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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后——

    大靖皇宫西头萱草阁的庭院中,一位身着白玉兰散花纱衣小女郎,正坐在秋千上开心地咯咯大笑,小女郎不过六、七岁模样,没过脚面的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经时随风荡来荡去,煞是养眼。

    不过最养眼的,还是小女郎容貌,杏眼修眉,樱桃小口,便是这会子还没完全长开,也可瞧出,过不得几年,这一位当该如何倾国倾城。

    “再高些嘛!”小女郎这会子颇不尽兴,转头对身后正推她的小宫女道:“可是今日本公主未予你吃食,如何使不出一点气力!”

    小宫女颇为无奈,只得又使了些力,将小女郎再推高一把,却不想小宫女力道不够,一下偏了些,秋千先是歪了几歪,随后便开始打晃,没一时,小女郎的秋千竟在空中转了起来,且还荡得极高。

    阁中出来一位老妇,在门廊下刚站定,本来或只打算瞅两眼,但不想瞧见小女郎那头似出了差池,立时惊叫起来:“公主,抓紧了些!”抬脚便冲过去。

    倒是小女郎并不觉有何危险,反倒更是开心:“这下有趣,我可飞起来了。”

    门外这会子有几人进来,也觉出情形不对,领头

    的一个飞快跑上前,极利落地将小女郎的秋千扯住了。

    “武常侍着实来得不巧,本公主玩得正高兴着呢!”小女郎不太开心地撅了撅嘴,不过还是在那武常侍又抱又哄之下,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吓死老身了!”老妇手脚慢些,到了跟前,孩子已然被救,少不得这会子拍着胸脯,弯下腰左右瞧了小女郎好一时,不赞成地道:“公主今日任性了些,若是有个好歹,老身如何同你阿娘交代。”

    “阿娘隔不了几日,便带着师兄他们出宫到各处送诊采药,哪里管得了我,”小女郎立马不满起来:“便是师姐,时不时也能跟着到外头瞧瞧新鲜,唯有我,阿娘可从没提过,带安远公主一块出宫。”

    “公主这是当夫人出去游山玩水呢?”武常侍在旁边听了一时,不免笑起来:“公主身份贵重,如何能擅自出宫,便是圣上点了头,太后绝不答应,就算太后答应,宗正府那帮老不休的,也能出来说三道四。”

    “武常侍太啰嗦,却没说到点子上,师姐乃是陇西郡主,她是身份贵重,如何比本公主自在?”这位安远公主立时反驳。

    “谁教您是圣上之女呢?”

    武常侍眼眨了半天,才算想出这一句搪塞。

    安远公主冲武常侍扮了个鬼脸,显是根本就不信。

    武常侍这会子呵呵一乐,道:“公主,杂家给你报个信儿,姜夫人那头来了书信,算过时辰,便是这一两日便回来了。”

    未待安远公主答言,老妇已是快活地拍起掌来:“可是真的?这回女郎足足离开四个月,可把咱们公主想坏了。”

    “嬷嬷,谁说我想她?”安远公主哼了一声:“我这便寻母后去,今日便住要椒房殿,姜夫人若是回来,让她到椒房殿寻我。”说着,便昂着头转身出了萱草阁,后头宫女瞧了瞧武常侍,冲着他一福身,赶紧跟了上去。

    “咱们女郎一向和气,便是说话也细声细气,圣上更是颇有君子之风,也不知怎得养出这位公主,竟是个爱耍小性儿的。”老妇叹道。

    “如今皇后娘娘身边只两位皇子,李婕妤并无所出,至于那些美人……圣上更懒得瞧上一眼,阖宫之中,只这么一位,圣上视如掌上明珠不说了,连皇后也是将公主捧在心头,比对太子与二皇子绝不差些,公主有点子脾气,也是应当应份,谭嬷嬷乃宫中老人,当是知道

    ,比之当初平阳长公主,咱们公主可算得上乖巧懂事。”武常侍笑呵呵地道。

    “这话可不能叫平阳长公主听到,回头人家定要跟武大人大闹。”谭嬷嬷被逗得直乐。

    “倒也无妨,”武常侍摆了摆手:“如今那位长公主处处得意,驸马已然位列九卿,家中这些年又陆续添了二女一男,眼见着这回又快要生,您怕是没瞧见,如今平阳长公主脾气好得不得了,或是孩子太多,把原本那身倔劲给磨平了。”

    谭嬷嬷也是点头,不免道:“想是这趟女郎回来,便是为了赶长公主生产吧?”

    “可不是,前些时日在未央宫,我可是亲耳听到的,平阳长公主挺着肚子,带了那一串孩子过来寻圣上,就为请圣上传书,催了姜夫人速归,瞧那意思,”武常侍不由揶揄了一句,“夫人若不回来,长公主还憋着不生怎得?”

    谭嬷嬷笑道:“武大人越发说话谐趣了,果然是内官之首,瞧着您这样气势,宫中人可都敬服。”

    “娘娘笑话,何来气势可言,不过长了些岁数,您瞧,杂家两鬓也染了霜。”

    “那是这些年劳碌的,想来当日江常侍收武大人当徒弟,着实有眼

    光。”

    听到谭嬷嬷提及江常侍,武常侍颇有些感叹,神情甚而有些黯然:“我那位师父着实没有福气,不等着本官孝顺,这么快便走了。”

    谭嬷嬷瞧出武常侍不乐,不免在旁边也叹了一声:“谁能想到,江常侍离开得这么早,当日女郎想了好多辙,结果……”

    “说来还得多谢姜夫人,借着她医术,也算让师父又多活了些时日,”武常侍不由摇头:“天不假年,也是他的寿数到了,说来本官心中,至今感激姜夫人,对了,还要谢嬷嬷同郑府中的各位,后头多亏大家伙照应。”

    “武大人着实客气,”谭嬷嬷忙笑道:“大家伙与江常侍都住在抚顺街上,街坊相助,自是应当的。”

    又聊过一时,武常侍一拍脑袋:“瞧本官这脑子,尽顾着跑来说话,忘了后头一大堆事正等着。”

    “百忙之中,还劳武大人过来一趟,着实叫人过意不去,”谭嬷嬷笑着送武常侍往外走:“也是我失礼,未请武大人坐,更连一杯茶都未奉上。”

    “咱们自己人,勿须客套,杂家也是奉圣上差遣过来知会一声,谁叫安远公主没一时就跑去未央宫,问姜夫人何时能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