我压低声音说道。 “你敢再推辞试试看。” 杨采薇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得意一笑，一副吃定了我的表情。 这女人脑子指定有点毛病。 “欢迎光临！两位想买点什么？” 导购快步走上来，十分热情的接待了我们。 “帮我朋友选一套休闲一些的衣服。”杨采薇指了我一下。 “好的，先生这边请。” 导购似乎也觉得杨采薇很面熟，不过一时间又没认出来，或者认出来又不敢确定，只是很热情的跟我介绍着这里的各种衣服。 “这边都是我们店这个月才上的新款，您看您喜欢哪种风格？” 导购带着我来到一处展示休闲装的地方。 我没看版型，首先就看了一眼这些衣服的价格，顿时想打退堂鼓。 因为这些衣服里头最便宜的一件短袖居然也得好几千，上万的比比皆是。 “太贵了。”我皱眉说道。 “又不要你出钱。” 杨采薇淡淡的指了指斜上方一件黑色的休闲衬衫：“这件拿下来看看。” 导购立即把衣服取下，我本来还想推辞，谁知杨采薇立即用那种‘你试试看’的眼神看着我。 我败下阵来，只好拿着衣服去试衣间试了一下。 “不错，很合身。” 杨采薇审视着我，点了点头。 其实衣服的质量确实没的说，不管是材料做工还是款式都不是那些地摊货能比。 但即使如此我也觉得这玩意太不值得了，这件衬衫居然要六千多。 买完上衣，杨采薇又给我买了条裤子，价格也是六千多，两件简单的衣服就花了一万三。 “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导购送我们离开的时候眼睛都笑眯了，因为杨采薇买东西非常随意，连折扣也不要。 走出男装店，我本来以为就这么算了，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假装她男朋友，结果她只是笑了笑，又带着我去了一家卖手表的店。 我看了一圈才觉得，手表这东西真不是人玩的。 柜台里面随便一块表的价格就得大几万，上十万的也不少。 “这是不是就是那些电影里演的劳力士？” “不是，这是欧米茄经典系列腕表。” 杨采薇指了指其中一块十二万六的：“拿出来我看看。” “等等！” 我连忙阻止导购，然后连拉带拽的把杨采薇拖出了门。 “干嘛？一块表而已。” 杨采薇不理解我的举动。 我认真的看着她：“我这个人无功不受禄，你要再这样我立马就走，哪怕是说话不算话。” 见我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她这才摇头说道：“很正常啊，你冒充我男朋友，我给你买点穿的和戴的，这也算是答谢的一部分。” 我面无表情的道：“我可没这么容易打发，你要是想用这个来答谢我，那就想的太简单了。” 杨采薇一愣，然后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神色忽然变得有点奇怪。 不过她很快又笑了一下，说道：“差不多了，走吧，我的临时男朋友。” 说完，她直接上来挽住了我的胳膊，并且不让我撒手。 第22章 前任？ 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拉扯，说道：“要牵等下再牵吧，万一被人拍到了很麻烦。”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杨采薇似乎很不满我的这般表现，不过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慢慢松开了我的手，轻蔑道：“全国上百万男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你还不乐意？不牵算了。” 我一时哑然，却也不知道如何应答。 杨采薇的在前面走，我便跟在她后方。 很快，我们两个坐电梯来到这栋大厦的最顶层，这一层全都是各个国家的特色料理，而且价格消费比较偏高，大部分用餐的客人都会选择在下面一层进餐。 杨采薇走进一家中式的私房菜，她早有订房，因此前台直接带着我们来到位于最里部的一间包房。 包房不大，但古色古香，四周刻满了壁画，圆桌中间还有假山和小桥流水，氤氲弥漫，看起来十分逼真。 “你要等的人什么时候到？” “快了，约的四点。”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三点半。 玩了一会儿手机，杨采薇忽然叫道：“喂。” “干嘛？” “叫你过来是冒充我男朋友的，又不是当保安的，坐这么远干什么？坐过来啊。” 杨采薇拉开身旁的一把椅子拍了拍。 我坐了过去：“买衣服的钱我过几天拿到片酬之后给你，现在没有。” “随你便。” 杨采薇头也不抬，估计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跟我多做拉扯。 她一会儿看一眼手机，一会儿又看一眼大门，种种迹象表明她此刻内心一定十分纠结。 我不由得有些好奇，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让她这样众星捧月的璀璨明星这么神不守舍？ 我猜对方一定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牛逼的男人，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你在想什么？” 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我，眼神带着一丝丝审视。 “没。” “你撒谎，肯定有。”杨采薇眯着眼睛道：“我警告你啊，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你都得烂在肚子里，不准说出去。” “不然我现在走？”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责任心啊？”杨采薇有点抓狂。 我笑了笑：“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要是等会儿出现什么名场面，没准我会悄悄录下来。” 杨采薇用杀人的眼神盯了我一眼：“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耸了耸肩，反正左右无事，正好逗她玩玩。 她可能也看到了我目光中的戏谑，知道我在开玩笑，立马又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说道：“求求你了好哥哥，你就依着妹妹一次好不好嘛？” 说着双手并用的挽住我的胳膊摇晃起来。 我不由得浑身一颤，触电般缩回手：“行，你厉害，老子怕了你了。” 杨采薇这才鄙夷的盯了我一眼。 不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听到有人敲门，她立刻就坐正了身体。 不过下一秒，她又靠在了椅子上，摆出一副悠闲懒散的样子：“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我打量着出现在包房门口的男子，心里一动，果然跟我想象之中差不多。 这个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笔挺板正的英伦风西装，衣服熨得很平，看不到一点褶皱，脚下的尖头皮鞋也擦的闪闪发亮，不见半点灰尘。 乍一看就好像电视剧当中的霸道总裁活在了现实里。 男人见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明显也愣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他便恢复了正常，看着杨采薇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还约了朋友。” “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杨采薇一把挽过我的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男人。 我虽然觉得尴尬，但事已至此，也是没了反悔的余地，目光跟那个正在不停审视着我的男人对视起来。 这男人的眼神很明亮，而且充斥着一股锐利的自信，很有威力+。 好在我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就这么跟他四目相对的对视了几秒钟。 几秒钟后，男人缓缓移开目光，摇了摇头，说道：“薇薇，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你指什么？”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你伤害很大，我不会为自己开脱什么，但你也没有必要在外面随便找一个人来冒充你的男朋友，如果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达到气我的目的，没有任何意义。” “秦煌，请你放尊重点。” 杨采薇脸色一沉，道：“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像你一样龌蹉，像你一样戏多！” 我眼角一抽，差点绷不住。 杨采薇一副怒气汹汹的样子，要不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还真被她给骗过去了。 不愧是专业演员，专业素养还是很强的。 但这个叫做秦煌的男人明显没有这么容易蒙骗，他只是摇了摇头，道：“你说他是你的男朋友，就算是吧，那你今天约我来是想干什么？” “问得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杨采薇天生丽质，有的是人追求，压根不缺你秦煌这么一个男人，所以别以为你跟我分手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懂吗？！”杨采薇怒言。 我这才了然，原来这男人居然是杨采薇的前任，看这架势两个人应该分手不久。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杨采薇无疑是这场交锋中输的彻头彻尾的一方，因为人家站在那里还什么都没有说，她自己就已经开始歇斯底里了。 秦煌也不反驳，只是朝着我望了一眼：“你真是薇薇的新男朋友？” 做戏做全套，我很坦然的说道：“男朋友就男朋友，什么新男朋友？” 说话间，我宣誓主权似的揽住了杨采薇的肩膀。 这个动作无疑是十分亲密的，看到我随手而为的举动，以及丝毫没有反抗动作的杨采薇，秦煌的眼神也不由得凝了一下。 实际上在我揽住杨采薇肩膀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已经下意识紧绷了起来，但她没有做任何抗拒的动作，反而露出顺从的表情，脑袋也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第23章 醉酒的大明星 这一幕终于让秦煌不再那么自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是正确的，他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沉思。 片刻后，他对我说道：“朋友，我不知道薇薇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但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能不能和她单独聊聊？” 我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了看身边的杨采薇，征求她的意见。 杨采薇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神能看得出来，她是愿意和秦煌独处的。 于是我点头说道：“行，我先出去，薇薇，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我点了一支烟，又看了一眼秦煌，这才离开包房。 我估摸着他俩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聊完的，就离开了私房菜，自己一个人跑到三楼的电玩城玩了起来。 玩了大概半个小时，我接到了杨采薇的电话。 “你在哪儿？” 电话里，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俩聊完了？” “嗯。” “那你直接去停车场吧，我就在三楼。” “你先上来吧。” “还有事？” “上来。” “行吧。” 我纳闷的挂电话，又坐电梯重新上了顶层，回到那家私房菜。 包房里，杨采薇正在喝酒，那个叫秦煌的男人已经离开。 “来，陪我喝点。” 她一见我就给我倒了满满一高脚杯的红酒，看动作和神态，她已经有点醉了。 “你喝就是，我等下帮你把车开回去。” “你陪我喝点！一会儿叫个代驾吧。” “大哥，要是等会儿我俩都喝得烂醉，再去找代驾，你猜代驾认出你过后会怎么想？” “我他妈才不管这么多！” 杨采薇爆了一句粗口，把杯子用力往我面前一搁，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要是个男人就陪我喝点！” 我盯着她不说话。 虽然她现在的情绪很低落，但我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打算陪她喝，因为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是清醒的。 好在杨采薇的酒量实在很一般，一杯红酒就直接把自己灌醉了，我在包房里待了没多大一会儿，她就开始说胡话，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 我扶着她出门，两个人踉踉跄跄的来到柜台。 我用身体把杨采薇的正脸遮住，对前台小姐说道：“麻烦结一下账。” “好的，请问是哪一间包房呢？” “秋月兰亭。” 前台小姐用电脑操作了一下，微笑着道：“您好，一共是11480，请问刷卡还是移动支付？” 我本来都已经拿出手机准备付账了，听到这话直接傻眼。 这TM什么满汉全席要一万多？ 我瞟了一眼微信余额，果断决定让杨采薇自己来付账，可一回头，她居然已经挂在我身上睡着了。 看着前台小姐仪式化的微笑，我瞬间感到有些焦灼，甚至想着看来这顿只能先刷花呗了。 好在这个时候另一个收银从里面跑了出来，看到我在前台结账，连忙踩着高跟鞋跑过来说道：“对不起先生，你们包房的单这位小姐已经提前买过了，实在是抱歉！” 我松了口气，也没计较什么，迅速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杨采薇坐电梯下到停车场。 在她包里找到车钥匙，我先打开后排车门，费劲的把她塞进去过后，这才坐到主驾驶的位置上启动车子，把车开出停车场。 我本想直接回横店，但杨采薇这会儿却恢复了一点神智，在后面迷迷糊糊的说道：“送我回凤凰酒店。” 我于是导航到凤凰酒店，先把她送了过去。 因为之前来这里经历过被前台拦住的窘境，我本来还担心等下不但上不去，没准还会暴露杨采薇的身份。 好在杨采薇包里有房卡，可以直接刷卡上楼，不用去前台。 我扶着她乘坐电梯一路来到18楼，出电梯的时候只是稍微松了一下手，没想到她立刻就一个趔趄朝着前方栽去。 “卧槽！” 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的把她抓住，估摸着明天新闻的头版头条就是她摔掉几颗牙齿进医院的事。 我不敢再怠慢，直接把她背在了身上，快步走到888号房的门口。 刷卡进房间，我把两个枕头垫在一起，小心的放她平躺了上去，这才终于缓了一口气。 又给她倒了杯水，坐在一旁，我正想着要不先开她的车回横店，等明天她自己清醒了再过来开走，毕竟现在回横店也没客车了，我明早还要拍戏。 “哗……” 可就在这时，杨采薇忽然全身一挺，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我去，你酒量这么差的吗？酒量这么差还敢喝酒？” 我顿时有些头大，服侍过醉酒的人的都知道，呕吐物绝对是最让人觉得烦躁的一环。 随着她哗啦啦的吐在地上，一股酸臭味也弥漫在了空气当中。 这情况我也没办法叫保洁来清理，看着她吐完，我先上前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确定她不会再吐过后，这才重新把她摆正。 跟着去浴室拿了扫把和拖把，开始清理地面。 清理完成过后，我又把窗帘和窗户打开，让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又在大厅喷了一些香氛，这才将那股呕吐物的味道清理得七七八八。 这个时候，杨采薇也逐渐的有一点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在屋子里忙前忙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翻了个身朝向另一边。 “喂。” 我放下拖把说道：“把你车开走了啊，你自己改天来拿，没问题吧？” 见她不说话，我有点纳闷的绕到她正面，这才发现她居然又闭上眼睛睡了。 “离谱。” 我忍不住感叹这女的心实在太大，自己喝得醉醺醺，明知道有一个都不怎么熟悉的男人在自己屋里，居然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睡着。 眼下无事，看着熟睡中的杨采薇，我不禁认真的欣赏起她的容颜来。 她的脸就好像上天的杰作，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也找不出哪怕一个死角，说的夸张一点，她真就是那种足以被载入史册的知名美女。 我很好奇，那个秦煌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会主动跟这样的一个极品美人分手？ 第24章 正人君子？ “我真走了啊。” 我又试探着说了一句，杨采薇还是没吭声，明显是真的睡着了。 “拜拜。” 我之前开玩笑讲要拍一些她的名场面，但这话也只能是开玩笑，虽然我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圣贤，但基本的做人操守还是有的。 当年之所以会记录我和姜雪的照片和视频，只是出于个人爱好，再说双方关系完全不同。 我看空调开的有些低，便顺手把被子搭在了她的身上，打算回横店。 “别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睡梦中的杨采薇却忽然伸手抓住了我，抓得很紧很紧。 我睁大了眼，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她，一时搞不明白她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着。 没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杨采薇突然用力一拖。 猝不及防之下，我向前一个趔趄，险些被她拉到床上。 “留下来陪我……” 闭着眼睛，她莹润的小口发出轻轻的嘤咛。 我的心脏也不由得怦怦直跳起来。 说实话，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心里要是没有一点想法那是假的。 躺在我面前的不仅仅是一个极品美人，更是一个光芒璀璨的影视明星。 此时此刻我只要稍微动一点念头，就可以顺水推舟的把她拿下。 我是个有操守的男人，可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看着她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的绝色容颜，我也陷入了人性的挣扎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使劲儿咬了咬牙，我最终还是轻轻拨开了她抓着我胳膊的手指。 不管她的私生活怎么样，在我的认知当中，能在醉酒之后坦然在我面前睡着的，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能信任的人，至少是当成了朋友。 要是杨采薇是在清醒状态下主动贴过来，那我绝对不会拒绝。 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算你走运，遇到我这么个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我恨恨的撂下一句话，下一秒又猛然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浑身燥热的缘故，杨采薇居然迷迷糊糊的开始抓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见此情形，我连忙拿着车钥匙和房卡跑了。 我很担心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把持不住。 直到坐进电梯，我心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紧随而来的，便是内心深处隐约的后悔和失落。 “啪。” 我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杨冰啊杨冰，你都已经决定要当正人君子了，还在想这些屁吃，要不要这么没出息？？ 我开着杨采薇的车子回到横店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没敢把车子停到剧组的酒店外头，而是停在了比较远的民居楼下，然后才步行返回酒店。 在酒店大厅里，我意外的见到了《九凰天女》的女主角赵雨彤，她正坐在前台的休息区那儿玩手机，身边雷打不动的待着几个助理。 其实真正的大明星一般都不会这样，因为很容易被粉丝认出来，搞得自己不胜其烦。 只有像赵雨彤这种有点小名气，但却没有真正登堂入室的小演员喜欢有意无意的出没在半公共的区域。 她们很享受被路人认出来或者被粉丝追捧的感觉。 我对这人没什么好感，所以招呼都不打算打，打算直接穿过大厅上楼。 赵雨彤低着头看手机，倒是没看到我，但她身边那个长了很多小雀斑的助理却很眼尖。 我用余光看到她朝我这边指了一下，跟着赵雨彤就抬起头来，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往楼上走。 “咚咚咚。” 结果回到房间还没几分钟，外头就来人敲开了我房间的门。 打开门，还是之前那个脸上长雀斑的小助理。 “找我有事吗？” “赵姐叫你去楼上，她要跟你对戏。” 我点了点头：“好，我晚点就去。”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我觉得很疲倦，想休息一会儿。 不料小助理听到我的话却有些不满意，用一种不是很客气的语气说道：“不行，赵姐让你现在就过去。” 我愣了愣，随后笑了：“现在确实不行，我有点事情。” “你能有什么事啊？” “啪嗒。” 我点燃一支烟，钢制的打火机火苗窜的很高。 我看着小助理的眼睛说道：“我有什么事要向你汇报吗？” 估计是仗着赵雨彤狐假虎威惯了，还没碰见过我这种不给面子的小演员，小助理顿时慌了，语气也赶紧变得缓和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赵姐已经等了你一下午了，你早点过去对戏不好吗？” 我还是没说话，小助理讨了个没趣，急匆匆走了，估计是跟她主子告状去了。 在屋子里躺了一会儿，精神终于振作了一些。 我本来不想去对戏，但本着这是份内工作的想法，我还是来到楼上赵雨彤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门立刻就开了，赵雨彤和四五个男女助理都在屋里。 “赵姐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开门的还是雀斑小助理，可能是人多，加上赵雨彤也在这的缘故，小助理的腰板又硬了起来。 我懒得理她，径直走到屋子里面。 赵雨彤的房间很大，是一个四室的套间，客厅全都是落地窗，看来即便同是剧组的演员，住宿的待遇也不一样。 不过也可能是赵雨彤故意搞特殊的缘故，毕竟姜雪的咖位比她大多了，可在这里也不过是住我对门的房间。 见我进屋，赵雨彤也没有招呼我坐，甚至眼皮都没抬，依旧在全神贯注的打游戏。 这架势明显是故意要让我难堪，我心里冷笑了一下，直接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我拿出剧本翻了翻：“从第四集11分钟开始对吗？” 对于我的询问，赵雨彤依然闻所未闻，还在专心玩游戏。 “啪嗒。” 我直接点了一支烟，吐烟雾的时候故意把烟朝着她的方向吹过去。 这一招果然奏效，瞬间她就皱起了眉头，放下手机厌恶的扇了扇面前的空气。 其实她也是抽烟的人，我上次在片场就看她抽过，但她估计不喜欢闻别人的二手烟，或者说不喜欢闻我的二手烟。 “你有没有素质？” 赵雨彤带着火气质问。 第25章 撕破脸 “抱歉。” 我耸了耸肩把烟灭了，不过嘴上说着抱歉，却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因为赵雨彤本身就是在给我上眼药。 我问：“现在开始么？” “嗯。” 其实第四集的剧情和台词我都能背下来，不过鉴于赵雨彤的业务态度，这次我倒是没有再像上次那样脱稿。 并不是我怕了她，而是我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跟她较真，这也是我的工作，我当然不希望出什么纰漏。 但是在我一气呵成，声情并茂的说完一大段台词，就等着赵雨彤念下面一段的时候，她却看也没看剧本，而是直接说道：“1” “1？” 我一愣，一瞬间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钟我就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的同时，表情也沉了下去。 我当了这些年群演，其实也看到过有一些流量明星耍大牌，在拍摄的时候非要说数字来代替的，理由大多是台词功底差，或者当段台词太长记不住之类的。 这毫无疑问是职业素养欠缺的表现。 但即使是这些人，他们私下在对戏的时候都还是会按照剧本说台词，只是可能说得不好，大不了在真正拍摄的时候才说数字代替。 而赵雨彤既不是什么大腕，也不是什么当红流量明星，私下对戏的时候居然还要用数字来代替？ 这根本不是没有职业素养，而是不尊重我。 我虽然愤怒，但却没有立刻爆发，而是冷冷的说道：“2。” “2？” 赵雨彤眉头一皱，她的助理们也都纷纷惊诧的看向我。 “你说1我说2，有问题么？”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觉得你能和我们赵姐比吗？真的是。” 赵雨彤还没讲话，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就很娘娘腔的男助理便很鄙夷的对我说道。 “闭嘴！” 我直接指了他一下，继续盯着赵雨彤。 那男助理也是个胆小如鼠的货色，被我一吓还真就闭嘴了，其实他就算继续跟我胡闹我也拿他没办法，又不可能动手打他。 赵雨彤显然没想到我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训斥她的助理，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不过她可能也自知理亏，没有马上发作，又开始给自己找借口：“我说数字是因为我这几天喉咙哑了，你既然没病为什么不说台词？” 说完她还做作的咳嗽了两声，一副真的身体欠佳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也喉咙痛。” 我立刻学着她的样子咳嗽起来，不过我的演技比起她就要好得多了，几声下来，仿佛连肺都要被我从胸腔里头咳出来。 赵雨彤可能也没见过这种毫无根基就敢跟她对着干的小演员，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话可说。 最后她直接不装了，直接开始冷言质问：“这就是你跟行业前辈打交道的态度吗？我告诉你，像你这样没上没下的，在这个圈子永远也寸步难行！” “前辈？你指你自己？” 我有些好笑的翘起了二郎腿：“我在横店办演员证少说也五年了，你好像两年前才第一次来这里拍电视吧？真要论资历，你觉得我们两个到底谁是前辈？” “你……你之前只是一个死跑龙套的废物垃圾，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跟我这个正经演员相提并论？！” 赵雨彤见压不住我，开始气急败坏。 “说得好，死跑龙套的，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我直接拿出手机递了过去：“来来来，你再对着话筒说一边你刚才的话？你，大明星赵雨彤，说我们横店成千上万的群众演员们全部都是死跑龙套的垃圾？你再说啊？” 其实我压根就没有录音录像，不过演员们对这个都非常敏感，赵雨彤听完下意识的就要来抢我的手机，不过她怎么可能抢得到？ 同一时间，她的助理们也想上来抢手机，我直接抄起一个烟灰缸作势朝他们虚砸了一下：“你们再动一下试试看？！” 要说废物，我觉得这几个助理才是真正的废物，拿工资不干正事，整天就知道狐假虎威当背景板，被我这么一吓，居然全都吓得站在原地不动。 如果我当明星助理，有人用这种事情威胁我的老板，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得先把人控制住再说。 赵雨彤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我轻蔑的看着她：“怎么，你还想去找导演跟我告状啊？你去啊，反正导演来了我就如实相告，我就不相信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就真能在剧组里面作威作福了！” 我的确不想得罪剧组的其他人，尤其对方还是该剧的女主角。 可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太多的气，既然已经撕破脸，那我就直接撕烂。 撂下狠话我就直接走了，我估摸着赵雨彤应该不会去找导演告状，毕竟这件事完全是她自己理亏，说到哪儿都是这样。 但我还是高估了这个女人的承受能力。 科班出身，加上又是在校大学生，像赵雨彤这样刚出道就有点小名气，一路上都走得非常顺利的通常都自视很高，很多时候都是目中无人的，所以很难接受被我这种在她看来一文不值的人训斥。 在我训完赵雨彤回房间没多久，导演就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在电话里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先去他的房间一趟。 我猜到多半是跟赵雨彤有关，但是又不能确定，于是就先赶了过去。 来到导演房间门口，门没关，我在外面一眼就看到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导演，另一个赫然就是赵雨彤。 赵雨彤正怒气汹汹的跟导演说着我的坏话，我于是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总的来说，赵雨彤说的话大体都是真实的，毕竟等会儿还要对质，她也不可能完全捏造是非。 不过这女的有点小聪明，她专门改掉了一些重要的情节，于是在她的描述当中我就成了刚出道就趾高气扬、小人得志的群众演员，而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磨砺和督促我。 第26章 明事理的导演 我暗骂这个女人简直太不要脸，迅速伸手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打算跟导演陈明真相。 “小杨来了？快进来。” 导演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笑了起来，很客气的招呼我进屋，又指了指床铺和椅子让我自己随便坐。 一旁，赵雨彤神色难看，特别是看我的时候，眼神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我心里不由得有些轻蔑，人家导演的架子都没你大，你这还没成大明星呢，尾巴就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导演，你们的谈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我想了想，干脆先把事情挑明。 导演微微点头，道：“事情的经过刚刚雨彤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你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是，我的态度不好，那导演打算怎么处理呢？” “这个不急，我想先听听你的陈述。” 导演打开茶杯，笑眯眯的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 我一愣，赵雨彤也是一愣，她可能是没想到导演对我会这么客气，不由得蹙眉，道：“导演……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为什么你……” 她话还没说完，导演便摆手制止了她。 “你先说吧。” “好。” 我于是把事情的整个起因和经过都讲述了一遍，有一说一，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或者擅自修改。 期间赵雨彤几次想插嘴进来打断，都被导演制止。 导演听完我的陈述，眉头一皱：“这么说起来，这件事小杨并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啊，雨彤，你刚才说的是真实情况吗？” “当然是真实情况。” 赵雨彤这人脸皮极厚，撒谎的时候眼睛也不眨。 我冷笑一声：“你敢对天发誓吗？” “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赌咒发誓这一套？” “啥年代也不影响做人应该要点脸。” “你什么意思？”赵雨彤知道我拿不出证据，所以显得十分硬气：“我警告你说话要负责任！你觉得我的话不真实，那你凭什么让别人相信你说的就是真实的？你要是再这么平白无故的来诬陷我，我就请我的律师告你诽谤。” “行了！” 在赵雨彤威胁我的时候，导演突然出言呵止，皱眉道：“大家都是同事，后面还要在一起拍戏，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不就行了？这么上纲上线的做什么？只是一点小摩擦而已。” “导演，你怎么……” 赵雨彤被导演几句话说得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也十分的纳闷。 我原以为这件事情导演最多两不相帮，可他刚才的话明显是向着我的。 难道是导演知道赵雨彤的秉性，所以才这样？ 但即使如此，一般情况下导演也不会为了我而去得罪赵雨彤，不为其他，还是自身价值不足的原因。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被他从民间发掘、毫无背景毫无资源的草根，而赵雨彤的背景我虽然不清楚，但她这么年轻就有了一些名气，身后的力量肯定也不简单，将来没准能成为影后也说不定呢？反正无论怎么看，为了我而去得罪赵雨彤都是不值当的。 其实来之前我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导演训斥一番的准备，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形。 导演沉着脸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两个人不要再互相记恨了，给我一个面子行不？” 他看了我一眼：“行不行，杨冰？” “导演的话我一定照做。” 他又看向赵雨彤：“你呢，雨彤。” 赵雨彤虽然已经在影视圈有了点小名气，但九凰天女的导演却是整个行业内着名的前辈导演，背后的娱乐公司更是实力雄厚，根本不是她这样的十八线小演员能得罪得起的。 见到他说的这么认真，赵雨彤自然也不敢再触其霉头，立即点头说道：“好的导演，后面我们一定和平共处，今天的事情让您操心了。” “不错。” 见状，导演方才满意点头。 “雨彤，你先回去吧。” 赵雨彤应了一声，离开房间以前又看了我一眼。 瞧她那眼神显然是对这样的结果不服气，但她又不敢跟导演对着干，只好暂时记在心里。 “导演还有事情要交代我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随便聊几句，不耽误你休息吧？” “不耽误。” “嗯，那我就直说了。”导演想了想说道：“这个演员少年得志，身上难免有一些傲气，所以她的一些无礼的言行，我希望你能多包容她一些，因为后面你们至少还要在同一个剧组一起待半年，对手戏也不少，如果始终带着情绪，是演不好戏的。” 导演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是苦笑点头。 不过导演紧接着又话锋一转，道：“当然了，一般的小毛病你就忍她一忍，要是她再像今天这么过分，你也不用顾及我的话，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就行了。” 我愣了愣，接着有些感动：“导演，您太客气了，我能得到这个机会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给剧组添麻烦。” “互相理解就行。”导演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好了，别的也没什么事情，你去忙吧。” “好。” …… 回到房间，我还在庆幸这次真的走大运，遇到了一个好导演。 人的一生有三次最大的机会，一是出生，二是上大学，三是婚姻。 此外能遇到的最大的机会，基本上就是碰见贵人。 毫无疑问，导演就是我这辈子碰见的第一个贵人。 想着想着，我又沉默了。 如果不是沈念给我争取来了一个演狗腿子戏份的角色，我又怎么可能有这种被导演赏识的机会？ 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还谈什么贵人？ 想到此处，我再一次拿出手机。 我想约她出来走走，好好谈谈心，可现在天已经黑了，而且天上又下起了雨，这个电话我最后还是没有打。 最近这几天总是梅雨纷纷。 我想着等下次休息不开工的时候，一定要把沈念约出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否则我们的关系会越走越远。 当然我也很想在拍戏的时候偶遇沈念，可自从我在九凰天女剧组担任角色演员后，沈念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剧组里，我之前问了一下副导演，他说沈念已经不再接这个剧组的戏了，现在和剧组对接的是另外几个群头，由他们负责群众演员的供应。 我当时心情很复杂，因为我觉得这跟我肯定是有关系的。 躺在床上，我东想一下，西想一下，由于今天确实是累了，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27章 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嗡嗡嗡——” …… “嗡嗡嗡——” …… “嗡嗡嗡——” …… 我被一阵阵接连不断的手机振动声吵醒。 对方跟骚扰电话一样打个不停，搞得我不胜其烦，最后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就皱眉接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这会儿是凌晨三点多，即便横店的清晨来得很早，这时候外头也还是一片漆黑。 “我问你！你昨天对我做什么没有？！” 电话里传来杨采薇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有病啊？你醉的跟个死猪一样，我能做什么？” 我虽然迷迷糊糊，但听到她说这话一下就精神起来，果断为自己澄清。 “少诓我！昨天我是喝醉了，但是你并没有喝酒，而且后面是你送我回酒店的！” “那又怎么样？这能说明什么？” “你什么态度！别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是……你这人讲点理行不？早知道是这样昨天我就该任由你醉死在包房里的，你怎么样关我屁事，现在倒好，你酒醒了，却要我来背黑锅？！”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过愤怒而且坚决，杨采薇的声音总算略有缓和，但依旧带着深深的不信任质问道：“那我问你，为什么我身上的衣服都被脱了？” “啥？”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光着的！” 我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被气得发笑：“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再发飙？明明是你自己昨天喝酒喝烧心，嫌热才把衣服给脱了，这也能赖到我头上？” “你看见我脱的？” “废话！” 这话一出口，那边的杨采薇立刻没声音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很快又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先把你弄进房间，你躺在床上就开始哇哇的吐，然后脱自己的衣服，我就马上离开了，什么也没看见。” “放屁！”杨采薇怒道：“你说我吐了，那怎么地上一点呕吐物也没见着？都被你给吃了？” “你他妈……说话别这么恶心行吗？”我气得直接骂人：“老子好心好意给你当保姆，你还这么冤枉我，行，就是我昨晚把你睡了，你的衣服也是我扒光的，这答案总算是你想听到的了吧？！” “哼，我谅你也没这么大胆子。” 伴随着我的发作，杨采薇反而冷静下来，冷笑着说道：“我就试探你一下，看看你昨天是不是真的色胆包天。” “所以你的结论呢？” “暂时算你是清白的吧，不过要是后面我有了孩子，你也要来做亲子鉴定。” 我很佩服这女人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摇头道：“看来你昨天真的喝醉了，酒到现在还没醒，你觉得咱俩的对话要是传出去会怎样？” “我不知道，你试试呗。”杨采薇轻飘飘的道，似乎根本不在乎我的吓唬。 我怔住了，记得她第一次来我家找我的时候，我一句家里有摄像头就把她吓得不轻，可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过去，她好像一点也不怕了。 沉默片刻，我也不想再和她斗嘴，说道：“你的车子我开到横店来了，你自己有空就来取一下，我最近拍戏忙，没功夫给你送过来。” “嗯。” “那就先挂了吧，我再睡一会儿，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很困，准备挂掉电话。 “等下。” “又怎么了？” “你这次帮了我，我会报答的。” “再说吧。” 我挂断了电话。 又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也才早上六点，我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来到酒店二楼吃早饭。 酒店的早餐是免费的，专供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不过这时候时间还早，来这吃饭的也就一些场务和助理。 好巧不巧的，我又碰见了赵雨彤那几个跟班。 经过昨天的事情，这几个跟班对我都已经十分忌惮，特别是那个脸上很多小雀斑的女助理，之前看我的眼神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见到我就把头转了过去。 吃完早饭，虽然时间还早，不过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我就准备步行去影城那边，正好路上还可以消消食。 结果到了影城门口，工作人员要我出示演员证的时候，我一摸兜，才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 演员证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了。 我想了想，最后忍不住一拍脑门，我的演员证多半是落在了杨采薇的车子上。 我又去了停车的地方，打开玛莎拉蒂的车门，演员证果然就在驾驶座上好端端的躺着。 拿了演员证，我把车锁了，就准备返回片场。 但这个时候，我却一下子顿在了原地。 沈念拎着几个包子正从不远处往这个方向走来，她边走边吃，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我。 等她发现我的时候，同样直接停住了脚步。 “早啊。”我有些不自然的跟她打招呼。 她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车子，然后又看了看我，这才点头说道：“早。” “你怎么来这边了，今天不开工吗？” 我带着疑惑向她询问道，因为平常她都是很忙的，群头不像群众演员那样想接戏就接戏，不想接戏就在家躺一天，她们肩负着剧组和龙套演员们之间牵线搭桥的作用。 “嗯，今天不开工。” 沈念应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道：“那啥，昨天我确实是有事，因为我提前答应了别人要帮她一个忙，她打电话给我，我不得不去。” “理解，现在处境不同了。” “不，这个跟处境没关系，就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些闲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我停车的地方在横店的民居附近，而沈念租房子的地方在另一个方向，按说她一大清早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沈念看着我，欲言又止。 第28章 为了姜雪 “有话你就说啊，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好遮掩的？” 我下意识的这样说道，可话说出去后，我自己却又有些沉默。 从前的我们的确是这样的关系，但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我跟沈念之间似乎已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障壁了。 这层障壁让我感到局促，也有些惶恐。 沈念看了我一会儿，最后说道：“没什么，过来见个朋友。” “朋友？你在这附近有朋友？” 我很诧异，毕竟这几年下来沈念的朋友我几乎都认识，而能让她一大清早就过来找的，除了我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有谁。 对此，沈念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看着旁边停放的车子道：“这车……” “是朋友的。”我说完又解释道：“……勉强算是朋友吧，我演员证落在车上了，过来拿一下。” “嗯，回头见。” 沈念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转身拐进了旁边的一栋小民居里，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很想看看她到底去几楼，但又觉得这样十分不妥，所以在她走进民居的时候，我也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结束一天的辛苦拍摄，当天夜里我又去了一趟沈念的家。 我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我又打了她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器人女声。 我很纳闷，用力敲了敲她家的门，喊道：“沈念，你在家吗？” 按道理这个点她没理由不在家，因为早晨她已经说过今天不开工。 几年来，我也从未见过她和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喝酒，所以更不会是在外面宵夜去了。 怀着疑惑的心思我打开了她家的房门，我想我必须和她开诚布公的谈谈，否则我们这几年建立起的革命友谊恐怕真的会从此随风而散。 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尤其是在我今天早晨见到她以后。 打开门，按亮客厅的灯，我一下子怔住了。 屋里的家具摆放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明显感觉是被收走了不少东西。 快步来到沈念的卧室，推开门见到的一幕更加证实了我心里的想法。 卧室里属于沈念的私人物品都被她收走了，包括床单被褥等。 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叮叮——叮叮叮——” 外面吹起一阵清风，窗台上那串银色风铃也随风摇摆起来，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 这是前两年我跟她在街上套圈，我套中以后送给她的，虽然价格不贵，但很精致，造型很漂亮，是一只银色的凤凰。 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凤凰形状的风铃，她说她总有一天要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变得像天上的凤凰一样耀眼。 可她到哪儿去了？搬家了么？ 照现在看，她今天早晨很可能根本不是去找朋友，而是搬到了那边。 昨天一直在下雨，难道她竟然是冒着雨搬的家吗？ 可是，这到底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我在剧组获得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角色，她就不打算和我来往了？这算怎么个事？ 我想过去找到她问个缘由，毕竟她肯定就在那栋民居里面的某一户住着，要找肯定能找得到。 但转念一想，人家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明摆着就是要和我划清界限，我为什么还要这么上赶着去逼人家？ 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放弃找过去的想法。 做出这个决定以后，我觉得有些悲凉，心里也一阵阵的难过。 我一直以为我和沈念是同患难的知心好友，可是通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明我既不知她的心，她也未必就能跟我同甘共苦。 人心都是复杂的。 怀着复杂的情绪离开房间，我来到楼顶天台待了一会儿，最后看个看这个曾经容纳我和沈念无数次宿醉的所在，随后又下楼把钥匙放在她家屋里的鞋柜上，带上门，至此，这个熟悉程度仅次于我家的小房子，便跟我的世界彻底告别。 至于那串银凤凰风铃，我没有带走，有些东西还是让它留在过去的记忆中比较好，至少是一份不错的回忆。 回到剧组酒店，我坐在房间里一边抽烟一边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事儿，过了不久，我接到了杨采薇的来电。 “嗨，大忙人，现在有空了不？” 电话里传来杨采薇轻快的声音，看样子她的心情不错，已经从昨天的消沉当中抽离了出来。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这人很没礼貌诶你知道吗？”杨采薇不悦的说道：“明明是我先问你的，你该先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上来就反问我怎么怎么样，你懂不？” “你先说事，我才能决定我有没有空。” “浑蛋……”杨采薇咬了咬牙齿，道：“我过来拿车，别告诉我你没时间！” “这个可以有。” “有你还不赶紧出来？你没把我车撞坏吧？要是擦着碰着唯你是问！” “好好好。” 我笑了笑给她说了一个地址。 杨采薇是个挺神奇的人，虽然脾气不算好，但刚刚我的情绪本来挺阴郁的，跟她胡扯了两句过后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我赶到停车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杨采薇的身影，正准备打电话给她，忽然有人从后头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回过头，杨采薇戴着棒球帽和太阳镜，鬼鬼祟祟的催促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车门开开啊！” 我把车钥匙和房卡递给她，她拉开车门就躲进了驾驶座，我本来想直接回去，结果她探头探脑的说：“杨冰你先别走，上来一下！” “干嘛？” “上来嘛！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于是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直到两个人都被车子和外界隔绝之后，杨采薇才取下了脸上的墨镜，摘下棒球帽，迅速打开空调。 我看着她额头上的汗水，不由得感慨道：“当明星好像也没什么好的。” “何以见得？” “整天跟当贼一样鬼鬼祟祟的，就连想以真面目示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哪里好了？” 杨采薇瞥了我一眼：“众星捧月，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这还不好？” “好应该也是刚开始吧，难不成你现在还喜欢这样吗？” “确实有点烦了。”杨采薇感叹了一下，随后又打量着我说道：“不过跑龙套的没几个不是想有朝一日能够成名的，你既然没这方面的需求，干嘛不早点走？” 我正要回答，杨采薇又不耐的摆了摆手：“行我明白，为了姜雪，为了姜雪是吧？” 第29章 陪我看海 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老实讲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个角色演员的机会，我现在没准已经离开横店去另谋生路了。 杨采薇带着疑惑问：“难道我说错了？” 见我不回答，杨采薇又道：“当明星的好处多了去了，不仅仅是众星捧月这么简单，还有赚钱能力、接触到的圈层、社会地位之类的……总之如果你有一天有机会成名，自然就明白我说的说什么。” 我笑了笑：“赚钱确实，这台车对你来说应该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赚到吧？” 在我的认知当中，当红明星一年赚几千万应该没问题，我说一个月赚一部车是保守的说法。 “小看我？”杨采薇有些不屑的说道：“这台玛莎拉蒂的价格是二百四十万，我现在一两天就能赚到。” “什么？” 我吃了一惊，随后在心里默默按照她所说的收益计算了一下。 按照这么算下来，她一年能够赚到的钱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姜雪比我赚得更多。” 杨采薇淡淡的说道：“不过这个东西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也许今年赚几个亿，明年直接就差了十万八千里……明星最怕的就是出现各种公关事件，或者是站队错误。” 我点了点头：“就类似上次你花钱找我买东西？” “差不多，你那属于是极度恶劣的事件，一般很少有机会发生在某位明星身上。” “这么说当时你真打算用一千万来买？” 对于这个问题，杨采薇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说道：“老实讲，这钱你拿了多半也没命花。”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杨采薇不置可否。 我见上来半天她也没跟我说什么有建设性的东西，尽是在闲扯，不由得问道：“你叫我上车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陪我聊聊天，可以吗？” 她看着我，语气当中带着一种征求。 我怔了怔，随后点了下头。 “你有心事。” 见我点头，她淡淡一笑，忽然这样说道。 “成年人谁没点烦心的事情？” “哟哟哟，还跟我装上大人了是吧，你有我年纪大吗？” “你哪年的？” 她很自然的说了，果然比我大三岁。 她又问我多大，我如实相告之后，她便露出轻蔑的神情：“小屁孩子，以后见到我要喊一声姐，懂不？” “别在这蹬鼻子上脸啊。” 我懒得跟她掰扯，道：“你想聊什么赶紧聊，聊完我还得回去睡觉，明天要拍戏。” 可能是觉得我语气不对，她耸了耸肩问道：“你很不耐烦吗？” “……不是，但你有话就说啊。” 我本来想直接一句话顶回去，可与她四目相对过后，我居然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真的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漂亮到只要看着这张脸，似乎就令人不自觉的想要去顺着她的意思走。 杨采薇似乎心领神会，格格的轻笑起来。 “笑个屁。” 我莫名的有点恼怒，难道是觉得被看穿了心思？ 杨采薇止住笑声，道：“我突然想去海边走走，你陪我不？” “不陪。” 我直接拒绝，主要横店距离最近的海边也有二三百公里，这一去一来得到什么时候了？ 杨采薇忍不住抱怨：“你讲点义气行吗？昨天冒充我男朋友的时候不是挺靠谱的吗？” “那是我提前答应你的，今天不算……你干嘛？？” 我话说到一半便睁大了眼睛，因为我发现杨采薇把车门锁上了，而且用很快的速度调转了车头。 “喂，你到底要干嘛，我明天要赶工啊。” 眼见杨采薇驱动着车子在道路上不断穿行，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把我送回酒店，别往外开了。” “你就当是陪陪朋友嘛，我真的很无聊啊，我保证天亮之前把你送回来，肯定不耽误你拍戏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靠……” 我还想阻止，但杨采薇压根不停车，为了安全着想我又不能去碰方向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车子开出了横店镇，一路上了去台州的高速。 “你真是个人才，大半夜跑去看海，没发烧吧？” 见此情形，我也知道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只得放弃了反抗。 “哎呀，既来之则安之。” 一百二三的车速，杨采薇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包里拿出一些零食扔给我：“喏，吃东西，把嘴先堵上。” 我看得眼皮直跳：“你他妈能不能专心一点，我还不想死！” “那你就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我这人一见到别人苦瓜脸自己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就容易注意力不集中哦。” “行……我服了你了，今天你想干什么我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杨采薇淡淡一笑，随后打开了音乐播放器，播放了一首我没听过的歌。 我虽然年龄不大，但听的歌都比较老，最近几年出的新歌一首都没听过。 她放的这首歌叫希望，我听了一段，意外的还挺好听，女歌手的声音很有磁性，欢快的曲风当中带着一种淡淡的伤感，很像千禧年左右的风格。 更让我大跌眼镜的是，歌手的名字居然就是她自己。 “你还会唱歌？”我非常意外。 “废话，我可是正儿八经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 我更加奇怪，问：“那你为什么会跑来演戏？不是应该专心搞音乐吗？” “搞音乐想成名需要很强的创作天赋，我自己不行，现在优秀的作曲作词人又太少。” “所以你就改行当演员了？” “算是吧，荧幕影星只要有资源就能捧出来，我家正好有一些这方面的关系，就转到影视圈了。” 我微微点头，不免有点感触。 在横店，每天不知多少人抢破了头都希望能有个在电视上露脸的机会，而杨采薇话语中竟然对做影视明星还有种隐隐的失望，因为她本来是想做歌手的。 楼顶啼哭的婴儿是这栋大厦的主人，同人不同命。 第30章 你俩这辈子不可能 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奔波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距离横店最近的一个近海沙滩——薄浪摊。 由于是夜晚，再加上薄浪滩本身就不是什么旅游胜地，赶到海边的时候，目之所及只零星有几个当地的渔民在赶海，此外就只剩下嗖嗖晚风吹过，带起一阵凉意。 不过这个地方的星空十分明亮，远离都市的喧嚣，咸涩的海风打在脸上，有一种被大海亲吻的感觉。 我本想开口说话，可是杨采薇的表情很静默，于是我便没有打破这种气氛，只是默默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为我们两个照亮脚下的路。 借着微弱的手电筒亮光，杨采薇把被风吹得很凌乱的秀发随手盘在一起，口中哼着轻柔的小曲儿，一蹦一蹦的走在海滩上。 她哼的曲就是那首希望，但比起柏林之声放出来的音乐，她的原声更带有一种伤感青春的苍白色彩。 星光下，此刻的她就好像校园电影里面的清冷女主角，充满柔弱又坚韧的破碎感。 以往看类似的电影我总会下意识的想起姜雪，今天也不例外。 其实单从容貌来讲，杨采薇真的无可挑剔，至少不会比姜雪差。 但每个人记忆当中的那个身影都是具有唯一性的，即使杨采薇再漂亮再迷人，也丝毫不会影响我看着她这张毫无瑕疵的脸想起另一个人的容颜，毕竟我对杨采薇没有感情，她所带来的这种青春时代的破碎感，也只会勾起我的回忆。 “人真奇怪啊。” 我喃喃自语道。 “你是在说我吗？” 杨采薇偏头看着我。 “嗯。” 我没有否认。 杨采薇淡淡一笑，扬起雪白的下巴看我：“为什么这么说？” “像你这样的人，按说是不会做出你第一次找我时那种不光彩的勾当的。” 杨采薇一怔，随后平静的道：“也许我是奉了公司的命令呢？” “别扯了，即便真的是这个原因，你背后的影视公司肯定也是另外派人来跟我交涉，怎么可能让你这么个大明星亲自来找我？这很容易就会落人口舌。” “可能我是看在金钱的面子上吧……或者说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姜雪，想把她搞臭。” “后面半句才是真心话吧？”我笑了笑：“我有点好奇，姜雪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把她往死里整？” “你觉得我会回答吗？” “随便你，我只是随口一问。” 杨采薇深深看了我一眼：“看样子你对姜雪已经没有感情了。” “嗯。” 我点了点头，虽然这几次见到姜雪我心里还会觉得波澜起伏，但这种情绪绝不是伤心，更多的只是一种遗憾和释怀。 杨采薇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冷，嘲讽的道：“男人多情且长情，看来都是骗人的。” “不吧，只是人家既然对我没感情，我又何必厚着脸皮非要出现在人家的生命里？及时摆正自己的位置给双方留一点体面不好吗？” 我看着杨采薇说道，不只是说给我自己，更是说给她听的。 我感觉杨采薇对那个叫做秦煌的男人有很深厚的情谊，她今天大晚上的非要拉着我来这里陪她看海，我觉得也跟这个有关系。 杨采薇在听完我的话以后便皱了皱眉，随后眼神黯淡了一下，自嘲一笑：“体面……说的没错，可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体面。”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抬头看了看布满星星的天空，道：“夜色真好。” 杨采薇顺着我的目光望去，许久轻轻点头：“是不错，不过你知道中国什么地方的星空最美吗？” “那肯定是夏天的西北平原，在远离都市和村庄的原始旷野，躺在地里，可以看到天空中有银河落下来。” 我的话让杨采薇怔了怔，她似乎有些不认可这个答案，片刻后说道：“我觉得最美的星空是在新疆的戈壁滩上，你说的那什么银河，只存在于故事当中。”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看她拍的照片。 这照片应该是在某景区拍摄的，的确很漂亮，大大小小的星星布满了天空。 我笑了笑，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她分享了一下。 她看完后直接愣住了，很长时间才不可置信的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星空吗？” “你说呢？只不过很难看见，为了看这一幕，我一个人在西北平原上待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都在野外搭帐篷、找柴火做饭，风餐露宿的，连澡都没得洗，难受得不行。” “看不出你还挺文艺。”杨采薇摇头道：“我受不了这种生活，我必须每天有热水洗澡，有好吃的好喝的，而且不被风吹日晒。” “那还不简单？你这么有钱，随便买辆房车就去了，一个礼拜去城里补给一次就OK。” “嗯。”杨采薇默默点头，她似乎对我拍摄的星空很向往，过了片刻又说道：“我后面会去的。” 她打量着我：“你不是这几年都在横店跑龙套么？怎么还有这种野外生存的经历？” “姜雪被选中出演女二号以后，我离开了横店差不多半年，半年都在五湖四海到处游荡，直到花得身上实在一分钱都没了，我才重新回到横店。” “那这半年估计你纯粹是为了姜雪才出去的。” 我没有否认，事实上不仅是这最开始半年，就连我在横店的这几年，严格说起来都是因为姜雪。 直到最近，我才算是真的为了自己。 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杨采薇在前面找到一处石子滩，当即脱下外套席地而坐下来。 她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经意间撩头发的那个动作，用风情万种或许不足以形容。 她瞅了我一眼：“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你心里不会还想着姜雪这个女人吧？要是这样的话，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又算什么？” “假如我说是呢？” “如果是，那你俩这辈子估计是没什么可能了。” 杨采薇的话语斩钉截铁。 我愣住了，虽然我只是在瞎扯，但她为什么能这么笃定？ 第31章 去你那儿 我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杨采薇，问她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但杨采薇只是轻哼了一声，便接着继续四十五度角看星星，对于我的疑惑充耳不闻。 无奈之下，我只好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杨采薇顿时警惕的转过头：“你要干嘛？” “我坐着休息一下还不行吗？” “那你干什么坐这么近？？” 我于是朝着边上挪了一下屁股。 直到隔了一个安全距离，杨采薇这才说道：“我的话当然是有依据的，你自己想一下，你和姜雪现在的身份地位和社会阶层，你觉得你们两个还有可能吗？” “不可能。” “对啊，再说你自己都说了你现在对姜雪已经没感觉了，那我说你俩这辈子没希望了不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好吧。” 我只得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说不上来。 气氛便这样沉默下来，两个人都在石滩上坐着，各怀心事的看星星。 其实这样也好，静谧的夜色里只有星光和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哗哗声，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对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在这样安静的气氛当中打起了瞌睡，杨采薇忽然用胳膊肘了我一下。 “嗯？”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她。 “你上次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在酒店里抱你吗，你不想知道原因了？” “嗯。” 杨采薇很惊奇：“离谱，你怎么会知道？你诓我吧？” 我冷笑了一下：“肯定是那个叫秦煌的男人当时正好过来找你，你看到他从走廊上过来，你为了面子就临时起意在门口把我抱住了，所以等他走了你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是吧。” 杨采薇轻叹了一声：“连你都能看出来我的心思，那找你冒充我男朋友，他肯定也能看出来。” 她说完指了指自己，兀自不太服气的问道：“我真的就这么蠢，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心思吗？？” “暂时是的。” “啊啊啊啊啊！” 杨采薇突然尖叫了起来，然后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毫无防御，被她推得整个人一晃，差点摔倒。 我立刻坐直身子骂道：“你有病啊？！” “我就是有病，有本事你打我啊！” 杨采薇怒气冲冲的朝我叫道，虽是如此，可那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里却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我怔了怔，随后也不想再和她一般见识，任由她拿着小拳头在我身上一通发泄。 过了很久，海滩上才重新安静下来。 她弱弱的说道：“对不起啊……” 我睁开眼睛，转头瞥了她一眼：“气消完了？” 杨采薇的脸上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揍你，不然你也打我几下好了。” “发泄完了就走吧，我明天还要拍戏。” “你不生气？” “不生。” “我不信。”杨采薇说着，抓起我的手在她身上打了两下，然后心虚的说道：“扯平了。” “好好好。”我随口说道。 我越是这样杨采薇越是心里没底，她蹙着眉头，似乎很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回去的路上换我开车，杨采薇坐副驾驶。 她坐在副驾驶上，一直靠着座位看窗外，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开了一段过后，我感觉气氛有点太安静了，便打开音乐，播放的还是那首她唱的希望。 她这才有了开口的契机：“你喜欢听这首歌吗？” “谈不上喜欢，不过挺好听的。” 杨采薇翻了个白眼，道：“现在的人都喜欢节奏搞怪、歌词直白的歌。” “差不多吧，但是那些歌非常难听，近几年的歌基本上没有一首能听的，你看之前火的什么学狗叫之类的……这样的也能算歌？” 杨采薇终于重新展颜：“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出道到现在只发了这一首单曲。” “你只有这一首歌？” “发行的就只有这一首，还有其他录好了的。”杨采薇忽然来了兴致：“你要听吗？” “你放一下我听听。” 杨采薇立马连上手机，在操作界面上找到了文件夹里的两首歌，然后依次播放。 伴随着唯美忧伤的节奏，我不禁也跟着轻轻的哼了起来。 她的歌真的很有千禧年代的感觉，很像华语乐坛巅峰期流行的音乐风格，欢快的曲风当中潜藏着伤感童话的色彩。 现在这种风格的音乐已经很少见了，但我很喜欢。 “第二首跟容祖儿‘挥着翅膀的女孩’有点像。”