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世子妃》 第一章 穿越 办公室里，孟灵湘冷眼看着有些胖的男子，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这个男人打着销售经理的名义找到了自己，让她在患者的药里多开一些他们公司的药品。 报酬就是桌子上那五万块钱，和开的药中百分之二十的回扣。 “医者父母心，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劝你也不要做这种事情。”手中的笔微微转动，孟灵湘抬眼看着胖男人。 男人满脸堆笑，讨好的道：“孟医生别这么急着拒绝啊，您要是觉得这钱少了，我再给您加一点。您就当做是帮我的忙，赚点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孟灵湘看着男人这幅嘴脸，心里觉得厌烦，伸手指着门外，“刚刚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出去的病人吗？他们全家凑的钱还不够拿一次药的，这样的人你都能坑，这个社会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眼里只有钱的败类，才会变成这样！”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也不允许这个医院出现这样的事情，现在请你出去！”孟灵湘冷着脸，男人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被孟灵湘的话气得不轻。 “孟灵湘，你别给你脸不要脸！这钱，你不收也得收！这事，你不想 做也得做！你最好识相点！”男人恶狠狠说着，一步一步往孟灵湘这边走过来。 “你就不担心我把这件事捅出去？”孟灵湘冷笑着威胁回去。 “看来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当我是白混的！”胖男人目光顿时变得阴狠，说着一把抓住孟灵湘的手腕，扬手一巴掌打过来。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孟湘灵也怒了。 “你要是再这样的话，小心我报警！”她说着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男人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伸手就要抢夺孟灵湘的手机。两个人拉拉扯扯之间，孟灵湘“砰——”的一声摔倒在地，脑袋磕到了花盆上，失去了知觉。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急救科的同事焦急的声音…… 迷迷糊糊间，脑袋一阵阵的疼着，她蹙了蹙眉头想要继续睡，却被耳边断断续续的哭声搅扰了美梦。 “小姐，你可不能死啊！这府里，就只有小姐对春璃最好了！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春璃？小姐？孟灵湘在脑海里努力地思索着这些字眼，最终也没得出一个所以然。 “那些个姨娘小姐的看不起小姐也就算了，那些个婆子算是 什么东西，也敢对小姐动手动脚的！好歹……好歹小姐你也是嫡出的小姐！哪里轮得到那些个下贱东西对您如此！”那唤作春璃的少女说完，便又嘤嘤抽泣起来。 孟灵湘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她是在医院吗？还是在电视剧拍摄现场？什么丫鬟婆子的，这些复古的词语，让她脑袋一团乱麻。 “小姐，您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要是您再不醒过来的话，只怕……只怕那些人就当您已经死了！” 别的孟灵湘不懂，这句话孟灵湘却是听得懂的。 死了，也就是说要被火化了或者是埋了！可是……她现在还没有死，那岂不是要大埋活人！ 心中一阵冷意，她吓得努力睁开眼睛，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看到一丝光亮。 “小姐，你醒了！小姐你终于醒了！”光亮之中，隐隐看清楚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轮廓，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试图看的更真切一些。 就在此时，房门却被砰地一声一脚踢开，小丫鬟吓得猛地回过身去，握着孟灵湘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原……原是刘妈妈来了。” 孟灵湘顺着小丫鬟春璃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 长相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冷笑着走过来。 那女人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瞧瞧，傻子就是傻子，虽然是从大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房里的茶，连下人的都不如！” 她说着抬眸看到挣扎着试图坐起身的孟灵湘，嗤笑一声，“呦呦呦，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傻人有傻福。我们家的嫡小姐真是傻到家了，才会从假山上摔下来都摔不死！不过啊，她这般活着，倒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春璃眼眸微颤，壮着胆子反驳：“刘妈妈说的是哪里话，小姐不管如何到底都是小姐，即便不得宠，也容不得下人在这里多嘴多舌！刘妈妈说这些话，就不怕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吗？” 刘氏被她这么一说倒也来劲了，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掏出包瓜子磕着，一边道：“你倒是说说，今儿个这些话，你不说我不说，还能怎么传到别人的耳朵里？难不成，这个傻子还学会传话了不成？呸！” 刘氏把瓜子壳吐了出来，顺带着一嘴的唾沫星子。 她说着伸出手指指着孟灵湘，孟灵湘垂眸看看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衫，有些简陋的房间，得 出一个结论。 她穿越了，因为那时候的撞击，穿越到了这个不受宠的傻子嫡女身上。一醒来就被一个奴才给讽刺。 孟灵湘心里本来就因为不安而烦躁，那刘氏却一点都不知好歹，更是在旁边越说越来劲儿了。说到高兴处，竟然还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的。 孟灵湘抬眸，冷冷地道“刘妈妈笑的好生畅快！” 刘氏哪里知道眼前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傻子，而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名医，她毫无防备的点点头，“那是那是，有你这个傻子在这里，今后我可不怕没地方找乐子了。” 春璃看她这幅嘴脸，气的面色通红，只可惜这刘氏在府里比她能耐大，即便生气也奈何不了刘氏。 孟灵湘慢悠悠的从床.上下来，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刘氏面前，她歪着脑袋看着刘氏，“刘妈妈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吗？” 刘氏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有些不明所以，“规矩？” “恩，看刘妈妈这副样子，想来定然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不如……本小姐来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吧！”孟灵湘说着，眼中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与冷然。 第二章 树威 她扬手啪啪连抽了刘氏好几个耳光，直打的刘氏双颊高高肿起，嘴角流血，才住了手。 “这，就叫规矩！作为一个奴才，竟敢以下犯上对主子不敬，该打！” 她打完拍拍自己的手，回身道：“春璃，给我拿一块帕子，这手都弄脏了。” 这刘氏在府里的婆子丫鬟们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哪里被人这么欺负过。再加上面前给了她一顿耳光的还是一个傻子。自然气得不行。 刘氏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傻子居然敢打我，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孟灵湘一听，柳眉竖了起来。 前世她从孟灵湘从小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上了学更是聪明，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都把她当做骄傲。大一些有了工作，她也是最出色的。奖项获得了不知道多少，就算是平日里和她有竞争的人，也顶多在背后说她两句坏话，见了面还是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湘姐。 眼前这个奴才居然敢如此和她说话，孟灵湘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带上了笑意，“你知道什么叫主子，什么叫奴仆吗？就算我杀了你，别人也不会多说两句！” 她浅浅的笑着，说出了这番冷厉的话语，刘氏 吓得浑身一抖。 “你……我谅你也不会敢那么做，要是那么做的话，你难道不怕我背后的主子吗？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刘妈妈说话已经开始结巴，面色也有些发白。 孟灵湘看着她，似笑非笑，“你难道还认为我会乖乖的受她们欺负吗？就算你真死了，你觉得谁会怀疑一个傻子呢？试想，那个傻子知道杀人抛尸？再说，这府里也是要面子的，你觉得会为了你一个奴才就翻了天吗？传出去，不怕人家笑话？” 孟灵湘条理清晰的说着，刘妈妈身子已经抖得厉害，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掉下来。 “春璃，给我打，打到本小姐我消气为止。你要是敢动或者是反抗的话，本小姐可是会说到做到的！”孟灵湘说着转身做于上座，低头端了一杯茶浅饮了一口。一双雪白的玉足赤裸着放在地上，她却丝毫都不在意。 刘妈妈抖抖索索的站了起来，一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看着孟灵湘眼中既是畏惧又着几分不甘的怨愤。 春璃看看刘妈妈，再看看低着头喝茶的孟灵湘，犹豫道：“小……小姐，真的要打吗？” 这刘妈妈在府里捧高踩低的，背后的靠山可不少， 要是把她惹怒了，只怕又会想别的法子欺负小姐了！ 孟灵湘微微抬眼看着春璃，“打，自然要打。这个奴才府里调.教的不好，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府里没有规矩呢！竟然让一个奴才踩到主子头上来了！你如果不动手的话，本小姐就亲自来！” 春璃一看小姐是动了真格的，连忙道：“小姐您坐着，奴婢来做这种事情！” 春璃说罢，快步走到刘妈妈的身边，“刘妈妈，对不起了！” 虽然嘴上说着对不起，可是春璃的手下却没有一点对不起的意思，一巴掌一巴掌的左右开弓打的啪啪响。 刘妈妈不敢躲，被打得头昏眼花，一个站不住摔在了地上嗷嗷呼痛，干脆喊起了：“杀人了！杀人了。” 孟灵湘一双远山黛眉微微一挑，眉眼之间满是冷意。刘妈妈见她面色冷然，如同浸满了寒泉中的冰水一般，又想到刚刚孟灵湘说的话，下的面色一白，住了嘴，只乖乖的任由春璃啪啪的打着。 许久，孟灵湘杯中的茶已经见了底，她才抬起头看去，只见刘妈妈的脸肿的发紫，比从前好好的时候大了两个都不止。 她咳了一声，淡淡道“春璃，好了，看她这幅样子 ，应该是已经得到了教训才是，就怕有些人狗改不了吃.屎，有了今日的教训还是不长记性。” 刘妈妈平日里也是一个会溜须拍马察言观色的主儿，如今听孟灵湘这么说，赶紧点点头，保证道:“小姐说的是，小姐说的是，奴婢以后一定谨记小姐的教诲，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孟灵湘倒是一点都不相信这刘妈妈会像是她说的这样以后乖乖的，只怕这人出了这个房门就会变成另一副嘴脸了！她说的这些，还不如一阵风来的实在！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教训，也说以后不会再犯，那便走吧！”孟灵湘摆摆手，示意刘妈妈赶紧走吧！ 刘妈妈屁滚尿流的走了，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自己走慢一点就没命回去一般。看她那副样子，孟灵湘突然觉得好笑，这人还真就是那句话说的，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刚刚还在哪里耀武扬威满嘴脏话嘲讽的婆子，被她这么一顿教训竟然也学乖了！ “小姐您在笑什么？这刘婆子走了，只怕有的是麻烦了！”春璃有些担忧的道。 …… 梅香院中，刘妈妈趴伏在地上，老泪纵横的痛斥着孟灵湘的罪行。 女人 伸手拿起荔枝咬了一口，抬眸道：“我已经知道了，刘妈妈你先下去吧！” 刘妈妈走后，房中走出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一身粉色襦裙显得格外伶俐，“娘，那个傻子真的醒了吗？难道当年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要是她真的醒了的话，那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少女急的跳脚，梅姨娘瞪了她一眼，“你慌什么！事情不是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嘛！那个傻子现在看来是真的醒了，不过我们也不是一定就会输的。你现在赶紧去找方易褚，这件事情只能让他来想办法了！” 孟倾雪有些慌乱的点点头，“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三公子，让他想办法！”梅姨娘看着女儿走远，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对手上的鲜甜的荔枝也失去了兴致。 孟灵湘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她遥遥望着墙边那块小铜镜，抿了抿唇，“春璃，把镜子给我拿过来！” 春璃点点头，把镜子捧给孟灵湘，孟灵湘看着镜子中的少女，那张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脸，脸上还有些许的稚嫩。她叹了一口气，“和我说说从前的事情吧，我这一病迷迷糊糊的，从前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第三章 方三少爷拜访 春璃一边将镜子放回原处，一边道：“既然小姐想知道，春璃也不敢有隐瞒。小姐是这府里的嫡出小姐，只是有些痴傻，渐渐变成了这全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谈。这府里自从夫人去世之后，管事的是梅姨娘，老爷宠着她，在这府里俨然成了大夫人。” 孟灵湘点点头，就听春璃继续道：“小姐还有一个未婚夫，是当年皇上亲自下旨赐的亲事，男方是方丞相家的三公子，名叫方易褚，全京城都说方公子温润如玉，是翩翩佳公子，可春璃却不觉得是这样。” 孟灵湘微微一思量，“那方公子待我如何?” 春璃听到孟灵湘这么一问，眼中闪过一丝酸楚，“小姐总是喜欢去找方三公子，可是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会有不少伤。有一次小姐非要出去，奴婢便悄悄跟了去，却见……” 她说道这里有些哽咽，孟灵湘挑了挑眉，“却见什么你不说，我也明白个七八分了!只怕我这个傻子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被羞辱已经算是小事了吧!” “他们不过是狗眼看人低，府上的丫鬟婆子都是如此!看夫人不在了，就知道欺负小姐不懂事!梅姨娘和三小姐更是觊觎小姐 的嫡女之位，处处欺凌小姐!”春璃说的愤愤不平，孟灵湘却很是平静。 她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隐隐约约的记忆浮现出来，那日正是下午，孟灵湘这个傻子被方三公子赶了回来，正巧碰到了端着茶喝的孟倾雪。孟倾雪把桌子上的杯子往前一推，孟灵湘便不管不顾的端起来一股脑的给喝光了。 如今想来，害死真正孟灵湘的就是那个孟倾雪!突然，孟灵湘眉头一皱，那日……拐角处仿佛还有一人，那人一身白色衣衫，除了方易褚，只怕再无别人了! 这方易褚自诩自己是京城有名的翩翩佳公子，自然不屑于孟灵湘这个傻子。一直不曾退婚，只怕也是因为不敢违抗圣旨。孟倾雪本就嫉妒孟灵湘生来就是嫡女，想尽办法想要夺走她的一切，这一切中自然也包含方易褚。 两个人如此你来我往，只怕早就鬼混在了一起。那一杯有毒的茶，只怕是方易褚给的。这世上唯一无色无味的毒药，只怕也就只有那五味毒吧。只怕天下间听说过此毒的人都少之又少，更何况弄到手! 这种毒，绝对不是孟倾雪这样的女人能弄得到的。 孟灵湘冷笑，什么温柔如玉，什 么翩翩佳公子，不过是在外人面前戴的面具，实则猪狗不如!连一个毫无心机的傻子都能下如此毒手，这姓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怜孟灵湘这个小傻子，还一心一意喜欢着这个狠毒的方三公子! 孟灵湘咬牙，既然她已经穿越到这副身体里，借由真正的孟灵湘而活下去，那么这个仇，就让她来报吧!也算是，还了她占有孟灵湘身体的这份恩情。这偌大的孟府之中纷繁复杂，她不仅要报仇，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出自己的精彩，让那些人一个个都付出代价! 清晨天刚蒙蒙亮，孟灵湘便醒了，她坐在窗口的软榻上，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捧了一本诗词细细的研读着。旁边正在整理床铺的春璃时不时拿眼神好奇的望过来，眉眼之间满是疑惑。 她有些无奈的放下书，“春璃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这……昨日小姐命我打了刘妈妈一事在府里传遍了，人人都在猜测小姐是不是已经好了。”春璃放下手中的活儿，紧张的道。 孟灵湘好笑，“你觉得呢?我是不是还傻?” 春璃闻言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小姐不傻，小姐已经好了!我要让那些 看不起我们的人好生瞧瞧，我家小姐比他们哪个房里的小姐都要出色优秀!” 孟灵湘本就漂亮，只是从前痴痴傻傻，让人无视了她的美丽。如今聪明了，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高贵，那骨子里的美丽便散发了出来。 孟灵湘垂眸，眼角一瞥，便从窗边交杂的绿叶中瞧见了来人。手中的蒲扇停顿了一下，“这大清早的就有客人来了，春璃，你还不快去看看?” 春璃应了一声，走到门口看去，就见被好几个家丁簇拥着走来的方易褚，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却还是福了福身道：“方公子安好，公子可是来看我家小姐的?” 方易褚手中折扇啪的收起来，俊美无双的面上挂上温和的笑意，“听闻孟二小姐醒了，所以特意来看望一下二小姐，不知方不方便?” “春璃，请方三公子去凉亭等着，女子闺房不便宴客!”春璃会意，对方易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原本还想进去看看孟灵湘的方易褚只能有些不甘的跟着春璃往凉亭走去。 在凉亭坐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方易褚这才看到孟灵湘着了一身浅蓝色织纹绣花罗衫，缓步走到亭中。 远远看去，便如同天空中的一 抹流云，看似遥远，舒迩即至。高贵典雅，灵气十足。没有从前的痴傻，没有从前的衣冠不整，如今的孟灵湘俨然换了一个人一般，傻气全无。 看得方易褚傻了眼，半天没回神。 “让方三公子久等了，春璃上茶。”孟灵湘落座与方易褚对面，唤了春璃上了茶便低头捧了茶喝着，完全不理会方易褚，甚至连看都似是懒得看上一眼。 方易褚惊讶，平日里看到自己便扑上来的傻子，如今居然改了习性。看来这傻病是真的好了，而且变得这么美丽动人。 “孟二小姐前几日突然昏迷不醒，让我好生担心，现在可好些了?”方易褚出声打破平静，孟灵湘才缓缓抬眸点了点头，“已经好了，有劳方公子挂牵。” “我这次来，带了一些人参给你补身体。”方易褚摆摆手，侍从赶紧把东西捧上来。 孟灵湘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人参，笑道：“方公子客气了，这些东西我们孟府并不缺，公子回去的时候顺便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吧!” 方易褚接二连三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由得面上有些尴尬，笑着道：“这些是我的心意，你我毕竟有婚约在身，关心你是我应该做的。” 第四章 解除婚约 孟灵湘看着他大言不惭的说这些话，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婚约?他如果记得有婚约，就不会和她妹妹鬼混在一起，更不会做出那些羞辱她的事情，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如今，他居然厚着脸说婚约!真是可笑之极。 孟灵湘懒得去和他周旋，正好这时候听到院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她微微一挑眉，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二姐姐在不在?听说二姐姐醒了，倾雪来看望一下二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等到话音刚落，一身橙黄色水袖衣衫的孟倾雪施施然从院外走进来，看到方易褚也在不由得嘴角笑容深了些许。 “原来方三公子也在这里，二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孟倾雪说着走到凉亭，也不等孟灵湘说什么，便自顾自的找了靠近方易褚的凳子坐了下来。 方易褚微微点头，笑道：“孟三小姐好，早听说孟三小姐和二小姐关系亲近，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二姐姐自小身体不好，平日里我也愿意和她亲近。”她说着面颊一红，羞怯的低下头去。孟灵湘低头饮了一口茶，将孟倾雪眼中的爱慕看在眼中。 “二姐姐，听说你醒了之后 从前的病症全都好了，可是真的?”孟倾雪说着看向孟灵湘，一双杏眼中满是探究。 孟灵湘拢了拢衣袖，“怎么，雪妹妹觉得我现在还病着吗?” 被孟灵湘这么一反问，孟倾雪显然一愣，从前都是她给孟灵湘难看，给她出难题，哪里轮到她反问她的时候?顿时心中一阵恼怒，强忍着怒气冷笑道：“看二姐姐的样子，只怕是已经完全好了!妹妹还真是要恭喜姐姐才是!” “恭喜谈不上!”孟灵湘垂眸，故意无视掉孟倾雪与方易褚之间的眉来眼去，只故作低头喝水，仿佛这些她根本就没有看到一般。 那两个人坐着说了一会话，孟灵湘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不得罪也不亲近。两个人也觉得无趣，孟倾雪暗地里伸手戳了戳方易褚，方易褚看看她，“方二小姐，时候不早了，家中还有要事，我便先回去了。” 孟灵湘点头，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了，我送送方公子。” 说着就往外走，完全不给方易褚拒绝的机会。孟倾雪一看，也快步跟了上去，三个人一路走过花园，亭台楼阁，才到正门处，正门口四个家丁守在两边，见到孟 灵湘一愣，似乎认不出来这是谁，看了她几眼后便走过来先和孟倾雪问好，“三小姐!” 孟倾雪见状也端起小姐的架子，完全没有把孟灵湘这个嫡小姐当回事，“恩，我们出来送送方三公子，你们继续守着就是。” 孟灵湘垂眸，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根银针，她默默靠的孟倾雪近了一些，作势要扶，手中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孟倾雪颈部的穴道。 “诶呀雪妹妹你怎么了?” 孟倾雪眉头一皱，身子便软绵绵的眼看就要摔倒。 方易褚见状赶紧伸手扶住她，“倾雪你没事吧?”情急之下，竟然将私底下的称呼喊了出来。 孟灵湘悄悄退后了两步，扬声道：“三少爷若是真心的喜欢雪妹妹，与雪妹妹真心相爱的话，就直言相告吧!我孟灵湘绝对不会阻碍你们成就好事的!” 此时几个人站在门口处，前面便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之一，此时又正值上午，人来人往的。孟灵湘这么一喊，引来不少人驻足，对着孟倾雪与方易褚指指点点的讨论开来。 看到自己要的效果够了，孟灵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故作悲戚：“今日看三少 爷与雪妹妹如此情投意合，灵湘不敢夺人所爱，亦不愿与方公子再有任何牵扯。方公子，你我的婚约就此作罢吧，这件事情若是皇上追究起来，便由我孟灵湘一人担着!只希望三公子能够好好的对待雪妹妹!” “灵湘自幼痴傻，想来也配不上方公子这般光风霁月的人。” 孟灵湘说着眼眶渐渐泛红，眼中泪水积蓄在眼眶，愣是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来。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更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不是……二小姐我……”方易褚想说什么解释，却被孟灵湘给打断了。 她艰难的勾了勾唇，泪水却在此刻滑落下来，“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你与雪妹妹有情，三个月前就在后花园看到你们二人谈笑风生，相谈甚欢。后来，更是看到雪妹妹将她亲手绣的手帕赠送给你。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还请三公子怜惜舍妹，娶她为妻。” 孟灵湘说完深吸一口气，一脸的悲痛难忍，“感情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就算是我们以后真的奉旨成婚，也不会幸福。我没有妹妹聪慧，没有妹妹知书达理，更不如妹妹美貌机灵，有妹妹陪在三公子身边，我也算是放心了 。” 她说完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三公子，时候不早了，就算公子舍不得雪妹妹，也要成亲之后再如此才是。雪妹妹到底是大家闺秀，名声还是要的!” 众人闻言看着靠在方易褚怀里的孟倾雪，还什么大家闺秀，还名声!哪个大家闺秀会大白天的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且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姐夫!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淫.娃.荡.妇啊! 真是不要脸，只怕从前孟家二小姐整日里跑去方家，也是这位三小姐暗地里教唆的吧!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鬼混，却拿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二小姐做挡箭牌，真是可恶又可耻!众人看在眼里，早已经在心中把这两个乱伦的东西骂了个千百遍了。 孟灵湘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微微上勾了一个弧度。只是那一抹皎洁的笑意却转瞬即逝，在场的人都没有捕捉到，除了……躲在树后那一双眼睛。 这大庭广众之下一闹，只怕明日这两个人做下的好事就会在坊间传遍了。用不了多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这两个的事情，孟府的三小姐，方家的三公子!这两个人努力塑造的形象一夜之间崩塌，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第五章 疗伤 孟灵湘好笑的挑挑眉，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解决了可能随时嫁给方易褚这个棘手的问题，顺便又毁了那两个狗男女的名声，一箭双雕! 回到房间，孟灵湘兀自倒了一杯水猛灌了几口，“春璃?春璃?” 房间里没有人，她原以为春璃应该是在其他屋子里忙事情，却不想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答应。按理说春璃平日里这个时候都会在房里才是，今儿个不仅门窗紧闭，她也不见踪影，不免让孟灵湘警觉起来。 她心里暗暗恼怒，不会是自己刚刚惹怒方易褚，就被那个人记恨要杀人灭口吧!如此想着，她不动声色的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嘀咕道：“春璃你这丫头又跑去什么地方偷懒了?看我找到你怎么收拾……” 她的话音还没落，便感觉到脖子上被凉凉的东西紧贴着，寒冷的气息透过冰冷的匕首传来，“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孟灵湘暗道不好，鼻端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你受伤了!你是什么人?” 她的冷静让身后的黑衣人一双冷然的眸子微微一顿，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冰冷冷的：“你难道不明白知道的越多，越有可 能丧命吗?” 他说着，手上的匕首紧了紧，孟灵湘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刺痛。 她连忙咬牙点点头，“说的也是，既然你不是方易褚派来的，那你抓我有何贵干?如果你想要钱财的话，那真是抱歉了，我比这府里的婆子丫鬟还要穷，只怕是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刚刚看你用针的手法，只怕是个医术行家。而且听说孟家小姐天生痴傻，方才演的一出好戏我可是看在了眼里，看来众人传言都是假的。”黑衣人的声音含着一丝讥讽。 孟灵湘心中一沉。这人原来刚才就看见了自己在演戏。 这人，留不得!想着，她眼中浮现杀气，悄悄从衣袖中捻出了两根细细的银针。 “哦?是又如何?阁下难道想要揭穿我吗?”她故作冷静。 “……帮我疗伤，我放过你。”男子的手很稳，声音也很稳，完全听不出来受伤的痕迹。 孟灵湘手中的银针早已经准备好随时刺入眼前这个黑衣人的颈部穴位，却因为听到他这句话停了下来。 她微微一挑眉，“只是如此吗?” 如果只是替他疗伤，那也还算可以。只要这人不会当众揭穿她方才做 的那一场戏就行。 她一回头，便对上了他那仿佛沉聚了无数星光的眸子，如此黝黑深邃，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深究下去，看看那深渊底下，到底藏了什么样的风景。 他身材高大挺拔，浑身气势如虹，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压来，令她喘不过气来。 “只是如此!”男子眸光沉沉，声音十分稳重，让人不由得信服。 “好，我替你疗伤可以，今日你所看见的事情日后不许和任何人说起，我所替你疗伤之事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你就杀了我吧。” 孟灵湘的耳朵因为刚才那男人贴着她的耳边说话，至今酥酥麻麻的，脸颊不自觉的飞上一抹红晕。不知为何，她笃定了男人不会杀她。 这孟府虽然不是皇宫大院，但是护卫家丁也不少，老爷更是征战杀场的大将军，武功自然不弱。这黑衣人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只怕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惊动院中的护院，到时候怕是插翅难飞，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只有她，所以他绝对不会杀她。因为此时杀了她，就等于自掘坟墓。 “你很聪明!”男人说着架在孟灵湘脖子上的匕首已经移开，他转身坐在椅子上，一副任由你处置的架势。 直到现在，孟灵湘才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半面。男子脸庞轮廓犀利，一双星眸相配的剑眉斜飞，高挺的鼻梁了隐在面巾之下。他落落大方的坐在那里，即便是一身黑衣，也依旧衬得身形朗朗如明月修竹。 孟灵湘看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在我房里经常备有止血药和纱布，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疗伤!” 她说着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将有用的药都放在桌子上，又出去打了一盆水。做完这些，那男人已经将一杯茶喝尽，那动作竟是出奇的优雅好看，比那个方家三少爷的徒有其表强上百倍。 “你不知道喝茶会减少药效吗?”孟灵湘说着一把按住男人还想要去拿茶壶的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男人手微微一顿，低头看着放在自己手上的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复又抬眼去望她。 孟灵湘也明白自己的失礼，这古代不比现代，男女之间摸摸手都算得上是伤风败俗。她只是职业病，一看到病人不听话就想要说一说管一管。 孟灵湘微微抿了抿嘴，默默的将手从男人的手上拿开，“你自己把衣服脱掉吧!” 她说完这句话面色不由的一阵发红，男人微微挑了 挑眉，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孟灵湘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穿越古代，连思想都变得迂腐了。 等到男人衣衫尽退，孟灵湘看着那结实有致的胸膛，顿感这个男人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那我现在就开始了，看你这伤口，只怕是浸了毒的利器所伤，伤口四周的皮肉已经坏死，必须要切除掉。” 孟灵湘说到这里一顿，因为此地没有麻药，只能生生切除。这对他来说俨然是一种酷刑。 可是她却听男子淡淡道：“你尽管治疗就好!” 孟灵湘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毒给排出来，疼不疼的他忍着点就行。 可是她身边的药不多，没有办法配出解毒之药，只能先刮骨疗毒。 “你忍着点!”她将小刀浸过酒精之后在火上烧了一下，便一点一点将那些坏死的皮肉给割了下来。 那些肉已经发黑，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味道。孟灵湘将坏死的肉全都割下来，这个过程中，男子皱着眉头端坐在椅子上，被疼痛激出了一身冷汗。被汗水浸润的皮肤，触手柔腻，色泽莹润。偶尔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会低低呻吟的那两声，听得孟灵湘的耳朵都要红了。 第六章 孟大将军 “那个……坏死的皮肉已经被我割下来了。” “恩!”男人眸色依旧冷淡，只是应了一声，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孟灵湘咽了一口口水，“接下来我要给你把身上的毒吸出来，这样你就不用一直苦苦用内力封住毒素了。” 看男人虽然行动敏捷，但是却内力全无，只怕是用内力封住了自己的奇经八脉的缘故。 男子寒眸中一闪：“你尽管做就是了!” 孟灵湘心中一阵郁结，她自然知道要怎么做，只是……要用嘴贴在一个男子胸口吸毒，还是让她不免有些尴尬。深吸了一口气，孟灵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大夫医病救人是天职，不能有杂念。 当嘴巴真正贴在男子胸口上的时候，孟灵湘原本的杂念早就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医生治病救人的心。 男子垂眸，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嘴角竟然不经意的勾了一丝弧度。 一顿忙活下来，孟灵湘感觉自己已经累得不行，她端了一杯水大口的灌了几口，“你身上的毒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伤口我也已经包扎好了，现在不用内力封住血脉也无妨了。” 男子侧身穿上衣衫，眸色沉沉： “既是如此，便无继续打扰的理由。在下告辞，这是百晓阁的玉佩，你今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拿这块玉佩来百晓阁，算是我还你的人情。” 孟灵湘看着男子放在桌子上的玉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拿着好，还是不拿着好。 这百晓阁她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听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个什么大的组织。只怕，杀人越货的勾当也做得出来!若是与这种组织扯上关系，只怕以后摘都摘不清! 可是她在这个异世无依无靠，若是以后真的有什么事情，只怕也没有人帮忙。前后思量了一下，孟灵湘还是将放在桌子上的玉佩拿了起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男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忽然冷冷说了一句话，“小丫鬟在床底下!” 孟灵湘一愣，方才想起来一直没有看到人影的春璃，匆匆赶回房间，果然在床底下看到了呼呼大睡的春璃。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春璃自床底下拖出来，看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被人点了穴道睡着了。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不免对那个男子产生了些许好感，不伤人又言而有信，比方易褚那个 人面兽心的混蛋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将春璃扶上床，自己也上床裹着被子打算睡个回笼觉，还没等她睡着，就听到外面院子里吵闹的厉害。 孟灵湘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伸手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衫，方才施施然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不禁一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伟岸的男子，男子今年四十左右的年纪，着了一身猛虎朝服，脚踩嵌翡翠锦缎官靴，头戴五彩琉璃官帽，这一身，说不出的气派。 孟灵湘心头一转，能在这孟家如此的人，只怕也就只有孟老爷，当朝的孟大将军了! 只一愣，孟灵湘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头，“父亲，湘儿醒了!” 孟长远眉头一皱，看着跪在地上的孟灵湘，无奈的摇摇头，只当她还是痴傻的，转身便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了。孟灵湘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转身时说的话，去方家! 看老爷子这架势，只怕是刚下朝就听说了孟家和方家退婚的事情，所以才如此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 孟灵湘明显一幅看戏不嫌事大的模样，眉毛微挑，她真想亲临江户候府 ，感受感受孟大将军的威武霸气。 与此同时，江户候府内—— 平日里的亭台楼阁今日多了几分血腥之气，从大门路过花园一直走向正门，沿途的倒了一地的家丁护卫，不时还有几个在捂着伤口呻吟。 正门处，只见方易褚跪在孟长远面前，一旁还跪着衣衫不整的孟倾雪，孟倾雪低着头，不时抬头扫一眼孟长远又飞快地低下去。 看着衣衫不整的孟倾雪，孟长远真恨不得掐死这个女儿。奈何古人有云，虎毒不食子。 他越想越气，心中一窒，一把拔出佩剑。 “将军!”一声惊呼从孟长远身后传来。 他转过身，只见一位中年美妇匆匆赶来。那是江户候的正房妻子，陈氏。 方易褚喊了一句：“娘，你怎么来了?” “啪。”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在方易褚耳边炸开了。 紧接着就听见陈氏说道：“是奴家管教无方，不管犬子做错什么，请孟将军看在他年少无知以及我这个妇人愚钝的份上，还请将军多多包涵。” 陈氏一边说一边偷偷睨了个眼神打发婢女去找不知道在哪鬼混的江户候。 方易褚的神色同时也入了孟长远的眼。方 才陈氏下手时他便留意到了，下手的力气看似极重，实际上快打到的时候陈氏却是收回了大部分力气，加上手掌稍微向内弯。 这巴掌就是个花瓶，响而不疼。 孟长远冷笑，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巴掌就想把他给打发了，真当他这个大将军是吃素的? 他扫了一眼方易褚，虎着嗓子道：“孟某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孟某一直信奉着一句话，方夫人可愿一听?” 陈氏心里只愿遣去的婢女跑快些，早些寻回江户候，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信奉。可是想着还得拖延时间，她弯了弯嘴唇，嘴角的笑容颇是勉强：“将军请讲。” 陈氏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风声从耳边划过，孟长远利落的一个转身，重重的一脚踹到了方易褚的心口，随即听见“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从方易褚口中喷了出来。 孟长远调了调气息，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能动手，就别动口。” 陈氏一急，一大步走上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顾忌，开口骂道：“不知犬子做了何事，让孟大将军如此动怒，以至于一路打入江户候府，有事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不好吗?” 第七章 对答如流 孟长远牵起一个冷笑：“方家小子，你勾搭老夫两个闺女的时候，可是魄力好得很!今时今日，怎就只会将你母亲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陈氏一听，当下心里一惊。 自己儿子和孟家三小姐的事她并不是全然不知道，甚至，很早她就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关于方易褚和孟倾雪私底下走的近的流言蜚语。 平心而论，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娶一个傻子，她实在是不甘心，万一到时候傻子生下来的也是个傻子，她如何对得起方家的祖祖辈辈。自然而然的，对于今天方易褚带着孟倾雪回来的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孟长远见陈氏的脸色，心中也明了她恐怕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心里的堵更是添了几分。 孟倾雪见状，整个人扑了过去：“褚哥哥!” “死不了。”孟长远冷声答道。 他下脚时亦是收了力的，这一脚踹下去能让方易褚有个教训又不至于有什么闪失。江户候虽权位不如他这个将军，但到底也是圣前说的上话的人，加之方易褚又是江户候的独子，他还没傻到为了区区的面子而给自己添敌人。 见孟长远始终黑着一张脸，孟倾雪犹 豫半天，才挪动着膝盖爬到他面前，喏喏地喊了句：“爹。” 孟长远气极，冷笑道：“你还当我是你爹?我可没教过你要干些挖自家墙角的事。” “二姐姐身体不好是没错，我们处处让着她也是应该的，可是爹，爱情不是物品，不可能说让就让的啊……”说到最后，孟倾雪哭的梨花带雨，再也说不出话。 孟长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说到底，也是他长年征战沙场，没有当个好父亲罢了。 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孟长远方才说道：“方家小子，你让我孟府丢尽颜面，如今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咳……”方易褚刚一张嘴，咳出了一大口血。 也不管方易褚应不应自己，孟长远自顾自地说道：“倾雪的名声如今是算毁在你小子手上了，明年便是倾雪的破瓜年华，不如趁机让倾雪过门了吧。” 孟倾雪闻言，一喜，可是孟长远随即而来的话将她所有的喜悦都粉碎在了肚子里。 “老夫深知此事并非方贤侄一人之错，倾雪品德败坏，亦担不起你们方家主母之位，老夫的要求并不多，当个妾即可。” 孟倾雪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爹 ?” 陈氏眼眸滴溜溜转了圈：“待奴家与侯爷商量后，定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孟倾雪一听，忙去拉孟长远的袖子。 孟长远还在气头上，又怎会理孟倾雪。袖口一甩，开口道：“把三小姐绑回府。” 将军府—— 孟灵湘正睡的舒畅，院子里又是哭又是闹的，中间似乎还夹杂着谁的尖叫声。 她拧了拧眉，招手唤道：“春璃，外面发生何事?” 春璃端上一杯茶，答道：“回小姐，听闻是三小姐让将军从候府里绑回来了，将军要方公子明年娶三小姐过门。” 孟灵湘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哦?过门?有点意思。 她心头一转：“春璃，梳妆，我们也出去凑凑热闹。” 春璃的动作很是利索，没一会就梳好了。孟灵湘领着春璃过来时，正赶上好戏。 偏厅里一位红衣女子正踩着一张矮木椅闹着要上吊：“我不活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送给人家当妾!” 斜眼望去，孟长远正坐在主位上细细品着雨前龙井，而孟倾雪还绑在一旁。 底下一群婢女劝着：“梅夫人!您先下来，有事慢慢说!” 梅夫人?是孟倾雪的母亲，当年 因为一首曲子而被孟长远带回府的梅若湮?等等，送人?当妾? 孟灵湘一愣，看向跪在孟长远身边的孟倾雪，却接收到一股透心的恨意。 梅若湮没有管婢女，哭哭啼啼地说着：“若湮知道!您是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有钱有权有女人，可若湮只有倾雪啊!你若把倾雪风风光光嫁出去还好，可你这样……” 梅若湮一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接着说道：“让若湮怎么安心?倒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又要把脖子往手中的绳圈里塞。 “都别拦着，让她塞。”孟长远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说道。 孟长远一句话，让梅若湮瞬间尴尬了。绳圈在手里握的紧紧的，塞也不是，不塞也不是。塞了吧，没人拉着，不塞吧，这戏都演了一半了，总不能现在说不吊了? 再说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嫁过去当妾。她已经当了半辈子的妾了，又怎么忍心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孟灵湘在不远处看的正起劲，孟长远一句话就让戏给停了，那怎么行? 她挑了挑唇，随即挤出一幅受了惊的小白兔模样，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父亲， 您不要责怪三妹妹和梅姨娘了，这事是湘儿思虑不周导致的，要怪就怪湘儿吧!” 孟长远定了定心神，看向孟灵湘：“这话，谁教你的?” 教?孟灵湘只觉得哭笑不得。孟长远准是觉得她还傻着，说不出这么条理清晰的话罢了。 孟长远语气微缓，对她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春璃，把二小姐带回房。” 一旁的孟倾雪死死盯着孟灵湘。 她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只换来一个妾位?这让她如何甘愿?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傻子什么都不用管，就可以坐上正房的位子，得到皇上的赐婚? 梅若湮瞅了孟灵湘一眼，借机从木椅上下来，朝着门外磕了一个响头：“感谢菩萨，湘儿睡了一觉，这身体似乎好多了。” 孟灵湘抿了抿唇，说道：“是啊，梅姨娘，多亏父亲和你以及三妹妹平日里对我悉心照料，我才能好的这么快。” 梅若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孟灵湘的言外之意她怎么会听不懂?孟灵湘是嫡女，要说这将军府上上下下谁最希望孟灵湘好不起来，当数她梅若湮了。若是孟灵湘傻了，那么排在后边的孟倾雪自然而然也就能取代她的位置了。 第八章 方丞相 孟长远并未多想，见孟灵湘一幅对答如流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一喜：“当真醒过来了?” 孟灵湘的母亲那氏怀她的时候他在外征战沙场，生她的时候他又未能陪伴在那氏左右，待他回来了，却听说那氏生下的是个痴儿。 他一直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报复，是他杀气太重，招来了罪孽，为此，对待这个女儿他始终觉得亏欠了什么。 “是的父亲，醒过来了。”孟灵湘笑答。 “好!好!好!”孟长远连着说了三个好：“湘儿终于醒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传我命令，全府上下……” 话还未说完，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不知孟将军何事如此高兴，可否说出来让本相也高兴高兴。” 方丞相身材略微矮小，走起路来却挺拔笔直。虽年过五十，但仍保养得很好，长相俊伟，眉毛特别粗浓，鼻梁略作鹰勾，配以细长但精光闪闪的眼神，给人一种阴险狡诈之感。 孟长远敛起嘴角的笑容：“丞相这么快就跟夫人商量好小女的婚事了?” “孟长远，你我一文一武，彼此各不相干，不过是年轻人的恩怨情仇，你为何要出手打伤我儿?” 方易 褚是方丞相接近四十岁才有的儿子，方丞相对他可算是如珠如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下朝后，丞相正跟几个交好的官员在长乐坊听小曲听的正开心，婢女一溜烟跑过来，说孟将军打上门了?还说少爷被打的吐血了…… 想到这，方丞相的怒气多了几分：“你若对这桩婚事有意见，就带上孟二小姐与本相去面见圣上，相信圣上自会有所定夺。” 孟长远正着急着该怎么回话，却察觉到自己衣角被人微微一扯。他低头寻去，只见孟灵湘的一双眸子里充满了灵动。 若说方才他是半信半疑，那么此时此刻他是全信了。 孟长远微微拧眉。孟灵湘明白他的担忧，回以一笑，点点头。 方丞相看见两人的互动，只当孟灵湘还是从前的痴儿，并未过多在意。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婺。 要说动手，十个方丞相都未必是孟长远的对手，可是要讲道理，孟长远这个武官自然是说不过身为文官的自己，见了圣上，怕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着就往外走，也不给孟长远拒绝的机会。孟长远也只好快步跟上去。 一出将军府，只见一辆四人用的马车 已稳稳坐落在府门，丞相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只是孟灵湘想不明白，他大可直接去面见圣上，他若直接去参孟长远的本，到时候皇上自然就会将孟长远召进宫。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来将军府闹这么一出，然后再把他们两带进宫? 马车向着皇宫一路飞驰，马车外人声喧闹，马车内三人相顾无言。 马车进了皇城，顺着马道，最后停在一座宫殿前，孟灵湘抬头，只见殿门上的牌匾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永德殿。 太监尖着嗓子在门外通报：“禀报皇上，丞相和孟大将军求见。” 许久，里间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推门而入，只见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身着龙袍，坐在一张矮桌前练字。 孟灵湘学着孟长远的模样恭恭敬敬给身前的人磕了个头：“民女孟灵湘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提笔沾墨，接着写字，头也不抬地说道：“都起来吧，两位爱卿有何事?” 明明是一幅亲切的模样，孟灵湘却觉得，他抬眼看向自己的一瞬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果然是天子啊。孟灵湘暗自咋舌。 方丞相扑通一下又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皇上，您要给老臣做主啊!” 这速度……孟灵湘惊叹，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皇上笑眯眯地答道：“爱卿，你不把事情说出来朕怎么做主呢?” 方丞相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但是说归说，却跳过了方易褚勾搭孟倾雪的事，着重说着孟长远如何打入丞相府，丞相府损失如何严重，方易褚伤的如何卧床不起。 好不容易等上方丞相喘气的时间，孟长远才插了两个字：“放屁。” 方丞相一听他接话，从地上爬起来，骂道道：“我何事谎报?你是否打伤我一府的家丁护卫?” “是。”孟长远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方丞相又问：“是否将我褚儿打的吐血不起?” 孟长远不语。吐血不假，起不起得来他却不敢肯定，他虽然没有下死手，那一脚却也是下了力气的。 方丞相见孟长远的反应，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很快又被敛了下去，随即他跪倒在地，脸上故作悲戚：“皇上，老臣一生都在为江山社稷奔波，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如今却让人恶意打伤，还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皇上叹了 口气，目光转向孟长远：“孟爱卿，方爱卿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孟长远答：“回皇上，皆属实，长远打入候府，伤了侯爷之子。” “为何?” 孟长远垂眸，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自己家的庶女撬了自己家大女儿的墙角，小姨子勾搭未来姐夫的丑事吧?这未免也太打自己的脸了。 “父亲，此事是因为湘儿而起，还是让湘儿来说吧。”说着，孟灵湘恭恭敬敬地向皇上行了个礼。 皇上一幅饶有兴趣的模样。孟灵湘进殿行礼时他便注意到了，这孟家的痴儿似乎不痴了。 孟灵湘心头一转，问：“皇上，在灵湘给您说事情经过之前，能否先跟您讨个特赦令?” 皇上挑了挑眉：“这特赦令可是能赦免一切罪行的令牌。为何要跟朕讨?” “因为民女怕死。” 孟灵湘的坦率让皇上难得大笑，摆摆手，应到：“准了，你说吧。” 方丞相心中一惊：“皇上，这特赦令岂能随意给?” 皇上眼神瞟向他：“方爱卿，你对朕的决定有异议?” 方丞相慌忙低头：“臣不敢，只是这特赦令事关江山社稷，若是有歹人利用它为非作歹，这恐怕……” 第九章 退婚 说这话时，方丞相的眼神定定地看向孟灵湘。 她一笑，接道：“皇上，这样好了。既然丞相大人如此担心民女利用这个特赦令胡作非为，民女提议，这特赦令仅限于此次谈话内容，皇上看这提议如何?” 皇上的手有节奏地在矮桌上敲打着：“恩，准了。” 方丞相见皇帝答应，只能含恨瞪了她一眼。 “皇上明鉴。民女要退婚!”孟灵湘猛地说出这么一个爆炸性的话来。 皇上挑眉：“退婚?可是前几年朕将你指给方家那门婚事?” “回皇上，正是。”孟灵湘微微垂眸：“民女深知自己自幼痴傻，比不上三妹妹与褚哥哥郎才女貌，父亲亦是气不过褚哥哥明明已经跟民女有婚约又跟三妹妹搅在一起才将褚哥哥打伤，此事还怪民女。” 皇上听完，朝着方丞相冷笑道：“方爱卿，这些事你刚刚让朕给你做主的时候可都没跟朕说啊，最近你可真是越发不老实了。” 方丞相一听，连忙磕了个响头：“臣惶恐。这毕竟是家丑，老臣怎好意思……” “家丑?”皇上嘴角的冷意越发深沉：“这么说来，方易褚被打伤就不算家丑?你丞相府上 上下下的家丁护卫被朕的大将军一人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就不算家丑?” 方丞相一咬牙，跪地上，不敢作声。心里却是在寻思着孟家那痴儿口齿何时变得如此伶俐。 “你与孟爱卿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左手打右手，传出去是想让人看笑话吗?!”