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孟灵湘知道。“听田先生说,后来他娶了一个丫鬟为妻。”
皇甫齐点头。“没错!这丫鬟是到了年纪被放出去的,有些积蓄也有些手段,用自己的陪嫁给段洪涛捐了个八品小官。可惜啊,有了前程的段洪涛慢慢就看不上自己发妻了,和上峰的老姑娘勾搭上了……”
至于是怎么勾搭上的,田先生当天没有说,皇甫齐当然也不会说。毕竟孟灵湘是个姑娘家,这种事情听了污耳朵。
孟灵湘比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猜也能猜到那段洪涛和老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并没有追问。
皇甫齐又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后来段洪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发妻打发了,娶了这个老姑娘,也因此从一个八品小官成了扬州府的胥吏。”
话说到这里,孟灵湘已经大概明白了。“所以,段天明在耳濡目染之下,收到了父亲的错误指导,认为只要娶了一个好妻子,不需要努力也能平步青云?”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可转而又想,在她的前世,不是也有很多男人为了奋斗几十年可削尖了脑袋往老板千金的面前凑吗?
成功对这
些人来说,其实是有捷径的!
这种想法其实不可厚非,毕竟有捷径走的时候,谁还愿意累死累活的绕远路呢?她不能说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害到别人。
像段天明的父亲段洪涛,不就伤害了他的发妻吗?
她对这个人有些不齿!
“说的没错!段天明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可以他的身份,想要接近真正的豪门大户的千金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努力了几年,想要在赛诗会上一鸣惊人,以此结交世家公子们,从而得到进入世家后院的机会。”
皇甫齐说着挑着眉笑了起来。“说实话,段天明这个人别的不说,一副皮囊还是长得不错的。而真正的豪门千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有机会接触到父兄以外的男子。他的计划还是很有成功的可能的!可惜啊……”
他摇头叹息,一副替段天明惋惜的样子。
孟灵湘失笑。“可惜我突然冒了出来,挡了他的青云路?”
“何止如此!为了你,段天明还田先生发生了冲突。田先生是历年赛诗会的评审,又是皇甫家的供奉。在段天明看来,得罪了田先生,日后他几乎是出头无望了。夺人
全程如杀人父母!你说,他不该恨你吗?”
孟灵湘想了想。“好像听应该了。”
她说完立刻反应了过来,瞪着皇甫齐。“你到底是站在那边的?好像我没死,你挺惋惜的是吧?”
皇甫齐哈哈大笑,连连摆手。“岂敢岂敢,我不怕落得和段家人一样的下场吗?”
这话让含着笑意的孟灵湘愣了一下,才刚要问他,所谓的“段家人的下场”是怎么个下场,就听到了皇甫霆的声音。
“笑得如此畅快,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
亭子中的两人一齐转头,只见一身紫衣的皇甫霆从花园拐角处的小径尽头走了过来。
他并不是一个人,和皇甫霆走在一出的,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
孟灵湘仔细一看,差点没找个地方躲起来。竟然是田先生!
皇甫霆这家伙,怎么不声不响地把田先生带过来了?他认出自己来怎么办?要知道外间传说,孟林已经死了,被强盗杀死了!
皇甫齐看出了她的着急,低声安抚道:“放心,田先生决计认不出你来的。”
她的相貌变化如此之大,洗去易容的时候连他都差点认不出来,田先生又上了年纪,眼力不行,更加不可能
认出她来了。
现在要躲也来不及了,孟灵湘只能祈祷正如皇甫齐说的那样,田先生认不出自己才好。
说话间皇甫霆和田先生已经步入了亭子。
田先生看到皇甫齐就习惯性皱起了眉头。“天气如此好,你不去读书,居然坐在这里喝茶?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
自从听说孟林的“死讯”后,田先生的心情一直不好,看到皇甫齐这个不肖弟子,更加郁闷了三分。
皇甫齐在心里大叫冤枉。这样好的天气,皇甫霆不也没关在屋子里读书吗?这老头怎么不说他,偏偏来数落自己?果真是偏心偏到后腰子上了。
可他不敢说什么,连表情都不敢露出什么端倪。站起身恭恭敬敬给田先生行礼。“先生好!先生最近身体可爽利?”
田先生冷哼了一声。“本来听爽利的,看到你就不爽利了!”
这话说得巧舌如簧的皇甫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田先生在皇甫霆的礼让下坐了下来,这才看向孟灵湘,一看之下,脸色一滞。他指着孟灵湘。“这丫头……”
孟灵湘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露出一个干巴巴笑容,想要自我介绍,只听到皇甫霆说道。“先生,这
位就是孟林的妹妹,我前些日子才接到府里来的。”
田先生不知道听到皇甫霆的话没有,直勾勾看着孟灵湘,过好半晌,这老先生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像,果然像。这丫头和孟林一样,有一双好眼睛!”
孟灵湘提在半空中的心,因为田先生的这句话又缓缓落回了远处。
她看向皇甫家的两位公子,用眼神询问他们:田先生这么说,是没有把她认出来吧?
这二人却是满眼的诧异。
谁说田先生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的?有时候老人家的眼睛是最毒辣的,田先生就能在一眼之间发现孟林和孟灵湘的相似之处,那就是——眼睛。
易容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肤色,甚至是相貌,唯独眼睛的无法改变的。再者说,这丫头的眼睛实在是太明亮,太清澈,太有神采了。
像她那样的眼睛,皇甫霆和皇甫齐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见到过。
也难怪田先生能一眼就认出来。
两人察觉到了孟灵湘的视线,一齐对她淡笑点头。
好在这丫头把易容洗掉了,否则难说田先生能不能认出她来。
田先生并没有发现三人眼神间的你来我往,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