我想了想，说道：“我不是说曲子和歌词，我是说听上去的感觉。” 杨采薇十分意外的看着我：“什么感觉？” “像是格林童话，大雪、麋鹿、雪橇。” 我说完很长时间过后，杨采薇才轻声道：“你是第一个听出来的，这就是我想传递的感觉。” “是么？那我很荣幸。”我耸了耸肩：“但是这首歌应该没多少人听过吧。” 杨采薇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不同于我此前看到过的任何一次。 她又重播了一遍我刚才评价的那首歌，然后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凌晨两点，我终于回到横店镇上，这个时间繁华的小镇已经进入沉睡，街道上听不到一点喧闹的声音，除了少数几家烧烤店还在照常营业，各处都已经熄灯。 我本来也想先把杨采薇送回金华的，但导演交代过今天天亮就要拍戏，只能把她拉到了镇上。 杨采薇还在睡，我不得不叫醒了她：“你自己现在开车回去吗？” “几点了？” 她迷迷糊糊的看了看一眼时间：“怎么这么晚了？” “废话。” “那我不回去了，就在这边睡一晚。”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打算睡车上？” “嗯啊，将就一晚也没什么。” “不行，开着空调睡觉容易出事。” “啊？是吗？”杨采薇愣了一下道：“那你帮我找个酒店。” “你自己找呗。” “要不就去你那儿吧。” “什么玩意？？”我立刻睁大了眼睛。 第32章 罚款 杨采薇看到我的表情，不由瞪了我一眼：“你瞎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们剧组的酒店肯定还有空房间，现在都这么晚了，我不想去其他地方折腾。” “你也知道那是剧组的酒店啊。” “切，我跟你们导演熟得很，我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我安排一个房间不就行了。” “算了吧，你看看都几点了？” “还早，我打赌你们导演肯定还没睡。”杨采薇拿出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很快那头便传来导演带着几分意外的声音：“采薇小姐吗？” “对呀，郑导你睡了吗？” “还没，准备休息了，这么晚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是这样的郑导，我刚到横店还没找好住处，去酒店怕被狗仔盯上，你最近不是在横店拍戏嘛，我就想来你们这里蹭个房间，还有空房吗？” “有啊，你来就行，多久到？” “就现在吧，麻烦你给前台打个招呼，让她给我开个房间。” “小事一桩，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导演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要不我派人过去接你？” “不用，我跟朋友一起的。” “好。” …… 结束通话，杨采薇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搞定。” 我点了点头，到酒店门口停好车准备进去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妥，于是对她说道：“要不你先进去吧，等你入住完我再进。” “事儿真多。” 杨采薇瞥了我一眼：“你生怕占我一点便宜吗？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巴不得和我一起进酒店，真的是。” “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杨采薇切了一声，随即抬脚朝酒店大厅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导演突然也从大厅内迎了出来。 一进一出，他自然也就看见了和杨采薇一起回来的我。 他先是怔了一下，便笑着跟杨采薇打招呼：“怎么突然不声不响的来横店了？在这边有新戏开拍吗？” “没啊，我就是过来看看朋友。” 杨采薇随手朝我指了指。 导演讶异的看了我一眼，脸上的错愕更加明显：“你们认识多久了？” “时间不短了。”杨采薇嘻嘻笑道：“不过我朋友才刚入圈不久，郑导你平常可要多多照顾他一下哦。” “一定一定。”导演这才感叹的摇头：“我还真以为我在民间发掘了一个不错的草根演员呢……” 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既然能认识杨采薇这样的大明星，也就不可能真是个纯粹的龙套演员。 可这事儿应该怎么解释？ 就这么犹豫了一下，导演就已经引着杨采薇进了酒店。 和导演一起往里走的时候杨采薇还专门回头，给了我一个调戏的眼神。 我叹了口气，也只能放弃了追上去解释。 由于这一天太过劳累，回到房间我沾床就睡了，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晨九点多。 好在今天我的戏比较晚，但即使这样我心里也是一阵惴惴，连洗漱都顾不上，穿好衣服就往影视城赶去。 我过去向导演承认错误，结果导演压根没骂我的意思，反而散了一支烟给我，还专门拿出打火机给我点烟。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护火，等到烟点燃后，他才笑呵呵的对我说道：“你小子藏的挺深的啊，我还真以为你什么背景都没有呢。” “郑导，你真误会了，我跟她也就才认识一个多月……” 我话还没说完，导演就摆了摆手：“我能理解，不想借助外界资源嘛，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我一时间只觉得百口莫辩，很想跟他直接说明前因后果。 但话到嘴边，我突然意识到这种事情很容易给杨采薇引来不必要的花边新闻，于是最后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导演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让造型师和化妆师过来给我上妆。 上妆是个相当耗时的过程，在此期间拍摄正好轮到了有我出场的时候，时间便就此耽搁了。 赵雨彤喝了一口助理递过来的冰镇西瓜汁，先是过来跟导演抱怨了一番，这才看着我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让全剧组就等你一个人，好意思吗？” 不同于她之前的没事找事，这次的确是因为我的迟到而耽误了拍摄，因此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面前的梳妆镜向造型师询问进程，希望可以快些完成上妆。 见我没有反击，赵雨彤却来劲了，不过她没有向我发作，而是略带撒娇的对导演说道：“导演，昨天你特意强调了今天要早点开工的，所以我今天六点钟就起来了哦，都没怎么睡觉。” 导演笑了笑：“精神可嘉。” “就这样？”赵雨彤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有些不满，她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明知故问的问导演道：“郑导，像杨冰这种因为睡觉耽误拍摄的情况，要不要承担经济上的处罚呢？” 她这么一问，我顿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因为合约上的确清楚的写明了如果因为演员的个人原因，如非疾病、意外等不可抗力耽误拍摄的，视耽误情况和耽误时长处以5000—20000元的罚款。 但这条细则实际上就是起一个警示作用让演员不要懈怠，现实中很少执行。 可赵雨彤这时候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导演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似乎在斟酌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平静的说道：“全剧组等你一个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你拍戏有几天是按时到的？” “至少我今天来的比你早，没有耽误大家的时间！”赵雨彤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挑衅的看着我：“你说我之前迟到耽误了拍摄是吧？行，我认罚，大不了顶格处罚我20000块钱嘛，我现在就接受惩罚。” 说完赵雨彤直接拿出手机，在旁边挂着的二维码上扫了20000元。 导演眉头皱的更紧：“雨彤，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啊，迟了到嘛，耽误大家拍摄了，该受惩罚。”赵雨彤看着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家庭环境优渥，再加上自己也已经小火过一部剧，这点钱对于她来说自然是毛毛雨。 导演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赵雨彤这一行为是在故意针对我。 但赵雨彤刚才的行为完全合乎拍摄之前签的合同，而她现在已经认错认罚，导演再想对今天我因迟到而耽搁拍摄这件事不闻不问，已经不可能。 第33章 导演在偏袒你 眼看造型师上妆结束，我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先是再度向导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然后询问应该缴纳多少罚款。 事已至此，导演也只得说道：“你也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就5000吧。” “好。” 我点了点头，然后扫了一下旁边的二维码，转了5000过去。 转完这5000，我的全部家当只剩下100多块钱。 但这个钱是必须转的，也怪我自己疏忽大意，没想到这个赵雨彤还会紧着我针对。 不过后续的拍摄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耽搁了，就这么一会儿，对我来说，不仅是一集白拍，后续万一又迟到，是真拿不出钱来交罚款了。 赵雨彤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导演当然也明知她是在针对我，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不能再去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下回注意点不要再迟到了，过几天你的片酬会先支付一部分，如果再有什么事，提前请假。” 听着导演的话，我心中总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导演。” 这只是拍摄现场的一个小插曲，可是有了这个小插曲后，我的心情自然难以再好到哪儿去。 相反，赵雨彤一整天都眉飞色舞的，中午的时候甚至还破天荒的吃了一碗盒饭，平常她都是专门在外面订餐吃，从来不和其他演员一起吃盒饭。 我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这么奇葩，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其他人那样的恭敬，她就恨上我了？ 天快黑的时候，拍摄结束，我在剧组拿了个盒饭打算回酒店吃，刚吃了几口，杨采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问：“你戏拍完没？” “刚回酒店。” “吃饭没？” “在吃。” “那你别吃了，出来陪我一起。”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不想开车。”杨采薇说道：“我在景园饭店，208包房，快点来。” 我想了想便同意了，可能是天气的缘故，我带回来的这个盒饭稍微有点馊了，吃坏肚子不要紧，万一影响明天的拍摄，我可再也没钱罚了。 横店虽然人很多，但毕竟只是一个镇，也没什么上档次的饭店，景园饭店已经是很高档的中餐厅，我在这边好几年了，也只在前两年沈念过生日的时候来过一次。 来到208包房，杨采薇已经点了一桌子菜，不过却没动几口，她正在对着手机自拍。 我忍不住说道：“两个人吃得完吗？” “吃不完啊。” “那你还点这么多？” “放着看不行吗？” 我一时间无话可说，加上拍了一天的戏早就饿了，见到一大桌好吃的，也没心思多废话，坐下后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不停的搂菜。 “下回别点这么多了，浪费粮食可耻啊！” “点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杨采薇轻蔑的说道：“咱们现在的生产力缺你浪费的这点粮食？我点的越多越能促进经济循环，吃你的，少在这里教育我。” 我无言以对，继续闷头吃菜。 “有人惹你了吗？” 我吃东西的时候，杨采薇忽然放下手机，这样问道。 我怔了怔：“为什么这么问我？” “跟昨天的感觉一样，你好像闷闷不乐似的。” 我心里颇有点意外。 按照我的固有思维，我觉得杨采薇这种家庭环境优越、自己又非常耀眼的女生，应该很少懂得察言观色这一类的东西。 况且我已经很控制自己尽量不表露情绪，她居然还是发现了。 昨天今天，都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你看我干嘛？总归不会是我让你闷闷不乐的吧？”杨采薇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要这样的话你就直说，我也不是那没皮没脸的人。” “关你什么事？” “那就说说呗？” 我根本不想说这些日常琐事，只是摇了摇头。 但杨采薇好像很无聊似的，非揪着我跟她聊天。 架不住她再三追问，我只能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杨采薇直接冷笑一声：“那个小婊砸啊，她向来都是这样的，还没红呢，架子就端的比谁都大。” “你们认识吗？” “一个公司的，你说呢。” 我大感意外：“她难道在你面前也这样？” “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杨采薇淡淡的道：“她也就欺负欺负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我们公司前段时间不是签了几个刚从学校毕业的艺校生吗，这丫头居然让人家晚上去给她打洗脚水，还吩咐人家揉肩捏腿的。” “这能忍？” “有什么不能忍的，那几个小孩刚进公司，又没什么背景，想吃这碗饭必然是要受气的。” 我好奇的问：“那你呢？刚开始也这样吗？” “倒是没这么夸张，但我那时候只想靠自己，以为讨好前辈就能把路走顺一点，结果人家只是把你当傻子打发，多一个使唤丫头和出气筒而已。” “那后来呢？” “干这一行还是得有人捧，有了家里的帮助自然就顺风顺水了。” 我苦笑了一下：“看来没背景的人想混这一行，除了脱就真没别的办法了。” “就算脱也得是大美女才有机会，况且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资源只有那么一点，你觉得脱了就有用？” 杨采薇的一番话说的我直接自闭。 她淡淡的说道：“我早看不惯那小婊砸了，仗着攀上了公司里一个男的，一天天都快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你只要喊我一声好姐姐，我去帮你出这口气。” “算了吧。”我直接摇头：“导演对我很好。” “郑导人品确实不错……”杨采薇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按照你刚才说的这两件事，我觉得他在最后的处理上其实是有点偏袒你的，这就很说不过去了。” 我一怔：“可能他觉得我这种毫无背景的人能有一个演角色的机会非常不容易，加上他也了解赵雨彤的秉性，所以就比较照顾我。” “可能吧。” 杨采薇不置可否。 第34章 霸王餐？ 稍等我吃饱喝足，杨采薇又跟我闲聊起来，聊了几句以后，我忽然忍不住问：“你很寂寞吗？” 按理说她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走到哪里都是前簇后拥呼风唤雨的，根本不应该懂得寂寞是何物。 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她的确给我一种她很寂寞的感觉。 以至于才会逮着我这个认识不过一个多月的人陪她看海，陪她吃饭。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姜雪。 我的问题杨采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瞥了我一眼，从包里取出一根碧玉色的烟嘴，又点了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这才自嘲的说道：“这很奇怪？” “是有一点，可能是我错误的估计了你们这些明星的私生活。” “如果只是无聊想找人陪伴当然很简单，从这里排到法国都没问题。”杨采薇淡淡道：“娱乐圈里很多人心理压力都很大，我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觉得你是个挺有心的人，不然你分析分析呗？” “可能是每天都在演戏，时间长了就导致分不清楚现实和戏剧……也可能是接触到了人性本源的艺术。” “这话什么意思？” “音乐和舞蹈的诞生都和部落时代的祭祀有关，你看那些心理压力大，甚至是因为抑郁自杀的艺人，人家在才艺上都有拿得出手的一面，再看那些流量明星们，一天只知道恰烂钱搞饭圈，谁想着去死的？” “你这个观念很有意思。”杨采薇细细品味着我说的话，然后笑了笑：“能有这样的见解，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只上过高中……” “停停停，学历歧视要不得。”我打断她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优良的学习环境的，我们那个地方连学校的老师们都不太抓学习，学生自然只能全靠自觉了，成绩差都是好的，稍微意志不坚就会误入歧途。” “那你们这些人不学习，一天在学校都做些什么？” “打游戏，谈恋爱，旷课，离家出走，或者跟着社会上的混混去工地偷东西，甚至砍人，吸毒。” “太离谱了……”杨采薇忍不住按了按额头：“你说的这些不是电视里才有的吗？听着就跟古惑仔似的……” “有些地方的学校就是这样。” 我笑了笑，我十分能够理解杨采薇对我所说的这些感到吃惊，因为一线城市和小县城完全是两种概念。 她好奇的问道：“那你呢？你也当古惑仔？” “没那么严重，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就是了。” “那姜雪呢？”杨采薇笑了笑：“你俩既然是一个学校的，她应该也差不多吧？”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我在学校是基本不学，她有时候还学一点，不过主要心思还是在谈恋爱和玩上，否则高考也不会落榜了。” “那时候追姜雪的人很多吧？” 我看了她一眼：“你说呢？追她的人不会比追你的人少。” “那就是一个都没有呗？” “怎么可能？”我愣住了：“上学那会儿没人追你吗？” “喜欢肯定是有的，但是真没人追。” “为什么？” “学校管得严啊，女生连长头发都不许留，学习上有任何懈怠就请家长，更何况是早恋这种堪称十恶不赦的行为，高压环境下，谁敢犯这种大忌？”杨采薇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又道：“另外我那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旁人都很冷漠。” “就是秦煌呗？” 杨采薇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没承认也没否认。 过了片刻，她撇了撇嘴，对我说道：“你还是跟我讲讲你跟姜雪呗，那时候她肯定特别多的人追吧？你是怎么拿下她的？” 杨采薇在一个多月以前还扬言要花一千万从我这里买走对姜雪不利的东西，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对她非常警惕才对。 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些埋在心底的东西这些年从未对人讲起过，今天的我也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这几年以来，沈念虽然是我的知心朋友，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我从没敢把这些故事在她面前说出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采薇和姜雪虽然同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女星，可是互相之间却存在绝对的竞争关系。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讲讲这些故事，可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那股念头。 “我有一件事没想明白。” “说。” “你已经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新生代女艺人了，不管是名气、粉丝基数、容貌，你都不比姜雪差，你那天为什么会想要把她搞臭呢？” 杨采薇冷冷一笑：“可能我是个自私的小人，见不得还有别人挡路。” 老实讲，在没有接触过杨采薇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是最大的一种可能，不然说不通。 可是随着这几次的接触，我觉得杨采薇不是这样的人。 “不说算了，我也不说。” “不说就不说。” 杨采薇冷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菜，跟赌气似的。 我越看越觉得她像个孩子。 “去下洗手间。” 吃着吃着，她忽然对我说道。 “去呗。” 我也没当回事，眼看桌子上还有这么多菜都没怎么动，我又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能吃多少吃多少。 可吃着吃着，我觉得有点不对。 她去洗手间多久了？有半个小时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就算是闹肚子也花不了这么久吧。 想到这里我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便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得到的却是正在通话中的回复，再打就直接关机了。 “搞什么玩意。”我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绑架勒索之类的事情，虽说这年头这种事已经很少，但她毕竟是个公众人物，说不定是在洗手间被喝醉酒的粉丝扣住了之类的。 我赶紧去了洗手间，还专门进了趟女厕，结果压根没见到她人。 “人呢？”我皱起眉头，顶着保洁大妈看变态的眼神快步往外走，同时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边打电话边下楼，结果在我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前台收银突然从柜台里跑出来把我拦住了。 “先生慢走。” “怎么了？” “您是208的客人吧？您还没有结账呢，刚才那位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美女说了，这顿饭由您来结。” “什么？” 我直接傻眼。 “一共是1838，给您抹个零，就付1800就行。” “怎么那么贵？” “那位美女临走前还拿了一条中华烟，软的。” “草！” 我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爆了粗。 第35章 无底线的杨采薇 刚才收银从柜台跑出来的时候我就隐隐感到不妙。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是在坑我这顿饭！ 亏我还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深呼吸了一下，在收银员惊诧的目光中平复好骂娘的情绪，不情不愿的拿出手机，肉痛的打开付款码。 “先生，您余额不足哦。” 收银员用扫码机试了一下后，客气的说道。 她的话令我悚然一惊。 我这才猛然想起，我仅有的5000块钱今早就已经交了罚款，现在我全部家当也就一百多块，怎么可能付得起账？？ 眼见我站着不动，收银员忽然朝着一楼的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有两个切菜的墩子从厨房走到了厨房门口那儿。 他俩也早就留意到了大厅的情况，这会儿倒也不干啥，就只是在不远处看着。 对方这一举动搞得我如芒在背，明显是直接把我当成了吃白食的。 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不好意思，我想先上个厕所。” 说着就转身准备上楼。 “先生，一楼有厕所。”收银依然很客气的说道，不过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嗯，好。” 我干笑了一下，只得去了一楼的厕所，进厕所的时候还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万幸的是，倒是没人跟着我。 走进厕所过后我才发现，原来这厕所压根就没窗户，难怪收银员这么放心，根本不怕我跑了。 我连忙看了一下花呗，印象中我好像是有8000元的透支额度，应该可以先用来解一下燃眉之急。 然而或许是太长时间不用的原因，我一点进去，界面上居然就跳出来一条消息，提示我的可用额度已经从8000元降到了1000元。 1000+100……就是混合支付也不够啊！ 我再度想骂娘，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找朋友借了。 但是这几年我很少和老家的朋友联系，而且这些朋友大部分都是上学时候认识的，这么久都不来往了，突然问别人借钱，多少有点开不了口。 本来我问沈念借点钱分分钟就能搞定，但这个我在横店唯一的好朋友最近也因为一些事情，正和我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思来想去，我鬼使神差的打通了姜雪的电话。 “喂，在忙没？” 电话接通后，我故作轻松的语气问道。 “怎么？” “就打个电话聊聊……这两天拍戏的时候没看到你，你是不在横店了吗？” 本来我只是想借钱，但说了一两句后，便下意识的问起了她的行程。 “嗯，最近没戏。” “去哪儿了？” “在北京。” “啥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姜雪的声音似乎永远带着一种疲倦，不知道是不是不耐烦跟我说话的原因。 见我没有再说话，她便道：“要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 “有……” 电话已经打了，哪有不达目的就罢休的道理，我酝酿了一下，硬着头皮跟她说了借钱的事儿。 “借多少？” “2000吧。” 那头的姜雪沉默了一下，问道：“2000……万？” 我差点没被她这句话吓死，连忙说道：“不是！是2000块！” 那边的姜雪再度沉默，许久才道：“杨冰，你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我心中忽然泛起一股酸涩的感觉，或许还有埋怨，不过转瞬即逝，很自然的解释道：“反正就那样呗，今天在片场出了点意外，我那点存款就交罚款了。” 姜雪没有再追问，只是说了一句行，便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她便转了20000块给我。 “多打了一个零。” “先拿着吧，片酬支付的时间不确定，这期间你难道不用钱？” “好吧，谢谢。” 姜雪没有回复我这条信息。 拿着借来的钱，我心情复杂的走出洗手间，去前台把账结了。 结完账，我又尝试着联系杨采薇，结果这女人的手机一直关机，估计这会儿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笑呢。 眼看联系不上她，我也只能在心里骂了几声，然后自己独自返回酒店。 半夜时，我睡的正香，忽然被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吵醒。 屏幕上显示着杨采薇三个字。 我觉也不睡了，立马接了起来。 我直接怒道：“你能不能有点操守，叫我出来吃饭让我结账就算了，你还连吃带拿的，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人家扣在那里刷盘子？！” 我当然知道杨采薇不是想坑我这顿饭，但她这种行为着实恶劣，正好又赶上我最窘迫的时候，要不是临时找姜雪借了钱，我肯定没那么容易脱身。 “噗……不久一顿饭钱吗，你至于不？”杨采薇在手机那头笑：“再说我又不是故意把你扔在那儿的，别那么大火气好吧。” “谁告诉你不至于，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腐朽的资本主义吗？”我怒气冲冲的道：“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我问你，你上个厕所的功夫人为什么就不见了，还专门把手机关机？” “我是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有急事，我就马不停蹄的开车走了，真不是故意坑你的。” “放屁，那你电话为什么关机？解释一下！” “没电了啊。” “你不知道在车上充电？” “……数据线正好坏了。” “我记得你的车子有接触充电的功能吧？” “也出故障了。” “好好好，再见！”我懒得跟她闲扯，直接挂断了电话。 结果过了没多大一会儿，杨采薇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问：“真上火了啊？” “废话！我差点被人家当成吃白食的扭送派出所，换成是你你不生气？！” “不至于吧，晚上那顿饭最多也就两三千块钱，要是很贵的话我肯定会提前结账的。” “你觉得两三千很少？” “那你也不至于这点钱都没有吧？” “我吃饭的时候都跟你说了被罚款的事，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那头的杨采薇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道：“行行行，是我的过失好吧，反正你现在不是平安到家了吗？还那么生气干嘛？” “呵呵！” “跟我说说呗，你后来怎么脱身的？” 第36章 他上了她的车 “能怎么样，借钱！” “切，我还以为他们真把你留下来洗盘子了呢！” “你懂个屁。”我懒得再跟杨采薇掰扯这些，她估计这辈子也没有经历过借钱这种事儿，不知道其中的尴尬，她根本不缺钱。 其实借钱的尴尬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我这次借钱的对象是我最不愿意去麻烦的人。 杨采薇还想再说什么，我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不给她机会张口。 次日，由于天气原因，下午三点多就结束了拍摄。 我从影城出来便后漫无目的的走在横店镇的街头，走着走着，忽然一辆白色的大G从我的身边缓缓驶过。 我有个习惯，看到比较少见的高档汽车会盯着多看两眼。 因此我一眼就认出这辆车就是那天姜雪开的那一辆。 我下意识的想打个招呼，但是车子已经开走了。 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我实在有些无聊，突然发现自从和沈念的关系变得微妙之后，我在这个镇上竟然真的没什么能约着出来一起玩的人了。 于是我又找了一家小卖部，买了几个币，在门口放着的游戏机那儿坐着玩了起来。 我玩的是《三国战纪》，这个游戏我一个币可以玩三个小时，那时候一块钱能买四个币，因为这个，我小时候经常被游戏厅老板驱逐出境。 玩了没多大一会儿，有人来店里买东西。 这个人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衣服烫的连褶子都没有，所以始一经过，我就下意识的朝他看了过去。 “大姐，两瓶水。” 西装男在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而后去柜台结账。 我心里着实纳闷，这男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找杨采薇的？ 这个买水的西装男，正是之前在饭店包房里见到过的秦煌。 秦煌走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我，但他结完账往外走的时候，正好跟我四目相对。 此刻我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正在玩目前的小屁孩都已经不怎么玩的街机游戏，活脱脱一副城乡结合部里找不到媳妇的二流子形象。 我不知道秦煌这一刻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上次出现的时候是以杨采薇男朋友的身份，我目前的举动和形象，显然很难撑得起这一点。 秦煌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来，冲着我点了下头。 我也朝着他点了点头。 他走后，我忍不住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实在好奇。 他来横店这个地方能做什么？难道真是找杨采薇的吗？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我忽然间睁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我看见秦煌拿着那两瓶矿泉水走到路口拐角处，而后竟然上了那辆白色的大G！ 我本来很笃定那就是姜雪的车，可是看到这一幕过后，我反而不是那么自信了。 只是一台车而已，虽然在这个地方相同款式和型号的很少见，但也不一定就不存在对不对？ 毕竟我又不记得车牌号。 我很想打个电话问问姜雪，问她那辆白色的大G到底是不是她的。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我心中五味杂陈，收回目光，继续操作摇杆打游戏。 只是这次我无论怎样都无法再专心致志的玩游戏了，很快就被一个本来不算厉害的boss击杀。 回到酒店，我脑子里还是秦煌上了那辆白色大G的画面。 理性分析，那辆车就是姜雪之前开的那辆的大G的几率大于百分之九十八。 不仅是因为这种车在横店极其少见，更是因为我觉得秦煌所从事的行业很可能和影视圈有关，否则他怎么会认识杨采薇？ 既然和杨采薇有关系，那么他平常能接触姜雪的几率自然也会很大，说白了这个圈子很小。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杨采薇的电话又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不由得神色古怪，这女的当真寂寞得不行吗，否则怎么会天天找我？ “戏拍完没？”她打着哈欠问道。 “拍完了。” “那出来陪我吃饭呗。” “又像昨天那样是吧？”我冷笑：“要吃你自己吃，你请的客我无福消受。” “哎呀，昨天真是个意外，我承认我是想整一下你，但我有事情也是真的啊，大不了今天我先就去把单买了，这总行了吧？” “在哪儿？”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算赴约，主要是我也有些事情想向她求证一下。 “对了嘛，一个人吃饭都不积极，能成什么事？”杨采薇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我换了身衣服便赶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昨天说的话影响了她，她今天只点了三四个菜，见到我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赞，我的眼光果然很棒，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整个人都帅了很多诶！” 我面无表情的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别扯这些没用来的洗刷你昨天的恶劣行径，你是第一次看我穿这身？” 杨采薇撇了撇嘴，转移话题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拍完了？” “天气不太好，导演说拍出来有瑕疵。” “对哦，我太久不拍戏，都快忘了这些了。” 杨采薇吃了一口蛋糕上的草莓，望着窗外，有些感触的说道。 她的话让我也是一怔，这才想到最近一年以来，好像确实没看到她有任何新剧在网上预热的，也不见她参与什么综艺活动。 “怎么，打算息影了？” “什么玩意，你见过哪个当红女星突然之间隐退的啊？？” “应该不少吧，你再仔细想想？” 杨采薇真的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莫名的笑了笑：“确实是不少，不过这些人大都是命运悲惨，红颜薄命……” “我觉得不是红颜薄命，从古自今薄命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绝大部分人没人关注而已。” “就你话多。”杨采薇瞪了我一眼，忽然一挑眉，道：“你怎么不吃东西啊，今天不饿？” 她有点纳闷，毕竟昨天我的吃相看起来就像个饭桶。 “嗯，吃。” 我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开口问她秦煌和姜雪的事儿。 第37章 刀痕 这种事她不主动开口，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问。 因为我能看得出来她对那个秦煌用情颇深，两人这才刚分手，我去问这个不是故意找骂吗？ 想了想，我开口问道：“对了，你那车多少钱啊？” 杨采薇疑惑的看着我：“你上次不是问过了吗？” “哦对哈……我问过了，你当时说多少来着？” “二百多万。” “妈的，这么贵的车，也不知道我这辈子买不买得起。” 杨采薇鄙夷的道：“你有点出息成吗，一辆车而已。” “抱歉，人穷志短。”我笑了笑：“我这人不太懂车……你们这些明星的座驾都很贵吗？” “还好，我觉得是在正常范围内，因为很少有很浮夸的那种。”杨采薇道：“你看王绯，座驾就是一辆普通的路虎，谢亭锋平常开的也只是一辆普通的曜影，并不是那种限定的，按照我们这类人的收入，买车真的不算很高的消费。” 我顺着她的话问道：“那姜雪开什么车你知道吗？” “知道啊。”杨采薇很自然的说道：“一辆白色的大G。” 我正酝酿着接下来的说辞，杨采薇忽然冷笑了一下：“不过这台大G不是她买的，是别人送的。” 我愣了愣，诧异的问道：“谁送的？” “一个行业大佬，不过这个大佬跟她已经分手了，她现在又傍上了别的人。” “是谁？” 杨采薇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我：“你问这么清楚干嘛啊？你现在跟她又没关系了。” “就随便问问。” 杨采薇轻笑了一声：“告诉你也可以，但你得先叫我声姐。” “神经病。” “不叫就不说。” “不说算了。” “你这人真没劲。” 我沉默了一下，问道：“她开的这种车市面上应该不多吧，特别是在横店这种地方。” “你到底想问什么？” 杨采薇的表情这才变得有点狐疑，盯着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少在这旁敲侧击拐弯抹角的。” “我今天在小卖部玩游戏。” “嗯。” “玩到第二关的时候来了个人。” “叫你别说废话！” “你听我慢慢跟你讲嘛。”我吸了口气，道：“我看见秦煌了。” 杨采薇脸上的笑容在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戛然而止，随即浮现出的是一种冷淡：“嗯，然后呢？” “我看见他在那儿买水……我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他这种人平常应该挺忙的，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横店，你说他是不是来找你的？或许他还想跟你破镜重圆？” 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看着杨采薇。 因为的确存在着这种可能，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那台白色的大G就一定是姜雪那台。 而在我说出秦煌这两个字过后，杨采薇也一直盯着我。 对视了片刻，她最后冷笑了一下：“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是来找那个贱人的，不是来找我的，他根本不知道我也在横店。”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那个贱人……是谁？” 杨采薇直勾勾的盯着我，许久才冷然说道：“就是你的初恋情人，姜雪。” 在杨采薇说出姜雪的名字时，我心中仅存的那一点侥幸也消失殆尽。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杨采薇会专门找到我，想要花费重金从我手中购买足以让姜雪身败名裂的东西。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对姜雪充斥着这么大的敌意，那种敌意早就超出了竞争者的范围，而且这也与她的性格不符。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见我默然不语，杨采薇冷笑道：“没想到吧，姜雪可是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啊，就是不知道当年的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不是。” “但现在的她就是这样，不仅靠着身体上位，还在明知别人有女朋友的情况下非要横插一脚，这种无道德底线的女人……只能称之为贱人。” 我无言以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可看着杨采薇那怒火汹汹的目光，却又明白，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点燃一支烟，缓缓说道：“其实我下午看到秦煌上那辆白色的大G了。” 杨采薇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更加冷漠：“我明白了，你跟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弄清楚今天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姜雪，对吧？” “嗯。”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很长时间，包房里都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很安静很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采薇终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说是喝，其实就是抿了一下，连嘴唇都没沾湿。 她看着我说道：“你现在对姜雪还有感情吗？” “感情……没有。” “但至少你曾经爱过她，她应该也爱过你，是吧？” “我想应该是的。” “想来也是，否则一个男人怎么肯心甘情愿为了一个女人挨刀子，连命都不要了呢。”杨采薇莫名的笑了笑：“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这么对我，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立马就嫁给他，金山我都不要。” 我吃了一惊。 “不要这么看着我，见面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了，我调查过你们的事。” 尽管她这么说了，可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因为她头一次来找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虽然掌握了一些东西，但明显对我和姜雪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然而她刚才所说的，如果没有深入调查过，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能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吗？”杨采薇望着我，忽然这样问道。 “没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看一下。” 我思忖了片刻，随即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八块虬健有力的腹肌镶嵌在腹部，非常漂亮。 然而在我肚子的左侧和右侧，以及靠近中间的部分，却分别有着一条恐怖的刀痕。 尤其是最右边的那一道，状若扭曲的蜈蚣，非常狰狞，当初也正是这一刀，差点把我的生命定格在十多岁。 “我总觉得是姜雪抢了我的男朋友，其实只要我的男朋友有当年的你一半爱姜雪，就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看着我身上的伤痕，杨采薇抿了抿嘴唇，忽然笑了起来，有点凄凉，有点酸楚。 第38章 再次酒醉 看着她眸子里闪烁着泪光，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想此刻的她，内心一定是十分悲凉的。 不管她在物质条件上有多么优渥，事业上有多么成功，活得有多么令人羡慕…… 可在这段她明显十分看重的关系当中，她无疑是输的一塌糊涂。 对于这种事，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也不想去安慰，只是开了两瓶酒，然后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要喝。 杨采薇用行动告诉了我答案，她拿起啤酒便咕嘟嘟的往嘴里灌，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你慢点。” 我清楚她的酒量，不由得皱了皱眉。 “等下你背我回去。” 杨采薇面无表情的说道，喝完一瓶又给自己开了一瓶。 我知道她心情不佳，也不好去多做阻拦。 实际上我自己也没什么好心情，见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便陪她喝了起来。 没过多久，我们每个人就喝下了三瓶啤酒。 这点酒对我来说如同不喝，甚至连一丝头晕目眩的感觉都没有，但杨采薇已经喝得目眩神驰。 她用半边脸贴着桌面，拿着空酒瓶在桌上滚来滚去，玩了几次，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你不知道，我喜欢他快二十年了……结果他就因为一个认识不过才一两年的女人就彻底把我丢下，杨冰，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没有魅力？” “除了现在，任何时候你都是人群里最闪耀的。” “难道我喝醉的样子很丑吗？” “不是。” “那为什么要除了现在？” “我是觉得你为了这种男人流泪的样子不怎么好看。” 杨采薇的眼神先是锐利了起来，然后又变得失神，最后自嘲的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喜欢了他二十年啊，想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觉得很没劲。” “你差不多行了，你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喜欢他二十年？” “你不知道什么叫青梅竹马吗？”杨采薇反驳道：“我们从小就在一个胡同长大，他是我们那附近所有男孩子的榜样，也是所有同龄女孩子暗恋的男生……” “可他却对你情有独钟？” “……你怎么知道？” “没啥，感觉看过类似的电影。” 我可能是一个不怎么会聊天的人，杨采薇被我一句话说的无言以对。 讲感情史需要情绪和气氛，这么一断，她自己也讲不下去了，最后恨恨的盯了我一眼，又开了一瓶啤酒。 我拿过瓶子：“别喝了。” “再喝最后一瓶，我知道自己的量，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杨采薇抢过酒瓶，义正言辞的说道。 她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可能再阻拦。 可她明显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喝完这瓶酒以后，她打了个酒嗝，又想接着之前说的话茬继续讲，结果一张口就开始语无伦次，没说几句直接爬桌子上了。 “我靠……” 我看她醉得不省人事，顿觉一阵头大。 这地方可不比上次在金华，这里是横店，可以说全镇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十分熟悉娱乐圈的，十个人里面估计有八个都认识杨采薇。 我要是又像上次那样背着她回酒店，万一被谁给抓拍到，放到网上必定是一场巨大的绯闻。 喊了几声喊不醒她，我看了一眼她边上的手提包，随即打开翻找了一下。 好在我从这个包里找到了一副太阳眼镜、一顶棒球帽，以及一张灰色的面纱，这是她的隐匿三件套。 把这些东西依次给她戴好，整张脸都给裹得严严实实的之后，我这才把她负在肩上，往剧组的酒店方向走。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但马路上人还很多，我生怕被谁给看出来，所以走得很快。 一口气走到酒店门口，我累得气喘吁吁，只想立刻把杨采薇给送回房间了事，可踏进大厅的时候才想到自己压根不知道她住哪个房间。 “喂，你住几楼啊？” 我压低声音问道。 “￥*&（%——” 杨采薇跟说梦话的一样叽咕了几声，听不清到底说的是啥。 大厅人多眼杂，我只好先把她背到了电梯门口，等电梯到一楼的时候，我又问她了一遍。 我感觉杨采薇这会儿其实是有意识的，多半就是头晕得很厉害所以不想讲话，我以前经常喝醉，非常明白这种感觉。 但我总不可能把她弄到我房间去吧？ 我于是用力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 “嗯……” 杨采薇哼唧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还挺好听。 可她就是不说自己住几楼。 我只好威胁道：“你要是醒着就说句话，你再不说话……信不信给你裤子脱了。” “流氓啊你？” 杨采薇终于骂了一声。 “你TM明明是清醒的，跟老子装醉干什么？” 我瞪着眼睛回头看了她一眼。 杨采薇也正睁大眼睛看我，这一来四目相对，即使隔着太阳眼镜，我都能看见她眼神里的迷茫和迟钝，夹杂着三分震惊。 看来的的确确是喝醉了，只是听到我说脱她裤子才清醒过来。 “能自己走不？”我问她。 “你放我下来试试吧。”她看了看周围，估计也知道影响不好，便红着脸点了下头。 我慢慢把她放到地上，结果她刚一沾地就一个踉跄，差点往前倒下去。 我连忙把她牵住，无奈的说道：“不能喝下次就别喝这么多！” “你管我。” “我TM不管你你能自己走回来吗？” “切……” 杨采薇嘴上不屑，但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手。 这个时候，电梯门也开了。 我的表情也在电梯门开的时候凝固了一下。 怎么是这个女人？？ 我心中顿觉不妙。 赵雨彤穿着一身清凉的运动装，脸上戴着墨镜，明显是准备出门。 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立刻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导演之前已经说过希望我们和平共处，因此她倒也没有再主动找我麻烦的意思，只是冷冷的说道：“让一让。” 我本就不想生事，加上杨采薇还在一旁，于是便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路。 可这女人就跟脑子有病一样，明明都已经走出去了，忽然又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我，又扫了一眼杨采薇，冷声说道：“杨冰，导演花钱请你来是让你演好你该演的角色的，不是让你在剧组的酒店泡妞的。” 第39章 潜规则 我皱了皱眉：“你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我朋友。” 可能是没想到我被抓了现行还敢还嘴，赵雨彤立时眼睛一眯，冷然道：“拍摄期间在外面喝得酒醉醺醺，还带身份不明的女人进入剧组的专用酒店，谁知道你是什么企图？杨冰，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捅到导演那里去，他还会像上次那样帮你？” “有病。” 我不想和她瞎扯，牵着杨采薇往电梯里走。 不料这主却停下脚步不动了。 “你要干什么？” 我暗中用力捏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小事化大。 虽然她现在全副武装，看着就跟个无面人一样，但毕竟都是同一个圈子的，我很担心她被赵雨彤给认出来。 本来认出来也没什么，但刚才赵雨彤一出电梯就看到我俩手牵着手，现在还没松开。 我的连番暗示，杨采薇压根不理，她不着痕迹的松开我的手，身子晃动了几下，勉强站稳，便径直走到赵雨彤面前，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她的身高至少有172左右，而且比例惊人的好，光是那一双大长腿目测就超过了100cm。 而赵雨彤的身材虽然也很匀称，但却是属于娇小类型，身高应该还不到165，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单从身高上来讲，赵雨彤就已经被死死的压了一头。 加上杨采薇优越的先天条件、在圈内的成名时间以及咖位，无论哪一个都能稳稳压制赵雨彤，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可以说高下立判。 赵雨彤眉头紧蹙，虽说被杨采薇的气场所摄，可她也不是普通人，很快调整好了思绪，不甘示弱的道：“怎么？你又不是我们剧组的人，凭什么来我们剧组的酒店？这是我们的工作区域，你未经许可擅自进入，还觉得你有理了？” “你有本事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杨采薇缓缓摘下太阳镜，神色平静的注视着对方。 虽说她的语调不高，目光也不如何凌厉，但当赵雨彤看见那副太阳镜底下明亮的眼睛过后，她的表情瞬间震动得无以复加。 她赶紧摘下自己脸上的墨镜，脸上的倨傲尽去，甚至语气中有些认错的意思：“薇姐……怎么是您啊？” 杨采薇对她丝毫不假辞色，依然面无表情，道：“我叫你把刚才的话重复。” 赵雨彤的脸上充斥着尴尬，她自然是不敢再重复先前的话。 “道歉。” “对不起薇姐……” 赵雨彤毫不犹豫的就朝着杨采薇鞠了一躬。 我看得连连皱眉，下意识朝着大厅各处看了看，害怕这一幕被摄像头记录到。 “不是给我，是给我朋友。” 杨采薇冷冷道。 “给他……” 赵雨彤一怔，看我的目光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情绪，她显得很犹豫，显然是在做心理挣扎。 “怎么，你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吗？信不信我能让你拥有的这些全都消失？”杨采薇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怒气。 “不是……”赵雨彤咬了咬牙，眼看就要妥协。 “算了。” 我适时打断了这场闹剧。 杨采薇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叫停很不满。 我直接把她拽进了电梯，留下赵雨彤一个人在大厅里风中凌乱。 “你这么急着拉我走干什么？” “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大厅里有摄像头，刚才赵雨彤给你鞠躬那一幕要是被传网上，你觉得会带来什么负面的舆论？” “我这不是在处理吗？”杨采薇给我看了看手机，我才发现她已经拨通了导演的电话。 “喂，郑导吗，找你有点事。” 她虽然喝了酒，但这个时候已经清醒了很多，语言逻辑清晰，在电话里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诉求，只是说要去监控室。 郑导人老成精，自然能想到肯定是杨采薇有些东西要处理，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其实按照相关法律和规定，郑导也没有权力去干涉酒店的监控，但酒店的生意都是他一己承担的，况且这里住的也没有其他人，全都是《九凰天女》的剧组人员，所以对这种事，酒店方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顺利来到监控室，杨采薇直接将刚才这个时间段酒店里所有的录像全都删除掉了。 离开监控室，杨采薇才对我说道：“其实就算不删也没什么，谅她也不敢起什么坏心，否则我可能会有麻烦，但她要面临的却是退出娱乐圈。” 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不利于我的东西，还是删掉比较好。”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事不解。” “何事不解？” “同样都是演员，虽然你入圈早，咖位大，但说到底也是一样的演员而已，为什么感觉她这么怕你？” “你这话问的就很外行。”杨采薇摇了摇头道：“潜规则你知道吗？” “这谁不知道？” “那你说来听听。” “不就是女演员陪导演睡觉吗？” “无知。”杨采薇鄙夷的道：“在一部作品之中，一般来讲出品人，也就是资方是最大的，其次才是制片人和导演，只有着名的导演才有资格自由选择合伙人，否则很多时候导演并不能决定演员的去留，懂吗？” “这样啊。” “而且这只是潜规则里面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在这个圈子里还有各种各样尊卑有序、乱七八糟的规矩，在全世界范围内，棒子娱乐圈这种演员分阶级的情况是最严重的，她们的前辈可以明目张胆在媒体面前打压晚辈，前阵子有个女艺人仗着入圈早两年，就当着镜头让另一个女艺人闻她的脚，而且那个女艺人还很顺从的两只手捧起来闻……这种事你敢信？” “卧槽，这在我们国内不可能的吧？” “仅限于公众面前，私底下说不定更过分。”杨采薇冷笑连连。 我觉得她肯定见过不少内幕，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娱乐圈实在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说得好，确实是乌烟瘴气。”杨采薇淡淡的道：“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日常形象了，如果真的有一天出了什么无法控制的公关危机，我大不了退圈。” “不错的想法……可你还是没说赵雨彤为什么怕你？” 第40章 不是金丝雀 “可能因为我长得很凶吧。” 杨采薇淡淡一笑，并不解释。 我知道她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什么，于是耸了耸肩，也懒得继续往下追问。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杨采薇的情绪明显比之前喝酒的时候好多了，甚至还拉着我要出去再喝点，我断然拒绝，一是明天要拍戏，二是她这酒量实在太浅了，再继续喝下去肯定还得再生事端。 次日一早去片场的时候，导演还没开机，我坐在门槛上面吃包子，吃着吃着感觉有些噎，于是四处找水，刚站起来，一旁忽然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豆浆。 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这女人正是赵雨彤身边那个脸上长着很多小雀斑的助理。 小助理对我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多了，估计是赵雨彤跟她交代过，她很客气的把豆浆递到我面前，道：“喝点豆浆吧，这是赵姐给你的。” “谢了，我喜欢喝冰豆浆。” 小助理一怔，随即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拿出一杯加了冰块的豆浆：“喏，给你。” 我发愣，事已至此也只好接过她递来的豆浆，看了一眼坐在远处依然被数名助理围在中间，同样正朝着我这边望过来的赵雨彤。 赵雨彤的表情不似先前那样冷漠，朝着我友善的笑了一下。 如果是一般的小矛盾，我估计真就不跟她计较了，但这女人的心肠距离歹毒很近，因此我也懒得理她，连回应都没有回应。 那杯豆浆我也没有喝，随手放在旁边的地上。 我明白，如果不是昨天正巧让她看到电梯外面的一幕，她一定不会来向我示好。 这女人其实非常低级，只是可能出身比较好，走的也顺，否则就这种前倨而后恭的行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厌恶。 我懒得去思考赵雨彤的心理活动，只想专心拍戏。 今天的戏比较特殊，是我在剧中饰演的剑仙这一角色第一次和姜雪所饰演的太上长老一角演对手戏。 本来剧本上不是这么发展的，但导演认为在中后期两人见面之前，先有一两段回忆会让角色更加饱满。 所以这天中午，姜雪也来了片场。 不只是她，一同赶来片场的还有秦煌。 “秦总。” 导演看到秦煌就马上迎了过去，由于距离比较远，我听不清楚他们交谈的什么，但从表情和动作看来，导演很尊敬这个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郑导怎么说也是圈内有名的古装剧导演，资历和实力都是很强的，可他却对一个年轻人这么恭敬，对方的身份可想而知。 我坐在远处，如果秦煌不来，我可能还会上去跟姜雪打个招呼，但现在么，就没这个必要了。 和导演一起迎上去的还有赵雨彤，不过她就纯属是去献媚的。 在普通演员面前趾高气扬、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的赵雨彤在秦煌面前就跟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似的，扑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声声的叫着秦总，活脱脱一个死夹子。 如果旁边没人，我估计她都能贴到秦煌身上去。 不过姜雪在旁边，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别样的心思，因为差距太大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姜雪是校花，对比起来赵雨彤最多就是个班级小组美女，连班花都算不上。 秦煌和导演交谈了一番后，目光在片场中扫了扫，好巧不巧的看到了正坐在门槛上的我。 四目相对，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什么表现。 反倒是姜雪主动走了过来，秦煌于是也跟在她身边向我走来。 连带着导演和赵雨彤也一起往这边来，这小小的门槛前，俨然成为了剧组的中心地。 姜雪看着我，神色很平常的问道：“剧本你背熟了吗？今天我们演对手戏。” “嗯。” 我只是嗯了一声，虽说我现在对姜雪没什么感觉了，可是看到他和秦煌牵手而来，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拧巴，也就不想回答。 “我们对一下戏吧？” “可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对戏你不嫌尴尬吗？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我心情复杂，也没思考就下意识的脱口道。 其实我的话并没什么问题，语气也很平和，但这说话的方式就好像两个很熟悉的老熟人一样。 秦煌便问了一句：“姜雪，你们认识吗？” 我看着姜雪，想知道她会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姜雪的表情很平静，点头道：“老朋友了。” 此言一出，导演和赵雨彤脸上的表情都不同程度的变化了一下，尤其是赵雨彤，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错愕。 “你好，杨先生，我们见过的。” 秦煌礼节性的朝着我伸出一只手来。 “你好。” 我从门槛上起身，伸手跟他握了握，不管我心里怎么看待秦煌这个人，他其实还是有一定风度在的。 不过秦煌跟我握手这一幕令后面的赵雨彤眼睛都瞪圆了，她估计很后悔之前种种为难我的行径。 假如我和杨采薇、姜雪都相识只是让她很吃惊的话，那么眼下秦煌的举动显然更是在无形中抬高了我的身价。 “不打扰你们工作了，郑导，你请便。”秦煌礼貌性的冲我点了点头，又对导演说道，随即当着众人做了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在姜雪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这一举动看得我眼皮直跳，估计就连姜雪本人也没想到。 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虽说姜雪和秦煌在一起的事儿早晚会被媒体爆料出来，但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众人面前如此，多少会给双方造成一些影响。 “秦煌，你干什么？” 姜雪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她皱了皱眉，十分不悦的看着秦煌。 秦煌一怔，随后，俊朗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尴尬，道：“我先回酒店了，你拍完今天的戏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嗯。” ……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这至少能够说明两人的关系是平等的，姜雪并没有成为那种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被别人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第41章 态度大变的赵雨彤 对戏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我跟姜雪两个人。 虽然她出道时毫无疑问的借助了很多外力，但其实她自身的业务能力也很强，不论是神态，动作，还是说话时的气力，都丝毫不亚于那些科班出来的尖子生，显然是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的。 相较于她对戏时的投入，今天的我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我进入九凰天女剧组之后，我一直不敢在有关拍戏的事情上抱丝毫懈怠，因为我明白这个机会来的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可是今天，门外传来的拍戏声、演员们说台词的声音，甚至是导演喊咔的声音，都让我无法集中精神和姜雪对戏。 姜雪放下剧本，看着我道：“你要再这么心不在焉的，我们就没办法对戏了。” “抱歉。” 我理了理思绪，尽可能摒弃一切杂念，开始说台词。 对了两段，总算开始进入了一些状态。 一小时后，姜雪放下剧本，目光凝视着我，有些审视的意味。 我也看着她，并不主动开口，而是等着她发问。 僵持了片刻过后，姜雪终究还是问道：“你怎么会认识秦煌？” “就见过一两次。” “他知道你姓杨，说明不单是见过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事，在我内心里我似乎本能的不愿意让姜雪知道我和杨采薇之间已经成为了朋友。 最终我说道：“你不如直接去问他吧。” 姜雪皱眉：“我现在是在问你。” 或许是姜雪平常习惯了这样的姿态示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质问。 而她这样的习惯，却让我很不习惯。 我同样皱起眉头，道：“你问我我就非要答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姜雪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我回到剧组的酒店。 躺在床上，我回想着今天早上看到的一幕，我觉得秦煌和姜雪在他们的这段关系当中，秦煌其实才是那个被动的一方。 想想也是，姜雪已经在这个圈子里声名鹊起，而且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她根本没有必要再去依附着某个人来生活，即便对方很有实力。 而且按照我对姜雪的了解，她这个人属于能屈能伸的那一类，在她自己没有能力和资源的时候会很理性的选择放低自己的姿态。 而一旦她有能力从她不喜欢的环境中跳出去，就不会再仰人鼻息的生活…… 她早晨对秦煌的态度，也正好能说明这一点。 或许两个人真的只是在谈一场自由恋爱，互相之间看对了眼，并不是像杨采薇所说的那样，是姜雪傍上了秦煌。 “咚咚咚。”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我走过去准备开门，开门的时候下意识顺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我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又顿住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赵雨彤！ “谁啊？” 尽管知道外面是谁，我还是问了一句。 “是我，雨彤。” 赵雨彤在门口说道。 我心中冷笑，随即打开了门。 “有事吗？” 我看着她问。 赵雨彤不知道是刚结束拍摄还是有意如此，居然没有卸妆，身上穿的还是拍戏时穿的那一身古装，头发也用发髻盘了起来，十分惹眼。 赵雨彤能当女一号，底子自然是不差，再有这些专业造型师和化妆师打造的衣服和发型的加持，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仙女一样。 “冰哥，明天有一场我们两个的对手戏，我想趁现在找你对一下戏，你看你有空没？” 赵雨彤站在门外，用一种商榷的口吻和我说道。 我虽然知道她多半没憋什么好屁，但她以对戏作为由头我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把她让进了屋里。 我本来想就把门敞着，免得惹来什么闲言碎语，结果进屋的一瞬间，顺手就把门给带了过去。 