皇上越说越气，手上的毛笔直接扔了过去。一时间，笔墨溅了一地。 “皇，皇上。”门外传来太监喏喏的一声呼唤：“眷兰殿传来消息，兰妃突患恶疾。” “兰妃病了召御医啊!朕又不会治病!”皇上不耐地回了句。 “御医去过了，说是……说是让皇上保重龙体，不要过度伤心，节哀。”太监在门外答。 皇上一怔，随手一挥，矮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在地。他大怒：“一群废物!” 底下众人一见纷纷噤若寒蝉。 “难道兰妃她……”皇上关心则乱，一时间说话都乱了方寸。 “皇上现在赶紧去看看兰妃吧。”孟灵湘赶紧提醒。 皇帝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匆匆跟去。其余的人虽然没有得旨意，但是也跟了过去。 到了兰妃的宫殿中，孟灵湘看去，果然是一处精巧的所在。青玉石台阶 ，雕梁画栋，看起来十分奢华。 孟灵湘心中咋舌，看来兰妃十分得皇上的盛宠。 皇帝匆匆走了进去，只见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跪在地上抹泪。而那千娇媚的兰妃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玉榻上。 “爱妃!”皇上匆匆上前握住兰妃的手。 兰妃此时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就要不活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前几天还好好地，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皇上对跪在地上的太医们怒道。 太医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不知该怎么说。 “微臣……微臣也不知道。前几日兰妃只是肝火旺盛，今日突然急转直下……”太医面对皇帝的愤怒吓得话都说不清楚。 皇帝咆哮：“一个个都是废物!” “皇上!”正在这时，殿外一群人匆匆过来。孟灵湘听得这个声音，忽然一抖看去。 只见当先一位伟岸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有太监推着他前来。 是他! 孟灵湘吃惊地瞪大眼睛。虽然昨天她没看见那男人的真面目，但是声音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这人就是那受伤的黑衣刺客! 此时此刻孟灵湘才有机会一睹这男人的真面目。他容色极其冷峻，一双 剑眉直插入双鬓，鼻直唇薄，一双厉目如闪电，看一眼都令人心神俱颤。 此时那男子也看见了孟灵湘。他眸光如电，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她，便移过去。 皇帝见他来了，黯然：“霄儿来了，你是来看看你姑姑的吧。快去看看吧。” 那男人皱眉：“皇上，姑姑她到底怎么了?” 太医闻言又把病情说了一遍。随后太医连连磕头：“世子殿下，老臣无能为力……恕罪!” 孟灵湘心中一跳，姑姑?世子?难道这人是……江户侯的嫡长子莫北霄?! 传言江户侯有一位嫡长子能征善战，岂料在一场大战中他中了敌方的毒箭毒素堆积在膝上，落下残疾。 孟灵湘越想越是心头微颤。因为她知道眼前这男人压根就没有残疾! 他是假装的! 她心中砰砰直跳，那边莫北霄仿佛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冷冷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警告。 孟灵湘急忙低头。 “这可怎么办才好……”皇帝叹了一口气，似乎瞬间老了好几岁。整个殿中一片愁云惨雾。 兰妃此时醒来。她苍白着一张脸，脸上布满了细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上，臣妾现在的 样子一定很丑。” “怎会?爱妃在朕心里是最美的。”说着，皇上为她理了理被细汗浸湿的鬓发。 孟灵湘忽然开口道：“皇上，民女尚懂一些医术，可否让民女为兰妃娘娘把脉?” 孟长远一把拽住孟灵湘：“湘儿，不得胡来。” 孟灵湘摇摇头，示意他放心。 “你说什么?”皇帝的目光如电一样射来,“你懂得医术!” “是的!民女经过高人医治治好病症之后，就由高人传授医术，如今略有小成。”孟灵湘趁此机会赶紧把自己变正常归于一个虚无缥缈的“高人”。 “当真!”皇帝大喜问道。 “当真!”孟灵湘硬着头皮回答。在回答之后，她看见莫北霄的目光讥讽地朝她射来。 她心中冷哼迎了上去。感情自己还救了个皇亲贵族，亏她还一直担心这什么百晓阁就是古代的黑社会，害怕他给的玉佩被人发现，一直将玉佩随身带着。 想到这，孟灵湘下意识按了按揣在腰间的玉佩，挑衅看了莫北霄一眼。而后者已经移开目光，似乎从不认识她一样。 小样的，真是会装。孟灵湘心中哼了一声：“皇上，请先让民女为兰妃娘娘把脉。” 第十章 装瘫（1） 皇上质疑的眼神在她脸上下扫动，最后让出一只手给她。 孟灵湘将三只手指搭在兰妃的脉搏处，随即又转而看了看兰妃的舌头。 皇上见她一本正经，也跟着紧张起来：“如何?” 孟灵湘看向几位太医：“敢问兰妃娘娘之前服用的都是何药?” 有认出孟灵湘的太医在犹豫着是否要回答，只听皇上冷哼一声：“都哑巴了?李太医，你说。” 李太医连忙答道：“因查不出病状，但兰妃娘娘的病状一开始时是轻微头晕头疼，尔后突然开始全身无力，并且上吐下泻，太医院怀疑娘娘是贫血，给开的补血方子。” 孟灵湘心中了然，微微一笑：“其实兰妃娘娘只是血虚之症，又着凉风寒才会头晕头疼。只要食疗温补就行。刚才民女把了脉，娘娘脉急促，显得气很足的，但是这是用药物强行提气，对兰妃娘娘有害无利。 见周围清净下来，皇上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床.上的兰妃脸上：“爱妃，可好些了?” 孟灵湘一听，微微一笑：“皇上，您若信灵湘，不出十天半个月，灵湘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兰妃娘娘。” “你当真有辙 ?” “当真。”孟灵湘说着，跟太医讨来一幅针灸包。 角落里，莫北霄看着那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金针中，勾了勾唇，悠悠地摇着轮椅出了内殿。 孟灵湘，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期待了。 皇上抿了抿唇：“你若治好了兰妃，朕重重有赏。”说着，遣退几位太医，替孟灵湘解去兰妃的衣裳。 好半晌，孟灵湘看着脸色依旧苍白，表情却不再痛苦的兰妃，总算嘘了口气，抬手抹去额角的细汗。 她一边收好细针，一边嘱咐道：“已无大碍了，只是最近兰妃娘娘最好委屈一下，进食以清淡为佳。” 孟灵湘还以为被太医说成回天无术的病是什么病，兰妃这病充其量也就体虚气弱又用了虎狼药，一时间药气堵住心脉，只要散气通淤就行了。也罢，毕竟查不出病因，若不是她以前见过同样的病例，怕这兰妃真的是回天无术了。 皇上惊讶：“不用开方子?” 孟灵湘听着有些好笑：“是药三分毒，兰妃娘娘的病民女已经用针灸给控制住了，只要控制饮食，自然就会痊愈。” 皇上沉吟片刻，问：“孟灵湘 ，丞相府的婚事，你若不愿，朕可替你推掉，就当是你救回的报酬之一。” 孟灵湘一喜，嘴上却说着：“并非民女不愿，但是褚哥哥喜欢的人是三妹妹，此婚事就如同棒打鸳鸯的那根棍子，让民女左右为难，可是民女也深知，皇上乃九五之尊，金口御言，君无戏言，岂能反悔。” 皇上也不为难她，抬眸与她对视：“朕倒是有一想法，可以让你不用再为难，朕也不会反悔。” 孟灵湘微微一笑：“皇上可否说出来让民女也听听。” “朕当年下旨，并非下的明旨，而是传的口谕，倘若这口谕有人少传了一句，好比孟家囡囡找到自己的意中人此桩婚事便可取消……你觉得会如何?” 孟灵湘心头一转，瞬间又苦下脸：“可是，民女去哪找这个意中人?” “朕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皇上刚开了个口，孟灵湘连撞死的心都有了。这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躺床.上半天不吱声的兰妃许是缓过气来了，开口说道：“皇上说的可是太子?” “正是，知朕者，莫若兰清。”皇上笑眯眯地对孟灵湘说：“东宫缺位贤内助 ，朕看你是个不错的人选，聪慧机智，且又懂医术，他日若是太子登基，你就是一国之母了。” 孟灵湘被吓的硬生生牙齿一抖，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皇上，这意中人能否民女自己来挑?” “哦?你不喜太子?”皇上挑眉，问。 这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啊，说不喜欢，怕是马上会处死，说喜欢，那就是憋屈死。 横竖都是死，她沉吟片刻，答：“回皇上，若民女回答不喜欢，是骗您，此乃欺君之罪。若回答喜欢，骗的是自己，搭上的是自己和太子一辈子的幸福。” 兰妃听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上，这丫头可是孟家当年那痴儿?” 皇上瞅了孟灵湘一眼：“是。” “来，走近些，让本宫仔细瞧瞧本宫的恩人。”兰妃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自己跟前，又拉着她的手接着说道：“本宫记得当年家宴，你父亲第一次带你进宫，你是见了方家那孩子就抱着不放了，皇上酒后一时冲动，就将你许给方家了。” 皇上冷哼一声：“兰妃你怎知朕是一时冲动?” 兰妃松开抓着她的手，改而撒娇似的蹭了蹭皇上 ：“不然凭皇上的机智，还会让湘儿这个肥水浇到丞相那块外人田里去?” 孟灵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皇上明显很受用，眯着眼睛，似乎还在打着赐婚的主意。 孟灵湘警钟一响，忙开口道：“要不，民女去请太医们进来再为娘娘把把脉!” 皇上一摆手，不屑地说道：“不必了!一群废物，堂堂太医院朕养了多年，竟不如孟家的一个痴儿。” 孟灵湘头也一缩，喏喏地开口：“皇上，那没什么事，民女先退下了。” “那婚事?”皇上显然还惦记着这茬。 “实不相瞒，回皇上，民女已经有了意中人，虽然他并不喜欢民女，但是民女愿意等。” 皇上见孟灵湘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轻笑道：“退下吧。”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民女告退。” 说着就退出内殿，隔老远还听见兰妃在笑说：“皇上，您看您把湘儿吓得。” “朕看起来吓人吗?” 随即是兰妃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想来已是没什么大碍了。 孟灵湘推开门，孟长远和方丞相似乎已经先行离去，宫女们依旧在各忙各事，唯有一个看似守门的小太监站在门口。 第十一章 装瘫（2） 她走了两步，身后的小太监发话：“孟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不知为何，孟灵湘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莫北霄的身影。她敛了敛心神，问：“你家主子是谁?” 小太监答：“姑娘跟我来便知。” 以我自称?难道不是宫里的人?可是以自己一个痴儿的身份，宫外又怎会有朋友? 见孟灵湘眉头微皱，小太监又说：“姑娘不必担心，我家主子并无恶意，只是想请姑娘帮个忙。”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孟灵湘跟着他七绕八绕，若不是见他一本正经，还时不时怕自己跟丢了，她真怀疑这太监是谁派来整蛊自己的。 走到后花园一处假山内，小太监身影一闪，人就不见了。 紧接着，是一种熟悉冰凉的触感抵住了她的脖子：“你说，我这次敢不敢杀你。” “这就是你莫北霄求人的方式?”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细听之下甚至带着些许笑意。 抵在脖子处的匕首被收回，她回头，只见他定定地站着，旁边还放着方才他坐的那副轮椅。 有趣，见过装疯装傻的，这装瘫的还是第一次见。 “为何你就不担心?” 兰妃正是得宠之时 ，孟灵湘治好了兰妃，莫北霄若是此时在这杀了她，想来也没人查到他头上，毕竟他是兰妃的侄子，又是江户候的嫡长子。 “既然你会派人请我过来，想必就是有事相求，而请的是我又不是别人，那便是只有我能办到的事。”孟灵湘说着，嘿嘿一笑：“有利用价值的人不怕饿死。” 莫北霄跟着勾了勾唇，目光移到她的手上。 就是这么一双白皙纤细，看起来随时都会被折断的手，用起针来干净利索。 “所以呢?你这次想让我帮的忙是什么?”孟灵湘十分淡定地问。 “知道本王是假装腿疾的，这个世上没有超过五个。”莫北霄淡淡的开口。 孟灵湘耸了耸肩：“所以？” “所以既然我不会杀你灭口保留秘密，那就只能请孟姑娘帮忙演一出戏了。”莫北霄说道。 “什么戏？”孟灵湘隐约知道了点什么。“你想让你的腿疾慢慢‘好起来’？” “是。所以要有个由头。”莫北霄意味深长得说。“不过也不会让孟小姐你白忙一场。若是你帮了这个忙，将来百晓阁就是你的后盾。” 孟灵湘略为思忖，虽然不知道莫北霄肚里打的是什 么主意，不过这个买卖十分划算。 多一个盟友胜于多一个敌人，将军府欺她、辱她、害她的人太多，仅凭自己一人，难免有心无力。 她抬眸，道：“好，我答应，你说到做到。” 莫北霄一双如漆如墨的眼看她几秒，点头：“当然!” 孟灵湘被他眸眼的深邃吸引，想要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风景，奈何无果。那双眼虽聚集星光，看人时却冰凉如水，带着探究，带着考量，没有一丝温度。 他又坐回身旁的轮椅上，孟灵湘注意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说：“既然如此，那灵湘先行告退。” 莫北霄轻阖着眼，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神情。见他不语，孟灵湘只当他是倦了。抬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而平稳的声音。 “我送送你。” 孟灵湘驻足，回头便见他推着轮椅过来。她心里疑惑更大，到这时候，他还要装瘫，难道是要掩人耳目? 莫北霄送了她一段路，前方是大理石堆砌的石阶，两人都停了下来。 “你不必送了。”孟灵湘说。 莫北霄不语，推着轮椅的手却没有收，轮子飞快地转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孟灵湘本以 为他会停，可轮子转动速度越来越快，眼看他就要连人带椅摔将下去，她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便去救。 她一手扶住他的轮椅，另一只手顺势而上，想要稳住他的身体。奈何重心太大，孟灵湘的身体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手臂撑得酸痛，最后还是失败，不仅轮椅滚落下去，莫北霄还一手揽了她的腰，两人一同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孟灵湘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紧闭的眸子慢慢睁开，正正对上莫北霄如墨的深邃瞳孔。 她蓦然怔楞，看了看两个人的姿势，男上女下，在外人看来，怎么看怎么香艳。 他的手紧紧护住她的背部，靠得很近，呼吸可闻，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扑在她的脸上，隐约灼热。再近几厘米，他的唇就可以碰到她的。 孟灵湘被他压在身下，两人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触碰到她的柔软，这样暧昧亲密的姿势，令她浑身不自在。 空气中漂浮月桂花的香味儿，夏日蝉鸣声不断。莫北霄低头可见女子青涩的脸颊飘上一抹绯红，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却不甘示弱地望着自己。 这是个倔强的女子，也是个可爱的 女子。 他双手护住她的后背，直到手臂传来酸痛感，才发觉，这假戏真做的一摔后果有多严重。 孟灵湘试图挣扎，见身上之人纹丝不动，声音不免带了些恼怒。 “莫北霄，你快起身!” “你知道我有脚疾，如何动得了?” 莫北霄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辗转，他的胸膛紧紧压着她，一双冷然的眸子定定望着她，薄唇勾起，话语间却隐约可听出些许戏谑和无赖。 她只觉呼吸一滞，脸颊火烧一般，声音却出奇般冷静。 “莫北霄，你比我更清楚自己有没有脚疾，我已答应你的事了，你这是做什么?” 莫北霄听了，不恼不怒，看她时更带了份欣赏，这个女子的淡定和从容总能令他刮目相看。 只是，欣赏归欣赏，他俊美冷然的脸庞戏谑加深，好笑道：“我若说脚疾是真的，你又奈我何?” 孟灵湘只觉面前之人十足腹黑和无赖，他的脸庞不断靠近自己，很明显的压迫感传来，令她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她的大脑飞速转着，莫北霄明明腿脚能够正常行走，此时却偏偏和自己过不去，这是为什么?难道，难道……他是装摔在考验自己? 第十二章 结盟 难道，难道……他是装摔在考验自己? 考验自己什么？是不是同一国的？ 还是考验自己是不是惊慌之下就乱嚷嚷的女人？ 莫北霄盯了她许久，终于慢悠悠起身，动作优雅，没有丝毫狼狈可言。 孟灵湘顺势站起，听见他一字一句说：“无论我什么时候传你，你都必须出现在我面前。” 她倏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也释然，果然，莫北霄适才是在试探自己。眸光乍现，亮如星子，她缓缓开口：“成交!” 将军府梅若湮院内。 空中飘过桂花香气，正是休憩好时光，但方易褚黑着一张脸，手握成一个圈狠狠敲在檀木圆桌上，胸口起伏厉害，咬牙切齿道：“我决不会放过孟灵湘这痴女!” 他唐唐丞相府的三公子，是多少京城名媛追逐的风流人物，居然被一个痴女当众退婚了?! 这口气，他如何忍得下去? “方三公子，且莫置气，别伤了自己，咱们再想个法子整孟灵湘出出气。” 他身旁的一位中年美妇，着了华贵的梅花璎珞流纹裙衫，一双美目滴溜溜地转，手中拈着红色丝帕坐在椅上。 看似美艳，可眼神传递出的却是毒辣和残忍 ，令人心底生寒意。 “哈哈哈……梅姨娘，你说得对，得再想个法子才行。” 方易褚低头思索片刻，抬头和梅若湮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笑了出来。 “梅姨娘，你说，要是在将军生辰之日，看到自己的嫡女明目张胆偷男人，做出伤风败俗的苟且之事，到那时他会怎么做?哼哈哈哈……” 方易褚说完猛地连笑出声，一张脸渐渐扭曲，说不出的诡异。 孟灵湘，是你不给我留情面，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方三公子，好计策!” 梅若湮听了眼里迸射出一抹精光，心里爽快得不得了。 等老爷看到自己的嫡女和男人赤身裸.体的模样，孟灵湘无论如何是翻不了天，到那时，将军府就是她和倾雪的天下了! “不过我们还需再仔细谋划谋划。” 梅若湮突然敛下笑容，执起桌上碧绿色的青盏瓷杯，眼里突然露出一丝凶狠的亮光：“这一次，定要孟灵湘这贱骨头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混着方易褚勾唇大笑的模样，屋内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的阴沉气息。 却不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落在窗外那一袭淡紫绣花罗衫的女 子耳里。 窗外虫鸣声不断，空气略有些燥热，女子躲在窗檐之下，巴掌大的稚嫩小脸已渗出薄汗。她眼眸清澈，只是听了屋内两人的对话，心底止不住生出寒意。 她适才本想出府逛街，看看这个时代的药材，却没想看到方易褚这渣男偷偷进了将军府，她不过一时好奇跟上，便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戏。 孟灵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好家伙!敢暗算老娘!你有张良计我又过墙梯，那就看看最后吃亏的到底是谁! 第十二章：惊艳世人 这天，将军府大门外挂满红灯笼，各类精致的红绸结挂在门楣上，石阶下的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上也被静心挂上红绸，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日是孟长远的寿宴，无论是皇亲贵族，还是朝廷重臣，各路人马纷纷来到将军府为孟长远道贺。 最盛大、夺目的莫过于皇上和兰妃。 经过孟灵湘的对症下药，兰妃的病很快好了。所以兰妃现在对孟灵湘可是佩服之下十分好奇。 皇上和兰妃乘坐的明黄色轿辇夺目亮眼。后面跟着皇子、百官的轿子，数百辆装饰豪华，金光闪闪的马车停在将军府外。 孟长远一身朱 红色寿服立于石阶之上，见轿子停了急忙上前迎接。一番叩拜皇上后，一行人浩浩汤汤进了将军府。 如果说府外装扮已然喜气洋洋，那么府内彰显的就是贵气。将军府大堂，四根巨大的石柱抵住顶粱，而那石柱上却嵌着数颗宝石，在灯火通明的夜里发出幽幽的光泽。 皇上居于主座，左边倚着兰妃。众人行礼后，孟长远赐位右上位，群臣纷纷居于位下。 宴席之间，谈笑宴宴，舞女翩翩，觥筹交错间，皇上突然问道：“孟爱卿，今日是你大寿之宴，怎么没有看见你家灵湘?” 兰妃偎着皇上，扫了全场几眼，除了看到座下孟倾雪一袭红衣低首而坐，并没看到孟灵湘的身影，不由道：“是啊，大将军，你家湘儿没来吗?” 孟长远心里也奇怪，从宴会一开始他就注意到，并没有湘儿的身影，正想着如何解释，忽然听见一声轻快悦耳的声音传来，眉角逐渐舒展。 群臣听闻这空中轻快如铃铛的声音，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缓缓走来。 在夜光珠幽泽的照亮下，她身着一袭冰蓝色罗衫，衬着淡青色的裙子，裙摆之处镶嵌晶 莹透亮的小颗翡翠，裙衫织纹繁复，处处透着高贵冷艳，夜色之下，恍若绝尘而来的仙子。 “外界传闻果然不可信，孟家嫡女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啊!” 自孟灵湘进屋，周围的赞美、议论声不断，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仪态大方，缓步来到大厅中央。 “民女孟灵湘来迟了，让大家久等，还望皇上、兰妃娘娘别责怪才好。” 孟灵湘低眸行礼，听皇上笑道：“免礼，孟家嫡女出落愈加标致了，快快入座吧!” 她缓缓抬起眼眸，触不及防对上一双冷然的眼眸，那人眸光一闪，倏尔消失。坐于右下首位，正是江户候的公子莫北霄。 和他相视一眼，她很快别开双眼，心里却莫名开始紧张。不过很快，她就调整过来，在席下淡定落座。 孟灵湘座位右侧是孟倾雪。 她今夜的着装，红得艳人，却也透出无法掩盖的俗气，宽大的袖口上一大朵娇艳的芙蓉花，美则美矣，毫无贵气可言，反倒多了份烟花气息，令人皱眉。 抬头望去，对面刚好对上方易褚这个渣男。此时，他正定定望着自己，眼里有震惊，有惊艳，还有后悔，一张脸表情十分丰富。 第十三章 惊艳世人 孟灵湘直接无视渣男，却发现孟倾雪的脸色十分难看，隐隐含着怒气，却又不能发作，一张脸红绿颜色交替变化，尴尬无比。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孟灵湘故意问道。 孟倾雪回过神来，立刻勉强笑道：“没什么，哪里有什么。对了，大姐是第一次来，还是多吃点。” 她说着赶紧殷勤为她指点这是什么菜式，那是什么甜点，是什么食材做的，多好多好。 看着她笑脸掩饰下的紧张，孟灵湘笑了笑，只是假装不知。 过了一会，宴席开始。 请来的戏班子在舞台水榭上尽情 孟灵湘用余光看见，孟倾雪的手不住地握着酒杯，脸色慢慢缓和下来，手却突然执起一侧细长的白色瓷壶，极其隐蔽地按了几下，然后，两杯清亮的酒便倒了出来。 孟灵湘唇角勾起，心想，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她宽大袖袍里隐藏的手悄悄执起了银针，一瞬之间，只听孟倾雪“哎哟”一声，手中的酒杯落于桌上，却丝毫未洒出半分。 瞅准时机，孟灵湘迅速而自然地调换桌上酒杯的顺序，关切地问道：“妹妹这是怎么 了?” “我也不清楚，手腕突然痛了一下就拿不稳了，酒没倒出来吧?” 孟灵湘执起调换过的酒杯，笑笑：“没有，姐姐敬你一杯。” 孟倾雪见她执起酒杯，心里以为这就是她做了手脚的那杯酒，心里在窃喜，毫不犹豫执起另一只酒杯，一饮而尽。 当她看到孟灵湘喝完酒后，心里的窃喜变为狂喜，神情止不住地得意，握住酒杯的手渐渐用力。 孟灵湘用余光瞟到孟倾雪得意的笑，却不以为然，等会儿你就会知道谁更厉害了。她已经不再是痴痴傻傻、任人欺侮的孟灵湘，而是来自21世纪一抹不畏强权的异世灵魂! 宴会上，凉风习习。香甜的水果味儿在空中飘散开来，有婢女端着水果点心上来。孟灵湘伸手拈了一块糕点放进嘴中，眼睛却眯了眯，抬眸便看到对面空着的座位。 方易褚出去了，她弯了弯嘴角，有意思，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而身旁的孟倾雪，只见她脸颊很快就涨得通红，活像一只红苹果。浑身燥热，双手早已不断拉扯着自己的衣裳，难以控制地想要脱掉衣裳。 但在大庭广 众之下，她害怕作出越矩的事，尤其是触及父亲严厉的眼神，她更怕在父亲心里印象更加不好。 孟倾雪额间伸出细密的汗水，身边丫鬟见了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但孟倾雪自己知道原因，她急躁地起身摆手：“我没事!” 见孟倾雪离席，不一会儿，孟灵湘也离席，远远跟在她身后。 孟倾雪在酒里下的春药剂量很大，出了大厅，她走路都开始歪歪扭扭，东倒西歪。 外面不似厅堂灯火通明，到了林荫处，还有暗影斑驳。孟倾雪感觉脑袋晕晕乎乎，辨不清方向，孟灵湘皱眉急忙上前扶住。 二话不说直接架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推进其中一个房间，孟灵湘直接将她丢进去，手快速掩上房门。 孟倾雪跌跌撞撞走进去，脚还没站稳，不知从哪个方向飞出一个人影，死死抱住她的腰身。又是抱又是搂，直接将她拖到床.上。 孟倾雪只觉浑身燥热，被人摸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烫。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却是方易褚! “褚哥哥……怎么……怎么是你……” 孟倾雪话还没说完，身 上的人就开始对她一顿乱吻，口水湿了她一脸。他的身体滚烫无比，双臂大力扣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倾雪，倾雪……” “褚哥哥，不行……”孟倾雪被吻得心猿意马，春心荡漾，但想到今晚的计划，此时隐隐有些担忧。 却听“嘶啦”一声，方易褚伸手撕碎了她的裙衫，。 “你说行不行，行不行……” 屋外，月色下，一袭冰蓝色罗裙的女子脸颊似白玉，唇边的笑虽冷，并不让人生惧，反倒多了分怜惜之意。 再过不多久，梅姨娘该带着人来捉奸了吧?孟灵湘唇边笑意渐浓，待会儿她要是看到自己的女儿赤身裸.体和男人做着苟且之事，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她倒是很期待这样一场好戏上演。 果然，不到一刻钟时间，梅若湮便带着一行人浩浩汤汤来到屋子外，其中孟长远铁青着一张脸，脸色冷峻无比。 孟灵湘躲在树后，见孟长远怒气冲冲地抬腿一脚便踢开房门，登时听见木板碎裂声音，房内传来很大声的暧昧呻吟和喘息声，令听者无不面红耳赤，神色闪躲。 “老爷，你听听，这是 将军府小姐干的事吗……” 梅姨娘在一旁煽风点火，孟长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径直走进去，便看到一幕活色春宫的场景。纵然纵横沙场数十年，看到这样的画面仍掩不住面红羞愧。 待他定睛一看，更加愤然，这对苟且男女竟是方易褚和孟倾雪! 孟长远脸色大变，气得手指颤抖，朝着梅姨娘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梅姨娘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眼眶泪水止不住地流，看到床.上的男女，实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应该是孟灵湘吗?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她的雪儿? 孟长远又反手扇了她一巴掌，啐了她一口，骂道：“没教养的狗东西!老夫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个小贱人的手里了!” 说罢甩袖走了，看也不看梅若湮一眼。 梅姨娘看着床.上两人丝毫不知羞耻，赤身裸.体，，呻吟浪语不断，就连自己也觉得羞愧。 她上前试图拉开两人，奈何怎么也无法分开，俨然成为一体。 “造孽啊，造孽……” 梅姨娘大喊一声，全身好似没了力气，瞬间瘫坐在地上。 第十四章 只配做妾室 夜色未浓，被树影重重遮挡住的一房间内，灯火通明，持续传来一阵阵呻吟和喘息，半刻钟过后，求饶声、哭喊声惊天动地。 屋内孟倾雪衣衫不整，裹着薄薄的裙衫，脸上潮红未退，心里悔恨到极点。尤其是看到梅若湮瘫坐在地上，眼里死灰一片。 方易褚比孟倾雪更加沉稳，尽管两人房事被众人围观，一传十，十传百，屋内屋外渐渐围满人，但他穿衣的架势却极其缓慢。 好不容易等到整整齐齐穿好衣裳，梅若湮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支起身子，朝他猛地扇耳光。 “啪”的一声极其响亮，方易褚被打蒙了。 “你看你把我的雪儿害成什么样子了?”梅姨娘只觉得肝肠寸断，胸口含着一股怨气。 很快，他一张俊脸上便多出一道五指印，火辣辣疼。方易褚眼里闪现茫然的目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啧啧啧……听说方三公子这厢才刚和将军嫡女孟灵湘解除婚约，那厢居然就和三小姐搞上了床，这真是禽兽不如啊!” “是啊，没想到丞相就是这样教养儿子的。” “简直是无视礼法，败 坏人伦!” 小小的屋子不会儿就挤满了人，虽然全是满朝文武，但爱八卦的心和平民无异，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孟倾雪羞愧难当，听着众人的辱骂，她既痛苦又恐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停抽泣。 梅姨娘见方易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正抬起手，准备扇第二个巴掌，手掌挥到半空中，方易褚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一张温和的脸忽然转为恶狠狠地怒视，“梅姨娘，你最好搞清楚，这件事情我也是受害者，再说我和孟倾雪你情我愿，你又有什么资格将这苟且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梅姨娘对他的神情略大吃一惊，被誉为“京城翩翩公子”的方易褚，语气竟如此恶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挣扎不是，僵持也不是。为难之际，只觉闹哄哄的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人们自动往两旁站，在中央让出一条路。 借着月色，只见孟灵湘一袭冰蓝色裙衫印入眼帘，裙裾沾地，摇曳而过。她一脸平静，细看之下却隐约能看出一双眼明显哭过。 “方三公子，虽然你我婚约已解除，但今日是父亲寿宴，你怎能和三妹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呢?” 方易褚没料 到孟灵湘也会来，一时之间语塞。孟倾雪看到她就更加骇然，这次上演活春宫的人本该是孟灵湘和家仆，怎么突然就变成自己了? 孟灵湘顿了顿，偷偷抹了抹眼睛，一行泪划过脸庞，“我知道方三公子一直以来和令妹情投意合，今日之事也是情之所至，但公子刚才那番话，又将倾雪置于何种地位?” “孟灵湘，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巴不得我不好过，你巴不得拆散我和方三公子，这时候充什么好人!” 孟倾雪细思这件事前前后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没准儿就是孟灵湘设计害她的，不禁脱口而出。 孟灵湘听了她的话，脸上明显悲伤难过，说道：“我知道三妹之前对我有些误会，但这一次，做姐姐的是真心希望你和方三公子幸福!” “你——” 孟倾雪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她恨孟灵湘恨得牙痒痒，可此时却只能生生忍住怒气。 “方三公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灵湘希望你能好好待倾雪，早日迎娶令妹过门，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孟灵湘一番话下来，神情早已释然。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对孟灵湘不 禁高看了几分，没想到这女子心胸如此大度! “娘，娘，你要相信女儿，女儿真的是被人设计的，真的是被冤枉的……”孟倾雪连跪带爬到梅若湮身旁，伸手拉住她的裙衫一角，还用幼时撒娇那样的语气说话。 梅若湮虽然对这件事心生疑窦，但此时此刻，人群拥挤，再加上孟灵湘口中的每一句话都是为倾雪着想，如何反驳得了? 见自己的女儿不经大脑的一番话即刻引发人们的热议，有人骂“狼心狗肺”、“不知感恩”，她只觉无地自容，连带她的地位也卑微下来，不由狠下心来不看她一眼。 “有我在丞相府一天，她就永远都别想做当家主母!” 梅若湮正苦苦思考对策时，只听一道庄严的中年女人声音响起，不自觉探头望去。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夫人缓步而来，身旁一个端庄的丫鬟扶着，满脸怒容，每走一步，眼神愈加冷峻，尤其是看向孟倾雪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冷意。 “娘亲!”方易褚惊呼：“您怎么来了?” 陈氏纵然再宠爱儿子，此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再也无法冷静处理，骂道：“你这不孝子，干出这样 的苟且之事，还能叫人不知道吗?” “娘，儿子……儿子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方易褚大叫：“出了宴席，儿子……儿子头一晕就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是这样了!” “你不知道?”陈氏冷哼一声，“你不知道，怎么好好一个人离了宴席?你不知道今日是御国大将军的寿宴么，还和他的女儿——” 到最后一句，陈氏最终没说出口，只是咬牙切齿地瞪了跪在地上的孟倾雪一眼。 孟倾雪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夫人，倾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一定有蹊跷，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陈氏眉头皱得更深，颇为嫌恶说道：“作为将军府二小姐，你不仅不懂礼数，做错了事还责怪他人，谁知道此事是否是你设计好的?你又敢说，你没有明着暗着勾引褚儿?” 陈氏一番话下来，早已认定此事就是孟倾雪勾引自家儿子。 末了，她狠狠说道：“你若是不知羞耻想要做褚儿的妾室，隔日就可以搬进丞相府，但要是想做正室，就等下辈子吧!” 孟倾雪听了如遭雷劈，瞬间面如死灰，一双眼转瞬失神，似乎不敢相信陈氏的话。 第十五章 驱赶恶母女 不仅孟倾雪，梅姨娘听了这话也惊愕无比，不一会儿，惊愕渐渐转为愤怒。 陈氏从一开始就将孟倾雪贬得一无是处，后来还怀疑是她勾引方易褚，最终才酿下大祸。如果这时，方易褚突然就不负责任了，她的雪儿又该如何自处? 思及此处，梅姨娘压下内心的愤怒，急忙开口：“夫人，不管今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确定的是，方三公子和雪儿是情投意合，即便他们做错了，旁人又怎么忍心生生拆散这对鸳鸯呢?” 梅若湮说得唾沫横飞，而陈氏的脸色是不断拉黑，对比自身出身名门望族，此时看她们更加多了份不屑。 这样的结果，正是孟灵湘的目的，她要彻底断了孟倾雪的退路! 孟倾雪想要做正室，想要一朝爬上高处争做凤凰，她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前的事情两人就一笔勾销。但奈何，孟倾雪她们并没有给她留退路。 她和梅姨娘串通好，在酒里下药，想要毁了她的清白，这分明是要把她逼上死路!如今，这一切不过是自食恶果。 孟灵湘越将此事看透，内心就越加淡定，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冷冷收回 目光转身离去。 将军府大厅，宴席散尽，美食佳酿撤走之后只余空空荡荡的架子。 满厅寂静，静得听见人慌乱的心跳声。孟长远居于首座，眼神冷彻，望向厅堂中央跪倒的两个人。 “你这不孝女，老夫今日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孟长远不开口倒好，一开口就掺杂着浓浓的火药味儿，孟倾雪被人捉奸在床，此时百口莫辩，更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梅姨娘也是第一次见孟长远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瑟瑟发抖，话也说不利索。 “老……老爷，雪儿这次的事情……怕有蹊跷……” “蹊跷?”孟长远浓眉竖起，怒气更甚，抓起案几上的酒壶便狠狠砸过去，“梅若湮，这就是你教出的不知廉耻的好女儿!你先前竟还污蔑湘儿，狠妇!” 他手中的酒壶恰好砸在梅若湮的脖颈上，壶口撞上她的锁骨，划出一道红痕，疼痛难忍。 “娘亲!”孟倾雪惊呼出声，“娘亲您没事吧?” “爹爹!就算这件事是女儿的错，您也不能这么对娘亲啊!” 孟倾雪情绪激动，抬眸之间看到一侧的孟灵湘，似笑非笑的模样， 一时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孟灵湘!全都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爹爹，这件事是孟灵湘陷害我的，与褚哥哥无关，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住嘴!”梅姨娘猛地捂住孟倾雪的嘴，心里暗暗苦道，难道他们母女俩的好日子是走到尽头了吗? 她忽然抬眼，看到孟长远一张冷峻如冰的脸怒气四溢，慌忙开口：“老爷，这些话是雪儿冲动才会……” “够了!”孟长远忽地大掌一拍，案几上登时裂开几条细细的纹路，吓得梅姨娘赶忙住了嘴。 “来人!”孟长远喊道。 不一会儿便上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恭恭敬敬守在一旁。 “将梅姨娘和三小姐赶出去!”孟长远铁青着一张脸，道：“从今往后，将军府再也没有这两个人，我也当没有这个女儿!” “老爷，老爷，您不能这样啊，倾雪这件事真的有蹊跷，老爷，您要为我们母女俩做主啊，老爷……” 梅若湮被侍卫强行拖走，哭喊道：“老爷，老爷您赶我走就可以了，倾雪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她是您的女儿哪!” “我没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孟 长远听了她的话，气不打一出来，骂道：“没教养的狗东西!” “爹，爹我错了……我错了，您不要赶我们走，我错了……”孟倾雪被一个侍卫狠狠架住手臂，披头散发，活像一个女鬼，和平日精心装扮的模样判若两人。 “赶出去!” 见孟长远又发话，两个侍卫强硬地驾着她们出去。一时之间，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响起，直到两人走远了，空荡荡的厅堂上还久久回旋着哭喊声。 孟长远皱着眉头，在灯火通明的厅堂中坐着，孟灵湘注意到他鬓间华发，心里叹息，御国大将军也老了。他年轻时常年南征北战，骁勇善战，是战场上的勇士，可这时，却全然没了气势。 他瘫坐在榻椅上，肩膀略为往里收缩，在孟灵湘眼里就和普通的中年人无异，尤其是经历了这件事，最受打击的还是孟长远。 作为堂堂的御国大将军，女儿竟然在他寿宴当夜和人作出苟且之事，而此事被朝中官员亲眼所见，口耳相传，饶是征战沙场的孟长远，也难以忍受众人嘲讽、嬉笑的嘴脸。 “爹，你还有我。” 孟灵湘看着他一脸颓败的模样，不自觉 伸手放在他肩膀上。 孟长远抬眼，眼里有沮丧，更多的是欣慰。 “湘儿真的醒了，也长大了!” “是的，爹，湘儿长大了!”孟灵湘露出一个微笑，两人相视对望，不一会儿都笑出声来。 “湘儿，以往爹不够重视你，你……可有怪罪爹?”孟长远迟疑良久，问道。 “爹，以前很多事情湘儿都忘记了，现在湘儿醒过来了，只会记得现在和以后的事情!”孟灵湘掷地有声的话语令孟长远刮目相看，他这个女儿是真的醒过来了! 次日，京城头条全被将军府的三小姐孟倾雪占据，市井接访里谈话的全是孟倾雪和方易褚的苟且之事，甚至说书之人还在街边说得津津有味，吸引众多八卦民众驻足。 孟长远为此特意奏请皇上，以身体抱恙为缘由，在家中足足修整了一个礼拜。只有等风头过了，他还有脸面去上朝。 而偌大的将军府，孟灵湘的院落却是一派欣欣向荣、欢声笑语的景象。 这天，天气明媚，微风拂柳过。亭台楼阁间，一个身着碧绿色袖百合纹裙衫的女子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苹果，张嘴便咬了一口，发出香脆的响声。 第十六章 阴谋 “小姐，今日天气真好，再尝尝这个桂花糕，味道很不错呢!”春璃捧起银盘，笑意盈盈地说道。 孟灵湘摇了摇头，“不行了，这几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日子过得太悠闲，该发胖了。” “那有什么?少了梅姨娘和三小姐，现在将军府上上下下全都听大小姐的，谁敢说什么?” 也是，将军府自从少了那么几个渣渣，她孟灵湘的日子过得真是舒坦，不过她担忧的事，像梅若湮和孟倾雪这样有心机的人物，定不会这么简单放手。 不过，即便她们要卷土重来，她也不怕。思及此，孟灵湘缓缓露出一个淡定的笑容。 “大小姐，江户候那边派人传话说：公子又犯病了。”一个侍卫匆匆上前禀报：“来人说让小姐尽快过去，公子腿疾疼痛难忍。” 孟灵湘一脸平静地点头道：“我知道了，很快就过去。”但心里，她却无时无刻不在腹诽，莫北霄明明是个没事儿，每次装腿疾复发不过是找她商量事情的，不知道这回又要做什么。 “春璃，我先出去一趟，一刻钟后帮我准备好沐浴用品。” 孟灵湘吩咐下去，便慢慢踱出将军府。即便过去 不是看诊，她回来总是要带一身药味，这样的掩人耳目，令人咋舌。 日光倾城，丞相府却处处笼罩着一层阴影。 院落内，方易褚一身蓝色锦袍坐于榻椅之上，身边一个丫鬟卖力地扇动手中的蒲扇，另一个丫鬟则跪倒在地为他捶腿。 这样享受的事情，方易褚却丝毫没有感觉，内心越来越烦躁，伸腿便踢开捶腿的丫鬟：“滚下去!没吃饭吗?就这么点儿力气!” 接着，他又抢过丫鬟手中的蒲扇，使劲儿扇了几下，火气越来越大，骂道：“看到你们就烦，都给我滚下去!” 两个丫鬟瑟瑟缩缩，急忙跑了出去。自上次被人捉奸和孟倾雪的事后，方易褚的脾气就变得阴阳怪气，还不住地派下人打听孟灵湘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个蓝衣侍卫进来，朝他行礼。 “快说!查到什么了?” 侍卫答道：“将军府那边，孟家大小姐隔几日便要去江户候府为大公子施针，近日走动频率有些高。” 方易褚听了，脑里停留在“江户候府”、“施针”两个词语上，喃喃道：“孟灵湘什么时候和江户候府府瘸子搅在一起了，难道……” 脑里一个想法 一瞬而过，方易褚只觉得浑身不能动弹。 那夜他和孟倾雪被人捉奸在床，并非这么简单，他怀疑幕后操手便是孟灵湘，只是这样的推测疑点重重。 孟灵湘即便不傻，也不过是一介女子，并没多大心机，仅凭她一人如何做好一系列的规划。况且他明显记得，寿宴那夜离席之后，是一个蒙面男子敲晕了他。 此时此刻，孟灵湘和莫北霄走得如此至今，难不成她们两个是一伙儿的? 作出这个猜测后，方易褚只觉心中的恨意更甚，他能确定的事，如果孟灵湘这么做，那么幕后指使之人除了莫北霄，再无他人! “孟灵湘现在在做什么?”似乎想到什么，他急忙问道。 “孟家大小姐正准备去江湖侯府施针。” 方易褚点头，眼里的恨意加深，朝蓝衣侍卫勾手。那侍卫将头凑过来，听到：“找两个人……先这样……之后再……” 而这边，孟灵湘换了一身淡紫色裙衫，刚出将军府便看到两个衣衫破烂的人躺在石阶不远处。 她刚缓步而下，那两人犹疑片刻，十分艰难地支起上半身，站起身一瘸一拐朝她走来。 孟灵湘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一 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宽大的袖袍里纤细的手指早已夹住了银针，以防不测。 “大小姐，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你是神医在世，帮我们看看病吧……”两个人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距离，突然朝她直直跪倒下来，发出“扑通”的声音，倒把她吓了一跳。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沉声问道，一双清澈的眼眸开始打量两人。 两个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披头散发，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要是再多个碗，就成了真正的乞丐。 其中一个气若游丝地说道：“市井上都在传……说将军府大小姐医术惊人……我们兄弟两个……近日突患恶疾，上吐下泻，不知道怎么回事?求您……救救我们吧……” 另一个也附和道：“是啊，大小姐，你面相善良，是个好人……求您救救我们吧……” 孟灵湘盯了他们许久，心中虽有疑虑，但看着两人虚弱的模样，心中渐有不忍之意。在现代，她就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者，医者仁心，看到患者无助的眼神，内心总会牵起一丝恻隐之心。 见她久久不语，两人不愿意起身，不断说着：“求你救救我们吧…… ” “好，我答应救你们，先起来吧!”她温和地说道：“你们跟我进来，我稍后为你们把脉。” “谢谢，谢谢大小姐……你真是活菩萨哟……”两人相视一笑，露出喜悦的笑容，跟着孟灵湘进了将军府。 春璃见孟灵湘又折返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浑身污垢的男人，惊道：“小姐，你怎么又回来啦?他们是——” 孟灵湘道：“他们得了恶疾，我为他们把把脉。” “可是，小姐——” 孟灵湘知道小丫头要说什么，微笑着凑近她，低声吩咐道：“你叫人传话去江户候府，说我此时有要事在身，过一会儿再去。” 春璃虽然疑惑，但看到孟灵湘镇静的神情，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点了点头。 带着他们来到一处亭台，孟灵湘让他们坐在石凳上，才缓缓说道：“把手伸出来。” 两人一开始有些犹豫，孟灵湘以为他们是害怕，又解释道：“你们不伸出手，我要如何为你们把脉救你们呢?” 听了她的话，两人这才乖乖将手搭在石桌上。孟灵湘发现，这两人虽然穿着破破烂烂，看起来脏兮兮的，但伸出一截手腕，却明显干净，不像贫穷人家。 第十七章 以牙还牙 她伸出两指搭在其中一人手腕上，脉搏平稳，并无任何隐疾。再搭上另一人的手腕，还是如此，心里也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阴谋。 孟灵湘心里虽了如指掌，但面上并没表露情绪，反而皱了皱眉。 “小姐，我们这是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问出。 孟灵湘收回手，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我且问你们，最近是否常常感觉头晕、疲乏无力，并且食欲不振，还伴随腰痛、腿痛等症状?” 两人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孟灵湘口中的症状，他们的确有!两人吓了一跳，心里恐惧无比，哭着喊着又跪下来。 “是啊是啊!孟小姐，你可要救救我们啊……我们不想死啊!” 孟灵湘在心里窃喜，这些症状不过是常人都会遇到的，而从两人脉象看来，平常有虚症，这么一说便全对上了。 但她还是一脸无奈，皱着眉说道：“你们两个已经病入膏肓了，症状这么明显才来就医，疾病早已渗入五脏六腑，如何医治?” 孟灵湘说得十分严重，两个人被吓得不轻，浑身发抖，说道：“那可怎么办?你是神医都没有办法——那我们只有等死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 “只要孟小姐肯救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孟灵湘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淡淡开口：“那好，你们跟我来一个地方，我便救你们。” 日头渐暖，将军府外一派繁华盛景，街巷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而红缎作帏，明黄色垂樱相衬，一顶四人抬凉轿自东门走向南门，孟灵湘坐于轿内，撩起轿帘淡淡向后扫了一眼。 身后，那两个“病入膏肓”的人虽然衣着破烂，但步伐矫健，步步紧跟，生怕迷了方向，并非他们描述那般虚弱不堪。 孟灵湘淡淡勾唇，心里愈发冷静，真相马上就要被揭开了。 轿夫停下脚步，跟随在一旁的春璃撩开轿帘，孟灵湘缓步下轿，蓦然一瞥，那两个人一瘸一拐地慢慢挪过来，眼里现出一丝恐慌和诧异。 轿子停在了江户候府门前。刺金般的阳光映照在庄严华贵的门匾之上，显得十分大气磅礴，就连朱红色的石柱上都折射出一种金黄的光晕，高贵无比。 孟灵湘勾勾唇，朝他们示意：“你们跟我一起进去!” “这……这不太好吧?” “如何不好了?”孟灵湘笑道：“要想治好你们 的病，你们还得见一个人才行。” “可是，小人们乃一介平民，于理不合……” 两个人开始推脱起来，说话越发没有底气，看向孟灵湘的眼神也渐渐躲闪起来。 “候府贵气无比，怎么会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呢……” 既然侯府贵气，那将军府又何尝不贵气?他们都敢来将军府找她了，又为什么不敢进江户候府? 孟灵湘只是浅浅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令他们为之一滞。 “你们的疾病已入骨髓，治或不治与我无关，若不愿意，便走吧!” 她说得不以为然，神情恬淡安然，眼眸如湖面清澈，两个人犹疑地望着她，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先前说的虚症，他们都有，而且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就连现在按在腰上，还隐隐一阵痛感传来。 “去不去?”两个人相对而视，脑子里全是恐惧和担忧：去了，担心会有不测，但是不去，他们的病又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咬紧牙关拉过另一个窃窃私语，孟灵湘只当没看见，悠闲站在一旁看风景，眼角余光却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要我说还是进去看看，她不过是个弱女子，没什么了不起……” “可里面还有江户候府的公子……” “你说那个瘸子么?他怎么会是我们哥俩的对手!” 孟灵湘轻咳一声，眼神忽地一冷，道：“你们决定好没有?要是不治便离开!” “治治治……”两个人急忙喊起来，孟灵湘只觉聒噪，皱眉道：“那便一起进去。” 在江管家的禀告之下，一行人进了江户候府。府内雕栏玉砌，处处映衬出浓翠的绿，极目望去，亭台楼阁不隔十里便有一座，精致院落错落有致排开，意境十足。 从府内景观布局便可知，江户候个人的财力和品味，令人心生羡慕。 跟着一个绿衣小厮辗转了大半圈，孟灵湘听到后面两人发出抱怨声。 “还有多远啊，怎么还没到……” 绿衣小厮没有搭理，脚下的步子加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僻静所在。 绿林修竹，院前种着几株淡红桃花，一团翠荫笼罩之间，便藏着一间青石白瓦的院落。众人皆是一惊，这里虽说环境清幽，别有一番美感，但江户候的大公子就住在这里，到底还是寒酸了些。 绿衣小厮轻声叩门，片刻，便听里屋的人伴着一阵轻微的咳嗽声说：“进来。” 孟灵湘心 下一疑：难道他的病情又加重了?还是…… 正思索着，后面那两人却先她一步猛地推开门，步伐矫健，脸上现出得逞的笑容，她冷冷一笑，他们现在倒是连装都不乐意了! 才踏进房门，便嗅到一阵淡淡的药香，不浓不淡，在空中弥散，令人头脑愈加清醒。 孟灵湘抬眸见莫北霄头上带着簪缨银冠，一根月白色的长簪将他一半墨发锁于银冠中，另一半墨发披泻而下，黑如暗夜。他穿着一身浅金刺纹镶边黑色长袍，白色中衣交领，坐于刺金镀造的轮椅上，一股强压而来的王者之气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来了。”他淡淡开口，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的冷意却令人胆战心惊。 那两个人贴着门墙，一时之间有些腿软，不敢靠前。 “这两个人有问题，像是方易褚那边派过来的。”孟灵湘说。 “呵呵，有意思，”莫北霄两指指背有一下没一下磕着檀木桌，“说吧，他派你们来做什么?” 这两个人看起来硬气，先前怎么也不肯说，其中一个挺了挺胸脯道：“没人派我们来!” “你们装病来将军府外找我，这又是怎么回事?”孟灵湘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 第十八章 美男出浴 她现世虽是医者，心怀救人之心，但也最恨被人欺骗、出卖。这两个人一路上装模作样，她终究还是没有揭穿。现在还有什么好装? “你是说……我们没病?”两人异口同声问出，明显吃了一惊。 孟灵湘黑瞳濯亮，道：“我孟灵湘向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们骗我一次，我自然要回礼的。” 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两人这才意识到，来江户候府不过是个陷阱。瞥到莫北霄，两人更是觉得，这个江户候的大公子并非外界传闻那般不堪，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势和气魄，足以震慑众人。 这时候和他们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两人神情紧张，额上渐渐冒出冷汗，相互对视一眼，便要冲门外逃去。 孟灵湘心下一惊，下一刻却见那两人抱住双腿在地上打滚，发出“啊”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救命啊!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她定睛一看，发现两人的腿肚子上穿了一个极细的小孔，血流如溪，汩汩而出，缓慢而来的一阵阵疼痛如凌迟，痛得他们满地打滚。 孟灵湘心里被震撼得不得了，那样快的速度，比她发银针的速度还快，快到没影，两个人就 已经倒下了。 再看莫北霄，他唇边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一双眸子黑如星子，冷静异常。 孟灵湘将目光移至他的手，只见那双修长宽大的手正搭在轮椅扶柄上，扶柄上看似平淡，但细致观察，隐约看见边缘处有一处小孔。 这是机关!孟灵湘不得不佩服他的机智，但同时也可想象，这江户候府内并非绿林修竹覆盖下的平和宁静。 “说不说?”莫北霄的声音低沉无比，令人不寒而栗，唇角却依旧带着一抹笑。 “我们说，我们说……这都是方家三公子安排我们来的，求公子饶命啊……” “他为何这样做?”孟灵湘听到方渣男的名字，不免有些怒气。 “近段时间二小姐和江户候公子来往甚密，方三公子怀疑上次和三小姐的事……”那个人说到这儿，顿了顿，看了看孟灵湘的脸色，继续道：“怀疑……怀疑是二小姐和江户候公子串通做的……” 孟灵湘冷笑，心中却是恨极了方渣男。通奸之事本是他们设计要陷害她，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何错之有? “方易褚太过嚣张，是该给他个教训了。”莫北霄冷鸷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孟灵湘不 禁问道：“你要如何教训他?” 却见他也不说话，只是冷笑，优美的薄唇上挂着冰冷的笑，自带肃杀之气，简直要将整个屋子冰封起来。 屋子里的空气果然变得稀薄起来，孟灵湘急急出去，抬眸之间可望见外面日光倾城，阳光如碎金般温暖地洒落下来，风动落花香。 孟灵湘抬脚刚踏出半步，就听里屋传来凄厉的叫喊，一阵一阵。她抬腿继续走，压下内心的惊惧。 空中传来极淡的血腥味，走远了，那叫声就慢慢隐没在绿林修竹间。 第十七章：美男出浴 日上三竿，窗外日光透过绿纱窗照进来，在梳妆台上投射出淡淡的光影。粉紫色的帷幔被风轻轻吹起，露出床.上人一头如墨般披泻而下的青丝。 春璃着朱红色背心，粉色对襟长裙，端着一盆清亮的洗脸水进来，却见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动静。眉间皱了一下，继而却生出笑来，喊道：“小姐，太阳都晒屁股了，该起来洗漱啦!” 孟灵湘睡得正好，自从梅姨娘和刁钻的妹妹被赶出府，她每一天都睡得十分安稳香甜。 香璃又继续喊了几声，孟灵湘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哎哟，我的小姐，都日上三竿啦!”香璃放了铜盆，急忙来掀帷幔，说道：“幸好老爷这几日要上朝，否则见了小姐这样，会生气的!” 孟灵湘一下清醒，香璃说得对，这样下去她会越来越松懈，人也会变懒。听罢一骨碌起来洗漱、梳妆。 约摸片刻钟，雕花的精致菱花镜上便出现一张笑吟吟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明眸皓齿，头上挽着堕马髻，发间簪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衬得一张脸愈发精致小巧。 孟灵湘边用膳，边问：“江户候府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自从那日小姐带了两人过去后，倒没听莫公子传话了，不过方三公子那边却有消息!”春璃答道，语气有些兴奋。 