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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这些大人的事,你们都别管,”姜灼摆手:“这一回呢,我同乌黎大人一般,问心无愧,因此上倒是不担心什么,便算这会子外头吵吵着,十年、二十年,或是百年之后,自会有所公断。”

    此话一出,别的孩子倒没什么,呼提面上却是一震,随即下了长榻,正正经经地冲着姜灼拜了拜,道:“娘娘不但医者仁心,更是胸怀伟阔,目光高远,呼提敬佩已极,难怪阿爹曾说过,这天下奇女子,非娘娘莫属!”

    “着实过奖了。”姜灼苦笑着摇摇头。

    凤雏这会子也跟到呼提身边,拱着手道:“凤雏更是敬佩。”

    便在这时,宝儿却唉了一声:“敬佩又有何用,总得想个法子,让我师父别再被困在这云房殿,那些野记中说得着实无误,这皇宫便是个吃人的笼子,眼瞧着就害得人生死不能。”

    “宝儿,不得胡言!”谭嬷嬷吓得赶紧制止道:“若这话传将出去,便是大逆不道,你是想要娘娘的命不成?”

    姜灼也不赞成地,用手点着宝儿道:“显是你忘了师父当日所言,在这宫中,当要谨言慎行。”

    “娘娘,平月已然写信去了

    胶东,让阿娘务必回长安城一趟,为您还有乌黎大人做个见证,绝不可让好人受了委屈。”平月长公主看向姜灼道:“娘娘是庸弟救命恩人,不该被人苛责。”

    “多谢公主这份心意,只是如今我这事,并不在于去了胶东,而是偷出宫禁。”姜灼无奈地道。

    “师父,早知如此,真不该进这劳什子的皇宫,还不如回咱们郑家药铺,自自在在当个大夫。”宝儿立时大发不平,倒是与谭嬷嬷方才想法不谋而合,姜灼听着,不由拿眼瞧瞧也是一脸好笑的谭嬷嬷。

    虽是舍不得宝儿几个,不过毕竟他们是溜进来的,若是被人瞧见,于谁都不好,最后还是谭嬷嬷连哄带劝,才算说动了他们离开,少不得姜灼和谭嬷嬷一块,将孩子们送到狗洞边,目送着他们,一个挨一个地,又爬出了云房殿。

    待又回到寝殿,姜灼竟是坐在长榻上愣了许久,心中莫名生了些嗟叹,不由自由,若早知会得这般结果,当初是否还会那么心甘情愿地,要与诸葛曜在一起。

    脑子蒙了好一时,姜灼竟陷入了迷瞪,就这么坐在那儿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时辰皆已停下般,直到谭嬷嬷走到姜灼身边,问了声:“女郎,在想些什么呢!”

    姜灼猛地回过神来,愣了愣,冲谭嬷嬷笑笑。

    “我在想啊,下一顿吃食,何是能送来?”姜灼冲着谭嬷嬷调侃了一句,心下却不由一紧,难道此后,便一直要过这样的生活,等着那朝起朝落,等着一日二食,再无任何可求……

    “这时辰还早,莫非女郎饿了?”谭嬷嬷奇怪地瞧着姜灼。

    “无事,我只是逗嬷嬷玩儿呢!”姜灼说着,又将视线落到了窗外。

    谭嬷嬷打量了姜灼一会,终是道:“女郎,圣上于你颇为体意,且您这回出宫,也是得了圣上准许,这会子太后娘娘或不是生这件事的气,而是……女郎,圣上是否相信你?”

    谭嬷嬷欲言又止,话里自有深意。

    姜灼晓得,她指的是,自个儿被耶律拓捉走,以及外头流言,说她委身于贼人之事。

    “圣上应当是信我的。”姜灼笑得有些苦涩:“可我知道,他也是有自个儿难处的。”

    姜灼明白,诸葛曜的难处,其实比自己还要大,可是她姜灼到底不省事,竟是让诸葛曜难上加难了,早知

    如此,她还不如只在太医院当个太医,只暗地里将人搁在心里,不去给他添了麻烦。

    想来这时日着实难熬,好不容易天色渐黑,姜灼颇觉无趣,干脆便早早地歇下了。

    诸葛曜过来之时,姜灼已然是昏昏沉沉快要入睡,谭嬷嬷也早将寝殿内的油灯灭了回到自己屋,黑灯瞎火的,外头人自然摸不清路数,以至于姜灼是被“咚”地硬物倒地之声惊动,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圣上?”瞧见不远处正弯腰抽气的人影,姜灼吃了一惊,到后头,却又忍不住想笑,这会子诸葛曜一直抚着膝盖,倒让姜灼想起,似乎之前某一回,他也中过这招。

    屋外,这时响起轻唤声:“谭嬷嬷,快些出来侍候。”那是武侍郎在说话。

    姜灼这时已然下了床,借着外头的月光,上前扶住诸葛曜,笑问:“怎得圣上过来了?”不管怎么说,诸葛曜今晚能过来,着实叫姜灼心下开怀。

    “跟我出宫一趟。”诸葛曜一把抓过姜灼的手。

    姜灼不解:“莫非出了何事?”

    诸葛曜叹了一声:“阿姐那头有些不好,方才乌黎趁夜进了未央宫,难得心急火燎的模样,直点

    着名,要你无论如何去瞧瞧,还威胁朕,若你不得去,明日他便不离京,大不了被问个欺君之罪。”

    “可知哪里不好?”姜灼忙问。

    “说是要小产了,阿姐好不容易怀上了这一胎,绝不舍得舍弃,只说太医们未尽心,唯一信得过的便是你。”

    “何时有的身孕啊?”姜灼有些吃惊。

    未等诸葛曜回答,有人进到寝殿,随之油灯被点亮,

    “奴见过圣上!”原来是谭嬷嬷走进过来,想是急切,她只在中衣外披了件大裳。

    “免礼,给姜昭仪换一身衣裳,她这会子要随朕出宫。”诸葛曜嘱咐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寝殿。

    目送着诸葛曜的背影,谭嬷嬷颇有几分迟疑:“女郎……要出宫?”

    到底是心有余悸,谭嬷嬷为姜灼寻了一件青衣窄袖的胡装,戴上小冠,全做男儿打扮,才算将人送到殿外。

    想是诸葛曜等着心急,见姜灼出来,一把牵住她的手,便向宫外方向走去,身后跟着一溜内侍和侍卫,这一路浩浩荡荡,到底畅通无阻。

    公主府门前,车一停下,诸葛曜也快忘了龙威,先自下车,随后竟是将姜灼抱了下来,甚至帮她拎过了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