我看着她：“你关门做什么？” “我是怕有人来打扰我们。”赵雨彤嘻嘻一笑，随即眨了眨眼睛道：“你别误会哦，我说的是打扰我们对戏。” 看着她媚眼如丝的样子，我心中生出一个想法，但是又无法确定。 我心中愈发轻蔑，说道：“坐吧。” 赵雨彤直接坐到了我床上。 我没有过去，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问：“从哪一段开始？” “别着急嘛冰哥。”赵雨彤很魅惑的笑着，说道：“你啊，藏的可够真深的，我之前还真把你当成普通小演员了呢。” “我确实就是个普通的小演员，你没看错。” “你还骗我。”赵雨彤白了我一眼，嗔道：“冰哥，之前我确实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但那是在我不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不知者不怪嘛，今天我来其实就是求你原谅的，不知道你能原谅我吗？”说话间，她把那件葡绿的古装长裙掀开了一半，里面是一件清凉的白色内衬。 “只要你能原谅我，今天想干什么都可以哦！” 平心而论，赵雨彤其实各方面条件都不差，睡一觉绝对不吃亏。 我打量着她，笑道：“你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君子不夺人之所爱。” 闻言，赵雨彤眼神中最后一丝怀疑也终于消失不见，她快速从床上过来，直接坐在了我身上，双臂搂着我的脖子娇嗔道：“什么话嘛！反正现在又不是在公司，山高路远的，连我都不怕，你还怕个什么呢？”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指已经顺着我的上半身慢慢往下爬去，并且在我耳边轻声道：“我知道冰哥有薇姐了，所以不敢奢求什么……只求你原谅我前几次对你的不恭敬，不知道可以吗？” 我心中冷笑，问道：“如果我真是个无背景的小厮，你还会来求我原谅么？” “切，你说话真搞笑，你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啊，为什么要抛开那些优厚的条件不论呢？”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的嘿了一声。 其实到底要不要睡这个送上门来的女人，我心里还在犹豫。 主要是我从杨采薇的口中知道，这女人也不是什么毫无背景的普通演员，背后也是有人捧着的。 万一对方来头真的很大，我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第42章 极致挑战 赵雨彤很明显是专门来献身的，这个女人很舍得用自己的身体铺路，即便还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她可能也觉得陪我睡一觉无伤大雅。 要是睡好了，睡对了，无疑是一次正确的投资。 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误会了我的身份，也不过就是睡一觉而已。 “咚咚咚。” 就在赵雨彤的脸即将贴到我脸上的时候，门外再一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伏在我身上的赵雨彤也愣了一下。 我看着门口的方向，问：“谁？” “是我。” 片刻后，门外传来姜雪的声音。 我颇为意外，而赵雨彤的表情更是凝了凝，随即用紧张的眼神看着我。 我犹豫了下，问：“找我有事吗？” “有个东西要给你。” “你放门口吧，我等下出来拿。” 门外的姜雪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许久她说道：“那等下次吧。” “好。” 说完这句话，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又过了好半天，赵雨彤才蹑手蹑脚的跑到猫眼那儿去看，看过以后总算松了口气。 “我们继续吧。” 她看着我笑了一下，背抵着门就开始脱自己的内衬。 我点了一支烟，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不就是睡一觉么？倒也没啥。 “咚咚咚。” 然而就在这紧要的关口，门外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由于赵雨彤是背抵着门在脱衣服，因此这一下她的反应挺大，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 她皱起眉头，明显很厌烦有人接二连三的打断这件事，转头朝着猫眼就看了出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杵在了门口，有点受惊的样子。 通过她的眼神和表情，我大概猜到了外面的人是谁。 “开门啊。” 杨采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办？” 赵雨彤用口型询问我，眼神焦急的不行。 “来了。” 我没理会赵雨彤，直接起身过去开门。 赵雨彤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我走到门口拧开了门把手。 她连忙把自己外面那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大白天的关门干什么？屋子里藏人了啊？” 杨采薇打趣的问，并同时朝屋子里扫了两眼。 这一扫，她自然就看到了躲在门后的赵雨彤。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笑了一下说道：“我没破坏什么好事吧？” “薇姐，别误会，我是来找冰哥对剧本台词的。”赵雨彤赶紧解释，她可能还没分出来杨采薇说这话只是在调侃，而且多半是把杨采薇当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下次再来找冰哥对台词。”赵雨彤尴尬的说道，侧身溜出了房门。 “这女人不是什么好货，搞不好还有性病，你小心点。” 门还没关，杨采薇便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顿觉尴尬无比：“你想什么呢？” “就这点事难道我还能想错了？” 我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因为她还真没冤枉我。 顿了半晌我问：“找我有事吗？” 杨采薇不语，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这才很认真的说道：“我不跟你说笑，你要是跟她睡觉以后就别跟我做朋友了，我嫌不干净。” “没这么夸张吧？”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杨采薇的态度非常认真。 类似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我觉得如果她说的事情发生，她恐怕真的会说到做到。 “这女人人尽可夫，她只要稍微觉得对方有点利用价值就会上赶着去跟对方睡觉，我说她有那方面的疾病并不是空穴来风。”杨采薇淡淡的说道：“就我知道的来讲，最起码有二十个跟她睡过的业内人士……我指的是业内人士，你可以想一下这个比例有多夸张。” 我顿时有点傻眼。 杨采薇轻蔑的笑了笑：“你是不是恨我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你的好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吸了口气，极为义正言辞的说道：“就算你不敲门我也不可能睡她。” “为什么？” “这女人人品有问题。” “真新鲜。”杨采薇略感好笑：“你和姑娘睡觉还得看对方人品怎么样？那下一步是不是还得调查身家背景，是不是独生子女之类的啊？” 我看着她轻佻的模样，丝毫不似那天夜里在海边看到的那般充满了清冷的破碎感，突然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见我不做声，杨采薇也不讲话了。 我点燃一支烟，准备回床上去坐。 她叫住了我：“给我一支。” “这是男士香烟。” “我知道，我抽的也是这种。” 我扔过去一支：“你上次还黑了我一条中华。” 杨采薇接过烟，放在滤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才说道：“你那中华在后备箱里还没开封，你要就拿回去……一条烟能记一辈子。” 我笑了笑，回到床上坐下，再一次开口问道：“找我到底什么事，没正经事你肯定会先打电话的。” 杨采薇这才说道：“之前你帮了我，我说过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给你回礼。” “什么意思？” “极致挑战听说过吗？” 我顿时心中一动，虽说过去我只是一个小龙套，但这么出名的综艺节目，我自然是如雷贯耳的。 “这档节目的制片人是我的朋友，他明年春节以后准备开第二季，我到时候可以让他邀请你作为节目的常驻嘉宾，那时候你现在这部戏应该也拍完了。” 杨采薇的话令我有些始料未及。 因为参与综艺节目是打响名气最好的办法，哪怕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甚至是一个素人，都很可能会因为参与一档优秀的综艺节目而在网络上收获大批粉丝。 而极致挑战是目前国内最有份量的几大综艺节目之一，这个常驻嘉宾的资格可以说是千金难买。 这份回礼太大了。 见我不但没有马上答应，竟然还显得很迟疑，杨采薇有些不乐意了：“怎么，你觉得这个机会份量太轻，还不足以还你上次帮我的人情么？” 第43章 再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摇了摇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么？” “你说呢。” “那你没必要为了我去使用自己的人情来还我的人情，因为在我看来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回报。” 杨采薇睁了睁眼睛：“但这个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吗？” 我吸了一口烟，说道：“老实讲，当时答应你冒充你男朋友，根本不是想要什么报答，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好玩，也想看看你们上流社会的人是怎么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的。” 我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反正杨采薇听完后就没有再坚持要还我人情，只是幽怨的盯了我一会儿。 随后她自嘲的笑了笑：“那你有什么感想？” “只要是人都TM一个逑样。” 我的话让杨采薇笑出了声音。 片刻后，她话锋一转，道：“不过后面那个女人肯定还会来找你献身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都说了她有病了，我难道还敢做什么不成？” “嗯，她不干净是一方面，你要是真睡了她，后面她又发现你其实什么都不是，你肯定会有麻烦。” “这女人很有背景吗？” “算是吧，她现在的姘头是天扬影业集团的副总。” “天扬影业……那不就是你们集团吗？”我睁大了眼睛，一下想到之前好像听杨采薇提起过这个名字。 “嗯，你现在拍的九凰天女就是天扬影业投资拍摄的，而且是她姘头提的剧。” “难怪这女人在剧组那么嚣张，连导演都不想得罪。” “郑导算是古装剧里比较有实力的大导演了，要是换成其他导演，在她面前只会更卑微。” 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看着她，心中好奇更甚：“那她有这样的男朋友，为什么还要怕你？” 杨采薇淡然的道：“首先我自身就是圈里的大腕，不用依附于任何影视集团……另外，秦煌也是这个影视集团的副总，而且因为一些原因，即使是天扬影业集团的老总也会非常给他面子。” “好吧。” 我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因为不用想也知道秦煌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我更加好奇的是，杨采薇跟他既然能认识二十多年，那肯定是两个人小时候就经常见面。 那么杨采薇的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想去海边。” 聊了一阵，眼见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杨采薇忽然说道。 我知道她肯定又想去海边看星星，不由得道：“等下次休假我陪你去。” “好，但是我今天就想去。” “我明天要拍戏。” “明天拍戏是明天的事儿，今天是今天。”杨采薇耸了耸肩：“我现在心情不好，而且我在这儿也没有其他朋友，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找不到人了。” “你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NO，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要求，你刚才不是问我咱俩算不算朋友么？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陪我去？” 我虽然有点不想，但最后还是决定陪她去。 毕竟现在时间还早，凌晨回来睡几个小时也差不多了。 见我答应下来，杨采薇这才重新展颜一笑。 我提议道：“你先去开车，然后到酒店后门接我，咱俩不走一起。” “事儿真多！” 她去开车的时候，我换了一身衣服，又洗了把脸，这才往楼下走去。 刚走到门口，我正打算绕到酒店后门，我的手机忽然就接连不断的震动起来。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沈念给我发来的消息。 距离上一次跟她联系已经相当久了，因为知道她可能内心有些失衡，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没有主动和她联系。 她突然发消息给我，让我十分意外。 可是看了消息的内容，我却不由得皱起眉来。 她给我发了很多以前我们在一起宿醉的照片和视频，特别是在她以前租的那套房子的天台上，很多很多，少说也有两三百张。 看到这些曾经欢聚的片段，我没有立即回复。 其实经过前几次热脸贴冷屁股，我的心里也有些烦了，再加上最后一次去她家发现她竟然已经一声不响的搬走，更让我认为这段友情已经走到了尽头，我的心里其实是有怨气的。 所以突然看到这些照片，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我在手机上问道：怎么突然发这些给我。 过了好一会儿，沈念也没有回复，但她的名字却始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这时候杨采薇打来了电话，问我为什么没见到人。 我走出酒店，到后门的巷子和她汇合。 上车过后，她问我：“过去我开回来你开怎么样？” “都行。” 我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又看一眼手机，还是没看到回复。 但她的名字上一直都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这让我很纳闷，难道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在给我打字吗？要不然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能有多少话要对我讲？ 思索之间，杨采薇已经启动了车子。 开出去大约二三十公里，我终于收到了沈念的回信。 这么久不回消息，我本来以为她发给我的会是什么长篇大论，可是只看了一眼我就懵了。 因为她回的信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但就这么一句话，却让我猝不及防，甚至立即伸手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着是不是看花了。 她发给我的消息是：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很喜欢你。 很长时间，我的手机都停留在这个界面没有动，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回，回的话应该怎么回？ 想着昔日相处时她的种种表现，我的心中忽然五味杂陈…… 杨采薇也发现了我的异常，眼睛在我手机屏上瞟了一下，顿时就握着方向盘笑开了：“你的追求者么？” “不要乱说……是我朋友。” “一样，反正这话一说你俩的关系就变质了。” “滚蛋。”我皱眉，然后又轻叹了一声：“本来就变质了。” 事实上自从我拿到剑仙这个角色，我和沈念之间就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这时，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间隔十多分钟，沈念又发来了一条消息，这次只有更短的两个字： 再见。 第44章 人有悲欢离合 我的眉头皱的更紧，看着这短短的两个字，心里说不出的发堵。 可现在车子已经上了高速，我也没有再回去找她的想法。 然而随着时间往后越推移，我的心里就越是涌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慌。 这导致在沙滩上看星星的时候，杨采薇忽然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 “你怎么了？” “不看了，回去。”说话的同时，她直接着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我愕然：“不是你说要来海边的吗，这么快就走了？” 杨采薇脚步一顿，扭头道：“某人刚出来就心不在焉的，和我待在一起，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这样的星星，不看也罢。” “我怎么就心不在焉了。” 杨采薇直勾勾看着我：“你自己觉得呢？” 我语塞，然后点了点头：“抱歉，我承认我确实是有点分心……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不接受人姑娘表白，把人家姑娘的心给伤了？” “瞎扯什么。”我摇头，犹豫片刻给她看了聊天记录。 杨采薇脸上的表情从调笑逐渐变得认真起来，最后变得有些凝重。 她质问道：“你怎么不回她？” “我不知道怎么回。”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差不多吧，四五年这样子。” “关系很好？” “之前是的，但最近一段时间……”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杨采薇脸上的表情又凝重了几分，道：“你先给她打个电话。” “打电话干什么？互相尴尬吗？” “尴尬个屁，快打。”杨采薇的表情一点不似说笑，这一刻正经得简直严肃，我也只好在她的催促下给沈念打了过去。 “没人接。” “再打。” 我于是又继续打。 连打了几个，都是呼出几十秒后超过了呼叫时间，然后被系统挂断。 “你之前打电话也这样？” “哪样？” “她不接的情况下也不会挂断电话，而是等它自己断掉。” “一般都是挂了或者关机。” “坏了！”杨采薇快步朝车子方向走去，同时回头对我说道：“你朋友现在可能已经有危险了，我们赶紧过去。” 我一头雾水：“什么？” “废话那么多，赶紧上车！”杨采薇已经在驾驶座上启动了车子，有些焦急的催促着我。 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多少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不可能。 可我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焦躁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系安全带的时候我还是摇头：“你是觉得她发这些话给我是要想不开的意思？我感觉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作为朋友你都要马上过去看一眼，知道她现在的地址吗？” “大概知道，就是不知道具体几楼几号。” “那就挨个找！”杨采薇吸了口气，一边踩油门一边说道：“你朋友现在可能已经有危险了……从你的描述来看，这个女生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特别是抑郁症之类的。” “不可能吧？这几年我从来没听见她说起过啊。”我瞪起了眼睛，被杨采薇的话吓了一跳。 “相信我，我的感觉不会错，她刚才跟你说这些很可能是在道别。” 我又打开微信看了看和沈念的聊天，心也不由得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快说你也喜欢她，你看她回不回。” “啥？可是……” “可是个屁，人命关天的时候了还搞这些！你到底是不是她朋友？”杨采薇怒了。 我一想也是，赶紧酝酿了一下说辞，给沈念发了过去。 “回你了吗？” 过了一会儿杨采薇问道。 “没有。” 发给沈念的话就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再得到任何回复。 “哎，你这人就像个木头一样！” 杨采薇骂了一句，随即加大油门，让这台玛莎拉蒂总裁以接近180的时速在高速上疾驰。 不多时我们就回到了横店镇上，循着记忆，我直接让杨采薇把车子开到了我上次停车的地方。 一下车我就往旁边的老楼里面钻，事实上回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担心，越靠近目的地这种担心的感觉越强烈，整颗心脏都在怦怦跳。 “沈念，你在家吗？！” 由于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我也顾不上左邻右舍是不是需要休息了，直接在楼道里扯着嗓门大吼了起来。 便喊边上楼，在走到三楼，也就是最高的一层楼的时候，我的鼻子里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臭鸡蛋那样的味道。 这是天然气的味道。 我连忙寻找这股味道的出处，很快就锁定了最靠近里面的那一个小单间。 “沈念你在里面吗？！” 我用力拍了拍门，无人应答，直接抬起脚，用尽全力蹬了出去。 轰隆一声，木质的大门被我一脚踹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天然气泄露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就令我头昏脑胀。 我心知不妙，也不敢开灯，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借助手电筒的光线进入房间。 “沈念！” 当手机扫过客厅茶几方向的时候，我瞬间瞪大了双眼，连忙冲上前去：“沈念你怎么样？！” 只见沈念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安眠药和一些不知名的药物，嘴角沾着白沫，整个人都已经不省人事。 “快点先把人弄出去！” 杨采薇捂着鼻子进厨房关掉了天然气，焦急的冲我喊。 我一把抱起沈念冲出房门，杨采薇冲在前面，抢先我一步到楼下启动了车子。 很快，我们驱车赶到附近的一家医院。 可是即便经过医生的奋力抢救，沈念也还是躺在抢救室里一动不动。 她的心跳早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已经停止了，任何抢救措施都没有起到作用。 “你放屁，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我瞪大了眼睛冲着那医生吼。 “死者失去自主呼吸的时间太长，早就已经救不过来了。”医生摇了摇头，估计是见多了我这种人，竟选择不再理会我，转身报警去了。 看着抢救室里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沈念，我颤抖着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难受的厉害。 第45章 日记 “别太难过了。” 杨采薇拍了拍我的后背，默默的说道。 很快警察赶到，经过一晚上的调查，在确定没有他杀嫌疑过后，自然就将沈念的死亡定性成了自杀，通知其家属过来。 期间我一直在医院守着沈念的遗体，杨采薇也没有离开，一直在旁边和我一起守着。 天亮的时候，我勉强笑了一下，对杨采薇说道：“你快回去休息吧。” “你呢？” “我等下跟郑导请个假。” “你不休息吗？” 我摇了摇头：“我想和她多呆一会儿……以后就永远也见不到了。” 杨采薇叹了口气，随即当着我的面拨通了郑导的电话，代替我向导演请了几天假。 我说不出谢谢的话，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看着沈念的遗体发呆，心中不断的后悔，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不能早一些回复她消息。 也许她说过喜欢我之后，那十多分钟里一直都在做最后的挣扎，直到看到自己的消息真的已经石沉大海，她才真正决定要离开。 如果我能在她发再见两个字之前回复她，也许就不会有这场悲剧的发生……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傍晚的时候，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女人失魂落魄的走进医院，一见到沈念的遗体就扑了上去，泪如雨下。 医院的医生早就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根本不为所动，上来问了一句：你是死者家属吗？ 得到回复后，便催促着女人早些把沈念拉到火葬场去烧了。 “我的念念，我的傻女儿啊……” 沈念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就连哭泣的时候都控制着自己不要太大声，唯恐会影响到别人。 我看得鼻子泛酸，上前几步，开口说道：“阿姨，您千万保重身体，节哀……” “你是谁啊？”沈念的母亲转过头，脸上挂满了泪水。 “阿姨，我是沈念的好朋友，我叫杨冰。” 沈母一怔：“你就是杨冰……念念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经常提起你的，他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更加剧痛，忍着眼泪说道：“对不起阿姨，我没有照顾好沈念……” “不关你的事……全怪念念命不好。” 沈母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便回过头，继续握着沈念的两只手不停的流泪。 这一刻，我心中除了痛苦，还有说不出的愧疚感。 因为今早天亮之前，警方不但从沈念的居所内找到了很多的安眠药，还找到了好几种抗抑郁的药物，这些药物都是长期服用的。 这表明杨采薇的猜测是真的，沈念早就已经病了，而我这个所谓的她的最好的好朋友，却连一丁点的察觉都没有。 现在看来，沈念之前的气愤，对我的种种疏远，恐怕全部都是来源与那天吃烧烤时我对她的不理解，而非其他的任何原因。 我甚至还市侩的觉得她是因为我的出位，才会主动疏离了我。 我简直是一个俗套得不能够再俗套的人。 秉承着落叶归根的思维，沈母想要把沈念带回家乡安葬，我没有去过沈念的老家，但却看过她拍下来的照片，那是巴东山区里面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沈念就是在那里诞生的。 在医院去世，按照规章是必须要拉到火葬场烧掉以后才能带走骨灰的，但沈母说什么都不愿意，她声泪俱下的说，在她们那里世世代代都讲究入土为安，不愿意到头来只剩下一捧骨灰。 最后杨采薇发动她的关系，让沈母得以将沈念带回家乡安葬，并且专门为其找了托运的殡葬车和冰棺。 当托运车的后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这一生一世，都再也见不到这个和我共患难了整整五年的好朋友了。 沈念的离去就好像是一场梦，之后的两个夜晚，我翻看着那本她专门给我留下来的日记，都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对我的感情一向藏在心中，从来不曾表达，却都被她记在了日记本里。 xx年xx月xx日。 “今天认识的这个男生挺有意思的，他讲话时从来不会故意顺着我，但我觉得他好像能理解我所理解的，是个有心人，阴郁的心情好了很多。” xx年xx月xx日。 “杨冰没有女朋友，可是我应该向他表露心迹吗？我总觉得在他内心里有另一个女人，还是先旁敲侧击一下吧……” xx年xx月xx日。 “真是个榆木脑袋，我都愿意喝他喝过的啤酒了，他居然当我是兄弟！” xx年xx月xx日。 “拍戏好累啊，成名遥遥无期，还好有杨冰和我一起在这里坚持，不然我都要熬不下去了。” …… xx年xx月xx日。 “我应该继续坚持吗？真没想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难道我的梦想本就是错误的？也许我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xx年xx月xx日。 “没想到他得到了这样一个好角色，真的很羡慕他，但是我们回不去了，祝福他吧。” xx年xx月xx日。 “一个人搬家好累啊，那辆豪车应该是他某个女同事的吧……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过段时间悄悄回家算了，谁也不告诉。” xx年xx月xx日。 “最近情绪很不好，好像这个破病又有要发作的迹象，好难受啊……他以前说过青海和甘肃的野外有国内最美的星空，还有一望无际的薰衣草海……我很想去看一看，再过几天吧，等我买一辆自行车慢慢骑过去，骑到那边去看一看。” xx年xx月xx日。 “我有点撑不住了。” xx年xx月xx日。 “杨冰我喜欢你！” xx年xx月xx日。 “再见。” …… …… …… 在这本摸起来并不厚的日记本上，记录了这几年以来许多个特别日子当中的大小事件，其中记录的内容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跟我有关系。 我翻看着日记，一边看一边心痛，一边流泪。 我从来没有想过沈念对我的感情竟然是这样子的。 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关心关心这个表面活泼、实则心思沉重的女孩。 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说什么都晚了。 第46章 陈金豹 将近一个星期，我才逐渐从沈念离开的事实当中恢复过来。 小时候，总以为人老了才会死亡。 其实都是随机的。 就在刚刚，我的手机上收到了一笔十万元的转账，后面备注了剧组两个字，这应该就是导演提前支付给我的一部分片酬。 拿到片酬后，我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导演。 导演接起电话，问：“小杨，收到款了吗？” “收到了郑导。” “你朋友的事我都听说了，人有悲欢离合，你也不要太过于伤心，早点振作起来，我们可都等着你。” 我感到惭愧万分，道：“不好意思郑导，因为我的事情耽搁大家这么长时间。” “这个倒也没有，我先拍了后面的，但是你总不来，这部分剧情始终没法赶上进度。” 我也意识到自己确实休假太久了，郑重的说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来继续拍摄工作。” “这样就好，明早片场见。” “好。” 结束通话，我想了想，先把上次问姜雪借的两万块钱转给了她，然后又把剩下的八万全都转到了沈念的账户里。 沈念已经不在了，她的微信和支付宝等都是她母亲在用，可我怕她搞不明白这些，所以在沈母离开前我专门问她要了银行卡号，理由是我还欠着沈念一笔钱，过段日子会还上。 这点钱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从床上起身，将近一周以来，第一次打开门走出酒店房间。 在这将近一周的休息当中，来找我最多的是赵雨彤，她接连来了三趟，不过在门外一番敲门过后没有得到我的任何回应，就再没有来过了，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我的微信号，一直在加我，但是我没有理会。 其次是杨采薇，来找过我一次，期间又电话联系了一次。 我来到以前经常去的面馆吃了碗面，又喝了瓶可乐，终于感觉精神为之一振。 眼看时间还早，我索性直接去了片场。 见我过来，导演笑了一下，也没有责怪或者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去换戏服，化妆准备拍摄。 这个期间有中场休息，赵雨彤便过来跟我搭话：“冰哥，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我去找你对戏都没见着人。”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都在酒店，只是没有回应她的敲门，所以她才以为屋子里没人。 如果是之前，我可能还会跟她瞎扯两句逗乐，戏弄一下这个趋炎附势的女人。 但现在属实没有这种心情，看了她一眼后便直接收回目光，懒得再理会。 赵雨彤就算再贱，我这种反应她也不可能再上赶着跟我搭腔，讨了个没趣过后灰溜溜走了。 我注意到化妆师眼里闪过解气的神色，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 很明显，这化妆师平时也没少受赵雨彤的气。 我刚化好妆，还没到我上场，就看到从剧组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这男的三十多岁的样子，虽然穿着一身西装，但一点也不像是精英人士，反而像是那种混黑起家，成功之后想给自己洗白的老油条。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膘肥体壮的男人，穿着那种很贴身的黑背心，露出强有力的臂膊，脸上分别戴着一副黑墨镜，应该是他的保镖。 “宝贝！” 这个男的语气夸张的嚷了一声，也不顾我们是否还在拍摄，径直就闯入了现场，一把抱住正在摆造型的赵雨彤，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声音大得隔壁剧组都能听得见。 现场的群众演员和一些工作人员都懵了。 赵雨彤先是惊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就浮现出谄媚的神色，在这男的胸膛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干嘛啊，人家还在拍戏呢！什么时候来的？” “刚下飞机就过来找你了，怎么样，你想不想我啊？”男人用力揽着赵雨彤纤细的腰肢。 “想你。” “那今晚就好好疼疼我！”说着抱着赵雨彤原地转了几圈。 “陈总，我们还在拍戏。” 导演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脸色铁青的说道。 他明显对男人的闯入非常不满，可碍于一些原因又不能直接发作，忍着怒火道：“我们一会儿就要拍完了，陈总可以先回剧组酒店去等。” 男人哈哈一笑：“行，我不打扰你们拍戏。” 说着便真的松开赵雨彤，退到一旁。 一名保镖立刻拉过一张太师椅来，让男人休息。 导演说道：“刚才这段掐掉，重新开始。” 虽然有导演在片场维持秩序，但这个神秘男人的到来明显是让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奇怪，拍摄途中有人忍不住朝男人坐的地方投去好奇的眼神，立刻就会被后方站立的保镖用眼神警告。 我心中大概明了，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赵雨彤现在的靠山，天扬影业集团的副总。 也许是由于男人的到来，今天的拍摄只持续到下午五点钟就结束了。 我本来打算早点回去背明天的剧本，但不料赵雨彤竟然领着那个男人来到了我面前。 赵雨彤笑嘻嘻的介绍道：“冰哥，这是我男朋友陈金豹，圈内人都喊他豹哥，你们应该认识的。” 很显然经过前几次的误会，赵雨彤已经将我当成一个了有着深厚背景的演员。 可事实上压根就不是这样，所以我自然也不认识眼前这个陈金豹。 陈金豹神色淡淡的打量着我，似乎是在思考有没有见过我这么一号人。 我虽然是个猪鼻子插大葱的，但也不会被他的目光所摄，很平静的跟他对视着，同时也在打量着他。 片刻过后，陈金豹扭头对赵雨彤说道：“我对你说的冰哥，没什么印象呢？” 赵雨彤愣了愣：“啊？这怎么会呢？” “圈内人太多了，藏龙卧虎，我认不过来也属于正常。” 陈金豹想了一会儿过后这样说道，估计是觉得我表现得太平静了，一时看不透我的深浅，故此并没有把话说死。 赵雨彤点头道：“应该是的，我一开始也觉得冰哥很面生，还因此发生了一点误会呢，不过现在已经解除了，他跟秦总都是老相识。” 这句话说出来，陈金豹顿时有点吃惊。 第47章 发泄 陈金豹连忙向我伸出一只手来：“老弟你好，我跟秦总也是好朋友，我叫陈金豹，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你好。” 我其实压根不想跟他握手，免得说话太多后面圆不过来。 不过现在的我骑虎难下，只好先处理眼前的状况。 “老弟和秦总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就见过一两次。” 我如实说道。 本来说的是实话，但这样说出来，反而让陈金豹更加搞不清楚我的底细，说话也变得越发客气起来。 我心中暗骂，这样下去非得说露馅不可。 最后我假装打电话，然后找机会离开了片场，这才避免了继续纠缠。 回到剧组酒店，我打了个电话给杨采薇。 “哟，你终于舍得回个电话给我了？”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杨采薇揶揄的声音。 “我刚刚在拍戏，才回酒店。” 可能听我的语气依然不是很有精神，她换了副态度，问：“已经开始拍戏了？你情绪调整好啦？” “我也不能总耽搁剧组的工作吧。” “这倒是，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想我了？” 这女人说话越来越大胆，我有时候甚至离谱的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但仔细一想这是不可能的，她之所以经常和我联系，约我单独出去玩，最大的可能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能get到她点的朋友，还有就是她本身朋友不多。 我于是把刚才在片场的事情说了说。 杨采薇听后非常鄙夷，道：“这个陈金豹就是个纯粹的暴发户，他以前是个混混，现在混起来了，财力方面是跟了上来，可是这素质永远都跟不上来，扰乱片场，亏他做得出来！” 对于她的吐槽，我深表认同。 杨采薇又道：“不过陈金豹这个人挺狠的……我以前听秦煌说起过一些事情，你反正尽量不要露馅，否则赵雨彤肯定让他收拾你。” 她顿了顿，又淡笑道：“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认我当大姐，那你就真的名副其实成为有背景的人了。” “我不认就不帮忙吗？” “看心情喽。” 我无言，其实我认为如果真有什么麻烦，杨采薇多半也不会坐视不管，但她就是要跟个小孩似的说这些话来调侃我。 见我不说话，杨采薇啐了一口，道：“真是没劲……算了，看在你也帮过我的份上，有事情打我电话吧。”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露馅的话你自己不要和赵雨彤，特别是陈金豹针锋相对，我知道你不怕，可这里面的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我知道娱乐圈水很深。” “知道就好。” …… 结束通话不久，姜雪的手机也打到了我的号码上。 我有些意外的接起这通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的姜雪却并没有首先开口，因此我也保持着沉默，想等她先讲话。 很长时间过后，她才问道：“你怎么突然有钱了？” “导演提前支付了我一笔片酬，就先还你了。”我见她没有下文，便问：“找我有事吗？” “有个东西想交给你。” 我怔了一下：“是什么？” “见面你就知道了。” 犹豫片刻，我还是答应下来。 姜雪约我的地方在横店镇边缘上一处并不引人瞩目的地方，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她那台白色的大G，快步走上前去。 我想她既然约我，那应该是一个人才对。 不过我依然没有莽撞的去拉开门，而是站在车外头轻轻敲了敲窗户。 姜雪降下车窗，看着我道：“上车啊。” “你不是有东西给我吗？” 我虽然并不抗拒和姜雪相处，可是在知道她和秦煌的关系过后，我就本能的不愿意再和她有太多的接触。 其实真的不是我在忌惮什么，单纯的就是不想。 姜雪盯着我：“你很忙？” “不是……” “那就先上车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得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冷气开得很低，我上车过后，车内的气氛显得很沉闷。 很长时间后，我才问道：“你到底要给我什么东西？” 姜雪约我出来的理由就是有东西要给我，可我来了之后，她反而并不急着做这件事情了。 她没有再看我，而是看着车窗外，似是随意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杨采薇认识的？” 我愣了一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想知道答案。” “有一段时间了吧。”我含糊其辞，主要是我不知道她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 “有一段时间是多久？” “两三个月吧……你问这个干嘛？”我对她审犯人似的语气和态度有些不爽。 “如果你只是想和杨采薇做个普通朋友，那随你便，但你如果是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我劝你趁早放弃。” 我皱了皱眉，心中更加不爽，本来我和杨采薇之间就只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啥事也没有。 但她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我的逆反心，我摇了摇头：“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无关。” “确实跟我无关，可我不希望你因此遭遇什么灾难。” “我能有什么灾难？”我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姜雪道：“你知道杨采薇是什么人？了解她是什么样的底细吗？我知道娱乐圈对你的吸引很大……但有些时候，人应该知道自己的斤两才对。”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我冷冷的看着她：“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斤两？你又是什么斤两？” 姜雪怔住。 我继续冷着脸说道：“我只不过是在走你从前走过的老路而已，怎么，这就让你觉得无法接受了吗？还是说你受不了以前看不起的小瘪三竟然有了攀龙附凤的可能性？！” 我的这番话无疑是带着愤怒说出来的，其实就连我自己也认为，姜雪不至于是这样的人。 可是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什么话伤人就说什么。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我本身就对姜雪心怀怨恨，只是借着这个由头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了而已。 第48章 假期 我的爆发突如其来，可能在姜雪眼里我的反应太过激了，或者说一个沉稳的成年人就不应该有这么激烈的情绪。 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很多年前姜雪就因为这个事情说过我，我也明白自己性格上的缺陷。 但人有七情六欲，如果连最原始的愤怒都必须要控制的死死的，还能叫一个健全的人吗？ 况且我并不是胡乱发火，而是她的话深深刺激到了我，我才会如此。 姜雪的表情很复杂，她看了我许久，缓缓说道：“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当年我也是这样歇斯底里的面对你和林晓对吗？”我冷笑了一声：“他应该是你的第一块踏脚石吧？后面类似他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你能用这样的方式上位，我为什么就不能走捷径？” “随你吧。”姜雪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摇了摇头：“不过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奉劝你一句……” “曾经的‘朋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姜雪？！”我气得笑了起来：“你会跟你的朋友上床？！” 姜雪沉默，这一次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发泄完毕，我也逐渐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看着她说道：“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拿来吧。” 姜雪没有说话，见此情形，我也懒得管她到底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回到酒店，我思绪混乱的躺在床上复盘刚才的一幕。 其实我有点后悔在车上说那些话，不是说我觉得自己是错的，而是这样多少有点不体面。 但发都发泄完了，再想这些也是无用。 打了个哈欠，我干脆睡了一觉。 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我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看着黑魆魆的窗外，这才觉得心中的烦闷好像并没有减轻，反而在睡完一觉过后有加重的趋势。 我看到剧组群里有人在说话，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导演在发通告。 原来后天就是中秋节了，导演通知大家未来一周是休息日，不用开工，并且还为我们准备了精美的月饼礼盒，可以随时到前台领取。 大家纷纷向导演道谢，我也在群里向导演道谢。 看着他们都在群里交流回家团聚的事情，我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 这几年除了过年之外我几乎都待在横店，极少回家，不是我不想回，而是经济情况不允许。 但我却从没有觉得孤独，因为和我一样日程的还有沈念。 在那些节假日、休息日里，我们基本都会聚在一起，聚在她出租屋的楼顶上，喝着最劣质最廉价的啤酒，憧憬未来。 沈念已经没有未来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又是一酸，点了支烟，打算出去走走。 或许是佳节将近，各个剧组都在放假，繁华的小镇也变得比从前冷清了许多，离家较近的群演们纷纷踏上回家的归途，那些不回家的也都提前邀约了三两好友趁机小聚，如我这般孤零零走在街道上的行人真的不多。 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一阵，我几乎把整个小镇都给转完了，不觉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这样的闲逛多少让我心中的阴郁舒展了一些。 就在我准备回酒店的时候，杨采薇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干嘛？” “你们剧组应该放假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这个很难吗？放多久？” “放一周。” “你没有别的安排吧？” “暂时没有。”我顿了顿，道：“不过我不知道回不回老家，还没决定。” “你家是哪儿的？” “四川那边的一个小城。” 杨采薇想了想，道：“你要是回去过中秋就算了，不回去的话，我想借你用几天。” 我睁大眼睛：“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反正就这个意思，你之前不是说青海、甘肃那边的星空很漂亮吗？我想去看看，这个季节应该还可以吧？” 听她提到这个，我自然又不可控制的想到了沈念，心中不由得一叹，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需要运气，我加起来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一定能蹲得到。” “那就当是一场普通的旅游呗。” “我没钱。” “那点出息！”杨采薇非常鄙夷：“跟姐在一起能让你掏钱吗？” 我终于笑了笑：“你想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你现在先收拾几件换洗衣服，等下我过来接你。” 我怔了怔：“你在哪儿？” “高速，马上到横店。”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其实就是通知我一下，压根没想和我商量这事儿对吧？” “嗯，有问题吗？” “没有。” “没有就闭嘴，快点收拾东西。” …… 结束通话，我对杨采薇的做法有些哭笑不得。 还是之前的话，如果换个人这样，我怕是要误会了。 但杨采薇是什么人？我如果仅仅因为这些就觉得人家对我有点什么特殊的意思，那简直太自作多情了。 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我坐在沙发上等着杨采薇过来接我，同时计划着如果她是想要开车去，这一路上需要经过哪些地方，哪条路线耗时最短等等。 我以前开着我那辆八手面包车出去旅行的时候吃住都在车上，极少走高速，基本都是免费的国道，那时候盘算得最多的是如何省油和省钱，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很快杨采薇的消息发到了我的微信上：下楼。 我提着包走出酒店，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她那辆惹眼的玛莎拉蒂，只在路边看到了一辆打着双闪的大众Polo。 这部车我一直都很喜欢，前几年旅行的时候也专门看过这台车，但十多万的高昂价格令我望尘莫及，最后果断选择了一台即将报废的八手面包车。 我起初没觉得这是杨采薇的车，直到她给我发信息叫我上车，我才意识到车上坐的就是她。 我快速穿过马路坐到了车上。 我看着有点可爱的内饰调侃道：“这车有点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这台车是文艺青年标配，既然是去远方，当然要开Polo。” “你是文艺青年？” “我音乐学院毕业，非着名唱片歌手，你觉得我算不算文青？” 第49章 影视圈和娱乐圈的区别 “人家文青都是能在野外风餐露宿的，你行吗。” “你凭什么断定我不行？” “猜的，富家小姐不都娇生惯养。” “你这叫恶意揣测，刻板印象。”杨采薇冷笑了一声：“试试看呗，到时候你就知道，不是所有富家小姐都吃不了苦。” 我耸了耸肩，问：“现在去哪儿？” “先去城里，我肚子饿了，找地方吃东西。” “行，你看着安排，反正我身上没钱。” 杨采薇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忽然道：“你上次不是说导演要给你预支一部分片酬吗？还没到账啊？” “到了。” “给了多少？” “十万。” “那你还跟我装穷？” “花完了。” “啥？？”杨采薇面露惊讶：“十万块你这么快就花完了，你在横店这种地方是怎么用出去的？” 我把用途跟她说了一下，杨采薇听后轻叹道：“嗯，感觉那是一个好姑娘。” “对啊。” 我只是点头，没有发表更多的看法。 杨采薇也默契的继续这个话题，转手启动了车子。 很快我们来到市区，杨采薇找了一家开在顶楼的西餐厅。 看着摆在桌上的食物，我一时不知道怎么下口。 “你不饿吗？” “这玩意怎么吃？”我皱眉看着一桌子的菜，大部分都是生的，在我眼里能吃的也就是面前的这份牛排，还不太熟。 “就这样啊。”杨采薇做了个示范。 “我不吃，之前吃过一次，难吃的要死。” “你先尝尝再说。”杨采薇又拿起一只冰块上的鳌虾，一口吃了进去，津津有味。 “我一直觉得吃这些东西的人都是故意装逼，忍着恶心强行吃下去的，难道不是？” 我嘀咕了一句，看着杨采薇的表情，又感觉她不像是故意的。 “你吃了就知道。” 我于是试探性的拿起一只冰冰凉凉的鳌虾，放在芥末酱油里沾了沾，然后送进嘴里。 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吃这些生的东西似乎并没有从前吃过的那次那样难以下咽，反而有种淡淡的清甜弥漫在口腔里，不过更多的是一股酱油和芥末的味道。 “怎么样？” “还是不太好吃。” 我如实说道，虽说比上次吃要容易接受许多，但还是跟好吃不沾边，顶多就是不难吃。 杨采薇笑了笑：“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觉得不好吃，吃习惯了就还好。” “算了，我还是吃牛排吧。” “你再点点其他菜也行，喏。”她把菜单递给我。 这顿饭直到结束我也没怎么吃饱，那牛排也不怎么好吃，完全比不过中餐馆里面的红烧牛腩。 不过结账的时候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次吃生虾没那么难吃了。 这顿饭花了整整两千块，而我之前吃的那个是自助，人均还不到一百。 走出餐厅，见我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杨采薇有点纳闷：“你怎么了？” “饿。”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吃不惯你那些东西。” “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问道：“这附近哪里有肉包子卖没有？” 杨采薇哭笑不得：“大晚上哪来的肉包子？” 话虽如此，她居然还是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随即说道：“楼下就有一家卖包子的店，不过是蟹黄汤包，你要吃吗？” “行。” 于是我们来到楼下专门卖汤包的店，找了个位置。 这个店自然也不是那种卖早餐的包子店，蟹黄汤包是江南名菜，但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觉得没有早晨吃包子那样实惠，虽然味道不错，但价格确实偏贵，一屉包子就68块钱，还要加收百分之十的服务费。 而且最后还发生了一件事，服务员过来结账的时候认出了杨采薇的身份，差点搞得全餐厅的人都知道。 本来桌子上还有两个汤包没吃，我俩也顾不上吃了，结完账就匆匆忙忙走了。 “当明星要顾忌的麻烦可真多。” 脱身过后，我忍不住说道。 “对大部分人来讲这种麻烦都是一种享受，将来如果你能火，你自然就明白我说的这种感觉了。”杨采薇话语一顿，忽然又看着我道：“你再考虑一下我之前跟你说的吧，这不是报答，就像你说的，全当是朋友之间的帮助。” “不用。”我摇了摇头。 “油盐不进。” 我笑了笑，问道：“现在我算是踏入娱乐圈了吧？” “不算。” “为什么？” “你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演员，属于影视圈的人，娱乐圈是另一种算法，主要是搞粉丝和饭圈文化，两者虽然有重叠的地方，但认真比较起来差距还是非常大的。”杨采薇解释道：“影视圈的人主要从事的工作是演戏，以拍戏为正业，极为注重演技，一般吸引的粉丝是追戏不追人，而娱乐圈更多的是娱乐大众，有很大的粉丝基础，追人不追戏，出现在综艺、娱乐节目的次数比较多，而且形象气质一般要十分优秀才行，虽然也会拍戏，但更多的是拍给粉丝们看而非给大众看。” “那你呢？你算是哪一种？” “你应该多少有看过我演的戏的，你觉得我演技怎么样？” “一般。”我如实说道。 “那不就行咯，本身主要就是演给粉丝看的。”杨采薇听完一笑，道：“不过我已经算是娱乐圈里不错的那种流量演员了，更多的人就是像赵雨彤那样的，连拍戏说台词都是讲数字。” “真tm乌烟瘴气。” “乌烟瘴气这话很准确，可是不妨碍这个行业的红火……成隆大叔之前在马耘面前说过一句话，他说你的钱不一定有我多，你以为是纯粹说着玩的吗？” “这么夸张？” “见仁见智吧，当然成隆大叔那样的人在圈里是极少数，我们这些人现在就算赚得再多也永远不能相比，他已经脱离了演员的层次，算是整个圈子的行业巨头。” 杨采薇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玻璃墙外面的街道轻语道：“圈子很乱，所以如果将来有机会我还是想自己安静的做音乐，只可惜我天赋差了一点，除了嗓子还行，词曲都写得一般。” “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我看着一点不似凡尔赛的她，这一刻心里很无言，只觉得人所有的痛苦其实都是来源于不满足。 第50章 催婚？ “可能吧。” 杨采薇不置可否，我也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毕竟每个人对自己的要求不一样。 像我在这几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对自己的要求其实就是活下去。 至于什么成名、出头之日这一类的，更多的时候就是安慰自己的话。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现在肯定还在那间狭窄逼仄的出租屋里面浑噩度日。 而现在我竟然能和这个无数男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成为朋友，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我和杨采薇认识完全是因为姜雪的缘故，否则我们两个人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吃过饭，我们准备早点回酒店休息，但去了她长期租住的那间凤凰酒店以后，才发现可能是节假日的缘故，所有房间都已经订满。 “我去找家宾馆。” 我说完转身往外走。 “等下。” “嗯？” “这附近两公里都没有其他宾馆和酒店，你开我的车去吧，明早来接我。”杨采薇把那台polo的车钥匙递给我。 “好。”我接过车钥匙的时候，她忽然神秘一笑，道：“其实我那个房间是个套房，住两个人也完全住得下。” 我先是愣了愣，正感到吃惊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表情当中充满了揶揄。 果然，见我迟疑，她直接换了一副鄙夷的神色：“上次我喝醉了你送我回来，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呢，原来所有男人都是一个样，罢了，罢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是你自己要问这种话的好吧，还不让我思考一下吗？” “思考个屁，明天早点来接我。” 杨采薇打了个哈欠，自顾自上楼去了。 我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心里自然也是一阵荡漾。 不过我对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虽然我之前跟姜雪说过我要借机上位之类的，可那完全是气她的话。 对于杨采薇，我只当成是一个脱离阶级的朋友，我觉得她愿意和我接触只是因为我能理解她心里一些别人理解不了的东西而已。 而我和她接触，也基本是处于寂寞。 我开着polo在几公里外找到了一家快捷酒店，在前台登记入住之后，便直接拿房卡去了房间。 进了房间我才发现今天晚上的换洗衣服忘了拿上来，于是又下去拿衣服。 之前我坐和开这台车的时候都是顺手把东西放在了副驾驶位置上，并没有注意到后排的情况。 拿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杨采薇除了帐篷和睡袋之类的东西，还放了一把吉他在车的后排。 我以前也有过一把吉他，是我上初中的时候花六百块钱买的，当时我爸只给我交了八节课的钱，我去学了八节课后就没学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会。 再加上我这嗓子属实不怎么样，于是也就放弃了。 我拿着起来看了看，感觉这吉他有年头了，但是保养得很不错，我试探性的弹了两下就给她放了回去，担心弄坏。 次日一早，我开着车去凤凰酒店接杨采薇。 她明显还没有睡醒，我连续打了五六个电话她才抱怨着起床，不过起床过后效率就很高了，很快我就在酒店门口见到了她。 由于时间还早，加上这附近人实在不多，杨采薇也没有戴面具，只是戴了一副墨镜。 她今天的装扮很简单，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一双黑白格的板鞋，上衣是一件深色的卡通卫衣，内衬一件纯黑色的背心，头发自然的披在肩上，非常清爽。 我想象了一下她身后背着那把吉他的模样，这如果不是文艺青年，那什么叫文艺青年？ “吃早饭了吗？”她坐上车后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礼盒，我以为是什么东西，结果里面放的是包子和豆浆，估计是酒店免费提供的早餐。 “你吃吧。”我早上一般都没什么胃口。 “我也不饿。” 杨采薇顺手把礼盒放在一旁，跟着打了个哈欠，问道：“全程一共多少公里啊？今天能开到吗？” “今天肯定不行，最起码得两天。” “啊？那岂不是说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可以在野外等星星？” “是的。” “你能不能跟你们导演请假让他多给你一段假期啊，反正你就是个小配角，又不重要。” 我无话可说的看着她：“你确定你是以一个演员的身份说的这话么？” 杨采薇当然是在跟我开玩笑，她比任何人都熟悉拍戏的规则，但听到我的话，还是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 她双手抱着，闭着眼睛，也没有摘墨镜，就这么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由于时间并不是很充裕，这趟旅程我自然是尽可能的多走高速。 在我开出去差不多四百公里后，临近中午，我把车开到一个服务区上厕所，杨采薇这时候也饿了，全副武装的去商店买了一些食物。 她没有去服务区的餐厅直接坐下来吃，担心被认出来又要多生事端。 我去打包了一些饭菜，找了个偏僻的花坛边坐着吃，起初叫她她还不来，后来可能是觉得零食吃起来确实索然无味，这才摘下面纱，做贼似的过来跟我一起吃。 吃到一半，我随口问她：“你家到底是哪儿的？” “就老上海人啊。” “那这大过节的你怎么不回去跟家里人过节？离得又不远。” 杨采薇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没什么情绪的说道：“不想回去。” 我本身就是随口一问，听到她的回答后反而愣了一下：“跟家里吵架了吗？” “算是吧。”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家里吵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啥？总不可能是催婚之类的吧？” “你的话很多诶，因为啥跟你有关系嘛？吃你的饭好了。”杨采薇不悦的抬头横了我一眼。 我一时哑然，难不成这还能被我说中了？ 下午还是我开车，我本来都已经不打算问她跟家里的事儿了，但是开着开着，她忽然开口道：“喂，你这岁数虽然不大，但家里应该也开始催着你娶找老婆了吧？你是怎么应付这方面的事情的？” 第51章 旅途 我怔了一下，问：“啥？” “专心开车。”杨采薇提醒完，抬手理了理吹到额前的发丝，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下。 我这次听明白了，说道：“我跟你情况不一样，我爸妈觉得我能在外面活着就差不多了，对其他的东西没太多要求。” “难怪你敢在横店这种地方一耽搁就是五年。”杨采薇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不对吧，不管什么样的家庭情况，父母不都应该希望自己的儿子早点成家立业么？” “最开始是的，后来他们可能觉得我已经没什么挽救的机会，也就放弃了，两人又重新练了个小号。” “练小号？” 杨采薇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 “就是生二胎。” 杨采薇哈哈大笑。 我问她：“你是独生子女吗？” “是。” “其实我也算是，因为我妹妹现在才十岁，差不多是我长大以后才出生的。” “那你这几年都在横店，她是不是对你这个哥哥都没什么感情了？” “不知道，不过我每年过年都会回家，每次回家都给她买一堆吃的，所以她跟我关系还算好。”我说到这顿了顿，忽然一笑：“你知道她最喜欢的明星是谁吗？” “是谁？” “你。” 杨采薇一愣，然后淡淡的哼了一声：“妹妹很有眼光嘛，可惜你这个当哥哥的眼光不咋样，喊你叫我一声姐你都不愿意。” 我不跟她掰扯这个，重回之前的话题：“你是被你家里人催婚了还是怎么？” 这一次杨采薇倒是没有拿话来怼我，过了一阵她看着窗外问道：“我们已经出浙江了吧？” “早就出了。” “你明明知道我和秦煌才分手不久，为什么会觉得我正在面临催婚的问题呢？”杨采薇反问。 “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过，秦煌和你算是青梅竹马，对吧？” “嗯。” “但是我猜这个青梅竹马只是你自己觉得的，你家里人其实并不看好你们两个。”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瞎猜。” “猜得没错，我爸妈都觉得秦煌是个非常优秀的男性，从小就这么觉得。” “那是为什么不看好？” “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跟我妈妈说起我喜欢秦煌的时候，她很不支持。”杨采薇抿了抿嘴唇，道：“我妈当时说秦煌这个人只能做我的兄长，不能成为我的丈夫。” “为啥？” “她说秦煌跟我相处的时候只把我当做妹妹对待，看我的眼神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如果勉强在一起，将来也会不幸福。”杨采薇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片刻后她接着说道：“秦煌比我大两岁，他当时很喜欢他隔壁班一个女生，我不是说那个女生坏话，但是如果只从外在条件、家庭条件来说的话，她差我差得很远。” “这个我信。” 我点了点头，如果只从容貌气质来讲的话，杨采薇几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只有姜雪能跟她相提并论。 杨采薇自嘲一笑：“可是没用，他就是喜欢那个女生，后来他们高考结束，他向那个女生表白，那个女生很吃惊，虽然没有当场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她当时有男朋友了，秦煌向她表白后没几天，那女的就把男朋友甩了，又转头来找秦煌。” “这可真是贱啊。” “秦煌也贱，就这样他们居然还是在一起了，一直到大学毕业才分手。” “……你说的没错，那你为什么还能看得上这种人？” 杨采薇看了我一眼，自嘲道：“因为我更贱。” 我一时无话可说。 杨采薇转头看着窗外，忽然把车窗全降了下来。 一百二的车速，外面的风猛然灌进来，再加上风噪对耳膜的刺激，吹得我浑身一激灵。 “你要干什么？” 杨采薇不理我，她忽然发神经似的探出头，对着眼前飞速后退的山川景色大喊道：“秦煌你这个混账，老娘不爱你了，给老娘滚！！！” 得亏这段高速上车子很少，不然她这行为肯定会被人瞧见，说不定还会拍下来。 然后明天的娱乐头条就是：杨采薇疑似情感破裂，在高速上做此惊人举动……秦姓神秘男子到底是谁？ 喊完一嗓子还不过瘾，她继续又探着脑袋吹了一阵风，甚至过隧道的时候都不收敛。 我只得尽可能放慢车速，降低危险。 最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她才终于把脑袋给收了回来。 我立刻把车窗升了上去，骂道：“你TM给我消停点！万一有个什么鸟正好撞你头上，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乐意。” 杨采薇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用力的吐了口气，认真的道：“喊几句舒服多了，要不你也来试试？” “我念头通达得很。” “切，通不通达你自己心里清楚。” “废话，我不清楚难道你清楚？” 杨采薇也不和我犟，喊完一嗓子，她的情绪似乎真的明媚了很多，自己靠在座位上哼起了小曲儿。 哼的就是那首《希望》。 我忍不住问道：“后面那把吉他你专门带的？” “是啊。” “秦煌送你的？” “放屁。” 杨采薇冷哼了一声：“从知道他出轨的时候我就把这个人彻底拉入我人生的黑名单了，他送我的东西也全部扔了，我怎么可能还专门带着出来旅游？这不是纯纯犯贱吗？” “你看你，又急，我就是随便问问。” “问也不行。” “好好好。” …… 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坐着polo，疾驰在空旷而宽阔的福银高速上，一边唱歌一边开车，有时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双方小时候的事情……直到快要临近天黑的时候，我俩才终于在一片嬉笑声中选择在襄阳附近的一处岔路口下道。 这是我第一次踏足这座湖北小城，杨采薇也是第一次来，我们将在这儿度过这趟西北之旅的第一个夜晚。 第52章 惊魂一夜 在网上看了看，我们下道的地方附近有一个镇，是那种大镇，据说有整整五万人，因为有一家大工厂设立在镇上带动了周边经济，因此相关的配套等都十分齐全。 不过始终只是一个镇，没有什么上档次的酒店，都是些小旅馆小宾馆之类的，我本来觉得杨采薇可能会住不惯，想直接去开车去最近的城区。 但没想到她却对我说道：“你干什么？” “找住的地方啊。” “都出来了还住什么酒店？态度就不端正。” 我看她望着不远处的一处废弃房张望，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想住这里吧？” “有何不妥？反正有帐篷，又不直接睡地上。” 在我的认知当中，有条件不住酒店简直是自讨苦吃，于是对她说道：“你不要急着风餐露宿，等到了甘肃那边的野外，有的是时间让你体验这种感觉。” “我还没试过在野外搭帐篷睡，就今天了。” 杨采薇不由分说，直接下了车，拿着帐篷就往那废弃房走去。 此刻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我知道这种在路边的废弃房有可能有流浪汉或者疯子一类的人居住，赶紧跟着下了车，拿着行李跟了上去。 这栋废弃房一共有三层，可能是旁边专门修了个公共厕所的原因，地处大马路边，楼里居然没什么‘地雷’，杨采薇一路走到三楼，挑选了一个她认为比较干净的房间，直接就把帐篷给掀开了。 “大姐，你要先铺防潮垫啊，你这样等下帐篷里面全是水汽。”