孟灵湘淡淡接道：“方易褚?他能有什么消息?” 只见春璃双手无比激动地比划着：“小姐你不知道，听说方三公子被人捉弄了!一天，他打开房门就看见两袋血淋淋的袋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两个人! 听说，那两个人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十分恐怖啊，方三公子看了吓得脸色苍白，到现在都不敢出门呢!” 孟灵湘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一喜，但看着春璃懵懂 不知世事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停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捉弄丞相府的公子呢?小姐你说是谁呢……” 耳边，春璃喃喃开口，满脸崇拜道：“这个人也太厉害了吧!” 孟灵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取笑道：“小丫头思春了吧?” 春璃面上一红，嘴里嘟囔着：“奴婢要去倒水了，小姐真讨厌，净知道取笑我!”说罢，便端了铜盆出去。 孟灵湘唇边笑意更甚，自己借莫北霄之手不费一兵一卒教训方渣男，虽然莫北霄的手段有些残忍，但终究该向他说声谢谢。 这日虽已日上三竿，但院落间林荫蔽日，亭台楼阁连绵，落得大片阴影乘凉。孟灵湘只身出门前往江户候府，美名其曰是为莫北霄“治腿”。但他们二人知道，这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商量事情。 孟灵湘前前后后来江户候府，已不是一次两次，府内丫鬟奴仆皆识得她，见了她还恭敬行礼，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她带往莫北霄的院落。 与上次的绿林竹屋不同，屋宇楼阁高耸，单从颜色艳丽的彩绘雕阁，朱红与浅金夹杂绘饰的大门，可见尊贵气派。孟灵湘心内暗想，这才是他的主院罢。 第十九章 共洗鸳鸯浴 侍女引她进了大门，穿过一条青石板子小路，弯曲幽折，才从一片浓翠碧色的树影中看到错落有致的屋阁。 她随面前的翠衣侍女进屋，见屋内满目金辉，极尽富奢，一时有些惊讶。 白瓷三足鼎炉上淡烟袅袅，徐徐往上，一股清冷淡香传至鼻间，只觉全身舒爽。大枝牡丹青花瓷摆放在紫檀家具上，窗外日光渗进来，折射出一道灿烂的光芒，似夜明珠的光辉，令人移不开眼。 孟灵湘半晌才缓过神，虽然御国将军府装饰已很大气，但父亲孟长远不喜铺张浪费，所以一直往典雅朴素的方向发展，如今见了莫北霄的屋子，她才惊觉富贵人家的财力和物力是多么雄厚。 “莫公子在……”她正想开口问侍女，环顾一周，屋内空无一人，侍女也不知什么时候掩门出去。 孟灵湘心内奇怪，往常莫北霄都会在正堂等候，哪像今天这样不见踪影。她虽疑惑，却忍不住继续打量周遭，脚步不禁往里屋的方向踏去。 屋子安静得很，里屋和外屋的装饰简直是天壤之别。孟灵湘略显讶异，怔怔盯着墙角一幅墨竹山水画，点墨铺染开来，那挺拔 直立的墨竹倚着青石一株株直往天际长去，旁边赋诗“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目光所到不过是古朴的黄木桌椅，桌上笔墨纸砚，不远处两张檀木雕花椅，衣裳高大素色屏风，外加白瓷小瓶等装饰物，和外屋相比，淡雅许多。 孟灵湘感觉，莫北霄虽是江户候嫡子，但他骨子里却总是透出那么一抹傲然独立的气质，令人捉摸不透。 她环顾四周，张望了片刻，依然未见莫北霄的身影。回眸一看，却见屏风处似乎有黑影移动。 难道有刺客?孟灵湘想也不想，抬脚便往屏风走去。她蹑手蹑脚走过去藏在屏风后，想要等刺客现身，那刺客耐性却极高，一直不肯出来。 孟灵湘等不及，心中气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刺客，伸手一把便将那屏风推开。 但由于她使的力气过大，屏风不过轻飘飘的障子，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倒地。 视野开阔了，但是，孟灵湘环顾四周并未看到所谓的刺客。而正中央展现出一个圆形的温泉池，而浸泡在里面的人，郝然是莫北霄! 孟灵湘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在此 刻沸腾，不断向上奔涌而来。 莫北霄光着身子泡在温泉池里，袅袅的雾气慢慢蒸腾而上，笼着他强壮有力的腰身，一路向上是莹润结实的胸膛，适可而止的肌肉，多一分嫌赘，少一分嫌瘦，比例分割堪称完美。 他的身材伟岸，狂荡并不凌乱的发髻散落至肩上，沾了水略带潮湿，只见他伸手挑起一缕湿发，捋至胸前，有一种邪魅狷狂的诱惑力。 孟灵湘脸颊瞬时通红一片，想要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可双腿却犹似灌了铅一般，难以移动步伐。 她的眼神对上莫北霄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自她进来，他就这么直直站起身与她对视，显得狂野不羁，邪魅性感。 如果不是那双眸子过于冰冷，孟灵湘也许到这刻都不能清醒过来。她意识到场面的尴尬，用尽全力，抬腿便要跑开。却没料想，温泉池边水汽潮湿，一不小心踩滑了，眼见便要掉进池子里! 孟灵湘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心里却又隐隐希望莫北霄能接住她，不至于令她过于狼狈，哪想到，那人丝毫没有动作。 下一秒，温泉池里就响起“扑通”一声，炸裂出了水花。 孟灵湘一面在心里咒骂莫北霄见死不救，另一面紧闭着双眼在温泉池里胡乱挣扎，一时之间竟起不来。 在现世，孟灵湘从小水性便不好，她很少去游泳池，即便去也要和朋友一起，从不一个人去。 此刻突然间掉进温泉池里，先前的惊慌加上袅袅升腾的雾气，令她头昏眼乱，在池里扑腾好几下她狠狠呛进不少水，双腿还想蹬，却发觉力气越来越散，几乎使不上。 遭了，腿抽筋了!孟灵湘吓了一跳，急忙喊道：“救命……救命……” 莫北霄双臂抱于胸前，刀削斧刻般的立体五官上紧绷的神情突然松懈下来，看向池中扑腾的孟灵湘，自己也没发觉眼角渐渐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弯腰，伸手探向她的腰身，纤细柔软，手中的触感十分真实，他心中莫名一颤，呼吸也渐渐灼热起来。 孟灵湘软绵绵靠在他的怀中，被他轻而易举就从池里捞了出来。 水中的片刻缺氧令她有着对窒息的无比恐惧，还未站稳，她便张嘴大口大口呼吸，恍惚间唇边触及陌生的物体，有一种奇异的触感传来。 莫北霄就在这一刻绷紧了身体，该死 的!他在心里低骂一声，低头便见怀中女子柔软的唇正吻在他的胸膛敏感带上，仿佛带电一般，在他全身上下点燃一颗火种，酥酥麻麻。 他的大掌此刻还稳稳扣住她的腰身，楚腰纤细，不盈一握，说的大概是这样的吧。他的眸光一直锁在她身上，从头至尾，无一放过，冰冷的眸渐渐闪出一丝热烈的光芒。 孟灵湘在水里浸润一番，发髻早已散落，全部垂落下来。一头墨发在池里就像光滑无比的海藻，此时湿哒哒垂至肩上，水滴“啪嗒”坠落，在安静的室内别有一番韵味。 她的脸颊粉中带红，经水浸润，慢慢熏出了冬日醉酒的媚态。一身水绿纱衣此时紧紧包裹着曼妙的身躯，引人遐想。 “还不愿醒过来么?嗯?” 莫北霄低沉沙哑的磁性嗓音在孟灵湘耳畔响起时，她脑袋又是轰的一声，感觉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眼神渐渐清醒。 “我……” “没想到，孟二小姐还有偷窥他人洗澡这样的癖好……” “我没有……” 莫北霄话说至此，一双亮如星子的眸落在她娇艳柔软的唇上，适才就是这张嘴，吻了他的身体。 第二十章 北方有佳人（一） 思及此，他感觉浑身渐渐燥热起来，大掌也不自觉加大了力度。 孟灵湘听了他的话，只觉脸更加热，心里慌张得不得了，就连手心都开始冒热汗。腰间被他死死控住，两人愈挨愈近，孟灵湘急忙腾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留出空隙。 望着他乌黑深邃的眸，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孟灵湘不知为何，内心的紧张雀跃加深，心跳加剧，几乎要跳出来。 只见莫北霄慢慢朝她娇羞的脸庞凑过来，性感的薄唇带着笑。她紧张无比，双手抵住他的胸，奈何他的气力太大。 他凑至她的耳畔，喑哑的声音低低传来。 “莫不是，你还想同我一起洗鸳鸯浴?” 孟灵湘已经无法计算脸颊又红了几分，只感觉莫北霄的话令她一刻也不能平静下来，心乱如麻，此刻她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又加大了双臂的力气，好不容易将两人的距离隔开了些，才说道：“我并不知晓你在沐浴，进屋前我是喊了的，没人应我，我又看到了黑影，还以为有刺客，这才不小心闯了进来。” 莫北霄唇边笑意加深，如三月春花盛开，别有一番暖意 ，孟灵湘不禁微微一愣，这样的他似乎更加俊朗迷人。 “是么?可你到底还是闯进来的。” 孟灵湘一时间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红得如夏日粉荷。她想想，眨眼道：“方易褚那边是你摆平的吧，我只是觉得心里欢喜，这才过来的!” 莫北霄凝眸看向她，半晌，唇角溢出一抹笑意。 “你的衣裳湿透了。” 就在两人陷入尴尬境地时，他毫无来由冒出一句。孟灵湘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曲线毕露，又羞怯又无地自容，居然全都被他看去了! 她紧张地抱住胸口，此时明显是多此一举。莫北霄浓墨一般的眸子盯了她一会儿，唇边挂着淡淡的戏谑：“该看的都看过了，还有甚好遮的!” 孟灵湘睁大杏子一般好看的眼瞪他，正欲还嘴，忽觉腰间一紧。只见他足尖轻点池面，纵力一跃，她也被他带离了池子。 身轻如燕。莫北霄稳稳当当落在地面，孟灵湘一个没站稳又撞入他怀中，恰巧听到他胸膛激烈的心跳，一种莫名的悸动在心头萦绕，莫名心慌。 “又想投怀送抱了?” 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 孟灵湘回神过来，伸手赶忙推开他，下一刻却又吓得大叫：“啊!” 孟灵湘一张精致的小脸灿若烟霞，双眸紧闭，长睫如翼，久久不敢睁开眼。 “你……你快穿衣裳!” 她恼怒不已，带着恶狠狠的语气开口。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莫北霄光着身子，美男出浴的诱惑力竟不比女子低。她瞧见他胳膊上紧绷的肌肉，胸膛的水珠，顺着那流畅完美的线条缓缓滚落而下，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啪嗒”的声音。 这个男人有如猎豹一般的强壮、伟岸，还带着迫人的王者霸气，令她莫不敢视。 孟灵湘羞耐难当，纵是穿越的灵魂，她也没有见过这么活色生香的男性裸.体，脸红了又红，一时之间不知该是羞怯还是恼怒，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立。 耳边拂过猎猎的风，紧接着是披裳的声音，片刻，便听莫北霄说道：“我让人给你套送换洗的衣裳进来。” 语罢，他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孟灵湘双手死死揪住衣角，该死!今日来江户候府真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她逗留这么久，还湿了身，也不知其他人该做如何想法 。 她抬眸看到倒地的屏风又被竖起来，正凝眉思索，屏风外传来一道甜糯的声音，十分好听。 “孟小姐，奴婢送换洗的衣物来了，可否进来?” “不不……不用了!你放在屏风上便可!” 这是孟灵湘头一次紧张得不知所措，话里还带了颤音。 外头的丫鬟十分乖巧地将衣裳放在屏风上，便渐渐退了出去。孟灵湘松了一口气，抓了衣裳过来。 月白色底子对襟褙子上绣着绿萼梅刺纹，浅金滚边，白色交领中衣，搭配一身艾绿百褶裙，衬得孟灵湘愈加清丽脱俗。 一头散落的墨发湿哒哒垂在腰间始终不便，她瞧见一旁有干布，便开始细细擦头发。整理好发髻，孟灵湘犹豫片刻推门出去。 江户候府院落众多，排列错落有致，每个院落都设有凉亭和楼阁区隔开来。更令人迷乱的是，每走十几里路，便可看到绿竹环绕的假山水池，纵使孟灵湘记忆力再好，总会有些辨不清方向。 煦日暖阳，映照着她衣裳绿萼梅刺绣上，折射出淡淡金影。 孟灵湘发觉，自己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似乎越来越乱。周边不知怎 地突然生出一条僻静的小路，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迟疑片刻，信步踏进了幽林小道。 江户候处处装饰富贵，却没想还有这么雅致的地方。小径两旁秀木繁荫，草丛茂盛，一种淡紫色的小花绵延盛开，显得生机勃勃。 极目望去，道路尽头隐约可见一雅淡竹舍的轮廓淡影。孟灵湘心里好奇心蓦然被点燃，脚下的步伐加快，不一会儿便来到竹舍之外。 竹舍隐于幽径小道尽头，周围鸟鸣悦耳，鼻间隐隐送来松香。孟灵湘对这间竹舍兴趣更甚，伸手推开竹门。 一阵淡然的花香在空中浮动，清淡自然。孟灵湘仔细辨认一番，发觉是天然的玫瑰花香，这里该是女子居住的地方。 她打量四周，发觉布置更加细致，檀木香卓上放置的首饰盒、梳妆台，全都整整齐齐摆放，精致的菱花镜中倒印出墙上一幅画中女子的如花笑靥。 孟灵湘抬眸望去，果真看到竹舍墙边挂着一幅月白色锦帛打底的女子画像。 那上面的女子一对柳叶弯眉下眸眼如水般清澈，鼻梁小巧，朱唇不点而红，轻启朱唇，颊边隐约可见两个甜美的酒涡。 第二十一章 北方有佳人（二） 她着一身白绸桃红镶金边交领中衣，肩上挽着淡黄撒花披帛，月白底子玫瑰刺绣百褶裙，手执一把淡紫小团扇端庄站立，好似活生生的美人站在面前，令人移不开双目。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孟灵湘在心里感叹，这世间竟有这样精致的人，就连身为女子的她也自愧不如。 “你为何在这里?” 一道冰冷刺骨的低沉嗓音突兀地响起，孟灵湘隐隐觉得大事不妙，甫一回头，便见莫北霄坐在轮椅上，正淡漠无比地望着她。 那双深邃乌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缝之间聚集一道光，而那道光恰好犀利无比地对准了孟灵湘。 “我迷路了。” 孟灵湘淡然开口，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她不过是走错路来到这里，莫北霄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如若他真的动怒……她抬眸望向那女子画像，莫非…… 脖间忽然被人狠狠捏住，有力的大掌扼住她纤细的脖颈，稍加用力，便可要了她的命。 孟灵湘吃惊地望着莫北霄，这个男人移动的速度够快，快速地从轮椅一跃而起，如猎豹一般，能够准确无误捕捉到猎物。她 只觉呼吸一滞，连睁着眼睛都觉得困难。 “你……要……杀我?”她无比艰难地问出口，只觉最后一口气都要没了。 莫北霄掌间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心里一动，蓦然松开她的脖颈。 孟灵湘连忙扶着一旁的桌角，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你马上离开这里!” 孟灵湘涨红一张脸，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听他冷淡异常地开口，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委屈，前一刻还能和她打情骂俏，此情此景，两人却恍若仇人一般。 她欠他的么?孟灵湘挑眉不服气地瞥了他一眼，她不欠他莫北霄什么!走便走!她挺直背脊从他身旁而过，如一株傲雪寒梅，袖间隐隐传出冷香。 莫北霄的眸光触及她对襟上的绿萼梅刺绣，心绪越加烦乱，俊美异常的侧脸显得更加冷峻无比。 孟灵湘绕回原路，恰巧看到江管家，便让他带自己出了江户候府。 “孟小姐，你可还好?”江管家瞧她精致的脸颊多了几分不悦，忽然开口问道。 孟灵湘绞着手帕，强装镇定，“我很好。” 江管家半信半疑“嗯”了一声，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公 子自从患上脚疾，脾气就一直不好，孟小姐你要多担待些。” 孟灵湘不语，出了府外，一声不吭上了轿，只觉一阵胃内翻天覆地翻滚，无比难受。喉咙一点疼痛，她只觉想吐得紧，忙拿手帕来挡，待展开来时，却被自己骇然吓了一跳。 那月白锦帕上鲜艳一点，犹如冬日红梅缓缓绽开，刺痛她的眼。 莫北霄刚才竟是动了这么大的气，将她喉咙都能震伤，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进了那间竹舍，看了那画上的女子，不过如此。 她冷冷一笑，心里越发难受，胸口堵住，一股气如鲠在喉，平生第一次对莫北霄生出怨恨之意。 回到府中她也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春璃被吓坏了，忙替她端上一碗冰糖燕窝粥上来。 “小姐，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孟灵湘脸色略显苍白，行动似弱柳扶风，十分惹人怜爱。春璃见了她这幅模样，心里也难受起来。 她轻阖眼眸，躺在一张红色褥子铺垫的软椅上，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事，就是喉咙突然有点不适，你去药房替我拿二两冬凌草、穿心莲，熬制成小 碗装带来便可。” 她家小姐哪里是没事?出府前还好好的，回来就这样了，脖颈上隐约有一个五指手印，难道是……春璃正犹疑，还欲开口问，触及孟灵湘不耐的眼神，忙答了是跑出去。 等春璃端了一碗白色小瓷碗进来，孟灵湘起身，接了药就猛灌下去。 “小姐，慢点喝，小心烫!”虽说这药是温的，可小姐这般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孟灵湘却不理，喝完药自躺倒在床.上。 “我累了，先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春璃侧目看到窗外，正是傍晚时分，落霞将半边天染得通红，可小姐还未用膳便睡下了，她心里更加担忧。 翌日一大早，春璃便往孟灵湘屋子跑，还未敲门，便见孟灵湘早已穿戴完毕，俏生生望着她。 “春璃，快来伺候我梳妆。” 春璃一愣，被她笑吟吟拉进屋，心里一喜，“小姐，你的声音好了!” “又不是大病，瞧把你担心的。”孟灵湘笑着递上一枚白色珍珠银簪，春璃会心一笑帮她别在发髻间，荧光闪闪，美得不可方物。 见她心情好，春璃不禁问道：“小姐，昨日你到底怎么了?” 孟灵湘淡去笑容，春璃一惊，心内惶惶然，小姐不会生气了吧? “和莫北霄因一件小事起了冲突罢了，不打紧的，你倒还记挂着呢。”孟灵湘淡然道，“你可知道……他之前是否有心上人?” 这话迟疑片刻，她还是问出，说到底心里还是在意他昨日对自己的态度，久久不能释然。 “小姐你……”春璃吃惊地看着她。 “小丫头别想多了，昨日我不过是言语上开罪了莫北霄，听来像是因一个女子而起，故而问问你。” 孟灵湘心内慌张，但一张娴静的脸庞说不出的淡然韵味。 春璃点头，“是了，早年听说莫公子有个青梅竹马，叫兰嫣，是尚书府的千金，两人感情极其深厚，小姐说的可是她?” 孟灵湘心内一沉，心不在焉答道：“那就是她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内心却莫名有些酸涩，从昨日回来脑子里便爱胡思乱想，全和莫北霄有关。 尤其思及他紧张那张女子画像时，冰冷的黑眸扫过，几乎将她冰封，如堕寒窖。 恍恍惚惚过了几日，孟灵湘越发觉得心绪难平。为摆脱这种心情，她已好几天没去莫北霄的府中治腿。 第二十二章 路遇太子 不过打发时间的事情倒多得很，孟灵湘酷爱医术，穿越回古代对中草药多了份青睐，这几日便认认真真开始研究起药草特性来。 近日，她又听说江湖上颇负盛名的神医谷正在招收弟子，心想，去求医对医术研究颇有助长，便告别爹娘准备去求学。 孟长远夫妇心里虽舍不得女儿出远门求学，但耐不住孟灵湘软磨硬泡，终究是答应了。 这天日头暖融融，将军府外早备好外出的马车。 “父亲，母亲，湘儿是去求学，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别难受。” 孟灵湘将长发绾成一弯发髻，只在后背略微散落一些，一身湖蓝色底子撒花马面裙着身，清丽出奇，令人眼前一亮。 孟长远闻言望向孟灵湘，脸上不似平常那般冷峻，眼眸也温和不少。 “春璃，你过来。” 春璃听得将军威严一声，忙不迭跑去，“春璃在。” “如今小姐外出求学，但终比不得府内，江湖险恶自不必说，在外你要好好保护小姐，我也会派侍卫暗地保护你们。切记，凡事以小姐为重!” 孟长远在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以前是他疏忽了嫡女，如今湘儿醒了，他也想要尽父亲的 慈爱。 “老爷，您放心吧，春璃一定不负众望，决不让小姐掉半根头发!” 在孟长远一双鹰眸注视下，马车渐渐走远，在冗长的街道淡成最后一点光影。 而在江户候府内，莫北霄的绿林竹舍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侧门跃进，速度快如疾电，令人捉摸不到任何动作。 “公子，孟家二小姐今日已出发去神医谷求学。” 来人声音不高不低，平静无比。莫北霄听闻，眉间不经意一皱，如寒冰一般的声音沉沉响起。 “派人跟着。” 马车缓缓驶出京城大门，车轱辘飞快转动，在偌大的城郊外发出颠簸的杂音。 马车内，孟灵湘带着灵湘，主仆两个坐在一块，觉得闷时闲聊几句，倒也乐得自在。 马车走了一路，约摸半个时辰，摇晃一下突然停住。春璃听见外面隐隐有人说话，急忙掀开轿帘望去。 只见岔道口现出一辆精美华贵的马车，马车四角均用暗紫色流苏点缀，帘幔上还镶了细碎的淡蓝宝石，边边角角绣着五彩云蝶妆纹图案，说不出的贵气。 而装饰得五彩斑斓的马车前前后后跟随的仆人众多，丫鬟们衣饰用量均是一等一，豆绿色 绣碎花纹挑线裙子，天青色束腰，腰间均系着一块绯色宫绦，排阵之大令人忍不住吃惊。 “小姐，那是什么人家，这么奢侈!”春璃羡慕不已，眼珠一直盯着那些丫鬟们的衣裳看个不停。 孟灵湘抬眸淡淡向窗外望了一眼，沉吟片刻忽听车夫在外头大声喊道。 “小姐，岔口遇到了太子殿下的马车!” 太子殿下?他怎么也来凑热闹了?孟灵湘唇边流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看来方神医的名头也是够响亮的，竟连当朝太子也慕名而来。 “知道了。” 孟灵湘隐去笑容，在车内应了一声。春璃听闻倒吓了一跳，到底没见过大场面，哆哆嗦嗦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太……太子殿下来了……” 孟灵湘朝她微微一笑，似是安慰，“不必担心。” 自行掀开帘幔，缓缓下车，便见不远处那五彩辉煌的马车前头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她在脑里飞快地回想，只搜寻出关于太子的零星记忆。 太子祁连，生得玉树临风，生性颇为颇为风流，是所有京城贵女的理想夫君人选。更难得的事，太子虽身份高贵，但接人待物温和至极，全无半点架子。 此 时见了祁连，孟灵湘远远一瞥，心内也不住开始赞叹起来。 太子祁连长身站立立在嵌蓝宝石的马车旁，头上束着嵌玉紫金冠，一袭石青色底子镶金边长袍，腰间束着五彩攒金长穗宫绦，眉目俊朗，英俊潇洒，此时正略有深意地打量不远处的少女。 孟灵湘不敢再多看，忙上去行礼，“灵湘见过太子殿下!” 她身后，跟着的奴仆全都跪了一地，太子虽笑得如三月暖春，语气间却明显得意十足。 “孟二小姐不必多礼，大家都快快起身吧。” 孟灵湘闻言在春璃搀扶下慢慢起身，见他执一把墨黑色的扇柄细细把玩，忽然抬头看向她，两人视线相接。 “孟二小姐莫非也是去神医谷学医?” 太子祁连长得清秀挺拔，皮肤甚为白皙，眉间却英气十足，与人说话时也和和气气，给人印象很好。 “正是。”孟灵湘微笑着点头。 “那真是极好，本宫也是去神医谷，咱俩正好顺路，不如你我一同前去，如何?” 望着太子眉底现出的笑意，孟灵湘心里一凛，她对太子祁连了解并不多，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一时有些犹豫。 望着孟灵湘垂眸低头，一张 娇俏明艳的小脸红了红，露出一副少女羞怯的模样，祁连不由多看了几眼。 “孟二小姐是有难处吗?还是，觉得本宫唐突了佳人?” 孟灵湘瞬间恢复淡然姿态，如一株墨莲，清洁高雅，自是摇头。 “当然不是，灵湘荣幸至极。” 闻言，太子上去为她掀起了那绛紫色帘幔，孟灵湘心内思索，脚步却不停，弯身折进了那座华丽的马车。 车内空间极大，地上用上好朱红色毛缎子铺地，极尽奢华，一方精致的黄花木雕花小桌，小桌上茶具、糕点应有尽有，车内还整整齐齐折叠着锦被，后方备着一大箱干粮。 两人相对而坐，幸好空间较大，不然孤男寡女独处还是会有些不自然。 马车继而平稳前行。祁连执青绿小盅将碧色茶汤注入一只透明的白色瓷碗内，不一会儿，那通透的白色转瞬竟成了好看的碧色。 孟灵湘盯着他修长的手看了看，见他将这碧色瓷碗轻轻放置自己面前，顿了一顿，“听闻孟二小姐对医术甚为了解?此次外出是——” 孟灵湘将目光放在那碗茶汤上，合礼得道了声谢，这才端起轻抿一口，鼻尖瞬时溢满茶香。果然是好茶! 第二十三章 万迷阵迷影 “不过是兴趣爱好使然，灵湘也不过是想去神医谷见一见医仙医圣，倒是太子殿下，竟也对医术如此热衷，倒令灵湘好生敬佩。” 太子闻言，一双形状好看的桃花眼瞬间流光溢彩，勾勾唇，自顾自又在茶盏上注入一碗，笑意加深，“本宫此次前去主要目的是想请神医出谷，为父皇保持健康。” “太子真是有孝心!” 孟灵湘当即赞道，瞧见太子俊脸的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从他的表面看，太子祁连并非历史传闻那般城府颇深，不过，但他能保住太子之位，想必也是有心计过人之处。 一路上，两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时间不免过得快些。正午时分，只听车夫勒绳，引得骏马长嘶一声，在空中划出嘹亮的响声。 “殿下，神医谷到了。” 车外丫鬟软语道，掀开轿帘，日光便如碎金般洒落下来，印在孟灵湘脸上，格外白皙透亮。 下了马车，入目之处尽是葱翠欲滴的树木和草甸，山峰连绵起伏，和蓝天白云接壤，雾气袅袅，像是来到了人间仙境。 只是那黑压压的人群，喧哗的场景，还是将孟灵湘的心思拉了回来。只见神医谷内外人头攒动 ，嘈杂声不断，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几乎将神医谷谷门踩踏! 耳畔一阵喧闹，孟灵湘饶是皱眉，也不禁叹道：“神医谷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招收弟子的计策就将江湖奇才全引来了!” “非也，”太子气定神闲地站着，好整以暇的模样，伸手抚平衣袍的褶皱，凝向那一大片人影攒动处，“这些人九成九都要被淘汰的!” 孟灵湘心内疑惑，这些人要说也有上千，如何淘汰完?再者说，江湖奇才汇聚一处，也没那么简单， 而正在此时，只听和缓的声音响起，虽不威严，但如清风拂过柳叶，将众人心内的浮躁全都熨烫得服服帖帖。 “大家静一静。” 几个神医谷的弟子出来，均是灰色布袍，一身素色对人，一字排开。其中带头的青衫男子，声音虽温和，脸上却毫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神医谷招收弟子条件：第一，要通过神医谷设下的万迷阵;第二，过了万迷阵后要在药材山中找到雪域灵药;第三，须得医好一位患有怪疾的病人。只有在日落之前三关通过，方可成为神医谷弟子，否则，各位只得来年再战。” 孟灵湘这才释然，难怪祁连会说 这里九成九的人会被淘汰。看来，这神医谷招收弟子的标准很严格，这三关阵地的难度系数有些大啊。 几个神医谷弟子交代了一些规则，抬腿便匆匆离去，仿若从未来过一般。 众人在听完规则后，早就急不可耐地开始奔向第一关的阵地去了，孟灵湘正想紧跟过去，却发觉太子久久未动，停住脚步问道。 “殿下你不去那第一关的阵地吗?” 祁连神情淡定，唇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本宫手里有令牌，可直接见神医。” 孟灵湘面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但心内却隐约看不起这样的行为，原以为他是有什么过人的计策，没想到却是走后门。 见她一副吃惊的模样，祁连得意地笑起来，神情越发得意。 “孟二小姐一介弱女，不如跟着本宫一同去见神医，本宫定会向神医推荐你为记名弟子，可好?” 孟灵湘先前对太子本存了些好感，此时听了他的话却莫名生出反感之意。 前世自己便是不愿意吃回扣才被人害死，今生为人断然也不能失去原则，对于走后门之类的她更是直接否决。 “灵湘在此谢过太子殿下，不过灵湘还是想要去阵地看看，凭借自 己的努力获取神医谷弟子身份。” 她虽不喜，话语间却很是恭敬，朝太子行了个礼便往那万迷阵阵地方向走去。 太子望着她那抹倔强的身影，脊背挺直，如寒冬腊月的一株寒梅，傲气逼人，眼里忽然流露出兴趣盎然的神情。 来到万迷阵阵地，却见四周静悄悄，浑然没有人影。孟灵湘心下生奇，适才见一大群人朝这边蜂涌，此刻却无一人，真是好生奇怪。 林子十分密，郁郁葱葱的景象，枝木偏生得枝繁叶茂，将湛蓝的天挡住，颇有些遮云蔽日的意味。 她朝四周张望良久，果真是一个人影难寻，自己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林子间，日光淡薄，枝桠交隔间光影斑驳，空中还时不时传来两声寒鸦凄叫，顿时心生恐惧。 忽然狂风大作，树叶簌簌而落，风沙被卷到半空之中，天色大变，孟灵湘在黑影中辨不清方向，忙伸手抱住一棵树。 过了一盏茶功夫，风渐渐停下来，可林间的寒鸦乱叫却还在，孟灵湘面色惨白，勉强压下内心的害怕，端坐一旁，渐渐静下心来思索。 先前她明明看见大批人朝这里走来，可自己进来了，却连一人也见不着。难道，这 便是万迷阵的妙法所在? 人一旦进了万迷阵，便会被其中阵法隐去踪影?人人互不相见，却又同在阵中摸索。 这样看来，刚才的天色大变，狂风不止，全都是虚假的，不过是阵法使然，唯有定心守心，才能不为外界所动。 孟灵湘稍稍懂了，心渐渐定下来，但见一片金光倾泻进来，四周渐渐明朗起来。孟灵湘这才定睛一看。 只见林子里东南西北均有小径，草甸之上花色各异，端的耀花迷人影，抬眸却见空中似笼罩一层暗灰色薄雾。 孟灵湘起身，朝着那东南西北小径望去，路径看来都是一样，四周皆是密林缠绕，看来无异，令人怅惘。 她凝神看了片刻，随意选了东边方向走。 东边这条小径，从外看是青石子铺就，孟灵湘一踏入小径，场景立即转变。 只是一晃，耳边便响起一片喧哗。孟灵湘猛地睁大双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京城的街道一角，周围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小姐，这是最新上市的白玉簪，买一根吧!” 孟灵湘转眼看到一个鹅黄色马面裙美貌女子，手中拿着一根白玉簪子朝她走来。她更觉奇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四章 雪域灵药（一） 这不过是幻影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她身子发颤，一瞬间那美貌女子已站在她面前，手中握着一根白玉簪子，脸上却突然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孟灵湘心内大骇，扭头便发足大跑，直跑得两腿发颤，满头大汗，难以站立，才停下来。 日头很烈，她头渐渐有些晕，脸上隐隐有些发烫。身旁突然多了一把丹青油纸伞，遮去大片日光。 孟灵湘心内大惊，她这又是到了哪里，还是幻影吗?! 扭头看去，发觉那握着油纸伞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十分熟悉。 目光飞速移过去，触及那张邪肆俊美的面庞，唇角似笑非笑。 “孟二小姐，你还好吗?” 莫北霄!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幻觉里?而且看他身姿挺拔地站立，丝毫不怕被人发现的模样，更加觉得奇怪。 孟灵湘心内一沉，这果然是万迷阵的幻觉了，所见所闻皆是迷梦。她记得自己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一句话：若入幻影，如如不动，方可不攻自破。 越是在意，幻影便会愈加逼真，来者也会被死守在迷阵里，无计可施。 当下，孟灵湘即刻盘腿坐在地上，闭上双眼，任凭莫北霄在耳边挑拨也不在 意。 闭上眼睛归于心，孟灵湘渐渐平复内心，只觉心内的燥热消失了，一切都好似消失了。 鼻尖是一股林中泥土气息，她试着睁开双眼。 面前正是那东边方向的小径，此时她正盘腿坐于地上，没想到，这小径里也布下了迷阵，难怪那么多人进来都不见了，怕是被眼前逼真的幻影给困住了。 此时她额上已隐隐渗出薄汗，在幻影中经历的事情仿若是真的，腿脚渐渐有些酸痛。孟灵湘不免有些后怕，另外几条路怕也是如此。 她靠在一颗榕树旁，稍作休息，只见天地巨变，一时之间又变得黑压压一片。四下都是树木，灯火难寻，孟灵湘此时倒沉静不少。 刚才休息时发现，这密林中的树木却是会移形换影的，人一旦静立不动，那树便开始悄悄移动，阵法从他们进来那刻便已然生效。 并且这些布阵方法，似乎和天干地支、五行相克、奇门遁甲之术暗合。她屏气凝神盯着。 奇门遁甲统宗序，遁甲为兵而设，为阴象，为诡道，故取诸遁，谓其遁于六仪之下而不见其形也。 孟灵湘前世对这些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之术略有研究，此时看出了阵 法本质，便静心在脑子思索。 约摸半柱香时间，孟灵湘在脑子里思索良久，终于迈开步子尝试。 只见她朝右前方斜角踏出三步，这时便有三棵树以极快的速度移动，挡在她的去路前方。 她在脑里计算，接着又向左斜方走了七步。这时，那三棵树散去，另外出现四棵树挡在她面前。 在繁荫树林中曲折前行，只见她时而左，时而右，有时前进，有时又倒退数步，而树木也随着她的脚步不断变换，约摸过了一炷香时间，孟灵湘最终停住脚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些挡在自己面前的树木全都散开，似是有灵性一般，齐刷刷给她让出一跳大道。 林中瞬间豁然开朗起来，阴郁的雾气渐渐散开，金色阳光洒落下来。 孟灵湘心里一喜，自己的努力终归没有白费! 她顺着那条道走出去，树影耸动，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些林木又暗合起来。 站在万迷阵外面，里面被困住的人影骤现，一些人在小径里被幻影困住，另一些人开始团团打转，万般不得其法。 孟灵湘长长吁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担心时间不够。遂又匆匆赶到第二关阵地 。 药材山地处极东方位，是神医谷一座峡谷险峰交杂的山。孟灵湘还未出发之前，便有好几个青年小伙劝她，保命咬紧，还是不要去冒险。 孟灵湘咬咬牙，毅然决然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若是中途放弃，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 可药材山的险峻却是有目共睹。满目的浓翠欲滴只是表象，树木缠绕，密不可分，令人看不到入山之路。 仰头望去，山峰连绵，怪石嶙峋，一路向下，在极隐蔽的位置可见一条细窄的小径。那小径隐于苍翠之间，却又现于怪石之处，一面石壁，一面便是悬崖峭壁，且仅容纳一人前行，却又是唯一入山之道。 孟灵湘盯着那小径良久，心里犯怵，脚步也略显僵硬。而此时，已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领先闪进林中。 她见他们面上毫无惧色，二话不说就进了小径，紧紧贴着石壁，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碎石被不小心踢落，很快坠入山崖，毫无声响，可见这座山有多高。人若摔下，必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孟灵湘紧紧盯着他们的动作，一丝不敢松懈，此时山中突然一声巨吼，惊起林间鸟雀啾啾鸣叫，扑棱着 翅膀从树枝里飞出，直冲云霄。 但不到一秒，只见湛蓝的天空中，一只羽毛黑亮的老鹰如一支离弦之箭，锐利无比地俯冲而下，准确无误地衔住自己的猎物，在半空发出一声清越的叫声。通体呈黑，上嘴弯曲，犀利的鹰眼，锐利的爪很快撕裂鸟雀的身体，一击毙命。 孟灵湘被这飞禽捕食的一幕震惊，收回目光，觉得药材山飞禽兽众多，心内有些惶惶然。“啊——救命——” 一声凄厉的叫喊传来，孟灵湘猛地抬头，只见位于悬崖峭壁间的那两个人，一个紧贴石壁，另一个因身体不稳，踩空步子，整个身体竟悬在外面，眼看就要掉入万丈深渊之中。 众人在山底能清楚看到他们二人的境遇，此时又惊又怕，心被揪紧，仿佛下一秒坠入深崖的好似自己。 千钧一发见，那人忽然伸手，一把攀住崖边。众人顿时安心，但他这样迟早也会坠崖，心内又开始纠结起来。 孟灵湘脸色现出忧色，见那人一双手紧紧攀住崖边，掌心被峭壁划破，淌出血液，流个不停。她转瞬看向另一个人，那个人面色早已吓得苍白一面，听着同伴求救的声音，却始终伸不出手。 第二十五章 雪域灵药（二） 小道狭窄，仅容一人，如若胡乱弯身弓腰，怕是他也会一同坠入深渊。众人在山下看得惊心动魄，有几人喊道：“快救救他啊!” 但情势严重，那人一直不动。另一人满手血迹，早已无力支持，过不了片刻，终于松手，坠入无边黑崖，音相惧失。 见了这幕惨剧发生，众人皆是愣住，有胆小的直接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念着“上山简直是送命”。还有人开口责怪那人见死不救，但更多的人是沉默不语。 大家都知道，一旦他出手，最多是多一个人死，根本是无济于事。 孟灵湘被吓得不轻，比起手术台上看惯生死，此时眼睁睁看人坠崖更让人惜命。一同赶来药材山的人，早已退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孤勇的江湖人士。 他们只是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接下来，毫不犹豫闪身进了山林。 只剩下她怔怔站在山下，她依旧盯着那攀在石壁上的青年。只见他压下情绪，缓步移动，动作虽慢，但很稳定。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他已成功抵达药材山，此时才敢露出松懈神情。 孟灵湘早已吓得出了一身大汗，仍咬唇望了望天色，扭头踏进山 林。 踏上那条细窄的小道，她才发觉，这悬崖峭壁是多么令人腿软。如有恐高，只看一眼便要掉下去。她学着先前那人模样，双手紧紧攀住石壁，收回目光，一眼也不敢往下看。 崖下如黑烟，又似黑幕笼罩，人掉下去，毫无声响，决计没有生还的余地。 她的呼吸渐渐加重，胸口也觉堵闷不已，脑海不自觉想起刚才落崖之人，她余光一瞥，郝然可见道旁血迹斑斑，是那人留下的。 孟灵湘只觉头晕脑胀，还想作呕，但害怕坠崖的恐惧感令她缓缓移送脚步，一点点，离开那殷红血迹。 林间又响起一声巨吼，她双手一颤，所幸脚步未乱，及时停下深呼吸，慢慢调整心态后继续移动。那崖底是再也看不到。 直到手指传来一阵酸麻，冷汗涔涔，后背中衣已湿透，她却也什么都顾不了，依旧缓慢地移动脚步，终于只剩最后一段距离。 孟灵湘一喜，却丝毫不敢松懈，直到脚步踏上松软的草地，她才瘫倒在地上。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她又是笑，又是哭，良久才平复心绪。 她想，如果被人看到，肯定会把她当做疯子看待。 不过，天知道她刚才过道时全身紧绷，手臂酸痛的感觉是多么难受，如今过来了，内心即刻涌出一股巨大的喜悦，笑着笑着，竟又笑出眼泪。 敛神休憩片刻，孟灵湘便踏上了寻找雪域神药的路上。 雪域灵药，是一种花叶均为白色的名贵草药，碾碎研磨，可配制成延年益寿的灵丹。 近日研究医药时，她曾在一本医书中的看到过雪域灵药的图片，通体呈白色，花开时圣洁美丽，却生在险峻隐蔽之地，叫人难得一遇。 医书所言，雪域灵药极其珍贵，一株灵药的长成需耗费近二十年光阴。如今面对这这偌大的药材山中，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得上一株? 想到这儿，孟灵湘眉间现出一丝郁色，难道要她专往险峻之地探去? 想到刚才才脱离险境，如今又要……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也不知是哪个闲的没事的人设置的关卡，简直是让人不要命的做尝试。 但腹诽归腹诽，如若此时打退堂鼓，那她先前的苦岂不是白受了? 打定心神，孟灵湘便决定往那陡峭的山顶走去。 一入药材山，树木葳蕤可蔽日，但孟灵湘又担心林间设有阵法， 便避开林木，挑了条坦然大路走去。 这是山南方向，与东方的郁郁葱葱相反，这里是黄石裸露，沟壑丛生，怪石嶙峋，丝毫没有草木之绿，落英缤纷。 孟灵湘心想，雪域神药既喜欢险峻隐蔽之地，那么自然会和普通植物有所区别。她便一路攀爬，一路查探神药踪影，可满目所到之处，不是发黄发白的怪石，就是发黑的淤泥，偶尔一阵风，还卷起漫天黄沙。 她猛地掩鼻，咳了几声，觉得自己好似来到苍茫大漠一般，凄凉，又毫无人烟。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她的腿脚早已酸软，便靠在一颗大石头上停了下来。此时遥遥往山下望去，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半山腰，而这山也当真险峻，这往下看，胸口又开始犯闷。 环顾四周，也没看到人影，难道那些入山的人都往东方向走了?又或者……孟灵湘思及先前的巨吼，莫不是被野兽吃了?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没有林木的遮蔽，又将黄沙卷起，孟灵湘措手不及，来不及掩面，沙尘粘身，狼狈至极。她无奈地继续向上走，越到高处，就愈加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冷风袭来，冻人 心脾，孟灵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此时已是濒临山顶，她再往下望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全是白茫茫云海一片，仙气缭绕，恍若人间仙境。 风吹过，云海逐渐飘散，很快又聚集。她偶然望见底下山峰连绵，此时被云海环绕，再无险峻可言，倒生出唯美之感。 只是，险峰依旧是险峰，她断不能被这迷人表象给迷惑。 既然都快凌顶，孟灵湘扭头继续攀爬，本是心无旁骛，却被一阵“啾啾”的鸟鸣打搅，引起她的注意。 是鸟么?在这寒气袭人的山峰间，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她循着这声音，最终在一块巨大的崖石旁停下。 “啾啾，啾啾……” 听闻人声，那鸟似乎叫得更欢。孟灵湘弯腰身，见那崖石中央凹进去一大块，上面竟水渍斑斑，还生长出茂盛的青苔，黑暗中，一个雪白的影子一闪而过。 孟灵湘身形一滞，脑袋忽然灵光一现，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玉鼠? 医书有言：雪域灵药难寻，但山谷中有一种小鼠，遍体生白，极爱食雪域灵药，唤为“玉鼠”。故而，不知玉鼠是本身通白，还是因常年食用雪域灵药变白了。 第二十六章 雪域灵药（三） 她猛地一拍脑袋，刚才净顾着担心害怕，居然忘了还有玉鼠这回事。真是关心则乱! 如今只要抓到玉鼠，让玉鼠引路，那雪域灵药自然可以找到。瞬间，孟灵湘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不少，望着那巨石内凹进的小洞，却还是不敢贸然伸手进去。 如若被玉鼠攻击，不就是被一只小老鼠捉弄了么?想想还是觉得不妥，想了片刻，她还是从怀里掏出手帕将右手牢牢裹住，这才探进洞中。 洞内可见那雪白圆滚滚的小鼠左窜右跳，孟灵湘每每要抓住它，又被它轻巧躲过去。她又不敢硬碰硬，万一伤了玉鼠，雪域神药也是泡汤了。 收回手，她凝目看了一会儿，见这玉鼠用细爪刨着青苔吃，不由计上心来。 她便将那洞内一片青苔都扒下来，一点一点放着，成一条引诱玉鼠出洞的路。担心玉鼠太过聪明，她又特意退后几步。 隔了许久，玉鼠并没出洞的打算。就在孟灵湘都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一个雪白的影子出现在面前。 就是这个时候! 孟灵湘在心里猛喝一声，双腿往前跪去，双手早已扑了上去。那玉鼠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惊 慌无措地被她扑中，在她手间挣扎不已。 看小鼠啾啾叫着，在她手掌里胡乱挣扎，通体生白，在日光下如白玉一般光润，孟灵湘终于轻笑出声。 “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玉鼠么?” 玉鼠虽为鼠类，可叫声却和鸟类无二，常常利用声音迷惑捕猎者。 “啾啾，啾啾……”那小鼠继续叫着。 孟灵湘眼角的笑意缓缓流泻出来，发髻微微散落，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 由于害怕小鼠逃窜，她又从衣裙上扯出一根红丝线，牢牢绑在玉鼠一脚，手牵着丝线另一头。玉鼠见被松开，畅快地跑了起来，好在丝线够长，孟灵湘在后面悠悠跟上。 一开始，玉鼠胡乱跑，带着孟灵湘兜兜转转竟又回到原地。她想，这小鼠也真够贼聪明。想了想，从怀里拿出刚才剩下的青苔喂它，盯着它眼睛认真说：“玉鼠，只要你带我找到雪域神药，我就放了你。” 那小鼠极有灵性，似乎听懂孟灵湘的话，但就是不动。孟灵湘又捉起它，恶狠狠道：“要是你不听话，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崖去!” 说罢，作势便要将它抛出去。 “吱吱吱……”玉鼠猛地惊叫 连连，孟灵湘见它有惧意，再次将它放在地上。这一次，玉鼠终于开始引路，孟灵湘想，还真是通人性，连我说的话都听得懂! 跟在玉鼠身后，她原以为小鼠会带她下山，或者在哪个怪石间停住，却没想，这玉鼠一直不断往山顶爬去。尽管山峰陡立，玉鼠却爬得极为轻松，倒是孟灵湘不一会儿就有了累意。 但此时也顾不了太多，她勉强跟上，仰头望去，不过还有几步就登上山顶。心内一喜，正准备爬上去，却不料，那玉鼠却在一旁停住。 孟灵湘只得无奈停下，待她往玉鼠的方向望去，心简直都要蹦出来。 仅离山顶一步之遥，悬崖峭壁边悠悠盛开一朵雪白纯洁的美丽花朵。雾气缭绕，这花白得透明，仿佛不存在一般，若不是绿叶映衬以及沾染黄土的根部，就连她也会觉得不存在。 这便是雪域神药了。 孟灵湘心内一阵欣慰，见玉鼠盯着自己一动不动，才想起先前说过的话，便将红绳解开。很快，玉鼠便隐于山林之间，再不见踪影。 悬崖峭壁，并无可踩踏的石板，孟灵湘下意识皱眉，她这回真不知道该如何拿到雪域灵 药。 那雪白的花儿在风中兀自飘摇，看得她一阵心惊，担心风太过，会将那娇嫩的花瓣吹散。奈何，她根本就近身不得。 无论她怎么努力，她的手臂不够长，那花长于峭壁之间，如若一定要摘，那也是极其凶险。 和之前的崖壁间行走相比，这一次更加令人觉得恐怖。孟灵湘无论如何，都难以收回目光，她可以看见云海缭绕，但那之下是陡峭的连绵山峰，一旦掉落，不止是粉身碎骨，还会落得个血肉模糊罢。 天色渐渐暗下来，孟灵湘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强逼自己不去思考，竟硬生生使劲全力去触那风中飘摇的花儿。 身子像是定住一般，一动不敢动，她的左手紧紧攀住崖边，双眸紧闭，就连睫毛也轻颤。 等她试探性睁开双眼，这才看见自己右手已牢牢握紧了雪域灵药的根茎，这时猛然收手，竟将那灵药连根拔起。 一去一返，力气猛然往回倒，孟灵湘竟被自己的气力逼回崖边，最后摔在地上。 惊险至极! 孟灵湘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只一个劲儿喘气，面色煞白，待看到手上完 好无损的雪域灵药，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她颤抖着用随身的锦帕将灵药层层包好，放入怀中，这才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孟灵湘走到腿软，在山脚之下遇到了神医谷的弟子。她忙将怀里的雪域灵药交给他，便想要赶往第三关的地点。 “小姐请随我来。” 一个青衣长衫的弟子缓缓说道，语气间不温不火，看她时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大概是没料到她一个弱女子竟能独自闯过两关。 青衫弟子带她走到山脚下，兜兜转转竟来到一件简陋的木房前，四下十分偏僻，地面上竟没有一丝草垛，干燥的空中尘土飞扬，孟灵湘忍不住咳嗽两声。 这里和神医谷其他地方很不一样，完全没有绿意盎然的景象，若不是青衫弟子开口说话，她会以为自己来到了西北大漠，太奇怪了。 “你要医治的人便在里面。” 听闻他淡淡开口，孟灵湘道了声“有劳了”，便毫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相比屋外略微好一些，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整整齐齐的模样，地面也干干净净的。一张大方桌，几面素净的屏风环绕。 第二十七章 医治隆腹男子 外室并无人，她不由探进里屋去。 “有人吗?” 并无人回应，只是从里屋隐隐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听来十分虚弱。孟灵湘即刻踏步而进。 里屋光线略有些暗，只见一张木板床.上摆在正中央，上铺着粗布麻衣，旁边一桌小茶几上放着几盏香盒，空气中生出一缕檀香味来。 孟灵湘将视线移至床.上人，炎炎夏日，那人竟也铺着大被子，居然连脸也一并遮盖了。不过，被子到起肚腹部位，却高高隆起，她想，莫非是有孕之人? 屋内光线实在过于昏暗，加之床.上人是不是一声咳嗽，在暗沉沉的屋子里略显恐怖。 于是踏步走至窗旁，她踮起脚尖将那翠绿色窗扉用力一推，霎时，大片热烈的阳光便照了进来，光线之间可见尘土在空中跳舞。 亮光将满室照得通亮，给原本有些阴暗的屋子添了几分暖意。 “关上……关上……” 床.上人喃喃喊道，话语虽虚弱，但情绪已然变动，有些愤愤然。 孟灵湘回头望去，只见床.上人已掀开了被子，露出一张清秀又苍白的脸庞。 这是个男子! 男子声音尽管十分虚弱，但愤怒是真，面上不 悦，一双手忙挡住眼睛。他已有好几月过昏暗的日子，突然见光，只觉一片乍然。 孟灵湘皱眉，上前一步飞速掀开盖着他的整张被子，男子没料到她的动作，被她掀个正着，郝然露出突兀又圆滚的肚皮。 “走开……走开……” 那人念了两声，伸手便要夺过被子，奈何人患病在身本就虚弱，再加上肚腹肿大，行动不便，只一下便被孟灵湘死死按住。 只见她一手按住病人的手，另一只手却飞速往他肚皮上探了探。 他肚腹虽然肿大，但左侧上方一处却十分坚硬，似有结块。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孟灵湘松开他，问道。 男子抿着嘴，脸上虽然苍白，此时却出现一抹愠色，一双眼狠狠瞪着她。 “我是大夫。” 孟灵湘对上他的目光，极其平静地说道。 “你肚腹里长了瘤物……我正是来帮你治病的，你不必害怕。” 男子盯着她看了看，见她脸色并无异色，心内的疑虑松动，说道：“有三月了……” “人们见了我，都说我是妖魔缠身，像女人一般，怕是怀胎十月要生下一个怪物……” 男子声音带着哽咽，看他模样， 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但语气里却生出一股沧桑。 她的声音顿时软下来，安慰道：“这只是良性肿瘤，我帮你取出来自会恢复正常。” 想了想，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并不是妖孽缠身，这是正常的疾病，只要取出腹中瘤物便会好。人们说你是怪物，不过是大家孤陋寡闻，你可听说过华佗的麻沸散?” 男子轻咳一声，“倒是听过。” “那我猜你也知道这样的传闻记载：古时有位士大夫，常觉身体不适，尤其是肚腹内不断肿大，碰一碰还有痛感，后请神医华佗为其医治。 华佗为其切脉，认为是他肚里长了瘤物，只有取出瘤物，方可恢复正常，而取出瘤物，便要采用剖腹开刀。 其中，麻沸散在开刀手术中起到显着作用。在病人身上使用麻沸散，整个手术过程中，士大夫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不出一月，他的病就康复了。” 那人略带犹疑地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你莫不是要将我剖开两半?!” 孟灵湘一双美丽的眼眸现出温和之意，她明白，只有彻底打消病人对医者的疑虑，这医治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麻沸散用于手术之中，人并不会感到一丝痛觉。你肚里的肿瘤虽是良性，如若不及时取出，肚腹会日益增大，令你疼痛难忍，行动不便。我发誓会医好你，保你性命，你能相信我吗?” 见他垂眸愣住，似是犹豫不决。 “若你还担心，我可以当即发下毒誓，如若你在医治过程中受到任何伤害，我便……”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人忽然睁开双眼，脸上也渐渐褪去虚弱之色，十分坚决地说道。 “别说了，我信你!” 孟灵湘自是一愣，没想到他答应了。只是她并不知，这个病已经折磨了他许久，如今过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心里也无比难受，倒不如试上一试。 更重要的事，面前这女子眼里有一股子坚毅，令他一个男子能莫名心安起来。 孟灵湘当下点点头便出门，向那青衫弟子说道。 “我要为里屋的病人进行开刀手术，需要师兄你为我准备刀子、剪子、铍针、锋针、净水、麻沸散等医疗器材，对了，还有烈酒和生火材料。” 她差点忘了，古代的灭菌设施落后，没有沸水和烈酒，简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青衫弟子听后，明显一愣， 不可思议地瞧着她，眼中嘲讽之意明显。 “姑娘，你是在开玩笑么?” “我没开玩笑。” 孟灵湘沉声对上他的目光，脸上的倔强和坚持令人动容。 “即便是华佗在世，扁鹊在世，做开刀手术都存在一定的风险，你区区一介女流如何做得了?若是伤人性命，你又如何让担得起这个责任!” 孟灵湘听出他话语中无尽的嘲讽和打压，只淡然开口。 “这位师兄，既然这是第三关比试，无论结果如何，只灵湘一人承担后果，绝不会连累神医谷的美名!” 传闻开刀手术早在三国时期由华佗发明，后世虽有人怀疑史书记载，但华佗的高超医术不容置疑。况且，她前世本就是一名顶尖的外科医生，何惧之有? 在她的正色坚定下，青衫弟子摇了摇头，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天色不早了，还望这位师兄能尽快帮小女子准备医疗器械。” 青衫男子依旧质疑地看着她，但见她执着无比，自下去准备不表。 孟灵湘进屋，将外室大门关紧，又进里屋将那窗扉紧掩。见光线略暗，她瞧见一旁木桌下有几根蜡烛，便拿出全点了，将屋子照亮。 第二十八章 制造无菌环境 不到一炷香时间，青衫弟子也领了几个弟子过来，手里带着她要求的刀子、针线等医疗器械。 “这位师兄，能否在此帮我打个下手?” 见他们几个要离开，孟灵湘急忙喊住那青衫弟子。 他脸上现出几分不愿，但又不能做得过于不近人情，点点头便算作答应了。 孟灵湘先将那病人扶好躺下，令他服食了以麻沸散调匀的酒液，不一会儿，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劳烦师兄将病人上身衣物除去。” 她虽是医者，在古时还是要避一避嫌，便对身旁的青衫弟子开口。 青衫弟子上前将病人上半身衣物悉数解开，肚皮敞开在两人面前，高高凸起。 孟灵湘虽是女子，但此时更多的是医者仁心，并不觉得不妥。反倒是这青衫弟子，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 孟灵湘浑不在意，但见病人闭上双目，神情安定，心想手术可以开始了。 她抽过一旁茶几上放着的麻沸散，控制好剂量，用小拇指在他肚腹左侧上三拇指处，按了按那处硬块，正正将一点麻沸散抹匀涂在他的肚皮上。 “小刀。” 见她伸出手，青衫男子也不敢怠慢，忙将 锋利刀子递过，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劳烦师兄帮我生一锅沸水。” 孟灵湘头也不抬，一心一意全在病人身上，神情无比认真。 可这话子青衫男子听罢，脸色略有不喜，这女子以为自己是谁，竟敢使唤他?但还是倒了一大锅净水，在不远处生起火来。 再望向孟灵湘时，只见她早将那把锋利小刀用火烧得通红。 一手麻利使着刀子，另一手拿了烈酒喷在刀子上，然后顺着病人涂上麻沸散的部位，快而准地剖了下去。 下刀果断，不拖泥带水，刀过血流，孟灵湘镇定自若，兀自将手中的麻沸散倒了一小半在手中，涂于伤口之上。 青衫弟子见她下刀那刻，床。上之人汩汩而出的血液早已染红铺垫好的白色褥子上，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灵湘将病人的肚皮划出一道拇指深度的口子，此时已经隐约可见他肚腹内的异物。 “铍针。” 孟灵湘依旧面不改色，语气带着淡定和沉然，青衫弟子哆哆嗦嗦，颤抖着将铍针递过去，再也不敢看一眼。 孟灵湘接过铍针，用铍针将病人肚皮上的口子划大了些，郝然看见他肚腹里 盛了一块大石头般的瘤物! 那块瘤物约摸食指般高度，鼓鼓地长在肚腹中，将人体正常器官也要挤开去。此时见了，青衫弟子更加骇然，脚步都有些不稳。 这样的瘤物，孟灵湘在前世做手术中不知见过多少，此时看了只觉无比熟悉，没有一丝惧然，小心翼翼地用铍针圈着那块肿瘤，慢慢与病人的皮肉割离。 浓重的血腥味儿很快弥漫满室，那青衫弟子只觉一阵作呕，忙推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孟灵湘不敢分神，当下也不去追赶，只小心将那瘤物放置在一铜盆内，接着执起桌上煎熬过的净水，用白色锦帕沾湿，一圈圈慢慢将病人的伤口清洗干净，接着便是灭菌消毒了。 要灭菌，首先便要制造无菌环境，这是开刀手术的重头戏。 在古代，做开刀手术之所以艰难和不宜推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灭菌设施不足，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病人伤口感染，致残致死的不在少数。 孟灵湘额上渗出冷汗，前世做大手术，常有护士在旁协助。此时她只有一个人，若是出一点问题，病人的伤口很有可能会被感染。 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勇 气和细致，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因此，在灭菌这一步上，她丝毫不敢松懈。 清洗完病人伤口的当口，孟灵湘瞥见早被扣上的门窗，此时又担心尘土飞进来，便在外室寻了四面屏风便密不透风地将病人围挡起来。 此时，那口大锅里的水已沸腾起来，滚着小泡泡，她忙将黄芪、川芎、当归等药物放进去水煎。不一会儿，药气溢满整个屋子。 这正是空气消毒，黄芪、川芎等药物具有杀菌的功效，在沸水中煮了，能够避免空气中的细菌感染病人被刀子划开的肚皮。 孟灵湘此时伸出手一看，只见自己一双手鲜血淋漓，凝白之间，红得煞人。 她也需要消毒，尤其是手术过程中，一双手更是要反复消毒。 于是寻了一个铜盆，将烈酒倒了几滴下去，便将双手浸了进去。很快就将手用一块素布擦净，这才执了瓶烈酒过走到病人身旁。 孟灵湘将几滴烈酒沾在一块干净的锦帕上，绕着床.上人肚皮上的伤口轻轻擦拭起来。