我无语的说道，顺手打开露营马灯，屋子里这才亮堂起来。 房间很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帐篷，再加上有个木门可以从屋里关上，靠近走廊一侧的窗户也还算完整，可以说已经是天选废弃房。 但即使如此，屋内也到处都是灰尘，看着十分肮脏。 估计这个废弃房要是有生命的话，可能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有一个大明星住进来。 我在空气中喷了一些水，让这些灰尘不那么跳跃，然后给她做了个示范，怎样正确的搭设一顶帐篷。 不过杨采薇有点心不在焉，看着周围的环境不说话。 我心里暗自笑了笑，其实打开露营马灯的时候我就感觉她有点想打退堂鼓，但我没提要走的事儿，因为我们去野外之后势必要在林子里搭帐篷，提前让她适应一下露营生活也好。 示范完毕，我问杨采薇：“要我帮你搭么？” “我住你这顶，你住我那顶。” 杨采薇狡黠的笑了一下，直接拉开我刚搭好的这顶靠近门的帐篷，把随身的行李放了进去。 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不用落下懒惰、求人帮忙的口实，我觉得她跟个小孩似的，迅速过去把里面那顶帐篷搭好了。 “等下睡觉的时候注意点，如果有什么不对，马上叫醒我。”我看了一下屋子的格局提醒道，本身那顶靠近门的帐篷是我准备睡的，现在变成了她。 “知道了知道了。”杨采薇摆摆手，递过来一份自热米饭。 她自己吃了两口，估计是觉得难吃，感慨道：“杨冰，我这也算是体验过人间疾苦了吧？” “人间疾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 我指了指周围的一切：“有废弃房能遮风挡雨，有帐篷可以睡得干净，有水有光线，还有三十多一份的自热锅吃着，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质量很低吗？” “这还不低，那要怎么才算低？”杨采薇不满嘀咕，着用勺子戳了戳自热锅里的饭。 “……只要还能出来旅行，其实都还算好。” 我本来想说自己当年在野外是如何生活的，但话到嘴边又住了口，毕竟能出来玩，而不被疾病等因素阻拦，已经是幸福的人了。 真正的人间疾苦我没有经历过，她自然更不可能有这方面的体会。 本来我还想看看杨采薇弹吉他唱歌的样子，但是我开了一天的车，她坐了一天的车，两个人都很疲惫了，尤其是在闲下来过后这种疲惫更是迅速弥漫开来，因此吃完了晚饭没多久我俩就各自回到了帐篷里面，反正我是很快就睡着了，杨采薇睡没睡我不清楚。 睡了一阵，我突然被一阵尖叫声惊醒。 “杨冰你快醒醒，有坏人！！！” 杨采薇明显是被吓坏了，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和颤音。 我瞬间困意全无，赶紧打开露营马灯。 灯光下能看得见屋子里站着一个黑黑的东西，形态有些佝偻，明显是个人。 我顺手摸到枕头下面的匕首，心中有了些底气，打开帐篷从里面走出。 杨采薇后背紧贴着我的帐篷，正在跟那个黑黑的东西对峙着。 她浑身都在发抖，眼泪簌簌的从眼睛里面落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流浪汉，看着年纪应该有五六十岁了，头发和胡须极长，正面带憨傻的看着杨采薇，估计是垂涎对方的美貌，从他嘴巴里不断流出浓涎，看着恶心至极。 这应该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还好杨采薇及时发现了他，否则他万一先来袭击帐篷里面的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过来。” 我一把将杨采薇拉到身后，大声朝这个流浪汉叫道：“滚出去！” 我想把他吓退，但明显不能奏效。 他不但不怕我手里的刀，甚至还无视我的存在，直接上前两步，想越过我直接用手去摸杨采薇。 “操！” 我怒骂了一声，一脚蹬出，将他踹倒在地。 踹翻流浪汉过后，流浪汉先是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嘴里嘀嘀咕咕的在说着什么话，然后突然之间一声怪叫，疯了似的从地上朝我扑来。 我早有防备，怎么可能被他得逞？躲过他这一扑后又是一个正蹬狠狠踹在他腰上，再一次将他踹翻在地。 这次我没给他再攻击我的机会，立马上去补了几脚，直到他发出痛苦的求饶声，这才停手。 这人明显是个傻子，把他打痛了应该就会跑了。 果然，流浪汉一边痛苦的叫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跑。 临出门前，他居然还不甘心的朝着杨采薇看了几眼。 第53章 诱惑 “滚！” 我怒火中烧，直接朝他亮了亮手里的刀，又作势要上去戳他，这才终于把他逼退。 “你没事吧？”我关上门，询问杨采薇的情况。 “没事……我好怕。” 杨采薇的声音依然在颤抖，盯着门的方向说道：“杨冰，要不我们别露营了，去车上好不好？” “好。” 我也觉得这地方不适合继续住下去，主要是不清楚那人还会不会去而复返，果断说道：“收拾一下，去城里住酒店。” “你去看看他是不是还躲在外面。”杨采薇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我来收拾东西。” “嗯。” 我点了点头，慢慢走到窗前，打开强光电筒往外照了照。 当电筒晃到左侧某个房间外时候，我猛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门口缩了回去，赫然就是刚才从房间逃走的流浪汉，他居然还躲在那里等待时机。 我心里一冷，不过也没说出来，只是回头对杨采薇说道：“没见着，应该是跑远了，咱们一会儿下楼的时候小心点就是。” 听我这么说，杨采薇轻轻点头，默默的收拾东西。 开门和下楼的时候我都十分警惕，尤其是在楼梯口这些地方，毕竟我不能确定那家伙是不是什么时候又从隔壁房间溜出来埋伏在哪个拐角。 好在一路上总算有惊无险，来到楼下停车的地方，我迅速打开车门把东西塞进了车里，然后第一时间让杨采薇上车。 直到上车锁好车门，打开大灯，我俩才终于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缓了缓，我向她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疯子的？” “我刚才想上厕所，就准备出去，结果一开门看到那个人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杨采薇依然有些后怕，惊魂未定道：“一见到我他就用手来抓我。” “还算运气好，你没有第一时间被他控制住，要不然……”我惊出了一身的汗，皱眉道：“你上厕所怎么不叫醒我？” “我不好意思喊你……”杨采薇红着脸道：“我哪知道外面有人啊，我心想就去隔壁一会儿就回来，结果……” “是命重要还是脸重要啊？”我无语。 杨采薇不说话了。 我顿了顿，道：“你在网上定个酒店吧，近点的，我们开车过去。” “镇上就有。” …… 几经波折，我们总算在镇上的一家酒店安顿下来，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 在床上辗转了半天也睡不着，我看着躺在隔壁床同样因为惊魂未定而没有入眠的杨采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我还是另外去开一间房吧，就在对门或者隔壁。” “不准去！” 杨采薇嚯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我，大有我下床她也跟着下的意思。 她没得商量的说道：“今晚我们就住一间房，反正你又不会对我做什么，对吧？” “嗯。” 我点了点头，拿起床头的烟，点了一支安抚着内心的情绪。 我虽然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正人君子，可我也是个正常人，或许是太长时间都没有碰过女人，现在跟杨采薇住在一间房里，虽然是分床而睡，可我还是觉得浑身都在发热，尤其是心里，痒的不行。 君子论迹不论心，所以我才会提出去另外开一间房。 但杨采薇明显不会让我如愿，她义正言辞的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神色又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哀求说道：“你别去另外房间嘛，我真的吓到了，现在还是很害怕，不想一个人睡一间屋。” “这是在酒店，又不是在废弃房。” “那也不行，你就当是照顾照顾我，行么？反正我是信任你的。” 我叹了口气，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讲什么？ 尤其是最后一句，既把我留了下来，又是提醒我不要动歪心思。 我抽完一支烟，觉得心情平复了一点点，就准备关灯睡觉。 没想到刚一关，她又把灯重新打开了。 “你干嘛？” “我想洗个澡……” 我怔了一下，然后说道：“不然明早起来洗吧，我去买早餐的时候你洗。” 主要这房间属实不怎么大，她去洗澡的时候我难免想入非非。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心里本身就很躁动，我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挑动我内心的事情。 我能意识到这一点，杨采薇自然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但她还是弱弱的说道：“不洗不舒服。” 我无语，道：“你搞清楚一点，等真正到了野外，肯定是不能天天洗澡的。” “那到时候再说啊，正是因为到那时不能每天洗，现在才要洗。” “行，你去吧。” 我不想和她掰扯，直接被子一蒙，睡觉。 当然，是不可能睡着的。 哗哗的流水声，还有从洗手间里面弥漫出来的淡淡幽香，都让我心猿意马，内心躁动不安。 很快杨采薇洗完了，我听到她从洗手间出来，即便蒙着被子，那股幽香依然涌进了我的鼻息，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水汽。 我双目紧闭的尝试睡觉，就听到她上床之后关了灯，本来以为这下终于可以消停了，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就跟故意的似的，没多久居然又开始作妖。 她躺在被子里也不知道在干嘛，我就听到她好像在用力，但是又十分不得劲的那种感觉。 过了没多久，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朝着我的方向说道：“杨冰，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我直接愣住了，脑子有点蒙，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试探着道：“睡着了？” 我索性装睡。 没想到她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睡着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终于没忍住，一把掀开被子，皱眉盯了她一眼，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你有病啊？没睡着怎么不吭声？快过来帮我一下。” 杨采薇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我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她，许久才总算憋出一句话：“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54章 故意的？ “一个大男人这点忙都不帮吗？还是说你办不到？” 杨采薇鄙夷的看着我，屋里只有月光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她那眼神让我内心忍不住暗骂一声混账。 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轻视。 “嗯。” 我没有做解释任何，这一刻只需要用事实说话就可以。 我快步走到杨采薇面前，正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打开了灯。 我自然很疑惑她为什么要开灯，难道是开灯更刺激？ 结果她的举动直接让我傻在原地。 她从被窝里拿出一包牛肉干还是什么玩意的零食，抱怨的说道：“这个包装袋有问题，没留开口，我撕了半天都撕不开，你帮我撕一下。” 我接过牛肉干，愣愣的看着。 一时之间，我甚至想用尽全身力气把整包牛肉干都给撕得粉碎，然后再用力砸在地上，跳上去双脚不停地踩，原地发疯。 可我毕竟是个好人，我默默的给她撕开了牛肉干的包装袋，递了回去。 “你不饿吗？我看你晚上也没怎么吃啊。”杨采薇一边吃牛肉干，一边很天真的看着我问。 “不饿。” “那就晚安咯！” 她说完也不管我是不是已经回了床上，直接关了灯，自己翻了个身继续吃牛肉干。 在她床前傻站了一会儿，我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躺在被窝里，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其实就是故意捉弄我的，但是我没有证据。 …… 次日天亮，我怀着丝丝缕缕的怨恨醒来，隔壁床的杨采薇也在不久之后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道：“睡的真香……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发吗？” “嗯，你去买早饭吧，今天你开车。”我翻了个身背对她，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说道。 “行啊。”她倒是全无察觉一般，很爽快的换上衣服，全副武装出去买吃的。 我更加怀疑她昨天晚上就是故意的，碍于拿不出证据，只能在心里暗骂。 趁着她出去买饭的功夫，我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杨采薇已经买好早餐回来了，她坐在床上问我：“今天能到目的地吗？” “肯定能到甘肃境内，不过要到我说的那些看星星的地方估计不行，那都在戈壁地区了。” “开快点呢？” 我打开高德地图看了一下剩余的路程，想了想说道：“现在出发，中间不休息的话，晚上七八点应该可以……但是会疲劳驾驶。” “上午我开下午你开呗。”杨采薇很果断的说道，她对我所说的星空很向往，似乎只想早些抵达目的地。 一共就七天假期，在我看来早一天晚一天都差不多，这么短的时间就想看到我以前看过的那种银河从天上垂落的星空，概率极小。 而且我刚刚看了一下那边的天气，今天也不太像可能会出现星空的样子。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月圆之夜肯定没有，要是今天看不到，就只剩下后天大后天，然后就得启程回和你单，如果今天和后边两天不行，这趟可能会白跑。”开车出发的时候，我坐在副驾驶上说道。 虽说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但还是把可能出现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免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杨采薇哼着小曲，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左侧轻轻打着节拍，无所谓的道：“没关系啊，就当是旅游嘛，我虽然很想看星星，但对这个事情也没那么执着。” 她说着朝着我淡淡一笑：“这趟看不到还有下一趟，不行就等你拍完戏过后再来。” “到那时夏天都过了。” “那就等明年夏天呗。” 杨采薇很自然的说道。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觉得昨晚过后她看我的眼神里，比起从前好像多了一种之前没有的情绪。 杨采薇一边开着车，忽然问道：“杨冰，你说昨晚如果我没有正好起来上厕所，让那个人无声无息进了屋，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好说。” “你猜一下嘛。” 我想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这种流浪的疯子都有一定的攻击性，不过昨天那个人身上应该没有刀子之类的锐器，但就算是这样也很危险，如果让他悄悄进了房间，先解决了帐篷里面的我，再剩下他跟你，你觉得会怎样？” “解决……你是指杀掉吗？”杨采薇脸上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以前加过一个旅行群，里面都是那种徒步或者骑行，还有常年生活在野外的，然后后面有一个经常分享户外生活的群友有一天突然不说话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来呢？” “因为他在群里很活跃，大家看他一连几天都不说话，就有人去私聊他，结果他也不回，大家一商量最后就报警了。” “情况怎么样？” “警察确定了群友的位置，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被人杀死在一栋废弃房里面，凶手是附近的一个流浪汉。” “天啊……” “警察后来说是群友在熟睡的时候那流浪汉摸黑回家，见到自己长期住的地方被占了，就直接找了块大石头对着帐篷胡乱砸了下去，结果正好砸在头上，脑袋都被砸得稀巴烂。”我叹了口气，道：“警察过去的时候，人都臭了。” “天啊……好可怕……”杨采薇听得汗毛直竖，道：“杨冰，我们后面别住帐篷了行不？” “那睡哪里？” “睡车上啊，反正有天窗，也可以看星星，住车里好歹会安全一点。” 其实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搭帐篷反而比在废弃楼房这些地方要安全，毕竟国内有猛兽的地方不算多，主要需要防备的就是各种疯子，流浪汉，酒醉佬，以及逃犯。 不过杨采薇的担心是正常的，虽说这是个小概率事件，但一旦遇上了就危险重重，就好比昨天晚上，要不是她正好起来上厕所发现了对方，后果也难以预料，因为那也是个有攻击性的疯流浪汉。 我表示认可，到时候可以在车子旁边搭个帐篷，她睡车里。 不料杨采薇摇头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们两个人都睡车里，帐篷不安全。” 第55章 星星 “没必要。” 我仔细看了看这台polo的内部容积然后摇头。 她这台车是提前进行过一些简单改造的，前排和后排的座椅都可以放倒，形成一个可供睡觉的平面，虽然面积不大，但容纳一个人睡觉完全足够。 不过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即便能睡得下，中间也只剩下大约一个半可以翻身的位置。 假如我俩都睡在车里，半夜任谁翻一翻身，都很容易直接压在对方身上。 如果我俩是情侣，在车里挤一挤倒还没什么。 杨采薇自然明白我的顾虑，顿时轻蔑的说道：“只是睡在同一个车厢里而已，又不干什么，难道你还觉得吃亏了？” “我只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如实说道。 杨采薇一怔，然后莫名的笑了笑：“昨晚咱们不也住同一间房么？不也没怎么样，我觉得你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我心说你当然是没怎么样，可昨晚给我忍得够呛啊。 见我不说话，杨采薇也只得点了点头：“那到时候再说吧。” 一整个上午都是她在开，长途高速车很少，所以她的车速放的很快，几乎一直以家用suv安全车速的极限在行驶。 知道她想早一点抵达，多一分看银河跟星空的机会，下午换我开的时候我也保持着这样的车速疾驰，终于在傍晚七点的时候成功抵达张掖，在一个不起眼的岔路口下道。 这个季节傍晚七点西北的天还远没有黑，远处在刮大风，飞沙走石，尤其是当我们在国道上行驶了一阵，来到绚烂无人的雅丹地貌群上，剧烈的风沙拍得车子外壳不断劈啪作响，要不是远处还零星散落着几辆同样为看银河跟星星而来的游客车，光是这恐怖的风沙就够吓人的，加上天上摇摇欲坠的黑云，恍惚有种末日来临的景象。 杨采薇看得连连皱眉，我把车子停下，安慰道：“放心，这边没什么能被风刮起来的重物，最多是一些小沙粒碎石子，刮一阵子就消停了，车里很安全。” 几年前我在这个地方待了一个多月，当时开着我那辆快报废的八手面包车过来，第一天就遇到了比现在更大的风沙，狂风呼啸着卷过的时候，数不清的小石子打在车上，噼里啪啦就好像机关枪在扫射，当时也给我吓得够呛，不过后面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这鬼天气能看到星星吗？” 杨采薇有些泄气，本就是为了看星空而来，但是看眼前这景象，今天多半是没戏了。 “别急，这边的天一会儿一个天气，我看天气预报没说要下雨，这风吹一阵应该就停了。” “嗯。”杨采薇点了点头，但明显还是失望。 哗啦啦的风吹了一阵，果然跟我预想的一样，大约半个小时后风逐渐小了，飞沙走石的声音也终于消停下来。 此刻天已经暗下来，天上的乌云也被先前的狂风吹散，一颗颗明亮的星辰在夜空中浮现，数量很多，密密麻麻。 “居然真的有这么多星星！这比我前几年在新疆那边的景区看到的还要多。” 杨采薇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拿出手机对着天空一阵猛拍。 她惊讶的把手机给我：“杨冰你看，连手机都能拍到星星！” 看她一惊一乍的样子，我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不？这个季节只要是晴天，这边起码都有这种效果。” 被我吐槽了两句，她也不恼，反而满眼期待的看着夜幕说道：“这么说这里真能看到银河？” “那要运气很好才行，我当初守了一个多月才看到。” 我看着被繁星点缀的夜幕，心中忽然一叹，心里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沈念。 如果她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开心的吧？ 只是以她的性格可能不会像杨采薇这样，兴奋的情绪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她只会安安静静的欣赏美丽的夜空。 不知道世界的那一边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我觉得，刚刚离开这个世界的她，无疑是有些寂寞无聊的…… “你在想沈念么？” 杨采薇停下拍摄的动作，忽然看着我问道。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因为我并没有说半句话，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别样的表情，我实在不知道她是如何猜到我的心事的。 “不用惊讶……虽然我没跟沈念真正意义上的见过，但我知道她肯定是个好女孩，一个好女孩，自然应该被怀念。” 我点了点头，认可她的说法。 杨采薇问：“想喝酒吗？我可以陪你喝点。” “算了。” 我摇头，毕竟是在野外，虽然我不认为这地方会有什么危险，但这次我毕竟是两个人来的，可能我有点大男子主义倾向，我认为我既然跟杨采薇一起过来了，就应该保护好她。 在野外，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是很重要的。 杨采薇耸了耸肩，收起手机，转身拿出了车子后排的那把吉他。 这吉他明显已经买了很多年，虽然养护的很好，但漆面也已经有了一些脱落的痕迹。 不过声音很棒，我虽然对吉他一知半解，但也听得出来它的音质非常好。 杨采薇试了试音，问我：“想听什么歌？” “你随便唱就行。” “那我就唱希望了。” 她说完，腰抵着车，很随意的拨弄起琴弦，伴随着她手指律动，悠扬的琴声随即荡漾开来。 这首希望我已经在她车上听过好几次，但cd和现场显然是有区别的，cd里面她的歌声忧伤而唯美，非常有磁性，但由于是在录音棚录制，加上有后期元素，难免和真声有些区别。 杨采薇的现场也很强，非常强，至少我觉得一点也不逊色那些老牌唱片歌手的现场，加上现在是在野外，处在一个很空旷的环境里，对唱功的体现其实要比演唱会更加直观，因为这里有很多来自外界的杂音。 一曲唱罢，她自信的看着我：“怎么样？和唱片比起来一点不差吧？” “还是唱片更好听。”我如实说道。 “你这人到底有没有情商啊？就不知道挑好的说吗？” 听到我的评价，杨采薇气得一跺脚，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第56章 梦回唐朝 “是你让我评价的，我肯定就老实说啊……不过因为有吉他的缘故，我更喜欢你刚才唱的这个版本。” “呦，搞得像你懂音乐一样。” 杨采薇轻蔑的看着我，一副看外行评价内行的鄙视。 我耸了耸肩，因为和杨采薇比起来，我会的那点吉他确实是不值一提。 通过刚才她弹吉他时给我的听感，中间有一段solo，我觉得她可能比当时我学琴那个琴行的老板技术还要好，当时那个老板给我的感觉已经是令我望尘莫及的了。 “我是不懂，但我有耳朵可以听啊。” “切。” 杨采薇撇了撇嘴，然后拨了拨琴弦，傲然道：“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告诉你，假如换个场景，别人给我几百万唱一首我都未必唱的。” 我丝毫不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不过近些年出的歌我是真的不喜欢，于是就点了几首千禧年左右的，一首是小刚的《黄昏》，一首是许慧欣的《爱情抗体》，都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歌。 杨采薇真的天生一副唱歌的嗓子，我觉得她去演戏实在是屈才了，这两首歌的难度虽然不高，但却被她诠释得非常到位，她完全不是用技巧在歌唱，而是用感情在唱，就好像把自己融入进了歌曲里面的那个世界。 我并不是说唱歌的技巧不重要，而是现在的很多歌手都太过于注重炫技，而忽略了最朴素最纯粹的感情。 没有感情的音乐，如何能打动人呢？ 接连唱了三首歌，杨采薇有些累了，便把吉他递给我，到车上喝水。 我拿着这把有些年代的吉他，左手按在琴弦上，右手轻轻拨弄起来，弹了几个和弦。 杨采薇颇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你会弹？” “学了八节课。” “那你唱一首我听听，我累了，正好休息休息。” “我唱歌很难听。” “没事，你唱就行了。”杨采薇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又不会笑你。” “那我唱了。” 我想了想，开始弹一首歌的前奏。 不过由于我当年就没怎么把这玩意给学会，再加上过了这么些年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原本并不复杂的伴奏我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听得杨采薇连连摇头。 她无言的说道：“大哥，要不你别弹前奏了，就弹和弦，直接开始唱吧。” “别在这废话，分散我注意力。” 我怼了她一句，依然倔强的往下弹着。 弹了半天，终于到了唱的部分，我刚开口唱一句：“菊花古剑，和酒……” “噗……” 杨采薇就在边上笑出了声，她笑得前和后仰，十分夸张：“大哥，你这嗓子跟大佑哥差不了多少了，还唱摇滚，你老实唱首流行不行吗？” “老子就喜欢摇滚。” 我又怼了她一句，估计是看我有点不爽的样子，杨采薇总算消停了一点，摊了摊手示意我继续。 “菊花古剑，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嚣的庭院，异族在日坛膜拜古人月亮，开元盛世令人神往！” “风，吹不散长恨，花，染不透乡愁，雪，映不出山和月！圆不了故梦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酒醒无梦，沿着宿命走入迷失，梦里回到唐朝！！！” 我唱歌全无任何技巧，全靠一腔中气和情感，嗓音嘶哑到有时候真像个破锣一样刺耳，但那股呐喊的劲儿却完全被我释放了出来，这首曲调极高的《梦回唐朝》，我竟然一点也没有降key，原原本本的唱了出来。 唱完之后杨采薇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她倒不是觉得震惊，毕竟做她这一行的，什么样的大神没见过？ 她吃惊的可能是没想到我竟然能够完完整整的把这首歌唱完，要知道这首歌即便是原唱后来都很难再挑战，因为难度太高，几乎可以说是国内摇滚乐里面最难的那几首作品之一。 “行啊，我本来还以为你唱歌就是纯搞笑的，没想到……” 杨采薇这样评价我刚才的表演，说到一半，自己又笑了起来。 “好听么？” “可以，虽然你的吉他是真的烂，嗓子也是真的没天赋，但听感莫名的很好，可能是因为全无技巧，反而有种原始的美。” 我哈哈一笑：“不瞒你说，我当年看那些摇滚歌手在电视上唱歌也是这种感觉，就为了这股原始的美才去学的吉他。” “你就是靠这个把妹的是吧？”杨采薇看着我，忽然很八卦的道：“诶，我问你啊，姜雪当时是不是也是你用这一招把到的？” 我一愣，没想到她的话题会忽然转移到这个上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啊，这很难回答吗？”她催促道。 我倍感无语的看着她：“你这人很无聊。” “我怎么无聊了？” “上次明明跟你说过我是怎么跟姜雪在一起的。” “你是说过啊，但我现在问的不是你们怎么在一起的，而是你怎么把她把到的。”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杨采薇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你们在一起是因为你救了她，但她不可能单单只是这件事就跟你在一起了吧？如果这样搞得好像道德绑架，你看古代那些侠客救了弱女子，弱女子不都说下辈子当牛做马吗？有几个会真的以身相许的啊？” “我是追过她的，不过我没跟她表演过这个。” “为什么啊？” “我不喜欢炫这些，而且她也不喜欢摇滚，她喜欢流行乐，我嗓子很差，唱流行乐没法听。” “这么说来倒是她不识货咯。”杨采薇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不愿意和她谈论这件事，因为她提到姜雪，我自然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前两天在她车里的那番对话，那天我们闹得非常不愉快。 我不知道姜雪是出于什么目的专门来找我说那些话，但即便是现在，我想起这件事都还觉得肚子里有气。 什么叫做人要知道自己的斤两？ 难道她初入娱乐圈，厚着脸皮去傍那些大佬的时候，也要掂量自己的斤两么？ 第57章 我对你很有好感 而且我和杨采薇纯粹就是朋友，我根本就没想过我俩会有别的关系，只是顺其自然的就跟她玩在了一起，也许是性格正好相符。 至于阶级，我自然明白这个东西是存在的，但就连人家杨采薇本人都没说什么，她凭什么专门来对我指指点点的？ 简直莫名其妙。 或许是我的不愉快表现在了脸上，杨采薇轻轻碰了我一下：“想什么呢，真想你前女友了？” 她口中的前女友，自然指的是姜雪。 “我有当歌手的天赋吗？”我转移开话题，问杨采薇。 “你？” 杨采薇先是有点错愕，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实讲，其实我觉得是有的，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流行歌手。” “摇滚歌手？” “算是吧，你的嗓子很适合唱这一类的歌曲，不过摇滚歌手得写得出东西才行，你会吗？” “以前闲着没事写过一些，不过都很多年了。” 杨采薇来了兴致：“是吗？歌词还记得不，给我唱一段听听？” 我想了想，然后真的给她来了一段。 这玩意都是我中学时期写的了，歌词十分生涩，我当时其实就是生搬硬套的，不过杨采薇罕见的没有打击我的自信心，只是抿着嘴唇说道：“听起来还可以。” 察言观色，我自然也明白她的潜台词。 因此我翻了个白眼：“不行就说不行，干啥还敷衍？” “因为我觉得每个搞原创的人都值得尊敬，这是我的习惯……不过你都把话说破了，那我就老实讲咯，你那歌词写的有点像作文。” “看样子我很难靠着天赋过活啊。” “也不是，其实也不是很差，只是我这人的要求很高。”杨采薇认真的说道：“一般的词曲都很难入我的眼。”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否则她最开始就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也不会到现在只出了那么几首歌了。 “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休息？”从我手中拿回吉他，她忽然看着我问了一句。 “现在吧。” 我打了个哈欠，还是决定搭帐篷过夜，就在车子边上。 杨采薇也没有再坚持之前的提议，只是说道：“那有问题马上到车上来哈。” “行。” …… 深夜，天空中又刮起了大风，长达二十厘米的地钉也有些固定不住帐篷，我从睡梦中被惊醒。 我隐约听到帐篷外好像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风在吹。 虽说这是荒郊野外，碰见昨晚那样的事情的概率很小，但我还是立刻警惕起来。 我不动声色的听了一会儿，随即放下心来，这应该是一只什么小动物。 果不其然，我拉开帐篷出去的时候它似乎受了惊吓，一下子逃得很远。 借着星光，隐约看得出来那是一条小赤狐，拖着一条毛茸茸红彤彤的尾巴。 我在外面撒了个尿就准备回帐篷，结果转身的时候看到一张脸贴在车玻璃上，正直勾勾的看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赶紧提上没完全提好的裤子，皱眉道：“你干啥？大半夜不睡觉。” 黑暗中，杨采薇的表情似乎也有一点尴尬，估计她没想到我会半夜起来撒尿。 而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还醒着，不然我就走远一些尿了。 这会儿风沙小了一些，隐约听到杨采薇在车子里说话，但听不太清楚，于是我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睡觉？”我站在车前，隔着一道玻璃问道。 “刮风把我吵醒了。” 虽然她说的比较平静，但从她的眼神和表情看得出来，她现在的情绪有些紧张。 当初我来的时候也是花了好几天才适应戈壁滩上的大风，她现在的反应实属正常。 我安慰道：“没事，就是吹风而已，你看附近又没什么能吹起来砸你的东西，一会儿就好了。” “嗯。”杨采薇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结果我回到帐篷里躺了一会儿，这风不仅没有小，反而是越刮越大，躺着都能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想要入睡肯定是很难的，我索性玩了一会儿手机，反正明天白天也没啥事。 刚玩了一会儿，就看到杨采薇给我发消息：“你没睡吗？”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帐篷里有亮光。” 我倍感无语：“大姐，你大半夜不睡，一直盯着我偷窥干什么？” 过了片刻她回：“我害怕。” 我虽说觉得有些好笑，可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笑她，毕竟我也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候的感觉。 我问道：“那怎么办？” “你到车上来吧。” 我下意识看了看车的方向，其实我也觉得继续蜷在这帐篷里肯定是睡不着了。 我没有回复这句话，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你能不能坦荡一点，心里没鬼怕个屁啊？” 我一想也是，于是便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杨采薇很快打开车门，示意我赶紧上车。 我看了一下，现在这台车的座椅已经被完全平放下来，我就是想去前面的座位将就一晚上也不行了，一番纠结后，还是上车贴着车门躺了下来，杨采薇在另一侧的车门那儿。 本来车里的空间容纳一个人睡觉是刚刚好的，现在多了我一个无疑就显得有些狭窄逼仄。 不过我十分自觉，就连翻身的动作都很少做，上来就闭着眼睛休息。 杨采薇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儿，但两个人真的睡在这个一不小心就会直接把手放在对方身上的狭小环境时，她显然也十分紧张，一直没吭声，贴在另一侧的车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冰，你睡了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没有。” “为什么不睡？” “睡不着。” “要不我们聊会儿天？” “聊个屁啊，白天还没聊够吗？” 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很累很困但是又睡不着的那种憋闷，在车里和帐篷里都这样，主要还是太长时间没在这种环境下休息了，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我对你很有好感。” “你说啥？”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话，不由得翻了个身望向她。 她也正好面朝着我的方向，这样一来两个人便相隔不到一米的四目相对起来。 第58章 求助的情侣 眼神在半空中交汇，杨采薇显得很自然，反倒是我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才开始正视她，诧异的说道：“不会吧？” 杨采薇轻轻摇头道：“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对你的性格很有好感。” 我还是没懂：“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真正的善良的人。” 杨采薇说的很认真，但我听着反而有点不对劲儿了，摸了摸鼻子，道：“你现在说这样的话还为时过早，你还没和我认识多久，别急着下定论。” “我的感觉不会错的……所以我很信任你。”杨采薇说到这里淡淡一笑，眼睛里浮现出几分狡猾之色：“你可不要辜负我的这份信任哦，我先睡了！” 说完，她直接转过身背对着我，像个八爪鱼似的贴着车门，一下子就睡着了。 留下我在原地发愣。 过了一会儿，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心说这姑娘还挺知道保护自己，自己在车上害怕，叫我上来又担心我对她不轨，提前先把高帽子给我扣上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我也安定下来，闭着眼睛尝试睡觉。 也许在这样的野外，在这样荒凉孤寂的环境中一个人确实太孤独了，需要两个人相互依赖，之前我在帐篷里怎样都无法入睡，进入车内以后，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心乱如麻，可没想到反而平静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醒来，正打算去尿个尿，准备出帐篷的时候，却忽然透过玻璃发现车旁边的帐篷那儿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那应该是一对情侣，二十几岁的样子，男的戴着一副眼镜，身材微胖像个工科男，女的留着波波头，脸上长着一些小雀斑，不过没有赵雨彤那个助理那么夸张。 这两人此时正围绕着我的帐篷打量。 我敲了敲车玻璃，两人被声音所吸引，立即朝着车子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杨采薇，她正背对着我，脸埋在枕头里面呼呼大睡，十分安全。 “你们有事吗？” 我隔着车窗问了一句。 那戴眼镜的男的本来想说话，但却被女生先行开口，道：“帅哥，我们带的食物和水快吃完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这些的吗？” “不清楚。” 女生见状，顿了顿又说道：“那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买一些啊？我可以多给你一些钱。” “你想买多少？” “三天的水和食物。” 我想了一下便答应下来，因为这趟出来杨采薇买了很多物资，光是干粮就足够吃一个月的，水虽然没那么多，但两个人喝半个月完全没问题。 见我答应，女生连连道谢。 我给了他们一些牛肉干方便面自热锅之类的食物，又给了半箱矿泉水。 她男朋友本来准备加我微信付钱，结果却被那女生抢先一步，我起初其实没有多想。 但在车里等了半天，见那女生还没有转钱给我，我就有点不舒服了。 因为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得在交易的第一时间就把钱先给人家。 而这都大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俩拿走的食物和水虽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但加在一起也得三四百了，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那女生想赖掉这钱。 我准备直接下车过去，他们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大概四百米以外。 在我起身的时候，杨采薇也正好醒了，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问道：“你去哪儿啊？” “刚刚有两个人过来买我们的东西没给钱，我过去看看。” “啊？什么情况？”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杨采薇听完劝道：“会不会是忘记了？不然你先问一问？” “问了也没用。”我摇头，我之所以没有先在微信上提醒对方付钱，就是因为我觉得这种事儿压根就不存在忘记的说法，就是单纯不想给。 “你先问问嘛，要是她不给的话你再去。”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答应，毕竟东西本来就是她出钱买的。 洗漱完后，我俩又一人吃了一个自热米饭，这中间差不多又过了半小时，我在微信上发出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应。 “这两人真饿疯了，这点小便宜也要占。” 见此情形，杨采薇终于相信了我的判断，气得眉头轻皱。 “那男的开始确实是想直接付钱给我的，是那女的非要加我，我估计应该就是她不想给钱，跟那男的没什么关系。” “都一样，他俩回去过后男的肯定会问女的为什么要加你，她这么久没转钱给你，男的肯定是默许了的。” 她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有道理，不由得感慨，人与人之间做人的差距是真TM大。 “我去要钱，你就在车里坐着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去干啥？说不定再让人家把你认出来，明天头版头条就变成：着名女星荒野幽会神秘男子，彻夜未归？” “去你的……你这标题就起的很不专业。” “啥意思？” “一般用着名开头就说明当事人实际上就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否则都是直接提名字的。” “你很有经验嘛！” “那当然。”杨采薇得意的哼了一声，然后话锋一转，认真的对我说道：“你过去提一句就行了，要是人家不给就直接回来，别起争执，反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当是喂狗了。” “为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荒郊野岭的你知道人家是什么人？万一是坏人呢？回头再伤着你怎么办。” “一个小鸡似的女的加上一个阳气不足的眼镜肥宅，我不知道怎么能伤着我。” “你要这样的话就别去要了。” 我不禁古怪的看着她：“你是在担心我吗？” 杨采薇银牙紧咬：“废话。” 瞧她说的认真，我忽然怔住了。 自从和姜雪分开以后，我一向都是孤身一人，虽然这几年有沈念经常在身边陪伴，但我只是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而已，况且她自己也十分含蓄，和我接触都是点到即止，连友情之上都达不到。 类似这种被一个女生惦记和担心的感觉，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体会过了。 第59章 黄昏 杨采薇狐疑道：“你发愣干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吗？” “没事……我去去就回。” 我说着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又回头看着她：“你就在车上待着别动，听见没。” “知道了，去吧去吧。” 她摆了摆手。 我这才迈步朝着那对情侣停车的地方走去。 戈壁滩上都是碎石，因此来这边看星星的人基本都会把车停放在边缘地带，预防车子陷落。 昨天来的时候隐约看到有四五辆停在远处，现在只剩下两辆了，也就是那对情侣的江淮以及我们的polo。 本身我对那女人赖账的事情就很不爽，但现在心里的气反而消散了许多，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情绪，只是想着拿回钱就算了。 那对情侣本来蹲在地上吃我给他们的自热锅，那戴眼镜的宅男突然远远的见到了我，马上跟身边的女朋友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那脸上长雀斑的女朋友立刻抬起头，两个人一齐朝我往来。 本来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这种事情事主都找过来了，把钱给了事情就也就结束了。 但是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对情侣紧接着做了一件让我大跌眼镜的事情。 只见他俩啪的一声扔掉了手里的自热锅，两人非常有默契的从地上起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坐在了那辆江淮的驾驶座和副驾驶上。 我本身就是不慌不忙的在往前走，这时候离他们的车子还有二百多米，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车子在我眼前启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上了一旁的马路，一骑绝尘而去。 最奇葩的是，那女的居然还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用那种很得意的表情看着我，仿佛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不夸张的说，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足足在原地愣了十多秒钟。 我其实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而是直接被气笑了。 这时候杨采薇也从车上下来，快步小跑来到我身边。 她皱眉道：“什么情况？那两个人跑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是对的，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男的女的都是一路货色。” 杨采薇气得咬了咬牙：“太过分了，这都什么人啊！” “物种的多样性。”我笑了笑，劝道：“别气了，你不也说了吗，就当是喂狗就好。” “凭什么？”杨采薇依然很气，咬牙切齿的道：“你不是有那女的微信吗？你在微信上骂她！” “按照这种人的性质，她现在肯定已经把我删了，免得挨骂。” “你先骂！” 我拿出手机，按照她的意思，真的在微信上骂了那女的几句。 不出所料，除了最开始两句显示发送成功之外，后面的几条信息全部都是发送失败，提示让我确认和对方的好友关系。 “天……世界上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杨采薇和我刚刚一样，直接被气笑了，可能在她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 其实不要说她平时所处的环境，即便是我都很少能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更是一次都没遇到过。 只能说那两个人实在太过于抽象了。 之后杨采薇还提议开车去追，当然也只是嘴上说说，否则就真成公路电影了，我们俩都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想过后面还能再遇到对方。 色彩丰富的丹霞地貌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于是接近黄昏的时候，我俩又开着车，满无目的在312国道上行驶了一阵。 我一直都觉得出来玩，沿途的风景要比目的地更加吸引人，当然这是建立在走国道的基础上，走高速则没有这样的感觉。 由于假期不多，前面两天我俩一直都在赶路的途中，今天其实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天放松的旅途。 傍晚，火烧云好似烧了半边天。 四野无人，只有脚下这一条笔直的国道直通天际，黄昏的日落将世界的色彩渲染成了一片金红。 此情此景，杨采薇忍不住打开天窗，直接在车里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拥抱山川大地，发出畅快的呐喊声。 喊了几嗓子，她开始咿咿呀呀的哼歌，估计是还没想好具体要唱什么。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唱不完一首歌，疲倦只剩下黑眼圈。” “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黄昏再美总要黑夜……” 她不在调上的唱着这首极其应景的《黄昏》……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一个专业歌手竟被她唱出了五音不全的感觉。 但我并没有半点滑稽想笑的想法，因为我能感觉到，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 我同样轻轻的哼着《黄昏》，同时负责把车子开好。 红日西坠，太阳即将落入海岸线，灿烂的晚霞铺天漫地。 一辆咖啡色的polo笔直的行驶在日落大道上…… …… 天色渐晚，虽然已经没有了晚霞，但黄昏的气氛还没有散去，我和杨采薇很默契的享受着这种来自天地铺设的浪漫，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位子上，平视着窗外的美景，沉浸在世界的金红之中。 不过，黄昏再美终究要黑夜。 在我不得不打开车灯才能看清眼前的路时，我终于转头向她问道：“饿不饿？” “啧……”杨采薇不乐意的瞪了我一眼，可能是气我破坏了她的沉浸。 “这样的黄昏在这里每天都会有，明天再看就是。” “我不。”不料杨采薇却淡淡的说道：“如果每天都有，那再美丽的景色，也都不再显得珍贵了。” 我点头：“你说得对。” 我的回答明显没有让她满意，她咬咬嘴唇轻轻给了我一拳，然后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好像是有点饿了，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吧。” “嗯。” 我于是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看了看卫星地图，寻找比较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 找了一会儿，杨采薇忽然蹭了蹭我的衣袖，低声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第60章 意想不到 “什么动静？” 我怔了一下，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起初我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但随着我把车窗降低一条缝，立刻便有一阵奇异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呜呜哀啸，由远及近，大约有十多处，而最近的一处叫声发出的地方离我们的车应该只有不到一公里远。 这是狼嚎，青甘地区典型的狼群号叫的特征。 几年前我在这边待的时候经常听到，对此并不陌生。 “狼嚎而已。”我让她不用过于担心。 “有狼诶，听起来有十多只，你不怕吗？”杨采薇虽然嘴上说着怕，脸上却写满了兴奋的表情，跟个小孩似的。 “你在车上呢，怕个屁。” “这边狼很多吗？” “不少，不过一般都是三四只一群的，这种十几只的族群确实不太容易见到。” “那他们吃人吗？” “白天一般不敢袭击人，但是晚上就不一定了。” 杨采薇这才露出一点担忧之色：“那晚上想上厕所怎么办？它们会不会躲在车子附近等机会？” “不知道……你实在害怕可以在车上解决。” “去你的。”杨采薇瞪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别担心了，狼群一般都只在远离国道的地方活动，能在国道边上碰到的都是独狼，而且这边的狼比狗大不了多少，小心点没事的。” “那你半夜要陪我一起去。” “好好好，陪你陪你。” “这还差不多。” …… 因为听到了狼嚎，我们没有在附近过夜，而是又把车往前开了大约二十公里后，才在地图上找到了一处适合停留的区域，我下车确保周围没有陷落车轮的风险过后，这才把车缓缓开到了上面。 这个过程杨采薇一直提心吊胆的，不停催促我赶紧上车，估计是担心有狼在附近隐匿。 “哪来的那么多狼，要不要下去吹吹风？” “我才不。” 昨天我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好歹是一处范围比较大的开阔区，因此除了我们也还有另外两三起人也在附近露营看星星。 而今天选择停留的这个地方就纯粹是一处无人之地了，此时此刻方圆几公里，甚至二三十公里之内可能都只有我和杨采薇两个人存在。 今天是月圆之夜，天上没有星星，但是却有一轮巨大的圆月高挂在夜幕上，闪耀、明亮得令人吃惊，尤其是当天上的云朵被风吹开以后，下方的山川大地甚至有种白昼般的感觉。 小时候看到的月亮就是这样。 “这地方真好，没有狗仔，做什么也不用担心被人偷拍。” 说着不下车，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杨采薇最终还是忍不住从车上走了下来。 远处有狼，我们没敢走远，就在停车的附近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一个相对平缓的山坡上，地上都是片状的碎石，这个位置极其适合两个人躺在地上谈情说爱看月亮。 鲜红的丹霞地貌在月色下迸发出水晶般的色彩，莹莹闪烁。 杨采薇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我问：“杨冰，你觉得这地方适合干什么？” 我一怔，打量了四周片刻：“野战？” 她没有红脸，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瞪我，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 我摸了摸鼻子：“你问我适合干什么我自然就想到这个了啊，那不然你说这地方这么空旷，而且周围还一个人都没有，能干啥？” “跟你聊不到一堆……” “你觉得这样的话题很低端吗？” “不是低不低端的问题，而是你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她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了。 我也意识到不妥，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杨采薇沉默下来，既不开口说没关系，也不讲其他的，反倒搞得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许久未语。 最后我忍不下去了，问道：“你……那个，要不要先回车上吃点东西？” “你实在没话讲就闭嘴行吗？” 于是我又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抿了抿嘴唇，看着我问道：“杨冰，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漂亮。” “就只是漂亮？” “有钱。” “还有呢？” “有名。” 杨采薇无言以对，随后摇头道：“你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啊，你就没发现我有点什么意识形态上的优点吗？” 我再度沉默，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前两天我在酒店里面产生的那种感觉其实并不是我的错觉，只是当时我不敢确定而已。 孤男寡女，荒山野岭，四野无人，女方忽然没来由的跟男方说什么思想、意识形态，其实都是对男欢女爱的铺垫，在这一点上绝无意外。 这一刻我发现姜雪很牛逼，她竟然提早就意识到我和杨采薇可能会发生友情之外的关系，从而对我发出警告。 我没有回答杨采薇最后一个问题，她也没有再接着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默默无言的对视着，她的眼神逐渐柔和，双方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最后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我的呼吸有些局促，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一个被无数人视为梦中情人的大明星发生这种事，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姜雪不算，因为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龙套，身上还远没有明星这层耀眼的光环。 就在我俩越靠越近，近得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时，她忽然停下了。 可能是对这个事情还有顾虑，也可能真的只是想问一句，她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道：“就在这里吗……要不要回车上？” “就这儿吧……” 我不算一个很急色的人，可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即使内心再有操守，也不想再多等哪怕一刻。 而且就地野合……明显更刺激。 “那就这里吧……” 杨采薇终于用力抱住了我，而我的手也顺势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明月当空，山谷幽静，一幅春意图便在这无人的空谷之中，肆无忌惮的开始上演…… 第61章 独狼 许久，我替她拨开她身上粘上的一些碎石片，然后穿好了衣服。 杨采薇也将自己的衣服穿好，不过我们两个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就这么侧卧在布满碎石的丹霞地上，互相看着对方，久久未语。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杨采薇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 这次我没有去问她为什么笑，而是点燃了一支烟。 我才吸了一口，她便抢了过去，放在嘴里轻轻的吸了起来。 抽完一支烟，她问道：“你会不会觉得今晚过后我们的关系就变了。” “不会。” “为什么？” “男欢女爱，寂寞时的伴侣不一定需要是情侣关系。”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放浪？”杨采薇眨着眼睛看我，一副很想要知道答案的表情。 “我是大清活下来的老古董吗？” “你的回答让我很满意，男人。”杨采薇轻语道：“但是我还是得和你说，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这样……和秦煌谈恋爱的时候不算。” 我没有说话，她又问：“你相信吗？” “信。” 这个答案明显是杨采薇愿意听到的，但她却一挑眉，问：“为什么相信？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显得很……风骚，像个长袖善舞的交际花，刚刚还不清不楚的跟你做了，要知道我们连情侣都不是哦。” “有些躯体只有在灵魂产生共鸣的时候才能够绽放出最不一样的光彩，我在这方面一向有自信，你说我是第一个，那我就是第一个。” “瞧你能耐的。”杨采薇轻哼了一声，直接把腿搭在了我的腿上，胳膊枕着脑袋换了个姿势，似乎这样能躺的舒服一点。 突破了那一层防线过后，一切都变得随意了起来。 “我是很能耐啊，如果要在全国范围内评一个榜单，谁是被yy次数最多的女性，你肯定名列前茅。”我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没准就在我们现在说话的这一刻，就有人在被窝里对着你的照片……” “去你的，不准再说！”杨采薇脸一红，咬牙道：“今天的事情趁早忘记，记在心里对你没好处。” 我愕然的看着她，这女人翻脸也太快了，跟翻书似的。 杨采薇冷哼了一声，不再理睬我。 我又点燃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坐了起来，坐在有些咯屁股的石片上思考。 见我不言不语，杨采薇偏头瞅了我一眼，胳膊轻轻蹭了蹭我：“生气了？” “有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感觉。” “你够了啊，得了便宜还卖乖。”杨采薇被我这句话给逗笑了。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某一个时刻，脸色忽然变得很红。 她咬了咬牙，用细若蚊足的声音低语道：“太可怕了……我竟然跟你干了这种事，这算不算是一夜情？” “不算吧，我们认识都好久了。” 杨采薇眼睛眯了眯：“你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没有，我好几年没跟异性睡过觉了。” “多久？” “五年。” “作为一个没病的男人，你干脆出家算了。” “你呢？” “三年。”杨采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不过声音当中已经听不出之前提及此类相关事件时的落寞。 相反她说完后淡淡的笑了笑：“你出家当和尚，我出家当道姑，没准还能做个邻居。” “有道理，平时耕点田地，偶尔串串门，或者去你那儿通一通下水道之类的……就是有点对不起佛祖。” 听着我这暗含黄腔的话，杨采薇也不恼，只是轻轻拍了我一下，说道：“我是认真的，这件事可一不可再……我希望你能永远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提。” “我看起来特别下三滥吗？” “不啊……你是那种人我也不会对你有感觉了。” “那不就行了，我就当是刚刚做了个梦，醒了什么也记不住。”我说完又重新平躺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 本来我的回答是顺着杨采薇的意思去说的，但当我真的说出来过后，她却又不说话了。 她从地上坐起来盯着我看了片刻，接着上半身慢慢的凑了过来，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似乎还想再来一次。 我心里不由得暗自好笑，这女人自己刚刚才说了这件事可一不可再，结果刚说完就整这死出。 当然我也不可能有任何抗拒，求之不得。 但就在她的双手已经触及到我的肩膀的时候，我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窜了起来，警惕的看着月色下左侧山坡的方向。 杨采薇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怎么了？” “衣服穿好，回车上。” 我警惕的道，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 一只暗黄色的野狼在月色下缓缓踱步，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行来，速度不急不慢，相隔只有十来米。 而我们距离停车的地方有三四十米，这个距离其实它只要稍微加速，顷刻间就能冲到我们跟前。 杨采薇也终于见到了月光下的野狼，顿时吓得面色发白，颤道：“有狼！我们怎么办……” “不要慌，应该只有它一个。” 我一边出声安慰杨采薇，一边留意观察着我们周围以及这头狼周围的情况，随即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看样子与我的判断一样，这头狼似乎没有跟随族群行动，只是一头独狼。 狼和狗最本质的区别就是眼神，狼的眼神永远透着凶戾和不屈，这只狼虽然是只身独行，但看我们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自信，似乎已经认定我们是它今晚的猎物。 “你的匕首带了吗？” 杨采薇紧紧抓着我的手，指甲都快掐到我肉里了。 “带了，但是还没到那个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说道：“不要转身更不要跑，我们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一直退到车子那儿就没事了。” 我很清楚，这时候如果我俩贸然转身，这头独狼肯定会第一时间发起袭击，以它的速度，我和杨采薇不可能抢在他扑上来之前回到车上。 这头独狼的体型在这个种类的狼里面已经算是相当大的，目测足有百八十斤，很可能是争夺狼王之位失败的挑战者，也可能是被打败的老狼王。 不管是哪一种都表明这头独狼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身上有匕首，杀死它的几率很大，但这种事容不得半点意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62章 猎人 杨采薇虽然很害怕，但除了最开始的一瞬间之外，后面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我的手抓的紧紧的，跟着我不断的向车的方向后退。 由于我们面朝着那头独狼，而且没有表现出过于惊慌的举动，反而让它有些犹豫起来。 狼是一种高度社会化的高智商掠食者，它自然也非常明白，一旦让我们退后到车子的位置，今天的捕猎就不可能成功。 因此当我和杨采薇一起慢慢退下山坡，距离车子大约只剩下最后十来米的时候，这头狼有点沉不住气了。 它的眼神变得血红，喉咙中也不断发出那种低沉的咆哮声，和狗的叫声完全不同，很是吓人。 杨采薇吓得花容失色，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尽可能的给她安全感，同时脚下不停，依旧不急不慢的往车子的方向退。 “呜——” 突然，这只狼发出一声仰天长啸，前爪在地上做了个推进的动作，雄健有力的身躯紧跟着陡然串起，朝着我们恶扑而来！ “回车里！” 我一把将杨采薇拉到身后，同时微微前倾身子，手中的匕首寒光闪闪，紧紧锁定着这头狼的扑击轨迹，只等它扑击过来，一刀刺进它身体的要害。 其实我心里并不怎么害怕，反而有点隐约的兴奋，因为这只是一头狼，在有武器的情况下人类胜利面很大，如果碰到的是一头熊，我和杨采薇今天才是真的危险了。 杨采薇虽然很害怕，但是却没有按我的意思上车，她反而快速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捏在手里，打算和我并肩作战。 那只独狼一个扑击便轻而易举的窜出五六米来，眼看着距离我们只有最后一扑的距离时，它突然间却顿住了脚步。 只见它的前爪在地上轻轻的刨动着，目光也变得不似先前那般凶戾，相反流露出一种斟酌的情绪。 无声的对峙了几秒钟后，这头狼果断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奔行出去，迅速消失在月色之中。 我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拉着杨采薇躲到车上。 杨采薇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明显是刚刚被吓到了。 “你没事吧？”我有些担心，看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没事……”杨采薇轻轻摇头，随即咬了咬嘴唇，带着几分埋怨的看着我：“都怪你，非要打什么野战……” 我愕然苦笑，随后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怪我，现在没事了。” 杨采薇有些脸红，相比较于先前在山坡上发生的事，似乎这样的动作更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我也觉得车子里气氛有点微妙，转移话题道：“你饿不饿？我去泡点两个自热锅。” “自热锅在后备箱里，你别下车了，万一附近还有狼呢？”杨采薇脸上又浮现出紧张之色，第一时间就阻止了我。 她拿起旁边一些开袋即使的食物，道：“今天就先将就一晚上吧。” “嗯。” …… 一夜无事，我俩在铁皮铸成的堡垒当中度过了一个安全的夜晚，次日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杨采薇已经在车外准备今天的早饭了。 她给我煮了一碗方便面，还剥了两个蛋在里面，一个卤蛋一个鸡蛋。 “喏，吃早饭。” 我下车洗脸刷牙的时候，她把煮好的面端给我。 “怎么变这么勤快？” “今天是不是我们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了啊？”杨采薇没有回答我，自顾自的搅动着自己碗里的面条，轻声问了一句。 “是吧，明天就得返程了，我们往前开得太远，不然后天上午回去都还来得及。” “那是看不到你说的‘银河落九天’了。”杨采薇显得有点意兴阑珊。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拼运气的，看不到以后再来就是。” “也对。” 杨采薇这才微微点头，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吃完泡面再往前开一段吧？ “可以。” 不只是杨采薇，我自己也很喜欢在路上的感觉，于是吃完早饭我俩又一次踏上了前进的旅途，只是这次刻意放慢了车速，控制在30km左右，免得开的太远，又会增加我们返回的成本。 在路上走走停停，什么地方好玩好看就停下来玩一阵，一直到黄昏，我俩也才往前开了不到二百公里。 我们本来打算就在附近的一处开阔地休息，但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片区域里面自驾游的人还挺多。 碍于杨采薇的身份，我俩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又往前开了一段，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一个附近没人的地方，停下来准备在山坡下露营。 虽然山坡附近是狼群活动比较频繁的区域，但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我俩压根都没有打算下车，躲在车里是绝对安全的。 我俩吃完晚饭以后就躺在车里准备看星星。 但是没有想到在这边待的最后一个夜晚又刮起了大风，还夹杂着一些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车上，看样子，今天别说银河，就是星星都看不成了。 “真倒霉。” 杨采薇从平躺的姿势换成了坐姿，有些泄气的说道。 “不都说好了吗，下次再来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爽……连星星都没得看，一点也不精彩，更不刺激。” “你非得要遇到疯了的流浪汉或者野狼才刺激对吧？” “你管我！” 杨采薇嘁了一声，一脸不爽的看着窗外。 “你快看！” 突然，她很用力的打了我大腿一下，力气非常之大。 “你干啥？”我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快看啊！” “敢骗我你就惨了……”我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朝着窗外看去。 然而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自己就住了口，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透过车玻璃跟窗外微弱的光线，隐约能看到远处的山坡下有两个人影正在拼命的往公路的方向跑，跑的虽然不是我们这个方向，但从我们这个角度却正好能看到这一切。 在两个拼命逃跑的人影后方，七八条健硕迅捷的身影飞速掠动，如同暗夜中的刺客，眼看着就要扑中目标。 有狼群在捕猎，而捕猎的对象……是两个人类。 第63章 要钱不要命 “坏了。” 我迅速打开车窗，即便混合着风雨声，都能听到那两道人影惊恐的尖叫声隐隐传来，透着一股深深的绝望。 虽然狼群暂时还没有追上，可按照双方的速度，这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怎么办？”杨采薇蹙眉问道：“那两个人会死吗？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我想了一秒钟，道：“坐稳，抓住车把。” “好！” 杨采薇依言照做，换了一个不会被车速惯性甩到前面的姿势。 她照做的同时，我快速打开远光大灯，以最大的马力猛然朝着狼群追人的方向开去，刺啦一声，轮胎在石子散成的道路上摩擦出刺鼻的烧焦气味。 狼群对于人类车辆发出的轰鸣和强光明显是有恐惧心理的，最初它们还尝试想要继续追逐猎物，然而随着车子的靠近，狼王果断抛下已经快要到手的猎物，带领狼群越入深山。 我也放慢车速，慢慢把车子开到了那两个被狼群追赶的人类前面。 这似乎是一对情侣，一男一女，男的腿上被狼逮了一口，整条腿全是血，此刻危险解除，正躺在地上不断的呻吟。 女的倒是没受伤，但直接是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见有车子开过来，直接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本来打算上前看看情况，可在车灯的照耀下，我很快就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容貌。 一瞬间，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对被狼群追赶得差点连命都没了的情侣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早上找我索要生活物资过后不仅不要脸的逃走，还将我拉黑删除的那对情侣！ 竟然是这两个家伙！ “杨冰，我们不下车帮忙吗？”见我迟迟没有动作，后排的杨采薇不由得问了一句。 “赶走狼群就行了，没必要帮这种人。” 杨采薇一怔，道：“你认识他们？” 我把事情说了一下，杨采薇气得咬牙，怒道：“原来是他们！那我们别救了，直接开车走吧！” “你确定？” “嗯……”虽然点头，但她透过车窗看着那个满腿是血的男人，明显也心软了下来，道：“要不稍微管一下吧，万一那些狼又回来了，这两个人不是死定了？” “你别下车。” 我对杨采薇说了一句，然后顺手拿起匕首别在腰间，这才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见到车上有人下来，那脸上长雀斑的女的连忙说道：“大哥你好……请你救救我男朋友……”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因为她也看清楚了我的容貌，也看得出我满脸阴沉。 我并不理会她的求助，只是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男人，他因为剧痛正在不断的发出哀嚎，鲜血汩汩流出，虽然速度不快，但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整条右腿都是粘腻浓稠的血液。 照这么下去，这男的迟早失血过多而死。 “老子刚刚救了你们一命。” 我冷冷的说道。 如果不是我在附近开着大灯冲过来，她俩今天百分百葬身狼腹，没有任何意外！ “是……谢谢大哥，我知道错了，昨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求你救救我男朋友……” 雀斑女不敢抬头看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敢看还是没脸看，她的眼睛看向别处，嘴里不断的哀求。 我并不是真的要见死不救，只是对她说道：“先把昨天的钱给我。” 雀斑女一怔，然后连忙找出手机要给我钱。 “多……多少？” 我打开收款码道：“350。” 雀斑女犹豫了一下，转了350给我，然后问道：“可以救我男朋友了吗？” “这是昨天买东西的钱，刚刚我救了你们两个人一命，你觉得要给我多少钱？” “多少……” “我也不多要，你俩一条命30000，给我60000就行了。”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雀斑女脸色一变，下意识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我冷笑了一下：“你俩的车应该没停在这公路上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那边的山坡方向，只是你俩一时慌乱跑错了方向？” 我看了看四周和远处的山坡，道：“要么你给我转钱，要么钱我不要了，我马上开车走，你自己带着你男朋友往停车的地方挪，看你男朋友这状态，挪到停车的地方一小时应该也差不多了……那群狼没准已经走远，未必会再碰见哦。” 我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只要能避开狼到车上不就省了60000块钱？” “你……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雀斑女都快被我的话给吓哭了，但即便如此她居然也倔强的没有掏手机要给我转钱，只是不停的哀声，看来真是个属貔貅的，难怪连几百块钱的物资钱都要赖掉。 我懒得和她多说，走到那流血的男人边上，面无表情的道：“没死就不要装死，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要钱要命你自己选，这不是敲诈，只是对你们昨天的行为一点小小的惩罚。” 我说完就冷冷的看着这两个人，我其实没打算见死不救，但如果这两个人真的像守财奴似的一毛不拔，遇到这种生死存亡的事情还当铁公鸡，那只能说明他俩认为钱比命重要。 那当事人都这么觉得了，我又何必再去多生事端的救这两条贱命呢？ 男人听完我的话后就停止了哀嚎，沉默了三秒钟，然后默默说道：“好，我给你钱，请你救我。” “王宇你不要给他钱！” 没想到男人刚掏出手机，雀斑女就直接扑上来抢了过去。 她把手机护在胸前，往后连连退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疯了吗？你想想我们要存多久才能存60000？！” 男人痛苦的锤了一下地，气愤的道：“可是再耽搁我就要死了啊！你快把钱给他！让他送我去医院！” “我不给！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大不了我们就在马路边等路过的车子嘛！狼群不喜欢袭击公路上的人，最多天亮就没事了！” 雀斑女不但没有采纳男人的意见，反而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直到退到一个她可能觉得安全的距离以后，这才停了下来。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也不是见过吝啬的人，但像雀斑女这样的极品，我还真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 第64章 底层人的恶意 雀斑女的行为让那个叫王宇的男人目眦欲裂，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心造成。 他用力的捶打着地面，带着哭腔叫道：“董燕你这个贱女人……你他妈快把手机还给我，那里面是我的钱！你凭什么抢？！” 董燕对他的控诉置若罔闻，依旧没有任何要转钱给我的举动，似乎已经铁了心要让自己的男朋友捱到天亮。 我耸了耸肩：“行吧，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此别过。” 我说完直接转身往车上走去，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要离开。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如果我上赶着去救人，那我就是一个真正的蠢货。 关于我离开之后这对极品的结局我不敢妄言，但如果董燕真的打算在这里等天亮的话，那个叫王宇的男人应该是必死无疑了，因为光是流血不止就能让他在天亮以前挂掉。 而这是在之前的狼群不折返而归、血腥味没有吸引其他掠食动物过来的前提条件下，如果之前那七八只狼回来，董燕和王宇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活路。 “大哥我求你别走……求求你救救我，大不了我过几天给你钱就是！” 王宇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见我要上车，连忙拖着瘸腿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我这里追赶。 我停住脚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董燕，又看了看满腿是血的王宇，冷漠的说道：“我最后再说一次，不给钱就在这里自生自灭，三秒钟时间考虑！” “三！” …… “二！” …… “一！” …… …… 当我数到一的时候，董燕忽然之间就软了下来，如同博弈失败时的泄气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踉跄了两下过后咬牙说道：“等下，我给钱！” 我冷笑了一声，要是董燕最后关头没有服软，我肯定马上就走。 收到了她转过来的60000块钱后，我也没有下场帮忙的意思，只是说道：“把你男人弄到副驾驶上，别弄脏了我的车子，不然还要找你要钱。” “你……” 董燕气得咬牙，但钱已经给我了，她知道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于是只能默默去扶王宇。 王宇脸色惨白，或许是失血过多，又或许是之前董燕的行为让他寒心，虽说最后关头董燕付账了，但用的却是他的手机。 董燕费力的扶着王宇准备上后车厢，我皱眉喝道：“两个人都坐在副驾驶，我说了，别弄脏我的车！” “那……我的腿怎么办？” “吊在外面，别关车门。” 我说着看了看后排的杨采薇，她早已经很警惕的带上了帽子墨镜跟面纱，别说大晚上，就是白天都没人看得出来她是谁。 董燕和王宇上副驾驶的时候无意间瞥到后面还有个人影，当时就吓了一跳。 我懒得和这对极品情侣多说，问：“车子在哪儿？” 董燕指了指远处的山坡，道：“在那边。” 我启动车子往前开，中途王宇那条受伤的腿一直垂落在外面，饶是如此也看得我连连皱眉，毕竟始终还是有一些血迹弄到车上，很脏。 我很快看到了那辆黑色的江淮suv，用大灯在周围照了一会儿，在判断附近不存在什么沉陷地带或者扎胎风险过后，这才慢慢的开了过去。 “呜……”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当车子逼近那台江淮大约二三十米的时候，七八只野狼忽然约好了似的从车后方窜出，狼王先是恶狠狠的盯了我们一眼，这才带着狼群朝着远方遁去。 我看到这一幕笑了笑，董燕和王宇则是惊出了一头的汗，如果刚刚没有选择给钱，而是真的拖着受伤的腿来车子这边，两人必死无疑。 “滚。” 我对着两人说了一句。 董燕一脸错愕：“你不是送我们去医院吗？”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我冷笑：“再说你们自己有车，车不要了？” 虽然我说的话很有道理，但董燕还是皱了皱眉，嗫嚅道：“这么短一截路，你要我们60350……” “放你妈的屁。”我直接对着她破口大骂：“你TM说话注意点，有350是我自己的！” 董燕沉默，随即说道：“可是……可是我不会开车。” 我神色一冷，狰狞道：“你他妈心里到底在憋什么坏？老子之前看你开过，滚下去！” 其实当时这两人赖账开车走的时候是王宇在开车，但这并不能说明董燕不会开，我此时此刻说出来，其实就是想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真的不会开车。 果然，董燕神色一滞，随即默默拖着王宇下了车。 “臭三八。” 我朝着这女人的背影骂了一句，碍于那60000块钱的面子，我点了一支烟慢慢抽起来，还是等她们挪步上了车过后，这才挂挡朝着公路驶去。 “这女的明明会开车，为什么说不会？” 回去的路上，杨采薇这样问了一句。 “她应该是希望你或者我其中一个人去开她们那辆车，这样方便中途使坏。” “使坏？她男人都这样了，她一个人还能使什么坏？” “那谁知道呢？反正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如果真去开她们的车，没准就着了她的道。” “为了几万块，连命都不要，这些人的命真的这么贱不成？”杨采薇叹了口气，很是不理解。 对此我只是笑了笑，过了片刻我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刚刚的行为是在趁火打劫？” 本来我以为以杨采薇所受的教育，她应该会点头，但没想到她很自然的说道：“对好人就用好人的方式，对恶人就用恶人的方式……对这种烂人，当然得用烂人的方式，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太客气了，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收了钱就走。” 我看了看后视镜，感到大为震惊。 杨采薇淡淡的道：“好好开车，别觉得我是什么小白兔，在娱乐圈里面待了这么些年，我什么没见过？”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说道：“要是你以后敢欺负我之类的……有你好果子吃。” 我一时哑然，这才明白杨采薇之前询问我是不是真的不救人时的反应并非圣母，只是在她的生命当中，从来就没有接触过这种底层人的恶意，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罢了。 第65章 私人会所 不过很快我又一挑眉，道：“以后不能欺负你？你觉得我能以什么身份欺负你？” “这……”杨采薇想了想，道：“当然是小弟的身份，我看你这人一身反骨，保不准以后会以下犯上。” “好好好，那么我一身反骨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摸过？” 杨采薇终于败下阵来，瞪了我一眼说道：“流氓啊你，好好开车！” “哈哈哈……”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却十分符合杨采薇所想要的‘刺激’，恐怕99.999%的人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狼群捕猎人类的奇景。 由于假期有限，第二天我们便踏上了返程，后面基本就是全程在高速上跑，快天黑的时候再下匝道找个县城或者小镇住店，没有再在车上露营。 虽然这一趟没有看到想看的银河落九天，但却着实是一次惊心动魄的旅途，不知道是不是杨采薇真有招事儿的体质，我觉得跟她一起出来这几天遇到的麻烦事比我以前独自一人在外头流浪加起来的都要多。 至于那天夜里的男欢女爱，也真的只有那一夜。 后面无论是她还是我，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到过这件事情，就好像它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以至于我们把车开到金华的时候，她直接就把我扔到了去横店的车站，都没有表示要送我过去一下，自己直接就回了凤凰酒店。 难道真把我当成搞一夜情的对象了吗？ 我在坐车回去的路上这样思考着，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回到阔别一星期的剧组酒店，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回归，但演员们基本都还没到。 这其实也是演艺圈阶层差异的一种体现，剧组工作人员收入不高，需要靠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而演员很多都是富人阶级，遇到放假的情况肯定是要么在家里陪亲人，要么就是五湖四海的到处旅游，享受惬意生活。 我刚回酒店躺下不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见到导演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刚从家里回来？” “我这趟没回去。”我坐起身来，问道：“导演有事吗？” 导演一副了然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晚想找你一起吃个饭。” “吃饭？” “也算是剧组聚餐。” 我愣了愣，因为从我进入九凰天女剧组以来，导演还从来都没有请我们这些人吃过饭，并不是说他吝啬，而是一般剧组聚餐都是在杀青的时候才会进行，这也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则，据说主要是杜绝演员们贪图享乐。 在十多年前的剧组，不管你多大的明星，只要来了剧组都和群众演员吃一样的盒饭，也就是最近几年这种默认的规则才被流量明星们打破了。 如那赵雨彤，每顿饭都得吃八九个菜，她吃完她的随行人员再吃。 看见我的表情，导演解释道：“其实这个局不是我想组的，主要是陈副总想跟你吃个饭。”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陈副总这人是谁，随即问道：“是不是赵雨彤的男朋友？” “对，就是他。”导演说道：“不过他不只是赵雨彤的男朋友，还是天扬影业集团的副总裁，咱们现在拍的这部戏就是他牵头拍摄的。” 用膝盖想也知道陈金豹为什么会请我吃饭，明显就是对我的身份摸不准，想来结交一下，另一方面也是探探我的底， 可他又担心我不赴约，这才委托导演来请。 从我刚回来没多久导演就敲开了我房门一事就可以看出，陈金豹早几天的时候肯定就在筹划这次饭局了。 我果断的说道：“郑导你去吧，我就不参加了。” “为啥？” “我不太喜欢这种社交的场合。” 导演一怔，然后提醒道：“小杨啊，其实你可以去一下，就只是一个饭局而已。” 我能看得出，导演对于这个名叫陈金豹的副总其实有很多不满，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和跟《九凰天女》剧组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才不好撕破脸皮。 我只是摇头，这种时候我赴约才容易给自己惹麻烦。 导演还想说什么，我忽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姜雪去吗？” 刚问出来我就后悔了，因为作为一个小演员，随意打探剧组内明星演员的行迹是大忌，很可能会被导演当场指着鼻子大骂，再不济也得一顿数落。 我甚至都已经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准备接受导演的怒火。 但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导演只是稍微迟疑了下，然后也没有发火，很自然的说道：“姜雪她目前没在横店，不过她晚上会过来，如果来的时候还不累的话可能也会来局上露个面，因为陈副总喊了她……这圈子很小，他们这些人之间都是互相认识的。”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我还是去吧，我想了想，人家这么大一个人物，都说要请我了，不去不给面子，我刚入圈，没必要这么得罪别人。”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导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陈金豹当我是什么神秘人物，但导演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能有什么背景，毕竟一个有背景的人，真的不可能会在横店默默无闻的当五年的群演，这种概率太小了，小到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我换上了上次冒充杨采薇男朋友时候她给我买的那身衣服，跟随导演一起来到横店镇边上一个隐蔽的小巷子。 刚进去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但往里面走了几步，一拐角，眼前赫然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胳膊上纹龙画虎，肌肉虬结的保镖，以及远处大门内穿着旗袍、容光焕发的礼仪小姐。 导演告诉我，这里是一家私人会所，只接待会员不接散客，来消费的一般都是在横店拍戏的明星或者导演，里面的菜品价钱很高，但东西和环境很好。 “这些保镖也是这家会所的员工？” 我有些愕然的问道，我还从来没见到过带保镖的餐厅，并不是说餐厅请不起，而是以我们国内的用餐环境来说，压根就没有这个必要。 “这倒不是，这是陈副总的手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那种十分耐人寻味的表情。 第66章 不痛快的饭局 我大概知道他的想法，之前听杨采薇说过，郑导是正统的科班出身，毕业于北电导演系，然后又在圈子里深耕二十余年，摸爬滚打，才逐渐有了今天的成绩。 而陈金豹之前就是个市井混混，是行好运才混起来的，跟他类似的人很多要么是在监牢里，要么是干脆投胎了，虽说他现在的成就毋庸置疑，可这并不妨碍他本质上还是个流氓，只是披着一层企业家的外衣。 现在混起来的大流氓们一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而这个陈金豹显然并不在此列当中，他颇有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无怪郑导这样的人不爱与其接触，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类人。 在郑导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处包房外，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贴身背心的保镖，保镖伸手敲了敲门，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进。” 推开房门，只见包房里目前只有两个人，也就是赵雨彤和之前见过一次的陈金豹。 赵雨彤此时坐在陈金豹腿上，一脸魅惑的表情。 陈金豹搂着赵雨彤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其身上不断的游走着，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我和郑导的到来让赵雨彤有些不好意思，陈金豹倒是对有没有人在旁边觉得无所谓，不过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笑道：“郑导，杨兄弟，快坐。” 郑导点了点头，在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示意我也坐。 我便在旁边坐了下来。 “服务员，上菜吧！”陈金豹叫来这里的工作人员，吆五喝六的样子，显得十分低级。 “其他人还没到，要不再等一下吧？”郑导用一种商榷的口吻说道。 “等人多麻烦，等会儿我在隔壁包房给他们再安排一桌就是了。”陈金豹手一挥，一脸财大气粗的样子。 郑导便不说话了，不过我能够感觉得到他心中的不满比刚才更甚。 陈金豹虽然是个混混出身，但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郑导的情绪，于是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稍微等一下也没什么，我是担心你们饿了，不然郑导你打个电话催催？” 郑导于是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很快打完一圈电话，没过多久，剧组的一些工作人员，以及假期结束归来的演员们便齐聚到这间包房当中，不多不少，能容纳二十多人的大圆桌上还是坐了有将近一桌人。 工作人员虽然大部分不熟悉陈金豹，但上次他在片场的行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知道这是个不好相处的主，于是一个个都正襟危坐，担心惹到这个混世魔王。 而返场的演员们则对这个人完全不陌生了，一进屋便陈总陈总的喊着，刚落座就赶紧起来敬酒，点头哈腰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好看，但我十分能够理解。 毕竟这时候就已经身在剧组的演员，要么是放假的时候就没离开过横店，要么就是提前回来了，而不管哪一种都表明该演员人微言轻，远远够不上‘星’的层面，面对陈金豹这种人当然需要奉承讨好。 陈金豹倒也客气，来者不拒的喝了，他酒量当真不错，这里的酒虽然是老板自酿的果酒，但感觉度数不低，好几杯下肚，脸不红心不跳的。 喝了不少，他忽然端起一杯酒，起身朝郑导说道：“郑导，这段时间多多辛苦你了，我不懂拍戏的事，全仗你在这帮忙。” 郑导一怔，然后赶紧起身，虽说他看不上陈金豹，但人家主动起身敬酒，他也不可能不给面子。 跟郑导喝完酒，陈金豹又倒了一杯，然后微笑的看向我。 我明白自己现在在陈金豹眼里是个有背景的人，于是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停顿了一两秒钟，然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陈金豹什么也没说，也没问，只是看着我友善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也一饮而尽。 后面我本来还以为他要哔哔一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就像上次在片场那般，但他根本没有，只是招呼众人吃菜喝酒。 我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看不透，因为结合他现在的样子，他上次在片场那副目中无人的架势倒更像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了。 我一边吃菜一边暗中观察陈金豹，发现他虽然大部分时间一直在跟赵雨彤说话，但目光却总是朝着我这边瞟过来，很明显郑导说的对，陈金豹不光是专门邀请我，甚至今天的饭局其实就是请我一个人吃的，只是可能觉得显得有些突兀，担心我不愿意赴约，这才请了剧组的所有人。 饭吃到一半，气氛总体还算融洽，并没有出现我之前想过的压抑情况。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陈金豹抬头看了一眼，中气十足的问道：“谁？”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推开了门。 陈金豹看到来人，脸上先是涌现出一阵惊讶之色，立即笑着起身，说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快坐。”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姜雪。 虽然郑导之前就说过姜雪可能会来，不过她真的来了，我还是觉得心跳比刚才快了一些。 随即，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来了就来了，她是姜雪又不是僵尸，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会心跳加速，有什么好害怕的？ 姜雪是一个人来的，秦煌并没有跟她一起，但即使如此，也不妨碍桌子上连同郑导和陈金豹这两个最重量级的人物都同时站了起来热情的迎接她，其余的演员和剧组人员就更不用说了。 能让郑导和陈金豹这种影视圈老油子都如此客气，凭借的自然不只是明星这一层身份，姜雪这几年的经历可能比我想象之中更加复杂。 不过我没有动，并不是我哗众取宠，如果她是个其他重量级人物，那我肯定也会跟随大流一起起身迎接。 可是面对她，我实在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打心眼里觉得膈应，所以只是坐在座位上装作不知道一样的低头喝闷酒。 第67章 你觉得能火吗 姜雪的到来令桌子上的气氛活跃了许多，不过却让我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随着一圈圈酒下肚，不少工作人员和演员们纷纷提前退场，一大桌人走得都差不多了。 我抬头一看，此时桌上只剩下郑导、姜雪、陈金豹、赵雨彤以及我五个人，他们要么是影视大拿，要么是国民女神，要么就是演艺圈冉冉升起的新星，只有我一文不名，待在这样的场合下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我摇摇晃晃的起身，借口酒醉准备离开，结果演得太过于用力，不小心把旁边姜雪的酒杯碰倒在地。 陈金豹正要说话，姜雪看了我一眼：“你喝醉了？” 我其实没醉，不过我不知道姜雪这么问我的原因是什么，因此只是不清不楚的嗯了一声。 姜雪从椅子上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我很意外她的举动，但还是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能走回去。” 姜雪盯着我看，我避开她的视线，说实话，她上次在车里的那一番话让我至今内心都还在不快，虽然我当时就已经朝她发了火，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因为这不是一般的言语矛盾，它让我觉得很难接受。 姜雪可能也感觉到了一些我对她的不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而这个简单的动作和交谈无疑也坐实了她和我私底下十分熟识的事实，陈金豹笑了笑说道：“不然我叫两个手下送杨老弟回去吧？” “多谢陈总。” 我谢过陈金豹，不过依然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走出了包房。 离开会所，我觉得呼吸都通畅了一些，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为什么自己对姜雪始终难以做到真正的释怀？难道说这几年我对她的刻意遗忘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洗漱了一下躺在酒店的床上，很快那一丁点不多的困意也都消散了。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陈金豹每天都会来剧组探班，而每次也都会过来跟我攀谈一两句，言语不多，也没有刻意结交的意思，正是他这副随意的模样才让我觉得很有压力，要是有一天他知道我就是个无名氏，压根没有任何背景，会发生什么？ 还有赵雨彤，陈金豹知道这事儿之后未必会怎样，但赵雨彤一定会恼羞成怒，想尽办法来收拾我，以此洗清自己受过的‘屈辱’。 不过之前姜雪和杨采薇对我的表现都让这二人难以摸清楚我的底细，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败露。 赵雨彤始终很想跟我睡一次，过了几天陈金豹离开横店之后她就又开始隔三差五的暗示我去找她。 好在自从上次杨采薇和她照面过后她心里就怕了，始终不敢再到我房间里来骚扰我，我也就把她的暗示直接无视掉，乐得清净。 有时候半夜躺在床上我自己都会笑，谁能想到我这样一个毫无根底的普通人，竟然能在这样的圈子里面混得如此强悍？ 这全都要得益于两个女人，给了我狐假虎威的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是两个月过去，我也迎来了在横店的第六个冬天。 自从上次自驾游回来，和杨采薇在金华市区分开后她就没有再来横店找过我，好像是最近在忙什么事，不过我俩时常有电话联系。 问她是什么事，她也敷衍不说。 倒是姜雪，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横店。 因为《九凰天女》的进度已经到了大后期，我和她的对手戏也变得越来越多，每天晚上不可避免的要对戏，要么是她来我房间，要么是我去她房间。 不过为了避嫌，我们两个从来都是将房门大开。 或许是上一次在她车里的不欢而散导致，这段时间我们虽然时常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对戏的时候从来都是只谈拍戏，从不涉及双方的私人生活，因此也没有再发生类似于上次那样的尴尬局面。 明天就是我和她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了，拍完这场戏我们就要杀青。 最后的结局是她所扮演的太上长老和我扮演的剑仙为了人间大义、也为了男女主角争取时间不约而同的选择去找魔君拼命，结果在魔君殿宇之外相顾无言。 后来双方拼命，我和她不得已联手对敌，虽然最后伤到了魔君元气，但我们所扮演的角色也在这场战役当中双双殒命。 弥留之际，我和她终于摒弃前嫌，牵着双手，在初日的朝霞当中一起消散。 很俗套的结局，但单从情感上来说十分吸引人，因为在这次最终的战役之前，前面的剧情就已经多次铺垫过我们两个人的爱恨纠葛。 或许是知道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戏，这个夜晚我和她对戏对得格外的认真，并不算多的剧情，从下午六点一直对到了晚上十点。 十点钟，两人终于有些累了，在某个时间节点不约而同的选择停下来休息。 不大的房间里，两个人同时都不讲话，气氛自然而然的就显得有点尴尬。 尤其是不小心对视了一眼，双方又很默契的同时移开目光，更是加剧了这种尴尬。 未免尴尬继续延伸，我识趣的说道：“我感觉对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早点休息，明天要去山里拍外景。” 说完我便站起身来，准备回对门自己的房间。 “杨冰，等一下。” 这个时候，姜雪忽然叫住了我。 “嗯？” 我有些疑惑的回过头，这段时间以来我和姜雪虽然经常在一起对戏，但每次我要走，她都是毫无挽留，连嗯一声或是点点头都不会。 当然，她去我房间对戏也是同样的待遇。 姜雪看着我，许久说道：“你觉得这部剧能火吗？” 我想了想，说道：“我不确定，但火的几率应该不小吧？投资这么大，宣传工作也做的很到位……再加上还有你这个热门人物加盟，只要口碑不完全崩坏，热度肯定是有的。” “是啊，也许这部戏上映之后，你的生活就要真正的开始改变了，在这里我提前向你道声恭喜。” 我不知道姜雪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不明白她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最后只是很沉默的嗯了一声。 “你还有其他事吗？” 停顿了片刻，我疑惑的看着她。 第68章 回家 姜雪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看着我说道：“我要结婚了。” “结婚？” 当姜雪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先是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然后微微的皱起眉头。 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充斥在我的内心。 我自认为我对姜雪已经没有那种感情，但当我真正听到她要结婚了的时候，还是觉得一时间难以接受。 年少时的爱情，必然也许下过一生一世的诺言，涉及谈婚论嫁这一类的话题，在那时从来不会避讳。 只是这样的话题，自从我们来到横店以后，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你和秦煌应该在一起还没多久吧？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我勉强笑了笑，看着她问道。 姜雪轻轻摇头：“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秦煌是我在这个圈子所能接触到的最显赫的人……而且在这场感情当中他会给予我最大的尊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不想当金丝雀，又想嫁入豪门嘛。” 对于我的这句话，姜雪不置可否，只是轻语道：“你应该知道的，我从小就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 “也许是吧，但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不一样。”我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不解问道：“你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而且实现了财富自由，早就完成你儿时的梦想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呢？你可以选择任何一种你喜欢的方式过以后的人生，为什么……一定要急着结婚？” “婚姻难道不是正常生活的一种？” “是，当然是。”我理了理有些混乱的思绪，凝视着她道：“可是你爱秦煌吗？？”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姜雪在面对秦煌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感觉绝不是爱。 或许说爱太幼稚，像她这样的女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把利益最大化。 果然，姜雪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虽然还年轻……可也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人能比十七岁的你更爱我，我体验过爱情的滋味，没什么再让我心动的了。” 许久我看着她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当年的事情，我处理得太不体面。”姜雪说道：“既然我们重逢了，我想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应该要和你说一声的。” “没必要，其实。”我摇了摇头：“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呢？要我祝福你们婚姻幸福，早生贵子？” 姜雪凝视着我，说道：“只是告诉你一声，没别的其他意思，或许以后我会通知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没什么表情的笑了起来，道：“这个还是算了吧……我虽然对你没感情了，但是邀请初恋参加婚礼你不觉得很诡异吗？可能你的思想比较前卫，但我是个传统的人。” 我的话让姜雪沉默下来，片刻后她轻轻点头，问：“是不是你心里对我还有怨气？” “不是。”我抬起手，又放了下来，略感好笑的道：“不管我对你有没有怨气，邀请我参加你婚礼你觉得合适吗？何况到时候你俩结婚邀请的都是什么所谓的名门望族吧？我一个一文不名的三无人员，你觉得我出现在你结婚的典礼上像什么话？” 我这话无疑是带着一些情绪的，姜雪看着我轻叹了一口气，很长时间才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从前的事情画上一个句号。” “早就画了，我对你是有点怨气，但那是建立在一些前提条件下的，如果我只把你当成是一个曾经认识的陌生人，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埋怨。” “我明白了。” …… 从姜雪的房间出来，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莫名的有些心塞，但我明白自己没有心塞的理由，洗漱完躺在床上，脑子里全都是过去的记忆碎片。 次日我的戏杀青过后，我就直接向郑导告别，离开了剧组，也离开了横店。 虽然余下的片酬还没有结算，但上次在那对极品情侣那里拿到的60000块钱还没有花出去，我买了一张回重庆的机票，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我的老家在重庆市一个叫做涪城区的小城，我和姜雪都是从这个地方走出来的，在过去的几年当中，我除了过年从来都没有回来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非过年期间赶回来。 我在服装店给我爸妈分别买了两身衣服，然后便背着行囊直奔家里。 我家在一处上了年头的家属区，虽然不是商品房，但环境还算不错，不过我家里人并不是以前的工厂职工，这房子是前些年我爸妈砸锅卖铁从别人那儿买下来的，主要是方便我读书近一些。 结果我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材料，不但成绩一塌糊涂，那几年还老和社会上的流氓勾三搭四，有次差点就进了监狱。 正因为有这样的黑历史在前，所以尽管我这几年在外面跑龙套混得狗都不是，但我爸妈也并不算太失望，还觉得自家儿子改邪归正了，起码没吃上一口国家饭。 “爸，妈，我回来了！” 我抬手敲了敲门，背包里虽然有家里的钥匙，但我懒得去翻。 很快，我妈充满疑惑的过来把门给开开了。 当看到我真的背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外，她一瞬间喜出望外，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不过下一刻她又板起了脸，道：“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当野人了诶，还晓得回来看看？”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嬉皮笑脸的轻轻推搡了她一下：“我走累了，有什么吃的？” “冰箱里有饺子，自己煮。” 我妈冷着脸，虽然嘴上显得比较冷淡，但还是麻利的从我手里接过了行李，把我迎进门。 “我爸呢？” 进屋后，我环顾了一圈没看到我爸的人影，今天是星期天，他们两个人都应该在家休息才对。 “龙溪河钓鱼去了，钓也钓不到。”我妈回到沙发上接着嗑瓜子，一边看着电视里播的剧，一边瞥了我一眼：“中秋节都喊你回来，你怎么不回来？” “我和女明星过二人世界去了。” 第69章 都是你害的 我随口说道，虽然是实话，但我妈显然是不可能相信的。 她一脸嘲讽的看着我：“儿子，你不是演鬼子演傻了吧？” 因为之前我在横店跑龙套的时候演的最多的就是日本鬼子，我妈也知道这事儿，通电话的时候就经常拿这个事儿调侃我。 “你不信算了。” 我也没去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 “明星你就别妄想了，你之前说的那个沈姑娘我看你俩还挺合适的，你这趟回来怎么没把她带着一起？” 听到我妈的话，我先是怔了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咋了，小两口闹矛盾了？” 我妈疑惑的问道，其实她之前就说过沈念喜欢我，但我从来都没当一回事。 没想到我妈竟然是对的，看不出这一点的只有我自己…… 我沉默了片刻，道：“别说这些了妈。” “为什么不说？”我妈就不乐意了，从沙发上起来叉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姑娘条件什么的都不错，你干啥就不能试着相处一下？她家那边是比较穷，但你也不是什么大富家郎啊。” “她去世了。” “什么？！” 我妈吃了一惊，喉咙里没说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怔怔的道：“怎么，怎么会的？还这么年轻？是拍戏出什么意外了吗？” “是抑郁症，自杀的。” 我妈沉默了许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太可惜了。” 随即她很警惕的看着我：“你这趟回来以后也别去那个什么破横店了，有什么好的？就在这附近找个班上，反正你在那儿也混不出头，妈担心你也抑郁了。” 每年过年回家，我爸我妈基本都要这么说我，我也总是无话可说，不过今年情况有所变化。 我认真的说道：“妈，我近期确实不打算去了，但是以后说不定得经常往那边跑。” 我妈一听就不乐意了，用力拍了一下我：“你这个不听话的家伙，还去干什么？去浪费时间吗？” “不是。”我摇了摇头，然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 起初我妈并不相信，直到我拿出剧组合同，在微信上展示了郑导和一些演员的朋友圈，我妈的表情才渐渐从不相信变成了错愕。 她满脸震惊的看着我。 这时候我爸也正好从外头回来了，见到我在家里先是愣了愣，然后也没啥好脸色，跟我妈先前差不多的说了一句：“还晓得回来。” 然后就自己去阳台放渔具了，也懒得太搭理我。 “老陈你快过来看！” 我妈咋咋呼呼的拿着我的手机过去给我爸：“你快看！” 我爸皱眉：“看什么？” “我们儿子要当明星了！” “他还当明星？”我爸不屑的朝我看了一眼：“他当卵星。” 此言一出，我和我妈都有些哭笑不得，而我更是忍不住摇头苦笑了起来。 其实我爸说这话倒也不是在骂我或者贬损我，而是他这个人就这样，也没什么恶意。 “你这个死老头，这次是真的！” 我妈拍了我爸一下，然后连忙解释。 我爸的反应比我妈要小得多，他一直是个川渝地区的老板凳性格，面对什么事情都显得波澜不惊，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质。 他有点惊讶的看着我：“……演个龙套还真的能当正规演员啊？” “我是运气好，横店十万个群演里面只有我一个。” “那你就好好搞，争取成为下一个王宝强。” 我爸估计本来还想教训我，得知我的现状有所改善以后也打消了这种念头，甚至容光都焕发了一些。 在收到我专门给他俩在专卖店买的衣服过后，两人更是打消了最后的一点疑虑，喜笑颜开。 看着他们头上比之前密集了许多的白发，我第一次觉得作为儿子有些惭愧，似乎这二十多年来，我从来就没让家里省心过。 不过现在情况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之后我就在家里住了下来，并且叮嘱他们先不要急着把这件事拿到亲戚里面吹嘘，说不定会招人眼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我爸我妈也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性格，这方面的事情不用我太操心，他们更期待电视剧上映以后那些亲戚朋友们从网上认出我来，一个个的发微信打电话过来问，然后他们轻描淡写的说上一句：对，是我家儿子。 在家里待了大约一星期以后，我收到了《九凰天女》剧组向我转账的剩余部分片酬，再加上手里本来就有的几万块钱，我成功迈入了十万元户的行列，这也是我从小到大手里拥有钱财最多的时候。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这部戏是否真的能火起来，因为这涉及到我能否因此在网络上获取足够多的关注度，从而获得后续的资源。 这天夜里我正准备睡觉，杨采薇忽然一个电话打到了我手机上，让我颇感诧异。 她淡淡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恭喜啊，剧组终于杀青了。” “我的戏早就杀青了好吧？” “那你现在闲下来了？” “我都回老家一周多了！”我顿了顿，问她：“你最近怎么样？” 自从上次在金华分开她就没有再来横店找过我，打电话倒是时常有，不过每次都聊不到几句，从她言语中得知她应该是被什么麻烦给缠住了，可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也从来都是闭口不谈，我就没有再问。 “老样子，天天在家里烦得很。”杨采薇打了个哈欠，忽然很神经质的问道：“我问你个问题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越狱的？” “越狱？”我怔了怔，随后乐了：“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抓起来坐牢了？” “去你的。”杨采薇说完，低声在电话那头嘀咕了一句：“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听得一愣：“什么我害的？” “没什么。” 杨采薇估计没想到我能听见她的嘀咕，随口敷衍了两句。 可我心里却很诧异，追问道：“你有话就说呗，说清楚，不然我心里头不舒服。” 第70章 沾光 “其实真没什么。”杨采薇似乎是在那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晌终于说道：“就是前阵子我们不是一起去甘肃看星星么？这个事情被我家里人知道了。” “什么？” 我顿时眼皮直跳，问：“你当时出门前跟家里说过吗？” “怎么可能？我傻啊？”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回来之后他们就很严肃的问我和谁一起去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是一个人去的咯。” 我有些汗颜：“人家都开始审问你了肯定是有些线索才开的口啊，你哪怕随便说个人也比说就你自己要好。” “我当时没想到嘛，不过你也别担心，他们只是知道有这个事儿，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然早就来找你了。” 我苦笑：“找我？找我干嘛？” “当然是收拾你，逼问为什么拐带他们的宝贝女儿夜不归宿。”杨采薇说到这里，语气又是一转，道：“放心吧，这件事的风头快要过去了，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出门，不会牵连到你的。” “我不是怕你牵连，你爸妈要来找我，让他们来好了。”我摸了摸鼻子：“朋友之间一起出去旅个游，看个星星很正常吧？” “有见过脱光了在山坡上躺着看星星的吗？” 杨采薇语出惊人，今晚的她说话十分大胆，听得我都暗自咋舌。 我连忙说道：“你快闭嘴吧，万一你电话被你爸妈监听了怎么办？” “你脑回路能不能正常点？又不是什么高官政要大人物，谁闲的没事来监听你啊？” “电视剧里演的有钱人不都这样吗？” “简直胡说八道。” 这么扯了两句过后，这个话题便到此结束，杨采薇绕了一会儿，我发觉她好像还有话想说，便说道：“你有什么就直接讲好吧？少在这里吞吞吐吐的。” “那我就讲了。” 她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道：“有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么？” “是关于你前任的。” 我听她说到这里不觉一怔，然后下意识的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方才问道：“什么事？” “切，你看，只要是有关姜雪的事情，你还是这么上心在意。” 我听着她揶揄的语气，有点哭笑不得：“是你自己提起来的，又不是我找你问的。” “反正都一样。”杨采薇顿了顿，总算说道：“其实就是姜雪可能要跟秦煌结婚了，你知道这个事儿吗？” 这件事我从横店回来之前就已经听姜雪亲口说过，但它从杨采薇的口中说出来的意义就又不一样了。 这说明姜雪即将大婚的事情不仅是真的，而且可能还已经被提上了日程，否则没理由连杨采薇都会知道。 我问：“这件事已经在你们圈里传开了吗？” “那倒没有。” 我一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采薇先是安静了片刻，然后无语的说道：“你得失忆症啦？你忘了我和秦煌是什么关系？我们两家上一代就开始来往，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从秦煌的家人口中听到的。” “那说明已经在打算筹备这个事儿了呗。” “可能吧，不过我听说中间出了一些事故，这件事就暂时没有进展了。” 我同样倍感无语的说道：“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都跟人家分手这么长时间了，人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一天天关心得要命。” “我只是单纯八卦而已。”杨采薇淡淡的说道：“而且我和某人不一样，我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否则我反而不会把秦煌挂在嘴边。” 我沉默了片刻，问：“你刚刚说中间出了一些事故……是什么样的事故？” “想知道？” “你能别这么幼稚行吗？” “什么态度？”杨采薇语气不悦的说道：“你越这样我就越不跟你说，比我还小三岁，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孩子？” 我：“*&（*%￥&*+！” 最后杨采薇也没告诉我她所谓的事故到底是什么，我虽然很想知道，但我也要脸，不可能再打电话过去追问她。 至于从其他地方求证，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今晚的通话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杨采薇这两三个月一次都没来横店找过我，原来是担心被她家里人发现。 我虽然不知道杨采薇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按照我的猜想，除非她家是那种搞科研发家的大佬，要不然任何行业起家的大佬恐怕都不会容忍自己这样优秀的女儿和一个一文不名的三无青年有瓜葛。 弄明白了这一点，我心里莫名的觉得舒畅了不少，本来这段时间我还以为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呢。 后续在家的日子天气越来越冷，我也换上了今年冬天的第一件羽绒服。 前两天听郑导说片子的剪辑已经完成，现在就是提交到上面去审核，一旦审核通过，就可以开始在各大视频平台定档，预约上线，到时候电视台也会同步播出，很多新人都是凭借此一炮而红。 其实一部电视剧能不能火基本上在拍摄期间就能够看出一些眉目，《九凰天女》不管是从投资宣传还是演员阵容都不弱于近年来火爆的任何一部古装仙侠剧，虽说现在这种类别的剧已经被专业人士归类到了古偶的范畴，但就我自己认为，我和姜雪饰演的剑仙和太上长老这条线很有一种当年仙剑系列的古早感，在如今千篇一律的古偶剧当中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这种剧受众并不小。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我已经在家里休息了差不多一个月，前几天郑导来电告诉我《九凰天女》最后定档于大年初三上线，上线渠道是奇异高清，现目前已经在平台上开始预热。 在平台宣发的宣传片当中被剪得最多的自然是作为当红女星的姜雪，一分钟的宣传片，她一个人就占据了整整二十秒，当然这无可厚非，毕竟很多人就是冲着她才来追剧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她的光，我饰演的剑仙这个角色也被宣传片加入了一个长达八秒钟的镜头，要知道，男女主的镜头也不过只有十秒钟而已。 第71章 杨采薇的到来 我还专门就这件事情去问了一下郑导，郑导的回答和我猜测的一样，我能在如此重要的宣传片里有这么长的镜头，大部分都是由于姜雪的缘故，在剧中我们有着很重要的感情线，所以不能省略。 不过也并不全是，因为我在剧中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那就是赵雨彤所饰演的女主角的师父，而且是不带感情线的那种师父，在如今师徒非得谈场恋爱才算完的时代，这种人设无疑是十分少见的。 我骑着新买的摩托车穿行在涪城区的滨江路，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忽然有点恍惚。 涪城是一个沿江开发的城市，江边一条街基本上就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区域，当年上学时经常和小伙伴来这边玩耍嬉闹，自然，稍微大一点后，也少不了和姜雪一起在这边谈情说爱，花前月下。 那个时候这些地方治安不好，特别是晚上很容易有各种社会流氓散落在附近，我肚子上的三条刀疤就是在这个十字路口被人刺出来的。 也是那一夜，我终于从众多的追求者当中脱颖而出，彻底俘获了姜雪的心。 仅限于我们去横店之前。 在我恍惚的时候，我忽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什么情况？？” 我瞪着眼盯着出现在我左侧的这辆蓝色玛莎拉蒂总裁，着实吃了一惊。 如今经济条件好了，在涪城区这座小城开玛莎的人不算少，可也绝对不多，何况还是价格如此高昂的玛莎拉蒂总裁。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辆车子挂着一块沪牌。 杨采薇的车也是沪牌，也是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总裁，可是我没有去记过车牌号，不确定是不是同一辆。 “滴滴！” 我按了按喇叭，但是旁边的车子没有任何动静，车玻璃也没放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 我想起杨采薇的车子好像专门改过玻璃，从外面无法看到任何一点车内的情况，这部车似乎也是一样，外面看不进去。 我想往前出溜一下从玻璃的正面看，结果这时候正好左转车道的绿灯亮了，这辆玛莎拉蒂直接转入了十字路口的左侧。 无奈之下，我只好等绿灯亮了以后把车子直行到前面一处安全的地方，然后停下来，打了个电话给杨采薇。 电话刚一接通我就迫切的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开车？” “是啊。”那头的杨采薇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来重庆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杨采薇明显的踩了一脚急刹车，那边传来轮胎跟地面摩擦的声音。 她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不是……刚刚那个骑机车的傻帽不会是你吧？？” “废话，不是我是谁？”我顿觉不爽起来：“我按喇叭你怎么不回我？” “我哪儿知道啊？我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精神小伙，土里土气的，又戴着个头盔，谁能认得出来？”杨采薇说完笑了笑：“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我虽然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想到马上就能见面了，我也没再在电话里头啰嗦，两个人开了位置共享，很快她便开着车出现在我的眼前。 蔚蓝色的玛莎拉蒂总裁在马路边停下，由于我选的这条路是条靠近城边的辅路，周围没什么人，杨采薇很自然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脚下踩着双米白色的AJ，看起来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发型也换了，之前是长发披肩，现在换成了垂耳的短发，少了一分妖娆，多了一分知性和清爽。 一样的是，时隔三四个月不见，她依旧美丽得让我惊艳。 “你怎么来了？” 虽说刚才在电话里就已经知道，可当我真正面对面的和她相见之后，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 因为涪城区并不是什么非来不可的重要城市，这就是直辖市的一个卫星小城，虽然发展的不错，但和江浙沪这些沿海地区显然没得比。 所以我潜意识里觉得，杨采薇既然出现在这儿，那么一定是为我而来的。 她轻蔑的看我一眼：“真新鲜，你是这座城的城主吗？” “不是啊。” “那么我来不来还得跟你汇报？” “这……”我一时语塞，随后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那你就直接说，你来这干嘛？” “反正不是为了你来的。”杨采薇嘁了一声，嘁完还煞有介事的加了一句：“不骗你。”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我压根就不信她的话，我想到杨采薇之前调查过姜雪，而且她按照她当时的言论，肯定是顺手也把我给调查了的，所以知道我住在涪城不足为奇。 “你爱信不信。”杨采薇淡淡的说道：“我要真的是为你而来，那你跟我说说，我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给你，让你来接驾？” 我认真思考了片刻，很认真的说道：“因为你想给我一个惊喜？” “拜托，你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吗？我堂堂一个大明星诶，我会专门给你这么一个小混混准备惊喜？？” 杨采薇语气夸张的说完，然后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我不由得有点尴尬。 她也不继续跟我掰扯这事儿，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我倒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要是你刚才不给我打电话，我肯定就忘了你就是这儿的人，没准事情办好直接就回去了。” 听她说话的态度确实不像是在刻意骗我，我心中更加疑惑，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问：“所以你到底来这儿干嘛的？” “还不是为了秦煌他们家的事情。” 我更是一头雾水：“他们家什么事？” “之前我不是说姜雪和秦煌的事情中间出了一些事故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微微一怔：“没有。” “那不就行了，就是这件事。”杨采薇瞥了我一眼道：“秦煌的父母想跟姜雪的父母见一面，现在应该已经在浦东机场了。” “那你怎么在这里？你又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 “我反正在家无聊嘛，正好就借着这个理由从家里跑出来了，为了能在外面多呆几天我特意没坐飞机直接从上海开车过来的，花了我两天时间呢。” 第72章 祖宅 说完，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我满脸错愕，随即无奈的笑了一下：“你精神真好。” “年轻人嘛，精神当然好喽，那不然还像你这样，明明年龄没多大点，一天天在网上跟我装小老头？” 杨采薇撇我一眼，说话的语气充满了鄙视。 我哑然，随后感慨的说了一句：“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居然还能跟着他爸妈来做这种事。” 起初杨采薇说她和秦煌的感情翻篇了我还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她之前的那个伤心程度我是亲眼目睹过的，毕竟是二十多年的执念，我以为她没个三五年肯定走不出来。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她就已经脱离了苦海。 相比起来，我似乎只是表面上遗忘了和姜雪的感情，真正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那种封存在心底的情感还是会被一瞬间唤醒。 对于我的评价，杨采薇不置可否，她看了看周围，道：“换个地方说话吧。” “这地方还不够清净？” “大马路边上，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几个狂热粉丝？”杨采薇打了个哈欠，说道：“人红是非多啊。” “把你嘚瑟的。” 我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按照她的说法，她开车，我骑车在前面带路，一路上车道从城市的泊油路变成了沥青路，又变成只能容纳一车通过的水泥路，最终来到一处僻静的乡村，放眼望去全是荒田，山坳上就只有几间老瓦房，而且基本上都破败了。 “喂！” 杨采薇眼见车道越来越窄，周围的荒草越来越深，不由得放下车窗探出头来朝我喊：“你不会是想把我拐到山里卖了吧？” “谁敢拐卖明星啊？”我回过头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说不够清净么，这地方总该符合你的要求了吧？” 她用力朝我滴了一声喇叭：“你这人真无聊！” 我不理他，又启动油门继续往前开。 杨采薇没办法，只能开车跟在后面，这地方车子连掉头的地方都没有，好在这段时间我走了很多次，里头应该是没有人住了，我就没碰见过小轿车。 我一路骑车，最终在一间靠近公路的瓦房前停了下来，把车子骑上了门前的地坝。 杨采薇的车不算很宽，直接把车也跟着开了上来。 “叫你找个清净的地儿你带我来这干嘛？这是什么地方？” 停好车后，杨采薇抱怨了一句，从车上慢吞吞的下来，皱眉打量着四周。 这地方虽说依山傍水，但放眼望去全是萧条的景象，就连田地都荒芜了，地头上长满野草，实在过于荒凉。 “我老家，我顺便回来拿点东西。”我说着拿出钥匙打开了祖宅的堂屋大门，顿时一股时间的味道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老家？”杨采薇听完颇有些兴致的跟随我走入堂屋。 堂屋正中央的墙壁上张贴着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贴上去的红纸，都快烂完了，上面写着天地君亲师位，古今文武二圣之类的字样。 杨采薇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瞧瞧，好奇的摸了摸布满尘土的风簸，看着漆黑的手指又嫌弃的搓了搓，问道：“这是干嘛用的？” “筛谷子筛玉米。” “那这个呢？”她指着立在旁边的篦子。 “一样的作用。” “那那边那个长得像铲子的是什么啊？” “竹子编的簸箕。”我说完，无语的看着她：“你能不能别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就是不认识所以才好奇嘛。”杨采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你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初中之前是，后来就搬到城区里面了。” “你这成长条件可真够艰苦的。”杨采薇道：“刚刚我们走的那条路当年应该还是泥巴铺的吧？不管下不下雨，路上泥泞不泥泞，你都得每天风雨无阻的去镇上上学？”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地方。”杨采薇看我的眼神竟然有点心疼：“是这样吗？” “不是，我当年经常逃课去河沟里逮鱼摸虾，要不就去山上抓蛇卖钱换吃的，日子过得舒坦的很，一点也不艰苦。” 杨采薇满脸不可思议：“离谱……你才小学啊，老师就不收拾你吗？” “收拾啊，不过大家都这样，久而久之老师也不怎么想管了。” 她发自内心的感慨道：“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上到高中的！” “我谢谢你，我能读到高中确实是个奇迹，最开始我爸妈以为我初中都毕不了业呢。” “对哦，但是那么小出来能干嘛？” “不出意外应该是学修车或者理发，当个城乡结合部的杀马特，再不然就是跟着社会上的混混误入歧途，蹲班房。” “所以说上学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让你认识了姜雪嘛。”杨采薇听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要是你没有认识姜雪就不会来横店，也不会认识我，你家的祖宅里今天更不会迎来一个大明星兼超级美女。”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我本来想说她不要脸脸皮厚，但看着她自信而骄傲的面庞，愣是没能说得出口，因为这一句句说的全是实话。 她忽然问道：“姜雪也是这个山沟的人吗？” “她不是，她是涪城城区里里面的，从小就在城里长大。” “那她家里情况怎么样？” 我本来在找我要找的东西，听到这话不由得顿住了手里的动作，纳闷的问道：“你打听这个干嘛？” “就问问嘛。” “你之前不是调查过姜雪吗？再说你连我这么个人都查到了，怎么会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知道是知道，不过这种东西肯定还是没有熟人说的准确啊。” “你先说说你知道的。” 杨采薇想了想，道：“我只知道她爸妈是一家国企的工人，经济条件还不错是……但家里好像不怎么和睦。” 我点燃一支烟，在杨采薇找我要烟之前对她说道：“女孩子抽烟不好看，以后尽量别抽了。” 杨采薇撇了撇嘴，却也没有说出违背的话。 第73章 是谁开车进来？ 我吸了一大口，这才道：“不和睦这个词其实不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恶劣。” “有多恶劣？” 杨采薇之前就已经跟我说了她这次过来的目的，因此在这些事情上我很犹豫，我觉得我不应该把这些事往外说。 杨采薇看出了我的顾虑，道：“你说不说其实都是一样的，秦煌家里有个内亲就在gongan系统高层工作，按照他爸妈的性格，涉及到自家宝贝儿子结婚的事情，肯定是要把对方家里的情况查个底朝天的。” 