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令她更加沉着冷静。 灭菌完后，她又从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白色小瓷瓶，里面盛着内敷生 肌的药物，将那药物抹匀涂在他的肚皮上，为他止血。 这药瓶里是三七、天竺葵、地榆、白茅根等专门止血的中草药碾制而成，只轻轻涂抹上去，那细细冒出的血珠便奇迹般地慢慢止住。 孟灵湘唇角露出欣慰的笑，眼下只剩最后一步，那便是：缝合。 “嗯……”床.上之人渐渐有些苏醒之际，看来麻药药效快过了。 孟灵湘拿过麻沸散倒了四分之一，抹匀涂在他身上，便见他神色渐渐安定下来，她自己的一颗心也定了下来。 孟灵湘手指极其灵活地执起桌上的针线，穿针引线，无比细致地对着床.上病人剖开的肚皮缝合起来。 缝合，尤其在肚皮上进行，对于此时的孟灵湘来说也是大工程一件。 人体腹部皮肤分为皮肤，皮下阻止，肌肉，腹膜等组织，缝合时一般也是这四层。缝合过程中，不仅考验医者的时间力度把控，对于针线书法熟练度也有着高要求。 孟灵湘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不是害怕，却是真有些累了。 她盯着病人肚皮上被划开的血口子，顿了一顿，他的希望都在自己身上了，瞬间缓过神，重新打起精神。 第二十九章 拜师神医谷（一） 一针一线，力道不大不小，控制在麻药范围内，她缝合时不敢加重。 额上隐隐露出薄汗，她也不敢擦掉，只细致地盯着病人的肚皮，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道，不到片刻，她的手腕便如扛过千斤顶一般，酸痛无比，几乎难以抬起。 所幸，缝合终于完成了! 孟灵湘从怀内掏出锦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见病人肚皮上针线缝合细密有致，顿觉一丝欣慰。 但除缝合之外，还需再敷一次药。 她忍着手上酸痛，执了桌上的青色小瓷瓶。 这是外敷的药物，在开刀手术中尤其重要，如若没有为病人做好药物敷治，不仅表皮伤口难以痊愈，往后还很可能会生出后遗症，酿下大祸! 因此，不到最后一步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用银勺挑出少许白色瓷膏，孟灵湘轻柔地将药膏均匀抹在病人被针线缝补过的肚皮上，循环往复有三次，这才瘫坐在木椅上，大汗淋漓。 前世，人们总是十分羡慕手术师的高薪待遇，却不知道，每做一次大手术，几乎要耗尽他们所有的精力! 他们的精神要长期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还不能有一丝分心，更重要的是，必须冷静—— 无论手术过程中发生什么，手术医生就是所有人的定心丸，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每一个人! 孟灵湘在前世是百里挑一的顶尖手术师，回到古代，她却有诸多顾虑。不仅是因为古时麻沸散效力持续时间不长，她需要时刻在内心算计时间，否则病人很可能会在手术过程直接痛死。 此外，古时医械器材也不比现代，因此她是做了百分之两百的准备，才下定决心要治床。上的病人。 药效慢慢消退，半个时辰过后，只见床。上之人幽幽醒转，睁开眼来。 “别动!”见他试图起身，孟灵湘急忙上前阻止。 “手术很成功，你体内的肿瘤已取出，你再修养半个月，身体便可大好。” 男子见她脸色十分苍白，却朝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烫过一般。 “多谢小姐……我……” 男子脸色虽苍白，但眼里的感激之意真挚无比，眼眶隐隐露出闪闪的晶莹。 孟灵湘安慰道：“我是大夫，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说罢指着那铜盆里的瘤物，“看看，你肚子里就是那东西作祟!” 男子瞥到铜盆里的异物，眼睛猛地睁大，看着这鲜血 淋漓的瘤物，不免有些害怕。 “原来……这就是害我的东西……” 这时，青衫弟子一行人进来，见床。上之人醒过来，他肚皮已经慢慢消肿，恢复正常，心内震惊不已。 “这位姑娘，适才……是我小看你了。” 青衫男子盯着孟灵湘看了良久，从手术过程中她便一直是沉着冷静的模样，认真又细致，想到自己的落荒而逃，面上渐渐滚烫起来。 “这没什么，医者父母心，换做谁，都会这样做的。” 孟灵湘话语平静，整个人站在那里恬静淡然。 屋内的血腥味十分浓烈，她将屋内的屏风撤下，打开绿纱窗，清新的空气进来，一阵舒爽，但见落日霞光照射进来，夺目灿烂。 “好一句医者父母心!哈哈哈……” 这时只听得一句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在外屋响起，孟灵湘顿了顿，只听青衫弟子对她说道。 “是师傅来了，姑娘，你快出去拜见他老人家吧。” “灵湘谢过师兄。” 她心内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来，忍着倦意，几步便出了里屋。 “小女娃，你的本事这么大，我们都小看你了!” 一个满头鹤发长须的慈祥老者，穿着一身灰色长 袍，拄着一根木制拐杖缓步而来，目光炯炯正朝她笑道。 这便是神医谷谷主——方神医么?孟灵湘怔怔望着他，只见他佯装怒气。 “小女娃，怎么?惊呆了么?还不快快拜师!” 孟灵湘心下一喜，当即跪倒在地，朝这鹤发老者深深叩了三拜，朗声说道。 “小女孟氏灵湘，拜见师傅!” “哈哈……湘儿，你才识过人，果断勇决不比男儿差，我神医谷后继有人啦，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接我衣钵的弟子，老夫甚为高兴!甚为高兴啊!” 神医方氏，医术卓越，酷爱研究奇门药术，延年益寿之法，活了百余岁，白发苍苍，却是鹤发童颜，行走间矫健如青年，无论在江湖和朝廷，都是一位备受瞩目的奇人。 “恭喜方神医收得如此聪慧的女弟子。” 一声清润的道贺声响起，孟灵湘起身望去，只见太子祁连早已换上一袭绛紫色长袍，从门外踏进来，卷过一阵凉风。 “老夫……参见太子殿下。” 方神医表情略微变了变，似有些不悦。 “神医免礼!”祁连急忙伸手去扶，却被方神医灵活躲开，倒碰了一鼻子灰，看来方神医并不待见祁连。 祁连 却也不怒，脸上始终挂着俊朗的笑容，保持东宫之主的风度和礼仪。 “神医，本宫此次来神医谷的目的是想请您出谷，为父皇保持健康。” 祁连拥有太子的高贵身份，此时却能不骄不躁，也不随意拿权势压人，实属难得。可方神医一听，脸色瞬间冷下来，哼了一声道。 “恕老夫不能从命，太子请回吧!” 祁连并不甘心，被方神医接二连三摆脸色看，心里也开始忿恨，这老怪真是倚老卖老! “神医，莫不成你不想为皇室效命?” 太子话锋一变，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太子殿下，老夫年岁已大，医术并不甚高明，恕难从命。” 被方神医如此直白地拒绝，太子祁连饶是再保持风度，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露出端倪。 孟灵湘见他面色微愠，一双桃花眼阴沉沉看着方神医，正想着要不要开口打圆场。 而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似一块磁石从外头悠悠传进屋里，令人好奇，忍不住伸头探脑望去。 “这里果真热闹。” 孟灵湘微微愣住，只觉这声音十分熟悉，待见了那人进来，她心中狠狠跳了跳，目光却不动声色移开，再也不看他一眼。 第三十章 入住神医谷 莫北霄也注意到她的疏离，并不在意，朝方神医拱手，打量一圈，一张俊脸染笑，“没想到太子殿下和御国大将军的二小姐也在此……当真是好巧!” 孟灵湘不经意一瞥，见他一身浅金镶边墨黑色底子绣竹叶纹长袍坐于刺金轮椅之上，身后小厮推他进来，也丝毫没有减损他半分霸气。 只是，他说话时冰眸扫过她的脸庞，话语中也有一丝嘲讽，竟叫人高兴不起来。 “莫公子也来了……” 祁连侧目打量莫北霄，眼里掠过一丝冷意。 莫北霄不再与他周旋，只对着方神医说道。 “神医说好替我医治腿疾，莫不是忘了吧?” 方神医捋着长长的白胡子，唇角难得露出笑意。 “老夫可以为世子治腿，但须得世子准备好忘川草药，否则老夫也无能为力。” 忘川草药，能活血化瘀，是治疗腿疾的神药，饶是神医谷药材繁多，如此珍贵的药物，他也没有。 “神医不必担忧，我自会准备。” 莫北霄冷凝一双眼，虽是笑着，却兀自散发出迫人的压力。 方神医笑呵呵道：“如此甚好，不过老夫也不是白看病的……” “神医请讲。” “ 若为你治好腿疾，老夫唯一想要的报酬仅有扁鹊的医经。” 老狐狸!他早知道，方神医的目的就是这扁鹊的医经。此时含了笑点头，一张脸庞俊美如玉，温润无比，应道。 “如果我说我有扁鹊的医经，神医是不是就可以出谷为皇室效力。” 这句话分明不是疑问，语气如此肯定，难道……并且从医治腿疾转为出谷，孟灵湘不经意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见他俊美的面容浮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 “如果世子有扁鹊的医经，老夫便出谷。”方神医回答得十分爽快，似乎料定了莫北霄拿不出那医经。 扁鹊医经，早已盛名传至江湖，是多少医者郎中一生的追求，但可惜，听闻医经早就失传了。所以，方神医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呵呵……” 莫北霄俊美无双的容颜在日光下仿似镀了一层浅金，令人移不开双目。 尤其是太子祁连，一双温和的眼眸此时也变得极其抓狂，他死死盯住莫北霄手中的动作，生怕他下一刻便拿出医经来! 莫北霄将手伸入怀里，众人皆是紧张地盯着他看。只见他摸了半天，忽然笑道。 “医经不在我这里。 ” 祁连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表情渐渐松懈，却被莫北霄下一句话气倒! “在我的侍卫身上。” 莫北霄摊开手掌，只见他身后的小厮从怀里掏出一本暗蓝色的破旧书籍，放在他手上。 莫北霄递与方神医，笑得如一只狡黠的狐狸。 “神医看看，这是不是扁鹊的医经?” 方神医心下一喜，忙不迭接过一看，翻开几页，看到“气喘”一说，“若取璇玑真个秒，更针气海保安然”一句更是喜不自禁，这果真是上古神医扁鹊所着医经! “神医答应我的事情可是忘了?” 莫北霄适时用话语进行敲打，眼里阴阴沉沉，晃眼便看不出情绪。 孟灵湘见方神医的神情，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莫北霄，只三言两语便拿捏住方神医的软肋，将话锋转到请他出谷，想到刚才方神医对太子的态度就…… “老夫说过的话，自然算数。”沧桑的声音并没丝毫勉强。 “那便好。” 莫北霄轻抿薄唇，面如冠玉，坐在那里好似天上谪仙下凡一般。 方神医捧着医经喜不自胜，说道：“太子殿下，尔等三人可现在神医谷住下，过几日老夫便随世子出谷 。” 随世子出谷?身旁的祁连冷哼一声，脸上霎时冷然一片，望向莫北霄时更添了不少怒意。自己好言好语劝了神医许久都不奏效，却被莫北霄一本破书就收俘了! 这叫他堂堂太子的脸面往何处放?!祁连越想越气，脸色涨得通红，冷眼瞪了莫北霄一眼。 “神医，本宫适才求你那么久，你都不为所动，如今莫公子不过寥寥几句话，你就答应，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祁连隐于宽大袖袍中的双拳紧紧握住，看向方神医时眼眸既恨又怒。 方神医面无惧意，捋着白胡子笑：“那没办法了，老夫只要扁鹊的医经，若是太子殿下有，老夫自然随你出谷。” 语罢，便乐呵呵去研究那本扁鹊的医经了。 祁连面色微微转红，怒气更甚，猛地一甩袖袍出去。但临走时，见他望向莫北霄的眼神，似淬了毒的箭，恨意难平。 只余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人。 窗扉渐开，微风拂过一阵凉意。自从那日之后，他们已许久未说话。 只见莫北霄神色淡漠，唇角却弯弯勾起，似笑非笑朝她看过来。 “孟二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被他蓦然一盯，孟灵湘 只觉心猛地一跳，顿觉有些慌张起来，脸上却依旧维持平静淡然的模样，露出一个微笑。 “是啊，没想到莫公子也来了……” 孟灵湘盯着他那双冰冷的黑眸，眼神渐渐复杂起来。那日他伸手掐住自己的脖颈，至今仍觉喉间隐痛。 “你在恨我?” 充满磁性的声音悦耳低沉，令人忍不住心里一动。 孟灵湘勾唇一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敢!” “哦?是吗?” 莫北霄不知什么时候屏退了身旁侍卫，此时正含笑打量她。 青丝如瀑，面若桃花，一双眼清亮无比，如水般温柔，却又始终隐隐藏着一股子倔强的气势，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莫公子还有事吗?没事灵湘就先下去了。” 她本就恼他那日冷酷无情的行为，如今更没心思与他斗嘴，说罢扭头便走。 只是还没踏出一步，身后一阵疾风扑过，腰间一紧，他已落入莫北霄的怀中。 男人强有力的臂膀紧紧箍着她的腰身，淡淡的男子气息夹杂一阵清冷的香气袭来，孟灵湘只觉一阵眩晕。 “你恨我那天那样对你?” 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颌，轻轻摩挲，逼迫她与他对视。 第三十一章 为他治腿 孟灵湘想要偏头，他手中的力道瞬间加重，几乎要将她的下颌捏碎，眼中的眸光紧紧锁住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痛……”孟灵湘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眸中泪光点点，却强忍着不流下来。 莫北霄突然松开她，修长白皙的双手抚上她凝脂般滑腻的脖颈，孟灵湘身子一紧，吓得一动不敢动。他又要做什么? 她一张小脸慢慢变得惨白，语气颤抖而疏离：“莫公子，放开我。” 莫北霄顿觉心中一堵，她在怕他? 兴致顿时没了，他的手瞬间落下，冷然道：“你走吧。” 孟灵湘煞白一张脸，惊魂甫定后在心里暗暗咒骂一声，转身便走。 身后之人，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却也亮如星子，目光久久凝在女子离去的背影，直至她身子飞快一闪拐出外屋。 这一边孟灵湘便在神医谷刻苦向方神医学医，可另一边，孟倾雪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自从她和梅姨娘被孟长远赶出将军府，母女两个日子相比从前，过得寒酸不已。两人当了许多头面首饰，在京城偏僻处租下一所廉价破房子充当落脚地。 为了卷土重来，重新过上那富贵人家的日子 ，梅姨娘计上心来。 “女儿啊，虽说我们母女两个被赶出府，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日子久了，她们的银两也该用完，到时候又该如何过活呢? “依母亲之见，雪儿该如何卷土重来?” 孟灵湘这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名声也赔进去，在梅氏的教导下，不免收了几分娇横个性。 梅姨娘沉吟道：“如今，只有方三公子是我们最后的筹码。” 听罢梅姨娘的教诲，孟倾雪接连好几日都派人送信去丞相府。但方易褚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好几次都据接她的信，似乎有意和她划清界限。 自从她和方易褚那夜的事情曝光，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早在京城中满天飞，朝她泼脏水的人不胜枚数。 “母亲，要是方三公子再不来求娶，女儿这妾室是当定了!” 孟倾雪也开始着急，她心里更加害怕的是，方易褚对她已经没有兴趣了，那她岂不是再无翻身之日? “怎么说我也是御国将军府的三小姐，金枝玉叶之身……母亲，女儿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说罢，孟倾雪娇滴滴扑进梅氏怀中，一副可怜柔弱的样子惹得梅氏又 是怜惜，又是痛心。 她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养在将军府从小便是心高气傲、蛮横无比的性子，如今遭了这么多变故，如何受得了? 她轻轻拍拍孟倾雪的肩，眼里现出一道亮光：“为娘有一个计策!” “什么计策?”孟倾雪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听梅姨娘语气中的肯定，当下抹了一把泪，露出一丝喜意。 “雪儿你要是有了身孕，丞相府如此重声誉、美德的家族，怕是逼也会逼着方三公子前来迎娶你，到时候，你只需待嫁闺中便可。” 梅姨娘转动一双美目，说道。 孟倾雪听罢，面色露出喜色，母亲这个计策果然好。 于是，当下便寻了几个贩夫走卒传播自己有孕的消息。第二日京城里酒肆胡同讨论的，无一不是自己和方易褚的事情。 人们的舆论瞬间倒戈，认为方易褚不负责任，放任已有身孕的未婚妻在外不管，实在是道德败坏。 加之身份高贵，很快议论就上升到家族层面，几乎要在京城掀起千层浪! 方神医自收到扁鹊的医经，内心大喜，接连好几日都在精心研究。莫北霄却不急，也不催促，倒安心在神医 谷住了下来。 太子祁连此次无功而返，临走时邀她：“孟二小姐，不若你我同返京城?” 她淡然婉拒：“师傅另有安排，灵湘还需过一段时日再走。” “这样，那本宫就不强人所难了!”祁连的语气陡然一冷，孟灵湘充耳不闻般，看向东边草垛堆砌的一件茅草屋。 门扉是木制，古旧无比，残破有余。孟灵湘敲了敲门，若不是亲眼看到方神医开门，她是丝毫不敢相信，眼前已经步入古稀之年的老者竟甘愿住这样破旧的屋子。 “师傅，您找湘儿有事?” 方神医手中拿着一味草药，往鼻间嗅了嗅，“莫公子腿疾犯了，疼得厉害，为师想让你过去为他诊断。湘儿你医术比谷内其他弟子高明，为师也放心些。” 孟灵湘蓦地皱眉，心内不悦，莫北霄明明没有腿疾，为何总是遮遮掩掩。即便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不该一直拖着她啊! 她突然开口：“师傅，莫公子腿疾并没那么严重，他根本就……” “湘儿，”方神医突然打断她，捋着胡子肃着一张脸：“为师答应过他，要为他看病，只是如今研究医经正在紧要关头，分.身 乏术，你难道不愿意替为师去看吗?” 师傅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一丝严肃，孟灵湘苦着一张脸，不敢多说一句。 “是，师傅，湘儿这就去给莫公子看病。” “去吧，”方神医脸色缓和下来，“待为师参透了医经，再一一传授给你。” 孟灵湘点头出门，背了医药囊便往一路往南走去。天光渐好，只见南边林木见隐约露出一座木屋。 见她来了，莫北霄的侍卫点头带她进去。 开门带进一阵凉风，屋内摆设简单，只在檀木桌上装饰一些瓷器。一双黑色底边绣云纹长靴印入眼帘，她一抬头，发现莫北霄一脸峻然望着自己。 他身上一件天青色绣云纹锦帕，白色暗纹竹叶交领中衣，衣襟略为松垮，露出一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肌，更添邪魅风流。 莫北霄本就生得俊美邪肆，如今衣袍敞开，慵懒靠在椅背上，无形之中尽是魅惑。 只是见她进来，他也不说话，一双黑眸冷然带着探究的神色，似一道箭光稳稳折射在孟灵湘身上。 “莫公子，灵湘奉师傅之命来为你医脚。” 语气十分淡，孟灵湘一身湖蓝色百褶裙，边说边将身上医药囊放下。 第三十二章 各怀心思 “劳烦莫公子伸出手来。” 莫北霄抬眸扫过她白皙脸庞，神色有些异样，却依言伸出手。 孟灵湘伸出三指，搭在他手腕上，神情认真，完全不顾他冷然的俊脸和探究的眼神。 “孟灵湘，你可是在心里记恨着我?” 他眉眼淡淡，薄唇轻启，冷不防吐出一句话。 恨?她当然恨!她虽不是恶人，但也纯良不到哪里去，被他三番五次威胁，他们之间的梁子是结大了! 但孟灵湘表面依旧为他认真把脉，良久不语，待号完脉，唇边却露出一抹笑，只说道:“莫公子腿疾犯了，需要施针治疗。” 他并非真有腿疾，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孟灵湘想要算计他，他只是勾唇，一张脸俊美清奇，细细打量她的脸。 孟灵湘皮肤白皙，笑靥如花，明眸善睐，手却很快打开针灸带，一瞬间，手中早已拈了一枚银针。 她的手早已探上他的大腿附近，左右按了按，避开重要穴道。 腿部传来一阵酥麻，他浓墨一般的眸子愈发乌黑，心内有一丝异样，却也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 就在这时，孟灵湘开始施针。 下针果断狠绝，针尖刺入的痛感， 混合酥麻感，他俊脸似笼下一层阴影，遮盖住真实表情。 他腿本来就无事，这么一针下去，看他如何忍痛? 孟灵湘心内暗爽，不由抬眸看向他的脸。 只见他随意执起桌旁一只碧绿酒盏在手中把玩，一张脸俊美无匹，却依旧面无表情，看向她时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孟灵湘心生疑惑，问道：“莫公子，可感觉好些了?” “双腿还是很痛，”莫北霄黑眸似浓墨铺开，夜般深邃，面无表情，整个人却兀自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他冷然看向她，“你不是方神医新收的弟子么?医术高明，继续施针啊!” 孟灵湘拈针的玉手微微颤抖，她一针下去，按理说是会痛，可他脸色却丝毫没表情。 面前这个男人很危险，心思又难猜，即便他生气也决计不会在脸上表露。 她思及莫北霄的冷酷，忙收了针，“莫公子，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了，今日你借口腿疾之说让师傅派我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在恨我?”莫北霄再次开口，一双冷眸紧紧锁住她。 孟灵湘不以为然地将针放入针灸带中，淡然道：“你找我来就是问这个? ” “别忘了，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莫北霄将手中的碧绿酒盏移至鼻间，轻轻一嗅，声音也似微醺般，引人沉醉。 “我们是盟友，其中的利益关系，我想你该很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用我教。” 孟灵湘心内一沉，戏谑道：“这些道理灵湘自然懂，莫公子要是没其他事情，小女子便告退了!” 说罢竟是背起医药囊就要转身离开。 她孟灵湘即便和他达成过盟约又如何?她又不是卖身给他，凭什么事事都要遵循他的喜好? 眼里蓦地升腾一股怒气，走路也有些急，只是还没走几步，只觉腰间一紧，一股熟悉的清冷香气沁入口鼻。 只两三招，她手中的药囊被他轻松卸下，他一手扣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扶住她的后背，一个旋身，孟灵湘只觉天旋地转，猛地撞入他的怀中。 胳膊被他用手死死缚住，他的唇角似有若无擦过她的脸颊，淡淡的酒香渗出来，孟灵湘双手动弹不得，一张脸涨得绯红不已。 孟灵湘满脸通红，她左右挣扎不过，越挣扎他的力气越收得紧，疼痛令她顿时彻悟，莫北霄这是在报那一针之 仇? 她就知道，他并没这么大度，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莫北霄，放开我!”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有一股威严藏在里面。莫北霄敛眉，唇角愈发冷，搂她的手更加用力，孟灵湘只觉整个肺腑都要被炸裂，支离破碎。 片刻，她的身子倏地松下来，整个人柔下来，软软靠在他怀里。 莫北霄渐渐松了松手臂，冷峻的脸庞难得柔和下来，声音却好似魔音一般，令人怔惘。 “孟灵湘，你很聪明，但太过喜怒形于色。” 他知道她遇事沉着冷静，但心也太敏感，情绪很容易发生变化，在与人攻心中，这是大忌。 孟灵湘心中一凛，唇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他这是把自己当作什么?棋子吗? 她趁他不注意，冷冷抽身，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一个旋身，湖蓝色百褶裙熠熠闪光，所有光彩都凝聚在她一双澈眸之上，表情无喜无悲。 “莫公子，你既说我们是盟友，也要知晓，自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她在警告他?莫北霄的眸子危险地眯起，似暗夜中的猎豹。 孟灵湘被他眼神逼迫，倔强的眸光不惧，对视良久， 终于移开目光。 “这里是神医谷，若是被其他人看到，知晓你以脚疾为幌子欺骗他们，对你没有好处。” 话音甫落，脖间一紧，莫北霄无声无影，欺身而上，将她抵在墙上，黑眸迸发出一道怒光。 “孟灵湘，你在威胁我?” 他的掌间用力，灼热无比，好似一块炙红的铁皮，烫得人体无完肤。 孟灵湘唇角一勾，心逐渐冷然，“灵湘只是实话实说，是莫公子在威胁小女子罢了。” 她嘲讽的眼神太过明显，脸因呼吸不畅开始涨得通红。俏脸微醺，莫北霄恨她的倔强，却又不可自拔陷入，眼神似胶在那里。 每一次，面前的人都能轻易惹他发怒，令他撕碎自己冷静的面具，开始变成一只暴兽。 “你又想掐死我?”孟灵湘恨声说道。莫北霄双眸闪过一丝剧痛，突然松开她，叹息一声，“你走吧。” 孟灵湘觉得求之不得，面前人的心思难猜，一会儿不让她走，一会儿又赶她走，她也会觉得累。 背起医药囊，孟灵湘只留给他一抹傲然的背影。 眼冷心更冷，说的就是莫北霄这样的人。如果可以，她以后都不想再跟他打交道。 第三十三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五月芳菲，神医谷百花开，香气馥郁。在神医谷住了将近六七天，莫北霄和方神医似乎在某些地方达成了默契，竟然没有着急出谷。 孟灵湘也不急，只是想到每天都要去给他看腿，两人的对弈活生生演成一部攻心计，着实耗费脑力。 而就在这时，远在京城宫中的皇帝突然下了另一道旨意：派莫北霄的二弟莫凌云前来探望。这说明在莫凌云到来之前，他已经坐实了腿疾复发的严重情况，竟惊动了皇上。 莫凌云比他们想象中来得都要快，皇帝下旨次日便乘了一骑轻轿到达神医谷。 这天天气不比前些日子，天空有些阴郁，一架朱红遍插羽翎的华贵轿子落在神医谷，似红霞给天际的灰增添了绮丽。 轿内的人下轿，一双石青色长靴引入眼帘，靴底边缘绣满竹叶暗纹。身着玄色祥云刺绣长袍，身长如玉，浑然一个翩翩佳公子模样。 孟灵湘悄然打量他，这张脸和莫北霄有三分相似，但却清秀有余，英气不足，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对比。 “大哥!” 莫凌云怔怔朝人群张望一眼，看到轮椅上的人，眼眶发热，不由大喊出声。 莫北霄 远远含笑看着他，“二弟!” 莫凌云快步奔上来，伏在他的腿上，“大哥，二弟这次能来看你，多亏了皇上体恤我们兄弟情深。” 莫北霄点头，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出谷后我们定要跪谢皇恩!” 两人寒暄一阵，莫北霄这才意识到身旁两人还未介绍，便指着方神医和孟灵湘道。 “这位是神医谷谷主，方神医，这一位是御国大将军的嫡女，孟二小姐，她也是方神医此次新收的弟子。” 说罢，又引着莫凌云向众人看去。 “这是我二弟——莫凌云。” 孟灵湘淡淡然露出笑容，方神医只应了一声，言语不多。 莫凌云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朝两人看了几眼，“大哥身边有这样的能人，难怪都要忘了回府啊!” 莫北霄神色一滞，面上带过郁色，重重叹息一声。 “二弟想错了，这次在外逗留许久，是因为腿疾复发，实在是不利于赶路。” “看来，是二弟误会了，大哥你的腿一定可以治好的，莫要忧心。” 莫北霄依旧微笑，冷峻的脸庞卸下防备，温和不少。孟灵湘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神情，不免多看了几眼。 “咱 们兄弟两个进屋说话吧。” 侍卫推着莫北霄进屋，方神医便领着莫凌云身后的若干人许，进神医谷安排了去处。 孟灵湘顿住脚步，心里略有疑惑。莫北霄与两个弟弟并非一母同胞，传闻有言，患上腿疾后，莫北霄在江户候府渐渐不受重视。 这么一来，他们兄弟还能保持多年情深，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孟灵湘进屋时，两兄弟眼里明显露出震惊的神色。 莫凌云坐在莫北霄身旁，手捧一盒珍贵的黑色木匣，看她时眼里划过一丝的戏谑。 他肯定是误会什么了。她动了动唇，“今天灵湘还不曾为大公子把脉。” 莫北霄瞥了她一眼，哈哈大笑一声，却对着莫凌云说道：“方神医最近比较忙，就令孟二小姐来为我看腿疾，真是难为二小姐了!” 莫凌云也笑，忽然起身将手中的人参递给孟灵湘，满脸诚意。 “孟二小姐，令兄赞你医术高明，这人参是从长白山上耗时半年才寻到的，希望在医治兄长的腿疾上有所帮助。” 孟灵湘迟疑，不敢接，忙看莫北霄的眼神。 只见他眉眼疏朗，俊脸上一抹浅笑逐渐放大，“这是二弟对我 的一番心意，你且收下吧!” 她接过那黑色木雕盒，轻轻一开，便见一株银黄色长须人参躺在里面。物是好物，看来莫凌云是费了不少心思。 “大哥，别担心，有方神医和孟二小姐在，你的腿疾一定可以治好。” 莫凌云眼神无比坚决，大掌覆在莫北霄手背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二弟都会尽全力帮助大哥恢复健康!” 他们两个看来感情十分深厚，在大宅院里，嫡庶有别还能有如此深厚感情，孟灵湘想到自己的庶妹孟倾雪，不免叹息一声。 “咦，孟二小姐，怎么站着不动?快过来为我大哥把脉啊!” 莫凌云惊觉她的叹息，皱眉看向她。 孟灵湘正准备过去给他把脉，听他淡然开口，“今天晚点再把脉，让我们兄弟俩再聚一聚，说说话。” “大哥，可是……” “不碍事。” 看着两人兄弟情深的模样，孟灵湘也不好说什么，出了门。只是隐约觉得，莫凌云并非像他表现那般，笑容有点怪怪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她也想不到。 天际灰云已散开，凉风阵阵。绕着神医谷转了一圈，孟灵湘绕过小径，准备回屋。 “孟 二小姐，你我可真是有缘啊!” 孟灵湘压下惊讶，看着面前笑声朗朗的清秀少年，沉声应道：“二公子不是在大公子房里吗?这么快就聊完了?” 她只是疑问，却见莫凌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看来她的怀疑没有错，莫凌云的确不像表面表现那样。 她问：“二公子在这里是专程等灵湘的?” 莫凌云脸上浮过一丝莫名的笑，“孟二小姐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太担心大哥的病情，才想要问你一些具体情况。” “二公子和大公子的兄弟情谊真是令小女子动容，”孟灵湘一双清澈的眸子对上他闪烁的目光，淡淡开口：“你有什么要问，便问吧。” “我大哥的腿疾严不严重?约摸有几成希望可以医好?” 莫凌云问得真诚，孟灵湘怔怔看了他几秒，“看来二公子很担心大公子啊!” “那是当然，我就这么一个大哥。二小姐你不知道，我大哥没病之前有多么威风霸气，他带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就是人见人怕的战神罗刹! 但现在……唉，大哥沦落成一个瘸子，站站不得，立立不得，还被人嫌弃，做弟弟的能不伤心难过吗?” 第三十四章 认药遇刺（一） 他话里浓烈的同情，孟灵湘听后眉间不经意皱了皱，心里一阵不舒服。 莫北霄尽管坐在轮椅之上，但威风霸气不减分毫，更何况他明明腿脚没事，听他语气里明显贬低之意，孟灵湘忍不住开口。 “其实你大哥……” “我大哥怎么了?”莫凌云眼里闪过一瞬精光，孟灵湘心内警觉，话到嘴边硬生生改了。 “你大哥腿疾太严重，治好的希望不大，神医也没有什么把握……二公子你不要太难过了。” 孟灵湘感觉指甲都在发颤，她刚刚差点就要说出莫北霄腿脚没事的真相，幸好，幸好…… “我可怜的大哥啊!”莫凌云低叹一声，复又朝孟灵湘说道：“孟二小姐，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救我大哥，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孟灵湘沉吟片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这个方法……” “是什么方法?你快说来听听!” 孟灵湘看他一脸急切的表情，心下早已嗤笑不已。 “移植啊!把二公子的腿接到大公子腿上，就可以让大公子站起来了。” 莫凌云听后吓得满脸发白，额间冒冷汗，双足发颤，说话也越发没力 道。这个女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这……这……换腿风险太高，大哥一定不会同意的……” 孟灵湘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刚才不是表现得兄弟情深吗?这会儿才说了换腿，就被吓成这个样子，真情又有几分?不过尽数是虚情假意罢了。 她还真以为莫凌云对莫北霄是真的情深意重，原来是演技太好。不过，假的永远真不了，小人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莫凌云被孟灵湘一番话下来，脸色白了又白，心里恨透这女子：牙尖嘴利太讨人厌! 此时一个青色身影从高处假山跃下，跪倒在他面前，毕恭毕敬。 莫凌云脸色阴沉无比，带着不耐烦的语气问：“可是查到了什么?” “禀告主子，奴才什么都没查到。” 青衣人静静趴在地上，良久也没听他说话，以为他发怒了，一动不敢动。 莫凌云低沉的笑声不经意从头顶传下来。 “呵呵，放心，那个人既要莫北霄瘸着，就永远不可能让他站起来!” 日上三竿，空气带了些许暖意。微风拂开浓厚的云层，渐渐露出一道金光，划破了长空。 孟灵湘一路踌躇，缓步回到房 内，还未进屋，就已闻到一阵冷香，心中顿时明了。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梳妆台前，将银色蝶舞金步摇拿下，铜镜中映照从身后屏风悄然而出的人影。 一身黑色衣袍衬得他邪魅诱惑，白皙的脸庞上，眸如点墨，唇似飞花，一手执着墨扇把玩，另一手隐于身后。 四目相对，孟灵湘有一瞬失神，忙起身来。见他没有坐轮椅，心内惊慌，“你怎么没有坐轮椅?要是被你二弟知道可怎么办?” 莫北霄见她眉眼中的担心是真，心内顿时一暖，含笑开口：“你这是在担心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吗?” 孟灵湘皱眉，藏下心中的惊慌，别过头去。 她的神情十分认真，莫北霄于是一本正经地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孟灵湘点头，“刚才在回房的路上，二公子就在路上等着我，你可知道他问了我一些什么?” 莫北霄眸眼深邃，盯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他问我，你的腿疾能不能治好?他说你之前如何威风，现在如何凄惨，我听不过，本来想要说你没事。但是，他旁敲侧击的样子实在可疑，我便说你的腿疾很难 治好。 然后他就开始叹息、同情，我说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你，可他听过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你说了什么法子?”莫北霄开口询问。 孟灵湘狡黠一笑，“我说，除非他可以把自己的腿献出来，将他的腿移植到你的腿上，你就可以站起来了!没想到，他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话也说不清楚。” 孟灵湘呵呵一笑，神情无比认真，“你二弟有问题，你还是小心点吧!” 莫北霄听后，不置可否，只那双黑夜般深邃的乌眸紧紧盯着她。 孟灵湘被他盯得不好意思，面上发烫，转过身去。 “你以后小心些，你二弟不是善类，还有，尽量坐轮椅，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他并未接话，两人之间陷入长久的沉默，孟灵湘心跳加快，正欲开口，便听到一句低沉的话语。 “上次的事，对不起。” 衣袂翻飞，孟灵湘转身，只见一道黑影从开着的窗一跃而出，只一瞬便不见踪影。 孟灵湘明显怔楞住，刚才莫北霄是在向她道歉? 简直不敢相信，那么冷酷强势的男人也会开口说‘对不起’，他的声音稍显一顿，很快便离开。 他是在为上次掐她脖子的事情道歉，她听到了，心里竟是这般开心! 近段日子堵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孟灵湘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 不过，她抬眸望去，发现梳妆台上倒明显多了一样东西。走近一看，竟是一朵火红色的花朵，极美地绽放，令人心惊! 孟灵湘拈起花枝，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叫什么花名，但就这么静静望着，也能被花的美所震撼。 难怪莫北霄刚才一只手藏在身后，是不想她发现吗? 她忽然间低低笑出声，想象他一个冷峻性子的人，开口说出“对不起”的场景，心竟渐渐柔软起来。 她将手中的花小心插。进青花瓷中，浇上水，细心无比。 只一瞬间，她的眉里，眼里，满是笑意，嘴里哼着欢快的歌儿，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方神医收她为徒，教她医术时说过，“医者，如若不能认全药材，惘为医者。你医术虽过得去，但药材上却认不全，上次你辩药，竟将白术和干淮山混淆了，此乃大误!” 孟灵湘认同师傅的话，在中医上，她的确不精。如果不能认全药材，日后行医也会多有不便。 第三十五章 认药遇刺（二） 打定心神，她背起医药囊，便出门径直朝药山的方向走去。 日光正好，药山一片却是云雾缭绕的景象，恍若仙境。孟灵湘爬上山时已有些气喘，拿出手中泛黄的医书。 半夏，又叫蝎子草，块茎圆球形，属天南星目，具有燥湿化痰，止呕消肿的功能。 今天，她要认出的便是这味药。 孟灵湘牢牢记住半夏的形状，便开始寻找起来。时值五月，树上已出现燥郁的蝉鸣。满山虫鸣，不免令人心慌。 她寻了一会儿，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待一回头，后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简直奇怪了，她疑惑地扫望四周，空空荡荡，除了草木，并无什么。 风来草动，孟灵湘只弯腰瞬间，便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长剑直逼而来，指向她的喉咙，孟灵湘惊呼一声，忙滚向一旁，扯过医药囊抵挡。 黑衣人招式狠绝，明显是不留活口。孟灵湘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想不起招惹谁了，忙喊道。 “大侠，有话好说!” 黑衣人脸色蒙着一层黑布，整个人隐于黑色里，看不清容貌。 孟灵湘脑门发虚寒，但强忍惧意，道：“如果今天我一定要死，大侠可否 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黑衣人身形明显一顿，但下一刻，手中的剑直直朝她刺去，丝毫不留情面。 “救命啊——啊——” 孟灵湘将医药囊挡在胸前，但剑走偏锋，倒在她右臂上狠狠砍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饶是坚强如她，依旧忍不住呻吟出声。 实在是太痛了! 她倒在地上，眼里的惧意更甚，双腿早已打颤，站不起来，只得眼睁睁瞧着黑衣人一步步过来。 剑芒一片森白，简直晃花她的眼，照在她惨白无血的脸庞，花容惨淡。 她抱着右臂，鲜血几乎染了一身红，眼眸硬生生闭上，心里却是万分不甘，她孟灵湘当真就要这么无辜惨死荒野? 刀光一闪，如电闪雷鸣般疾速，孟灵湘在这当口简直要晕死过去。但最终，身体没有传来其他的疼痛，只听“啊”的一声，接着便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狠辣，决绝。孟灵湘脑子残留一丝醒意，心想，难道是另外帮派的杀手来了? 耳际却听得一声嘶哑呼唤：“孟灵湘!” 那人唤得如此急迫，带着深深的惧意，喉间颤抖，似哽咽一般。 孟灵湘只觉自己很快就落入一个灼热的怀抱，手 臂的疼痛令她咬紧牙关，脸色越发惨白。 “世子，孟小姐似乎中毒了。” 莫北霄冷峻一张脸庞，似寒窖一般冷，眼神似困兽，发出嗜血的眸光，令人生畏。 “搜他身上有没有解药!” 眼见孟灵湘嘴唇渐渐乌黑，莫北霄感觉怀里的人逐渐冰冷，他的一颗心瞬间拧在一起，有如撕心裂肺一般疼痛不已。 “禀世子，黑衣人身上没有解药。” “将他千刀万剐，丢进深山喂豺狼!” 莫北霄极冷的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抱着孟灵湘的双手也开始颤抖。 孟灵湘，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 他揽紧她的腰，心乱如麻，点地跃起，使着极快的轻功在林木间飞跃，一道黑影渐渐融为一团墨点，终于消失在天际。 跟随莫北霄的一行侍卫慌了神。 “世子一个人可有危险?咱们要跟上去吗?” 领头的黑衣侍卫喊道：“不必去了!” “世子如今肯定是为孟小姐解毒去了，我们去了只会打扰世子，先把这刺客拖去喂豺狼吧。” 血腥味逐渐在林子里蔓延，血一滴一滴落在林木间，到最后，血液凝固，孟灵湘的脸色更如死灰一 般! 莫北霄心内一痛，忙停下来，找到一处僻静山洞，将孟灵湘扶着平躺在地。 地上躺着的女子身子更加冷了几分，乌黑的嘴唇竟然开始浮现点点冰霜，他看向她的右臂，那一刀下手极重，已经硬生生砍出一个血口。 血早已凝固，染红裙衫，惨烈无比。 莫北霄细细观察，只见她右臂已出现一条隐约可见的红线，这是红豆蔻! 那人竟然给她下了红豆蔻! 莫北霄心内倒吸一口冷气，胸口因狂怒开始生疼。 红豆蔻，是一种烈性毒药，如若在一个时辰内找不出解毒药材半枝莲，中毒之人便再也救不过来了。 她的时间所剩无几，莫北霄生平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惧怕，面前的女子纵有倾城之色，在毒药的残害之下，一张脸越发死灰。 “孟灵湘，在我未回来时，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 莫北霄恶狠狠开口，却是红着一双眸子。俊美的侧脸染上一层阴霾，他凝神看了地上女子一眼，终于一跃出了山洞。 半枝莲，生长在水田、溪边或湿润草地，喜半阴环境，能解红豆蔻之毒。枝茎直立上面橄榄绿，茎叶下方和花瓣皆带淡紫 色，但放置在草甸之上，并不显眼。 莫北霄使着极佳的轻功，专往溪边、湿地跑去找。草地上一片翠绿，上万种珍贵草药隐于山内，一时半会很难辨认出来。 快点找，快点找! 他一双黑眸几乎要渗出血来，脑里心里全是孟灵湘那惨白的脸，怕就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耗费半刻钟，一无所获。该死的! 莫北霄狠狠伸出掌，运力而出，那掌力打在周遭的树根之上，“砰”的一声巨响，根已破损。 他像一头发狂的兽，将全身气力都集中在掌中，肆无忌惮地出掌，似要摧毁这一方土地。 掌起掌落，忽然他眸眼倏地一紧，紧接着一阵巨大的喜悦袭来，他几乎是跑过去，跪倒在一颗苍老大树前。 这树并没什么出奇，喜的是他看到隐于树后一小节淡紫色的花影。 莫北霄凑过去，郝然看到的是淡紫花瓣、橄榄绿茎叶的植物，这不是半枝莲是什么?! 天可犹怜! 他急忙拔了草药塞进怀里，在溪边用壶装了水，脚尖轻点，很快便消失在长空中。 山洞清幽僻静，孟灵湘似一具死尸僵硬躺在地上，阳光照射进来，也丝毫带不来半分生气。 第三十六章 半枝莲 莫北霄步伐纷乱，每靠近她一步，心中惧意就加深一分。 她的脸庞那样苍白，毫无生机，哪里还有白日里和自己斗嘴的倔强模样?他颤抖伸出手探她的鼻息，心跳越来越快。 还有呼吸! 他一颗心逐渐安定，忙去瞧她的伤口，眼中不忍，心内巨恨，他定饶不了那些害她的人! 孟灵湘右臂伤口早已和衣衫粘连，伤口很深，血肉模糊，可见手骨，令人一阵心惊。 他不能强硬撕扯她的衣衫，于是伸手去解她的衣襟，一件件脱掉，白色单衣被鲜血染红，再脱下去就只剩亵衣了。 莫北霄凝眉，她的毒一刻也不能再拖! 他终于除去她的白色单衣，露出内里一件月白色绣墨莲肚兜，印着白如凝脂的肌肤，那墨莲竟栩栩如生。 莫北霄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沦陷，指尖颤抖，却强忍着将眸光别开，只专心用水清洗她的伤口，将衣物小心和伤口分开。 待处理好她的伤口，莫北霄将怀里的半枝莲拿出，没有半分犹豫，送进嘴里咀嚼，一阵苦涩味! 他强忍吐出的冲动，坚持嚼碎，随后细心抹在她右臂伤口上。 “嘶啦”一声，他撕下身上白色锦帕，为她包 扎伤口。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紧张一个女子，就连自己被人下毒残害，也没这么担心过，这一次却…… 他视线停留，见她手臂红线不再明显，似有消失之势，终于安心，才发现自己额间冷汗涔涔，后背早已湿透。 孟灵湘的呼吸不再微弱，趋于平稳，苍白的脸也现出一丝血色。 莫北霄凝眸盯着她精致的脸庞，视线一路向下，终于落在她忻长的脖颈，白嫩的肌肤，以及被月色肚兜紧紧包裹的浑圆。 他只觉呼吸一阵急促，忙抬手捉起地上衣衫盖住她的身体，碰到她的肌肤，滑腻却冰凉，难道毒还没去尽? 莫北霄伸手将她放在自己怀中，见她面色不再苍白，但唇色却依旧是乌黑的。他眸色复杂地看着她，竟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将她的毒尽快吸出来。 他的唇慢慢凑过去，终于还是贴了上去，温柔地吻，辗转缠绵。 她的唇也冰凉，似她的身体。莫北霄闭着眼吻她，嘴角尝到一丝咸意，才缓缓松开。 “湘儿，你快醒过来吧……” 似叹息，又似呢喃。他抱住她略微削瘦的身体，运内功将身上的暖意慢慢踱到她身上，不一会儿，她的身子已有了 暖意。 她紧闭双眸睡着的模样十分惹人心疼，莫北霄抱她更加小心翼翼，流露出的温柔神情竟连自己也没察觉。 孟灵湘感觉过了很长的世纪，身子像是融在火炉里，暖得渗汗。脸上有凉凉的液体低落，耳畔有人在温柔地唤她“湘儿”，但她看不到那人的模样，心内又慌又怕。 转眼，一个蒙面黑衣人拿着长剑一步步朝她走来，银光一闪，似雷劈一般砍了过来。 “救命啊……” 孟灵湘猛然醒来，全身所有的痛意全都聚集在右臂上，她呼吸一窒，一使力，全身的血液都翻涌起来，包扎的锦帕也渗出血点。 “别动!”莫北霄俊眉一拧，忙止住她舞动的手臂。 “我怎么在这儿?啊——” 孟灵湘惊叫一声，刚才一动，肩上披着的外衫慢慢滑落，露出她滑腻的肩。 “啪!”孟灵湘抬眼便见自己几近裸。体，想也不想就甩出左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莫北霄，没想到你这样无耻!” “无耻?”莫北霄脸色瞬间冷峻，黑眸带着一丝冰意，直看得她头皮发毛。 “要不是我，你的命早没了!” 他语气冰冷，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她，令她脸颊 不断发烫。 “你——你还不快转过身去!” 她怒道，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莫北霄肆无忌惮盯着她白腻的肌肤，勾起唇角，“就你这干瘪瘪的身材，很好看么?” 说罢转过身去。 孟灵湘狠狠瞪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腹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直勾勾盯着她看，居然还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摸到旁边的衣衫，她用力将右臂袖口撕掉，看了看，又将左臂袖口也撕掉。穿上衣衫，就和现代短袖一般。 莫北霄转过身来，见她露出两截白嫩如藕般圆润的手臂，眸色沉了沉。 “咱们快回去吧，我要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耍阴招。” 孟灵湘起身，扶着右臂道。 “你确定你这样可以下山?” 莫北霄冷哼一声，“且不说你这样的穿着会引人遐想，再者，这么快现身，你难道还想成为那群人对付的靶子?” “我这样怎么了?” 她又没有露胸露背，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北霄睥睨一般，冷声道：“你瞧瞧自己裙衫上的血迹，怎么不会令人胡乱猜测?难道你就不顾忌御国大将军府的名声么?” 他说的也对，毕竟自己所处的时代，就是个对女子诸多要求 的时代，尤其重名声。 于是，她小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一直躲在这里吗?” “等你养好伤再走也不迟。” 莫北霄抱拳立在一旁，神色淡然。 “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衫……” “这个简单，你等着。” 莫北霄留下一句话，便径直出了洞口，末了又朝她喊道。 “呆在里面，不准出来!” 孟灵湘只听见他吹出一声很嘹亮的哨声，约摸过了一炷香时间，洞口才响起他的脚步声。 沉稳得令人安心，她低眸看到自己伤口处细心包扎的锦帕，心里莫名一暖。那上面笨拙的花结，是他亲手打的? “这里有两套换洗衣物，这回总没问题了吧。” 莫北霄手中突然多出两套干净的女装，孟灵湘一时惊讶出声，“你……你在哪儿弄的?” “这就不牢你操心，快换一套衣衫，血迹斑斑看着就令人恶心!” 莫北霄略带嫌弃地看了她几眼，眸底压着深深的笑意，抬腿又出去。 “动作快一些，否则别怪我闯进来。” 这是什么人啊?! 孟灵湘简直要被他的毒舌气疯了，她有那么难以忍受吗?但心底，却涌上一阵喜悦，甚至觉得他很体贴。 第三十七章 留下养伤 换上干净的衣衫，这是一套鹅黄色绣兰花褙子，橘色底子百褶裙，腰间一条绯红色束带，清爽又精神。 袖袍宽松，即便有伤口也没什么妨碍。孟灵湘转了个圈，竟发现这身裙衫极其合身。 也不知道莫北霄是哪里弄来的，就连里衣的尺寸都十分合适，她忽然红了脸。 “换好没有?” 洞外，一道低沉却又带着邪魅的嗓音传进来。 “好了!” 孟灵湘话音刚落，只听衣袍猎猎作响，只一瞬，莫北霄便站在了她面前。 她低头，看到他手中摘了些野果，手中提了一个葫芦瓢。 “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他将野果递给她，自己掀开瓢盖喝了几口水，便席地坐下，闭眼开始打座休息。 孟灵湘吃了几颗果子，红色的果子，不涩反倒很甜，吃了几颗就有了饱感。 莫北霄猛地睁开眼盯着她，掏出葫芦瓢，问：“要喝吗?” “是水?” 他不回答，只用力将那葫芦瓢一抛，便稳稳当当落在了她的手里。 见她拿着那葫芦瓢，略有迟疑，他冷声喝道：“你若嫌弃，那便别喝了!” “我没有。” 孟灵湘被他猛地一喝，想也不想便掀开盖大喝了几口。 啊——这是 什么? “咳咳咳……” 孟灵湘猛地咳嗽，这明明是酒啊!满口的酒气，辛辣无比，她几乎辣出眼泪，没想到有这么烈的酒。 她朝莫北霄怒喊：“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这明明是酒!” “我没说这不是酒啊。” 莫北霄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见她一张俏脸瞬间通红，似铺满云霞，心内一动。 “你——” 孟灵湘气结，干脆坐在一旁不理他。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落霞余光慢慢消散，很快，一片夜色就要袭来。此时，洞内光线早已变暗，一张黑网笼罩其中。 周围安静无比，洞口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孟灵湘茫然地盯着莫北霄的方向，颤抖着开口。 “莫北霄……” 他许久没有开口，孟灵湘伸出双手，什么也摸不到，忽然，一双大掌握住她的手，一阵暖意。 “我在。” 低沉的声音是最好的安抚剂，莫北霄轻轻握了她的手，复又松开。 “别害怕。” 只听“哗嚓”一声，石子相撞的声音，瞬间，一团烈火就在黑暗中跳跃开来。莫北霄将火引在一旁的干木柴上，很快就传出“噼啪”的燃烧声。 火光印着孟灵湘的小脸，借着刚才喝的几口酒，她的身体也渐 渐回暖，原来是她误会他了。 她怔怔望着他，因酒力不胜，在脸上现出一阵酡红，娇媚无比。 “别这么看着我，否则我会误会。” 莫北霄饶有兴味，唇角勾起，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低沉的嗓音渐渐暗哑起来。 孟灵湘本想道谢，见他又现出放浪形骸的模样，直接扭开脸不看他。 风呼呼刮过，有一阵冷然，洞外黑漆一片，即便是天空也沉郁无比。 “是要下雨了吗?”孟灵湘问。 莫北霄望了望，“暴风雨要来了，你怕吗?” “我……” 孟灵湘话音还未落，腰间瞬间一紧，转眼她又落入他的怀里。但见他手臂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可禁锢她腰间的大掌却似铁链一般，炙烫无比。 “我……我不怕暴雨!”孟灵湘挣扎一下，“莫北霄，你放开我吧。” 莫北霄黑眸似墨色渲染开来，在火光映照下，冷峻的侧脸柔和许多，甚至渗出一丝暖意。 “我怕。” 他唇角轻勾，眼角带笑，掌中力道将她带近几分。淡淡的男子气息扑来，令她心跳加快。 “你……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孟灵湘不相信他，依旧在暗中使力挣扎。 “那我怕冷，夜间寒气袭人，恐怕 腿疾要犯，自然要找一个天然火炉。” 莫北霄说得理直气壮，一张俊脸不红不燥，倒像是真的一般。 “你——你不要脸!” 他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孟灵湘羞愤，杏眼怒睁，狠狠瞪着他，身体更加大力地扭动。 不过，似乎有点奇怪? 她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突然感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抵在自己大腿内侧，脸色瞬间绯红无比。 “莫北霄，你——” “别动!”他的声音沙哑冷然，夹杂着隐忍，“再动我可忍不了。” 孟灵湘瞬间安静下来，一动不敢动，但这样莫北霄就轻而易举搂着她的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莫北霄，这……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被人知道我们这样……会影响你的声誉。” 莫北霄眸色越发暗沉，“你是怕影响自己的声誉吧!” 孟灵湘被他一噎，无话可对。对!她是在意自己的声誉，但这难道不应该吗? “你说得对，灵湘在意自己的声誉，还请莫公子放开我。”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疏离陌生，莫北霄心内一阵烦闷，手掌加大力道，唇角却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啊……好痛!” 孟灵湘忽地皱眉，右臂猛然一阵痛感，她恨恨看 着抱着自己的罪魁祸首，几乎要掉下眼泪。 “别再动了，我不过抱着你，又不会对你做什么，紧张什么?” 莫北霄换了个舒服的姿态搂她，腾出一只手挑了挑柴火，发出“哔剥”的声响，薄唇忽地凑向她。 “莫非，你是希望我对你做些什么?” 孟灵湘只觉全身血液逆流而上，全部汇聚在脸上，又羞又恨，眸如星子，在夜里发出亮光，美艳极了。 “别动怒，”莫北霄笑笑，神色异常开心，“我不过开玩笑，快睡吧。” 说罢他便真似困极一般，不再说话。 孟灵湘怒瞪一双眼，不甘地闭上，莫北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只听轰雷阵阵，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洞外雨丝夹杂冷风卷进来，令她微微颤抖。 其实孟灵湘是害怕闪电的，纵然在手术台上淡定自若，但却在生活中害怕黑暗和闪电。 腰间紧了紧，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别怕，我在这里。” 她渐渐安心，只觉闪电也没那么可怕，冷风袭进来，他就展开锦袍为她遮风御寒。洞外暴雨倾盆而至，洞内却暖得人沉醉，丝毫不受影响。 这一夜便这么过去。孟灵湘从没从此睡得舒心，又暖和又有些兴奋。 第三十八章 一吻定亲 她睁开双眸，只见洞外雨后初晴，天空湛蓝，心内欢喜。她的头软软靠在他的胸前，又触及莫北霄牢牢扣住她腰的手，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时竟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醒了?”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孟灵湘压下内心的喜悦，“嗯，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还没洗漱呢。” 莫北霄还想抱一抱她，只觉怀里这温香软玉一般的身子像上好的美玉，冷峻的侧脸也忽地露出温柔笑意。 但他终究是克制住，松开她的腰，像一只餍足的豹。 “这附近可有溪水么?”孟灵湘问。 “你找溪水做什么?” “洗漱啊!” 孟灵湘不悦地看他，“在山里没有水终归是不方便的，不如我们还是下……” “谁说没有水了。” 莫北霄大掌一挥，带起衣袂翩飞，揽了她的腰便跃出洞外。 雨后绽晴，天空湛蓝湛蓝。他的轻功绝佳，速度又快，孟灵湘只听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发丝飞扬，眼里却露出一抹亮色。 原来，在空中飞行是这样的感觉啊，轻松，自由，又无比刺激…… 莫北霄双足踩了山间林木借力，俯仰之间，早已带她一跃 而下。听得山间泉水叮咚作响，孟灵湘定睛一看，但见一条溪流缓缓流淌，青草满坡，融进一方湖泊。 “竟没想到，药山还有这样清静的地方!” 孟灵湘眸眼带笑奔过去，伸手掬了捧水，洗了把脸，又漱了口。 莫北霄跟在她身后，洗漱过后，一张邪魅的俊脸上水珠滚落，孟灵湘看得有些出神。 “你右臂好些了吗?” 莫北霄朝她走过来，目光盯着她袖袍笼罩下白藕般的手臂，也不知道那根红线消失了没有，不过她唇色的乌黑倒是没了。 “还好，嘶……” 孟灵湘扶着右臂，这才感到一丝痛意，撩开袖袍，但见那白色锦帕上又渗出点点血液，秀眉微微皱起。 “怎么又出血了?” 莫北霄握住她的手腕，将袖袍撩得更上，凝白一片展现在眼前。红线没了，他隐约松了口气，盯着那片凝白许久。 意识到不妥，孟灵湘缩了缩手，奈何面前人强硬无比地不松手。 “昨夜你不是大胆到撕了袖口吗?如今倒害羞了?” 他语气带着讽刺，眼眸触及那渗出的红点，却微不可见地沉了几分。 伸手便将白色锦帕解开，慢慢松下来。伤口 虽然渗出血液，但被砍的剑伤混着药物，才过一夜，就已经有了效果，没有皮肉翻飞，而是已结痂。 “嘶啦”一声，莫北霄从身上白色单衣撕下一块布，顺着原有药物，将她臂上伤口小心包扎起来。 “右臂别再胡乱使力。” 孟灵湘见他拧起眉头，眉间现出一个“川”字，整张脸渐渐阴沉，冷峻无比，但动作却无比轻柔，一时竟有些看不懂面前的男人。 “莫北霄，你……” “怎么?有话要对我说?” 将她伤口包扎好，莫北霄忽地凝眸看向她，将她一张脸死死盯着。 满面浮霞，玉脸瞬间生羞。 孟灵湘承认面前的男人俊美异常，很容易便勾人心魄，偏生他唇角还带着邪肆的笑容，慢慢欺身而近。 饶是冷静如她，在此刻也有些迷惘，在他面前，竟有种无计可施的感觉。这个男人，很难对付! 她只不过怔愣片刻，下一秒嘴上就传来一阵痛感。随之而来的，还有男子身上清冷的香，他似恶作剧惩罚她的失神，霸道又狂乱地啮咬着她的红唇。 孟灵湘惊呼一声，听得耳旁男子忽然低声而笑，一个柔软的物体顺势滑进她的嘴，霸 道地吮吸她的神经，并与之缠绕狂舞。 终于，她的气息紊乱，浑身疲软无力，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气。 