见我还是没说话，杨采薇狐疑的看着我：“难道跟你俩奸情有关系？” “滚蛋。”我瞪了她一眼：“什么玩意就奸情了？” 杨采薇也不恼，笑了笑说道：“那你就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单纯好奇，我不会把你说的告诉秦煌父母的，他们查是他们查的事儿。” “其实就是两个人的脾气都很差，反正我和姜雪上学那会儿他俩长年累月在家里打架，特别是我俩在一起过后，姜雪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跟我哭，说她爸妈又打架了之类的。”说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道：“有次还打进了医院。” “这么严重？” “是啊，反正他爸妈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我第一次跟着姜雪去她家里的时候，她爸正好回来了，你猜他爸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你？” “他爸进客厅，看见我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去厨房拿刀把我赶出门的。” “太离谱了……” 杨采薇听得皱眉连连，道：“她爸怎么是这样的人啊？就算做父亲的担心女儿被外面的流氓拐带也没必要一句话都没说过就赶人吧，还拿刀……” “纠正一下，是同学，不是外面的流氓。” “都一样，听你说起来你那时候的所作所为也差不多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姜雪也差不多，因为我们学校很差，整个涪城最差的中学，出的都是这类‘人才’。” “人家姜雪现在可是真正的人才，不用加引号了。” 杨采薇淡淡的说完，又轻声叹息了一下：“在这样的家庭长大，难怪姜雪变成这种性格了。” “你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她一样。” “我不了解她，不过她的很多所作所为就是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不管是年少时当小太妹、谈恋爱，还是后来想要成为明星，包括现在不断朝上攀龙附凤的行为，都是因为没有依靠，所以才想要关注和靠山，其实这就是没有安全感的直观体现。” “说这些没意义。” 我只是摇了摇头，其实我知道杨采薇的话有道理，因为我从前也这么分析过。 杨采薇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着我问：“那你家呢？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吧？” “像她们家那样的情况是少数，我家虽然很穷，我爸妈人也没什么文化，不过都是比较豁达的。” 杨采薇似乎松了口气一般，我带着疑惑看她的时候，她又似笑非笑的说道：“对哦，要是不豁达的话，也不能放任你在外面蹉跎青春五六年，一年四季家也不回，钱也不赚，还依然和你保持着父子关系了。” 我倍感不爽的看着她：“你说这么多就是故意来损我是吧？” “略略略。” 杨采薇朝我做了个吐舌头的动作，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不知道这里的夜晚有星星看吗？” “没有，再说大冬天的看什么星星？” 她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就凑近了过来，轻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一趟甘肃？反正你现在戏也拍完了。”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我有些不自在，并不是说她这个动作让我不自在，而是我对她的行为有点始料未及。 她忽然就抱住了我的腰，道：“男人，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我很意外，也觉得很吃惊，带着几分愕然的看着她：“那个……你不是说……我们就是朋友关系吗？” 我清楚地记得，当初在碎石嶙峋的丹霞地貌群上，她披上衣服很认真的对我说过，这件事可一不可再。 我自然也明白以我们两人之间身份的差距，能有一夜春宵已经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我真的也没想过要产生点什么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所以从甘肃回来以后，即便是通电话的时候我也非常注意说话的尺度，朋友就是朋友，即便发生过关系，也只是发生了关系的朋友。 可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似乎并非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 诧异、吃惊、或许还有一种隐隐的开心，盘踞在我的心头。 在我心里各种情绪交集的时候，她忽然间又松开了抱着我的手。 她一脸狡黠的说道：“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不过朋友之间难道抱一抱都不行了吗？在西方国家还有吻面礼呢。”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忍不住吐槽道：“你精神分裂啊？” 杨采薇不置可否，哼着小曲儿道：“你不是回来找东西吗？找到没啊？” “找到了！”我拿着一袋子修理摩托车的工具。 “你回来就为了这个？”杨采薇往袋子里看了看，嫌弃的道：“跑那么远的路，还不如重新买一副。”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资产阶级吗？” “等九凰天女上映以后，你很快也要变成资产阶级了。” 听到她的话我一怔，其实我即便时至今日每每想起此事，内心也还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可能就是整个事情进展的太突然也太顺利了，顺利得让我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别愣着了，东西找到了就走呗，你还要在你家祖宅烧饭吃吗？”杨采薇轻轻拍了我一下。 “你饿不饿？” “有点。” “那先去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江湖菜做的很好吃。”我说着已经锁好门，跨上了机车。 “好啊。”杨采薇应了一句，正当她也坐进车子里，准备在地坝上掉头出去的时候，忽然门前那条狭窄的水泥路上忽然传来了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 我顿觉纳闷，因为顺着这条路往前开是一条死路，可以说能到这个地方的几乎都是本村的人，而这村子里据我所知，早在去年就已经没人住。 虽说快过年了，但也还没到放祭祖鞭炮的时候，谁会在这个时候开车进来？ 第74章 喜怒无常 我正疑惑的时候，忽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一辆挂着渝a牌照的黑色速腾顺着仅能容纳一辆车子通行的山间小道开了进来，驾驶座和副驾驶上面坐着的，正是我的爸妈。 我爸本来准备直接把车开上来，当他发现自家祖宅地坝上竟然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时，整个人也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看到了空地上的我。 他直接放下车窗朝我叫道：“那是你朋友的车子迈？你喊你朋友把车往后退一下撒，我开上来！” 我朝着杨采薇的玛莎看去，隔着玻璃看不见车里的情形，但我猜测她现在一定异常尴尬。 虽说我俩就是朋友关系，但我爸妈肯定不会这么想。 果然，很快面朝我这一侧的车窗就降了下来，杨采薇有些局促的看着我，用很小的声音问道：“怎么办杨冰？” 我示意她不要慌，然后对我爸叫道：“你再往前面开点，我朋友有事情，现在就要出去，路上不好错车。” 我爸朝着我做了个ok的收拾，然后一脚油门又往前开了几米。 杨采薇这才重新将车窗升了上去，把车开上主路，顺着来时的道路一骑绝尘。 她开车走了以后我爸才把车子倒回了路口，开到了地坝上。 “刚才那车里是谁啊？”我妈一下车就好奇万分的问道。 “朋友的。” “你哪个朋友这么豪气？那车一看就不便宜！” “那你是看走眼了，那车就是那牌子里头最便宜的，而且还买的抵押车。”我准备随口敷衍几句，把我妈糊弄过去。 我妈不懂车，不过我爸这时候也从车里走了下来，一脸怀疑的道：“不能吧？我看那车好像是总裁，新车至少也得二百多万呢！” “新车是值钱，但是抵押车就不值钱了啊，就三十多万买的，你没看还挂着沪牌嘛？除了抵押车，哪个笨蛋会把车从上海开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我爸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他来咱家祖宅干什么？” “跟我炫耀他买了个抵押车呗。” “抵押车有什么好炫耀的？你哪个朋友啊？” “就王二狗。”我随便说了一个名字，这个王二狗是我上高中时候的朋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混。 我爸倒是没说什么，但我妈一听就不乐意了，过来打了我一下骂道：“你这个心里没数的东西，你以为还是以前啊？你现在得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身边有什么朋友都得仔细斟酌，别什么人都去接触，将来万一你成了明星，这些可都是你的黑历史！” 我嬉皮笑脸：“哟，妈，你还知道黑历史呢？” “你妈我看起来很老土吗？” “不土不土，潮得很，像我爸肯定就不知道什么是黑历史。” 我爸懒得理我，我妈又拿手指头戳着我教训了几句，这才消停下来。 我问我爸回来干什么，原来他们也是回来拿东西的。 不过紧接着我就有点无语了，因为他们居然是回来拿我小时候换下来的牙，在房梁上，说是要把它放到屋顶上，这样能保佑我将来走得更高，顺风顺水。 我虽然对这种事情很不屑，但也没有破坏他俩的积极性，愣是在家里帮着把事情搞完善了，这才跟在他们俩后头骑着摩托车回了城区。 此时距离杨采薇开车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都快到下午两点了。 我拒绝了我妈回家吃饭的请求，迅速打了个电话给杨采薇。 “喂，你在哪儿呢？” “荔枝路这里。” “在干什么？” “等你啊。” “你还没去吃饭啊？不饿？” “你不说请我吃江湖菜吗，我当然没吃了。” 我心里颇感不好意思，说道：“你不知道先吃点东西垫着吗？具体在什么位置？我现在过来找你。” “没事，反正也不饿。”杨采薇给我说了个位置过后，我迅速骑着车赶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她那辆天蓝色的玛莎拉蒂停在树下。 我把车在后面停好，然后上去拉了拉副驾驶，坐了进去。 我一上车，杨采薇就颇有些不爽的看着我。 我还以为她是因为等我两个钟头的事情，没想到她看着我说道：“你真的是，你爸妈要回祖宅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 “天地良心，我事先也不知道啊，不然我干什么要让你们碰面？我吃饱了撑的？” “谁知道呢？没准你是想在你爸妈面前露个脸？毕竟我那么优秀，万一让你爸妈误会我是你带回来的女朋友之类的，那得多有面子？” “你能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我满脸黑线的说道：“我要是安着这个心，我干嘛喊我爸让你车？” 杨采薇嘁了一声，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嘴长你身上，你怎么说都可以。” “懒得跟你扯，不信算了。” “哟，还生气了？”她用胳膊肘了我一下。 见我不说话，她又换了副语气，忧心忡忡的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跟你爸妈说我的？”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我心中略感好笑，本来想逗一逗她，但又怕太过火了，最后还是如是说道：“我没提你，就说车是王二狗的。” 杨采薇顿时抱怨：“王二狗……你就不能给我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吗？” “你误会了，这名字不是我起的，真有王二狗这个人，不过他前两年进去了，现在估计还在劳改呢。” “你……”杨采薇咬了咬牙，用一种能杀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暗自好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问：“等半天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吃了！” “为啥？” “不吃就是不吃，马上给我下车！”杨采薇突然像是火山爆发一样，怒气冲冲的盯着我道。 我有点傻眼：“你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啊，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 我觉得她是真的生气了，因为那种喷火的眼神和愤怒的语气很难假装出来。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这个女人太过于喜怒无常，明明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第75章 尴尬 正在我傻愣着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她忽然又收敛了万丈的怒火，用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看着我，道：“叫你没事调侃我，现在知道姑奶奶的厉害了吧？” “你演我是吧？”我瞬间意识到可能被她耍了。 看来刚才的发作都是假的，其目的就是让我信以为真。 我不禁有些佩服这女人的演技，就刚刚那个怒火汹汹的样子，完全秒杀一众老戏骨啊。 真不愧是专业的。 “演你，演你又怎么？谁让你先逗我的？”杨采薇轻哼了一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眼睛一眯：“你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哟哟哟，那你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收拾我？”杨采薇一点也不怕我，接着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她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打断，因为我在用手去挠她肋骨的位置，猝不及防之下，杨采薇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她一边控制不住的笑一边求饶：“别这么弄我，杨冰，我很怕痒……” “你不是很会说吗？你再跟我说一个试试？”我一点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还是不停的挠着她肋骨和咯吱窝的地方，对于怕痒的人来说，这一招屡试不爽。 我发现杨采薇确实不是一般的怕痒，我挠了几下，她就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而且声音和动作很夸张。 也亏得她停车的这个地方比较安静，周围没什么车和行人，否则人家车外头的人一定以为车子里在搞车震，不然怎么翻江倒海的。 但挠了一会儿我发现不对劲了，杨采薇好像不是笑得流眼泪，而是真的在哭。 我心里一咯噔，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仔细观察。 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上面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大眼睛很无辜，很委屈，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我懵了，同时也有些不敢确定和相信，毕竟刚才就已经被她骗过一次。 可是如果她现在这副模样也是装出来的，那这演技未免也好得太过分了点吧？ 我试探着问道：“你怎么哭了？不会又在耍我吧？” 杨采薇不说话，只是眼睫毛上的几滴泪珠却掸落了下来，两行清泪也顺着脸颊滑落。 我顿时慌了神，连忙找纸巾给她擦，同时担心的问：“你怎么了啊？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觉得呢？”杨采薇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有哀怨也有气愤：“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我的，就算是秦煌都不会。” 我觉得很无辜，无奈的道：“我没有欺负你啊，不就是挠你痒痒吗？” “你觉得这件事很无所谓吗？我是女孩子，而且我都被你弄哭了。” 此刻的杨采薇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哭得很可怜，一点也没有大明星的架势。 我实在搞不懂她的脑回路，但看她哭成这个样子，还是心里一软，郑重的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禁忌到底在哪儿，我跟你道歉总可以吧？” 杨采薇不语，转过头去。 我又上赶着说道：“行行行，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做到，赴汤蹈火总可以了吧？” 杨采薇终于转头瞅了我一眼，道：“赴汤蹈火，我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吗？以我杨采薇的魅力和吸引力，只要随便说一句话，立刻就有无数的人为我前赴后继。你相信不？” “是是是。” 话已至此我也只能顺着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跟她争辩。 见我态度正确，杨采薇的气也消了一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话锋一转道：“本宫饿了，带本宫去吃饭，要是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吃，看我怎么收拾你。” “喳。” 我用手在地上叩了一下，微微低头，陪她把戏演足。 杨采薇终于笑了笑，道：“喳个屁，真把自己当太监了？还不过来开车？” 我愣了愣：“那我的车呢？” “就停在这里呗……其实我挺想坐一下你的摩托的，不过你只有一个头盔诶。” “这个简单，晚上带你兜一圈。” 杨采薇应了一声，我俩调换了位置，我迅速开着车来到了我说的那家江湖菜。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店内其实已经没多少人用餐了，中午的时候都是生意爆棚。 即便如此，我还是特意要了一个包间。 自从和杨采薇认识，我也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吃饭必须吃包间，否则总感觉不自在，担心吃着吃着，下一秒钟就会跑出来一两个狂热的粉丝，即便没有狂热粉丝，吃饭的时候被路人认出来也是会扰乱兴致的。 杨采薇估计是在车上待的尿急，刚进包房，又提着手提包转身去了趟洗手间。 我开始点菜，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一共就只点了三个菜，一道是辣椒比鸡丁还多的辣子鸡丁，一道是用手撕着吃的盘龙黄鳝，以及这家店主打的招牌菜，双椒凉拌鲫鱼，里面放了数量惊人的小米辣和花椒。 过了一会儿，杨采薇回来了，她看着桌子上的这几个菜，虽然有些好奇，却迟迟没有动筷子。 我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你不怕辣吗？” 在开车过来的途中我就问过她能不能吃辣，得到的答案是能过后我才点了这几道菜。 “我没说我怕啊。”杨采薇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刚刚去洗手间才发现我不太方便。” “什么不方便？” 我一边问一边拿筷子夹起一口凉拌鲫鱼放进嘴里，只觉得辣劲儿十足，非常生猛，过瘾的同时，并没有马上领悟到杨采薇话里的意思。 不过见她不接着往下说了，我才一愣，然后意识到了她所说的不方便是什么。 “那我重新点几个菜？”我说着，就准备叫服务员进来。 “等下。”杨采薇又喊住了我，随即轻轻捂了捂肚子。 “你很痛吗？” “不是……”杨采薇犹豫着不讲话，许久，她才脸色泛红的说道：“我包里没有卫生巾，刚刚在洗手间看到内裤上沾了一些……” 我张了张嘴：“那怎么办？” 杨采薇看着我，弱弱的道：“你……你能去隔壁超市帮我买一包吗？可以的话，顺便帮我买条内裤……” 第76章 不会是我吧 “你让我帮你买卫生巾？” 我有点发怔，并不是我觉杨采薇的要求有多无礼，而是这样的事情有点太私密了，我觉得不太好。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我就释然了。 连觉都睡过了，买包卫生巾还能怎么样？ 果不其然，杨采薇见我迟疑，同样略感好笑又无语的说道：“你觉得咱俩的关系，这种事很奇怪吗？” “你用什么牌子的？” “自由点。” …… 我在江湖菜的对面找到了一家罗森小卖部，很快就按照杨采薇的指使买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我去结账的时候还有点心虚，担心被收银当成变态看，不过人家就觉得非常平常，全程都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现，倒显得我太把这当一回事了，太不坦荡。 记得很多年前我也帮另外一个女孩买过卫生巾，当时那个商店的大妈看我的眼神，就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报警把我抓起来一样。 时代果然变了。 我带着买来的卫生巾回到包房的时候，杨采薇检视着我拿回来的东西，问：“我要的内裤呢？” “内裤没买，质量太差了。”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会心一笑：“不错嘛，还知道分日用和夜用的，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 “起码我这一刻只为你做这件事。” 我抱着调侃的心思应了一声，说完又觉得有点尴尬，怎么把这种流氓话都给说出来了？ 杨采薇只是瞪我一眼，拿着卫生巾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叫来服务员加了几个不辣的特色菜。 我知道她等了一中午，肯定已经饿了，还专门去打了一碗白米饭，米饭很烫，等热气散一散，这样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刚好可以吃了。 杨采薇从洗手间回来，看到桌子上的饭和菜，也没说什么，坐下就吃了起来，果然没一会儿就把整整一碗白米饭吃光了。 “菜好吃吗？” “好吃。”杨采薇说道，同时想伸筷子去夹那个凉拌鲫鱼。 “你干嘛？”我立刻伸筷子阻止了她：“你不是身体不方便吗？还想吃这么辣的东西？” “不吃浪费了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被她的话雷的外焦里嫩，仿佛一个人点一大桌子菜摆在面前，不吃光看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哎呀，没事的，就稍微吃一点。”杨采薇看来真的是个不怕辣的上海人，吃着我都觉得有些辣的双椒鲫鱼，竟然津津有味，一副夹了一块子还想接着吃的样子。 “不准吃了。”我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和身份，眼见她不听我的，竟然忍不住在这样的事情上带上了几分情绪在说她。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人家的身体人家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我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的？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杨采薇居然一点也没有跟我唱反调的意思，在这样的事情上显得颇为顺从，直接缩回了夹菜的筷子，很自然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我等过几天再吃。” 我带着疑惑打量了她片刻，目光交汇之间，两个人又很默契的各自转移了视线。 “过几天就过年了，你在自己家里过吗？” 她一边吃着不辣的菜，一边似是随意的问道。 “对啊，不在家里过还能去什么地方过。” “就你们一家三口？” “是的。” “这样还好，我家里过年每次都是一大家子。” “那挺好的啊，我家里主要是老人不在了，以前过年也是三四家人聚在一起过的，很热闹。” “我知道，主要是我家那些亲戚每次见面就只知道互相吹捧，明明一肚子坏水，脸上还跟阿谀奉承，虚伪的要死。” “这也没什么吧，反正以你的成就在任何社交圈子里也是被尊敬的对象啊，又不会有人专门来恶心你。” 我虽然觉得杨采薇的亲戚肯定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但就以杨采薇自己在娱乐圈里面的成绩，即便面对任何领域的大佬，只要不是她有求于人，基本都是可以平等相交的。 “你说的那种故意恶心的是没有，但是每次亲戚见面就有那种很好事的人非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或者牵线相亲之类的，烦得要死。” 我哑然，随即笑了笑：“这个也正常，毕竟要是能娶一个明星回家，得多有面子？” “你怎么也这么庸俗了？” “这不是庸俗，是人性，不管是高官还是平民，都脱离不了这些人性。” 杨采薇忍不住有些沮丧。 我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就吃你的饭吧，委屈的又不是就你一个，往年我在家过年总是初二初三就直接回横店了，你猜猜是为啥？” “为啥？” “不回横店就等着被别人嘲笑呗，那些亲戚见面就喊我杨明星，你觉得以我的现状，特别是前几年的现状，这三个字叫出来是什么意思？” 杨采薇抿着嘴笑。 “其实我倒是觉得没啥，就是我爸妈脸上挂不住，所以每次回来过年我都很抗拒，还好，今年情况应该会改善很多了。” “明明知道回来没好果子吃，你干嘛还每年回来过年？” “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啊，我要是连过年都不回来，平常也不沾家，他俩这儿子不就是白养这么大了？” “你还挺有孝心的嘛。”杨采薇笑了笑，然后脸色一沉，说道：“前两年我和秦煌在一起，他们就消停了两年，今年我又回归单身了，我估计那些有病的人又要开始发作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不在家过年了。” “可以，那你打算去哪儿过？去别的城市和朋友搭伴吗？” “对啊。” “哪个城市？” “重庆。” 杨采薇看着我说道，说出的话让我差点把嘴里的饭都给喷出来。 我用力的咳嗽了两声，诧异的道：“你开玩笑的吧？你在重庆有朋友吗？” “当然有了。” 我刚准备点头，猛然间又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的朋友总不会是我吧？” 第77章 大姐 “蛤？你猜出来了？”杨采薇笑吟吟的看着我。 “大姐，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我苦笑着说道：“在我们这边年三十的时候跟着儿子来家里过年的姑娘，都会被默认为是将来的儿媳妇。” “不只是你们这边哦。” 杨采薇依旧笑吟吟的说道，她的淡定让我更加弄不清楚她的心思，迟疑了片刻，随即问道：“那你干嘛还要来重庆过年？” “我来重庆，又没说要去你家里。”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快吃吧吃吧，吃完我带你去逛一逛城区。” “一个小县城有什么好逛的？” 我义正言辞的说道：“涪城虽然是小城，但可不是小县城，我们这里一直都是重庆中部的卫星城市！” “那不也还是小城，跟江浙沪的小城有的比吗？” 我一时哑然，正是因为我两个地方都待过，所以才更加清楚，涪城这些年虽然发展的很好，但和沿海地区肯定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不说城区建设，就提居民的人均存款金额，全国恐怕也没有一个地方能和江浙一带相比的。 近期网上很流行一种观念，现在投胎，首选就是江浙沪的独生子女。 杨采薇无疑就是江浙沪独生子女当中最闪耀的那一小撮人，对小县城无感是正常的。 不过下一刻，她又清了清嗓子，伸出一只手模仿古代的贵妃娘娘：“不过小冰子盛情相邀，那本宫我也不能扫了你的兴致，就勉为其难陪你出去逛逛吧。” “混账。” 我作势骂了一句，随即起身去前台结账。 结完账出去的时候，杨采薇已经在她的车上坐下了，不过这次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把驾驶权交给了我。 连续开了两三天的车，加上又是第一次来这边，我当司机理所应当。 开着车在城里转了一会儿，杨采薇一直透着车玻璃好奇的看着窗外，她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里到底是涪城还是重庆啊？” “当然是涪城，虽然我们这里也属于重庆，但是距离重庆主城区有上百公里呢。” “但是我看两个地方怎么都差不多呢？不管是地势还是城建。” “因为我们这里的别称就是小重庆，涪城是所有区县里面和重庆主城最相似的地方。”我一边解释，一边想着带她去什么地方玩，毕竟城区都是大差不差的，不一样的是风土人情和一些未被人发现的小景点。 “我知道有一个叫龙泉村的地方，以前说是有蛟龙在山里修炼，有次发大水它就在这个地方升天了，还留下了痕迹，你要不要去看看？” “又是村里啊？” “村里咋了，你还担心我把你卖了不成？” “我谅你也不敢。”杨采薇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我道：“要是你敢对我不利我就喊。” “哈哈哈，在这种地方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那我就把你阉了，反正我身上有剪刀。”杨采薇说着，真的变戏法似的从羽绒服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来。 我看得愣了一下，连带着车速都放慢了一些，瞪着眼：“你没事带这个在身上干啥？” “防身啊。”杨采薇认真的说道：“自从上次跟你自驾游了一次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很险恶，特别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所以在没有法律保护我的时候，我得自己保护自己，专门对付你这样的坏人。” “想法是好的，不过真遇到坏人一点作用没有。”我直接泼了她一瓢冷水。 “那照你这么说女生在外头遇到危险就只能等死了？” “首要的选择是跑，然后是认怂，尽量满足对方的要求，毕竟保命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次要。” “难道就没有勇敢一点的办法吗？比如奋力一搏，反杀对手之类的？” “没有，不可能。” “我就不相信了。”杨采薇轻蔑的说道：“我前阵子跟伟丽姐见过一次，我觉得她的力量和技巧对付一般的男人完全没问题。” “这个我承认，不过人家一看就是强健有力的类型，而且一天到晚就忙着训练，当然厉害了，你有见过像你这种看着就柔柔弱弱还能跟男人比力量的女人吗？像你练的那个什么跆拳道，纯属就是智商税。” “我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肯定有又漂亮又能打的女人。”杨采薇咬着牙说出这样一句话，还在冥思苦想，似乎想找出另一个例子来反驳我。 不过正如我所说，这种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现实里几乎就不存在。 想了半天，杨采薇也没找出合适的例子。 “其实我倒是认识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我一边开车一边和杨采薇聊着天，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一个身影。 “谁啊？” “不说她了……” “是谁啊到底？”杨采薇被我勾起了兴趣，皱眉道：“你这人怎么娘们唧唧的，你要说就说全了，要不就别说，你这说一半不说了算是怎么回事？” “我是觉得说这些有点不尊重她。”我无奈的说道：“是姜雪的大姐。” “姜雪的大姐？” 杨采薇怔了怔：“姜雪不是独生子女吗？我之前看过她的资料，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啊。” “我说的是大姐，不是姐姐。” “没懂。” “就是跟大哥相对应的那个女性角色。” 杨采薇逐渐睁大了眼睛：“不是吧？那不是说姜雪以前还像你似的混社会啊？这都是什么离谱的黑历史……” “不是。”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就是一个开拳馆的老板娘，比我和姜雪大个七八岁，当时就和我现在差不多年纪吧，长得很漂亮，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我亲眼见到她一个高扫把一个男学员给踢晕了，姜雪认她做了姐姐。” “这么厉害？”杨采薇眼前一亮：“那你帮我引荐引荐呗，我很想认识这种又漂亮又能打的姐姐……而且你这人脑子也是有点问题，这种事说出来有什么不尊重她的？” “她人早就不在了。” 第78章 夜宵 “不……不在了？” 杨采薇吃了一惊，看着我，眉头皱的很紧：“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会不在了？” “出了些意外。” 我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并没有解释具体原因，因为这其中会涉及到还活着的人，所以我不愿意多讲。 杨采薇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可惜，照你这么说她去世的时候还没我大呢。” “人活着从来就不是老了才死的，都是随机不在。”我复杂的说道，心中自然又想到了沈念，那也是一个好姑娘，可是却过早的死去了。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遗憾的事情了。”杨采薇扯开了话题，道：“那你快带我去你说的那个龙泉村呗，现在都快三点了。” “好。” …… 一整个下午和傍晚，我和杨采薇都在山里游荡，一直到天色渐暗了，我才重新把车开回到了城区。 然后在我的摩托车后面停下。 我这时候问了一句：“你不是说秦煌的爸妈要从上海飞过来吗？你不去接他们？” “他们自然有人接，不过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到了。” 杨采薇说着把她的手机屏幕给我看，上面正好有一个来电显示，备注是秦叔叔，想来是秦煌的父亲。 杨采薇当着我的面把这通电话接了起来，虽说是在密闭空间内，不开免提也能听到一些声音，不过我也没有去偷听人家讲话，就降下一扇窗户吹了吹风，抽烟转移注意力。 一支烟抽了一半，杨采薇的电话也打完了。 她对我说道：“我得去见秦煌的父母了，不然他们肯定会跟我爸妈说我来这边就是纯玩的，很烦人。” 她的语气之中颇有怨言。 我忍不住说道：“你爸妈管的可真宽，你又不是小孩子，你要去哪儿，做什么事，他们管得着吗？” 杨采薇看了我一眼，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只是吸了口气，说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去干啥？” “那你还不下车。” “好。” 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好像突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懒得究其原因，毕竟女人的心思都是一秒钟一变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来了大姨妈的女人。 骑着我的小摩托回到家，爸妈早就已经吃过晚饭，两人甚至吃饭之前连电话也懒得给我打，两个人这会儿就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得四仰八叉。 饭菜还有余温，我也懒得再去热，就着桌子上的剩菜剩饭吃了，期间甚至都没跟他俩有任何交谈。 而他俩也仅仅只是在我回来的时候分别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没话了，依然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说实话，这一幕要是外人看见估计还得以为我跟家里人关系不和睦，但实际上我反而觉得这才是一种健康的家庭关系，主打一个松弛。 我把碗洗了回到客厅擦桌子的时候，我爸倒是问了一句：“那王二狗最近在干什么呢？咋买的那车？” 我一怔之下差点说漏嘴，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估计还是在干以前那些事儿吧，不过他那车又不值多少钱，最多三十来万。” “你口气还大，三十来万还不贵啊，我们家这房子都值不了三十万，二狗还是有本事。”我妈在旁边这样评价，然后又话锋一转，沉着脸看我：“不过要是以前你游手好闲的时候，跟这种人玩玩也就玩玩了，但是现在你身份不一样了，一定要杜绝和这种人来往晓得不？免得影响你前途。” 我颇感无语，道：“妈你别这么正儿八经行不？我有个什么身份？” “说你你就听着，你还不耐烦了？”我妈气得一瞪眼。 我正准备接招，我爸就开口说我妈：“你话少点行不，娃儿现在大了，他做啥子自己心里都有杆秤，需要你来多嘴啊？” “他有秤，有锤子个秤。”我妈又朝我爸瞪了一眼，反驳道：“他前些年在外面跟那些少幺爸打架，命都差点出脱了，这个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啊？” 我妈说的其实是我从流氓手里救下姜雪的那次，但这个事情她们并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我就是普通的见义勇为，对姜雪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当年的一面之缘。 不过现在我妈拿这件事情出来讲，我爸自然哑口无言，干脆自己玩手机。 我妈忽然又问：“你跟你当时救的那个小姑娘还有联系没得哟？那姑娘长得是真的漂亮，好像跟这两年电视上很火的那个明星……叫姜啥子的还有点像。” 我心中一跳，心说妈你可别再回忆了，这哪里是长得像，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我担心我妈继续想又想起点什么，到时候越说越麻烦，干脆就直接躲回了卧室。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跟你说话就跑……” 我妈还追到卧室门口想继续跟我唠叨，在说了一大堆都没有得到我的回应过后，气得不轻不重的踢了卧室门一脚，这才消停下来。 我心里好笑的同时也有些无语，这是多担心自己的儿子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啊？ 半夜，杨采薇给我发了三个字：“睡了吗？” 我也回了三个字：“准备睡。” 杨采薇一时间没有再回复，过了一会儿又问我：“你离盛天大酒店远不远？” “不是很远，咋了。” “我肚子饿了，出来吃点宵夜吧。” “你点外卖就行了啊。”我掖了掖身上的棉被，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丝毫不想下床。 “我想出来透透气。” “大冬天的，出门就冷成狗，透什么气？” “你到底出不出来嘛？！” 她又发了这样一句消息，还附带了一个问号和一个感叹号，明显是带了情绪。 “要吃你自己去吃，我要睡觉了，晚安。” 我发完这条消息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结果过了片刻，她又发了消息过来，我起初不想看，可是又怕她找我有什么事情，叫我出去吃夜宵只是铺垫，于是忍着睡意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搞得我睡意全无。 她应该是在一个大套房里的其中一间卧室，卧室有两张床，中间用来遮挡的帘子没有放下，只是垂落着一些珠帘。 照片是她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照的，面朝珠帘后面的另一张床。 姜雪坐在那张床上，身上裹着一件白色的浴袍，雾气腾腾，正在擦拭自己未干的头发。 第79章 我不想和这女人住一起 “我不想和这个女人住一间房，你要是不出来陪我吃夜宵，面对这张脸我今晚肯定会失眠，失眠倒是不要紧，我就担心我会忍不住半夜爬起来用刀子在她脸上划一个不好缝合的伤口……你知道的，我身上有剪刀。” 杨采薇在这段话的后面加上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我虽然知道她大概率是在开玩笑，但还是觉得有些悚然，因为这个女人和我一样十分的情绪化，鬼知道她会怎么样。 为了避免她说的情况出现，我只好忍着寒冷从床上爬起来，顶着大半夜的寒风坐电梯下了楼，然后骑车过去找她。 我刚到盛天大酒店楼下，正准备打电话给她，又觉得不妥，于是准备发消息叫她下来。 结果我把消息发出去几秒钟，她就已经穿好羽绒服从酒店大厅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快？” “我就住临街的房间，看见你骑着车过来了。” 杨采薇随手朝着楼上一指。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黑漆漆的楼宇在夜色之中看不真切，但是从楼上的房间内却是可以借助楼下的灯光看清楚周围的。 尽管姜雪没那么无聊，不会大半夜不睡觉在窗户吹冷风，我还是对杨采薇说道：“你不是要吃夜宵吗？你车在哪儿？开车过去吧。” “在地库里面，不过我懒得去开，就坐你这个呗。”杨采薇看着我胯下的仿赛跃跃欲试。 “我就一个头盔。” “你骑慢点不就行了吗，反正半夜又没查车的。” “你还挺有经验是吧？”我狐疑的看着杨采薇，但还是取下了头上的头盔递给她，道：“戴上。” “你戴就好了，我相信你的技术。” “我技术过关的很，我是怕你万一被人拍到，明天的头条没准又是：杨采薇深夜幽会不明男子，上演街头飙车。” 杨采薇淡淡一笑：“不错，这次的标题有点那个意思了，不过还差点味道，下次继续努力。” “滚蛋。” 我催促着杨采薇上车，同时又抬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杨采薇发现了我的举动，自然瞬间就猜到了我的用意，当即鄙夷的说道：“你犯得着么你？你觉得姜雪会不会那么无聊大半夜在窗户口那儿看你？” 被她看穿心思，我忍不住尴尬一笑，问道：“你用什么理由出来的？” “你有病是不是，我去哪儿用得着和她汇报？我只是不想秦煌的父母多想而已。” “什么意思？” “你这车坐起来好难受啊。”杨采薇已经把她的大长腿跨上了车的另一端，整个人很飒的坐在了我后面。 她戴上头盔皱了皱眉，道：“有点腰软。” “这车你得尽可能的往前面坐，你坐后头坐不住，只能贴着我把我抱紧。” “什么奇葩设计？” “我哪儿知道，没准人家就是专门这么设计的，就是方便带妹。” 杨采薇听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依言往前面靠了靠，一双手臂轻轻搂住了我的腰。 我能感觉到她贴在我的后背上，不过戴着头盔的缘故，我只觉得有点咯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提醒道：“坐稳了。” “好。”杨采薇搂我的手臂多用了一些力。 深夜的涪城街头并没有什么车辆，加上是冬季，行人和车子就更少了，我以一个不慢的速度行驶在道路上，初时杨采薇还有些紧张，一直让我慢点骑，不过很快她就适应了这种风从耳边刮过的感觉。 她甚至还很想把头盔摘了吹吹风，在我的强烈制止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问你个问题哈。” “问。” “很多年前你是不是也这样带着姜雪在这条街上就这么骑？” “可不是么，不过那会儿我比现在嚣张多了，拧油门的时候巴不得把发动机都给轰烂，声音越大越好，最好是整条街都能听得见。” “小瘪三……” 杨采薇骂了一句，我觉得她似乎想掐我，但碍于我在骑车，终于还是放过了我，一直到我骑到目的地，她才在下车的时候装作不小心似的狠狠在我腰上拧了一下。 “嘶——你属狗的啊？！”我顿时痛得咬牙切齿。 不用看也知道，这一下肯定让她给我掐青了。 “我属猫，狗可没我这么锋利的爪子……”杨采薇耀武扬威的朝我比划了一下自己葱白的手指，又狡黠的笑了笑：“不过也不一定，没准下次就属狗了，具体要看你惹不惹我。” “老子哪里惹你了？” “就惹了，略略略。”杨采薇朝我做了个吐舌头的动作。 我看着她幼稚的举动，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语和好笑，本就不多的气也跟着消了下去。 她很自然的挽住了我的胳膊，问道：“来这里干嘛？” “你不是要吃夜宵吗？这家的烧烤很好吃。”我随口说道，朝着下方漆黑的小巷子努了努嘴。 巷子里泛着昏黄微弱的灯光，我知道这家店是通宵营业的，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如此。 杨采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烧烤吗？可是我来着大姨妈啊。” “这家的烧烤不辣，再说都这个点了，你还想吃什么？”我一边劝说着她，一边已经忍不住朝着巷子里面走了过去。 好几年不来，我很想再尝一尝当年的味道，那时候经常和一帮朋友来这边吃夜宵撸串，喝山城啤酒喝到吐。 还有姜雪，那时候的姜雪是爱我的。 迅速抛开那一丝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情绪，我领着杨采薇朝着昏暗的小巷子里面走去。 虽然杨采薇知道我并不会对她不利，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有点紧张起来，挽着我胳膊的力度都比刚才要大了一些。 穿过黑暗，终于来到了这家已经年久失修，连招牌都已经被油烟熏得有些看不清楚字了的‘二哥烧烤’。 二哥在当年就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板凳，如今恐怕都六十多了，他头发花白的坐在橱窗里面抽着烟，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这才抬头朝着我和杨采薇瞅了一眼。 第80章 都漂亮 “哟，好久不见。” 二哥的面相本来是十分冷峻的那一类，但在盯着我看了片刻过后，脸上便浮现出笑容，道：“好久没看到你了，这几年在哪里发财哟？” “在外地打工，没怎么回来，生意还好撒？” 我随口应了一句，其实我知道他未必记得我是谁，可能只是觉得眼熟，毕竟他这里的生意向来很好，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面当年经常都是十几桌一起用餐，巷道上都摆满了。 “现在不行了哟。”二哥笑着叹息了一下。 我看了看冷清的店面，道：“可能是天气冷了，没多少人出来吃夜宵。” “夏天的时候也不行了，现在人都往新城那边跑。”他说着站起身来：“先去选菜嘛，生意不行了，味道是没变的。” 小店没有菜单，要吃什么都是顾客自己去冰柜挑选，然后他再统一算账。 我点了点头，拉着杨采薇去拿菜。 挑选了一些食物，因为杨采薇不方便，我还专门叮嘱少放点辣椒和油。 趁着杨采薇去拿水的时候，二哥悄悄对我说道：“小杨有本事哟，找的妹儿一个比一个漂亮。” 我十分惊讶他真的还认得我，毕竟我至少六年没来这里光顾了。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二哥神秘一笑，道：“我对你印象深得很，那阵长期在我这里吃烧烤的少幺爸虽然不少，但是找的妹儿没一个有你当年的女朋友这么标致的……我记得当时好像还经常在我这里惹些麻烦出来。” “是啊。” 我感慨的点了点头，当时和姜雪在一起虽然收获了很多羡慕的目光，但也给我招来了很多的麻烦，毕竟美女，尤其是姜雪这样的美女，在任何地方都会引发雄性竞争，在我们当时所处的那样一个环境之下，雄性竞争是非常激烈甚至是危险的，有时候出来吃个烧烤都能引起一场古惑仔之间的战斗。 红颜祸水，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二哥朝着正在挑选饮料的杨采薇努了努嘴：“这姑娘看着眼熟啊，就在这附近住吗？” 我笑了笑，也没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她和当年那个哪个更漂亮？” “这……” 这一问似乎把他给问难住了，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 最后他只得转移话题道：“都漂亮都漂亮……你先坐，我去给你们烤东西。” “好的。” …… 杨采薇挑了半天，最后只是拿了两瓶可乐。 在我的推荐之下，她把可乐换成了温过的维e，一种川东地区特产的饮料。 “好喝不？” “还行。”杨采薇喝了两口，忽然轻轻拍了我一下，问：“刚刚你和在老板说什么呢？我听到你们背后议论了。” “在聊你和姜雪谁更漂亮。” “啊？” 杨采薇一愣，然后颇有些在意的问道：“那你俩的结论是什么？” 我把刚才的情况如实转述了一下，杨采薇听完后虽然笑了笑，但对这个答案明显不太满意，看着我，傲然道：“我觉得我比姜雪更漂亮，你认为？” “都漂亮，都漂亮。”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她不由得横了我一眼。 “感觉好像明星的影响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等烧烤的过程中，我忽然这样说道。 “何以见得？” “你看二哥，就是老板，他虽然对姜雪印象很深刻，但却一点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对你也是，只是觉得你漂亮，但是根本就认不出来。” “废话。”杨采薇白了我一眼道：“你熟悉众多演员只是因为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圈子里而已，实际上现在明星的影响力相比较以前来讲弱了很多，除了在自己的饭圈之内，大明星的知名度有的时候还不如那些大主播。” “不至于吧？” “骗你干嘛？” “可能是二哥年龄大了。” “跟年龄关系很小，是现在的人相当一部分都不关注娱乐圈了，沿海地区还好，内陆城市真的就是这样。” “我不信。” 说话间，正好有两个年轻人从楼上下来吃烧烤，那应该是一对情侣，看状态两人应该是长期生活在本地的，两人只是看了一眼位置上的我和杨采薇，随即便收回目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现在相信了吧？”杨采薇看着我耸了耸肩。 我一时哑然，想到杨采薇在浙江那边的时候的确经常被认出来，但来到涪城，不管是中午用餐还是晚上来店里吃烧烤，的确都没有被人认出身份。 我本来准备吃完烧烤直接送她回酒店，但杨采薇又提出要坐摩托车兜风，最后我把她载到了滨江路，两个人在这里吹江风。 近几年治安真的好了很多，以前这条路晚上到处都是小混混，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你为什么会和姜雪一间房？” 我这才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这件事情，刚才她给我拍照片的时候，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事儿实在匪夷所思，因为杨采薇是很讨厌姜雪的。 “你以为我想啊？”杨采薇嗤之以鼻道：“因为秦煌的爸妈对姜雪还挺喜欢的，他们这次来见姜雪的父母，假如没问题的话可能回去就会开始定日子了。” “这个跟你俩睡一间房有什么关系？” “我家和秦煌家的关系比你想的还要密切的多，即便我和秦煌分手了，他爸妈也还是把我当干女儿对待，你懂我的意思不？” “大概知道，就是说如果姜雪以后嫁到秦煌家里你俩少不了要接触，是这个意思吧？” “还不算笨。”杨采薇道：“我不想让长辈们难堪，所以之前秦叔叔只开了一间套房，他俩一间我和姜雪一间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 我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皱眉道：“他俩知道你和姜雪不对付吗？” “废话当然知道。” “那他俩还……” “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确实不懂，为什么？” 杨采薇嗤笑了一声，道：“他俩包括我爸妈其实都劝我和姜雪和平共处，他们认为年轻人之间的小矛盾不应该记在心里，即便姜雪和秦煌走不到最后，我俩也应该尽量保持良好关系。” 第81章 你觉得我看上你哪儿？ “那到底为啥啊？” “因为我和姜雪都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明星，互相看不顺眼没有好处，而做朋友说不定将来还能帮到对方……要是他俩能走到最后，那就更不用说了。” “很难理解。” “我倒是觉得很好理解，他们只是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罢了。” “这个谁不明白？” “你真明白么？”杨采薇看着我，轻蔑的笑了一下：“他们是真的把这句话做到了极致的……当然仅限于他们觉得有用的朋友，对他们来说，不在一个阶层的人根本无法成为朋友。” “你觉得咱俩在一个阶层么？” 杨采薇先是一怔，然后竟然出其不意的给了我一拳。 在我吃痛的时候，她又凑近来笑眯眯的问道：“你认为我这一拳和你在一个阶层么？” “你tm能不能有点素质？！好歹也是个明星，说不了几句就动手动脚的，跟谁学的烂章法？！” 我捂着腰怒言。 杨采薇根本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只是切了一声，抬脚就继续往前走。 我冲上去作势要还她一拳，她也不怕我，似乎早已摸清楚了我的脾性。 “要不你去开个房，我们睡觉去吧。” 她忽然回过头，毫无征兆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顿时傻在原地，但是下一刻杨采薇又道：“你也别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我只是不想回酒店去和她睡而已。” “那你自己去外头开个房就行了啊，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 “心理上感觉不一样啊，有你一起，我起码可以这样想，今晚我是被你拐带出来的，并不是不听秦叔叔的话。” 我被她的逻辑搞得无话可说。 但如果我信了她的鬼话，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也毫不露怯的和我对视着。 对视了片刻之后，我挑衅般的说道：“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说出这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果然，杨采薇一点也没给我脸，直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摇了摇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你说我看上你……我能看上你哪儿……” 她一句话怼得我整个脸都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我还在垂死挣扎，硬着头皮说道：“那谁知道呢？你是长的漂亮，但我也不丑吧？” “内娱的那些十八线小艺人，颜值身材能打九分的比比皆是，你信不信我只要勾勾手指头，这种人能从这个地方排队排到……江北机场？” 我心里那叫一个后悔不迭，恨自己实在多嘴。 什么叫自取其辱？这就叫自取其辱。 我无话可说，只能选择沉默，闷着头往前走。 不料杨采薇在后面跟着我走了没几步，忽然加快脚步越过我，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你一个大男人，没这么小气吧？” “我怎么了？” “怎么了某人自己心里清楚。” 我故作淡然道：“是你多想了，我真没怎样。” “是吗？”杨采薇像哄小孩似的探着脑袋看我：“可我怎么觉得某些人小珍珠都要掉下来了啊？” “滚！” 我终于忍不了了，瞪着一双眼睛怒视着她。 杨采薇却对我的发作视若无睹，她笑了笑说道：“说实话，你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 “你是不是有病？” “好好好，不逗你了。”杨采薇似乎知道我已经到了真要生气的边缘，轻轻挽住了我的手，道：“我承认你是个挺特别的朋友，但你硬要说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你觉得可能吗？至少从现在来说？” 我怔了一下，听着她认真的话语，略作沉默，然后摇头：“确实不可能。” “那不就对了。”杨采薇说到这里，却忽然脸色微红。 我狐疑的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就是忽然想到前几个月我们俩在甘肃的时候……那个晚上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也觉得。” 我的思绪自然也瞬间被拉回到了那个有着很大一轮月亮的山坡上。 在我的一生中，除了那一晚，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发生过一夜情。 杨采薇说她也没有过，对于这句话，我是相信的。 说到这样的话题，空气中的气氛自然变得有些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刮起了冷风，吹破了我们之间的这种尴尬。 “时候不早了，送你回还酒店吗？” 我心不在焉的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 “我不。” 杨采薇挽着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轻声呢喃道：“我要你带我去开房。” 此刻她柔顺的秀发不断的蹭着我脸上的皮肤，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钻入了我的鼻孔，让在寒冷的冬天也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如果不是碍于两个人之间各自都还存留着理智，我想我们已经像是大部分的普通情侣一样，搂着对方激烈的拥吻起来，然后就近找一家宾馆彻底释放。 但我们没有，最终我们也只是距离很近的对视了一阵，随后她轻轻的后退了两步，看着我说道：“我累了，给我安排住的地方。” “好……” 我点点头，企图用点头的这个动作掩盖自己吞口水的举动，但是这显然没有逃脱杨采薇的敏锐的目光。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理解的轻轻笑了一下。 滨江路距离新城不远，我骑着摩托车，载着杨采薇来到本地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然后在这里给她开了一个房间。 我本来打算开完房间就走，但杨采薇却对我说道：“上去坐一会儿吧。” 我怔了怔，然后无法拒绝的点了下头，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上了酒店的电梯，全程无话。 进到房间里，杨采薇径直去了洗手间，我则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心不在焉的吸着。 屋子里暖气开的十足，我身上有些出汗，于是顺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坐了片刻还觉得热，于是我又把毛衣脱了，身上只剩下一件打底的短袖。 不一会儿，杨采薇从洗手间出来，见我脱了外衣和毛衣，不由得眉毛一挑。 第82章 喜欢 “你很热吗？” 她并没有洗澡，不过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也像我一样脱掉了外衣，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毛衣，将她玲珑的身材淋漓尽致的勾勒了出来。 我向她问道：“你不热？” “有点。”杨采薇在墙壁上找到了暖气的调节器，把温度调低了一些。 即使如此，屋子里的热气一时半会儿依旧散不掉，她干脆关掉了暖气，打开窗户通了通风。 “你真不打算回上海过年了？” 冷风从窗户外面灌进来的时候，我心不在焉的这样问了一句。 面对我这突如其来跳跃的话题，杨采薇似乎了然于胸，只是站在窗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你没话讲就别开口行吧。” 我有点尴尬，道：“明明是你让我上来坐坐的。” “是啊，你没坐吗？”杨采薇跟我装傻。 我看着她一脸玩味的样子，心里更加瘙痒难耐，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后，索性从椅子上起身。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大半夜约我来酒店，她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连说都不用说。 但到了此刻，她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也不主动迎过来，只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我直接关掉了屋子里的灯，快步上前，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杨采薇也不反抗，反而顺势向后倒了一下，我立刻将她搂的更紧。 她的腰好像没有骨头，纤细而柔软，甚至可以直接从这个角度倒在地上，加上浑身散发出来的幽香，更加让我意乱情迷。 其实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顺理成章的，毕竟我们之前在荒野的山坡上都有过一次了，虽然她说此事可一不可再，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很严格的恪守这句话，我自然也没必要当回事。 然而就在我想要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时，杨采薇却在我的怀中格格的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纯洁，是那种一点也不掺杂邪念的笑，眼睛弯成了月牙，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着，就好像笑点很低的人看到了什么特别搞笑的事情，想忍也忍不住的那种。 她这一笑让我有种破功的感觉，随即抬起手，用力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杨采薇估计没料到我会如此，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微颤了颤，笑声也立刻止住了。 她抿着嘴唇看了我一会儿，有些幽怨的道：“你打我屁股干什么？以为自己是王二吗？” “那你是陈清扬？” “你听过这个故事？” “我看起来特别没有文化吗？” 杨采薇就不说话，继续格格的笑。 我抬起巴掌作势又要打，她终于有点慌了，闪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干嘛又要打我啊？” “你没事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我是笑你记性差，难道我笑错了？” “啥意思？”我顿时一头雾水。 “你猜我刚刚一回来就去洗手间半天才出来，干什么去了？” “废话，当然是上厕所啊，不然吃饭么？”我不假思索的回道。 杨采薇掐了我一下，然后才问：“那你有听到冲水的声音么？” 我一怔，凝视着她充满了笑意和几分淡淡鄙夷的目光，这才猛然间想起她中午肚子疼让我去给她买卫生巾的事情。 我并不是真的记性差，而是人在被欲望控制的时候总是容易忽略一些关键的细节，我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想明白这一层过后，我顿时有些傻眼，这还上来做什么？ 这时候杨采薇又用力掐了我一下，走神吃痛的同时，我下意识的松开了搂着她腰肢的双手。 结果杨采薇啊哟一声，直接往后倾倒了下去。 我连忙又一个加速俯身抱住了她，由于事先毫无防备，导致我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后脑勺都已经快要瞌到了地面上，好悬被我给搂住了。 看着杨采薇的脑袋和地面之间的距离，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杨采薇也被吓到了，好在有惊无险，看着我惊魂未定的样子，她轻声说道：“先把我抱到床上吧。” “嗯……” 我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抱起，她的胳膊很自然的搂着我的脖子，为我减轻负担。 “刚才……对，对不起了……” 我抱着她从窗口来到柔软的大床上，看着脸色发白的她，不禁一阵惭愧，也觉得有些后怕，要是刚刚我的手再慢一点，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就很难说了。 杨采薇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看着我问道：“没干成这件事，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没有。” “真的？”她的表情又变得有点玩味。 “骗你干嘛？”见她还能拿这个事情来跟我说笑，我也终于放下心来。 杨采薇轻声道：“今晚别走了，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不想一个人睡……” “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这就一张床……” “真矫情，之前在甘肃的时候那车子比这张床的空间还小，不也照样睡么？” 我狐疑的看着她：“你不是说以后不提甘肃的事情么……” 杨采薇也正面不回答，只是很专断的说道：“我想提就提，不想提就不提，这是我的自由。” 说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又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强调道：“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自由……你不准这样。” “凭什么？” “就凭我是女人，女人就是可以对男人耍无赖和流氓，你报警，警察都不会管的。” 杨采薇说完就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她现在的语气和神态，都像极了小情侣之间的撒娇。 我看着她嘻嘻哈哈的样子，心中却忽然一阵恍惚。 如果说我对杨采薇没有一点心动那纯属是自欺欺人，她美丽、富饶、大方、善良……这是一个无论哪方面都让人无法抗拒的姑娘。 可是我也很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她同样很明白，否则在甘肃那片丹霞山坡上的那一夜她就不会对我说出‘可一不可再’，‘忘掉这件事情’这类的话。 暧昧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一刻我终于能够单方面确认，杨采薇真的是喜欢我的，并不是我之前所认为过的自恋错觉。 第83章 不利于姜雪的消息 可是她喜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泛起了阵阵波澜，我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欣喜、惊讶、还有一种难言的不安色彩。 我有点惶恐。 本来我提出去隔壁开一间房，但却被她逮着不让，她好像真的很怕黑似的，不愿意一个人睡。 我才想到之前去酒店找她的时候，她房间里灯永远都是全部开着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条件如此优渥的女子这样缺乏安全感？按照她的出身来说这其实是不应该的。 我心里很好奇，但这个夜晚我什么都没有问，我和杨采薇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她搂着我，睡了一个很普通的素觉。 次日一早我从酒店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所踪，我给她发消息，她很快回了，说是今天要和秦煌父母一起去见姜雪的爸妈。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自然很复杂。 不过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了一个OK的表情。 我本来认为她在这里待的几天每天都会来找我，但我是明显猜错了，除了第一天之外，之后的两三天她都没有再来找过我，只是在微信上和我联系。 我虽然心里好奇秦煌父母和姜雪父母的见面结果如何，却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这一天。 按照川渝地区的习俗，除夕这一天的白天是要去给去世的至亲烧香放鞭炮的，我妈负责准备年夜饭的菜，我和我爸上午去烧香，下午就在家里帮厨。 说是帮厨，其实基本上也就是我妈一个人忙活，我和我爸剥点葱姜蒜之类的，弄完了就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看电视。 好在我妈本身也不乐意她做饭的时候有人在边上，可能会做饭的人很多都有这样的习惯，在操作的时候不喜欢其他任何人在厨房，觉得碍手碍脚的。 下午两点多，我忽然接到了杨采薇打来的电话。 我不动声色的起身，回到卧室才接起这通电话。 “新年快乐。” 电话刚一接通，我便对着那头的杨采薇说道。 “今天不是年三十吗？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早了一点？” “每个地区习俗不一样嘛，我们这边祝对方新年快乐从除夕夜这一天就可以开始了。” “好的，那也祝你新年快乐。”杨采薇说完停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躺着玩手机，等着吃年夜饭。” “那今天你家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吧？” “当然了。” “羡慕。” 我一脸问号，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难道你家里过年不吃好一点啊？” “肯定吃啊，不过我现在不在家。” “大过年的，不在家你在哪儿？”我问完这句话忽然愣住了，想到她前几天说过的话，顿时睁大了眼睛道：“你该不会在涪城没回去吧？？” “宾果！你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品。” 听着她有些萧索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她那天的话居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这个除夕夜她真的留在了涪城！ 我一时间难以用简单的话语形容此刻的心情，隔了几秒钟才问道：“你不回家爸妈不说你吗？” 我之所以那么笃定的认为她之前说留在涪城是在开玩笑，大部分原因就是她的家庭。 即使是我这种常年漂泊在异乡的大龄青年过年不回家恐怕家里都得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就更不要说她这种家庭环境了。 杨采薇道：“肯定说啊，不过说就说呗，反正我现在确实是留在涪城了，这个年你要是不出来陪我过，我就只能一个人过了。” 我思忖了片刻，问明白她的地址后，直接就骑摩托过去了。 当我真的在约定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曼妙身影后，我的心里除了吃惊，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欢喜。 隔着好一段距离，她便笑吟吟的看着我，等我骑着摩托车在她面前停好，她都不需要我说，很自然的就跨上了后座。 不仅如此，她还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巧的头盔来，很自觉地给自己戴上了。 “去哪儿？” “你看着办呗。” 杨采薇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我，并且把脸贴在我的后背。 我带着她在滨江路兜了一会儿风，然后提议道：“你住的酒店有厨房的吧？不然我买一点菜，在酒店做年夜饭。” “你不回家吃饭了吗？” “十二点之前回去就行了。” “好哇。”杨采薇轻轻一笑，忽然间又收住了笑容，问道：“你做饭需要多久？” “加上买菜两个小时吧。” 她看了看时间，说道：“那现在还早，我们先去买菜，然后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先去买菜，等下告诉你。” “好。” 应了一声过后，我直接带她去了附近的菜市场，结果却发现大过年的，连卖菜的都已经收摊回家了。 好在超市随时都在营业，我领着杨采薇选购了一些做年夜饭的食材，把这些东西全都拿回了酒店。 做完这一切，我才又向她问道：“你不是有事情要问吗？问吧？” 杨采薇轻轻点头，道：“我是想知道，你前几天说的那个姜雪的大姐，是怎么回事？” 我怔了怔，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有点疑惑的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别管我为什么问，你就告诉我嘛。” 我有点迟疑，因为这件事既关系到死去的陈潇，也关系到现在还活着的姜雪，在没有得到当事人允许的情况下，我其实是不愿意讲出来的。 见我不语，杨采薇这次倒也没有催促我，只是说道：“你不要误会，正常情况下我肯定是没这么八卦，只是这两天和姜雪的父母见面的时候，秦叔叔那边托的人也正好得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肯定是不利于姜雪的。” “具体是什么？” “说是她前些年卷入过一起刑事案件，而且还造成了另外一人的死亡。” 杨采薇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我本来刚开始以为他们说的是你救她那次，但转念一想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所以肯定就是别的事情，正好我又想到前几天你说她大姐去世了，这么年轻肯定是意外，所以就想问问你这两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第84章 偶遇 我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说道：“其实在这件事情当中她也是受害者。” “意思就是我猜得没错，你前两天说的和我知道的是同一件？” “嗯。” 杨采薇追问道：“具体过程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轻叹了口气，道：“过程我没有亲身经历，要不然有可能我也不在了。” 杨采薇一怔，更加来了兴趣：“你倒是快说啊。” “当时我们这边挺乱的，有几个在外地犯了命案的犯罪分子逃逸至此，那天正好是我和姜雪吵架，她和陈潇一起出来吃烧烤……” 我一边讲一边回忆，在这件事情发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都觉得非常遗憾，而且也正是从那之后，我便很少在夜里出去吃烧烤了，一直到去了横店过后，这种习惯才又重新养成。 “姜雪的样貌你见过的，陈潇也一样是个大美女，两个美女深夜在外面吃烧烤，还喝了酒，自然容易引起一些很恶心的麻烦。” “我有点知道了，就类似于前两年汤山那样的事情？” “是，但姜雪和陈潇遇到的这伙人更加疯狂，汤山那几个虽然也是社会垃圾，但动手的时候也没有奔着那两女生的命去，我说的这几个人本身就有命案，一开始就是奔着杀人去的，血流的满地都是……” “天啊……”杨采薇听得心惊肉跳：“是那个陈潇的血吗？陈潇就是姜雪的大姐？” “嗯，当时那流氓其实是准备调戏姜雪的，因为姜雪去里面拿菜正好被那帮人瞧见了，她本来和陈潇坐在外面，如果那天运气好，两帮人甚至都不会碰面。” 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场景，但每每想到这里，脑海中都能复刻出当时的惨烈，沉默了片刻我才接着说道：“陈潇见到姜雪被调戏，二话没说操起酒瓶子就冲了上去，她打翻了一个人，但是另外几个人立马一拥而上把她放倒，然后有人掏了匕首，对准她胸膛就猛刺了几下……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天啊……”杨采薇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攥着拳头怒道：“这几个混账后来怎么样了？” “第二天就全都被抓了，后来法院审判，连同他们本身犯的罪，三个死刑，两个死缓。” 我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但是就算把这几个人全杀了，陈潇人也已经不在了。” “如果她还活着，真想去认识一下她……”杨采薇也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道：“照你这么说，我真的觉得姜雪这个人还挺招人的。” “嗯。”对此我没有丝毫否认，我甚至当年就认为姜雪的确是红颜祸水，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除了被人扎了几刀之外，还碰见过很多麻烦，都是她引发的，只是后面没有产生什么严重后果罢了。 杨采薇冷笑了一下，忽然说道：“按照这个属性，我还得把这件事跟秦煌他爸妈说一下。” “你说这个干什么？” “有些人招灾啊，要是她真有这种厄运体质，秦煌把她娶回去不是自讨苦吃吗？”杨采薇不屑的说道：“我虽然和秦煌分手了，但他好歹也和我认识二十多年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娶个大麻烦回家。” 我倍感无语，道：“你这也太迷信了。” “这叫遵循天地自然的规则。”杨采薇淡淡的道：“越有钱的人越遵循自然规则，你也可以说是迷信。” “那秦煌的爸妈呢？他们遵不遵循？” 杨采薇没有回答我，她忽然又说回了刚刚的话题，问道：“你知道陈潇葬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你想怎么？” “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看看她，那么年轻就不在了。” “你又不认识她。” “那又怎么了？她是女英雄，祭奠一下英雄很正常吧？你看那些消防员和牺牲的警察呢？性质都是一样的。” “也对。” 我点了点头，事不宜迟，立即下楼和杨采薇在路边买了一些鲜花，没有买香蜡纸烛，因为都是年轻人，然后便循着记忆中的位置，骑着摩托直奔郊外的某地。 眼下正是除夕，放鞭炮烧香的声音从上午开始就没有断过，越往郊区深入越是如此。 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眼见并没有什么墓园之类的告示，杨采薇疑惑的问道：“你们这边的坟墓都不埋在墓园吗？” 她看到山野上零零散散都是放鞭炮的身影，觉得很新奇。 “山城虽然也是个大城市，但是山区多，只要家里没有占过地，死后就可以安葬在户籍附近。” 我一边解释一边下车提着东西朝着小路走上去，杨采薇在我后面跟随，问题不断。 往上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地势，我正在寻找陈潇的坟墓埋在什么地方，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曼妙身影。 那是姜雪，她独自一人在此，在给陈潇扫墓，墓前已经堆满了鲜花，她靠在陈潇的墓碑上，仿佛正在思考。 见到有人靠近，姜雪抬头一望，当见到来人是我后颇感意外。 不过下一秒，她就又看到了我身后的杨采薇，原本想要说出口的问候便也没有再说出来，只是从地上起身。 “好巧啊。” 我还是面带微笑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姜雪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但我旁边的杨采薇却在这时候阴阳怪气的开口道：“看不出你还挺有心的嘛。”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这时候说这种话明显是在冷嘲热讽，因此我不由得回头瞪了她一眼。 杨采薇视若无睹。 姜雪虽然觉得她的话有点夹枪带棒，但也没有反击什么，只是看着我说道：“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你。” “你每年都来吗？” “嗯。”她轻轻点头，并不避讳杨采薇就在一旁，看了一眼墓碑上陈潇的照片，道：“她没有后人，陈叔叔前两年也不在了，要是我不来，再过一些年这座坟冢就彻底被树藤淹没了。” 第85章 年夜饭 我吃了一惊：“陈潇她爸也……他怎么去世的？” 在我记忆中，陈潇他爸是个武林高手那样的存在，浓眉大眼，膀大腰圆，年轻的时候在省拳击队效力，一拳能打断四块砖，当年给我表演的时候，彻底震惊了年少时的我。 我只见过他两三次，但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甚至发生悲剧过后我常常在想，要是当天陈潇她爸也在那里吃烧烤，说不准结果就不同了，那几个人虽然有刀，但他一拳真能打死一个人。 想不到这样一个充满了无敌感的强人，几年过去，竟然已经去世。 姜雪轻语道：“积劳成疾，陈潇姐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他的坟在什么地方？” “就在上面。”姜雪指了指不远处的斜上方，我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赫然见到一座新坟矗立在那里，修得非常精致，明显是耗了不小功夫和财力的。 “你回来料理的后事吗？” “嗯。”姜雪点头，然后略作沉默，道：“当年的那件事情我占很大一部分责任，原本我成名以后想过将来要照顾他老年的，没想到……” 我想劝她不要太有心理负担，毕竟事情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全过程我都是知道的，这个事情虽然是因她而起，但就按照当晚那个情况来说，即使是陈潇一个人去吃的烧烤，遇见那帮人也照样是凶多吉少，因为她的脾气太刚烈了。 但说这些假设没用，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 祭奠完陈潇，我又去祭拜了一下陈潇的父亲，我本来还想回来的时候和姜雪聊几句，但回到原地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提前下山。 杨采薇轻蔑的道：“跑的还挺快。” “别这么说。” “怎么的，你心疼了？”杨采薇目露鄙夷之色的看着我。 “懒得跟你废话。”我不理会她，又看了看陈潇墓碑上的照片。 定格的照片很容易将人的思绪拉回从前，看着陈潇英姿勃发的面容，我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能击败男人的拳馆老板娘，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一定会过得非常好的。 “她真漂亮。” 杨采薇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也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 刚才姜雪在，除了第一句嘲讽，她全程基本上都没说话，此时此刻才认认真真的看了看陈潇的坟墓。 能让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说另一个女人漂亮并不难，但是要发自内心却非常难。 我相信她是真心的。 “你说人去世之后，真的会去到另一个世界吗？”我突发奇想的这样问了一句。 “不知道诶，你希望有另一个世界吗？” “希望。” “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就是希望……难道你不希望？” “希望啊。” “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当然是给遗憾一些弥补的机会。” “那我的理由也和你差不多，至少去世后的世界不是一片漆黑，还有一点念想。” “鹦鹉学舌。”杨采薇鄙夷的道：“时候不早了，回家吧，你还要准备年夜饭。” “OK。” 回到山脚下，杨采薇忽然鬼鬼祟祟的问道：“杨冰，你说姜雪看到我们两个一起来祭奠陈潇，会不会认为我们有什么奸情啊？” 我倍感无语的看着她：“你能不能注意一下用词，什么叫奸情？” 杨采薇也是一笑，道：“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觉得会吗？” “嗯，多半会。” “啊？那怎么办？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会给我爸妈告状的，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我被她的言论逗得很想笑，客观来说这种情况的确可能存在，但姜雪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再说她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我跟杨采薇说了我的分析，她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虽然觉得姜雪人品有问题，但她也认为对方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五点了，我没有耽搁，立刻进了厨房做饭。 杨采薇对做饭一窍不通，而且她也很懒，我就让她帮我在客厅剥蒜，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剥，我在厨房切菜，时不时听到客厅传来她笑得前和后仰的动静，夹杂着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笑声。 我不由得暗自好笑，是不是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看这玩意？当年的姜雪，后来的沈念，现在的杨采薇，好像全都一个样。 估计就跟男的喜欢看荒野求生一个性质。 我动作很快，没多久五个菜就出锅了。 年夜饭的菜品很简单，一碗芋儿烧鸡，一碟干煸牛肉丝，一条清蒸鲈鱼，一个芙蓉肉末蒸蛋，一根蒜泥黄瓜，虽然说不上色香味俱全，但味道绝对不差。 现在就剩下一个番茄炖排骨还在灶上炖着，我已经把菜端到了茶几上。 杨采薇显然也饿了，都不需要招呼就自己拿了筷子坐下尝了起来。 她每道菜分别尝了一口，却不言语，更不评价。 难道做翻车了？不应该啊，这些菜都没什么难度。 在我疑惑的拿起筷子准备自己尝一尝这些菜的时候，她才会心的笑了起来：“瞧你那样，你当年不会就是靠着做饭的手艺把姜雪骗过来的吧？” “闭嘴。” 我终于明白她是故意如此，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略略略。” 杨采薇朝着我吐了吐舌头，然后便不再掩饰下去了，拿着筷子不停的往嘴里搂菜，大快朵颐。 她吃东西并不像我见过的很多漂亮女生那样斯斯文文，她吃得很快，但却又不会给人没吃过饭的饿痨感，相反会觉得她吃得很香，看着她吃东西，自己也觉得食欲大增。 不过我第一次和杨采薇吃饭的时候她并不像现在这样，当时她也是一点一点的细嚼慢咽，跟个优雅的贵妇一样，吃一口就要放下筷子休息一会儿。 我自然知道造成这种前后巨大差异的原因是什么，于是我没有立马动筷子，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吃东西，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思考。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感觉的？具体又是看上了我哪一点？ 毕竟对她而言，优秀的男性真如过江之鲫一般，数都数不过来。 我很想知道答案。 第86章 择偶要求 “你有话就说。” 杨采薇心思缜密，虽然在一刻不停的往嘴里夹菜，但却很敏锐的发现了我的欲言又止，不由得白了我一眼。 “大过年的，你不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么？”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能留在这边过年，肯定早就找好了理由的。” “什么理由？” “你很烦啊，我找什么理由关你什么事？吃你的东西。”杨采薇不耐烦的说道，然后往我碗里夹了一块烧鸡腿。 我笑了笑，正准备拿起筷子吃的时候，我妈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她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自然是叫我回家吃年夜饭的，本来我让她和我爸两个先吃，我十二点以前回来，她还非常不高兴，直言如果半个小时之内看不到我，就要我好看。 但当她得知我是和一个姑娘一起在吃年夜饭过后就不生气了，在劝说我把杨采薇一起带回家未果后，只是让我把人家姑娘照顾好，没再说半句非要我回家之类的话。 很显然，在父母的心中，儿女的婚姻永远都是头等大事，这一点无关贫穷富有阶级高低，他们以前不催我无非是觉得儿子太浪荡，实在拿不出手而已。 但现如今情况不同了，她和我爸自然是希望我能早一点成家立业。 “看样子你爸妈也没你说的这么开明嘛？” 杨采薇听到了我通话的内容，揶揄的笑了笑。 “这很正常吧，就是普通的期盼而已，和你家那种情况完全不一样。” “切。”杨采薇也不和我争辩，继续吃菜。 我做的饭菜味道虽然比不上大饭店里，但也相当不错，我和杨采薇都吃了个十分饱，躺在沙发上吃撑了。 缓了一会儿，外面的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江边开始传来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 这就是小地方的好处，虽然区里今年也出具了禁放烟花爆竹的规定，但却也有允许燃放的区域，位置就在滨江路一带，旁边就是滚滚长江。 我提议道：“我们去江边看烟花吧。” “好啊。”杨采薇笑靥如花，下意识的答应，可下一秒又有些为难的说道：“人一定很多吧？但是我不想戴面具和墨镜了。” “这样一定会被认出来的。”我无奈的说道。 虽然小城对于明星的分辨程度远不如大城市，可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滨江路一带肯定聚集了数以万计的游人，杨采薇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群之中，肯定会马上被认出来。 而我又是个本地人，万一再搞出点什么花边新闻，对我而言倒是没什么，可对于杨采薇来讲就太那啥了。 “那怎么办？我想看烟花！” “我们可以去楼顶看。” “好主意。” 两个人一拍即合，茶几也懒得收拾，直接披上衣服出门。 我们住的酒店位于一栋高达48层的新建大厦，位置非常优越，可以俯瞰整个涪城市区，自然也能把滨江路一带的风景尽收眼底。 从天台往外看，此刻江边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游人像是蚁群一样聚集在滨江路，说上万人恐怕都保守了，毕竟这地方一年也就这么热闹一天。 人越多，放烟花的人就越多，我和杨采薇在楼顶的躺椅上相依而坐，看着漫天灿烂的烟火，她轻轻的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芬芳，我有些心猿意马，轻轻顺了顺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黑亮秀发。 她顺从的接受着我的梳理，忽然轻轻笑了，笑得身体微微颤动，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你别搞得像在跟我谈恋爱一样，行么？” “如果是这样，你愿意么？” 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我望着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杨采薇怔了怔，似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回答，良久才盯着我，带着骄傲说道：“除非你成为我们圈内数一数二的新生代当红艺人，否则咱俩在一起你肯定要承受很多非议，我也会觉得这是一场不匹配的感情。” “这我不在乎，不就是被人说吃软饭么？我还承受得住。” 本来这话就是开玩笑居多，我们两个都没有认真。 杨采薇听了我的话后倍感无语的道：“你有点出息成么？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将来会达到那一步吗？” “你很在意这个？” “当然，虽然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可是两个人的差距也不能太大了吧？”杨采薇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凝视着她，她也看着我，两个人对视了许久，她才终于败下阵来，道：“好吧我承认，如果我要找男朋友，首选肯定是门当户对的，其次如果找圈里人，也要是影帝这个级别的，现在内娱暂时还没有出现达到这种层次的适龄男演员。” “那我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我故作遗憾的道。 杨采薇却没有像此前那样嘲笑或者鄙视我，反而颇有些认真的道：“也不一定啊，我之前在郑导哪儿看过你演的一些片段，我觉得你不管是演技还是形象都很不错，如果有机遇，将来难保不会成为……男人里的姜雪。” “你这是什么狗屁对比？”我听得连连皱眉。 杨采薇淡淡一笑，道：“这有什么？这是夸你。” 我眉头一挑：“照你这么说，你其实心里觉得姜雪很了不起？” 杨采薇并不否认，微微点头，道：“我虽然不喜欢姜雪，但她从那样的起点短短几年间一路走到现在……说心里话我挺佩服她的，因为换做是我，同样的路我一定做不到她现在这种地步。” “这可不符合你之前对她的评价。” “我是有什么说什么嘛。”杨采薇沉默了一下，道：“毕竟她知道每年都去祭奠陈潇，并且还想过要赡养陈潇的父亲，单单这一点就说明她是个有心人，并不完全是像我之前想过那样……或许我将来应该改变一些对她的看法。” “人本来就是立体的。” 我对杨采薇的话深表认同，不可否认姜雪在情感和事业上非常理性，甚至于充满了野心，但这并不能代表她就是个坏人。 第87章 没有如果 杨采薇听了我的话，轻轻点头，片刻后又一挑眉，冷冷的道：“但就算是这样，依然不能改变她在我眼里是个贱人的事实。” 我自然下意识的想要反驳，毕竟现在的姜雪和我虽然没关系了，可我们好歹曾经是恋人。 但思忖片刻，我最后也只能苦笑了一下，因为站在杨采薇的立场上，还真的就是如此。 “不提她了，说回刚刚的话题。” 杨采薇从天空中绽放的烟火中收回目光，道：“要做我的男朋友，有本事是最基本的，不过光有本事也不行，还要懂我。”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的这两个要求，满足一个也许不难，但是两个同时满足的，恐怕真的不好找。” “找不到就不找呗，宁缺毋滥。” 听着她不似开玩笑的语气，我也不知道她这番话到底是有感而发还是意有所指，只能当做听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我问：“你总在说对对方有怎样怎样的要求，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 杨采薇先是一怔，然后认认真真的看着我道：“只要是我自己选定的男朋友，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下他……除非是对方不要我了。” “你又想到秦煌了？”我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自然做此猜测。 “没有。”杨采薇轻轻摇头，目光依然定格在我的身上，不曾移动。 片刻过后，她才重新把视线转向天空。 不知为何，她忽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似乎漆黑天幕之中绽放的烟火也很难再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一阵冷风吹过，她对我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我也该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杨采薇一怔，然后笑了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说完，给了她一个拥抱，但是不深，只是轻轻的抱了一下。 她也没有抗拒，拥抱结束之后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下楼，只是一个坐到了45楼，一个坐到了1楼。 骑车回家的过程中，我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刚刚在楼顶时的那番对话。 不管杨采薇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都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如果我们真的发生点什么感情上的关系，将来注定要面对无穷的波折和阻碍。 新年的钟声在十二点的时候敲响了，十二点零五分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新年祝福。 起初我以为是杨采薇发给我的，但当我点进去，才发现发信人是姜雪。 她的祝福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尽管不知道她是不是群发的，我还是回复道：你也新年快乐。 她回：谢谢。 舍去群发，这便是我在新年收到的唯一一条祝福，此前我还以为杨采薇会首先向我道贺，但她并没有，一直到早上快中午的时候，她才对我发了今年的第一条消息：我到家了。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犹豫了一阵对她说道：“一路平安。” 她很快回复：“有病啊，我都已经到了，祝我新年快乐吧。” “新年快乐。” “嗯，你也新年快乐，大年初一你要走亲戚吗？” “不走。” “为什么？” “我不喜欢和那些亲戚打交道。”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以往我一事无成的时候，这帮人都对我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去年虽然好一点了，但我还是不想接触，让我爸妈去应付就行了。” “嗯，也行，那你今天打算怎么玩？” 我听她话语中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不由得好奇道：“你不是刚到家吗？又想干啥？” “我都到家十多个小时了好吗？”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昨晚她就连夜坐飞机回去了，并没有真的留在涪城过年。 我说道：“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呗，刚回去又跑出来你觉得合适吗？” “不合适，不过我车子还在涪城，我总得去开回来吧？” 我被她的言语惊到了，随即嘴角一抽，道：“你故意不开车坐飞机回去，不会就是为了找这借口再跑出来吧？” “哪有，我就是嫌难开车而已。” 杨采薇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你今天有事没？” “没有。” “那我过来了，要是没事，咱俩可以一起出去自驾游。” “开你那台玛莎吗？” “对啊，不过就不能住车上了。” “行……对了先等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怎么了？” “我想到沈念，她现在人不在了，她家里就剩下她妈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想去看看她。” “那你有她家的地址吗？” “有，所以你等两天再过来吧，我要先过去一趟。” 杨采薇听后思考了片刻，道：“我订下午一点的机票，车钥匙在酒店套房里，我没退房，你等会儿就直接开车来机场接我，然后我们一起过去，她家是哪儿的？” “巴中的。” “那离得应该不远啊。” “不远，天黑前就能到。” “行，那你现在就开车往江北过来吧，我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就到。” “好。” …… 结束通话，我回家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便去套房取了钥匙，在酒店地下停车场的车库里找到了杨采薇那台玛莎，直接就上了高速。 今天还是大年初一，但是进城的高速路上已经有很多车辆在行驶，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劳碌的人们。 我很庆幸自己这一年以来的遭遇，否则我现在估计连开车赶着进城上班的资格都没有，多半还在家里忍受父母和亲戚的碎碎念以及冷嘲热讽，就更不要说和当红女星一起出去自驾游了，纯属痴人说梦。 而这一切的改变，其实说到底都应该要归功于沈念，假如没有她当时给我争取到的那个特约演员机会，我也不可能被导演赏识，进而得到剑仙这种在剧里极为重要的角色。 我和沈念相处了五年，虽然没有天天在一起，但却一直都是彼此的依靠和支柱。 可是我却没有起到一个支柱应该起的作用，甚至这么多年的朋友，我都不知道她患有那么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严重到了随时都处在崩溃边缘，将要自杀的程度…… 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这些，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很可惜，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如果。 第88章 卖房子 涪城距离重庆主城大约有一百公里出头的车程，将近两个小时后，我才开车抵达了江北机场，到了之后又在航站楼下面的停车场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我都等得有些犯困了。 正在我即将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忽然有人拉了拉车门的门把手。 我转头一看，车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太阳眼镜、棒球帽压得很低的女人，正是杨采薇。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十分诧异的看着她，同时解开了车子的锁先让她上来。 “我说是碰巧见到的你相信吗？” “不信。” “那你猜猜是怎么回事？” “懒得猜。”我知道这时候越是表现得好奇就越听不到真实的答案，因此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人真没趣。”杨采薇不禁有些泄气，但也没有直接跟我公布答案，她还是很聪明的，可能隐约猜到我的想法，依然不直说。 见此情形，我也懒得再去追问，想着后面再另外找个时间问问她，估计一问就问出来了。 “要不我来开？你睡会儿。” 见我哈欠连天的样子，她主动说道。 “好。” 我确实也困了，于是这趟的巴中之行就由她来引路。 给了她地址，我就直接靠着副驾驶打起了瞌睡，中途杨采薇还掐了我两下，似乎是想让我起来陪她聊天，但我困的厉害，压根就没这个心思。 沈念的家在巴中，但却并不是在巴中市区，而是在巴中下辖的一个小县城的乡镇上，名字叫做白云镇，白云镇上人口凋零，老年人居多，不过今天是大年初一，总算还能看得到一些回来过年的年轻人。 但即使如此，街道上私家车的数量也不是很多，大都还是以摩托为主，名副其实的贫困地区。 好在这个地方虽然穷，但毕竟也是个街镇，总算修了水泥路。 要是在村里或者山区里，进进出出都是土路，今天天黑之前还真的不一定能赶的到。 我和杨采薇抵达镇上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太阳还没下山，不过再过一阵天应该就要擦黑了。 我在路边的副食店买了些水果和麦片之类的东西，然后按照沈念之前提起过的地址，和杨采薇一起找了过去。 沈念以前的家在五楼上，是一间修建于八九十年代的楼梯房，看上去很老了，但房子是临街的，出太阳的时候能够照到温暖的阳光。 来到5-4门口，我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过来开门，眼神疑惑的看着我。 看到对方，我也疑惑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门上的门牌号，这也没走错啊？ 大姐问：“你找谁？” “我找陈连英……她之前应该是住这里的。” 陈连英是沈念母亲的名字，我一说出来，这大姐的表情一下就变得有点奇怪。 她打量了我片刻，又看向我身后的杨采薇。 杨采薇则低头玩手机，尽量不在外面跟人照面。 大姐迟疑着问道：“你找陈连英做什么？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女儿的朋友，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过来拜访一下。” “啊？”大姐明显愣了愣，说道：“她女儿早就过世了啊？这都快半年了。” 我心中不由得一酸，点头说道：“她以前跟我是朋友。” 大姐这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陈连英现在不住这里了，她搬走了。” “搬走？”我怔了一下，连忙追问：“她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她前几个月把这套房子卖给了我，后来就没见过她了。” “她为什么要卖房子呢？”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小乡镇上的房子也不值钱，目测这一整套都不可能超过五万，无缘无故卖掉根本没意义。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急着用钱。 “她卖房子好像是为了安葬她女儿吧。”大姐想了想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在农村修个坟最多花两三万。”我眉头皱的更紧，我记得后面没过两天我就打了八万块钱过去，如果只是为了安葬沈念是绝不至于弄到卖房子这个地步的。 而且乡下人虽然没什么钱，但只要家里没病人，多少也会有点存款，不至于连座坟都修不起。 大姐没有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不知道。 从楼上下来过后，我还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采薇却在这个时候对我说道：“刚刚那个大姐有点欲言又止，你没看出来么？” “嗯。”我正在认真思考，听到什么都只是嗯一声。 下一秒钟我才反应过来，立刻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和我讲话能不能认真点？”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没注意听，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那个大姐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但是她没有说。” 我一怔，然后立刻回忆刚刚下楼前的场景，确实也有一种类似的感觉。 “你也这么觉得吧？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杨采薇轻轻蹙眉。 我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恐怕只有再上楼去问过她才清楚。” …… “咚咚咚。” 我再一次敲响了5-4的大门。 下一刻，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还是那个大姐，见到我去而复返，她脸上顿时浮现出不耐烦之色：“怎么又是你啊？” “大姐你好，我是沈念生前的好朋友，我找沈念的母亲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能联系到她，还请一定帮帮我，您看行吗？” 我很是诚恳的看着对面的大姐，她一开始还是不愿意说，在我的好一番死缠烂打之下才总算有了些松动，道：“行了，我看你这年轻人也不像是个坏人，但你也得先给我说好了，你找陈连英到底什么事？你要是去干什么坏事情，那我不是成帮凶了吗？” 我这次也没有隐瞒，很诚恳的解释了我的来意，又仔细说明了我跟沈念到底是怎样的朋友关系。 听完过后，大姐叹了口气，沉默许久才终于说道：“沈念那丫头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你认识沈念吗？”我有些疑惑。 听这话，她显然不仅仅只是从陈连英手中买房子这么简单。 第89章 败家子 大姐点了点头：“我算是沈念的姨娘，不过是很远的亲戚了，中间隔了有五六代，陈连英之前急用钱想卖房子，我正好也想买一套给家里的老人住，就给她买下来了。” “卖房子就是为了安葬沈念吗？” 我皱起眉头，还是觉得这理由说不通。 “不为了这个还为了什么？她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大姐摇头道：“办葬礼的话，请乐队请法师，请石匠请风水先生这些都需要钱，她哪里能拿得出来啊？” “这怎么可能呢？”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事后曾经给沈念的母亲转钱一事。 我看着大姐：“所以她不可能没有办葬礼的钱。” 大姐很是吃惊的看着我，似是在分辨我这句话的真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实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钱被她儿子拿去挥霍了。” “她还有儿子？”我睁大了双眼，因为这件事我从来都没听沈念提起过。 “对啊，你不知道吗？她有个弟弟。” “没听她说起过。”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在我们认识的这些年里面她虽然很少提到她的家庭，但偶尔也会在我面前说起她的母亲，还有已经去世了很多年的父亲。 可我却从来没听她说起过自己还有个弟弟，半句都没有过，以至于我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和我一样的独生子女。 大姐直摇头，道：“没听她说起过也正常，这镇上的人有哪一个听到这个家伙不埋汰两句的？从来不上一天班，成天游手好闲，最关键是还烂赌，早把她妈那棺材本都给输没了……小伙子我跟你说，你转给陈连英的钱指定是被他拿去霍霍了！” 我听完，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现在情况毕竟还没有确定，我压着怒火问道：“大姐，你能把沈念她妈妈的电话给我一个吗？” “可以可以。”大姐已经认定我是个好人，这次倒是很爽快的就把号码给了我。 拿到号码之后，我立刻回到楼下，坐进车子准备打电话。 但这个时候杨采薇却阻止了我。 “你干嘛？” 她倒是没我这么生气，只是问我：“你打通电话以后，打算怎么跟沈念的妈妈说呢？” “肯定要先问清楚情况。” “嗯，那如果情况要是真像那大姐说的那样，是她儿子把钱给赌光了，你又能怎么办？” 杨采薇的话把我问的一愣，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说。 片刻过后我咬牙说道：“当然是找到他，狠狠收拾一顿。” “你当你法外狂徒啊？快歇歇吧。”杨采薇无奈的说道：“你想过没有，你当时那钱明明是打到沈念她妈妈卡上的，为什么会到了她儿子手里？” 我怔了怔：“你是说她妈很溺爱这个儿子？” “这基本上是必然的，就不说你打了人还得坐牢，现有的前途彻底灰飞烟灭，就算你真要当这个英雄，人家的妈妈也未必会买账呢。” 我沉默下来，不得不说沈念的分析很有些道理，毕竟那钱我是打给她的，她自己要是不愿意，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了？ 想到这里，我平复了下心情，又提前措了一下辞，这才按照大姐提供的号码拨了过去。 陈连英最开始对我的来电很奇怪，在得知我的身份和来意，特别是知道我已经抵达镇上过后，并没有按照我来之前所想的那样表现出什么欢迎。 她隔着电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小杨……你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不过还是问道：“您现在很忙吗？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过去看看您，再看看沈念。” 陈连英顿时为难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现在在厂头上班，最多只能出来半个小时……” “大年初一还上班？” “是啊，上夜班，我年龄大了，工作不好找。”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道：“那您给我一个地址，我现在过来。” “好。” 陈连英在电话里给我报了一个地址，我导航过后才发现她上班的这个厂也不是什么正经工厂，就是一个开在乡下的养猪场，除了老板和老板家人一共就她一个员工，所以走不开。 我和杨采薇开车赶过去，远远就看到陈连英站在猪场门口张望。 我下车走过去的时候，她的脸上顿时挂上了那种农村妇女朴实的笑容，还带着一种局促。 “阿姨新年快乐。”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来就行了……还买东西干什么？”陈连英显得很不安，擦了擦手，好像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最后在我的坚持下才终于把东西接了过去。 见此情形，我也没好马上直接问什么，只是旁敲侧击的问她沈念埋在什么地方，修的是什么样的坟。 期间我已经可以完全确认，我之前转她的钱确实被她的儿子拿去花了。 我当然很生气，因为那是我的血汗钱，我给她是希望她能过上稍微不错的日子，也算是替沈念尽一份孝心，没想到却被这样糟蹋了。 但当陈连英被工厂的老板喊着不得不进去忙碌的时候，她又从荷包里面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白色塑料袋，带子那儿都有点攥黑了。 里面是一些零钱，五十的、二十的、五块的、一块的叠成了一叠，大约有二三百的样子。 她不好意思的把钱连着袋子一起递给我，说道：“我要先去上班了，小杨来了都多玩两天，我也没什么招待你的，你先拿这钱出去街上吃顿饭，明天我再请你来家……” 说到家这个字的时候，她突然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就把钱硬塞进了我的手里，转身的时候，眼眶有点红。 我看着一兜子的零钱，心中五味杂陈，虽然肚子里有火，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了。 杨采薇嫌这地方的空气太臭，一直都在车上没下来，这时候给我发消息：“你弄明白没，是不是她儿子把钱给输了？” “嗯。” “呵呵，我猜就是这样。”杨采薇冷笑，倒也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说道：“沈念的位置你已经拿到了吧？赶紧撤。” 第90章 自驾游 “拿到了，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好。” …… 刚回到车上，杨采薇就让我赶紧掉头走，因为附近的空气实在是太臭了，仅仅只是开一下车门就让她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眉头紧皱。 我并不觉得她矫情，而是很多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的人在第一次途径养猪场的时候都是这种反应。 直到开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她才试探性的把车窗放下，让外面的冷空气灌进来，吹走了那一点残留的味道。 “天，如果要我在这种地方上班，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杨采薇扶着额头苦笑。 “话别说的这么夸张，对很多人来讲有这样一份工作已经很不错了。” “你怎么突然改口了，来之前不是还很生气么？” 杨采薇有点狐疑的打量我。 我没有说话，我的手里还攥着陈连英给我的塑料袋，本来我想把这个钱还给她，但是她走得很快，一点没给我归还的机会。 把刚刚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杨采薇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玩味变得有点惋惜，感叹说道：“这么说起来她其实也不是咱们开始想的那种人。” “很多农村地区的传统女性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会下意识的偏向家里的男丁……但这不能跟人品挂钩。” “嗯。” 驱车回到镇上，我和杨采薇本想随便找一家酒店安顿，谁知道镇上压根就没有酒店这种东西，只有居民自己把住宅改成的小旅馆，卫生状况很难确定。 于是我们还是决定开车去县城，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在县里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酒店住下，杨采薇提议出去吃点宵夜，我点了点头，她便重新戴上墨镜和棒球帽，全副武装的打算出门。 我忍不住说道：“我以后是不是也得像你这样？” 杨采薇白了我一眼：“美得你……要达到我这种程度起码也得是个流量小生，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哪一点和小生沾边？” 我不死心的问：“那我走硬汉路线不行吗？” “可以啊，不过硬汉吸引的一般都是些馋你身子的大妈粉丝，这些粉丝有个好处就是不会在机场车站这些地方给你制造麻烦……但她们私底下可比一般的小粉丝疯狂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采薇神秘一笑。 我不解，问道：“有多疯狂？” “金东知道吧？号称大妈杀手，之前在网上开了次直播，那直播间里的刷屏简直都污的不能看，他播了几分钟就赶紧下播了，怕被封号……”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杨采薇忽然上下打量起我来，随即煞有介事的道：“别说，你还真有点像是金东年轻的时候……” “滚蛋。” 我不想和她继续胡扯这个话题。 吃完夜宵我们就回来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便按照陈连英提供的地址，早早的就买了一些祭奠用的鲜花，赶往沈念埋葬的地方。 沈念的老家是占过地的，因此不能葬在村里的荒野之中，而是埋在了一个公墓里面。 今天是大年初二，偌大的公墓里冷冷清清，只有我和杨采薇两个人。 我们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找到了沈念的墓，墓修的很精美，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她那美丽大方的容颜。 望着那块小小的墓碑，往日的经历一幕幕的浮现在我眼前。 杨采薇替我把花放在坟前，然后便没有再打扰我，转身到处瞎转悠去了。 其实我知道她是想留给我一点个人空间，但其实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没什么能对沈念说的，毕竟她都听不到了，搞这些东西没意义。 我看着她的墓碑出神，站坟前一站就站了许久。 一阵凉风吹过，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旁传来杨采薇感触的声音：“我刚刚四处转了一圈。” “有什么感想吗？” “人死后一切都清零了。”杨采薇有些伤感的抿了抿嘴唇：“我刚刚还看到几个主人只有十几岁的坟，这么小就没了，生命真的很脆弱。” “这地方朝上再翻一个坡，上面全是几个月，甚至几天大的。” “你怎么知道？” “公墓都这么设计的……也不是这么设计，反正很多夭折了的小孩不能修坟，好像是一种习俗，他们的爸妈就找个坛子把它带到山顶上去随便扔了，有的更是连个坛子都没有……不信你可以上去看看，肯定漫山遍野都是小孩的骨头。” “别说了，怪渗人的……” 杨采薇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我就笑，她瞪我一眼，然后转头看着沈念的坟墓，轻声道：“她妈妈已经尽力了，至于她跟她儿子怎样，那也不是你我能管的。” “是啊。” 我点了点头，沈念的坟墓看起来造价就比旁边的要贵很多，那些坟冢有的更是只有一块破石板支起来，上面写了名字和生辰，连墓都没有。 逝去的人总是很快被人遗忘，虽然我和杨采薇在公墓里感慨万千，但是从公墓出来之后很快就没有了什么感触的情绪，只是计划着去哪里玩，从什么线路出发。 这听上去有些残酷，但却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如果将来我不在了，我也不希望身边的亲人朋友为此伤神，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要不我们又去甘肃看星星吧？”杨采薇坐在副驾驶上查了半天攻略，最后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一边开车一边无语的看她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常识？大冬天看什么星星？” “对哦，那去拉萨看雪山？” “我高反很严重，再说现在去西藏你不嫌冷吗？” “那去吐鲁番？那边肯定不冷，而且还有好吃的羊肉串和各种水果。” “吐鲁番太远了，你这车跑一面跑不到就得去保养。” “那你说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道：“要不然去南方吧……云南怎么样？” 我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去那边看看，但碍于没有经济条件和时间，一直都没实现 杨采薇蹙眉，道：“云南啊，好玩是好玩，但是我去过很多次了，大理丽江香格里拉西双版纳……我都去过，要不再换一个？” 第91章 变故 我正重新思考着去哪里的时候，杨采薇又轻轻笑了一下，道：“别想了，还是就去云南吧。” “你不是去过吗？” “我是去过，但是我可以陪你去啊，你不也去甘肃看过星星么？还不是一样陪我去了。” “你去过那么多次，不会觉得无聊？” “你笨啊，云南那么大，我又不是每个地方都去过，再说就算都去了，路上的风景也是不一样的。” “好，那就去云南。” 说定之后，我用手机开始导航，由于这一次没有时间上的顾虑，我自然选择了速度慢但风景好的国道线路，一路慢悠悠的开着，看车窗外的地貌和景色一点一点产生变化。 我们本来计划从巴中出发，通过攀枝花进入云南，然后一路玩过去。 谁知道才第一天，一个不好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当天夜里我正在洗手间洗澡，杨采薇忽然走过来敲了敲浴室的门，在外面叫道：“快出来，出大事了！” 我还以为真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关了淋浴喷头，也顾不得头上和身上的泡泡，眯着酸涩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你先洗。”杨采薇跟发神经一样，说完又转身走了。 我心里暗骂一声有病，然后迅速冲干净了的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露，穿好衣服出了洗手间。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见杨采薇坐在沙发上抽烟，忍不住问道。 “有个大新闻。” “什么大新闻？” “你打开手机看看就知道了。” “看个屁，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吗？”我直接夺过了她手里燃烧着的香烟，一把捻灭。 杨采薇啐了一口，然后递过手机说道：“骗你干嘛？都上头条了。” 我怔了怔，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消息，着实吃了一惊。 她的手机界面停留在企鹅日报的第一页，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新闻就是用黑色字体加大加粗了的一行新闻标题。 “着名新生代小花旦赵雨彤昨日在寓所内聚众吸食d品，警方上门抓获赵雨彤及其友人共计十七人。” “聚众吸d？” 我皱了皱眉，即便是不混迹影视圈的人也知道这是一项多么严重的罪名，并且在圈子之内，一旦一个艺人被爆出吸d，那么这个艺人不管事业多么红火，人气多么高涨，都绝对逃不过一个下场，那就是被封杀，彻底的封杀。 “这女的完了。” 杨采薇很直接的给出了判断，我也深表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反正我也不喜欢赵雨彤这个人，她怎么样跟我没任何瓜葛。 在我发表完意见过后，杨采薇却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我。 “怎么？” “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你忘了你们刚刚才在一起合作了一部戏？” 我逐渐睁大眼睛，整个人直接傻了。 杨采薇连连摇头：“要不我怎么跟你说出大事了呢？其实别说是女主角了，就算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在剧集上线之前被报道出这样的事情，那这部剧肯定也得延期删减片段，而她是女一号，直接连删减都不用了，彻底胎死腹中。” 我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照这么说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杨采薇抿了抿嘴唇，看着我轻轻点头：“不能说完全白费……但基本是了。” 我不禁沉默下来，坦白说我应该算是一个很豁达的人了，但任由谁在即将获得崭新的人生的时候，老天爷突然给你来这么当头一棒，恐怕都会感到巨大的沮丧和悲凉。 我坐在凳子上，心里甚至有些悲哀的想到：难道真的是命数如此，是上天在刻意阻挡我的运气变好，所以才在这种关键时刻整这么档子事情出来吗？ 就在杨采薇给我看过那条新闻后的一刻钟以内，《九凰天女》这个剧组的群里也已经炸了锅。 上到主演，下到场务，全都在群里疯狂的艾特赵雨彤，要让她出来给一个说法。 因为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在电视剧上线前夕搞出这样的事情，毁坏的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的前途，更是毁掉了整个剧组无数演员和工作人员大半年以来的所有时间和心血。 最生气的当属郑导，他的脾气虽然不算太好，在片场的时候也经常对演员发怒，但却从不直接骂脏话。 然而这次他在群里却是接连爆粗，连番按着赵雨彤怒骂，后面还觉得不解气，更是直接发语音唾骂，恨不得连着赵雨彤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在几乎所有人都轮番上场发泄了一通过后，群里这才终于逐渐冷寂下来。 毕竟赵雨彤现在估计都已经接触不到她的手机了，骂她也没用。 像她这样的名人一般不会被拘留，可是一旦出了事情也很难取保，因为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 所以她现在多半还在班房里肠子悔青。 又过了很久，郑导才在群里发了一句话：抱歉刚刚太激动了，如果事情有转机，我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演员们也没搭话，估计都在拿着手机骂赵雨彤的爹娘。 “你打算怎么办？” 杨采薇轻声问道。 “不知道。” 我下意识的想点一支烟缓解心情，可是刚把手伸进兜里，才又想到刚刚自己才掐灭了杨采薇的烟。 杨采薇道：“想抽就抽吧。” 我最终还是没抽烟，只是看着窗外说道：“不怎么办，可能是我的运气还没到吧，老天爷不想让我这么快转运。” 说到后面，我自己都笑了起来。 杨采薇有些担心的看着我：“你没事吧杨冰？” “没事。” 我摇了摇头，看着她一脸的担忧，又认真强调了一遍：“真的没事，就是有点郁闷而已。” “你郁闷就发泄出来啊，要不我今晚陪你喝点？” “算了，明天再喝。”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毕竟这半年以来我的生活都非常健康，我并不想再像从前那样遇到一点事情就非得靠着酒精来麻痹自己。 “那我们的云南之旅还要继续吗？”杨采薇很贴心的说道：“如果你没心情继续这趟旅途了，我也能理解的。” 第92章 转机？ “当然要继续。”我故作若无其事的道：“反正事情已经发生，焦虑也没用，出都出来了，还不如好好玩一圈。” 杨采薇只是点了点头，她似乎被这件跟她无关的事情所感染，已经没了什么开玩笑的心思。 之后两天的旅途，虽说我们双方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不管是我还是她，明显都感受得到，这次的旅途明显缺了一种正向的氛围。 我已经尽量不让自己心中的低落影响两个人的旅途，但这样的事情压在心里多少也令人觉得沮丧。 尤其是初四这一天下午，我妈忽然给我来了一通电话，搞得我更加低沉。 原来我妈今天一大早就守在播放器平台上，什么事情都不敢，一向喜欢热闹的她甚至连亲戚都没去走了，就在家眼巴巴的等着九凰天女上线。 可是她从上午等到下午，眼看着天都要等黑了，不仅我演的剧没消息，就连播放器上面铺天盖地的推送都全都消失了。 就仿佛此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宣传预热都是假的一样。 “儿子，你不是跟妈说过今天就上线吗？这得等到几点啊？” 直到现在，我妈还在期盼着能在网上看到我演的剧，但这显然是不可能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敷衍道：“妈，你别等了……临时出了一点状况，估计今天上线不了了。” “啊？那得等到多久才能看啊？” “快了，别急。” 我也只能这样敷衍，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毕竟我要是直接跟我妈说我拍的剧完蛋了，估计她失望的同时还会直接让我回去。 刚挂断电话我妈就又打了过来，我没有接她就一直打，连着打了两三个，我索性把电话给关机了。 “要不你跟阿姨好好解释解释？”杨采薇在一边提议道：“这个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你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的。” “嗯。” 我只是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依旧专心的开着车。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过了片刻杨采薇又问：“那等年过完，你想做什么？” 她的问题一下子问住了我，因为一开始我是想着电视剧一上映，即便反响一般，我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缺少戏拍的，所以根本就没计划新年要做什么，只想着先玩一段时间再说。 可是眼下这部戏夭折了，那么我又将面临一个残酷的问题，那就是我的演艺生涯基本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作品就没有说服力，现在的我，一瞬间又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群众演员。 也许郑导会觉得我这个人各方面还行，将来拍戏的时候没准会给我个角色，但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何况现在的他焦头烂额的程度恐怕不比我轻，大半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而且还是因为这种让人愤怒的原因，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我就回老家进厂。” 我半开玩笑的说出这样一句话，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难受。 毕竟从我拿到剑仙这一角色的那一刻我就算是演艺圈的人了，由奢入俭难，如果现在真的让我回去打工，一个月辛辛苦苦赚四五千，我估计只会觉得茫然。 “说什么胡话。”杨采薇轻轻打了我一下，然后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认真的，说道：“没准上线的事情还有转机呢？” 虽然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但人在溺水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抓住身边的任何一根稻草，这种状态下，我听了杨采薇的话立即诧异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急着绝望，郑导从业多年，对于导演和制片都是非常专精的，说不定有其他办法。” “难道郑导还能改变人家广总对劣迹艺人一刀切的政策吗？” “我不是说这个。”杨采薇摇了摇头：“赵雨彤虽然是被封杀定了，但九凰天女这部剧并没有被封，如果坚持上线，并不是不可能。” “还能怎么上线？打马赛克吗？或者删减镜头？”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角色，删减片段甚至于一刀切都不是不行。 但赵雨彤在片中担任的角色不是别的，那是女一号！从第一集开始就贯穿全剧的灵魂人物，要是删了她的戏份，这部剧一定会牛头不对马嘴，上线了也是骂声一片。 从我的角度而言，自然是不管怎样，上线也好过于不上线，但导演和资方则会综合考虑，不可能因为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的利益不顾全局。 “看你们群里这两天的风向，郑导估计确实不想再争取了，不然不会那么安静。”杨采薇说到这里，犹豫了片刻，最后说道：“其实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也许能让郑导和资方改变主意，继续争取九凰天女在平台上线的机会。” “什么办法？” “首先就是要让资方看到上线的利润点，否则他们不会费力不讨好的去做这事，与其这样还不如追着赵雨彤要天价赔偿……其次就是要有一个有份量的人和你抱一样的想法，由这个人去开口，他们就会重视了。” 我不禁一怔，仔细一想过后更加神色古怪。 这说的不就是姜雪吗？ 姜雪在剧中扮演仙门圣地的一位太上长老，戏份虽然不算太多，但出场的集数大大小小加起来还是有将近十集，可以说很多预约看剧的人都是冲着她的号召力来的。 最关键的是，她既有足够的份量，在这件事上也有合适的身份。 唯一的问题是，她这种级别的偶像影星都是十分爱惜羽毛的，特别是在她红的年限不长的时候。 让一部被拆分的七零八落的剧潦草上线，真的还不如就此石沉大海，反正她也不缺这部剧带来的热度，至于片酬更是在拍摄之前就已经全部结算，对她们来说，都是先打款后做事。 总的来说，这件事对她而言无足轻重，怎么样都无伤大雅。 但是对于我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我要去求她帮忙吗？ 一时之间，我陷入了犹豫之中。 第93章 你们不也没一起 这可跟上次找她借两万块钱的性质完全不同，两万块钱对她而言可能还不如银行存款一天的利息。 而这次我要请她帮忙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是要用到她的面子的，因为照这个情况来讲，资方放弃这部剧已经是板上钉钉，从赵雨彤那里要赔偿才是最优选择。 虽是如此，我还是硬着头皮找郑导确认了一下事情是否还有转机，得到的结果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我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杨采薇看出我的犹豫，有点无言的说道：“有资源你就要用啊，这件事关系到你将来的人生，我要是你早就找姜雪帮忙了。” 我还是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 杨采薇忽然就伸过手把我上衣掀了起来，在我横亘着三条疤的肚子上拍了拍，笑道：“你这男人可真矫情，你都差点为她死了，找她帮点小忙算得了什么？别说这个，你就是让她以身相许那也是应该的。” 我先是一惊，然后拉下了上衣，皱眉盯着她：“你流氓啊？” 杨采薇不理会我的话，只是问道：“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是挟恩自重。” “自重个屁，这么大的恩情叫她帮点小忙就叫自重，难不成是你欠她的啊？”杨采薇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忽然就高了起来，眉毛也竖立起来，好像很生气。 我有点发怔，问：“你是在为我不平吗？” “你觉得呢？” 杨采薇说罢又掀起我的上衣，盯着我腹部的三道疤痕看了又看，眼睛竟然有点红红的，说道：“要是有一个人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那我也必须为了他这样，金山我都不换，我立刻嫁给他，给他生一堆孩子！” 我听着她认真的话语，心中一叹，其实她说的很对，这对姜雪来来讲就是个小事，但对我而言却全然不同，我在这种时候还要犹豫，多少有点不男人了。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就准备私聊姜雪说这个事情。 可是我刚点开微信，就看到剧组群里多了很多的未读消息。 我点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姜雪在发言。 而她发言的内容，赫然就是刚刚我和杨采薇争论的事情…… 姜雪道：“九凰天女是大家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共同心血，不可能因为赵雨彤一个人的问题就放弃，我认为可以抹去赵雨彤的所有镜头，另外寻一个合适的演员，用ai生成替代掉。” 她的这番话发完过后久久都没有人回复，不过我觉得大家并不是没看到，只不过是在暗中窥屏罢了。 过了一阵，郑导在群里回信了，他先是道明了这样做增加的成本和难操作性，以及各种隐性问题，例举了一大堆。 而姜雪只回复了一句话：“这部剧对很多演员都有重要的意义。” 我看着她发表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站在姜雪的立场上，这部剧根本不值得她去提上这么一句，这是需要用面子的。 而她既然提了，那百分百就是为我。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主动去做这件事情，在我寻找她帮忙之前。 难道她提前就猜到了我不好意思找她，所以才会在群里主动说起这件事吗？ “发什么愣？” 杨采薇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也是怔了怔。 许久她才不轻不重的笑了一下，道：“这女人还算是有点良心。” “我累了。”她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瞥我一眼：“往回开吧，别再继续朝前了。” “为什么？马上就到云南境内了。” “你这个状态跟你出来玩也没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回上海，等你把心情收拾好了再说吧。” “这……也好。” 我看着杨采薇带着几分鄙夷的神色苦笑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这几天我其实早就已经把负面情绪传送给了她，只是她知道我心情不好，这才一直没有明言罢了。 我们在攀枝花分手，她独自开车回上海，我则打道回重庆。 最近航班比较少，傍晚的时候我才从江北机场出来，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城市看起来黑蒙蒙的。 