莫北霄一双黑眸深邃如寒夜星子，此时吻了她，竟也浮出一抹情欲之色，大掌不自觉搂上她的腰，唇却顺着她嘴角一路向下，伸舌舔在她滑腻的脖颈上。 一阵淡淡的馨香，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令他眉眼舒展。 “哎哟!” 只听孟灵湘喊了一声，他不耐地停下，见怀中女子面色绯红，娇喘微微，但眸中却是清醒的，正捂着右臂，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我弄疼你了?” 他眼里掠过一丝柔情，说罢伸手将她右臂捞了过去，果然上面血点又加深了。 “是刚才碰到的?”他又问。 孟灵湘点点头，脸色极其不自然，她心虚地低下头。 其实是她自己故意碰的，要不是这样，他们之间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其实也说不清对他的感情，他掐她的脖子，她会恨他;他道歉、送花，她又满心欢喜;而今，他情不自禁吻了自己，她却开始迷惘。 她也弄不清他对自己的感情。 他独留一间屋子，墙上单单挂着倾城女子画像，睹物思人 之意明显，要说他喜欢自己，这又如何解释得通? “湘儿，回京后我便向父亲禀告，来向你爹提亲。” 莫北霄唤她“湘儿”，曾经冷峻的脸庞此时温柔似画，生生在她心底如墨铺展开来。可她却没这么容易接受他的深情款款。 “莫公子，这件事，灵湘，灵湘还没想好……” 她迟疑着，秀美微微拧起，用比较委婉的语气说出口，眼角却探向他的神色。 果然，莫北霄一张脸立即黑了。 也许是没被人拒绝过，他俊美无匹，曾是战场玉面罗刹，不知有多少京城名媛为他吃醋。即便后来出现腿疾，战神的名声依旧在外，仍有不少深闺女子对他暗藏爱慕之心。 何况她是知道他双腿是好的?竟语气陡然转淡，用了“莫公子”来拉开两人的距离。 而孟灵湘心内更加纠结，面对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眉目似画的男子的表白，她无疑是幸运的。但是，那幅画中的女子…… 他并没有忘却旧情人，心中还为她留着大位置，即便她进来了，又有何用? “我配不上你?” 莫北霄冷着一张脸，低沉的声音犹似寒冬夹杂的冰雹，砸在她胸口，寒意袭来。 第三十九章 处境危险 这个男人的气场永远是这么强大!她身子都有些颤抖，眼眸却毫无惧意，对上他的沉沉黑眸，一字一句道：“不是。” “那是为何?”他恶狠狠问：“你有心上人了?” “没……” 孟灵湘别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小声说道：“只是，太快了。” “太快?”莫北霄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详她的脸庞，“竟还有这样的逻辑?” 孟灵湘点头，忽觉唇上一阵柔软，莫北霄吻了吻她的唇，笑道：“好，那我便花心思让你爱上我罢!” 腰间又是一紧，他揽着她的腰，御风而上。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林木快速倒退，孟灵湘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终于停下，莫北霄抬起好看的眸子，“没想到你害怕高处?” “太快了!” 孟灵湘不悦地瞪他一眼，“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好整以暇地铺展胸前皱乱的衣襟，似笑非笑地问：“你觉得呢?” 孟灵湘不答，觉得浑身都粘乎乎的，问：“我们何时下山去?” 昨夜两个人抱得那么近，肯定出了不少汗，现在衣衫粘在身上，并不舒服。 莫北霄挑眉，双目冷了几分：“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变冷的眸光，她竟然觉得不忍心伤害! “不是!” 她脱口而出：“是不方便沐浴罢了。” 他的脸色缓了缓，笑道：“这有何难?” 似是意识到什么，孟灵湘后退几步，“你该不是要带我去刚才那条小溪吧?” “有何不可?”他朝她走近。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孟灵湘心慌意乱，喊道：“你我男女有别，这样……这样不合礼法!” 莫北霄忍俊不禁，“谁说我要和你一起沐浴了?还是说湘儿你……” 他话音一转，带着暧昧的颤音看着她。 “你别想太多!”孟灵湘直接打断他，恶狠狠瞪他一眼，颇有些娇嗔的意味。 “我一个女儿家，在山野之外沐浴，要是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你要知道，这可是神医谷的地盘，咱们久久不现身，师傅怕是要派人来寻我们的。” “那可不一定。”他眸色瞬间转冷，一张脸阴骘无比，“既然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又怎会轻易让救兵上山?” 孟灵湘心里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即便有人要来救我，也会被他们阻 止?” “呵呵，何止阻止。” 随着莫北霄一声冷笑，孟灵湘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 “那……那我们还是别急着下山了。” “刚才是谁吵着嚷着要下山的?”莫北霄反问，挑眉看向她。 孟灵湘大窘，低下头不说话。 “你不是要沐浴吗?”莫北霄脸上带笑，盯着她看。 孟灵湘皱眉，“还是不了。” “女儿家素来爱洁，你也免不了，如何改变心意了?” 他明知道她的顾忌，此时却依旧拿她打趣。孟灵湘只觉面前这人真心难对付，扭头便往洞内走去。 柴火已熄，留下一堆黑色的炭木。孟灵湘寻了块干净地方，思索着，到底是谁与她有仇，竟然要下杀手? 瞥到右臂，要是力道再重一分，这手也该废了。 后知后觉一阵恐惧，孟灵湘忽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忽然觉得神医谷也变得危险起来。脑里涌出一个带笑的面孔，难道是莫凌云? 但自己和他有什么恩怨?能让他狠下心下杀手? 还是另有他人? 孟灵湘觉得越想越乱，脑子隐隐有些痛，竟心生烦躁。她是独立自强的女子，喜欢控制一些事情，当事情已 经脱离原有轨迹进行，开始危及自身性命，她也会害怕。 “湘儿!” 只听洞口之外一声夹杂喜悦的低魅嗓音传来，孟灵湘心口一跳，眉眼渐渐舒展，却起身大步走出。 日光笼罩着她苗条窈窕的身影，精致的脸庞透着日光，莹洁白腻。 莫北霄目光一亮，指着旁边一物道：“看看，这是什么?” 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只见一只大型木桶正正摆在眼前。上好的黄木制造，澄光剔透，缓步走上前，孟灵湘睁大了眼。 那木桶里面盛了大半桶水，清澈明亮，孟灵湘指着它，语气有些柔软，“莫北霄，这，这是……” “你不是想要沐浴又多顾忌吗?就在洞里沐浴，我在外面守着，就不必担心了。” 莫北霄眼含笑意，双手运力，竟然产生一股巨大的气流将这大型浴桶支起，径直往洞内走去。 孟灵湘呆住，虽不知道他是哪里弄的浴桶，但心里还是莫名一暖。 进洞后，只见莫北霄将手运在木桶之上，她凑近一看，那桶内的水已隐约开始冒热气。 原来，他是在帮她加热。 “你便在洞内沐浴，我会守在外面。” 说罢，莫北霄便 走出去。 孟灵湘伸手往桶内一探，温热的，不烫不凉刚刚好。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孟灵湘朝洞口光亮方向看去，隐约看不到人影，又因身上粘乎乎不舒服，也不再纠结，脱了衣衫便踏进去。 桶内雾气腾腾，熏得她整张脸更加氤氲迷人，凝白的肌肤浇着水，有着别样美的风情。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虽已结痂，但还没大好，不得碰水，这样沐浴实在麻烦。转眼又想，要是带上春璃就好了，唉…… 叹息一声，孟灵湘出了木桶心跳骤然加快，光洁的身子暴露在外，她心一慌忙忙挑起旁边另一套衣衫。 绯色碎花底子褙子，白色绣绿萼梅中衣，外罩一件浅翠色薄衫，下面是碧色百褶裙，处处透露清新雅致的美。但她皱眉，第一次觉得古装繁琐。 因着右臂不便，她穿了许久，还只是穿上亵衣亵裤。火红色的肚兜，一朵明艳的金菊怒放，延展到胸口部位，平添妖娆魅惑之感。 “湘儿，你可好了?” 洞外传来莫北霄的声音，夹杂着暧昧的笑意，“都快一个时辰了，不如我进来帮你?” 孟灵湘吓了一跳，忙喊道：“不要进来!” 第四十章 沐浴风波 可越慌越乱，外衫有扣子，她扭了大半天，不仅没有穿好，竟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右臂涌上，孟灵湘眸中泛泪。 “好痛!” 她眨眼间，泪水淌下来，右臂隐约又出现了血点。 “湘儿，你没事吧?” 莫北霄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孟灵湘正欲开口，却听到脚步声隐约靠近，她两眼一闭，羞愤无比，大喊。 “莫北霄，你怎么能这样?!” 孟灵湘手指都在颤抖，哆哆嗦嗦，想要穿外衫，却因颤抖，外衫掉落在地。 而莫北霄这样的行为无疑令她生气，他是故意的吧?她明明都阻止，他硬是进来了。想着自己的身子就这么光溜溜被他看，她的脸滚烫无比，更多的还是羞愤。 “莫北霄，你出去!” 她吼道，闭紧双目，简直觉得没脸见他。 “你怎么了?” 莫北霄试探性开口，转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弯起，“你看看我。” “莫北霄，你……”孟灵湘一口气憋在胸腔，听了他的话更觉生气，“你太无耻了，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么?” “哦?这么说，湘儿此刻是没穿衣衫啦，可惜啊可惜 ……”他透着暧昧的声音似风般捉摸不定，“不过，还是有机会的。” 孟灵湘心里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此刻顾不了其他，她抬起眼看向他。 又惊又喜! 只见莫北霄双目上蒙着一跳白色单布，他看不到自己! 孟灵湘心内一喜，但见他伸手摸向双目，猛地抓住他的手，死死握着，眸中光亮点点。 莫北霄仍是勾唇一笑，却顺着她的动作握住了她的小手，就好似看得到她一般! “莫北霄，你……你看得到我?”孟灵湘慌了。 “若是看得到，我就不必蒙上布，只是感觉比常人敏锐罢了。” 她松了一口气，见他握住自己双手，一时挣扎不开，脸上微微一红。 “莫北霄，你出去吧，我还未着好衣衫。” “眼下你只有两个选择?” “什么?”孟灵湘不解地盯着他。 他的一张脸俊美无暇，双目蒙上白布，添了几分清贵。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套翠羽色锦袍俊雅衬着他的伟岸身躯，卸了不少逼人的霸气，多了几分俊雅。 “第一，我蒙上布为你着衣……” “不行!” 孟灵湘死死盯着他，肆无忌惮地盯着他，果断拒 绝。 “好，那便只有第二了。” 孟灵湘心内一惊，忙捉住他的手，紧紧不放。 “湘儿何时这么热情主动了?” 他悄然凑近她，准确无误在她耳畔低喃。 孟灵湘后退一步，手依旧不肯松开，问：“你先说第二是什么!” “呵呵，”莫北霄笑得惑人心，“第二就是，我摘下蒙着的布，为你着衣，如何?” “你想得美!” 孟灵湘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从你嘴里听不到好话，谁说我要你着衣了?” “湘儿，你可误会我了。” 他脸上浮出一丝委屈之意，令她渐渐心软。 “我怎么误会你了?” 莫北霄悠悠说道：“湘儿你右臂不便，不好着衣，我也是因为担心你才进来的。你敢说，你没误会我?” 他正正对着她说，要不是他双目蒙布，她会以为他看得到自己。 心内又是一跳，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 “你的衣衫呢?”他问。 “掉地上了。” 莫北霄松开她的手，弯腰，精准摸到她的衣衫。然后，竟真的认真为她着衣。 她怔怔望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温柔得不成样子，冷漠的外表下裹藏的并非同样冷的心 。至少，如今对她是满怀柔意。 她张开双手，配合他。他小心避开她右臂的伤口，指间触到她滑腻的肌肤，胸口一窒，竟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孟灵湘并不知晓他心里想什么，穿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完成。 莫北霄早已渗出热汗，本来是想捉弄眼前的女子，却没想最后捉弄的反倒是自己。思及指尖碰到的滑腻，他伸手一把扯掉白布，一双黑潭般深邃的眸子灼灼盯着她。 他的目光热烈，迎上去要被灼伤，但避开又不免要伤他的心。 孟灵湘在这半明半暗的情绪中，下巴被他轻轻挑起，被迫对上他的眸子，四目相对间，心内似乎悄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莫北霄……” 她似被蛊惑一般，喃喃开口，却被他的吻吞没余音。他的吻技高超，不断撩拨她的神经，掠夺她的空气。 她躲，他就追赶;她反抗，他就强攻。他有着狐狸的狡猾，却是凶猛的豹子，拉着她玩着自己的猎物游戏。 就在她感到一阵窒息，快要晕过去时，他忽地松开她。孟灵湘睁着迷蒙的杏眼，眸上蒙上一层潋滟的水雾，脸上绯红，别有一番妩媚。 莫 北霄克制不住，低头继续吻她，大手牢牢扣住她的腰身，孟灵湘只觉身体现出一丝莫名的快.感，左手不知不觉搂住了他的脖子. 气息渐渐紊乱，孟灵湘浑身无力，似化作一滩水，柔柔地攀附在他有力的臂膀间。 莫北霄喘着气，两人贴得很近，她听见他的心跳很快…… 他抱她在怀里，平息自己心中的欲.火，眸中满是克制。 都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看着这样隐忍辛苦的莫北霄，孟灵湘觉得心中逐渐柔软，脱口而出：“北霄……” “你唤我什么?” 莫北霄眸中诧异，心内一喜，“湘儿，你……接受我了?” 孟灵湘不语，脸上的笑容甜蜜又迷人，兀自靠在他怀里。 两人静静拥抱许久，只觉日光盛好，也比不上有情人终成眷属。 “湘儿，等我了结手头的事情，便去向你爹提亲。” 他又提到相亲，孟灵湘本该是开心的，这一次她似乎也对他动了男女之情，只是，那幅画上的女子是谁? 如果是他的心上人，他又为什么要来招惹自己? “湘儿，你不愿意?” 见她许久未答，莫北霄松开她，对上她的一双明眸。 第四十一章 定情物 他脸色沉了几分，似乎又变回那个冷峻又疏离的莫北霄。甚至，她还能在他眼眸中找到一抹痛意。 孟灵湘急忙摇头，“不是的!” “那是为何?”他反问，语气却明显有些冰冷，“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莫北霄不肯放过她，依旧不依不饶，“你为何总是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不是轻易动情的人，一旦认定，就不会放弃……除非，你背叛我。” 后面一句，他语气陡然转冷，竟连整张俊美的脸庞都生生染上白霜，寒气逼人。 只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而毫无疑问，这些事情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孟灵湘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北霄，其实我对你不是不喜欢，只是，你我之间了解还不够，我们来日方长不好吗?” 她的话似春日微风，抚平了他焦躁烦乱的内心。 他见她目光沉静，面色诚挚，说得那么认真，竟十分愿意相信她口中的话。心里似乎还泛起了一丝甜蜜，她总算是开口肯定了自己的感情。 莫北霄眉眼弯起来，流光点点，忽 然吻了吻她的脸庞，接着，一块玄色的发光物体出现在她眼前。 半圆形，玄色的上好白玉，似一轮弯月，在日光中也能发出润泽光芒，价值不菲。 孟灵湘怔了怔，莫北霄直接将玉佩放进她的手中，声音带着轻快和喜悦。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现在是你的了，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看到它，你就会想到我。” 莫北霄这是在向她告白吗? 孟灵湘感受到手中的冰凉，凝眸看去，只见那白玉上还雕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上刻字“北”。 为什么是兰花?她心内顿时不悦，她曾向丫鬟打听过，莫北霄的心上人名叫“兰嫣”，难道他是在睹物思人? 这个想法令她不快，她摊开手，未收。 “这个我不能收。” “为什么?”莫北霄奇怪，她最初的神情明显是开心的，怎么又不喜欢? 孟灵湘本来就恼他为了那幅画掐了自己的脖子，而今想到还有那么个人，可他竟然也不主动向她解释，呵呵，莫非她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谁又相信，短短几天相处，他就能对她产生深厚的感情? 怪只怪，他的演技太好，竟连自己也差点 被骗了! 孟灵湘语气变冷，一双明眸竟出现了怒意，“我不喜欢兰花! 莫北霄脸色明显一僵，两人面对面突然尴尬起来。 “莫公子喜欢兰花，我看还是你随身携带比较好，要是哪天我不开心了，没准儿会砸了它，那可就可惜了!” 孟灵湘话也变得刻薄，她想要听他主动解释这件事，可他似乎不明白。 “呵呵，”莫北霄收起脸上的笑意，只一双冰眸紧紧盯着她，“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本来是想要送他最喜爱的白玉给她，当作两人之间的定情物，却没想，她看不上。 孟灵湘见他收回那白玉，心里更加不快，他难道就不明白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便冷冷道：“我的手伤已好得差不多，明日我便下山!” 孟灵湘在赌气，心里急得掉眼泪，可面上还是倔强冷静的一张脸。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子，可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的情绪总是被他牵动，变得小气又刻薄。 难道……这就是在乎一个人的感受? 她仿佛被什么击中心脏一般，动弹不得，竟不由自主看向莫北霄。 他听了她的话，脸上掠过失望和受伤， 但仅一瞬，又恢复冷漠高傲的常态。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爱装模作样，摆出冷酷的模样，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可为什么，看着他这样，她的心也会痛呢? 眼角发酸，思及两人的关系就这样结束，孟灵湘竟忍不住心痛。 莫北霄触及她发红的眼角，唇角现出一抹讽刺，明明是她拒绝他，为何弄得像是他欺负她 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与她擦肩而过，出了洞口。 看着那抹翠羽色身影渐行渐远，修长的身影被拉得极长，直至消失在她面前。 孟灵湘只觉心口一阵痛意，眼泪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呜咽声声入耳。 她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双肩，将自己笼进黑暗中，像一只迷途小兽。 “你哭什么?” 低魅的嗓音在耳旁响起，孟灵湘忍不住抬起泪眼看去。 莫北霄居然就站在她面前，他……他没走? 孟灵湘忙用衣袖去抹眼泪，没几下，一双手带着极大的怒意扣住她的左手，将她拽起来。 “孟灵湘，你右臂的伤还没好!” 他冲她吼：“你懂不懂照顾自己啊?” 孟灵湘被他一吼，也还嘴。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莫北霄钳住她的左手，不断逼近，直将她堵在墙角，再无退路。 他冷着嗓子，一字一句道：“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怎么不管?” 孟灵湘满脸挂着泪，面色也有些苍白，抿唇看向他，想挣扎力气早已占了下风。 “孟灵湘，你到底在想什么?!” 莫北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凑近她，几乎与她贴着脸，看似亲密无间，但他的语气却是气急败坏。 他从没有这么心力交瘁过，就连对付那些想害他的人，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在她面前，他总是太容易被逼急。 孟灵湘止住眼泪，恢复往常的平静，只是胸腔的酸涩却是真实存在。她忍不住避开他的目光，略微低头。 莫北霄却不容她躲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薄唇轻启。 “孟灵湘，你是在耍我吗?” 他手中紧紧握着那块白玉，在她面前展开，眸中掠过一丝痛色。 “你看不上这块玉?” 孟灵湘瞥到那玉上的兰花，只觉胸口的酸涩愈重，沉声道：“是!” “好……好……好……” 他连说几个好，脸色愈冷，脸庞好似刀割一般棱角分明，扎进她的心中。 第四十二章 释嫌 “我……” 孟灵湘被他一双乌黑的深眸锁住，心中想好的说辞全都忘记，竟半句话也说不出。 两人对视良久，洞内忽明忽暗，隐约可闻洞外鸟语鸣啾，蝉鸣不断，夏日更甚。 莫北霄将她困于墙角，在这方寸之间，全世界似乎仅剩他们二人。先前的吵闹和不快，在四目相对后，竟通通消失了，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柔意。 “湘儿。” 他叹息一声，深邃的眸子似想要将她看透，“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在意什么?” “我在意你的过去!” 孟灵湘忍不住脱口而出，只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莫北霄眸色一闪，看向她，却始终未答。 孟灵湘见他如此，不由冷笑一声，不再顾忌太多。 “你说喜欢我，可你并不愿意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之前我在竹屋见到那幅女子画像，想必是你从前的心上人吧，我打听过了，她叫兰嫣，是尚书府的千金。” 她眸中现出一抹痛色，问他：“北霄，是不是我不问你这些，你便不准备和我说?还有你手中的玉，那上面雕的分明是兰花，你让我如何不误会?”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断撩拨我，但 将一个女子的心搅乱之后呢?你就不想想那个女子心中作何感想?她难道就是没有心的么?!” 孟灵湘一番话下来，好几次想要哽咽，但被她强忍住。她只是觉得有片刻难过，如今说出来，胸口也不堵得慌了。 莫北霄听后显然被震惊住了，他没想到，孟灵湘对他已然如此在意了?心内又惊又喜，却在触及她一双泪眼，忍不住心疼。 他伸手将她狠狠带进怀中。 孟灵湘撞进他怀中，下一刻，眼泪涌出来，竟忍不住委屈地啜泣起来。 “湘儿，别哭，是我不对……” 他不断哄着她，直到胸前衣襟湿透，怀里的人儿才渐渐止了哭声。 “哼!莫北霄，我是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你的!” 孟灵湘忽然挣开他的怀抱，脸上明显带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莫北霄只是一惊，见她破涕为笑，勾唇道：“那湘儿想怎么样惩罚我呢?” 见他一张俊脸越靠越近，孟灵湘退后一步，“你以后就知道了，不过你难道不该向我解释吗?” 到现在，他还是在逃避那个女子的事情，难道是被伤过心? 莫北霄神色微微一变，别开双目，孟灵湘明显看到他眸中闪 过一丝痛意……还有些微恨意。 “湘儿，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后来，她离开了。” 良久，他才开口。 孟灵湘心里也是一惊，这么说，莫北霄是被人甩了? 见他脸上一阵忧色，看自己的眼神却是那么急切，她忽然觉得，那些事情并不重要。 他张了张嘴，孟灵湘却伸手捂住他的唇，软软靠在他怀里，“我不想知道了，我相信你。” 莫北霄心里一震，手上却发力，硬生生将那上好白玉佩震碎。 白色的玉碎成一片片，孟灵湘惊呼：“你流血了!” 他因握得紧，手掌被那玉佩割伤，此时有血渗出，看来格外惨烈。 孟灵湘急忙拿出怀中手帕为他包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心疼，“北霄，你怎么这么傻!” 而他只是淡淡一笑，“你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喜欢，今后我会为湘儿准备独属你的玉佩。” 孟灵湘心里一阵感动，许久说不出话。而此时，洞外似乎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 莫北霄侧耳一听，敛眉对她说：“神医谷派的人来了，我们见机行事。” 孟灵湘点头，便扶着他在墙角坐下，见他脸上白净，又从地上抓了一把炭灰 抹上去。 “你做什么?”莫北霄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吃了一惊。 “我们是被困在这里了，得制造点真实感才行。” “是吗?” 莫北霄勾唇，摸了摸脸上的黑灰，飞快抚上她的脸庞。炭黑在白皙的脸上十分明显，孟灵湘又将原来那件血衣披在外面，片刻，便成了凄凄惨惨的模样。 两人相视一笑。 “莫公子、孟小姐，你们在这里吗?” 洞外的人试探性地喊，脚步开始慢慢靠近。 “我们在这儿……快来救我们啊!”孟灵湘虚弱地喊道。 洞外一束光亮越来越大，来人手中拿着火把，越往里走，黑暗就少一分，直到将洞内照得灯火通明，看到墙角处缩着的两个人。 “莫公子，孟二小姐!” 几个青衫侍卫见他们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衣衫破烂，显然是受了不少苦。 “救命……”孟灵湘勉力睁开眼，又望了望身旁昏迷的莫北霄，道：“莫公子昏过去了……” 语罢，她似再没多余力气一般，头一歪，竟也晕了过去。 一行侍卫吓了一跳，急忙将两人扶起，从洞里带了出去。 回到神医谷，众人见他们脸色苍白，尤其是孟灵 湘，右臂受了重伤，衣衫血染，十分惨烈。方神医急忙为他们诊脉。 在几番照顾下，两人终于醒了。 春璃在旁不断抽泣，想到将军的嘱咐，如今见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心中愧疚、自责一齐涌来。 孟灵湘朝她微微一笑，“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小姐……”春璃脸上挂着泪，“小姐想要吃什么，奴婢立刻去为你准备。” “那就桂花糕吧。”她不忍这丫头太过自责。 方神医在一旁捋着大团白胡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孟灵湘，“湘儿，你中过红豆蔻的毒?” “红豆蔻?”孟灵湘显然不解。 莫北霄凝眸看向她，开口：“孟二小姐，你忘了吗?你右臂上的剑伤是有毒的，那毒便是红豆蔻，如果不是你的药囊中有半枝莲作为解药，这右臂现在都该废了。” 孟灵湘点点头，“这件事说来，还是要感谢莫公子的救命之恩。” “无事，不过是久病成医罢了。” 两人一言一语，轻易就将方神医的疑问解开。 “还有一事，北霄要感谢孟二小姐。” 莫北霄加大音量，虽然是对着孟灵湘说，但眸光却扫过在场每个人的神色。 第四十三章 回京 “这一次若不是在药材山恰巧遇到孟二小姐，小姐又恰巧找到了忘川草药，北霄的腿疾终身不复好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一出，全场几乎要炸裂了，侍卫传出去，外界一片哗然，谁都不敢相信，江户候的大公子多年的腿疾竟被治好了! 方神医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莫凌云则是震惊中带着一瞬的失落，甚至还有些不甘心。 孟灵湘不动声色地将每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嘴里含笑，配合莫北霄。 “莫公子救了灵湘的命，灵湘不过是知恩图报，不必客气。” 方神医诧异无比，“湘儿你在药材山找到了忘川草药?” 他显然是不敢置信，忘川草药找了许多年，他几乎派人快把整座山都翻遍，却还是没有找到，这么可能呢? 孟灵湘肯定地点头，淡声道：“忘川草药十分难寻，湘儿也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寻到，这草药竟长在湖心底下，隐蔽性极强，其中也是受到高人相助，这才找到。” 她只知道忘川草药是长于水里，其余并不了解，此时只得胡乱编造掩饰过去。 方神医点头，神色似有松缓，却还是试探问道：“那是什么高人?” 孟灵湘于是露出为难的神色，“湘儿在高人面前立下毒誓，不得泄露他的信息，所以师傅……” 方神医见她神色无异，的确为难，也就算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不过这一次你们也是因祸得福了。” 这句话，孟灵湘倒是认同。因为这次，她和莫北霄的感情似乎更近一步，思及两人之间的亲密，脸色不由飞上红霞。 一间暗室里，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男人立于暗处，一张脸隐于暗处，周身散发着怒气和杀气。 莫北霄的腿疾竟然治好了? 他忍无可忍，一扬手，桌上的茶盅登时飞出，砸中面前的一个黑衣侍卫。 那侍卫一声不吭，额上却血流如注。 男人表情狠厉，声音愤怒无比，盯着面前跪倒一片的黑衣侍卫，阴森无比地开口。 “定要让他回来后就不声不响地死掉!” 神医谷。 孟灵湘治疗期间，方神医拿出最好的金创药给她，以防右臂留疤，毕竟那剑伤力道很重。 过了五天，她的伤已全好。和莫北霄商量之下，两人准备近日回京，方神医也随同回去。 他们回京当天，因莫北霄 请出了固执的方神医，竟引得全城百姓都来围观。 整条大街中央空空荡荡，两旁却围满人群，精美华贵的轿辇接连从街上而过，街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喝彩。 孟灵湘忍不住掀开轿帘向外望了一眼，只见人群推推搡搡，众人神情激动，竟好似迎接什么宫中贵人一般，真正达到万人空巷的地步。 她微微笑了一笑，只觉满心欢喜，又见到莫北霄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蓦然回头，墨发飞扬，俊美如天人下凡。 两人眼神相撞，孟灵湘心中猛跳，脸上微微一烫，含羞将轿帘放下。 很快，轿辇就到了将军府。春璃掀开轿帘，扶着孟灵湘下轿。 将军府大门外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侍卫，青衫小帽，脸上均是恭敬无比的神情。石阶之上，着朱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朝轿辇方向，遥遥望过来。 这正是她的父亲——孟长远。 “湘儿!” 孟长远喊道，眸中似乎有光亮闪过，孟灵湘边应边奔了过去，直扑在父亲的怀里，“爹爹!” “我的湘儿回来了!”孟长远拍拍她的肩，露出欣慰的笑容，瞧了她好一会儿才说：“这一 路上没发生什么吧?” 他如今就这一个女儿，自然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孟灵湘身上。 “爹爹，女儿很好……” 孟长远关切的神情太过温和，她看了竟有种想流泪的感动。 而就在这时，莫北霄走过来。他朝孟长远拱手行礼，“孟伯父好。” 孟长远见他挺拔如松地站在自己面前，心内震惊无比，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才侧头问女儿。 “这位可是……江户候府的大公子?” 孟灵湘点头，“是的，在神医谷女儿还多亏了莫公子的照顾，才能平安归来。” “老夫在此谢过莫公子，只是传闻贤侄患有腿疾，这……” 孟长远仍盯着他，眸中有些疑色。 莫北霄哈哈一笑，望了孟灵湘一眼，“晚辈的腿还是令爱亲自医好的，该说谢谢的人是晚辈啊!” 孟长远近日虽听闻莫北霄的腿疾已好，但他并不知道是孟灵湘医好的，此时不过是试探，想要找出这背后的神人，没想到…… 他脸上现出自豪的神色，看女儿时更加觉得面上有光。 寒暄一番过后，孟灵湘含羞看向莫北霄，“后会有期。”便准备跟着父亲进府。 “伯父!”莫北霄 突然出声喊道。 孟灵湘心里也是一惊，回头却见他满眼欢喜，眸中带笑。 “贤侄有事?”孟长远定住脚步，问。 莫北霄敛眉，神色认真，朝他深深鞠躬，说道。 “伯父，北霄心仪令爱已久，想选个良辰吉日亲自登门提亲!” 这话一出，令孟灵湘有些触不及防，没想到，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心里暖融融一片，盯着那张俊脸，移不开半分。 孟长远听了这话也是一震，打量面前的男子。 眉目俊朗，身姿挺拔，又是江户候府的嫡长子，身份尊贵。看他和湘儿的模样，似乎也是两情相悦，做父亲的又有什么意见呢? 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孟长远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过不了多久，孟家就要有喜事了!贤侄，今日就留下来喝酒，把你们之间的事和老夫说说!” 孟灵湘一听，脸陡然红起来，娇嗔看了他们两人。 “爹爹，你们怎么这样!” 说罢，跑了进去，但眉眼极弯，脸上明显是浮着一抹明快的笑容。 正午时分，日头很大。将军府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莫北霄要前来提亲的喜讯传到每个人耳中，丫鬟四下奔走相告，一时引起热议。 第四十四章 提 亲 侍卫早设好酒宴，孟长远引着莫北霄来到花厅，面上带着喜色。 “看来，贤侄和小女是早已认识的?” 孟长远抬手，与莫北霄碰杯。莫北霄一饮而尽，顿了顿，“孟二小姐美貌温婉，聪慧过人，北霄倾慕已久，曾见过小姐几面。” “哦?”孟长远探究一般看向他。 “也是因为腿疾的事情，叨扰过小姐，现在小姐医好北霄的腿疾，实是我的福气!” 莫北霄说得诚恳，流露出的全是真情实意，他也害怕孟将军拒绝。 不料孟长远盯了他许久，什么都没说，只拍拍他的肩。 “贤侄，找个好日子就来提亲吧!我看湘儿对你也是欢喜的。” 莫北霄喜不自禁，杯酒不断，只觉心内畅快无比。觥筹交错，两人相谈竟像兄弟一般，实属难得。 “小姐，听说老爷设酒宴和姑爷相谈甚欢呢!” 春璃笑着，红了半边脸，“看来小姐很快就要出嫁啦!” “小丫头胡说什么!” 孟灵湘羞红脸，瞪她一眼，抬脚便要往院子里走去。 “小姐，你就不去看看吗?姑爷好像喝多了。” 孟灵湘拧眉，“自然有人会招呼他，我去凑什么热闹。” 话虽如此，但她的 脚步还是硬生生换了方向，直往那花厅奔去。春璃在后面看得偷笑出声，小姐果然是在乎莫公子的，就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孟灵湘赶至花厅时，有一瞬的震惊。莫北霄喝多了，此时醉意上头，垂着头趴在桌上。 他俊美白皙的脸上掠过红霞，全身散去霸气和王气，沉静美好，和天真少年无异。 而她的父亲孟长远显然也有了几分醉意，眯眼看着她过来，笑呵呵说。 “湘儿，快……快照顾你未来的……夫……夫君……” 孟灵湘微微皱眉，唇角却带笑，忙吩咐下人将父亲送回房。又让几个侍卫将莫北霄扶进了一间客房。 “好了，这里有我，你们都出去吧。” 见一个丫鬟正想要为莫北霄擦脸，孟灵湘眉头加深，冷冷开口。 莫北霄躺在床。上，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皮肤既白，脸上带着微红，黑眸紧闭，睫毛却狭长，在眼睑投下一道光影。 他的唇虽薄，但唇形极性感，略微勾起就能露出邪魅勾人的笑容。孟灵湘情不自禁靠近他，似乎想要看清楚。 这一切都不是梦么? 她顺势坐在床头，打湿锦帕为他擦脸，轻轻慢慢地描摹他的轮廓，动作 很慢。 忍不住，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庞，滚烫一片。 她吓得收回手，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醉成这样! 她又重新打湿锦帕，贴在他的脸庞上，试图将他身上的温度降下来。 “热……” 莫北霄轻吟出声，她吓得立马后退。她以为他醒了，没想到他只是伸手拽开自己的衣袍。 孟灵湘定睛，见他露出大片结实如玉的胸膛，呼吸都开始急促。 如若他不是醉了，她会觉得他就是在勾引自己! “热……” 见他还要动作，孟灵湘急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却轻轻帮他脱了外袍，小声嘀咕：“谁让你喝这么多的酒，活该!” 她靠近他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微微失神，指尖触到他的身体，只觉他整个人都是个大火炉，就连呼吸都是灼热。 眉目如画。她露出温柔的神情，盯着他的脸庞。 平常她不敢多看，害怕被他取笑，而今他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她再怎么肆无忌惮都不怕。 只是看得久了，就容易沉溺在他俊美的容颜中。 孟灵湘移开目光，看向自己伸在半空的手，忽地自嘲一笑，她是想做什么? 正准备收回，手腕却被人猛地扣住，再也 动弹不得。 “湘儿，你想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一双黑潭般深邃的乌眸，唇角带着邪肆的笑，将她手慢慢握住，径直放在自己脸上。 滚烫无比。 孟灵湘一颗心也像对烫过，挣扎着要收回手。 “湘儿。” 他轻唤，望着她时黑眸迸发出光芒，孟灵湘怔楞，渐渐也忘了要挣扎，或许，她本就不想要挣扎的。 莫北霄轻轻一带，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她微微喘气，趴在他的胸口，一头如瀑墨发垂落下来。 他眼中眸光更亮，伸手捉住她的发丝往鼻间嗅了嗅，却见孟灵湘脸色越加潮红。 “湘儿，你爹同意我娶你了!” 莫北霄笑意更浓，忽地支起身体，将她紧紧搂住，两人鼻息相闻，孟灵湘感觉呼吸都要被掠夺。 而就在此时，他的头就压下来了。 是很温柔的吻，比起以往的吻都要温柔。他的唇很柔软，触碰她也很温柔，他轻轻探开她的牙关，勾住她的丁香小舌，不断撩拨她的情意。 孟灵湘睫毛轻颤，一颗心也在微颤，却忍不住攀住他精瘦的腰身。 风吹帘动，一对璧人紧紧相拥，在光影照射下似画中人走出来。 窗 外人影浮过，他们也没注意到，一心一意全在对方身上。 “北霄，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孟灵湘靠在他怀里思索，现在他们还未成亲，总是黏在一起难免惹人闲话，这倒是没必要的。 “怎么?”莫北霄轻笑，伸手刮了刮她的琼鼻，“湘儿这是在赶我走么?” 她知他是说笑，便也笑道：“是啊，你若是不想离开我，那就快些来提亲呗!” 本是心中所想，经她的口说出，却令他胸口蓦然一暖。 “原来是湘儿等不及了啊!” “哎呀，你真是的!” 孟灵湘被他一说，脸立即羞红，推着他出门，然后将门猛地一关。 莫北霄眼含笑意，却临窗而立。 “湘儿，等我。” 孟灵湘被他温柔注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娇嗔道：“知道啦，你快走吧!” “哈哈哈……” 莫北霄边笑，脚步声渐渐隐去，孟灵湘的心绪却完全被他搅乱，担忧却又带出甜蜜，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滋味么? 在将军府后院一间屋子里，一个娇俏的红衣女子怒气冲冲，将满桌的物什全推倒在地，发出“砰”的巨响。 “娘，孟灵湘这个贱人居然和江户候的公子搞到一起了!” 第四十五章 又见渣女 孟倾雪伸手拿了檀木桌上一个珍贵的古董花瓶，作势要摔去。 梅姨娘急忙拦住女儿的手，劝道。 “雪儿，别冲动。” 将她手中的花瓶夺下放好，她才道：“今日能回将军府，咱们还是借了你姐姐的光。” 若不是孟灵湘和江户候世子一同回府，又听闻世子当众提亲，将军心中开心，这才准她们母女两个回娘家一趟。 不然，也许她们一辈子都进不了将军府。 孟倾雪身影一顿，娘亲说的对，之前她们求爹那么多遍，他还是不肯见她们，说到底这一次是因为孟灵湘的缘故她们才回府的。 只是，她心底那一股怨气哪儿能这么容易消? 若不是孟灵湘，她又怎么会和方易褚做出苟且之事，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可是娘，女儿绝不会放过孟灵湘!” 孟灵湘咬牙切齿道：“凭什么她是嫡长女就什么都好，现在还有好男儿眷顾她，而女儿却……却只能做人家的妾室!” “雪儿，我的好女儿啊!”梅姨娘见她流泪，心中也跟着一痛。 “你听娘说，咱们自然不能放过孟灵湘，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不能让你爹怀疑我们，要是败露 ，咱们就再无翻身之地了!” 孟倾雪伏在母亲怀里嘤嘤哭泣，一张小脸扭曲不已：“孟灵湘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我一定要毁了她不可!” 梅姨娘安抚女儿，“只要将孟灵湘弄出府外，咱们自然有千万种方法对付这小蹄子。” 孟倾雪眼眸一亮，眼神狠毒无比，勾起唇角，“娘亲可是有好方法了?” 梅姨娘笑笑，凑近她的耳畔，说了几句，孟倾雪终于露出畅快的笑容。 孟灵湘，这一次，你死定了，我定要你承受千倍万倍的痛苦，让你生不如死! 次日清晨，孟灵湘用过早膳后，便从窗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的屋子走来。 春璃冷冷看了那两人一眼，对她说道：“小姐你不知道，昨日听说你回来了，梅姨娘和二小姐说要回来看你，软磨硬泡，老爷才同意了，不过小姐你可千万要小心，她们不是什么好人!” 孟灵湘见春璃怒气冲冲望着她们的方向，笑道：“别担心，你家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春璃的神情这才缓了缓，她倒给忘啦，小姐早已不再痴傻蠢笨了。 叩了叩门，春璃去开，便见孟倾雪一袭红衣夺目，梅姨娘一身 暗紫色裙衫站在门口。 “姐姐，听说你从神医谷回来啦。” 孟倾雪踏着莲步，红色刺金绣鞋轻移，从门口缓缓走来。梅姨娘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 “湘儿，你如今是神医的徒弟，又受到江户候世子的倾心，当真是好福气哪!今后你妹妹还需要你这个做姐姐的多家提携了。” 孟灵湘眉头微挑，厌恶她们装模作样的姿态，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是自然的……妹妹和姨娘今日来是为何事?” 孟倾雪呵呵一笑，跑过去极其自然地挽住她的手，“姐姐，听说山岳庙上香拜佛十分灵验，今日是菩萨娘娘的诞辰日，很多贵族小姐都去那儿呢!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小姐，今日你不是还要去湖心亭赏花吗?” 春璃开口提醒，有些担忧地看过来，孟倾雪立时抬眸愤愤瞪了她一眼。 “春璃，我在和姐姐说话，哪儿轮得到你插嘴?” 若是她的计划败露，她第一个饶不了这贱蹄子! 梅姨娘掩帕轻咳一声，手臂却不着痕迹扯了扯孟倾雪。她这才压下自己的愤怒，又换上一副娇俏的 模样，拉着孟灵湘，俨然像是在姐姐面前撒娇的妹妹。 “姐姐，听说那儿求姻缘很灵，李侍郎的千金近日去上了一炷香，后来就遇上了自己的心上人，一打听还是当朝皇子，最后皇上亲自给他们赐婚了呢!” 孟灵湘淡淡应道：“果真这么灵?” 潜意识中，她不相信孟倾雪是真心约她出去，见她笑得一脸天真，倒也难为她惺惺作态了? “当然是啦，姐姐，咱们可以一起去求签，问姻缘，问子嗣都是极灵的!” “既如此，那就请妹妹稍等片刻，姐姐还要准备准备。” 听她答应，孟倾雪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孟灵湘竟然没发觉，简直是天助我也啊! 她和梅姨娘对视，恭敬地退出去。 “我们先去备轿，在府外等姐姐。” 孟灵湘唇角的笑容渐渐收起，泛起一丝寒光，让春璃服侍自己换了一身素白裙衫，冰蓝色束腰，整个人似笼在碧波寒潭中，被水汽氤氲熏染而成，脸庞凝白，素柔倾城。 “小姐……”春璃忍不住开口。 孟灵湘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镇定自若的笑容，说道：“春璃，我知你要说什么?兵来 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能一味逃避，你明白吗?” 春璃眸中似乎蒙上一层水雾，呐呐道：“我们要不要告诉莫公子?” 她略摇头，凝眉叹道：“不必了，这次回来，他的仇家也不少，恐怕分。身乏力。” “那……那春璃和小姐一起去!” “你?”孟灵湘指了指她，眼神??一凛，“你跟着我能做什么?” 似乎没料到小姐会这么发问，春璃本不善言辞，支吾片刻。 “春璃可以保护小姐!” 见她信誓旦旦，眼圈都红了，孟灵湘也不忍心再捉弄，软了软语气说。 “傻丫头，你不必担心我，我自然有方法对付她们。她若想对付我，你即便跟着我，也会被她们支开，你就在府好好等着我罢，不过上一炷香便回来了，是什么要紧事么?” 孟灵湘掏出锦帕替她拭泪，笑道：“瞧瞧，眼圈都红了，你家小姐又不是不回来了。” 春璃还想说什么，孟灵湘已提了裙摆出去，步履轻盈，远远望着，她的背影纤长挺直，似绿竹，又似月夜下的寒梅，自有一种美感。 将军府外，三座马车一一排列，轿顶有淡紫色流苏垂落，微风拂过，格外招摇。 第四十六章 山岳庙求签 三人各自上了车，一路上并未出什么风波。孟灵湘掀开轿帘，不过一炷香时辰，她们已到了城郊，那山岳庙就隐在齐云山半山腰处。 风动花落，日光倾城。抬头是湛蓝的碧空，入目是幽林秀竹，繁花遍地，青草生香。 约摸半个时辰，马夫停下。孟灵湘下轿，见山岳庙并非孟倾雪所言，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反倒有种萧条寂寥之感。 她盈盈生出笑意，眼神似寒冰，盯着孟倾雪的脸，“妹妹，怎么这山岳庙和你说的并不符合?” 孟倾雪对上她的一双明眸，那眸中的寒意令她胆颤，像是能够看透所有。 梅姨娘低声笑了笑，指着远处日光道：“平日里上香求签的人是极多的，今日日头太烈，许是人家都回去了。” 孟灵湘冷笑，打量周围。这庙香火并不旺盛，大鼎炉中竟没有多少香烛燃烧，全是死灰掩盖，她们根本就是骗她出来的! 只是，她们会使什么招术对付她呢? 孟灵湘不由讽刺般笑出声，“咱们去上香吧，妹妹不是说这里上香很灵吗?” “是，是啊……” 孟倾雪干笑两声，带着她一起入庙，三人恭敬拜了佛，烧了香。 “姐姐，看天 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才拜完佛，孟倾雪就开始催促。 “这样啊，可是姐姐还没有求签呢?”她露出为难的神色。 “今日，今日那神算子似乎没有来，咱们下次再来吧!” 孟灵湘挑眉，眸光流转，“看来妹妹对这里很熟啊，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孟倾雪明显紧张起来。 孟灵湘掩唇轻笑，“倒像是你住在这里一般!” 两人一听，脸色都不好。孟灵湘说的并没错，她们被赶出将军府的时候，因没有钱财，没有地方落脚，确实在山岳庙住过一段时间。此时被她不经意提到，只觉一阵羞耻又怨恨。 孟灵湘将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只淡淡开口：“妹妹不是说要回去了么?” “对，对，咱们要回去了!” 孟倾雪脸上露笑，带着一种得逞的骄傲。 马车在山间行驶，轰隆不止，孟灵湘皱眉，只觉得脑袋一阵痛。她正想喊“停车”，却见马 车猛地颠簸了几下，然后就停住不动。 孟灵湘掀开轿帘，见那车夫满脸惊慌，额上渗出汗水，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大小姐，这座马车坏了。” “坏了?” 来时没有问题 ，怎么偏偏回去就有问题了? 孟灵湘凝眉，正准备下车，却见孟灵湘提着裙摆跑过来。 “姐姐，你别担心，雪儿这就找人来修!” 孟灵湘冷笑，“看来，雪儿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呢!”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计谋了?孟倾雪望着面前的女子，原以为她会惊慌失措，没想到淡定异常，唇角那抹嘲讽的笑容那抹明显，令她几欲抓狂。 孟灵湘，看你待会儿遇到那群蛮贼还是不是这么装模作样? 孟倾雪在心里咒骂，但脸上却是安慰的神情。 “姐姐，再等等吧，我这就去找人。” 说罢，像是害怕被孟灵湘拒绝一般，逃也似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命车夫赶快赶路。 孟灵湘冷眼看着这一切，唇角溢出一抹不屑和鄙夷的笑容。 车夫早已在她注视下冷汗涔涔，慢慢后退。 “大小姐，这不怪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然后，他慌忙跑进了林间，不见踪影。 孟灵湘思忖，难道这就是她们的花招?要将她困在这密林间?还是…… 心底渐渐涌起一丝慌乱，她忙起身，跳下马车准备逃走，却听一声呵斥响彻云天。 “哪里走!” 只 见从密林之中跳出几个彪形大汉，留着络腮胡子，一脸杀气，将孟灵湘团团围住。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雄厚的声音震得她耳膜锐痛，看来，这几个山贼是有点功夫的。 “各位好汉!” 孟灵湘从容地将头上发饰、耳坠、项链全都摘下，递过去。 “小女子只不过是来山岳庙上香，为家人祈福，只要各位大侠放小女子过去，除了这些首饰，必有重谢!” 为首的一个山贼脸上有一道深疤，狰狞可怖，他接过孟灵湘的饰物，却忽然抓住她白嫩的手臂，哈哈大笑。 “还是个小美人啊!哈哈哈……不如你做我的压寨夫人罢，哈哈哈!” 说罢便要抓扯她的衣服，周围的山贼无一不哄笑，大喊。 “且慢!” 孟灵湘不断后退，她心慌乱如麻，恐惧令她手脚几乎僵硬，但面上却依旧强迫自己保持淡定神色。 “各位好汉勇猛无敌，小女子即便反抗，也是无济于事，今日一过，我也再无脸面见爹娘，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各位好汉若要钱财，小女子自会为你们准备妥当，又何必要毁我清白呢?” 她神色淡然，但语气 极为悲切，眸中泪光闪闪，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刀疤男子见她并不似一般女子，哭哭闹闹，叹道：“并非我们弟兄欺负你，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孟灵湘陡然安静下来，受人所托?受谁所托? 这疑问几乎不用思考。孟倾雪不遗余力想要约她出来，约出来之后又迫不及待要回去，接着，她的马车就坏了，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见她不说话，刀疤男还以为她同意了，看她容貌倾城，又开始慢慢靠近。 “美人儿，那个女子虽说要我强占你，但你别怕，我会好好对你的……” 孟灵湘不断后退，对孟倾雪的恨意更甚，一张镇定自若的脸庞终于出现惊慌的神情，她靠在马车上，不断颤抖。 “好汉饶命，小女子今日还有一包银子打算作为香油钱捐给山岳庙，可否完成小女子这个心愿?” 众山贼哈哈大笑：“我们最喜欢不义之财了!” 刀疤男看了她几眼，“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还不快带路!” 他想，先夺了银子分给弟兄，再霸占美人，更加不容易引起公。 “你到底把银子藏在哪里了?” 孟灵湘沉吟道：“就在前面的一座山神庙里。” 第四十七章 千钧一发 在上山之前，她一路都在观察地形，对这座山大致有些了解。只要再走上片刻，便有一座山神庙，那里极其偏僻，地形复杂，一旦逃走很难被追上。 她的手掌心不断冒冷汗，后背都湿透，这是一场豪赌，一旦失败，赔上的就是她的贞洁和性命! 约摸走了一柱香时辰，刀疤男有些不耐烦地催促。 “别给我耍花样，到底在哪里?” 孟灵湘遥遥伸出手，指着密林掩盖中隐隐露出的庙宇，“那里就是。” 这是做破败的庙宇，灰尘覆盖，大门上的门环早已生锈，还结了许多蜘蛛网。 “你确定是这里?”山贼们眸光中露出疑惑。 她肯定地点头：“越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才是越安全的地方。” “好，”刀疤男突然戒备地盯着她：“那你走在前面!” 孟灵湘冷汗涔涔，不经意间和他拉开距离，指着那庙门大喊。 “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大，且又惊慌，神情恐惧，众人皆是往她手指方向看去。孟灵湘却是拔腿就跑，一刻也不敢停。 “臭娘们，竟敢骗老子?追!” 只一瞬，山贼们发现受骗，骂骂咧咧赶在后面。 孟灵湘心跳得 剧烈，从没这么惊慌失措过，发髻跑散了也不管，鼻头发酸，眼睛发涩。今日当真是逃不过么? 怪只怪，她还是小瞧了孟倾雪母女俩。 眼眸闪过一丝恨意，脚却越来越酸，眼见刀疤男就要追赶上来，她几乎是发狂地跑。 “臭娘们!” 一枚石子飞快打中她的脚踝，孟灵湘只觉脚心一疼，再也使不上力，跌倒在地上。 刀疤男在她面前哈哈大笑：“跑啊!继续跑啊!” 孟灵湘眸中泛泪，一张绝美的脸庞冷到极致，带着恨意，一字一句道：“你若碰我，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刀疤男冷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脚，稍一用力便令她脸色苍白。 “我不仅要碰你，还要让我的弟兄们都碰你!” “我是御国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我爹决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 众山贼笑得无耻，“我们最喜欢贵族小姐了，一定和普通女子不一样，哈哈哈……” 孟灵湘心落谷底，只觉遍体生寒，紧握双拳，不断将身体往后移。而那刀疤男的脸却不断放大，睁大双眸，见他伸手扯开她的衣衫，紧接着就要来解她的腰带。 泪水划过脸颊，舌尖抵在牙间 ，孟灵湘绝望闭上眼，下一秒就要使力。 “湘儿!” 一道焦急的声音划过长空，带着无端的怒意和恐惧，令她猛地睁开双眼。 是北霄! 她的心似活过来一般，还能因他的到来而跳动不止，但泪水却不断从眼角流出。 莫北霄骑着黑色的骏马，一袭黑衣带着肃杀之气，手拉弓箭，快准狠地射中试图解她衣衫的刀疤男身上。 闷沉的声响，那箭直中心口。 “杀!一个活口都不留!” 莫北霄冷鸷一张脸庞，周身散发出的怒意却令所有人胆寒。他跃马而下，飞身来到她身边，将那刀疤男重脚踢开，解开黑色外袍将地上的女子紧紧包裹，拦腰抱起。 “湘儿，湘儿……”他一遍遍唤她，眸中带着一丝痛意和愧疚，看向怀中呜咽出声的女子，只觉一颗心被掏空，疼痛无比。 他从来只知她是聪慧有心机的女子，却不知她也有她柔弱的一面。她也做不到面面俱到，刀枪不入。当他看到她被人欺凌，胸腔的怒气直冲脑际，整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披散一头墨发，狼狈的模样，满脸泪水，苍白的脸上是绝望的神色，衣衫被撕开，他从没见过这 样的她，却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不愿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受伤，他会感受千倍万倍的疼痛。 莫北霄紧紧抱住她，眸中的怒意如火焰般高涨，他拔出佩剑，对着中箭的刀疤男猛地砍下，断了他的双臂，只听一阵撕裂的喊叫响彻云霄。 刀疤男并没立即死，大约是想要装死，如今断了两臂，痛也该痛死。 刀起刀落，山贼被莫北霄带来的人全数剿杀，一个不留，血染山林。 莫北霄抱着孟灵湘坐在马车上，许久未出话，只是抱着她，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 他刚才有多惧怕失去她呢?要是他再迟一秒，再迟一秒，他不敢想象，那感觉几乎要令他发狂! “湘儿，没事了，没事了。” 他似是安慰她，紧紧揽住她的腰，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到如今，他才意识到，孟灵湘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住进了他的心里，再没离开过。 马车上，孟灵湘将脸埋在他怀里，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如果他不来，她真没把握能够逃出去。 莫北霄拂去她脸庞的泪痕，指尖触及她的眉角，声音喑哑却有莫名的宠溺。 “湘儿，害你的人，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闻言睁开双眼，见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不由抚上他的脸。 “北霄……” 莫北霄低头吻了吻她的颊，将黑色外袍拿掉，露出她忻长的脖颈和美好的锁骨，那一大片凝白的肌肤几乎灼红他的眼。 孟灵湘见他面色冷沉，低头看到，左肩上似乎还有些红痕，是刚才挣扎时留下的。 她正想说没事，他的阴影就压了下来。吻落在她圆润的肩，美好的锁骨，将那凝白的肌肤吻遍，似要洗去其他人的气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孟灵湘也没拒绝，脸微微红了，心里涌出暖意，觉得这样的莫北霄十分霸道又孩子气。 他伸手将她白色的外衫扣好，又将自己的黑袍罩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巧苍白的脸。 “湘儿，放心，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 孟灵湘在他怀里动了动，思绪翻飞，沉吟道：“很可能是我的庶妹庶母做的。” 莫北霄眸中闪过一丝杀气，“不管是谁，伤了你我就绝不放过!” 孟灵湘不由怔愣，被他的珍视态度感动，带出一抹笑，戏谑道：“那如果哪一天你伤了我呢?那要如何?” 第四十八章 伤你者死 “我不会伤你……” 他神色松动，望着她笑了笑，又正色道：“如若我伤你，我也不会放过自己!” “傻瓜……” 孟灵湘不由轻笑出声：“我是开玩笑的。” 莫北霄听她唤自己“傻瓜”，十分惊讶，心内一暖，“你刚刚叫我什么?” 孟灵湘抿唇再也不肯说话，蜷在他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这个人啊，不就像个孩子么? 马车停下，他一把抱起怀中女子，亲自送到将军府她的院落，才离开。 御国大将军府的嫡长女险被恶人侮辱，消息传得很快。自孟灵湘回府，下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直到春璃急急跑进屋里。 “小姐，你没事儿吧?!” 孟灵湘此时正在沉思，望着窗外一株柳树，思绪飘远。春璃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这一次，是我失算了，若不是莫公子及时来到，我可能真的就……” “小姐，你不会有事的!” 春璃急急打断她，似乎害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孟灵湘怀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从妆奁中拿出一只石榴花簪给春璃。 “春璃，谢谢你，若不是你通知莫公子，小姐我可就见不着你了。” 春 璃不肯要，孟灵湘硬塞在她怀里，才问道：“二小姐和梅姨娘可回来了?” “二小姐她们早就回来了，奴婢见小姐一直没有回来，这才通知了莫公子。” “好，”孟灵湘悠悠笑着，丝毫看不出经历过一场逃斗，“咱们过去看看吧!” 将军府院落众多，尽管孟倾雪和梅姨娘被赶出府外，她们的院落还是保留给很好，看得出，孟长远并没有下狠心，倒还存了一丝希冀。 日落时分，晚霞别样绚丽。府内早已掌灯，宛如白昼。孟灵湘带着春璃，从青石板路上，一直踩进孟倾雪的院落。 她唇上带笑，灯火照在清丽的脸庞，眸光发亮，有一种别样的妖冶。 “姐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孟倾雪见到她似乎很惊讶，下意识咬紧下唇，这贱蹄子没有被人侮辱么? 梅姨娘此时也在，听孟倾雪脱口而出，忙解释。 “我们娘儿俩回府后立刻叫了车夫去接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无恙便好。” “好?”孟灵湘柳眉一扬，一双明眸眼神犀利无比，直直盯着她们，冷笑道。 “有梅姨娘和妹妹的帮助，灵湘好得很哪!” 她话里有话，眼神 似刀箭、似寒芒：“梅姨娘和妹妹好不容易回到将军府，如若再不收收那背地里见不得人的下流手段，怕是最终害人害己!” “姐姐说的什么话?”孟倾雪摆着一副骄傲的模样，道：“什么下流手段，若是没有证据，你这就是污蔑!” 孟灵湘冷笑。 “我有说什么么?作为将军府府的嫡长女，我不过是在提醒你们。你们做了什么肝脏勾当，自己心里有数，又何必撕破脸皮?你们今日趁着父亲有事外出作出的事情，需要我一一提醒么?” 她的气势太盛，底气十足。孟倾雪心里一紧，难道她已经猜到了是她们? 梅姨娘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露出一个虚伪的笑，道：“大小姐提醒的是。” “娘，你怕她做——” 孟倾雪挑衅一般开口，被梅姨娘捂住口鼻，直到孟灵湘走远才露出一个冷笑。 “雪儿，凡事不可冲动。如今看来，她已经猜到是我们在对付她。” 一轮寒月当空照，清冷的光辉洒下，给灯火通明的江户候府更添亮色。 “咔擦!” 一声嘈杂的声响在暗夜显得异常刺耳。偏僻的院落，只点了一盏灯，摇摇欲坠，发出明灭 的光芒。 一个黑袍男子，大掌毫不吝惜地挥下，直将身旁黄花木桌震裂，可见怒气剧烈。 “阁主息怒!” 在他面前，跪倒一大片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指眼睛视物，此时直直盯着地板，不敢抬头看盛怒的男人。 男人半边脸隐于暗中，半边脸被灯火照亮，俊美邪肆的一张脸，深不见底的眸子涌出狠戾之色，冷冷开口：“发动百晓阁的实力，给你们半天时间，查出背后是谁人在作怪!” 这件事并没这么简单，对方攻击对象太明显。幸好她没受伤，如若受伤，他定将背后之人千刀万剐! “遵命!” 一群人异口同声，见男人扬手，很快跃出庭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 湘儿，无论是谁，伤你者死!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儿伤害! 伤你者死!莫北霄临窗而立，露出俊美的脸庞，清辉照在上面，周身添了几许寒意。他目光幽深，望着那片夜空，渐渐陷入沉思。 人们只知江户候府的嫡长子莫北霄是战场上的大将，也知莫北霄在患上腿疾后性格大变，更加深不可测，冰冷无比。 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百晓阁阁 主。 百晓阁，江湖上最大的团体组织。莫北霄在患上腿疾后，为了对付府中两位对爵位虎视眈眈 的弟弟，潜心暗自组织了江湖最大的团体。 百晓阁，因为人数众多，消息获取通道也十分顺畅，可以称之为“消息网”。除此之外，他还专门训练阁中弟子，教习武功，整顿内务，短短半年，百晓阁就成为江湖上声名远播的团体。 但至今无人知晓百晓阁阁主的名字，更不必提见他一面。 传说，阁主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几位心腹弟子才有近身机会，闲杂人等丝毫没有机会。传说，阁主长相俊美，是当今无人匹敌的美男子。传说，阁主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 但这只是传说，所有人都不知道，百晓阁的阁主，竟是江户候府的大公子。 百晓阁的实力不容小觑，第二天用过早膳后，那件事已有眉目。 竹林深处，墨色的裙袍着地，沾染一丝翠色。男人面色镇定，白皙的脸庞神色淡然，但只要一靠近，才会发现他周身的气场之大。 “有什么发现?” 黑衣人恭敬回道：“孟小姐遇到山贼一事，的确是其庶妹和姨娘联合设计陷害。” 第四十九章 百晓阁 莫北霄拧眉，寒气袭人，“她们被赶出府还不消停?” “这位二小姐被赶出府后一直没有落脚处，和姨娘躲在偏僻山野，曾在山岳庙落脚，后来发现有孕在身，才逼得丞相府三公子匆忙纳她为妾，不过后来不知怎地打胎了，她现在是方易褚的妾室。” 莫北霄冷笑一声，俊美清奇的一张脸却明显盖满怒意。 黑衣人开口：“阁主，属下可以即刻解决她们。” “不必，”他勾起唇角，“将孟倾雪和方易褚的龌龊事传播出去，死，太简单了……” “遵命!” 风继续吹，卷起一片片竹叶飞舞，男人的身影隐于竹林深处，那竹叶却随他周身气力，很快被震碎。 京城中，很快又传出了小道消息，孟倾雪和方易褚继续成为茶肆酒楼百姓言谈的笑料。 “没想到，孟家二小姐品行如此之差，不仅在未出阁之前和丞相公子作出苟且之事，竟然还狠毒地打掉胎儿!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是啊，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哪!” …… “小姐，二小姐现在已经一身臭啦，市井全是她和方三公子的绯闻，听说消息是百晓阁放出的，看样 子是真的啦……啊呀呀，今天一大早将军就将她们赶回了丞相府!” 春璃心情似乎很好，一直在她耳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孟灵湘喝了口茶，淡淡的茶香萦绕鼻间，并未说话。 春璃奇怪，问道：“小姐，你不开心么?二小姐被赶走就再也不能害你了啊!” 她伸手敲一敲春璃的脑袋，“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些话不要多说，被爹爹听到可不好。” 春璃会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忙点头。 “去准备一碟桂花糕，这么好的天气，很适合品茶呢!” 孟灵湘感觉惬意极了，瞥见窗外那抹黑色的衣角，眼角不自觉跳了跳，忙喊了春璃出去。 “北霄，这是你做的么?” 她未转身，却从在梳妆台上的菱花镜中看见那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靠近。 “伤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孟灵湘起身，快步投进他的怀里，一股冷香窜入鼻间，顿觉安心下来。 但她疑惑的是，莫北霄竟能使唤江湖上最大的消息组织?据说，太子曾经为请方神医出谷，想要知道神医的喜好，花万金向百晓阁 买消息，最后竟被一口回绝。 太子不仅丢了脸面，也使百晓阁成为江湖上一个难以攀援的组织。 孟灵湘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未问他，两人相拥不语。莫北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我手头上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一个人在府中要多加小心。” 孟灵湘笑着点头，心头却蓦然有一丝惆怅，怔怔望着那抹黑影从窗口一跃而出，消失在假山后。 自从孟倾雪和梅姨娘出了将军府，孟灵湘的生活似乎更加轻松不少，无事时弹琴赏花，听曲品茶，和春璃玩得不亦乐乎。 “小姐，你不知道，二小姐已经被方三公子休了!今早二小姐和梅姨娘还想回府，被将军赶了出去，老爷还说就当没这个女儿，那样子十分惨呢!” 孟灵湘搁下茶盏，似笑非笑，听春璃继续说。 “真是没想到，二小姐竟然为了方三公子打过胎，可丞相府分文不给就将她们母女俩赶了出来，方三公子真是，真是……” “真是想不到方三公子竟是这样无情的人，唉，不过二小姐和梅姨娘人若是好点，哪儿能到这样的境地。” 见孟灵湘一直没接口，春璃看向她，探究 般问：“小姐，你说呢?” 孟灵湘望向远处一片浮云，心中对孟倾雪和梅姨娘并无好感，只冷冷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也是她们咎由自取!” “小姐，你说是不是二小姐得罪了百晓阁，不然为什么最近二小姐的丑闻满天飞呢?方家气得立刻开家族会议呢!看来，这个百晓阁真的是很厉害啊!” 听闻春璃说到“百晓阁”，孟灵湘微不可觉地皱眉，淡声阻止道：“江湖上的事情少谈论，这件事已经如此，便不要再多说。” 她心里对于这件事的感受十分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感觉，莫北霄和百晓阁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总不敢往下深想。 “小姐，还有一件事。”春璃为她换了杯热茶。 她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东宫来信，太子殿下说明日邀小姐去栖霞山赏花。” 孟灵湘脑里浮现出祁连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以及在神医谷分别时气急败坏的神情，眉角挑了挑，问：“他约了多少人?” 春璃道：“太子要在栖霞山上设宴，请了许多京城名门闺秀和贵族世子，不过……莫公子并不在列。” 孟灵湘 淡淡“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明天你帮我准备一套衣衫吧。” 才送走两个瘟神，又要来一只猛虎。孟灵湘勾了勾唇角，这游戏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孟灵湘首次听闻栖霞山时，眼眸便放亮。现代的确也有一座栖霞山，位于南京市，一入深秋，红枫似火。 前世她曾和好友多次登山，见识了很多药用植物，对中医的兴趣便是由此而来。 不过，听春璃说，这座栖霞山位于京城后山，还是皇家御用园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山内盈斥无数珍稀花卉，品种多样，还有多品种珍稀麋鹿等巨兽，供皇族狩猎。 孟灵湘换上一身冰蓝色对襟褙子，外罩蜜合色纱质披肩，月白色撒金碎花百褶裙，衬得她更加冰肌雪肤，淡扫蛾眉，一种清冷高贵的艳丽流露出来，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栖霞山可有红枫?” 孟灵湘掀开轿帘，满山的绿窜入眼中，偶尔带点嫣红，定睛一看，却是大朵花瓣芙蓉，开得正艳。 “小姐，如今还未到深秋，哪儿有红枫呢?”春璃说：“听说这栖霞山没有种红枫呢，小姐若喜欢红枫，咱们可去丹枫山观赏。” 第五十章 栖霞山赏花宴 那这就不是她记忆中的栖霞山了。孟灵湘点点头，坐在轿中，双目却将周围环顾一遍。 轿子不知不觉已入山，空中是淡淡的花香，日光再盛，一入林荫就自有清凉感。除秀木高耸入云，入眼可见许多鲜艳花卉，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花卉皆有。只是…… 孟灵湘忽地眯眼，刚才林木间似乎跃过了什么动物，看体型是比较大的。 她不由开口：“春璃，你说栖霞山有许多野生动物?” “是啊，小姐怎么了?” “这些动物可是圈养的?” 春璃思索片刻，答：“应该不是吧……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供皇族狩猎的……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孟灵湘摆首，再次掀开轿帘一角，已看到不远处半山腰一座凉亭。 虽是山腰凉亭，但装饰极为华贵，也极大。四柱下皆用五彩笔墨点染，火红的凤凰，大红的芙蓉，雕刻各类山水、虫鱼、花卉与鸟兽。 青石板上铺满大红缎面，男女宾客中间用一架纱质绣绿竹屏风挡住，远远能听到谈笑声传来。 在春璃的搀扶下，孟灵湘行礼过后便坐在女眷的位置上。桌上设精致糕点，醇香美酒，席 间几位贵女已有些醉意，笑声不断。 太子祁连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吩咐下来：“各位无需拘束，此时正是赏花好时节，大家各自散去，待到寅时再来此处聚集。” 孟灵湘还未用食，吃了一块莲蓉糕，依旧坐着不动。周围的贵族小姐全都兴致勃勃往山间走去，见她不动，祁连悠悠踱步过来。 “孟二小姐，山间景色更美，山花烂漫，你不去看看么?” 他一身绛紫色长袍，腰间一条天青色束带，手执墨黑色长扇，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桃花眼十分抢眼。 孟灵湘心中有疑，这一场花宴似乎就是为自己准备的?难道其中有诈? 她又拿了一块糕点，淡淡笑道：“怪就怪太子殿下准备的糕点太过美味!” “是么?”祁连轻笑出声：“合孟二小姐的口味就好，呵呵。” 孟灵湘也不愿意和他多说，唤上春璃。 “春璃，咱们去赏花吧，听说山间花卉品种更多呢!” 既然有人设了一场大局给她，她若不赴，岂不是让人白白失望了? 语罢，对着祁连行礼便携春璃离开。 山间绿林尽染，一条小径曲折蜿蜒直通山顶，秀木繁荫，径旁种满珍贵 药草，孟灵湘只微微一瞥，心内大赞。 那白术、紫苏、覆盆子、黄芪、天麻……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中草药，这儿竟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越往上走，景致又猛然一换，似分水岭一般。 褪去绿意，极目望去，竟是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展露在面前。月季、白蔷薇、木芙蓉……还有许多反季花卉竟也在此山安然开放：空谷幽兰，深秋金菊，在不远处居然还有一处半圆形的湖泊。 春璃见了早已拍手大笑，叫道。 “小姐，快看哪，那湖泊简直像一块碧玉!” 孟灵湘望去，心神也是一荡。 从山间小径一路走来，隐于深处竟有一处美得惊人的湖泊。半圆的形状，远远望去如一轮弯月，湖面澄澈，绿树红花倒影其中，栩栩如生，像是来到另一处世外桃源。 “好美啊!” 孟灵湘奔过去，忍不住赞道。 “如若能在这儿安居，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春璃笑道：“那奴婢也要和小姐在一块儿!” 两人心情愉悦起来，围着湖泊转了几圈见山间隐约有一处发出光芒四射。 “小姐，咱们过去瞧瞧吧，没准儿是什么宝贝呢!” 孟灵湘也看到 那边一闪一闪，还以为是什么名贵花卉，点头道：“去看看。” 主仆二人便绕着小径继续往上爬，越靠近那光亮处，心内愈加激动和兴奋。突然，这时一个巨大的物体突然从山林间一跃而过。 孟灵湘心内一紧，忙拉住身旁春璃的手，只听山间发出一声“嗷呜”巨吼，两人吓得赶紧后退几步。 春璃手心直冒汗，已吓得惊叫起来：“小姐，好像是……是野兽……” 孟灵湘紧紧盯着山林间那抹蛰伏的影子，心内紧张到极点，此时也顾不上安慰她，只不断拉着她悄然后退。 可就是这时，说时迟那时快，那林间巨影突然一窜而出，伴随惊天“嗷呜”巨吼，孟灵湘只看到一抹光亮异常黄白相间的东西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待它气势如虹地双掌踩踏地面，她才看清，这是一只毛色极其漂亮的斑斓猛虎。 刚才她们看到的光亮，便是它的毛色在太阳低下闪耀出来的光芒。 孟灵湘脸上虽强壮镇定，但随着猛虎不断向着她们的方向靠近，她一颗心跳得极快，加上春璃发出的恐惧哭声，令她更加害怕。 “小……小姐……是……是老……老虎…… ” 春璃在旁被吓得一动不动，孟灵湘急忙扯她手臂，拽着她不断向后退。 斑斓虎身上毛色鲜艳，棕黄色的毛色与黑色横纹相交，圆头，头部中央“王”字十分明显，一双虎眼猛地盯着她们二人，脖颈处有一白斑夹杂横纹，四肢强壮有力，似乎蓄力而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在那老虎一跃而过，欲扑上来时，孟灵湘一面大力推开春璃，将她推到安全点的地方，一手飞速拔下发髻的白玉簪，用于毫无胜算的自保。 孟灵湘紧闭双目，唇被死死咬住，面色苍白，看那老虎凶猛的眼神一眼，她就再也没力气抬起手。 耳旁是春璃撕心裂肺的大喊，她只觉脑袋嗡嗡嗡的吵，什么也顾不上，却感觉面前有风猎猎而过，接着有刀剑的声音，很快一声巨大又苍凉的“嗷呜”声响起，伴随大物轰然倒塌的声音。 一瞬间，四周死寂沉沉，很快，又爆发出声声喝彩声。 “太子殿下好勇猛啊!” “如此猛虎竟被太子殿下一掌击毙，殿下英姿令人赞叹!” 孟灵湘一双黑眸才睁开，见祁连高大身躯紧紧护在自己身前，扭头看自己时神情无比关切。 第五十一章 虎有伤人意 “灵湘，你没受伤吧?” 他忽然改了称呼，直接唤她“灵湘”，语气温柔无比，一双桃花眼简直要溢出秋水，引得周围贵女连声尖叫。 “殿下好温柔啊!” 也有人惋惜，“要是被老虎袭击的人是我该多好啊……” 孟灵湘不为所动，微微摇头，却避过祁连的殷勤，径直往一米开处那只斑斓虎的尸身走去。 “呀，孟二小姐可忒大胆了!” 有贵族小姐见她大胆上前，连忙皱眉阻止：“万一那老虎还没死可就……” 孟灵湘颔首而笑，脚步不停，“这斑斓虎毛色亮丽，灵湘不过想看清楚些罢了，也算是猎奇。” 她凑近一看，只见那斑斓虎果真已气绝，紧咬舌齿，下颌毛发染血，红透了棕黄的毛色，如此庞然大物倒在地上，令人看了也忍不住可惜。 但祁连武功并不算多高强，竟能一掌将斑斓虎打死，说到底，孟灵湘心里还是不信。目光不由看向这斑斓虎的四肢手爪处，只见那爪牙虽尖厉无比，但尖端明显是经过常年累月修剪，真正是不能伤人的。 她心内猛然一震，为这个结论怔愣：这老虎是家养的? “灵湘，此 虎有伤人意，死不足惜。” 祁连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见她眼眸流露一阵悲伤，微笑着开口宽慰道。 虎有伤人意?她在心底冷笑，难道人就没有害虎之心么?但面上却是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殿下说的极是，只是灵湘如今有些乏了，就先行告退了。” “本宫送你回去。” 孟灵湘一顿，淡淡道：“不必了，殿下刚才勇猛一举，如今还是多加休息比较好。” 语罢，她唤上春璃便踏上来时的轿中，也不顾其余女眷诧异的目光，主仆两人同乘一轿。 “小姐，太子殿下对你极好，你为什么对他……如此冷淡?” 春璃心直口快，此时两人独处，便忍不住开口。 “适才奴婢被那只老虎吓坏了，亲眼看太子殿下从人群中冲上去，一掌击毙了那只斑斓虎，真的是好惊险哪!” 见孟灵湘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春璃忍不住继续说道。 “小姐，你可不知道，当时太子奋不顾身挡在你前面时，真的好像天人下凡……其实，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又长得清秀飘逸，比莫公子更高贵呢……” 听她拿莫北霄和祁连对比，孟灵湘心 内不喜，冷笑一声打断她：“那只斑斓虎是人养的。” “怎么会……不是吧……”春璃听了，好半晌回不过神来，“可为什么啊……” 为什么?孟灵湘但笑不语，心内只觉一阵胆寒。 太子花了这么大心力来演一场戏，又莫名其妙在众女面前对自己亲密，作为太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居然还当众对自己温言好语，甚至言辞亲密，俨然一副对自己有好感的模样，他想做什么? 她于他，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思来想去，她也没想出个名堂，本就没想今日可以好好赏花，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忍不住后怕。 那只虎是被人圈养的，而太子祁连又那么碰巧地救了她，这……孟灵湘拧眉，一切都太凑巧了，才会令人心生疑窦。看来，这个太子祁连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而栖霞山赏花宴过后不过两日，祁连就开始动作，倒令孟灵湘有点措手不及。 春璃在耳旁叽叽喳喳念叨：“小姐，今日太子殿下送来了一只千年人参和南海红珊瑚，说是给小姐补身体呢!” 孟灵湘只是淡淡看一眼，道：“退回去。” 又隔几日，她 还未用早膳，便见春璃手中捧着一条上好丝绸，一条紫色缭绫，用料皆是一等一的上品。 春璃激动得脸颊发红：“小姐，太子殿下又送礼物来了，除了这些名贵衣裳，还有一大盒饰品呢，凤钗金步摇，青玉点翠，还有好几颗鸽子大小的珍珠，在夜里能发光呢!” 孟灵湘仍只是淡淡扫一眼，道：“退回去。” “小姐!这些可都是人间难得的珍品啊，据说太子殿下为了这匹紫色缭绫费了很大……” “退回去。” 她的语气很平静，虽然没有动怒，但由内而外发出的气势还是震住了春璃。 春璃不理解地垂下脑袋，府中丫鬟侍卫都觉得太子殿下对小姐很好，可小姐怎么还是这样……不过，她最终将那些衣饰一股脑装起送了出去。 孟灵湘这一次肯定了，祁连一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而这阴谋肯定是涉及自己。男子无故送衣饰和珍品给女子，无疑于求爱。 她只觉一阵头痛，但念及莫北霄很快就会来提亲，唇角忽地露出一丝笑意，冲淡了心中的惆怅。 夏日炎热，太子府邸却漂浮一丝寒气，虽冰凉却舒畅。这是因皇上看重 太子祁连，见日渐炎热，竟命人去南海极地取寒冰，专程送来除热。 府中院落错落有致，气派尊贵自不必多说。但亭台楼阁，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旁，却摘种着数颗银杏，扇形的嫩绿叶子迎风招展，悠然自得，多了几分雅致韵味。 祁连屋前有一花苑，此时百花盛开，红的艳人，黄的暖人，粉的醉人。几个侍妾三三两两挽手同来赏花，眼角余光却不住往屋里探去，娇媚的笑声不断，十分勾人。 屋内却好似和外面隔绝一般，虽满室金辉，灿灿夺目，但太子祁连脸色却极黑，冷声喝道：“让她们都滚开!” 一旁伺候的李公公心里一惊，忙应声出门，不一会儿回来，外面已安静一片。 见太子脸色依旧不好，只盯着面前被孟灵湘退回的礼物不说话，明朗温润的脸上早已紧绷，连屋内空气都凭空下降几度。 李公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但为讨太子开心，鼓起勇气谄媚道：“殿下送过去的皆是举世珍宝，单说这紫缭绫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要是别的贵女见了指不定就喜极而泣，孟家小姐真是不识好歹，殿下实在犯不着为她伤心。” 第五十二章 闹市买簪 李公公每说一句都在小心看祁连的脸色，见他没生气才敢继续往下说。却没想，他说完，祁连忽然抬眼盯着他，脸色竟比之前更加坏。 祁连猛地拍案而起，下一秒，已蓄力狠狠赏了李公公一巴掌。李公公毫无防备，更不知所措，竟被他这一巴掌给打飞，撞在墙角书阁上，虚弱倒在地上求饶，已吐出一口鲜血。 祁连冷冷看了他一眼，驱赶意味明显，李公公虽被打得吐血，仍强撑着爬了出去。 他转身进了阁间，伸手轻触墙角用作装饰的暗格，很快面前出现一座密室。光影黯淡，甬道两旁只点着昏黄的灯火，待他进了室内，一个黑影忽然从暗处闪出来。 祁连也不惊讶，眼皮不抬。黑影说道：“江户候府中，莫大公子正在为孟二小姐提亲之事做准备，近期会有动作。” 密室光线虽暗，但因是白日，还是可以看清面前人的神情。只见太子祁连听后仍是面无波澜的模样，但眸间一闪而过的冰冷，令人发颤。 “退下。”他冷冷开口，声音再无往日的轻松，脸庞似有动容，却是不甘和隐忍的怒气。 而将军府内，自从那日莫北霄当 着她爹孟长远的面提出提亲的话头，孟灵湘心中既羞涩又甜蜜，甚至还有些期待，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加开心。 这日天朗气清，虽是夏日却是云层绵密，遮住大片光阴。孟灵湘躺在朱红藤椅上，略有些困倦，春璃见她这几日都倦在宅中，不由提议出去逛街走走。 孟灵湘平常宅惯了，本不愿意走动，但听春璃笑眯眯说道。 “小姐，莫公子都快来提亲了，等您出嫁可就没时间出去玩啦，不若现在去逛逛，买些喜欢的首饰?” 她脸一红，支起上身：“谁说我出嫁就没时间出去啦?”但转念一想，莫北霄来提亲，她很快就成为人妇，自然是极忙的，不由笑道：“不过春璃你的提议很好，咱们就出去逛逛吧!” 春璃便为她戴上一顶淡青色帏帽，两人也没有乘轿，东市离将军府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除去江湖侯府，孟灵湘很少出门，如今领着春璃一同出行，听耳旁商贩叫卖，见人烟稠密，车水马龙的场面好不热闹。 茶坊、酒肆、脚店，分列街道两旁，屋宇鳞次栉比，红墙青瓦，皆是颜色鲜艳的彩绘装饰，令人眼前一亮。 两人进 了一家商铺，店中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胭脂水粉应有尽有。春璃看得眼睛都亮了，在她耳旁喜道：“小姐，这儿可是京城最好的珠宝阁，大家闺秀都是来这儿买饰物呢!” 孟灵湘环顾一周，早已被那些红的，黄的，蓝的，翠的绫罗缠住眼目，此时只能用“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来形容。 她笑道：“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拿，都送在小姐身上!” 春璃眉梢带喜，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孟灵湘点头，肯定道：“当然!” 春璃伺候她这么久，她还没有送过礼物给她，孟灵湘心中略有歉意，瞥见一支翠绿色的珠玉簪子，素雅别致，伸手拿过往春璃发髻别去。 翠色淡雅，映衬她一张白皙的脸颊十分恬淡。孟灵湘微微笑道：“很美，这支簪子便送给你罢。” 春璃心内感动，连连道谢，又精心为她挑选了几样饰品和绸缎，两人这才出了商铺。 不过是半个时辰，看这春璃手中的好几个礼盒，孟灵湘想，看来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爱买东西都是一样的。 天色还早，但她们手中收获战利品众多，便决定回府。走了 几步，恰好经过一个青石板的小巷子，却听见几声粗鄙难闻的斥骂，其间还有女子哭泣声和讨饶声。 孟灵湘停住脚步，对春璃说：“我们去看看。” 两人往那巷子间探去，只见好几个衣着灰色旧袍的奴仆围着两个人，看不清模样，隐约看见是女子形态。在他们之外，一个衣着鲜艳，头戴金簪的中年妇人正骂骂咧咧，措辞和其衣着极其不符。 “没有银子还想白白住店?你以为我陈玉娘是乐善好施的慈济大老爷么?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拿不出这些天住店的银子，我就让人把你们买到勾栏里，那儿不用你们动手，只两脚一摊，便有钱了!” 她说这话时理直气壮，但叫听的两人十分羞愤，其中一个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知道我们是谁么?我夫君知道你对我如此不敬，肯定不会放过你!” “哟吼吼，还不放过我?”陈玉娘嗤笑一声，冷声道：“如今欠钱的人是你们，倒还有理了，既如此，那咱们就去见官，看看是谁有理!” 见陈玉娘一挑眉，那些奴仆便开始拖那两个人，孟灵湘这才看清那两人的长相，心下一怔，春 璃闷闷道：“小姐，是梅姨娘和三小姐，我们要过去么?” 孟灵湘点头，径直上前，阻止道：“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陈玉娘见她有心阻挡，衣饰华贵，虽带着帏帽，隐约感觉是个美貌女子，不由好言笑道：“这两人欠了我多日的住店银子，如今又拿不出钱还，正要拿她们见官去呢!” “欠了你多少银子?”孟灵湘开口问道。 陈玉娘伸出两只手的食指，交叉搭了几下。孟灵湘没抬眉，只看了看春璃。春璃很快便从腰间掏出荷包，递给她。 她将十两银子放于陈玉娘手心，道：“可够了?” 陈玉娘笑嘻嘻收了银子，“够了，够了。”遂命令那些奴仆撤了。 孟灵湘这才开始打量梅姨娘和孟倾雪。只见两人身上衣料一般，身上并无半点饰物装点。梅姨娘一身灰蓝色外衫，暗红色马面裙，发髻间只一根木簪绾住，曾经美艳嚣张的脸此刻黯淡无光，眼中布满血丝，憔悴无比。 而孟倾雪比她好些，衣饰虽是一般，但一身绯红色的罗裙依然映衬出她的俏丽，发髻绾成出阁女子模样，鬓间簪着一朵枯萎的红花，也不知是哪里采摘的。 第五十三章 势不两立 她脸色略显苍白，没有胭脂水粉的掩饰，以往的飞扬跋扈和伶牙俐齿似乎都磨光了。 见了孟灵湘，她们依旧怔愣不动，直到孟灵湘走到她们面前。 她曾经恨她们入骨，也曾立誓要将她们狠狠踩在脚底，此时见到她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底的恨竟全都消无了。对于她们陷害她的事情，也不愿继续深究，倒对她们生出一丝怜悯。 孟灵湘沉默看看她们，将手中装着银子的荷包递过去。 “梅姨娘，这里还有五十两纹银，你带着三小姐离开京城回乡下去，重新好好生活罢。” 梅姨娘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们曾经多次陷害她，如今她竟还为她们解围? 她不敢继续多想，低眉颤抖着手指接下银带。 孟倾雪在此期间一言不发，但她一双眼迸发出的恨意如此明显，五官几乎被扭曲，咬牙切齿地盯着孟灵湘。 她也不多说，转身便走。从此之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罢。 两人怔愣良久，直到那抹纤细的影子消失在巷口深处。梅姨娘才缓过神来，目中湿润，拉过一旁孟倾雪的双手：“儿啊，娘带你回家……” 她 的声音有些嘶哑，几天几夜没睡好，已令她眼中布满血丝。可孟倾雪却猛然挣脱母亲的触碰，冷冷问道：“娘要带我回哪里?” 梅姨娘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略显尴尬地收回手，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咱们回乡下去。” “乡下?”孟灵湘嗤道：“那是我的什么家?我的父亲是御国大将军，我的夫君是丞相府三公子，我是将军府三小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回乡下!” “可你已经被方家休了……”梅姨娘脸上拂过歉意，仍说道：“将军府咱们这辈子也是回不去了，你爹已经和我们断绝关系了……” “我不听!”孟倾雪暴怒般大喊，一张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娘你是不是被那小贱人的银子收买了，是她害得我们如此落魄!我们不能遂她的愿，不能就这么回乡下!” “雪儿!”梅姨娘眼角浮出泪意，猛地抱住自己的女儿。 “你听娘说，咱们如今是大势已去，再斗下去也难以扭转局势……”她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娘在将军府和那些姨娘斗了大半辈子，如今回头看，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反倒是心累……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娘不希望你也……” 梅姨娘话还没说完，孟倾雪早已大力推开她，看她时眼里渗出一丝不屑。 “娘你果然是老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孟倾雪在此起誓，与孟灵湘势不两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定要将狠狠报复她，至死方休!” 她的誓言铿锵有力，眸中迸射出一道狰狞的恨意，令梅姨娘忍不住怔忡：“雪儿……” 孟倾雪毫不犹豫转身，凝眸看向远方，一道低咛随风在空中飘散。 “娘，你独自回乡下吧，好好照顾自己……” 梅姨娘眼睁睁看着她如一缕青烟般，出了巷子，很快便消失在人海。幽深的巷子安静极了，此时空无一人，她怔怔望着手中的银带，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哭喊。 “雪儿……” 东市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骑马的才子，看街景的闺秀，叫卖的小贩，坐轿的富贵人家，形形色.色人物集中于此，却无一丝不和谐。 在古玩街坊前，玉器、瓷瓶、金镯应有尽有，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俊美男子突然停住脚步，低眸看向坊前一枚绯红色玉石，他深邃幽深的眸微微松动，似看到女子如阳光般热烈 的笑容，心慢慢颤动。 他身后半步之遥跟着一个黑衣侍卫，见他露出异样神色，不禁上前。 “爷，这玉成色十足，孟小姐戴上定会光彩照人!” 莫北霄眼神一凝，难得地用轻快的语气吩咐：“沧月，包起来。” 他自顾自往前走，飘逸的白袍迎风飞舞，如一抹流云拂过天际，给人赏心悦目之感。清隽的脸庞上五官精致，薄唇紧抿，走几步似想起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唇角逸出一抹笑意，眉目如画。 周围的女子都悄悄驻足盯着他看，就连戴着帏帽的闺秀也忍不住撩起帽纱，偷偷瞧上一眼。 莫北霄丝毫不在意，仿佛外界皆与他无关，神情恬淡自如，但他眼神极为锐利，冰一般寒意，自内而外散发浓浓的迫力，令人不敢直视。 好在他终于踏进左侧的云霓珍宝阁，跟在身后的沧月呼出一口气，被众女的目光围剿，他也是无辜受害者之一。 云霓珍宝阁在京城中盛名在外，据说宫中贵人妃嫔的首饰头面皆是在此定做。莫北霄逛了大半个时辰，想也不想便进去。 翡翠珠花，凤凰飞天金步摇，梅花琉璃璎珞……各式各样的精致 饰品一闪而过，莫北霄却想起，女子倔强的双眸，白皙却不柔弱的面庞，突然觉得面前的俗物都配不上她。 阁中老板为人体贴，待人谦和有礼，见这位白袍的清俊公子皱眉盯着铺展的珠花，拱手行礼。 “公子，可是不知选什么饰品送给心上人?” 莫北霄略一点头，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动的痕迹。他转瞬盯着排列开的发簪，翠色的、火红的、冰蓝色，也不知她喜欢什么颜色的。 “敢问公子，你的心上人有什么喜好?” 喜好?他默然摇头，第一次涌出歉然情绪，认识她这么久，似乎对她的喜好所知并不多。 “那么公子可观察到她平时都是何种打扮?只需找与她穿衣风格相映衬的首饰便可。” 莫北霄陷入一片沉思，深邃的冰眸渐渐柔和，像是在回忆她的模样。而老板还以为他依旧在为难，继续说道。 “公子你看，就好比那位姑娘，她穿着火红色薄纱裙，通身热烈美艳，而她面上蒙纱，又添了几分迷离，因此头饰选择钗和金步摇最为合适，能够体现女子的俏丽和柔美，那位姑娘选择的便是玛瑙钗和石榴花镀金步摇……” 第五十四章 蒙面女子 听他说得津津有味，莫北霄甫一抬眸，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在离他一案相隔的珠钗坊前，的确站着一位蒙面女子。红裙逶迤拖地，额间贴着梅花钿面，蒙着一方白纱，红白相间竟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凝眸盯着她，犀利的冰眸逐渐睁大，似有水雾弥漫，渐渐地，竟将那抹冷酷的锐意抹平。他清俊的脸庞露出一瞬的惊讶，下一秒不受控制般朝那红裙女子方向走去。 也不知是被她发现，他才抬脚，那红裙女子竟扭身离开。身影曼妙，姿态甚美，可脚步却快，只眨眼间便已不见。 莫北霄大步跨出珍宝阁，环顾整条街道，人来人往，但人群中却再也难寻那抹红色的身影。他凝目抬头望了望天，微风撩起他一抹发丝，盖住脸上略显失落的神色。 “爷，还要给孟小姐买饰品么?”沧月跟出来，犹豫着开口。 只见他转瞬恢复往常神态，冷峻的脸，冰澈的眸，语气坚定。 “买，将阁中上好的首饰每样都带上。” 落日余晖将近，江户候府北苑竹林深处传出一阵悲凉的箫声，绿竹环绕，竹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竟好似和着箫声，奇异般合拍。 竹屋里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被斜阳拉得极长，印在地上略有萧索之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玉箫，眸光却被墙角画中女子一直胶着，迟迟未动。 画上女子一身月白底玫瑰刺绣百褶裙，挽着淡黄撒花披帛，唇角带笑，那么恬淡，那样美丽…… 莫北霄叹息一声，下一秒冷声开口：“来人!” 沧海很自然地伏地听从命令，对他极为恭敬。 “找到刚才珍宝阁那个蒙面女子。” “遵命!” 转眼已到盛夏，天上的太阳似有散不完的热气，炙烤着一方土地和这里的老百姓。官宦富贵人家可千金购买寒冰去热，但普通人家只能卖力挥挥手中的蒲扇，更多的，不过是期冀老天赶快下一场大雨。 也许是心诚则灵，在连续半月酷暑后，京城果然迎来了一场倾盆大雨。人人大喜，许多人更是丢去油纸伞，任雨点浇洒在身上。 相比普通人的大悲大喜，宅在府中的孟灵湘就显得极为淡定。除上次外出购买首饰，此后她一概不出大门，一是天气太热，二是恰巧从师傅方神医那里得了一本医术，据说还是他多年行医积累的精华，她自然不会放过。 她只翻开一页，就被一行字所吸引。 世间之病，除外疾感染，大多皆由心而起。常医治病，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略胜一筹者，攻心为上，除病患内外肮脏。 孟灵湘不由在心头赞叹，师傅果然是和寻常医师不同。常人只看到外疾，而他却深知病人心理才是病因，如心病不除，外疾定难除。 尽管天气燥热，她定神看这医书，居然觉得十分神清气爽，丝毫不觉燥热，果真是达到“心静自然凉”的境界。翻看医书，仿若药香扑鼻，有定神安心的功能。 “小姐。”春璃抬头看向窗外的瓢泼大雨，眼中带有喜意：“老天终于下雨啦，再不必忍受燥热了!” 孟灵湘见她开心，应道：“是啊，雨过之后想必不会这么燥热。” “小姐，徐公公在院外求见。”说话间，一个身穿桃红色裙纱的丫鬟进来了。 她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哪个徐公公?” 丫鬟答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 孟灵湘沉吟，让丫鬟下去，对春璃说道：“你引他去前厅，我稍后过来。” 春璃颔首出去，孟灵湘进内屋换了身碧绿外襟，浅紫裙衫，袖口镶金刺绣格外精 致，端庄雅致又不失身份。 孟灵湘行至前厅内，便见一个身穿葛布箭衣，系白玉勾黑带，手持拂尘的瘦高男子在等候。想必是徐公公了。 她匀出一丝恭敬的笑意，“徐公公久等了。”然后对他不卑不亢行礼。 徐公公生虚虚摆首，“孟二小姐不必多礼，起身罢。” 孟灵湘抬头，见他生得细皮嫩肉，神色并不苛刻，从怀中拿出一个四方红帖，笑道：“咱家这是给二小姐送请帖来了。” 她接过红帖，烫金的几个字令她一阵眩晕。百花宴? 徐公公细高的声音飘来：“雨后百花绽，光彩当耀人。后日皇后娘娘欲在宫中准备百花宴，将宴请各位官宦世家公子小姐，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孟灵湘捏着请帖，莫名有种对未知的迷惘。伸手从袖中摸出一根金簪，塞给面前人，“徐公公，灵湘进宫次数不多，对宫中规矩不甚了解，公公有何指点?” 徐公公了然一笑，收下金簪，神态自若道：“二小姐进退有礼，端庄婉约，若是手中有拿得出手的才艺，想必皇后娘娘会很开心。” 孟灵湘听后一顿，皇后娘娘会很开心? “孟二小姐天资聪颖，应当 知道咱家说的是什么，宴会……太子殿下也会在场，你好自为之。” 她心下一惊，好不容易缓住身体，忙让春璃送他出去。 “多谢公公，灵湘受教了。” 见她面色无异，徐公公不禁多看她一眼，模样生得倒标致，人也聪颖，他已如此明显提点，就看她上不上道了。 春璃回来时，孟灵湘已躺倒在一旁黄花梨榻椅上，脸色有些冷。 "小姐，可是不舒服么?"她有些担心小姐，“小姐是担心那百花宴?” 见她手中的请帖都已被死死划出几道痕，想必是不愿意去参加百花宴的。 孟灵湘伸手一扔，那请帖被砸在地上，“明着是赏花，暗地里不过是要为太子选妃，这样的宴会有什么意思?” 她虽在前几日便听说百花宴，但早已打定心神不去参加，没想到皇后派人送来请帖，若她不去，则是公然与皇后作对，真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如果莫北霄尽快来提亲，她也不必担心这样的宴会，唉……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春璃拾起那请帖，笑道：“小姐不必担心，不就是一个宴会么?没准儿莫公子现在正准备聘礼，明日便来提亲了，这宴会不是后日么?” 第五十五章 等待 孟灵湘摇摇头，本想说自己不着急，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这些日子她足不出户，一方面是在钻研医术，另一方面，其实还是在等他亲自来提亲。却没想，等了大半个月，他像是失去音讯一般，她的心竟有些空空落落的。 转眼日头到了晌午。 门被轻轻推开，丫鬟将手里拖着的铜盆放在桌上，轻声说：“小姐，这是后院天井里湃好的西瓜，解暑得很，老爷特地派人送过来的。小姐看书劳累，歇一歇吧。” 孟灵湘看了半日的书，也有些乏了。她坐着微微舒展了一下腰肢，取过西瓜小口小口惬意地吃了起来。 经过井水浸泡后的西瓜凉爽不已，恰好能够驱除人心里的一丝燥意。 “环儿，这几日，可有人来拜访爹爹?”孟灵湘装作不经意地问。 “这……并无。”环儿犹豫着回答。 孟灵湘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只是手中动作却明显慢了下来。 让环儿把吃过的西瓜残骸清理了下去，孟灵湘干脆侧躺在榻上，单手撑着头，一副望着远处出神的样子。 她拿过手边的医书翻了几页，又轻声叹了口气，放到一边，竟是有些看不下去 了。 “小姐，可是天太热了身子不舒服?我再去库房多取一点冰来吧。”环儿有些担忧地问。 “无妨，”孟灵湘摇摇头。 环儿是个鬼机灵，看到孟灵湘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心地开口：“小姐是在想小侯爷吗?” “就你机灵。”孟灵湘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环儿听出小姐语气并未生气，便放心大胆地说了起来：“小姐，小侯爷还没来提亲，一定是在准备聘礼呢。他心悦于小姐，自然想在众人面前表露出对小姐的重视。我想啊，过不了几天，小侯爷就会带着让人惊讶的聘礼来将军府了!” 孟灵湘笑着点点头，回过身来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什么聘礼和面子，她其实都不在意，所图不过安心二字罢了。 莫北霄迟迟不来，她嘴上不说，心中却是忐忑难安的。 然而转念一想，莫北霄的个性她也了解，绝对不会是言而无信之人，更何况还是终身大事。 也许真的是在准备什么，又或者是遇到了些小麻烦? 孟灵湘这样安慰着自己，又重新生出了期待。 晚饭时孟灵湘款款来到了前厅，一家人端坐好，安静的等待着家主开饭的指令 。 原本饭前很少言语的孟将军，却在这时面色严肃地开口道：“本月廿三皇后娘娘要在宫中设百花宴，到时候众多皇子王爷，还有各大官宦世家的女子都会被邀请，湘儿，你也要去。” 孟灵湘眼珠滴溜溜一转，面色平静至极，自然地开口道：“父亲，您也知道，近日我将军府多为城中百姓的谈资，这种时候更应该敛其锋芒。若是去了百花宴，恐怕又会引人议论纷纷了。” 孟将军微微皱眉，女儿若是去了宴会，被其他女子谈笑，他心中自然也是不悦的。 刚要说什么，一旁的孟娇儿就不干了。她柳眉一挑，酸酸地开口：“哟，我的好姐姐还真是柔弱。这么大好的机会能在皇后面前表面一番，居然还借故推脱?妹妹我就是想去，也没这个资格呢。” 愚蠢的女人! 孟灵湘在心里冷冷的评价，却只是眼神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而那一眼中透露出来的警告却让孟娇儿一时失声。 她回过神来才不由得感到憋屈，怎么自己被孟灵湘一瞪就说不出话来了? 百花宴?孟灵湘在心中讽刺一笑，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想也知道，皇后 娘娘设宴邀请各家小姐，太子又正当议婚的年纪，这分明就是借着设宴的名头，为太子选妃呢! 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静日子，还要面对着太子那张虚伪的脸，她脑子有坑才会去那劳什子的百花宴! “父亲，到廿三还有一段时间，暂时先不要考虑百花宴的事吧。”孟灵湘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件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想对策吧。 孟将军对自己这个嫡女如今疼爱非常，自然不愿违背她的心意，自当满口答应。 平静地吃完了晚饭，环儿扶着孟灵湘往小院走去，一路上忍不住叽叽喳喳好奇地问：“小姐，皇后娘娘设宴，到时候场面得多么华丽，小姐为何不愿意去呢?我相信只要那些人见到小姐的才情，一定再也说不出诋毁的话来的!” 孟灵湘笑着摇头不语，选妃一事虽然大多人家都心照不宣，可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也不好四处宣扬。 环儿心思单纯，自然理不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却是万万避之不及的，人人都想得到太子妃之位，可她孟灵湘不稀罕! 然而万事终归不能尽如人意。才过了短短两日，孟灵湘看着环儿送 到自己手上的请帖，无奈苦笑。 “小姐，老爷说了，这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人送来的百花宴请帖……”环儿谨慎地说着，“这下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皇后娘娘亲自指名，岂有不去的道理?” 孟灵湘把请帖往桌上一扔，无奈之色已经隐去，她扬了扬眉，说道：“怕什么，走一步算一步。我不愿意嫁给太子，谁还能强迫我不成?” 行人众多的街道上，辘辘的马车声敲打着地面，淡金色的阳光中悠悠掠过一辆雅致的马车。 马车四面为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饰，黑楠木做成的车身上雕梁画栋巧夺天工，花草皆为金银叶，宝石心。 车外行人纷纷探首，却无法窥见这般华丽的马车中所坐何人。 “老爷，小姐，用些点心吧。” 环儿从马车内的方格中端出离开前小厨房特地做好的糕点，放到车厢中间的小几上，又垂首跪坐在一旁，老实得很。 孟将军从闭目养神中睁开眼睛，看向一旁正靠坐在软垫上的孟灵湘，严肃地开口道：“虽说皇后娘娘设百花宴邀请了众多宾客，可毕竟男女有别。觐见之后，吾等官员和尔等女眷恐怕是要分开的。” 第五十六章 启程百花宴 孟灵湘坐直了身体，微微颔首，“爹爹放心，女儿自然会谨言慎行，绝不惹麻烦。” 孟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如今他对这个嫡女可谓是关切至极。这百花宴名堂不小，能不能出风头姑且不论，不惹火烧身才是最重要的。 马车停在偏门，孟灵湘下车之后环视四周，心中感叹不已。 不愧是皇后亲自设宴，看这阵势，皇城内叫得出名号的大小官员贵族，恐怕都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家适龄的女孩来了呢。 “哟，孟将军。” 不少跟御国大将军熟识的官员都聚了过来，热情地寒暄着。孟灵湘乖顺地垂首跟在父亲的身后，随着人流一起步入了皇宫。 “御花园的花儿今年开的极好，本宫看了便觉身心舒畅。想着这么好的美景，应当邀请大家都来看看，便自作主张设下了这百花宴。” 皇后穿着百蝶穿花的大红缎裙，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一双丹凤眼微微弯起，语气含笑，当是一派雍容华贵的国母气度。 孟灵湘混在一堆郡主贵女中间，瞧瞧抬眼望往上位看去，心下暗自嘀咕，这就是太子的生母?果然长相很相似，也不知道那份表里 不一和狠毒是不是遗传了他这老妈…… 下坐众人自然又是一番吹捧，听的皇后头上的流苏坠子都随着笑微微颤动。 “行了，眼看着就要到正午了，先传膳吧。用过午膳之后，再去御花园赏花。” 这御花园孟灵湘倒是头一次来，正逢春夏交接之际，园中的花开了大半，端的是争奇斗艳姹紫嫣红。不少相熟的姑娘们三两聚在一起赏花，她没有熟人，也乐得自己一个人逛逛。 众多娇艳的花团中骤然闪过一抹淡红色，孟灵湘眼前一亮，几步走了过去，微微弯腰看着这一丛牡丹花。不愧是花中之王，雍容大气，不是凡花可比的。 孟灵湘看的心里喜欢，便多停留了片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吟哦：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御花园中的牡丹，是整个国家开的最好的，看来孟小姐也喜欢?” 孟灵湘听到这个声音就开始微微皱眉。她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地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笑吟吟的男人，冷淡地开口：“拜见太子殿下。” 祁连望着眼前人比花娇的孟灵湘，努力隐藏着眼中的贪婪和掠夺，“孟小姐也喜欢 牡丹?孤以为世间富贵雍容当如此花，牡丹是最符合皇家身份的。” 赏个花都要表达你的自恋吗?孟灵湘很无语。 “谈不上喜欢，只是皇后娘娘设宴赏花，我自然也要捧场罢了。太子殿下既然喜欢，请尽情欣赏吧，眼看这百花宴也到了尾声，小女要归家了。” “哎!”祁连连忙说，“孟小姐，令尊还在偏殿饮酒，不如孤送你回去吧。” “不劳烦太子殿下了。”孟灵湘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开玩笑，她躲都来不及，怎么会愿意让这人送她回家? “小姐!”环儿正靠着马车打盹，看到孟灵湘之后眼睛一亮，连忙跳下车迎了过去，却在看到自家小姐身后的男子时大吃了一惊。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孟小姐，我们上车吧。” 孟灵湘冷着一张脸首先上了马车，坐到离祁连最远的角落去。目不斜视地盯着车顶发呆。 好不容易在御花园逃得离皇后远远的，就是为了不自找麻烦。结果流年不利，居然让她见到正主了，简直是冤家路窄! 这个太子，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专精死缠烂打?然而他地位尊崇，孟 灵湘只敢在心里腹诽，却不能口出不敬之语。 马车开始行进，祁连倒是安静了不少。他时不时地挑起话题想要跟孟灵湘聊天，得不到回应之后也便沉默不语了。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归家的行人步履匆匆，往常喧闹的街道格外的安静 。孟灵湘采取眼不见为净的措施，闭着眼出神，头一次觉得从皇宫到将军府的道路是如此的漫长。 环儿左看看，右瞧瞧，瑟缩了一下肩膀。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主子们的弯弯绕绕，她不参与才是正确的。 “太子殿下，请用茶。”环儿小心地端起茶杯，弯着腰递过去。突然马车剧烈地晃动，环儿一声惊呼，手中的茶杯应声摔在地上，晕出一片水渍。 “出了什么事?”孟灵湘猛地睁开眼，提高声音问外面的车夫。 “小姐，不知道为什么马儿受了惊，现在已经没事了。”车夫连忙回答。 孟灵湘点点头，心下却有些不安不知从何而来。突然从帘幕外传来一声惨叫，孟灵湘听出了车夫的声音，脸色一变，刚要起身亲自查看，就被身旁的太子扑倒在了软垫上。 “小心!”随着祁连的惊呼声，一 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从车窗刺了进来，然后迅速抽出，马车也停在了道路中央。 “有刺客!”太子脸色严肃，扭头对孟灵湘说：“孟小姐，你不会武功，就待在马车里，千万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情况!” “小姐，怎么办?”环儿慌了手脚，眼中含泪看着孟灵湘。 “放心，”孟灵湘很快冷静下来，“这里可是皇城，很快就会有巡逻的士兵前来。我们只要撑过一时半刻就能安然无恙!” “可是太子他冲出去了!万一太子殿下出了事……” 环儿的话让孟灵湘心中打鼓。若是一国储君因为她而受到任何伤害，恐怕整个将军府都逃不了被重罚的命运! 正思考着，帘幕再次被掀开，祁连衣衫上沾着血迹，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外面情况如何?”孟灵湘急切地问。 “刺客人数众多，且个个黑衣蒙面。我抓到一人想要问清楚来历，他却服毒自尽了，看来是早有预谋!” 因为今日要去皇宫，孟家随行的侍卫并不多，此时却有些麻烦了。 孟灵湘一边快速思考着对策，一边说：“太子殿下，您身份特殊，还是跟我一起待在马车里吧。” 第五十七章 百花宴 祁连点点头，“我也不放心你独自待在这里……”话音刚落，他突然伸手用力地将孟灵湘扯了起来甩到一边。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位置更换，一柄细长的宝剑从太子心窝刺入，然后狠狠抽出。鲜红的血瞬间刺痛了孟灵湘的眼睛。 “太子殿下!”环儿失声尖叫，孟灵湘连忙接住正往下滑落的人，将他横放在马车内，迅速地点了几个穴道止血。 此时街道上的惊叫和打斗声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一队侍卫迅速地赶来。黑衣刺客互相使了个眼色，三两下便掠入阴暗的角落中消失了。 “快，送我们去太子府!”孟灵湘掀开帘幕，厉声喝道。 “参见皇后娘娘。” 雍容华贵的妇人顾不得任何人，神色焦急步履匆匆地冲到了太子府，一把推开卧房的门，连声唤道：“皇儿，我儿怎么样了?” 孟灵湘正守在床边看着太医为太子清理伤口，见状连忙下拜，口中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医正在为殿下诊治，目前已无性命之忧。” 皇后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阵发黑，跌坐在凳子上。 “唔……”床.上的太子发出一声呻吟，皇后连忙走 过去关切地询问：“皇儿，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伤口疼不疼?” 祁连睁开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声问候了母后之后，又问道：“孟姑娘呢?有没有被那些刺客伤到?” 孟灵湘只能顶着皇后的怒视硬着头皮回答：“多谢太子出手相救，小女并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我连累太子中剑，小女万死难辞其咎。” “别这么说。”祁连笑了笑，“如果当着孤的面让他们伤了你一介弱女子，那孤才会被人耻笑。无论如何你没伤到就好。” 孟灵湘心下诧异，他什么时候变成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了? 可事实摆在面前，祁连为了救她而受伤，现在阴谋论的话，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地道。 “当归，丹参……”两名太医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孟灵湘把空间留给母子二人，走过去询问，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药方中应该采用当归还是丹参而争执。 孟灵湘想了想，开口提议道：“这两味药虽然都有安神补血的功效，可当归多为女子所用，性寒阴。太子本就体寒虚弱，再服用当归的话，恐怕会有不妥。”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 番意见，最后决定了一份药方，交给下人去熬药了。 太子已经脱离危险，又有两名太医坐镇，想来没有大碍了。 此时天色已晚，孟灵湘自觉继续留在太子府会惹人闲话，便向皇后请辞。 走出太子府，她回想皇后娘娘难看的脸色和闪烁着怒火与不满的眸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本是想离皇家远远的，怎么还越来越牵扯不清了呢? 太子卧房中，众多丫鬟仆役已悉数退下，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皇儿!”皇后泪眼婆娑，“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是要试探孟灵湘，为何要将自己置身于险境?母后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心都要跳出来了!” 祁连眼神沉沉，低声开口：“孟灵湘果然医术高明，看来莫北霄的腿就是被她医治好的。是我看走了眼，留下了这样大的祸害!” “哼!”皇后皱眉，厌恶的说：“既然孟灵湘不肯为我们所用，那就杀了她便是!” “不行，”祁连摇头，“杀了她太浪费!既然莫北霄和孟灵湘两情相悦，我们说不定可以借此狠狠地打击他，最好能让莫北霄一蹶不振!” “无论如何，莫北霄 必须死!”皇后咬牙，眼里满是冷光。 孟灵湘回到家时，孟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她之后立马上前询问。孟灵湘无奈地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以受到惊吓为由回房休息了。 “小姐，洗澡水放好了。”环儿上前服侍孟灵湘洗浴，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孟灵湘由一开始的不喜欢，变得已经能安然接受他人为自己更衣了。 全身浸到热气腾腾的洗澡水里，孟灵湘放松地出了一口气。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措手不及，头都疼了。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祁连居然为了救她而受了重伤?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环儿，帮我擦擦背。”孟灵湘话说出口，却没有听到回答。她诧异地转头，就看到莫北霄正站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光裸的后背瞧。 “啊——”孟灵湘吓得尖叫，连忙扯过衣服遮住自己的上半身，“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莫北霄摸了摸鼻子，“就在刚才，你洗澡太入神了，没有注意到我。” “快出去，你这个登徒子!”孟灵湘气得发抖，随手拿过一旁的毛巾甩了过去。被莫北霄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你居然还敢躲!”孟灵湘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莫北霄却摆了摆手，说道：“今天皇后设宴，你没出事吧?” “那里可是皇宫，我能有什么事?”孟灵湘没好气地说，“反倒是祁连，为了救我被刺客刺伤了。” 莫北霄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么?”孟灵湘没听清，疑惑地问了一句。 莫北霄没有回答，反而盯着孟灵湘嘱咐：“以后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无论什么场合，都不许你再去!” 莫北霄仿佛下达命令一般的冷硬语气瞬间激怒了孟灵湘，这算什么，把她当做附属品了? “凭什么你说了就算?