我打了个电话给杨采薇报平安，又得知她才刚进江西不久，那边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叮嘱她天黑就尽量别再开车，找个地方先住下来，杨采薇不满的说道：“这点破事也值得专门提一嘴，跟我妈似的。”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我在原地无奈一笑。 由于天在下雨，加上天也黑了，我便在机场附近找了个酒店，第二天一大早才从床上爬起来赶高铁回家。 回家之前我先去杨采薇之前住的酒店停车场取回了我的摩托车，往家里骑过去的时候，我发现后面有辆黑色的帕萨特一直跟着我，过了好几个红绿灯都还在。 终于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皱眉看着驾驶室的位置。 驾驶室里坐着的居然是姜雪。 她戴着一副太阳镜跟一顶鸭舌帽，在车上明显并没有注意到我，因为我戴着头盔，完全认不出面容。 我于是把头盔取了下来，她也被我的动作所吸引，与我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对视的刹那，我明显能感觉到她眼里的诧异，很显然她并不是跟着我过来的，这也符合我的猜测。 但是这条路通往老城，是去我家的，她家则在另一个方向的新城区，她怎么会把车开到这边？难不成是去我家的？ 对视了片刻，姜雪示意我在前面找个地方停车，我点了点头，正好我也很想当面跟她道个谢。 在上次和杨采薇偶遇后停下来寒暄的那条辅路上，我和姜雪前后脚停下车，一起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从车上走下来，我从车上跨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看着，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问道：“她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你不也没和秦煌一起么？” 我的这个回答让姜雪无话可说。 我本来一开始是想见面就跟她道谢的，但她上来问了我这么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不想说谢字了。 第94章 安全距离 又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这一次轮到我先开口，看着她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什么？” “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她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没意义，反问道：“我也是涪城人，过年期间来一趟老城很奇怪吗？” “走亲戚么？” “对啊。” 简短的对话以后，我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随即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然后才说道：“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为什么谢我？” “你不用这样，因为这部剧上不上映对你而言都没太大的影响，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你不会在这件事上发声的，尤其是在群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对于我的分析，姜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掖了掖身上的衣服，道：“我们要一直这样站在外面吹冷风吗？” 犹豫了一下我问：“你想找地方聊聊？” 虽然我不知道如今的我和姜雪之间还能聊些什么，但我就是想聊一聊。 姜雪没有拒绝，或者说这也是她此刻的想法，我把摩托车在路边停好后就上了她开的这辆帕萨特。 她没说去哪儿，我也没问，她就这么顺着路往前开了一阵。 “这车是你爸的吗？”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开出去一段路之后，看她停了下来，我便这样问道。 “嗯，我给他买的。” 我颇有点意外，道：“按照你爸的性格，以你现在的资产，他没非要让你给他买劳斯莱斯？” “他当然是要的，只是我没有同意而已。”姜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伸手理了理垂到鬓角的头发，道：“还有我妈也是，在我成名第一年就让我给她买车买房。” “那你买了？” “没有，我只是说继续逼我就跟他们断绝关系。” 我睁大了眼睛：“你做得这么绝啊？” “我一向这样，你应该知道的。” 我笑了笑，道：“看来你在家里的地位已经说一不二了。” 记得当年姜雪时常因为家庭关系而黯然神伤，要不是这样恐怕我也未必能打开她的心扉，还好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她。 “还好，地位从来都是实力决定的，并不是关系和年龄……不仅限于我这种家庭。” 对此我不置可否，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问道：“不过你这么一搞就不怕他们背刺你吗？毕竟那时候你才刚红，正是需要积攒路人缘的时候。” “如果他们这样做了，那更是什么都得不到。” 我微微点头，对此我倒是没什么不相信的，因为姜雪虽然是靠着美貌一步一步的上位，但同时也是一个很有脾气的女人，我知道她从来不缺鱼死网破的勇气。 恐怕他爸妈也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在这件事上对她服软。 “这次秦煌他父母过来见你爸妈，情况怎么样？” 聊着聊着，我忽然把话题扯到了这件事情上。 姜雪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片刻后答：“还行。” 她的答案让我颇感意外，因为在我看来他爸妈的性格首先就非常奇葩，类似秦煌父母这种高产人士多半是瞧不上乃至于厌恶这类人的。 再加上之前杨采薇也告诉我，秦煌的父母知道了一些消息，说姜雪曾经在早年卷入一桩刑事案件。 虽说这桩案件她也是受害者，但毕竟是因为她而起，像秦煌父母这种人说不定会很在意这个。 因为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说明姜雪本质上就是个很招事的人，说难听点就是红颜祸水。 不只是有钱人，就算普通家庭，很多也会忌讳这些东西。 可姜雪的回答，似乎说明我完全想错了。 看到我的表情，姜雪解释道：“时过境迁，我爸妈和你记忆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至少表面上变了，否则我也没办法带秦煌的爸妈过来。” 我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调侃问道：“但这件事好像不是你能阻止的吧？秦煌的爸妈要来你还能拦得住？” 姜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许久问道：“杨冰，你是不是和杨采薇在一起了？” “没有。” 我自然实话实讲。 但看着姜雪那形容不出的审视目光，我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们算是很好的那种朋友。” “可以发生关系的朋友，是吗？” 下一刻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让我猝不及防。 我很诧异，正思考着怎么回答，姜雪的嘴角忽然微微的上扬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了原状，道：“我本来不确定，但你的反应说明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我一时哑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测。” “真的？” “嗯，因为你和杨采薇之间的距离不像是朋友，更像是恋人。” “什么距离？” “你们的安全距离。”姜雪顿了顿，解释道：“从心理学上讲，陌生人、熟人、朋友之间的安全距离是不一样的，如果对方超越了这个安全距离，你的自身就会下意识的抗拒，表现一般为后退或躲避……虽然不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但却会有这样的本能。” “在朋友之上还有暧昧对象以及恋人，这两种关系的安全距离很低，即便有肢体接触接触也会显得很自然。” “你觉得我和杨采薇是这一种吗？” “不，你们是最后一种，没有安全距离。”姜雪道：“只有近期上过床的恋人才会表现出这样的感觉。” 我细细思考她说的话，觉得确实如此。 可紧接着我又回忆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之前见到秦煌和姜雪一起出现的时候。 我分明觉得姜雪和秦煌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根本就达不到她所说的恋人程度，甚至连朋友都不一定能达到。 “你和秦煌上床了吗？” 我很自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姜雪也很自然，没有半点不适，毕竟她刚刚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她看了我一眼，说道：“还没有。” “是在一起的时间短了吗？” “不知道，他对我很尊重，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没有半点逾越。” 第95章 找个本地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 “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挺有趣的。”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啊，你对他根本就不像是恋人的感觉，他也不图你身子，但离谱的是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在一起，甚至于这么快就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不觉得这很搞笑么？” “不觉得。” 现在的姜雪实在是没有一点幽默的细胞，跟她说什么她就一板一眼的答或者不答，我也失去了继续扯淡的心思，道：“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定。”姜雪回答完我，终于又问了一个有些营养的问题：“你们将来会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说会也没说不会：“以后的事情很难说清。” 奇怪的是，我们两个之间好像不太能聊起这个话题，刚刚我提她跟秦煌的事情都没事，可在说完这个事情过后，本来车里还算是比较融洽的氛围，忽然之间就变得很微妙。 “这次的事情谢谢了。” 我第二次向姜雪道谢。 “你不用这么谢我，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但是对我的意义很重大。”我笑了笑：“我本来都以为过去半年的辛苦白费了，想不到还能柳暗花明。” 姜雪沉默片刻，忽然有些认真的看着我，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怔了怔，然后点头：“你问。” “如果当年我没有上林晓这条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我没想到她会提到这样的假设，不由得一呆。 已经那么多年过去，我现在想起当初她带着林晓来出租屋搬家，在我面前维护对方的那一幕，心中依然觉得有根刺。 我虽然已经不记得当初的具体细节了，可每每想到这个场景，依旧为我自己感觉心酸。 毕竟姜雪当时可是我的女朋友，而不是林晓的。 姜雪并不着急追问，而是静静的等着我的回答。 我沉思了许久，最后自嘲一笑，道：“会吧，估计孩子都很大了。” “会这样吗？” “嗯，只不过也许娱乐圈里就没有你这个国民女神了，只会多一个美貌动人的三线小演员，远没有现在那么显赫，却也生活美满幸福。” 姜雪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 我听着她的话，皱了皱眉。 她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意义？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很想问个明白，但姜雪却不想继续说了。 她直接原地调转了车头，又把我送回了我停摩托的地方，期间我们两个没有再讲话，只是我下车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句：骑车慢点。 看着黑色的帕萨特快速远去，我纵然心中还有许多疑窦，可也找不到解答的人了。 满怀心事的回到家，进家门的时候爸妈都在，今天虽然已经是初六，但照理说还应该在走亲戚，可我爸我妈既没去走亲戚，也没去打牌钓鱼，估计都在心系着我的事情。 毕竟前几天我因为很烦我妈一直揪着问，直接就把电话给关机了，这几天用的都是另一个号码。 “你这个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妈一见我进门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快步来到门口，不轻不重的在我身上拍了一下。 我爸虽然没起身，却也跟着坐了起来。 看着我妈有些泛红的眼睛和夹着许多白色的头发，我心中一叹，只是默默的站着。 片刻后我说道：“对不起，妈，又让你失望了。” “失望个屁，老娘担心的是你因为这个事情钻牛角尖！” 我妈红着眼睛道：“我跟你爸都知道了，你们那个剧的主演吸d被抓，你们拍的剧没法上映了对吧？我告诉你，如果走不了这条路咱们就老老实实做点其他的事情，你不爱打工，我跟你爸还有点老本，全拿出来支持你随便做点生意也没问题，但你下次不能像这次这样，一遇到事情就玩消失知道吗？！” 我看着我妈激动的样子，也明白自己这次真的做错了，默默点头，道：“知道了，妈，我下次一定不这样。” “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电话关机，也不知道给我和你爸发个消息。” 我妈拉着我的手让我在沙发上坐下。 我看着二老，这才把这几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你这个混小子……” 听到我这几天的生活历程，我妈终于忍不住瞪了我一眼，又重重拍了我大腿一下，嚷嚷道：“老娘还以为你在什么地方躲起来悄悄难过，你倒好，居然跑出去旅游去了！” 话虽如此，她在发泄情绪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她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我爸和我妈的重心明显不同，他在见到我平安进门过后就已经放下心来，至于我这几天去哪儿了、过什么样的日子则并不关心，他也懒得去过问。 只是问我：“你这一路上总不会是你一个人吧？谁和你一起去的巴中，谁和你一道自驾去云南的？” “对，你是不是跟哪家姑娘搭上了？”我妈坐在一旁，同样也十分在意的问道。 眼看我的安全没有问题，婚姻自然又成了两人最关心的话题，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刨根问底。 我一愣，看着求知欲颇盛的二老，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吧。” 我爸本来不苟言笑的人，见我点头，也是一笑，然后就不说话了。 不过我妈十分八卦，一刻不停的问长问短：“她是哪儿人啊？是本地的吗？工作好不好，家里是做什么的？长得漂不漂亮？” 她一连串的发问搞得我不胜其烦，如果不是面对面讲话不能像电话那样直接关机的话，我想我早就把自己关闭掉了。 看出我的不爽，我妈倒也没有再喋喋不休的追问，只是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的等着我的回答。 我敷衍道：“是外地的，工作一般，长得……一般。” 我妈一听完兴趣就不是很大了，也不再揪着我继续问下去。 我心生疑惑，诧异的道：“妈，你很在意她的工作和长相吗？人家又不是跟你过日子，连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妈不是在乎这些……”我妈语重心长的说道：“妈是觉得要找最好就找个本地的，这样人家将来嫁给你也不用背井离乡的你懂不懂？谁家的女儿不是家长的心肝宝贝啊？嫁到外地就等于这辈子也见不了多少次了。” 第96章 影视公司 “你那都多少年的老思想了，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早就不一样了。”虽然杨采薇并不是我的女朋友，但听到我妈的话，我还是下意识的解释道。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妈瞪了我一眼，又喋喋不休的强调了几句，我也不想跟她在这件事情上争吵，在家里没坐多大一会儿就又自己跑街上溜达了，落得清净。 溜达之中，我碰见了儿时玩得很好的一个玩伴，很多年没见，本想请他吃个饭喝两杯，但人家压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和我简单打了个招呼，连寒暄都没有就直接带着女朋友走了。 我不仅苦笑，随着年龄增长，很多年少时要好的关系都只能封印在记忆里了。 这些年我很少像今年这样在家里一待就是很长时间的，基本都是初二初三就回横店。 以往我在横店起码还有个落脚的出租屋，可现在我除了在家，在外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一时间又没有新戏能拍，便只能这样在家闲着，无所事事。 转眼就过了十五，年味完全散了，回来过年的人也走得差不多，涪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又是一个月过去，日子越来越重复，我开始怀念当初在横店当群演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收入低工作累，但起码每天都能有事情做，不像现在这样总是闲赋在家。 好在一个多月的等候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郑导在群里说已经完成了片子的剪辑重制，不日就会重新在平台上上线。 不过热度比起之前肯定是下降了很多。 可相比完全的石沉大海，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幸运的。 我看了郑导发的剪辑片段，替换赵雨彤的演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艺人，但长得很漂亮，也很适合AI替换到赵雨彤的身上，几乎看不出电脑制作的痕迹。 当然，看不出是一码事，知不知道是另一码事。 由于九凰天女之前做了很多的预热，虽然现在热度下降，可赵雨彤吸d被抓的事情却并没有从大众的眼中消失，很多网友都知道九凰天女全剧组的人员都是受了赵雨彤的连累，因而并没有盲目的抨击剧组，反而从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该剧的路人缘。 上线的那一天，我和我爸妈全家人都聚在手机跟前等候着。 虽然在第一二集里面并没有我正式出场的戏份，但在片头当中却已然出现，而且镜头颇多。 我爸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我妈则激动的抓着我的大腿一直打，打着打着，还停下来问我疼不疼。 靠，你说疼不疼？ 九凰天女的正式上线，也给我的生活带来了真正意义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该剧正式上线的次日，就有影视公司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了我，对方很客气，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事后我上网查了一下他们的资质，虽然不如天扬影业那样实力雄厚，但也是业内正儿八经的影视公司。 不过我没马上答应他们的合作，而是打电话给了郑导，毕竟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而且我很希望能和他再一次合作。 让我意外的是，郑导表示如果我觉得没问题就可以签，只是合作的细则一定要看清楚。 结束通话，我还觉得有些不解，因为按我的猜测郑导应该会签下我才是，或者再不济也会把我推给他身后的天扬影业集团，但结果却与我猜测的大相径庭。 我不清楚签约公司的好处和坏处，左思右想后，打电话给了杨采薇。 杨采薇接起电话，带着调侃的态度说道：“你这会儿还有功夫给我打电话啊？大明星？” “别胡扯。”我正儿八经的问道：“有家影视公司找到我让我签约，你觉得这件事可行吗？” “当然可行啊，前提是这家公司的资质没问题，而且在业内有一定的实力，否则你加入进去不是被坑就是被耽搁……甚至之前还有人专门搞这种皮包的影视公司，就为了骗刚毕业影视学生的违约金呢。” “那不至于，我上网查了一下的。” “哪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我说了以后，杨采薇恍然，道：“这一家啊，我听倒是听说过，没什么大问题，但他们本身就不是业内一线的实力，你加入进去能得到很多资源吗？” “这个他们没承诺。” “那你干嘛不直接选择天扬影业？你和郑导有了这么密切的合作，而且过程也挺愉快的，何必舍近求远啊？” 面对杨采薇的询问，我先是一愣，然后才把之前联系郑导的事情说了。 “这样吗？那真是挺奇怪的……”杨采薇听后，迟疑了片刻，道：“正常来讲郑导应该会签下你这个素人才对，毕竟又不花什么钱……算了，我直接帮你问问他。”她说到这里准备挂电话。 “别……”我赶紧阻止道：“这种事情没办法强求，郑导都说让我觉得可行就签了，说明人家没有签我的意思，你去这样上赶着没准人家还以为我请你来赛脸的。” “你懂不懂一家好的影视公司对于新人的重要性啊？笨得要死。” 杨采薇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没再给我讲话的机会。 我又回拨过去，她的电话已经提示通话中了。 我拿着手机苦笑了一下，这都什么事啊！ 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并不是很想加入天扬影业，因为杨采薇和姜雪都是这个集团签约的影星，而且这个集团十分重要的那名副总裁秦煌，我之前还跟他针锋相对过。 如果真的进入了天扬影业，往后再在公司里跟他见面，多少有点那啥了。 不过我也没有继续多加阻拦，毕竟杨采薇都已经行动了。 眼下我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过了没多长时间，杨采薇的电话就重新回拨了过来。 我本来以为她会给我带来游说成功或者失败的消息，不料她打电话过来之后，却在那头迟迟没有说话，但我却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第97章 原来如此 “什么情况倒是你讲啊？”我有些好笑的道，本身就是她自己要去游说的，现在得到了结果，却又不告诉我了。 难道她出面郑导依然没有给面子么？否则她为什么这么半天都不吭声？ 带着几分好奇，我又追问了一遍。 “我刚刚知道了一件事。” 这次杨采薇说话了，但却没有直接回答，相反显得有点迟疑，在电话里抿了抿嘴唇，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这人……”我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自己想想你上次是怎么说我的？你要讲就讲，要么就直接别说，你这想说又不想说的算怎么回事？” “那我说了啊。” “说啊！”我无言摇头。 “你知道吗，你演的剑仙这个角色，实际上是姜雪从导演那里给你争取来的。” “什么？！” 我一下子呆立当场。 “你先别上火，郑导对你的演技肯定是欣赏的，只是他并没有签下你的想法，他不轻易签新人，最近天扬影业也没有签素人的合同，所以就让你自由选择。”杨采薇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你可以详细了解一下联系你的那家蓝藻影视公司，跟他们对接一下，如果不满意，我可以介绍你去其他的影视公司，不一定非要去天扬影业。” 她后面说的话我已经没有在意了，我在知道我所饰演的剑仙这个角色的真正来历之后，整个脑子嗡的一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难怪在整个拍戏的过程中我总觉得郑导格外的照顾我，难怪在赵雨彤这样的新生代花旦和我产生矛盾的时候郑导竟然没有任何的偏向她，难怪我的出位这么顺利，仿佛青云直上…… 我全都明白了。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枉我还天真的以为我是因为那个拉仇恨的特约演员而被导演相中，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辛苦得到的，虽然其中有很多的运气成分，但跟我自身的努力也密不可分。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姜雪的推波助澜。 只要我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哪怕那天我演的就是一坨，导演也照样会给我剑仙这个角色，因为它本来就是为我而准备的。 “杨冰你在听我说话吗？”杨采薇在电话那边诧异的问道：“你没事吧？” 她可能也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太对，叹了口气道：“就不该跟你讲的。” “要是你不跟我讲我会一辈子蒙在鼓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我就像一个马戏团里的小丑。” “你不要这么说。”杨采薇道：“借势没什么丢人的，有多少人想借势还没这个机会，更何况你这都不算是借势，因为姜雪明显是不想你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导演和她应该就没其他人知道了，刚刚郑导告诉我的时候还三令五申让我别说出去。” 我苦笑了一下：“那你还转头就告诉我了？” 杨采薇在那头吐了吐舌头，道：“是你自己问的嘛，你问了我又不能不说。” 我沉默了片刻，道：“你觉得她当时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杨采薇几乎知道我和姜雪之间的所有事情，她自己当初就调查过一部分，后面也听我说了一部分，所以我想问问她的想法。 “你问我啊？”杨采薇思考了片刻，道：“我觉得更多的是报答和补偿吧，毕竟你当年为了她差点连命都丢了，她也做了背叛你的事情，想在这些事情上补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我默不作声的思考着。 杨采薇带着狐疑道：“你总不会觉得她是因为对你旧情犹存所以才给你这个角色吧？” “你认为不可能吗？” “拜托，当然不可能了！”杨采薇一口否决了我的猜测，信誓旦旦的分析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反而不会给你这个角色。” “为什么？” “你傻啊，如果她对你旧情犹存，在什么情况下最能挽回和你之间的感情？” “什么情况？” “当然是她强你弱的情况下，你只有在完全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她才最能给你帮助，可她上来就悄无声息的给了你一个这么重要的角色，尽管不可能凭借这个就缩小你们之间的差距，可有了这个角色之后你起码已经从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生活当中完全脱离了，那么她再出现，不管是想对你提供帮助还是怎样，难度都要大得多。” 杨采薇认真的说道：“人只有在最不得志的时候才最脆弱，最容易被趁虚而入。” 我虽然也认为杨采薇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我很了解姜雪，姜雪也非常了解我，她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明白我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地位而对她有任何的区别对待，否则她明明知道我手里有很多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照片跟视频，这么些年来她也没有来找我要过一次，之所以这么放心，无非就是吃准了我的性格。 否则以那些东西的重要程度，她不管如何威逼利诱，肯定也是得拿回去彻底销毁的。 “你要去质问姜雪吗？”杨采薇在电话里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质问？” 她冷笑道：“你这么受不了老情人的帮助，按照你的性格不得立马打个电话回去大骂她一顿啊：你这个贱人！你觉得你自己本事很大吗？！我杨冰需要接受你的帮助吗？！” 杨采薇的语气夸张，她是在模仿我平常生气时说话的口吻，但学的一点也不像，因为我没这么无赖。 我倍感无语的道：“我在你眼里是个纯傻子吗？” “NO。” “那你就别把我当傻子对待。”我说完，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还是挺感谢她的，至少她是真心帮我。” “你既然这么想，刚刚就别摆出一副不爽的态度和语气啊，你做给谁看呢？” 知道我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杨采薇立刻开始带着不爽对我进行声讨。 很明显，她刚刚一直在忍我。 第98章 极致挑战的邀请 “抱歉。”我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确实有问题，带着歉意说了一句。 “别说抱歉，最不爱听这种话。”杨采薇顿了顿，问道：“现在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没？” “不知道，就先在家等着吧，应该会有戏来找我拍的。” “嗯，那你可以考虑请个经纪人了啊，这些事情就交给经纪人处理。” “请经纪人？不太妥当吧？”我听得有点发愣，因为我下意识的觉得这玩意都是明星才能拥有的。 其实业内很多十八线小演员都有专门的经纪人，只是可能从小在电视上耳濡目染，总觉得距离我很遥远，哪怕我现在也算是出演过古装剧里重要角色的专业演员了。 “这有什么？少见多怪。”杨采薇道：“等你在圈里越来越有名气，早晚也要请经纪人的。” “经纪人都能做些什么？” “能做的很多啊，代替你在外面接戏、找资源、安排圈内社交等等，还有日常的什么琐事杂事都能帮你做，大概就相当于你的私人管家。” 我可能是天生的穷命，受不了人伺候，光是听着都觉得别扭，连连拒绝道：“那还是算了吧，等真到了需要的那一天再说，况且我现在连收入都没有，拿什么来请经纪人？” “那看你自己喽。” 结束和杨采薇的通话，我拿着熄屏的手机，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就在刚刚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已经接受了剑仙这一角色实际上就是姜雪在暗中安排的事实，也知道她多半是心中有愧，觉得以前对不住我，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帮助一下我。 可回想起整件事，我的心里还是蓦然生起一种沮丧。 我真的以为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再加上鸿运当头，但是没料到最后的结局居然是这个样子。 我也不可能再因为这个事情单独去问姜雪什么，毕竟问了也没意义，按照她的脾气她肯定会一下承认，但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和她都是十分强烈的性格，与其再一不小心闹个半红脸，还不如就装作不知道。 再说我要是去问她，她肯定就知道是郑导泄露了消息，我这不是陷他于不义么？ 之后的日子，九凰天女每日火热播放，该剧刚上线第一天的同时观看人数突破了二十万，后面也基本维持在十万以上，可以说已经属于热播剧的第一梯队。 而我饰演的剑仙这一角色，在剧中也已经出场了好几集。 无意中在网上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我发现居然已经有人给我做了各种百科，甚至还发现了专属于我的后援团。 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有了粉丝还是纯粹是一些好事者或者别有用心的人搞的这个玩意。 我心里没底，又专门就这个事情去问了一下杨采薇，她表示这种东西没好处也没坏处，只要没有人仗着这个盈利或者搞事情就不用处理。 得到答案的我也放下心来，但很快又被另一件事搞得被迫离开了家。 这几年我都很少在家里待，这次本来是想多待一阵的，结果这几天我爸妈的电话就没停过，全是各种亲戚打过来确认情况的。 我怕再不走，人家直接就会找到我家里来。 不顾我妈的强烈阻拦，几经思考过后我打算去杭州租个小房子，身上还有几万块钱，完全足够支撑到下部戏开拍。 因为我相信以九凰天女的热度，还有我在剧中的表现，一定会有合适的剧组来跟我约戏。 可在杭州住了差不多半个月，我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过于天真了。 在这个期间确实有不少剧组来找我拍戏，但全都是那种从导演到演员全都非常业余的剧组，纯为了圈钱，更甚者还有短剧之类的，搞得我哭笑不得。 我并不是看不上这类剧组，要是换做以前我巴不得能挤进这样的剧组混饭，可现在毕竟情况不同了，即使有钱挣，我也得考虑一下拍摄的利弊，而不是什么戏都接。 这天我刚从西湖逛完一圈回来，手机忽然被一串归属地上海的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最近有不少陌生电话找我，虽然大部分都是骚扰或者没营养的，但为了不错过机会，我还是试探性的接了起来。 不过我接了以后没吭声，就等着对方说第一句话就挂，毕竟是不是骚扰电话基本上第一句就能判断出来。 “你好。” 结果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那种职业化的气息，不急不缓的。 我见对方不像之前打骚扰电话的那些皮包公司那样上来就表现得很浮夸，于是也没有挂电话，带着礼貌回应道：“你好。” 女人接着问道：“请问是杨冰杨先生吗？” “是，你是哪一位？” “我是极致挑战摄制组的，我们制片人在网上看过你演的戏过后想邀请你参与拍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一听，第一反应就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认的确是从上海打过来的过后，心中立马犯起了嘀咕。 极致挑战我当然知道，这是近几年国内最火的综艺节目之一，火爆异常，第一季的时候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甚至是素人在参与这个节目过后都在圈里取得了优异的发展。 正因如此，现在这个节目的名额才是无比难求，不要说我这样的新人演员，就算很多当初名噪一时的明星都未必能参与进来，因为它实在是太火了。 我没有马上说话，一方面我有点怀疑对方的身份，另一方面，如果她的身份是真，她来联系我，毫无疑问是和杨采薇脱不了关系。 因为早在很久以前，九凰天女的拍摄都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杨采薇就跟我说过极致挑战的事情，她说这个摄制组的制片人是她的朋友，可以帮我要一个名额。 当时她是为了报答我冒充她男朋友那次，不过后来我以大家都是朋友为理由拒绝了这种帮助。 假如电话那头的女人身份不假，那多半就是杨采薇在后头操作的。 她是受到了姜雪的影响，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暗中帮我吗？ 第99章 徐薇 可能是我思考的时间太长，那头的女人又问：“杨先生有听清楚我的话吗？”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我迟疑了一下道：“极致挑战我当然是知道的……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邀请我参加吗？”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们制片人看过你演的‘九凰天女’，所以想约你聊一聊，并不一定会合作，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见面谈。”女人听出我有所顾虑，似是笑了一笑，又道：“我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相信欢迎任何形式的核实。” 我沉吟了片刻，道：“我有兴趣，但我现在在杭州。” “在杭州？”女人道：“那很凑巧，我现在也在杭州，如果你那边方便，下午我们就可以见一面。” “好。” …… 说定此事过后，女人告诉了我见面的地址，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心有疑窦，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杨采薇。 “极致挑战？他们找你了？”在听完我的叙述过后，电话那边的杨采薇明显也愣了一下。 “对。”我仔细辨认着杨采薇的语气是否有什么破绽，在没有发现问题过后，索性直接问道：“这个应该是你安排的吧？我记得你很早之前就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杨采薇听得格格直笑，然后说道：“那你可真冤枉我了，我虽然之前是说过要介绍你上这个综艺节目，但你不是拒绝了吗？我虽然欠你人情，但也不至于上赶着这么干。” “真的？” “骗你干嘛？” 我听完她的话，心中更加疑惑。 因为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此事完全与她无关，难道我真的是因为自身拍摄的剧目而被极致挑战这个摄制组看上了吗？ 想到这里，我有些兴奋。 因为这是业内对我的一种真正的认可，和借助外力达到全然不同。 “先不跟你说了，我约了他们摄制组的人见面，现在得赶过去。” “好好好，假如面试没通过，你可以试一试报我的名字。”杨采薇开玩笑道。 她的话更让我觉得先前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不觉一阵激动。 我换了身衣服，早早的就赶到了我们约见的那家咖啡厅。 看看时间，距离约定的两点还有半个多小时。 我点了一杯咖啡等待起来，等待的同时也在思考刚才电话那头的女人是什么身份。 一杯咖啡喝完，我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个时候接到了那女人的来电，告诉我她已经到了咖啡厅，现在正前台订房。 我赶紧告诉她我已经在包房里，她这才转身朝房间里走来。 很快，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说道：“请进。” 其实不用我说请进，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就已经推门进了房间。 我起身点头，同时打量着她。 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应该不到三十的样子，五官出挑，容貌姣好，穿着一件米色的大衣，头发微卷，看起来十分漂亮。 不过眼神之中带着一种凌厉的味道，虽然此时此刻并没有外放出来，但却能够感觉得出，这是一个很职场化的女人。 “你好。”我对她伸出一只手来。 女人却没有马上和我握手，而是看了我片刻，然后才伸出冰凉的手，和我轻轻一握。 我请她坐，同时询问她喝些什么。 女人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一直在盯着我看，上下打量，那种目光虽然不如何凌厉，但还是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终于我有些忍耐不住，带着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神色略有些不悦：“你应该很少在外面应酬吧？”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点头。 她平静的说道：“你既然是来面试的，那么就不应该比我这个考官早一步来到这里，我已经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刻钟，即便你想要守时，也应该在这个时间之后。” 我正要说话，她又看着我道：“另外和一个不太老的女人握手的时候，如果对方没有主动，你就不应该先伸手，懂吗？” 女人的两句话弄得我颇有些尴尬，不过仔细一想，她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认真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唐突了，抱歉。” 对于我的道歉，女人既不接受也不推诿，而是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些资料，以及她的证件，以证明她身份的真实性。 我正襟危坐，仔细看了看女人提供的这些，直觉告诉我这女人的身份没有问题，但处于保险，我还是在桌子下拿出手机，悄悄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个叫徐薇的女人。 徐薇，女，二十八岁，国内着名经纪人、制片人，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现就职于龙腾影视集团。 关于徐薇的照片资料不多，但那寥寥几句也已经足够证明她的身份不会有假。 最主要的是，龙腾影视集团我是知道的，这是一家资历跟实力均不逊色于天扬影业集团的行业巨头，而且更加老牌，该集团捧红的明星可以说数不胜数。 ‘极致挑战’便是龙腾影视集团旗下的一家摄制公司主持制作的爆款节目。 “我看完了，谢谢。” 我把资料递还给女人。 虽然我私下搜索的动作很隐蔽，但徐薇明显还是发现了我的举动，不过她并未说什么，只是平静的道：“制片人对你的演技和形象十分满意，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不假，如果有兴趣，后天上午十点，徐汇胡家兵路34号，你可以来做第一步的面试。” 我怔了怔：“难道今天这还不算第一场面试吗？” “当然不算，想上‘极致挑战’的演员络绎不绝，面试环节也十分严苛。”徐薇把资料收入自己的手提包，起身后又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道：“不管通过与否，我们公司都会提供3000元的食宿路费，如果后天你要来参加，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告知，逾期会直接视为放弃，今天的见面到此为止。” 我挑了挑眉：“这么大方？过不过都能有3000块？” 似是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人，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显得掌控全局的徐薇反而因为我的这句话愣了一愣。 尽管有些不屑的想法，她还是解释道：“这是圈内面试，来参加的基本没有素人，所以会象征性的给予一些车马费的补偿，很正常。”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第100章 第一轮面试 看着对方干净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再回想从打电话到进门，再到刚刚交谈时徐薇身上一直隐隐透露出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我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打消了。 如果对方只是跟我见了一面就要请我参加‘极致挑战’的话，即便她表现得再冷漠，我心里也还是会犯嘀咕，会猜测这是不是又是哪个知名美女给我吃的软饭？ 但对方跟我见面只是为了证实她的身份，至于第一轮的面试，都还安排在两天以后，那这样的情况，可信度就要高很多了。 两天后的早晨，我如约赶到上海徐汇区的面试地点，胡家兵路34号。 这是一栋临街的老别墅，估计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就已经存在了，我到的时候，门口有不少保安正在核实出入人的身份。 来面试的人不多，但真正是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其中不乏一些我看着十分眼熟，但一时间却想不出名字的老演员。 在保安那里报了名字和电话号码以后，保安经过一番核实，便让我进了别墅。 别墅大厅里，人头攒动，二楼上人则要少很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二楼，这里还有一轮筛查，主要是看面试者的身份和名气。 新人以及素人都被留在了一楼大厅排队面试，而有一些名气和资历的老演员，则被邀请到了二楼的各个雅间，有专人面试。 我本来很自觉的在一楼排队，但在这里待了没多一会儿，居然就有不少年轻的男女演员过来跟我套近乎，想要留我的联系方式散场后交流。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搭上我这条线，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 主办方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把我请到了二楼。 二楼上，各种水果糕点均可自取，还有价格不菲的红酒也可以随便饮用，最关键的是人少清净，和一楼闹腾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虽说酒水点心均可自取，但并没有人在这里吃东西，我一个人很悠闲的拿了一盘子吃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吃了起来，很快吃了个肚饱。 不久，一名工作人员过来询问道：“杨冰先生吗？请跟我这边来。” 我赶紧擦了擦嘴，跟随他的脚步来到一间房间门口。 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在得到房间里的人的允准后，这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而后朝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随即离开。 我轻轻推门而入，屋里的场景让我不由得眉头一挑。 屋内放着一张很长的棕色木桌，有三个人坐在桌子后方，两男一女，身上都穿着很正式的那种职场工作服，胸前还挂着工牌。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来找工作的，而不是当演员的，眼前坐着的人都是人事经理。 其实一定程度上来讲，我的确也是来应聘的，想明白这一点，我就不觉得古怪了。 不过我并非一般找工作的打工人，我自觉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用一种不随意也不拘谨的态度等待着对方发问。 坐在中间的那名男子朝着我点了点头，道：“杨先生你好，我是极致挑战第一轮面试的淘汰官，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 “请问。” “你能否接受在恶劣的环境下进行拍摄工作？因为我们极致挑战的摄制很多都是在户外进行的。” 按照正常的逻辑，大部分人听到这句话都会下意识的回答会，至于具体情况则不会立马多问，因为担心拉低淘汰官的印象分。 不过我很冷静，我想了想说道：“如果是一般的恶劣环境我可以接受。” “比如呢？” “丛林、雪山、沙漠这一类。” 左右的两名淘汰官对视了一眼，中间的男子有点愕然的道：“在杨先生眼中，上述的拍摄环境还不算是很恶劣吗？” 这个时候我开始说一些端着的话，正襟危坐道：“在这些环境下拍摄都是可以克服的，这是一个演员应该有的自我修养。” 男子笑了笑，问道：“那请问杨先生不能接受的拍摄环境是什么样的？” “战乱地区，比如什么中东反叛军占领地，非洲军阀混战区这一类的……”我想了想说道。 我的话让三个淘汰官都有些忍俊不禁，中间的男子说道：“这个杨先生可以放心，极致挑战虽然喜欢在比较恶劣的环境下进行户外拍摄，但都需要建立在安全的前提下，不会出现你所说的情况。” “那我能接受。” “好，第二个问题。” 男子问道：“请问你之前有拍摄综艺节目的任何经验吗？要知道在综艺节目当中，不排除会人为设置一些情节，以达到冲突效果和节目观赏性。” “我没拍过综艺，但是你说的这个我也能接受，本身摄像机前就没有绝对真实的东西，我会当成拍戏来对待。” “第三个问题。”男子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我的资料，然后微微皱眉，道：“请问你毕业于哪所大学？” 我心中一叹，但也没办法，只好如实说道：“我没上过大学，高中是在县城里面上的。” 三名淘汰官互相对望了一眼，坐在中间的男子道：“那请问你的演艺经历是如何开始的？” 我将跑龙套的经历讲了出来，中间的过程未加赘述，只是重点讲了一下拍摄九凰天女的事情。 最近九凰天女在热播，三名淘汰官都是圈内人，自然是认得我的，但却不清楚我的经历。 听完，坐在左边的那名女性淘汰官感慨道：“没想到杨先生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曲折的经历，挺不容易的。” 我连忙谦虚了几句，因为对方的话明显超出了面试该问的问题范围，这是拉近个人好感的时候。 “非常感谢你参加我们公司的面试，面试结果我们会在明天二十四点之前以短信的结果告知，谢谢。” 面试结果并未当场宣布，中间的男子主动站起身与我握了握手，左右的两名面试官也分别起身与我握手，面试结束后，三人均是笑容满面，态度亲和。 这种即便作为面试者也同样被人尊重的感觉，也许真的只有在自身拥有实力之后才能感觉得到。 第101章 复试 从杭州来到上海参加完第一轮的面试过后，我联系了杨采薇，毕竟她是这里的本地人，而我又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她怎么也得在这里尽尽地主之谊，上次她来涪城我也带着她玩了好几天。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 “大美女，你在哪儿？” “在家里啊，还能去哪儿？” “上海么？” “废话。” “那赶紧出来，我过来投靠你了。” “投靠我？”杨采薇有些疑惑，随即问道：“你到上海了？” “是啊，你不请我吃顿饭吗？” 出乎我预料的是，杨采薇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爽快的答应见面，她先是问道：“你来上海干嘛啊？” “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那个极致挑战的摄制组在联系我么，我刚从他们那儿面试完出来。” “哦哦，结果怎么样？” “不知道，让我回去等通知，估计是没戏了。”我故作随意的说了一句。 虽说此前徐薇和三名淘汰官的表现都让我觉得这个事儿真的没有杨采薇参与在里面，不过我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杨采薇就笑，道：“你别这么悲观嘛，没准人家转头就联系你去参加复试。” “我感觉不太可能。” “为啥？” “我以前找工作的时候，只要面试的说出回去等通知这类的话，那铁定就是把我当业绩刷了。” “切，那能一样吗？”杨采薇冷哂道：“人家让你回去等通知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就算真的没戏不是还有几千块钱的车马费么？算下来也不亏。” 我狐疑的道：“你怎么知道车马费的事情？” 杨采薇很自然的道：“地球人都知道，这是圈内的规矩，不过仅限于有一定实力和资历的圈里人去指定地点面试，影视公司会出于礼节性的提供车马费。” 我微微点头，没听出什么问题，转而又问：“你到底出不出来？我在这边一个人都不认识，又是第一次过来，你不带着我到处转转吗？” 那边的杨采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回估计不行了。” “为什么？” “我被我爸妈禁足了。”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吐槽：“你都多大了，怎么又搞这些没用的过场？” “别这么说。”杨采薇嘟囔了一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他们确实也是为我好，我过几天应该就能恢复自由了。”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家庭环境不同，教育理念也不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就我们在攀枝花分手过后啊，你回你家我回我家，结果我刚一回来就被扣住了。” 我听得无语：“你别整的跟被绑架了一样。” “没那么严重。”杨采薇道：“不过反正我也出不来，你就自己在上海随便逛一逛吧，我给你钱，晚上住得好点，别回头说我不尽地主之谊。”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我的微信抖动了两下。 我点进去一看，这个奇葩居然真的给我转了一万块钱。 当然我并没有收，也没有去到处闲逛，只是随便找了个连锁酒店，等着那边的消息。 没有让我等太久，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徐薇发来的短信。 她在短信里告诉我，我已经通过了第一步的面试。 我问她：那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的面试？ 她回：你现在就可以过来。 我有些疑惑：还是昨天那个地方吗？ 徐薇：是的。 我不想耽搁时间，于是立刻出门，打了个车前往胡家兵路三十四号。 或许是今天没有群体面试的缘故，别墅门前并没有高大威猛的保安进行安全检查，只是大门紧紧锁着，给这座拥有着百年历史的古宅增添了一种神秘感。 我给徐薇发信息：我到了。 徐薇：稍等，有人来接你。 我于是便在门前耐心的等待起来，过了两分钟，一名穿着职业装的助理小跑着从别墅里来到门口。 她打开高大的铁门，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道：“是杨冰先生吧？请跟我进来。” “麻烦了。” 我跟随助理身后往别墅里走，虽然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但和昨日人头攒动的情况不同，今天的别墅当中冷冷清清，大厅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大厅中间的人造喷泉在潺潺的流动。 “面试的地方在三楼。”助理带我走进电梯，同时按了三楼的楼层。 在坐电梯往上升的过程中，她忽然对我说道：“我最近一直在追九凰天女，很喜欢剑仙和红婵长老的这条感情线。” 她口中的红婵长老，自然就是姜雪饰演的仙门太上长老。 我不由得笑了笑：“谢谢，我演的好不好？” 助理轻轻点头：“很好，不过相比起来我并不喜欢你和女主角的对手戏，还是和红婵长老的这条线更吸引人。” “很正常，本身这才是剑仙这个角色的主要感情线，和女主角只是师徒而已。” “确实，但我觉得不管是你还是演红婵长老的姜雪在剧中的表现都非常惊艳，姜雪我以前也看过她的戏，我觉得这次的红婵长老对她来说算是一个很厉害的突破。” 我不由得一挑眉：“为什么？” 助理道：“她以前演戏都是冷若冰霜的角色，苦大仇深的严肃脸她一直都演的非常棒。”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但她的感情戏一直都怎么说呢……有点缺少情感，就好像一个无情的人硬要演出深情的样子，不过这一次不同，她和你对手戏的时候眉目之间传递出来的情绪全部都很自然，就好像真的是一对曾经相爱的怨侣在相爱相杀，我感觉她演技又上了一层楼。” 听到她对姜雪的评价，我不置可否，只是耸了耸肩，心说能不真实么，这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面试官就在这里，您进去吧。”助理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门口，然后很客气的对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临走前她还朝着我笑了笑：“我也很喜欢你在剧中的表现，现在的古偶剧男演员全都是油头粉面的奶油小生，都看腻了，希望以后能看到更多你主演的剧。” “谢谢。” 第102章 通过 跟这个十分八卦的小助理道别后，我敲了敲眼前房间的大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吧。”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微微一动，随即推开了房门。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个正是前两天见过一次的徐薇，坐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冷傲。 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休闲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蓄着一撮小胡子，衣服上很多乱七八糟的涂鸦，正拿着一部掌上电脑在打游戏。 即便听到有人进屋，男人也只是抬眼瞥了我一下，然后便继续低头玩游戏。 徐薇长发披肩，随意的坐在位置上，看着我说道：“杨先生请坐。”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徐薇简单翻阅了一下手中的资料，问道：“在复试开始之前，我想知道，杨先生对我们极致挑战了解多少？” 我斟酌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我只是看过一两期，知道大概是一个怎样的模式，其余的就不太了解了。” 徐薇明显不太满意我说出的这个答案，凌厉的眉毛微微一皱，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杨先生要如何才能保证在摄制节目的时候不出现差错？” “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吧。”我想了想说道：“我只是一个演员，我的任务就是做好我应该做的份内事，尽可能配合导演组工作，至于你说的差错，这是导演组应该注意的地方，而且我认为这些东西本身就不可能完全避免，毕竟极致挑战很多都是户外实景拍摄，不确定因素太多。” 听完我的回答，徐薇没有评价，只是继续问道：“如果在拍摄中我们需要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是否能够接受？” 我一怔，类似的问题其实昨天的第一轮面试里那三个淘汰官就已经问过了，我不知道徐薇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一番思索过后我说道：“这个要分具体情况，虽然我是演员，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应该尽可能的配合摄制组拍摄，但假如遇到我认为不合理的要求，我会拒绝。” “这个范围太笼统了。” 这个时候，一直在拿着平板电脑玩的那个中年人放下了手里的游戏，看着我说道：“有没有一个具体的准则？比如，法无禁止即可为？” 我不知道中年人的身份，但他的话明显与我的价值观不符合，毕竟法律之外还有道德，很多的时候法律允准的事情并不一定正确，所以我答：“法无禁止即可为这个范围也太大了……我觉得只要在这句话的基础上再不违背道德，基本上我都能接受。” “包括一些危险环境下的拍摄？” “这个是难免的，就跟演戏一样，吊威亚也很危险，但是只要有相应的保护措施，这些风险都是演员应该承受的。” 中年人沉思了片刻，又问：“那你的期望片酬是多少？”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认真想过，也不知道说多少是对，于是索性耸了耸肩，道：“我不了解行情，你们看着给就是了。” 中年人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做综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新人演员，看样子我们在后续的拍摄当中会发生不少趣事。” 我惊讶的看着他。 中年人起身朝我伸出手来，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上前握住。 他对我说：“我是极致挑战的制片人王小庆，我想聘用你为极致挑战的节目嘉宾，片酬是一期6万元，拍摄期间食宿路费全包，你看看你是否有其他的需求或者不同意见？” “没有。” “没有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签合同了。” …… 从胡家兵路34号走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和之前一样，我觉得整个事情都显得太顺利了，顺利到我有理由怀疑这其中存在着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外力因素。 这件事真的跟杨采薇没有关系么？ 我又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并没有直接问起此事，而是先跟她聊了一阵。 她应该确实是被禁足了，话显得格外的多，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向往自由的愿望。 聊了一会儿，我看时候差不多了，这才说出了自己已经通过复试的事情。 杨采薇惊讶道：“你真的通过摄制组的面试了吗？” “合同都签了。” “很牛啊！”杨采薇不似作伪的道：“很多成名已久的圈内老前辈都混不到一个嘉宾的位置，你一个新人居然真的能挤进去……他们给你开多少钱一集？” “60000……是不是太高了？我之前演九凰天女的时候一集就6000块。” “高个屁。”杨采薇不屑的道：“你有点见识行不行？6000那是你作为群众演员时候的片酬，坦白说按照九凰天女近期的热度，给你十万二十万一集都是正常的价格，只不过极致挑战太火了，所以他们给的片酬一向都很低，不只是针对你，就算那些老牌影星都一样，他们只有在面对当红影星的时候才会适当放高一些价格。” “演员来钱是真的容易啊。” 尽管我早知道这一行很赚钱，可想到大部分人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一个月却也只能赚到几千块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感慨。 “这算什么？要是你后面真火了，一条广告就是上百万，现在这些真的不值一提，你得逐渐适应这种情况。” “嗯，我知道了。” “对了，你说你合同已经签了，你有仔细看过合同吗？”杨采薇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当然有。” “你把合同拍一份我看看。” 虽然不知道杨采薇为什么要看合同，但我还是照着她的话，用手机拍了一下，然后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杨采薇的电话重新打了过来。 刚一接通，她就语气不太好的问道：“你有留意到里面的一项条款吗？” “你说的是哪项？”我有点疑惑，听她的意思，难道这份合同有什么问题么？ 可是我这个人很谨慎，在签名之前我就仔细看过了，合同上并没有什么霸王条款或者陷阱条款，写的都是一些很明确的合约细则。 第103章 喊我一声妈 杨采薇道：“合同第9条，《由于演员自身原因被封杀导致节目无法正常上线所产生的赔偿金》……你没看上面说了吗，一旦发生上述的事情，你不但拿不到片酬，反而还要承担巨额赔偿。” 我愣了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之前在九凰天女剧组的时候也签过这种合同啊。” “当然有问题，你不觉得20倍这个赔偿数目太大了吗？”杨采薇的语气有些严肃，道：“合同上面写了，你最少拍摄的期数不得低于6期，按照6万一集的单价来算就是36万，36万的20倍是多少？720万啊，况且假如你多拍几期的话，赔偿金上千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拿得出这个钱吗？” “肯定拿不出，但我记得之前在九凰天女剧组的时候，赔偿金还是片酬的一百倍呢，不也照样没事吗？” “大哥，你当时就是个跑龙套的，谁会管你怎么样啊？那条一百倍的赔偿金显然就是有名无实的。”杨采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可是你现在好歹是个有点名气的演员了，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万一因为什么原因被封了，你倾家荡产都还不完赔偿金，懂吗？” “我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被封杀？”我皱了皱眉，虽然我已经听懂了事情的严重性，但还是觉得她有些太杞人忧天。 “这个谁说的清楚？我反正觉得二十倍的赔偿金实在太高了。” “那多少才是合理的？” “一般来说越厉害越有名的演员赔偿金的倍数就越低，有的大腕的赔偿金只有片酬的1.2倍……像你这种我觉得写个五倍也差不多了，二十倍也太黑了。” “没什么吧，反正我又不犯事。” “签都签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杨采薇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自己平常注意点就行……第一期什么时候开拍啊？” “一周后。” “地点呢？” “在南沙那边的一个什么小岛上。” “那好吧，预祝你拍摄顺利哦。” “也祝你早日重获自由。” “去你的。” …… 我又在上海呆了一周，原本认为杨采薇不会出来和我见面了，没想到在摄制组离开的前一天傍晚，她居然从家里出来了。 我见到杨采薇的时候，城市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她和我相约在一座桥上见面，附近都是一些看上去很普通的居民区。 因为下雨，桥上和附近都没有什么行人，我远远的看到杨采薇打了一把透明的雨伞，戴着墨镜和棒球帽，并没有蒙面纱。 “你迟到了！” 我走上前的时候，她摘下了墨镜，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等了你快半个小时。” “谁让你挑的这个地方这么偏僻？现在又是上下班高峰期，我坐着出租车在路上堵了快一个小时，不然肯定比你先到。” “我不管，反正现在是你迟到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看着她认真无比的样子，跟个小孩似的，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喊我一声妈。” 杨采薇正色说道。 我眼皮一跳，同时也被她的幼稚给气笑了：“你当自己是小屁孩啊？动不动就想当别人的妈？你怎么不喊我一声爸？” “爸。” 杨采薇语出惊人，毫不犹豫的喊了我一声，还吐了吐舌头。 我有点傻眼，也就是这附近没有人，要不然这一幕要是被人看到并且记录下来的，好家伙，杨采薇的星途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我皱起眉头，认真的说道：“下次别搞这些东西，虽然是开玩笑，但是万一被拍下来你想过后果吗？” “少在这废话，快点叫，我已经喊了你一声了，难道你还想赖账不成？？”杨采薇怒视着我。 我有点犯难，因为我觉得这事儿也太难为情了，如果我现在还是十几岁，我多半也觉得没什么，无非就是叫着好玩罢了。 可现在的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无趣的大人，这样的称呼让我觉得十分尴尬。 见我还在犹豫，杨采薇脸一垮，眼睛也红了起来，居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架势。 “我去……你至于么？”我很是看不得这种事情，不由得心中一叹，犹豫着喊了一声：“妈。” “你说什么？大点声没听见！” “妈！”我已经喊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次性让她满意，因为我真的看不得女人在我眼前哭。 杨采薇眨了眨红红的眼睛，忽然又道：“你别叫我妈……叫我娘！” “你这又是妈又是娘的到底要干啥？再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我觉得她实在是无理取闹，于是开始有些不耐烦。 “你叫不叫嘛？！”杨采薇小嘴一瘪，一副要掉泪的样子。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又叫了她一声娘。 “儿子乖。”杨采薇格格一笑，眼神狡黠，忽然就换了一副表情。 我看着她翻脸如同翻书一样的神功，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气得心里暗骂，这女人的演技也太好了，骗了我一次又一次。 “哎！今天心情真不错，除了无痛当妈收获一个便宜儿子之外，还得到了一段珍贵的录像，杨冰你说，我应该怎么庆祝呢？”杨采薇的手指在桥墩上轻轻点着，摇头晃脑。 我一怔：“什么玩意录像？” “当然是你叫我妈和娘的录像啊，我都给录下来了，喏。” 她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部微型运动相机，拿在手里晃了晃。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夺：“拿来！” “不给。” 杨采薇得意的看着我，而后撒腿就跑：“有本事就追到我！” 话音未落，她居然直接抛下了手中的雨伞，跑进了一旁的小弄堂里。 这种小胡同小弄堂都是上个世纪老上海的产物，环境十分复杂，杨采薇刚进去，一转眼就看不见人了。 我被她的行为给原地气笑了。 这是真的把自己给当成小女孩了吗？居然还在这儿跟我玩躲猫猫？？ 气归气，这种有辱斯文的视频我是绝对不会让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下一秒钟我直接顺着杨采薇刚刚跑进去的弄堂追了出去，誓要把她抓住，按在地上狠狠的收拾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