想去哪里由我来决定，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孟灵湘说完后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莫北霄的反应，不由得有些诧异。 难道走了？ 仔细听了一会儿，洗漱间里除了她刻意压低的呼吸声之外，似乎也听不到别的声响。 她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扭头去看。 “啊……”她惊呼一声，把手里能摸到的东西都往莫北霄的身上扔。“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眼睛看哪里呢？” 第五十八章 尴尬的受伤 这个色狼，登徒子！竟然刚看她的，她的……刚才太生气，既然忘了自己还未着寸缕的处境，原本正背对着莫北霄的姿势，因为刚才跟他说话而扭过来一些。 从莫北霄的角度看过来，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她的半边胸脯。 不是说古人都很注重礼仪规矩的吗？堂堂江户候世子居然连“非礼勿视”都不懂？竟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灼灼的目光竟然比洗漱间内的烛火还有烫人。 直到身边再没有可以扔的东西，孟灵湘才反应过来自己连遮羞物没有了。刚才环儿放在浴桶旁边的换洗衣物都被她做为“武器”扔了出去。 那件鹅黄色的小兜兜，正躺在莫北霄漆黑的小牛皮靴前面不到半尺处，只要他稍微伸腿就能勾到。 浴桶里虽然水汽弥漫，但这点儿水汽根本起不到什么遮挡的作用。 “你还看，快闭上眼睛。”孟灵湘双手抱胸，蹲在浴桶里缩成一团。 她的身上沾着水，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肌肤更加细腻，泛着晕晕的暖光。女儿家的馨香随着弥漫的烟雾钻入莫北霄的鼻端。 他一直知道这个小女子长得美，却从来不知道她居然这 样美。 她大概不知道，因为她防备的姿势，更显得肩若削成，优美柔和的身体曲线顺着肩膀缓缓往下，是被她的手臂遮挡住的…… 莫北霄想到方才宛若惊鸿般的一瞥，那堆雪成峰的柔软，那虽然没有触碰到却能想象出来的凝脂触感…… 他的心里微微发热，手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过身去。 “可以了，你，你穿衣裳吧！”不论莫北霄再如何手眼通天、杀伐果断，此时的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君，这样的情形他以前也从没有遇到过。 孟灵湘诱人的背影不其然又浮上脑海，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把灼热的气血压制下去。 身后有水声“哗啦啦”作响，莫北霄无奈地闭上眼睛，把最近收到的情报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以避免自己又想起那些不该想的画面。 然而水声过后，身后再无动静。 孟灵湘确认莫北霄转过身以后，才小心翼翼站起来。可尽管她如此小心，她动作引起的水声还是无法避免。 她一心二用，一边盯着莫北霄的背影，一边伸手想要去够刚才被她扔出去的衣裳。 只差一点点，只差两寸的距离她的指尖 就能碰到距离她最近的那件中衣。可这两寸的距离此时却难住了孟灵湘。 她已经尽量把自己的手伸到最长，而且身体都探出了浴桶一大半，还是差那么一丁点。 怎么办？让莫北霄帮她把衣服扔过来？ 这个想法刚浮上心头就被孟灵湘拼命摇头否决了。莫北霄刚才落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还让她心有余悸呢，怎么能再给他重现转过身的机会？ 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可要想自己够到衣裳，除非她从浴桶里出来。 正纠结间，莫北霄比平时低哑几分的声音想起。“你好了吗？” 他除了刚才那阵水声，并没有听到穿衣裳的时候衣料摩擦的声音。 “没，没好！快了，快了。你不能转身，什么时候我让你转身，你再转……啊！” “咚隆！” 孟灵湘还没有说完的话被她自己的惊呼声，以及物体打翻的声音给打断。 好痛！她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怎么了？”这么大的响动，除非莫北霄是聋子，否则他不可能听不到。“怎么了？” 他连问了两句，声音有担忧有焦急，肩膀一动就要转过身来。 “你，你不要，动！”孟灵湘 一边吸气一边说。 刚才莫北霄问她“好了没”，她担心他的耐性告罄，不免着急了些。为了够到那件中衣半个人都探出了浴桶外，没想到……浴桶竟然翻了。 她整个人光溜溜拍在地上，浴桶砸在她腰上。好痛，真的好痛！ 她招谁惹谁了？只不过好好在家里安安心心洗个澡而已，为什么这般状况频频？ 孟灵湘都有点想骂三字经了。 她一边不让莫北霄转过身，一边扶着腰想从地上爬起来。 哪知，被水打湿的青石地面很滑，她支撑着身体的左手一滑—— “啪！”孟灵湘再次拍在地面上，这次深受其害的是她的胸脯。 “到底如何了？”莫北霄再次问道。 “哎哟……”回答他的是孟灵湘的痛呼声。 女子的胸脯是一个脆弱的部位，孟灵湘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刻没有穿衣服，还姿势不雅的趴在地上，可疼痛让她再也没有力气阻止莫北霄的转身。 孟灵湘趴在地上，左手还维持着摔倒时伸直的姿势，右手扶着腰。 她瓷白的背部肌肤在青黑色地板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白的晃眼，三人 合抱的巨大木桶还压在孟灵湘的身上，遮挡住她腰部以下的风光。 莫北霄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他的呼吸滞了滞，眼中有灼热的火光闪过，但这抹火光很快又被压到了黝黑的眼底深处。 “你……”他几步走过去，顾不得男女大防，蹲在她的身边，伸手想扶，又不知道该扶哪里，不由得有些犹豫。 孟灵湘转脸看着他，眼泪叭啦的模样。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半挽起来的头发落了几缕下来，被泪水沾湿黏在脸上。 此时的孟灵湘，不知道怎地让莫北霄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狗。眼睛也是这样湿漉漉的，贪玩被雨水淋湿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痛——”她瘪着嘴说了一个字。孟灵湘虽然自己是医生，可也是怕痛的。 莫北霄心软成了一滩水，犹豫了一下，伸手扯过孟灵湘刚才半天都够不着的那件中衣，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被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干脆，而干脆的动作往往都给人一种稍微粗鲁的感觉。可莫北霄并不是如此，他很小心，动作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 第五十九章 验伤（一） 孟灵湘做为将军府唯一的嫡女，虽然以前痴傻的时候被梅姨娘克扣了生活用度。但梅姨娘是个聪明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的坏在暗处，并不在明处。 为了不让别人拿到自己的错处，梅姨娘给孟灵湘安排的“清晖阁”是将军府内除了孟大将军的“正气搂”外最好的院子。 所以这么多年孟大将军才会以为自己的这个妾室对孟灵湘不错。 清晖阁虽然是阁，但实则很大。这里的洗漱间虽然名字叫做洗漱间，实则比别的院子正房还大。 洗漱间分内外室，用一个雕花屏风隔开，后面是放着浴桶的洗漱所在，而另一边则放着软榻和梳妆台，以及几盆绿植。 孟灵湘以前沐浴外以后喜欢靠在外间的软榻上看看书，或者发发呆。 可现在的孟灵湘显然没有看书的兴致，身上的疼痛让她也不可能发呆。 莫北霄抱着孟灵湘出来，他坐在软榻上，把仅披了一件中衣的孟灵湘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头看她：“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让他看看？她伤了腰和胸，前者也就罢了，后者怎么给他看？ 这个登徒子，该不会是想趁机占她的便宜吧？ 若是以前，孟灵湘一定觉得莫北霄不是这样的人，可今次他竟敢擅闯她的洗漱间，这不由得让孟灵湘改变了对这男子的看法。 “不，不用了！”她的拒绝里含着戒备。 莫北霄沉默了一下，然后什么都不说，伸手开始扯她的衣服。 “干，干什么？你快住手。”孟灵湘可只穿了这件，要是被他扯走了，她可就真正光溜溜的。 可女人在力量上天生就处在劣势，她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无奈那衣料还是一点点从她手指间被扯走。“你，你再不住手，我喊人啦！” 这话让莫北霄笑了。“要不，你试着喊喊看。” “你——”孟灵湘瞪大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怪不得他能如入无人之境的闯到她的洗漱间里，怪不得这里弄出那么大动静，环儿还没有丝毫反应。“你把我的婢女怎么了？” “你的婢女啊？”莫北霄把尾音拉得长长的，见孟灵湘的眼睛越瞪越大。他扯了扯嘴角，突然附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她睡着了！” 啊？他又来这招！ 孟灵湘刚要开口骂人，哪知莫北霄趁着她分神的功夫，抓着她衣角的手一个使劲。 “ 啊——” 在孟灵湘的惊呼声中，她的那件唯一的遮蔽物——中衣，离体而去！ “你，你干什么？”孟灵湘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口。“不许低头看！” 莫北霄从善如流地把目光从她雪白的胸脯上移开，回答得也是干脆。“好，我不看。” 嘴里是这么说的，视线也的确已经移开，不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切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傻女人知不知道，她这样抱着胸，反而把那两团柔软挤出深深的一条雪沟。而这种半遮半掩的风情，对于男人来说反而更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莫北霄的身体迅速热起来，然后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他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听说今天的宴会出了状况，怕她受到什么伤害，所以没有多想就来了。 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个女人，此刻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却也是一种致命的折磨。 要不是她的神情的确戒备，眼底深处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恐，莫北霄几乎要以为孟灵湘是故意要诱惑自己的。 “把眼睛往上看，不许低头！”孟灵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见他的确照办，才慢慢侧 了身子，伸出手去捞地上的中衣。 仿佛情景再现一般，她的手指离那件该死的衣服又是只差那么两寸。 “眼睛不要乱瞄。”孟灵湘一边警告莫北霄，一边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莫北霄正是浑身难受的时候，她还在他腿上蹭来蹭去！ 存心的吗？ 孟灵湘此刻的注意力却放在地上的中衣，以及自己快要够到中衣的手指上。根本没有发现莫北霄脖子上的血管微微凸了出来，呼吸也比刚才要急促不少。 该死的！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孟灵湘又抬头看了莫北霄一样，见他“乖乖”的抬头看天，放心地又把屁股挪了一下，然后，她突然发现又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咦，你拿什么东西戳我？”孟灵湘瞪着莫北霄。 莫北霄快要吐血了，狠狠地低头看她。“你说呢？”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孟灵湘的眼角挑了挑。“你什么意……” 最后一个“思”字，还没出口，她的眼角猛的睁大。“那个是你的，你的……” 孟灵湘又羞又怒。羞的是自己怎么问出了“你拿什么东西戳我！”这种蠢得让她恨不得咬掉自 己舌头的问题。 她好歹也是一个医生，怎么能问出这种白痴的问题。 怒的是！他怎么敢—— 莫北霄抿紧了嘴唇不说话，眼中闪烁着危险的亮光。 发生这种事情，他也有些窘迫。 窘迫，呵，这可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这小女人也算是给了他一种新的体验了。 孟灵湘虽然这么问了，但并不指望也不希望莫北霄给她“解答”。她很快回过神来，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从他的腿上跳了起来。 羞怒让她忘了自己的腰伤，蹦跳着和莫北霄拉开距离，脚跟重重落地的同时，她的腰上立刻传来一阵让她龇牙咧嘴的抽痛。 她“哎哎”地捂住自己的腰，这么一来上半身就守不住，跟不要说腰部以下的风光了。 莫北霄坐在软榻上，看着她一双手顾此薄彼手忙脚乱的样子，实在是觉得风光无限的同时又有一种让他心软的啼笑皆非。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孟灵湘蹲在地上，抬头瞥见他嘴角的笑意，脸上身上羞得通红一片，愤怒的同时又升起一股委屈的情绪。 要不是他不顾礼仪地闯进她的洗漱间，她会这么狼狈、这么委屈吗？ 第六十章 验伤（二） 堂堂医学专家、王牌医师的自己，什么时间这么狼狈过？ 莫名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身边都是陌生的人，还要千辛万苦的在重重阴谋中求生存，这些她虽然不怕，却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委屈？就因为拒绝了那个黑心药商的贿赂，不肯和他同流合污坑害患者吗？ 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孟灵湘越想越委屈，腰上和胸口有还阵阵地痛。 眼泪终于止不住从眼眶中滑落出来。 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呜呜”地低泣。 看到蜷缩成人球一般、小小一团的孟灵湘，听到她低低的哭泣声，虽然看不到她的眼泪，但已经足以让莫北霄动容。 她再聪明伶俐、能干机灵也不过是女孩子，自己今天这般的确是有些失礼了。 虽然来见她之前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这一切终究是他引起的。 莫北霄看了她一会儿，低低叹了口气，终于起身拣起地上的中衣披在她身上。“傻姑娘，哭什么呢？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并没有别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因为想起了适才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也许 正是这个吓到她了吧！莫北霄尴尬得轻咳了一声，这才继续道：“快别哭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其实就算不看，他也心里有数。 他见到她几次捂住自己的腰，应该是被那个巨大的浴桶压到了。 莫北霄自己的受伤经验丰富，当然知道腰部受伤可大可小。 处理得好了，两三日就可无碍；若是放任不管，过两日看起来或许无碍，但症候会在日后慢慢显现出来。别的不说，女子生育等于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到时腰伤出来凑热闹的话，那可不是儿戏。 正因为如此，所以莫北霄才坚持给她看伤。 即便知道孟灵湘自己本身就是大夫，可俗话说“医者不自医”，还是他亲自检查一遍才能放心下来。 “不要你看！你走来，都怪你！”孟灵湘用肩膀顶开莫北霄的手，边哭边骂。 现代的孟灵湘是江南人，虽然莫名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后也能说一口与前世普通话差不多的京城话。 可此时心里的委屈和身体的不适让她忘了掩饰，带着绵软口音的话说出来，又带着哭腔，即便是骂人听起来也软绵绵的。 这反倒让莫北霄的心更软了一些。 他放柔声音哄 她。“好好，都怪我。乖，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不好！”孟灵湘一向理智，难得有这样不讲理的时候。 可她此刻的不讲理在莫北霄看来，像是个倔强的小女孩在撒娇。 他耐着性子要哄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自己坐回到软榻上的同时，也重新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手隔着薄薄的中衣按在她腰部受伤的部位上。“是不是这里痛？” 他的手心温热，隔着一层衣料也仿佛能熨伤她的皮肤。 “不是！”孟灵湘咬了咬嘴唇，赌气般否认。 莫北霄笑了起来，手慢慢移到另一边。“那，是不是这边？” “不是！” “这里呢？” “不是不是！” “……” “你干什么？” “在替你检查伤势啊！”面对孟灵湘的羞怒，莫北霄回答得很无辜，可在她背上抚来抚去的手却一点都不无辜。 孟灵湘终于发现自己上了这个狡猾如狐的男人的当。 他这哪儿是给她检查伤势啊，简直是借着她的不断否认在她身上乱摸。 “你的手……别……”话没说完，孟灵湘的身体抖了一下，莫北霄这魂淡碰到了她腰上的一个敏感部位。这种有些痒有些麻 的感觉让她控制不止摇了摇头，扭着腰想躲开她的手，身体也徒然又紧绷变得酸软。“别碰那里……” 她在他腿上扭了起来。“不要你检查，我，我自己会看！” 莫北霄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认认真真地想要为她检查伤处，可这丫头片子又倔得很，让他不由得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哪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哪里是在捉弄孟灵湘，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嘛！ 孟灵湘那声低低的嘤咛让他的血液的沸腾起来，随着这种沸腾觉醒的是在他身体里蛰伏了多年的男人兽性。 他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无奈那具带着馨香的柔软人体还在他腿上动来动去。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是一种甜蜜又残酷的折磨。 莫北霄鼻端灼息频频，忍不住睁开眼睛，两只手握在她的腰上。“不要乱动！” 他的声音低哑，他的双手灼热，他眼中的警告带着危险！ 孟灵湘果然不敢动了，抬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黝黑如渊的眸光里，炙热地仿佛能焚烧一切的火光从渊底迅速窜起，迅速照亮他的整个眼眸。 孟灵湘不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女子，这 个身体里住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还是一个医术高明的现代人。她知道莫北霄的这种眼神意味什么。 刚才扭动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现在一旦安静下来，她立刻感觉到了莫北霄的身体变化。 这是今晚的第二次了。 孟灵湘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的变得灼热起来，这种灼热带走了她唇上的水分。 她紧张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莫北霄的目光瞬地落在她微微露出的舌尖上。 他的脑子里“轰”地响了一声，再也注意不到其他。伸出手指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温柔而坚定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从莫北霄俯身低头，到他的嘴唇印上孟灵湘的，不过短短一息的时间。 可这一息在孟灵湘的眼中却被延长了无数倍。 她仿佛是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在她漆黑如墨的瞳孔中，莫北霄那张俊脸慢慢放开。他白净润泽得让女子都要嫉妒的皮肤、他斜飞的剑眉、微微眯起的眼帘上长而浓黑的睫毛渐渐遮住了他眼中让她颤栗的火热眸光。 她一直知道这个男人是俊美的，比她前世今生真正见过的或者的电视、电影、网络平台上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俊美。 第六十一章 勾火 他的五官轮廓如同上天的杰作，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是恰到好处。然而过于出众的容貌已经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势总是让人倍感压力，使人不敢细看。 在加上他的“腿伤”，这一点缺陷成为莫北霄身上唯一的瑕疵。否则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号，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在方易褚那个渣男身上。 是不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摆脱旁人关注的目光，能够腾出足够的时间了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呢？ 这个男人，一向是心思缜密的，他似乎只在她的面前才会稍微释放自己的情绪。 可孟灵湘一点都不想要他的这种另眼相待，因为这让她觉得危险。 她的出神似乎让莫北霄发现了，他有些不满的捏了捏她的下巴，浓黑睫毛掩映下的眸光带着警告意味地亮了一下。 在他的温热柔软的嘴唇印上她微微抖动的唇瓣前，他挺拔的鼻尖先碰到了她微翘的鼻梁。 和嘴唇的温度比起来，他的鼻尖有些凉，这一点点凉让孟灵湘瞬间回过神来。 她缩着脖子想要后退，无奈下巴把他牢牢捏在手指间。 他 的力度控制得很好，不至于弄疼她，却有让她无处可躲。 孟灵湘此时能做的，不过是把因为吃惊微微张开的嘴唇牢牢闭上而已。 莫北霄的唇并不干涉，带着灼热的温度，带着让人觉得迷醉的柔软。 他的唇，和他的人似乎并不一样。这个男人，身上总是充满了矛盾。 平时看起来冷情理智的一个人，此刻用能溺毙人的眸光望着她，他的唇在她的樱唇上轻轻辗转诱哄，唇间似乎带着魅惑人的呢喃。 此刻的莫北霄看似温柔，可从她下巴移到后脑上，以及紧紧握住她腰肢的手却带着让人无法错识的强势。 如果换个场景，换个时间，孟灵湘或者真的会在他的亲吻中迷醉过去。 可是，她还记得自己现在全身上下只披了一件中衣，还记得这是在她的洗漱间里。 这两种状况无论哪一种，都让孟灵湘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她身体紧绷，双唇闭得紧紧的。 辗转了良久不得其门而入的莫北霄在喉间低低叹了口气，双手放轻了力度，来回轻抚着她的背部和优美的颈脖，细细密密的吻从 嘴唇移到她的脸上、鼻尖上，以及那双平时古灵精怪此刻迷醉中努力保持着一丝理智的眼睛上。 孟灵湘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睛。 几乎就是在同时，莫北霄的灵活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孟灵湘腰间刚才让她颤栗的那个部位。 “呵……”腰间的酸麻瞬间传导到心里，孟灵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禁不住张开嘴轻呼。 莫北霄笑了，流连在她颈脖间的双唇迅速上移，把她微张的樱唇深深攫住。 她的唇，她的舌，她微微颤栗的身体，甚至是她紧紧攥着他衣襟的手，都让莫北霄觉得热血沸腾。 他如饥渴的旅人在她的唇中汲取甜美的甘霖，贪婪地吮吸，肆意得逗弄。就连她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抵抗都让他觉得心潮澎湃，他享受她的不知所措的抵抗和渐渐迷醉的甘美。 他的进攻太猛烈，孟灵湘的抵抗在他的强烈攻势前很快溃不成军。 不知怎么的，即便到了孟灵湘被诱惑着回应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莫名的想法：这魂淡到底是在哪里把技术练的那么好的？难道说 ，男人在这方面难道也比女人有优势不成？ 安静的洗漱间里，跳到的烛火下，两人交缠的身影映在窗棱上，如同交颈的鸳鸯。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孟灵湘的胸口突然穿了一阵疼痛。 孟灵湘从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突然发现那件中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她的腰间，她上半身的美好完全暴露在男人带着火热欲望的目光中。 而他的手，正覆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抚揉。 他的力度很轻，可即便是这么轻的力度还是让孟灵湘受伤的肩膀觉得疼了。 “不要，不要这样！”孟灵湘挣了几下，却引得莫北霄的气息更加灼热。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上，呼吸热热地喷在她的皮肤上，让孟灵湘又是一阵阵的颤栗。 “莫北霄，你……” “三郎！”莫北霄突然打断她的话。 “什么？”孟灵湘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的有点懵。“莫北霄，你不要这样。” “三郎！叫我三郎！”莫北霄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丫头，你知道你这么好看吗？” 孟灵湘羞赧间又抗拒无力，听了他的话，一 股热气顺着脊椎往上冒，不仅把她的脸，把她整个人都熏红了。 “莫北霄……哎，三，三郎！” 比疼更让她害怕的，是自己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火苗。 她是学医的人，自然知道这股火苗是什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非出事不可。 她一把握住莫北霄的手，红着眼睛又说了一句。“我很痛。” 莫北霄的手果然停住了，慢慢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这儿痛？” 敢情刚才她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孟灵湘无语。 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正疼。” 莫北霄灼热的目光终于慢慢聚焦，几乎被欲望冲垮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他看着她被吻得红润微肿的双唇，她微红的鼻尖和水光潋滟的眸子，眼神又热了一热。 他从鼻腔中长长出了一股浊气，重新把头埋回到她的颈窝里。 那把他撩拨成到这个程度却还保持理智的人，恐怕也就这个丫头片子了。 莫北霄在心里无奈叹息。 他不动，孟灵湘也是一动不敢动！搁在她屁股下面的物件可还直愣愣的呢！她敢动才怪。 第六十二章 我娶你（一） 他埋头深深吐息，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除了这里，还有那儿伤了？” 这个节骨眼上，孟灵湘哪还刚胡诌，怕他在她身上到处“检查”。 她垂着眼，低若蚊声的哼哼了几声。 好在莫北霄耳力过人，否则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儿？”他的手抚了抚她的腰间。“还有这儿？” 孟灵湘红着脸点头。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莫北霄的手灼灼的停留在她受伤的地方不挪地儿。 半晌之后，突然抬头盯着孟灵湘的眼角，缓缓道：“你亲我一下，我替你上药疗伤。” 这不是耍无赖吗？他想替她疗伤，她还不乐意呢？她堂堂名医，用得着他替她疗伤吗？居然还敢要她请他一下，作为报酬。 孟灵湘微微嘟起嘴吧，偷眼看他。 莫北霄的嘴角噙着一丝笑，一副你不亲我一下，我就不放手的样子。 倒是的形势比人强，孟灵湘可不认为自己可以打得过这个新出炉的魂淡色狼兼无赖。 “那你闭上眼睛。”他的眼神太赤.裸火热，她受不了。 莫北霄很好说好的闭上眼睛。 孟灵湘又瞪了他一会儿，见 他的睫毛连颤都没有颤一下，显然没有突然睁开眼睛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嘟唇朝他的脸颊亲去。 “吧卿”一声，声音响亮得让孟灵湘自己都红了脸。 “这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她开口，莫北霄这才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无奈的笑。“这也叫亲吗？” “不然还要怎样？” “看来我还得教一教你！” “喂！唔……” 孟灵湘很悲催的发现，自己又被这个男狐狸给骗了。 莫北霄还很有耐性的一步步教她。“首先，嘴唇贴着嘴唇，辗转吮吸……其次……傻丫头，张开嘴巴……你的舌头呢，被猫儿吃了吗？” 孟灵湘气结。在心里怒答：对，就是被猫儿吃了，被你这只色.猫给吃了。 这一吻下来，孟灵湘气喘吁吁，眼神迷离，浑身无力的靠在莫北霄的怀里，任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药膏，抹在掌心上晕开了再涂抹再她的身上。 他的掌心温热，让孟灵湘闭上眼睛舒服地直哼哼，像一直慵懒的猫儿。 她倒是舒服了，莫北霄却还浑身难受着呢！他换了几个坐姿，看着眯着眼睛的孟灵湘有些 咬牙切齿的。 夜深了，孟灵湘所住的清晖阁除了在院门还抄手回廊留了几盏灯外，别的地方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夏虫在草丛和树梢间低低的鸣叫，夜风吹过，树影一阵阵的婆娑。 各个院子都落了锁，将军府的护卫举着火把在各处巡视。 “谁！”一个护卫突然叫了一声，手瞬间落在腰刀的刀柄上。他刚才似乎看到一条人影从树梢间掠过。兔起鹰落间就失去了踪影，等他仔细再看，却只看到被夜风拂动的树梢在微微摇晃。 听到他的这一声，其余护卫也紧张起来，悄无声息地把那护卫视线所在的那株大树团团围了起来。其中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的护卫退后了几步，然后向前疾冲一脚踩在同伴搭起的手掌间，借着他们向上的推力一下子拔高了四五丈，身影迅速消失在高而浓密的枝叶间。 众侍卫分工明确，有的不声不响地拔出腰刀，有的则从背后把弓弩抄在手里，均已上弦。 除了刚开始那护卫喊了一声之外，十几个人的动作都在短短的几息内完成，并且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每个人都凝神静气，一 瞬不瞬地注视着高高的树梢。 夏夜不知疲倦鸣叫的夜虫似乎也感觉到了这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而远处的人工湖里却还那么热闹，蛙叫声、虫鸣声和偶尔响起的夜鸟飞掠而过的鸟啼声传来，越发显得这一方天地的空气静谧的几乎凝滞。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树梢哗哗摇动了几下。 树下的众人一动不动，武器指着枝叶摇动处。 一张脸从树梢中露了出来。“没人！” 是那个瘦小的护卫。 众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放松警惕。他们都是孟大将军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铁血勇士，早就从尸山血海中训练出了远超常人的耳目之力和自觉。 他们从来不会怀疑同伴的判断。 领头的护卫对众人做了个手势，几个人立刻两人一组分开几个方向扑入了黑暗之中。 莫北霄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收敛了呼吸和身上的气势站在旁边的一颗古树上，他身上纯黑色的衣袍和那一头比夜色更加浓黑的长发完美地融合在夜色里。 如揉碎了星子散落深潭的黝黑眼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四处搜寻闯入者的护卫们。 在这样深 沉的浓黑中，他的脸越发显得玉白而无暇，厚薄适中的双唇是樱粉色，唇色比平时艳丽了几分，也因上面的一抹淡淡的水光而显得润泽了几分。这样细微的变化冲淡了他身上的肃杀狠戾之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潋滟的卓妍。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孟大将军此人，很不错！” 从家中的护卫就能看出孟长远的治军之严。 有这样忠烈的将领和铁血的军人，是国之大幸！ 他的身后并没有人，此时低低的声音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过了半晌，他身后的浓黑中突然低低的应了一声。“的确不错！” 分明没有人，怎么竟然有人与他对话？难道是将军府闹鬼了吗？ 若是孟灵湘在此处，大概会被吓得从树梢上掉下去。 想起那个有趣的小女人，莫北霄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边的笑带上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邪恶味道。 “您在想什么？”那个莫名的声音问了一句，带着浓浓的好奇，显然从没见过这种模样的莫北霄。 莫北霄把手放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朝身后瞥了一眼，眼角带着一抹凌厉。“多事！” 第六十三章 我娶你（二） 树梢微微动了一下，身后再无声响。 “回去吧！”莫北霄道。 话音未落，他刚才站立的粗枝上已经空无人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 孟灵湘躺在黑漆嵌象牙的雕花大床.上，轻轻的纱幕在无风的内室里静静得垂着，隐隐地反射着从窗外透过的灯光，如烟霞轻笼般泛着梦幻般的光泽。 轻纱外的临窗小几上放着一只掐丝珐琅的铜鼎，鼎旁是同一个系列的掐丝珐琅铜质香盒，有甜丝丝、凉丝丝的香味透过铜鼎袅袅轻烟迷漫了整个内室，配合则摆放在内室两个角落的巨大冰树沁出来冷气，就是一室是沁人心脾的冷香。 温度很适宜，鼻端闻到的还是沁人的香味，明明往常很容易就入睡的孟灵湘却怎么都睡不着。 床.上铺的是冰丝被，从冰树上稀的凉气透过纱帐蔓进来，可孟灵湘还是觉得浑身燥热。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被沸水汆过的蛋，皮肤上又热又烫，特别是…… 孟灵湘隔着中衣摸了摸自己，上面传来的胀痛让她刚刚降温的脸又重新热了起来。 那个魂淡、登徒子兼无赖，趁人之危，说什么替她抹药，其实 就是乘人之危的占他的便宜。 莫北霄那张脸因为得了大便宜而餮足狐狸脸浮上孟灵湘的脑海，她咬牙切齿地拉过薄被把自己整个人盖住。 “魂淡魂淡魂淡……”她在被子里又踢又踹！ “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春璃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姐……” 孟灵湘“呼”地把被子拉下来。“没事没事，你去睡吧！” “真的没事吗？”春璃还有些不放心。“要不奴婢来陪着您吧！奴婢睡在脚踏上……” 小姐一起痴傻的时候也经常做噩梦，从梦中醒过来如果没有人陪就很难再睡着，她之前也是睡在脚踏上陪着小姐的。只是小姐好来以后就不喜欢有人睡在内室里了。 梅姨娘和孟倾雪好不容易被赶走来，府里再没有人刚轻慢小姐，她们的日子比起以前来好了很多。春璃实在害怕小姐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犯病。 “我没事，真的不用。你回去睡吧，我也快睡了。”孟灵湘前世一直独来独往，自己一个人惯了，实在是不喜欢有人睡在自己房间里。 春璃听她的声音很冷静、的确不像是被梦魇住的样子，也就不 再坚持。“那……奴婢去睡了，您有事就叫奴婢一声，奴婢就在隔壁。” 这丫头还把她当成小孩子呢吧？孟灵湘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有人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很不错的。“好，我有事会叫你。快去睡吧！” 春璃的脚步声离去，内室里又恢复了宁静，冰树化水滴落在石盘里的“嘀嗒”声清晰可闻。 孟灵湘闭上眼睛努力培养睡意，可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都睡不着。 “丫头，我会娶你的！”莫北霄的这句话在她的脑海了一遍遍回响。 呸！你要娶，我就一定要嫁给你吗？真是只大沙文猪！ 而且还是只色猪！明明知道她……那里受伤了，还那么用力。还厚着脸皮说什么：用力些才能把里面的淤血揉开，我这是为你好！ 恐怕是为他自己好吧？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吃了那么大的亏，被这家伙占了那么大的便宜。 孟灵湘翻身换了个姿势，立刻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偏偏还不能痛呼出声，怕再次吵醒春璃。 她小心翼翼地撑着身子再次躺平。 孟灵湘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莫北霄从头到脚骂了一遍，心里这才好受些。 她 想起这男人在揩足油后说“我会娶你”时的认真，心里微微热了一下，脸又热了起来。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热辣辣的脸。 对于古人来说，这就是求婚了吧？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呢！ 要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怎么能嫁给他呢？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很多观念都存在巨大的诧异。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任何人，而莫北霄又有着古代士大夫的那种男子的专制。 从他毫不考虑她的感觉说出那句：“你以后不要参加任何宴会！”不容她拒绝的口吻就可看出这一点。 她是个向往自由的人，除了她痴迷的医术外，从来任何人任何事能绊住她的脚步。 莫北霄，他当然也不行！ 虽然他的确很出色，可…… 孟灵湘叹了口气。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男人在“吃饱喝足”之后惯会说一些好听的甜言蜜语，可过后能履行的实在是少的很。 虽然莫北霄说那句话的时候很认真，可谁知道他过后会不会也很认真的把这句话忘记了呢？ 现在想这些好像为时过早！ 好在她这 个身体里住的是一个现代的灵魂，不会因为发生了今晚这样的事情就赖上他，更不会他不娶她的话就寻死觅活。 最好他能忘记，那她也会努力忘记今晚发生的意外的。 对，这就是意外！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 孟灵湘重新闭上眼睛，在心里背了一大段德文医学论文，最终成功催眠自己。 * 晚上睡的晚，第二天就不大可能起得早。 孟灵湘是被春璃给叫醒的。“小姐小姐，您快起来看看吧！江户候世子送了好几箱礼物过来，说是给您的……给您的，您的……聘礼！” 春璃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两个字更是低得跟蚊子哼哼差不多，几乎听不见。 但睡得迷迷糊糊的孟灵湘还是一下子惊醒了，比身体更早醒过来的是她的耳朵，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字眼，尤其是“江户候世子”和“聘礼”这两个词。 这也是她做为一名医生，尤其是医院王牌医生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医院不比别的单位，说放假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说睡觉就可以真的一觉睡到大天亮，她经常会被很多突然状况叫醒，然后急急忙忙地去出诊或者主持手术。 第六十四章 聘礼 不管她睡得多沉，也能迅速清醒过来，而眼睛没有睁开之前，耳朵已经开始替她捕捉很多关键信息。 这个习惯也被她带到了这具身体里，带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来。 孟灵湘猛地睁开眼睛，在意思短短恍惚的一霎那还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分不清那个从纱帐外传来的是谁的声音。 不过那恍惚也不过是短短的半息时间而已。她很快就清醒过来。这是她在将军府的房间，而恭身立在帐子外的是她的婢女。 孟灵湘掀开被子坐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初！”春璃回答。 古代的记时方式到让孟灵湘到现在都有些不习惯，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巳时初，也就是已经九点多了！ “啊，已经这么迟了吗？”孟灵湘可是甚少睡懒觉的。 “小姐，要起了吗？”春璃听到床.上的动静，小心翼翼得提孟灵湘撩起半边纱帐。 孟灵湘点头，任春璃把她扶起来，帮她穿鞋，然后扶她到梳妆台前。 说实话，孟灵湘到现在都还不习惯这样被人这么伺候着，她以前独立惯了，什么时候都自己解决，现在被人这么伺候着漱口洗脸实在的有些别扭。 但她不能拒绝，否则春璃会不安，会以为她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被主子嫌弃了。 她委婉的告诉过春璃，这些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实在是不用像伺候一个不会走路的孩子似的伺候她。 每次春璃都会诚惶诚恐的跪下来，问：“奴婢是不是什么地方伺候得不好，还请小姐告诉奴婢，奴婢一定改，小姐不要弃了奴婢！” 孟灵湘除了一边安抚她，一边在心里苦笑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也就只能这样了。 春璃拍了拍手，几个还没有留头的小丫鬟端着水盆、罗帕和香膏胰子等洗漱用力鱼贯而入。 孟灵湘就坐在那里任春璃摆布。 古代的洗漱用具实在是不能跟现代相比，根本没有刷牙这么一说。 清晨起来用盐水漱一漱口，然后用纯银嵌象牙的小杆包这略微粗糙帕子仔仔细细把牙齿擦拭一遍，再漱几次口，就算是口腔清洁了。 没有牙膏和牙刷，孟灵湘总觉得牙齿不干净似的。 她跟春璃嘀咕过几次。这丫头就掩了嘴巴笑：“小姐这觉得还不干净啊？这也就是大户人家才能有这样从做派，平头老百姓可省事多了，早起用清水漱漱口就完事了呢 ！” 难怪！孟灵湘在心里皱眉。难怪在街上看到那么多人都是大黄牙，感情根本就没有刷牙的习惯啊！ 她要不要弄点发明创造，把牙刷和牙膏鼓捣出来呢？别的不过，起码她自己用着习惯啊！ 嗯，牙刷倒是好解决，牙膏该用什么方子呢？ 孟灵湘思忖着，手指习惯性地在梳妆台上敲击。 春璃知道这是她的习惯，也不打扰她，轻手轻脚给她围了一张好像现代小孩子吃饭前围的围兜，然后匀了胰子给孟灵湘洗脸。 这胰子的味道也不好，有些刺鼻，把脸洗净的同时也被皮肤上水分带走了，脸上干干涩涩的，必须马上抹上香膏，否则真的绷得难受。 牙刷、牙膏、胰子和香膏，孟灵湘都想自己弄。 当然不是现在，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那谁……江户候世子送来的东西被摆放那儿了？”孟灵湘是绝对不会把那些东西称之为聘礼的。 “就在院子外呢！用黄花梨打的箱笼一共九个，一溜摆在院子外，别说多气派了。将军大人都被惊动了，说要等您到才能打开看看。”春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与有荣焉，和一丝丝小心翼翼。 她知道小姐和江户候世子有些来往，可不是说小姐只是在替世子爷治疗脚伤吗？怎么……什么时候两个人进展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而且，看小姐的样子好像并不太高兴啊！ 因为孟灵湘没有表现出女子收到聘礼时的喜悦和羞涩，作为一个忠心又尽职的丫鬟，春璃也觉没敢把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父亲也在？”孟灵湘皱了皱眉头。“他今日没有上衙吗？” 边境吃紧的时候，孟大将军就会长年带兵驻守边境；没有战事的时候，孟大将军回到京都也上要上衙的，现在好像统管着五城兵马司呢！ 春璃笑了起来。“小姐您忘了，将军大人今日沐休啊！” 对哦，大周的官员每十天沐休一天。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行了行了，我今日不出去，你随便帮我把头发挽起来就成，不用簪钗了。”孟灵湘最不耐烦弄那些复杂的发式，行动不方便不说，晚上还要费一番功夫去拆。 如果有事出门那是没办法，不捯饬一番是不庄重不礼貌；现在在自己家里，她只想舒服随意些。 “小姐的头发正好，又黑又亮的。”春璃一边艳羡，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孟 灵湘编了两条麻花辫，盘在头顶两边成了个双牙髻。 孟灵湘还没有嫁人，头发不能全部盘上去，发根下留了一缕，用细细的丝带绑着，看起来倒也活泼。 虽然孟灵湘说不用簪钗，可春璃怎么可能让自家小姐什么都不戴就出去，她挑了两支用米粒大珍珠缀成的小蝴蝶，簪在孟灵湘的两个发髻上。 春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孟灵湘有些好笑，觉得自己还想变成这丫头手里的“芭比娃娃”了，只要逮着机会就可劲儿的替她打扮，她要是稍微露出些许不耐烦的意思，这丫头就可怜兮兮、委委屈屈地瘪着嘴，直到孟灵湘退让为止。 到底谁是丫鬟，谁是小姐啊！ 孟灵湘一贯吃软不吃硬，实在是拿春璃没办法。 一番打扮之后，孟灵湘终于可以出门了。 * 清晖阁位于将军府的东侧，是整个将军府被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到的地方，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 清晖阁本身占地就很大，院子里的三幢二层的小楼和位于院子后面的屋宇之间都有回廊连着，即便是下雨天或是下雪天都不用打伞。回廊外面是成片的绿植，有高大参天的古树，还有青翠欲滴的修竹。 第六十五章 不嫁（一） 孟灵湘最喜欢的是第二幢小楼“墨香搂”外种的几株芭蕉，最期待着什么时候下雨，她也能体会一下雨打芭蕉的意境。 第三幢新楼叫“琴韵楼”，和墨香楼之间的空地被挖开成了一片人工湖，小湖叫“蛙鸣”，种了大片大片的莲荷，到了夏夜果真是蛙声阵阵。 孟灵湘带着春璃经过湖面上的木制九曲桥，进了回廊一路到了院门口。 院门口外此刻已经聚了很多人，此时没有当差的丫鬟婆子媳妇子们都到了，围着那九个黄花梨的箱笼指指点点，眼中带着不可错识的艳羡。 看见孟灵湘出现在院门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小姐来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孟灵湘的身上。 正捏着胡子围着箱笼打转的孟大将军也朝孟灵湘看过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来来，湘儿快过来！”他对孟灵湘招手。“这是江户候世子一大早命人送过来的聘礼，快打开看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孟灵湘有些无语。她的父亲大人此刻的关注重点似乎并应该是箱笼中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而是为什么莫北霄那魂淡为什么要给她送聘礼吧？ 大周民风开放，于男女大防上并不如孟灵湘知道的什么“宋朝”和“明朝”严厉，倒有点像“唐”，可男女婚嫁也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经过相看，合八字等等繁琐的步骤之后，才到送聘礼这一步。莫北霄这么突兀的把聘礼送过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就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吗？ 孟灵湘把心里的疑问嘀咕出来。 岂知孟大将军哈哈大笑起来。“你父亲我是武夫，没有那些文人酸客那么多讲究。那江户候世子我也是见过的，的确是仪表堂堂，容貌和才学都很出众。如果之前他还有腿上这点瑕疵的话，现在湘儿你不是替他治好了吗？那就……” “打住打住！”孟灵湘赶紧打断孟长远的话，怕他再说下去对莫北霄那家伙越来越满意，自己立马被他带包送到江户侯府去。她抚了抚额头。“父亲，他再好，您也该问问女儿中不中意，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嫁给他啊！” 哪有这样的父亲，好像她嫁不出似的。 孟长远的确没有想过这些。 在他看来，江户侯府世子莫北霄模样俊美、出身显赫、而且还是个文武全才，几乎附和每一个 适龄女子对于未来夫婿的所有期许。做为他的女儿，孟灵湘肯定是有眼光的。 这样的男子，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听了孟灵湘的话，孟长远愣了一下。“这么说？湘儿你不中意这位江户候世子？” 孟灵湘无语，她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她跟这位出身军武的父亲好像有些沟通不良啊。 “父亲，这并不是关键！”她只得耐下性子说道：“结亲并不仅仅是适龄男女之间结百年之好，而且还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成为通家之好。这些关系都要建立在互相平等、互相尊重之上。您看，这位江户候世子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更没有征得您的同意，就急巴巴的把聘礼送过来了。” 不知道是人还以为她和莫北霄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心，所以才忽略过之前所有繁复的步骤，直接跳到下聘这一步了呢！ 孟灵湘最不喜欢的就是莫北霄这种独断专行的作法。好像他想如何就如何，丝毫不必考虑她感受和意愿似的！ 她瞪着地上一溜排开的箱笼，就好像瞪着莫北霄那张可恶的脸似的。 孟长远搔了搔脑袋，宝贝女儿的话他自然每一个字都 听进去了，可却还是有一种云里雾里的迷糊感觉。“湘儿，江户候世子如果亲自来提亲的话，父亲自然也是同意的。既然如此，咱们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呢？你说是不是？” 敢情她那番话孟大将军根本没听明白啊！孟灵湘差点气得倒仰！ 父女俩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压低了声音，除了站的比较近的春璃之外，围在一旁等着孟灵湘打开箱笼的丫鬟仆妇们根本听不到孟大将军和小姐在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众人的好奇心被吊到最高的时候，一个有些体面的婆子讨好地笑着开口：“将军，奴婢在府中当了那么多年差，还没见过那家的聘礼那么大手笔，用降香黄檀打的箱笼来装的呢！” 孟灵湘这才知道这看似黄花梨的木柴叫做什么降香黄檀。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有有些陌生。 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以往的记忆。 好在孟灵湘的记忆一直不错。 降香黄檀是一种外表和纹路都有些像黄花梨的木柴。自身能散发出浓郁的木香，不仅能防蚊虫，还能缓解人烦躁的情绪，有静气凝神的功效。 这种树木在孟灵湘之前生活的现代已经绝迹 ，很多自称“降香黄檀”打造的物件其实都是假的，用别的木料用现代手段染上香味而已。 即使是在孟灵湘现在所处的古代，降香黄檀也是一种名贵的木料，平民百姓或者品阶不够的官员根本不能使用。尽管这样，这生长缓慢且珍惜的木材产量还是连年减少。 一般的显贵人家能有一扇降香黄檀打造的桌屏已经是要珍之重之地收藏起来，逢年过节或者要贵客到访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别的时候是舍不得随意摆在桌面上的。 莫北霄竟然用降香黄檀来打造聘礼的箱笼，不说里面装了什么奇珍异宝，就单论九个箱笼就已经价值连城。 孟大将军虽然是个武夫，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他自然知道箱笼的材质是什么。旁的没有见过市面的人都和孟灵湘一样，还以为这些都是黄花梨打造的呢。 被那个婆子一句点破，众人恍然大悟，发亮的目光中毫不掩饰的赞美和艳羡让孟大将军倍有面子。 单单是箱子已然如此珍贵，里面到底装了写什么东西啊？ 孟大将军自己也是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只不过做为父亲不好意思动女儿的聘礼而已。 第六十六章 不嫁（二） 孟灵湘好不容易来了，孟大将军小声催她：“嫁不嫁给江户候世子，端要看他是否看中我的女儿。这一点从聘礼的贵重程度就可以看出来。湘儿，快打开箱笼让为父评断一下。” 好奇就直接说好了，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孟灵湘有些无语。 孟大将军老小孩似的模样让她有觉得有些好笑，不忍让他失望，她还是朝那几个降香黄檀的箱子走去。 咦？ 孟灵湘仔细看才发现，这些箱笼居然没有扣，每一丝木纹都严丝合缝的，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盖子哪里是箱体。 莫北霄不会那无聊送了几个木头疙瘩过来吧？就算降香黄檀在如何名贵，也不带这样戏弄人的。 孟灵湘围着一个箱笼看了半天。 “还请嬷嬷找两个人来抬起这箱子。”她对刚才认出降香黄檀的那个婆子道。 “不敢当小姐‘嬷嬷’两字，小姐若不嫌弃，唤我黄婆子就好！”得了孟灵湘的尊称，这黄婆子眉开眼笑的。 她指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过来。“姐妹们搭把手，把这箱子抬起来。” 她既然认得降香黄檀，自然也知道这种木料是极沉的，并不敢托大。三个婆子 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抬了起来，黄婆子又对孟灵湘道：“小姐，这箱子是空心的。里面装着东西呢！” 孟灵湘料想莫北霄也没有那么无聊。她点了点头：“有劳嬷嬷了，放下来吧！” 三个婆子依言把箱子放下，又退回到人群里。那些没有被黄婆子点名的丫鬟婆子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们。 两个婆子得意洋洋地把手放到鼻子底下深深闻了闻，挑着眉对同伴们炫耀。“香的，你们闻闻。” 看着一群丫鬟婆子们凑到一起闻那两个婆子送上残留的降香黄檀的香味，孟灵湘失笑地摇了摇头。 她蹲下来仔细看那只箱笼。 完全看不出哪里是盖沿啊！如此天衣无缝的，里面应该是用力鲁班锁似的榫卯机关吧！ 这个莫北霄，就算送个东西也不让人省心。 “怎么样湘儿？能打开吗？”孟大将军也发现了这些箱子的不同之处，蹲到孟灵湘身边小声问。 “能！”孟灵湘回答的干脆。 这些机关能难住别人，可难不住她。以前她手里下载了一款鲁班锁的游戏，她可是打通关的。 孟灵湘围着箱笼找了好几圈，突然站住，伸手在箱笼的某处 拨了一下。 “哒！”的一声脆响，一个木块弹了出来。 果然！孟灵湘笑了。原地这个箱笼是按照八卦的方位来设计的啊！ 那么只要找到爻位，解开以前就不难了。 华夏的八卦分别代表了：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也就是爻。 孟灵湘找到了爻，也就很快能解开这些机关。 之间她在箱笼上这里拨一下，那里勾一下。 “哒哒”的脆响不约于耳，八口箱子都被打开了。 此时正是午时末，正是日头灿烂的时候。阳光直接洒落在那些打开的箱笼上，简直要闪瞎人的眼。 “哇——快看快看，正正一箱子的珍珠啊！每一颗都有莲子米大小！” “这算什么，你看那匣子里装的黑珍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珍珠呢！” “那是你少见多怪！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就有一串黑珍珠串成的链子，能再脖子上绕三圈呢！” “切，你也不过是听说而已，你见过吗？”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吵了！看到没有，第二个箱子里的可是满满当当的金锭……” “俗！”先前斗嘴的两人异口同声的鄙夷那位见到简直就挪不开眼 的婆子。 一个粗使丫头打扮的女子用无比渴望的语气道：“我还是喜欢第三个箱子里装的布料。你们看，这布料上面的色彩跟田边的云霞似的，看着根本不是染上去的呢！”要是做成衣裳，穿着身上得有多好看啊！ …… 围观的奴仆们七嘴八舌的，不时发出惊呼声和赞叹声。 没有人注意到，夹杂在人群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身影。 这个穿着灰扑扑衣裳的女子皮肤暗沉，脸上还长了麻子似的坑坑洼洼的，看人的时候总是低着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刚才将军府几天的洗衣丫头此刻正用一脸愤恨的表情看着孟灵湘。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握得紧紧的，指甲掐到肉里也丝毫不觉得疼。嫉妒、愤怒和憎恨的目光在她的眼中轮番出现。 “哎哎，雷妈妈，你看你们浣衣房的那个丑丫头跑出来了。”一个媳妇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一个婆子。 那婆子意犹未尽地把视线从箱笼上收了回来，在媳妇子示意下看向那个灰衣丫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哎哎我说，谁让你跑出来的？这将军府的后院是你能乱跑的地 方吗？今天的衣服都洗完了吗？” 灰衣丫头低下头，呐呐地刚要说话。 “行了行了，两脚踢不出一个屁来。快走快走，这里不你能呆的地方。”雷妈妈推搡了她一下。“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知道吗？像你这种下院的丫头，没有通信令牌就敢跑到后院来，被护卫打死了也没人给你喊冤的。” 媳妇子在一旁笑了两声。“雷妈妈，你给她说那么多，她能听懂吗？这丫头是傻的。来来，既然的来了，就顺便到厨房去，那里一大堆脏衣服，你领回去吧！记得今天一定要洗好啊！” 那丫头耷拉着肩膀去了，走了好几步，等到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慢慢转头狠狠看了孟灵湘一眼，又看了看雷妈妈和那个媳妇子。 等着！欺我的，辱我的！你们都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还把这一切加倍地拿回来。 做为这些金银珠宝、名贵衣料的主人，承受这每一个人羡慕目光的孟灵湘却根本没有花大多功夫在这些晃眼的东西上。 她还蹲在第九口箱笼旁人，研究正该怎么打开它。 如果是之前的八口箱笼用的八卦的机关，那第九兄箱笼用的又是什么呢？ 第六十七章 药 典 孟灵湘皱着眉思索。 “怎么？这个打不开了？”孟长远把目光从那几个箱笼上收回来，捏着胡子蹲着女儿身边，脸上是慢慢的欣慰。“湘儿你看，江户候世子送来的这些聘礼如此贵重，看来是真的很看重你的呢！” 这就叫做看重？孟灵湘本来就为最后一口箱笼的打开方法纠结着，听了孟大将军这话，眉头都不由得拧了起来。“爹爹，女儿在您的心目中就值这些东西吗？” 堂堂大将军，不会连这些东西都没有见过吧！ 要说这些聘礼的价值，还不如盛放它们的箱笼来的珍贵呢？ 孟大将军一听孟灵湘这话，就知道自己女儿不高兴了。他讪讪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话不是这么说的。湘儿在为父的心目中当然是世上最珍贵的珠宝也比不过的。不过有句话叫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年纪要不小了，之前因为……耽搁了，现在……” “父亲，女儿现在也不过十六岁而已！”她才十六岁，在现在的也不过是刚刚上高中的年龄，孟大将军就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吗？ “是啊！我的女儿也十六岁了！”孟大将军慈爱的伸手摸了 摸孟灵湘的头发。“你刚出生的时候就那么小一点，软软的、香香的，我都不敢用力抱你。转眼你就长那么大了，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哎呀，这什么跟什么呀？刚开始还说的那么温馨感人的话，怎么一转折就又绕回到她嫁人的问题上了呢？ 孟大将军好像根本察觉不到孟灵湘怨怼的目光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江户候世子是个堂堂君子，长相俊美不说，还文采风流，听说武技也是不错的。从他送来的聘礼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很看中你的。要是你的母亲还在……”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亡妻，孟大将军顿了顿，脸上现出一丝怅然之色，声音哽了哽，深吸了一口气。“要是你母亲还在，都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子呢！” 孟灵湘垂下眼帘。“父亲，女儿的病才好，还想多陪您几年，不想那么快出嫁。” “那怎么能行？那不是耽误你了吗？不行不行，父亲做主了，这聘礼，咱们收下。我明日就派人去江户侯府拿世子爷的八字，然后请大相国寺的高僧为你们合八字……” “父亲，反正我不 嫁。要合八字，你拿你自己的八字去和江户候世子也的合去。就算那大和尚说我和莫北霄是天作之合，我也会把它弄成八字相冲的。”孟灵湘“嚯”地一下站起来，语气坚定地说。 “你敢！”孟大将军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顶撞过？还是当着丫鬟仆妇的面。 他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如同铁塔似的杵在孟灵湘面前。“这件事我做主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孟灵湘的身高在女子里面已经不算矮了，可孟大将军身材高大健硕，她的头顶才刚刚到他的肩膀处。 两人这么站在一起对峙，孟灵湘就觉得因为自己身高劣势，气势而有些不足起来。她要瞪人，还得抬着头。 这怎么能行？ 孟灵湘“噔噔噔”后退了好几部，然后才梗着脖子说：“反正我不嫁。您要是真的逼我出嫁，我上了花轿也会逃出来，看看到时候是谁丢脸。” 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孟大将军气得胡子都歪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不嫁不嫁不嫁！”孟灵湘毫不示弱地大声道。“您要我说多少遍都一样。要嫁您自己嫁！” “反了天了！”孟大将军这 辈子还没有被人这样顶撞过。京城里那些少爷兵够痞够皮了吧？送到他的军营照样被他练得服服帖帖的。难道他连自己的女儿的驯服不了？ 孟大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手习惯性得往自己的腰间划拉。那是他放马鞭的地方。 “父亲要打我？”孟灵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您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打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母亲不在了，我没人疼没人爱了。以前您带兵几年都不回来一次，把我扔在家里任由梅姨娘母女欺负。现在还不容易回来来，您却要打我？我不活了！” 她说着用帕子捂着眼睛，转手朝清晖阁内跑去。 “小姐，小姐——”春璃匆匆忙忙对孟长远行了个礼，一路喊着跟着后面追了进去，把孟大将军一个人扔在那里。 孟大将军看看还没有摸到马鞭的手，又看看躲着一旁大气不敢喘的丫鬟仆妇们。顿时有种有气出不得的憋闷感。 谁要打她了？他也得舍得才行啊！ 可这么多人看着，他这个一家之主要是不放下话来，以后威信何存？ “真是翻了天了！”他气哼哼地看着孟灵湘消失的方向。“没有我的吩咐，谁 也不准送饭给小姐吃？知道了吗？” 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地应“是”。 “把这些箱笼都送到小姐院子里去，她爱收着爱扔了是她的事！”孟大将军最后以一声“哼”做为结束，背着手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 “不让我吃饭？”孟灵湘踢了几脚放在正屋外间的箱笼。 春璃怯生生地点头：“是啊！将军就是这么吩咐的。” “哈！”不吃就不吃！看谁熬得过谁！ 孟灵湘盘腿坐在炕上，看在第九口也是最小的那口箱笼。这个到底用什么原理设计的机关啊？ 她托着腮沉思起来。 春璃在一旁等了半晌不见她说话，不由得小声说道：“小姐，咱们院子里还有些食材的。” 以前梅姨娘当家的时候，经常以各种理由克扣清晖阁的吃穿用度，所以春璃像土拨鼠似的养成了囤积粮食的习惯。院子里没有吃得，她就没有安全感，即使到现在，这个习惯还没有改过来。 哈，还是她有先见之明啊！这下她和小姐都不用饿肚子了。 孟灵湘身子没动，连脖子都没有扭一下，只是用眼睛瞥了她一下。“父亲不让我吃饭呢！这话你没听见吗？” 第六十八章 牙膏（一） 听见了。“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不过是不吃饭而已，她以前一连做四台手术的时候，三天不吃饭也没什么大事。 可谁熬得过谁！ 孟灵湘在心里鄙夷了一下孟大将军这个小儿科的惩罚措施。把她当成贪嘴的小孩子了吧！ 她想了想，又对春璃说了一句：“父亲只是惩罚我，并没有惩罚你。所以你饿了就自己弄东西吃吧！” “那怎么能行？”小姐都饿着，哪有婢女自己吃饱喝足的道理？春璃坚决拒接 孟灵湘笑了笑，没说什么！饥饿非常难熬，等着这丫头坚持不下去，她在劝就是了。现在说多了也不过是浪费口水。 她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那个没有打开的箱笼上。 莫北霄倒是用什么原理设计了这个箱笼的机关呢？ * 孟灵湘一直看着这口箱笼，到了掌灯时分才灵机一动。 那家伙，实在是…… 她在心里演算了好几遍，才伸手在箱笼上拨弄了几下。 “哒哒”两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严丝合缝的箱盖终于弹开。 “呀！小姐，这个箱子终于打开了，您真是太厉害了！”春璃陪了孟灵湘大半天，见她终于打箱子，也不由得欢喜 地在一旁拍起了巴掌。 孟灵湘当然也是高兴的。可一想到这个开箱的原理，又不禁一边脸红一边咬牙切齿。 这个魂淡，设计个机括都要占她的便宜。 这最后一口箱笼用的是双爻，一个是乾爻，一个是坤爻。 乾为天，是为阳；而坤为地，是为阴。开箱的步骤先乾后坤，意指夫权为天，高高在上，牢牢压制住坤。 竟然要她顺从！ 孟灵湘胸脯起伏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压制了自己的怒气，这才朝箱笼里看。 和前面那几口箱笼的珠光宝气不同，这箱子里面装满了书。 孟灵湘拿出一本，眼前登时亮了起来。 《神农药典》！竟然是《神农药典》！这个时代和孟灵湘以前中历史书中学过的都不同，有些草药的名字也不同。她正犯愁呢！没想到莫北霄这家伙竟然被她送来了这个。 在她的眼中，这本书的价值远远超过之前那些让人惊叹的金银珠宝和名贵衣料。 她接着又拿出了几本书，都是关于医术和用药的；放在箱笼底下的是一本棋谱，一本琴谱。 这些书虽然保存得很好，但不难看出书页微微泛黄，书册的字迹也是苍劲古朴，一看就知道 这些都是万金不换的孤本！ 孟灵湘拿着书册爱不释手，对莫北霄的气恼也消减了不少。 “春璃，掌灯！”孟灵湘吩咐了一句，就放开了《神农药典》的书页。 “小姐，已经两天了，您好歹吃点东西啊！不然身体怎么熬得住？”春璃端着一碗熬到浓浓的肉粥劝孟灵湘。 孟灵湘这两天一来除了必须的睡觉之外，把所有时间都扑在了《神农药典》上，脑子如同海棉般吸收着书里的知识，一点都不觉得饿。 她翻了一页书，点了点头。“嗯，你饿了就吃吧，不用管我的！” 春璃都快哭了。“奴婢不饿，奴婢是怕您饿啊！您好歹吃一点，就一口，一口气好不好？”她用调羹舀了一勺送到孟灵湘的嘴巴，像哄孩子似的。“来，小姐快张嘴，啊——” 孟灵湘无奈的看着她。“春璃，我真的不饿？我在看书呢！这些书得赶紧看完才行，不然得等送回去的时候，我会后悔死的。” “为什么要送回去啊？”春璃不明白。 “这些本来就不是咱们的东西啊！只能算是暂时借来的，当然要还回去。好丫头，你就别打扰我了，行不行？”孟灵湘双手合十， 朝着春璃拜了拜。 “小姐……”春璃怎么敢受孟灵湘的礼，急得就要端着碗跪下。 “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我看书的时候不要打扰我！要不然春璃就不是好丫头了！” 真正让春璃退让的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她一直立志于做一个最忠心，最称职的丫头。被小姐冠上“不是好丫头”的头衔是万万不行的。 听到春璃退下去的脚步声，孟灵湘这才摇头松了口气。 * 孟大将军从五城兵马司衙门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随从为他脱去外袍，服侍他洗漱，小丫鬟端着香茗进来。 孟长远换了一身家常衣裳，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一口大红袍，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想起什么似的，他问了一句：“小姐今天如何了？” 随从低眉顺目地恭立在一旁。“小姐今日依旧没有出院门！” 孟长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也没吃饭？” 随从诧异地抬起头来。“将军您不是……不是说不准送饭给小姐吗？” 孟长远把茶盏顿在茶几上，发出重重的“砰”的一声。他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蠢才，我说不准送，你们就真的不送啊？” 您说不准 送，谁刚送啊？随从被骂的委屈得不行，可他一个下人，哪敢把心里的委屈表现出来啊！ 孟长远也知道自己这脾气来的没道理，缓了一口气又问：“这么说，小姐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随从小心翼翼的点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这死丫头！这么倔的性子到底选谁啊？她母亲可是个温柔娴雅的女子。”处处以丈夫为天，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半个不字。 还能像谁？当然是像您老人家啊！随从偷偷看了孟大将军一眼，偷偷在心里嘀咕。 孟大将军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都毫无惧色，却对这个宝贝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吧，他舍不得！饿吧？他更舍不得。 听说孟灵湘两天没吃饭了，他比她还难受。 “将军，要送饭去给小姐吗？”随从问。 “送……”一个字说了一半，又被孟长远生生咬断了。 湘儿现在年纪还怎么小，就那么倔了，以后来了得？在家中还好，以后嫁了人到了婆家，还会有谁这般迁就她？ 不行！湘儿的性子得磨磨才行了！ 孟长远硬生生忍住心疼，狠了狠心。“不用管她。等她什么时候饿了，你们再送饭过去也不迟！” 第六十九章 牙 膏 一个姑娘家，能忍得了多久？两天就顶天了！ 孟大将军估计孟灵湘最多晚上就得求饶。 * 一直等到第三天晚上，孟大将军听到的还是“小姐没有吃饭”的消息。 他再也坐不住了，疾步到了清晖阁。 “你这丫头——”他大步走进正屋的时候，看到愕然抬头望着他的孟灵湘，责骂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怎么，怎么瘦成这样了？你说你为了跟我赌一口气，就真的绝食三天，受苦的除了你自己，还能有谁？” 啊？孟灵湘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瘦了么？不觉得啊！ 如果是一开始她不吃饭的确有那么点和孟大将军赌气的意思的话，看到第九口箱笼的那些书以后，她早就把那股气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吃饭，不完全的为了赌气，而是她真的没有时间吃饭啊！ 正式拒绝莫北霄的亲事后，这些聘礼都是要送回去的。她不抓紧时间怎么行？ 孟长远看着她那张和亡妻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脸，最终还妥协地松了口气。“算了，你未来的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江户候世子，那……” 他咬了咬牙。“那 父亲找个时间被这些聘礼送回去就是！” 虽然这么说了，但放弃来这么好的一桩婚事还是让孟长远觉得心疼。他站起来。“你的要求父亲已经答允了，稍后让你的婢女去大厨房做些你喜欢吃的菜吧。” 从来没有妥协过的孟大将军居然在女儿的面前不得不退让了，这让他觉得有些沮丧、有些怅然，说完这番话就抬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孟灵湘在身后低低说了一句：“爹爹，谢谢您！” 谢谢您这么疼爱我！谢谢您能尊重我的选择！孟灵湘望着孟长远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两句。 孟大将军的眼眶瞬间一热，他抬起手摆了摆，然后大步离去。 * 孟大将军离开以后，春璃果然被孟灵湘派了出去。可目标却不是厨房，而是将军府里的大药房。 做为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孟长远府邸的药房中的药材自然库存丰富。 在仓库值守的管事婆子认识春璃，听说她是小姐派来取药的，哪有不放行的道理。 春璃在里面忙活了半天才把孟灵湘需要的东西收集了七七八八。 “小姐，小姐，您要的这些东西能做什么好吃 的吗？”春璃把东西放在孟灵湘面前，边擦汗别问。 “好吃的？”孟灵湘挑眉笑了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啊！春璃更加好奇了。 孟灵湘带着那些材料到了清晖阁的小厨房，春璃跟进跟出地看着她又锤又捣的，偶尔还能打打下手。 “龙脑香、乳香各半斤，青盐二两……”孟灵湘边嘀嘀咕咕，边把所说的材料放在石舂捣成粉末。 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怀念现代的研磨机啊！只要把东西放进机器里，然后再按一个启动键就行了，哪儿像她现在这样把自己的手都累麻了。 “小姐，让奴婢来让奴婢来！”春璃在一旁看着有趣，自告奋勇地要帮忙。 孟灵湘求之不得，把手里工作交给她，自己又去忙活别的去了 “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苏合香一两、甲香一两、龙脑香半两、麝香半两……又是捣成粉啊？”孟灵湘把材料找出来，看着石舂唉声叹气。 “这个交给奴婢！”做为一个尽职的婢女，怎么能看着小姐受累呢？春璃把这项差事又揽了下来。 “春璃真是好丫头！”孟灵湘不吝赞美。 她检查了一下剩下 来的材料。“黄熟香、馢香、沉香各半斤，檀香、零陵香、藿香、甘松、麝香、甲香、丁香皮各三两……唉，材料还是不够啊，只能做这三样了。” “小姐，您要做的是什么啊？不能告诉奴婢吗？”春璃手不停，嘴巴也不停。 孟灵湘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个啊！是牙膏，听说过吗？” “牙膏？”这是什么呀？春璃当然没有听说过。不过她也不笨。“是用在牙齿上的嘛？” “对呀！春璃真聪明。只要把我刚才说的那些材料都捣成粉末，然后用熟蜜或者苏合香油加熟蜜调成糊调成糊。早上采了柳枝过来，把树皮咬开，用断口处的细毛沾了牙膏来刷牙。不仅能让牙床细白干净，而且口气清新哦！” 春璃“哗”了一声，满眼崇拜地望着孟灵湘。“小姐，您可太了不起了！怎么想起这种法子来的？” 这个孟灵湘可不敢居功。“是我从书上看来的。” 《神农药典》上记载了各种药材具备的功效，她几天前就想自己做牙膏了，只不过这两天才找到合适的材料而已。 “还不知道这些牙膏好不好用呢！现在只是尝试一下！”因为 之前没有做过，孟灵湘也不敢抱着一次就成功。 春璃却对她信心慢慢。“小姐做的，肯定是好的！” 孟灵湘摸了摸她的头，点头微微地笑。 主仆俩在小厨房忙活到了亥时，终于把三款“孟氏牙膏”做出来，放在白瓷小罐子里。 春璃闻了又闻。“好香！小姐，这个味道我好想吃哦！” “你这个馋丫头，这个可不能吃，会辣嘴巴！”孟灵湘一手拿了一个白瓷罐，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朝正房走去。 春璃蹦蹦跳跳地跟着后面。 孟灵湘突然站住脚， 后面的春璃猝不及防，差点撞在她背上。 “小姐，怎么……”她越过孟灵湘朝前看，正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修长身影站在正房门口，正扭头目光灼灼地朝他们这边望过。 “啊——” “嘘，别作声！”孟灵湘把春璃刚要出口是惊叫声打断在喉咙里。 “小，小姐……”春璃是真的怕了！她紧紧拉住孟灵湘的胳膊，咬着牙挡在她面前，虽然牙齿因为恐惧而咔咔作响，却是一脸的坚决。 夜色浓重，她根本看不清站在正房门口的人的谁，只觉得他的那双眼睛里散发出的光幽冷渗人。 第七十章 夜 游 孟灵湘安抚地拍了拍春璃的肩膀，慢慢走到前面。 “江户候世子，夜深了！此时好像不是客人的到访时间！”孟灵湘步履从容地抬步朝正房走去。 江户候世子？春璃瞪大了眼睛。 等到走近一些，她才确认这个深夜站在她家小姐正房门口的人的确是那位风姿卓然的江户候世子爷。 莫北霄定定看着孟灵湘，用下巴朝春璃的方向点了一下。“本世子有要事与你家小姐说，你先退下。” 他的声音清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气势，让人不得不屈服在他的命令下。 春璃的膝盖有些发软，却还是顶住了莫北霄的压力，询问地朝孟灵湘看去。 “去吧！”孟灵湘点了点头。 春璃这才不甚放心地撩开帘子，走进正房里。“小姐，奴婢就在屋子里，有事情您叫奴婢一声。” “好！” 孟灵湘笑着答应，然后望向莫北霄。后者扯了扯嘴角。“你的婢女倒是忠心！” “的确！”孟灵湘点头。 两人站在正屋门口屋檐下，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在他们之间变得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莫北霄先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 再不开口的话，这个小女子真的会给他下逐客令。 “此时月色正好，陪我走走吧？”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低沉，就正如他的心情一般。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孟灵湘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孟灵湘笑了笑。“也好！” * 要说清晖阁里最佳赏月的地点，还是“蛙鸣”湖。 此时已经到了八月，荷花已经凋谢，只余下田田荷叶在月色下，在微风中摇曳。 还没有走到湖边，孟灵湘已经听到了蛙声阵阵。 今天应该是十五吧！一轮明月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把清辉遍撒人间。 清晖阁人少，除了她这个主子和春璃这个贴身丫鬟外，只有两个烧水洒扫的粗使丫鬟和两个在小厨房当差的婆子。而这些人都是不住在院子里的，每天院子落匙前都会离开。 人少，走动自然少，所以点的灯并不多。除了孟灵湘的正房之后，就只能看到三幢小楼前的灯笼或远或近地在夜色中闪烁。 穿过“琴韵楼”，就到了小湖边。 孟灵湘的眼力不如莫北霄，快要迈上九曲桥的时候，她的踩到一颗松脱的鹅卵石，脚下 一滑就朝一旁跌去，而那里，正是湖边。 “啊……”她低呼了一声。 莫北霄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挥舞地胳膊，微微一收手就被她拉了回来。 孟灵湘没有摔倒水里，却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没事吧？”他问。“检查一下，脚有没有被扭到？” 孟灵湘转了转脚脖子，不痛。“没事！”她摇了摇头。 莫北霄这才很有风度，确定她站稳就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继续朝九曲桥中央的小亭子走去。 看他那从容不迫的样子，谁会觉得他是个趁着夜色擅闯别人府邸的不速之客，看起来比孟灵湘还像主人。 反倒是孟灵湘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看起来像是个客人似的。 孟灵湘有些无语，腹议了几句才跟在他身后。 亭子很小，只能容四五个人的面积。孟灵湘慢吞吞走到的时候，莫北霄正坐在小亭般的栏椅上侧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孟灵湘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夜深了，小厨房当差的婆子已经下差回去歇息了，没有好茶招待世子爷，还请世子爷包涵。” 她隐晦的提醒莫北霄时间不早了，有话快点说，说完各回各家！ 莫北霄“嗤 ”笑了一声，慢慢把头转了回来。“孟大将军今日派人到江户侯府，说你不愿意收下那些聘礼。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女方不愿意手下聘礼是什么意思。就这样派人悄悄地来把聘礼拿回去不好吗？趁他们婚事不成的消息还没有宣扬出去，静悄悄地把事情解决不好吗？ 为什么要亲自来问她？ 她不愿嫁给他，却并不代表她想要伤害他！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莫北霄否认得干脆。“我想亲口听你说。” 孟灵湘看着亭子下的一片荷叶。 一直青蛙突然从水里跳起来，落在在夜色中显得墨绿的一片荷叶上，鼓着腮帮子“呱呱”叫了两声，又重现扑到湖水里，溅起来一朵小小的水花。水花落在摇晃不停的荷叶上，在里面聚集成一大颗水珠。 这颗水珠在摇晃不停的荷叶里滚来滚去，在月色照耀下如果一颗落在荷叶中的夜明珠。 孟灵湘就定定地看着那颗水珠出神。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颗水珠一样，毫无预兆地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莫名 的消失。 这种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更加排斥别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包括婚姻…… 身边有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起，身边突然一暗。那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把她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为什么不回答我？”莫北霄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冷静，丝毫不见急迫。 “我觉得你知道！” “我说过，我要听你亲口说。别人说的，我都不信。就算是拒绝，我也要亲耳听到！”莫北霄很坚持。 好吧！孟灵湘微微侧转过身，抬头看着他。“聘礼是我让人退回去的。我不想嫁给你！” “为什么？”莫北霄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是我不够好？” 她就知道，这个答案会引出他的这个新的问题。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孟灵湘摇头。“问题在我身上。我不想这么找成亲，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承担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我向往自由，不想做为一个世子夫人一辈子活在条条框框之中。我不想因为成亲而失掉自我，不想死后连个名字都没有，只能在祠堂里留下一个‘莫孟氏’的牌位！” 第七十一章 谣言（一） 这些，他能明白吗？ 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惊世骇俗。因为这就是一个女性，从女孩到女人在到妇人，最后成为老妇人和一个冰冷牌位的道路；能成为世子夫人，成为日后的侯夫人，对于很多女子来说都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 如果她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肯定会欣喜地接受他的聘礼，然后欢天喜地又满含羞涩地准备嫁妆。可是她并不是，这具身体里住着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莫北霄静静地听她说完，幽深的眸光闪动了几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的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你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是知道！而且我知道今晚和你说的这些话并不会传出去。” “你就这么信得过我？”莫北霄挑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孟灵湘点头。“对，我信你！” 他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自嘲地移开视线。“你信我，却不愿意嫁我。这是什么道理？” “对不起！”孟灵湘除了这三个字，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北霄摇头。“不要跟我说这个，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深 吸了一口气，顿了顿才继续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 孟灵湘刚想道谢，突然下巴一紧，她小巧微翘的下巴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就算你想拒绝我，也不应该找这么几个让人无法信服的理由。这话，以后不要对旁人说了。” 不想成为一块没有名字的牌位？呵——这样的话她也能说得出来。死后进入祠堂，享受后世子孙的香火，这是所有女子最虔诚的期盼。她却说不想要？ 他不信！而且因为她找了这样的理由来拒绝他而感到气愤。 骄傲的莫北霄，何时被人这样拒接过？ 好？既然她不愿？他也不屑于强迫她。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莫北霄放开她的下巴，冷冷地退后一步，给她让出一个起身的空间。 孟灵湘摇摇头。“不必客气，我还想再坐一会儿。世子爷路上小心。” 将军府护卫森严，她这句话是出自真心。 莫北霄冷笑了一声。“不劳费心！” 说罢转身朝九曲桥的另一边走去。十几丈的路程，他深黑色的衣服在月光在闪了几下，然后就消失在夜色里。 孟灵湘这才放松身体，闭上眼睛靠 在小亭的栏杆上。 她拒绝了一个出色的男子。 依他的骄傲，应该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吧？ 这样也好！真的……很好！ 孟灵湘在小亭里做了很久，直到春璃不放心过来找她。两人这才一起回去。 她今天晚上又失眠了。弄不清楚心里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 是失落？好像不是！ 是怅惘？好像有一些！ …… 可这种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觉。 那是一种心里被生生挖开一块般的酸涩！ 她无法忘记莫北霄离去的时候留给她的背影。 他的身形依旧挺拔，腰板挺得直直的，好像努力维持着他的尊严和骄傲；好像他在努力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 脑海里每每浮现起他那时的背影，她的心里就酸痛难耐。 他没有错！他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他身上体现的是士大夫的专制和骄傲，这些已经融在他的骨血里成为他独特气质的一部分。他毫无保留地把这些都展现在她的面前。 他有什么错呢？ 这不是任何女子拒绝他的理由！ 可孟灵湘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从异时空来的灵魂。 她要的从来不是名利和地位，她要的只是自由而已！ 可“自由”这种在她熟悉的那个年代唾手可得的东西，在这里，对一个女子而言却是千难万难的。 她要的，他给不了！ 所以，就这样吧！ 不管如何心酸惋惜，也比日后因为观念不同而两人成怨偶，互相埋怨、将就着痛苦凑合的好。 孟灵湘努力说服自己，却直到天灰蒙蒙亮起来，才睡过去。 * 夜里睡不着，第二天孟灵湘早就起晚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头高照，问了春璃一句，居然已经是巳时末了。 “什么不叫醒我？”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怎么得了？ 日子可真是过得越来越颓废了。 春璃笑嘻嘻的。“小姐昨晚不是睡得晚吗？多睡一会儿怎么了？今日又没有什么急事要办！”她嘟着嘴巴微微埋怨了一下，突然又高兴起来。“小姐小姐，今天早上奴婢用里您昨晚弄的那个……那个什么……” “牙膏！”孟灵湘没好气的补充。 “对对，就是牙膏！”因为兴奋，春璃的眼睛亮晶晶的。“真是太好用了。用了这个，奴婢觉得自己以前漱口都白漱了。而且还能 香呢！” 这丫头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没错，把手掌挡在嘴巴前面呵了一口气，深深的闻了一下。“真的，真的很香！小葵还问奴婢是不是往嘴巴里熏香了呢！嘿嘿……” 小葵是在清晖阁里负责烧水的丫头。 真是个傻妮子！孟灵湘摇头笑。 春璃伺候孟灵湘起床，招呼端水的丫头进来。 然后孟灵湘也用到了自己昨晚做的牙膏。 气味有点辛辣，不过正好起到提神的作用。 把用过的柳枝放在一边，洗脸的时候孟灵湘还想着要用什么药物来改善一下胰子带给皮肤的干涉感觉。 孟灵湘刚洗漱完毕，就听到由远而近的一阵喧哗声。 “怎么了？”她愕然地问。 “奴婢去看看！”春璃把端水的丫鬟们打发走，自己也跟着出去。她很快回来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小姐，江户候世子派人来把他的聘礼抬回去！”这才几天啊？这聘礼放在清晖阁的时间不过三四天，就算是小姐拒绝了他，用得着这么急巴巴地把东西抬回去了？ 让安心不明所以的人怎么想呢？知道是晓得是小姐不愿意嫁给江户候世子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小姐退亲了呢？ 第七十二章 谣言（二） 这对一个姑娘家的名誉有多大的损坏啊？难道江户候世子也不知道吗？ 春璃替孟灵湘委屈，又气又怒，脸色涨得通红，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好像快要哭了。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可听到这个消息，孟灵湘的心里当时有些莫名的怅惘。但这点怅惘在看到春璃的反应后又很快消散了。 “傻丫头，别哭！”她摸了摸春璃的头。“这些本就不是我们的东西，人家抬回去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快别这样了！” 道理谁都知道。可江户候世子就不能缓上几天吗？亏小姐还那么尽心尽力地替他治腿呢？早知道就不管他了！ 春璃在心里把莫北霄埋怨了好一通。 孟灵湘不想将江户侯府的人，逼到了内室里，由春璃带着江户候府的仆妇把放在正房的九个箱笼抬走。 春璃虽然没有说什么为难别人的话，可确实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孟灵湘主仆都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等孟灵湘知道京城里传说“御国将军嫡女孟灵湘被江户候世子莫北霄退婚”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她一心扑在默 写《神农药典》这件事情上。 孟灵湘自己是学医的，自然知道人体脑细胞对于记忆也是有一定时限的。她怕自己会把背得滚瓜烂熟得药典给忘了，所以江户候府的人过来抬聘礼之后，她就开始着手默写这部伟大的药典。 听到气呼呼的春璃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她也愣住了。 她相信莫北霄的为人。虽然他被拒绝了，可以他的骄傲，绝对不屑于对她使用这种手段。她的名誉受损，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你说，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了？”通常这种不利的消息，当事人都是最后才知道的。这简直就是定律啊。 春璃气得脸和眼睛都红了。“谁说不是呢？这是小厨房的刘婆子告诉奴婢的，她说就这种谣言全京城官宦人家都知道了，别说主子们，就连下院的仆人们都知道了。江户候世子怎么能这样呢？” 如果莫北霄现在站在春璃面前，说不定这会儿会被春璃这个气得忘记身份的丫头给骂得狗血淋头。 孟灵湘却冷静多了。她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这件事情和江户候世子无关。” “小姐，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您还帮着他说话啊？”春璃 不忿。 “我这怎么是帮着他说话呢？”孟灵湘笑了笑。“我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你想，江户候世子做这件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怎么没有？”春璃气鼓鼓的。“明明被退婚的人的江户候世子，这样的谣言传出来，被退婚的就成了您了。对他的名誉一点影响都没有，这还不是好处吗？” 哎！这丫头看事情还是太简单了。“你觉得，这样的好处对他有什么实际用处吗？” 实际用处？春璃愣住了。这个她还真想不明白。 “你仔细想想，人做一件事情之前总会考虑自己能得到什么。江户候世子什么都没有得到，是不是？”孟灵湘徐徐开导她。 劝完春璃，孟灵湘自己却陷入了沉思中。 这个传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呢？ 莫北霄给她送聘礼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派人来抬手聘礼也是悄无声息的，按理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只会是两府的人。 而这样的传言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就传遍了京城，要说没有人在幕后做推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而江户候府和御国将军府中，谁能在此次的事件中获得好处呢？ 一张脸，突然出 现在孟灵湘的脑海中。 江户侯府的二少爷，莫北霄的弟弟。他是唯一获利的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绝大部分人大概都会产生和春璃一样的想法，认为把消息传出来是江户候世子莫北霄。 这样一来，御国大将军必定会和莫北霄交恶。前者可是手中握有兵权的大将军，如果后期处理得好，说不定莫北霄的世子之位会被他取而代之也说不定呢？ 孟灵湘想通了关键，不仅摇头。 连她都能想得明白的事情，莫北霄又岂会不明白。 看来这个二少爷要糟了！ 她不是很真诚地为这个虚伪的公子哥叹了口气，收拾心神继续默写药典 哪知道才写了几个字，书房的门帘就被大力打了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之中。 “父亲……” “你不要叫我！御国将军府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你，说我们御国将军府的吗？”孟长远气得脸红脖子粗。 孟灵湘从书案后站起来。“父亲，您听女儿说……” 孟大将军大手一挥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跟我说，有什么话跟祖先们说去吧！” 什么意思？孟灵湘愣住了？孟大将军不是要 杀了她吧？ 孟长远很快给了她答案。 “来人！”他高声喝道：“送小姐到祠堂去！” 躲在一旁的春璃忍不住扑过来跪在孟长远面前。“将军，您……” “放肆！这里哪里有你一个奴仆说话的份儿？”孟长远绕开春璃。“把这丫头送到浣衣房去。没有我的命令，小姐和这丫头都不准出来。” 孟大将军满身煞气，听命走进来的婆子们都战战兢兢地应“是！” 婆子们小心翼翼搀扶这孟灵湘，小声在她耳边道：“将军大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小姐姑且委屈几日，等将军气笑了就好了。” 孟灵湘想了想，转头看着孟长远。“父亲，女儿能带笔墨纸砚到祠堂去吗？” “什么笔墨纸砚？”孟长远愣了一下，视线顺着孟灵湘的目光落在书案上。 “这是什么东西？”他一伸手把孟灵湘写了厚厚一叠的宣纸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草药的名称，甚至还有一些画着图案。 不看这个还好，一看这个他额头的青筋更是急促跳动了几下。“你看看你看看，你写着这是什么字？比三岁孩童都不如，跟鬼画符似的。简直是丢尽了御国将军府的脸面。” 第七十三章 半夜鬼影（一） 孟灵湘看着被孟长远拿在手里，递到她面前抖地“哗啦啦”作响的宣纸，脸不禁红了起来。她一个用惯了硬笔的现代人，莫名穿越到了这个用毛笔的古代，怎么可能一朝一夕之内就改变写字习惯，把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的？ 她堂堂现代医学家，能把英文、法文、德文的读写练得更母语一样熟练，区区毛笔字当然难不倒她，但这也需要时间啊！ 为了图方便，她默写的药典很多地方用的是英文，这些字母看在孟长远的眼里，当然就成了鬼画符。 “父亲……”孟灵湘还想解释几句。 哪知气头上的孟大将军根本不想听。他“啪”一下把宣纸重重甩回到桌面上。“你不要说了。我不管你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你要去跪祠堂，去向祖先忏悔的时候应该写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孝经》和《女诫》！你把我刚才说的两册书都抄上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十遍？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抄得完？ 孟大将军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搀扶这孟灵湘的婆子摆摆手。“快把小姐送到祠堂去。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胆敢阴 奉阳违，背着我对小姐放松监管，或者找人帮她朝书，后果会如何，你们自己掂量！” 他说完微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周。被他阴冷目光扫过的人，无比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慌忙缩着肩膀、低着头垂眼应是。 “快去！”孟大将军挥了挥手。 “小姐……”孟灵湘被婆子们搀扶着跨出房门的时候，春璃担忧的喊了一句。可这两个字刚刚出口，她的嘴巴就被押着她的婆子堵住了。 婆子们对春璃可不像对孟灵湘那么客气，能看着她是小姐贴身婢女的份上只是用帕子而不是用臭袜子堵她的嘴巴，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随着孟灵湘和春璃的离开，墨香楼一楼的书房里就只剩下孟大将军一个人。他身上的气压太低，就连贴身随从也避了出去。 孟长远在书案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看着紫檀木书案上那些被孟灵湘写的墨汁淋漓、七扭八歪的宣纸，不禁皱着眉头慢慢叹了口气，弯腰把飘落在地上的几张宣纸捡了起来。 只见上面用那些令他大皱其眉的笔体写着： “风湿，又称痹症！痹者，闭也。它主要是指邪气闭阻，造成人体的 气机不通畅所引起的疾病……寒湿痹阻型使用乌头汤，风寒湿较重者麻黄加术汤……针灸推拿可有效缓解风湿痹痛，配合汤剂对于治疗痹症非常有效！” “麻黄加术汤”和“针灸推拿”这几个字下面还点了几点圆圆的墨迹，以示重视。 最让孟大将军哭笑不得的是在这页宣纸空白的地方还画着一张胡子拉碴、横眉怒目的脸。他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张脸就是他自己。 孟大将军的第一反应是气得想把这张纸给撕了，等他回过神来以后，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热。 湘儿，他的宝贝女儿，知道他因为常年征战有足痹之症，每到冬天连走路都成问题。 所以，这是她特意给他找的方子。 孟长远捏着宣纸的手轻轻颤抖起来，向后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眼睛。 湘儿，是个有孝心的好女儿。还是只让她在祠堂呆一夜，明天就放出来吧！ 令孟大将军感动莫名的“好女儿”孟灵湘此刻正跪在祠堂里。 祠堂在将军府的后院北侧，有铺满青石的甬道，甬道两旁种满了松柏。祠堂里供奉着孟氏家族的历代宗亲，一 个个黑底白字的牌位摆满了呈阶梯型的五层供桌。 每个牌位前面都点着酥油灯，橘黄色的灯火如豆。有风吹过的时候，烛火一阵阵晃动，把这个宽敞冷清的空间里事物映照得也跟着一阵阵抖动。再叫上这里只有一个耳聋的婆子照看，人气不足而显得空气冷得尤其沁人。这个祠堂里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换了一个胆小的人被半夜里罚跪祠堂，大概会吓得心脏抽搐吧！ 孟灵湘当然不会，她是医生，出入太平间面不改色、解剖尸体手也不抖一下的人，这种气氛对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孟大将军给了她笔墨纸砚，是让她抄写《孝经》和《女诫》的，可她此刻默写的依旧是药典。 对她来说《孝经》和《女诫》什么时候抄不行，可药典再不默写出来，她怕她回忘记。 而且她并不只是单纯的默写而已，还加上了她自己的理解，以及对时下各种症状的治疗推测。 当然，这仅仅还只是推测而已，方子能不能用，必须经过实践来论证。在这方面，孟灵湘一直是个严谨的人。 祠堂里点了几十盏酥油灯， 当然并不黑暗，相反还挺明亮的，却也因为光源太多，被穿堂风吹拂地抖动不停。在这样的环境下写字，眼睛是很吃力的。 孟灵湘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眼睛一阵阵干涩酸痛。 她不得不停下笔，闭上眼睛，一手扶在脖颈后面轻轻转了几下。 可能是为此一个姿势太久了，她都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的轻微的“咔咔”声。 她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听到了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另一个声音。 “咕噜——咕噜——”处在忙碌状态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停下来，她的身体就发出了各种警告。 胃部开始扭曲般地疼了起来，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着她的胃不停用力揉。 有多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好像是从孟大将军下令不准给她送饭开始，她不记得有几天了，但肯定超过三天。 孟灵湘最长的耐饥记录也不过是三天而已，后来虽然孟大将军接触了对她“禁食”的命令，可她把除了必须的睡眠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扑在了默写药典上面。 记得上次好像是……在春璃的眼泪攻势下，她喝了一碗杏仁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七十四章 半夜鬼影（二） 好几天时间就喝了一碗杏仁糊，她的胃到现在才提出抗.议，已经算很对得起她了。 孟灵湘捂着腹部苦笑。 她的笑容很快就扭曲起来。胃，实在是太痛了。 孟灵湘是个无神论者，吃一点供品对她来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她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很失望的发现这个祠堂擦得蹭亮，供桌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大周提倡节俭，除了逢年过节或者家族大祭的时候，大户人家的祠堂里并不会摆放供品，只有酥油灯是常明的。 她总不能喝酥油吧？她又不是佛祖面前的那什么老鼠！ 可这里有什么吃得东西都没有？怎么办？ 记得以前有个内科的医生说过：“胃是身体里最矫情的器官。它的高兴你绝对体会不到，但它的痛苦，一点会加倍地反馈给你！” 还有谁说过：“胃部的细胞和脑部有些相似，却是做什么回来记录负面情绪的。每当人情绪不佳的时候，胃部很可能会跑出来凑热闹，就算它本身一定问题都没有。” 孟灵湘以前不觉得，现在却深以为然。 说得简直太对了！ 饥饿，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忍的事情之一。 孟灵湘伏在 桌案上，一手捂着胃，嘴里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呻吟。 她现在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咣当！” 祠堂的门突然响了一声。 为了不让风吹动门板惊扰祖先，大户人家祠堂的大门都是从外面关上的。门扇合上以后还有顶脚，哪怕是再大的风也不可能把门板吹动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么说——有人？！ 这么晚了，看顾祠堂的聋婆子加足酥油后早就回下房休息去了。还会有谁到这里来？ 孟灵湘忍着胃部的不适转过身来。 明亮的月华把祠堂外的树影投映在菱形糊着高丽纸的窗户上。有风吹过，树影一阵阵地摇晃，看起来就像一只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鬼爪，要把人从温暖光明中拉到冰冷的深渊里。 一个人影就站在被重新关严实的门扇后面，背对着孟灵湘。 孟灵湘处在光明之中，而那个人影则处在黑暗里，令她眯着眼睛也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身形。 “你是谁？”没有家主的许可夜闯祠堂，可是把乱棍打死的大罪。 什么人那么大胆，刚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 回答孟灵湘的是一阵低低的笑声。这样的笑声在烛火闪烁的祠堂里听起来，尤其 的渗人。 孟灵湘却并不害怕，她知道眼前的这个是人，而不是鬼。 而且，她认得这个声音，尽管那人已经刻意掩饰。 “孟倾雪！”孟灵湘的眼角微微眯了起来。 孟灵湘喊出那个名字以后，那个背对着她定定伫立在门扇前的人的肩膀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 “呵呵……”她再次发出那种渗人的低笑声。 “孟倾雪，不要装神弄鬼的，我知道是你！”孟灵湘扶着桌沿慢慢站了起来。她的语气很肯定，即使看不清楚，她也认得孟倾雪的声音。 “对，是我！”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抬脚朝着孟灵湘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站住，堪堪把自己暴露在烛火可及的范围之中。 风一下从打开的窗扇上吹过，供桌上的几十盏酥油灯上的火光一阵晃动，把站在光圈边缘的孟灵湘的脸也映照得跟着明明暗暗得不停闪烁，令她脸上带着的古怪笑容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姐姐——”这声称呼的尾音被孟倾雪拉得长长的，而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听起来有种不怀好意的意味。 孟灵湘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的脸，怎么……” 且不过孟 倾雪的人品如何，她的外貌还是可圈可点的，不然方易褚那个渣男也不会看得上她，跟她混在一起。可惜她跟着一个心怀不轨、贪欲太过的梅姨娘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性格也变得自私丑陋。 华夏的老祖宗有句古话说的是不错的。相由心生，而眼睛是反应心里的一扇窗户。孟倾雪的眼神太过飘忽，时时刻刻都在计算自己的得失，眸子里充满了算计。 这样的一双眼睛，硬生生把孟倾雪原本姣好的外貌拉下一大截。跟真正家教森严的名门闺秀比起了，差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方易褚为什么不敢住招惹那些高门大户正室夫人教养出来的闺阁千金，偏偏只有她和这个渣男搅合在一起？前者大概也是看出了她的本性，所以才敢如此吧？ 可不管怎么说，孟倾雪到底还算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现在怎么变得了这副样子？ 她的肤色暗沉，即使在烛火的照射下也不见丝毫健康的光泽；脸色看起来比她这个饿了好几天的人还要差劲；原本光滑的皮肤也像月球表面一样坑坑洼洼的；下巴上还有一道很深，且没有愈合的伤口，伤口的边缘还有些淤青红肿。 这样的孟 倾雪哪里还有半点御国将军府小姐的风采？要是孟灵湘在大街上看到这样的一个人，大概绝对认不出她就是孟倾雪。 实在是现在的孟倾雪怎么看怎么像哪个府邸中不入流的下院奴仆。 “我的脸吗？”孟倾雪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快又放下来。从始至终，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拿着古怪的微笑。“姐姐，妹妹好久没有照镜子了呢？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她还轻轻叹了口气，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自己我外貌上的改变。“姐姐，要是妹妹不变成这副模样，怎么能混到将军府中呢？呵呵，跟那些从前我瞧都不愿意瞧一样的下等奴仆们混在一起，谁都没有人出多来。姐姐，妹妹之所以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呢！” 孟灵湘定定看着她。尽管她的胃部还是在持续的痉挛般的抽痛，尽管她因为多日没有进食而感到身体无力，可她还是长得身体笔直。 “你说错了一句话！”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语调也不高，并没有夹杂多少情绪在里面，仅仅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哦？”孟倾雪挑了挑眉。“我说错什么了？还请姐姐指正！” 第七十五章 走 水 孟灵湘缓慢地，仔细地把孟倾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她所在的位置背对这烛光，点点摇曳的灯火在她的身后大放光彩，她的表情反倒看不清楚。孟倾雪只能看到她即使是在背对光亮的情况下依旧亮得惊人的目光。 这目光里没有轻蔑，没有鄙夷，好像她此刻注视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和她没有关系的人。 就是这种眼神，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让孟倾雪憎恶不已。 她一个痴傻之人，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 不过占着一个嫡出的身份而已，却连母亲都没有，身边没有一个为她的未来谋划的。她注定一辈子被人嘲笑、被人戏弄，就这样卑微地度过她的一生。 这样才附和所有人对她未来的预测。她为什么要清醒过来，凭什么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夺走？害她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多日劳累而屈辱的生活，不过就是为了此刻这个面对孟灵湘的机会而已。孟倾雪压抑的情绪渐渐到达爆发的边缘，她再也无法为此之前的淡定。 孟灵湘的视线下移，落在孟倾雪渐渐收紧握成拳头的双手上。 她笑了笑。“你说错了一句话。那 就是——你之所以有今天，并不是拜任何人所赐。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到了今天她还敢说这样的话。是真的以为她不能将她如何吗？孟倾雪垂着眼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但笑声突然嘎止的时候，她重新抬眼盯孟灵湘。“姐姐，你这话说得可真轻松啊！你亲手毁了我，毁了母亲的一切，难道有只有轻飘飘的四个字的结语吗？” “毁掉你和梅姨娘的是你们的贪欲。”孟灵湘并不惧怕孟倾雪愤恨的眼神。相反，看到她孟倾雪露出应有的情绪，她反而松了一口气。“从你对梅姨娘的称呼就可以看得出来，你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也用错了力气。所以，你们一开始就是错的，一直走到今天毫不奇怪！” 孟倾雪做为一个庶女，她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孟大将军的原配嫡妻，孟灵湘的亲生母亲。梅姨娘不过是个姨娘而已，在主子面前的身份和婢女差不多。孟倾雪竟然称她为“母亲”，可想而知这两个人根本不甘愿屈居在这样的身份之中。 人有上进心不是错误，只是这对母女太贪。不 仅想要，而且想独占。那就是贪欲了。 孟灵湘在她们的眼中是到达目的地的拦路石，所以她们要处之而后快。手段如此卑劣，孟灵湘既然占了这具身体，就必须要为原主讨回公道，给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必须的惩罚。 孟倾雪被赶了出去，还千方百计甚至不惜自毁容貌也要重新回到将军府，出现在她的面前，看来已经是心有不甘啊！ “我有什么错？我长得比你漂亮，我的父亲手握重兵身居高位，身边还有母亲呵护。走到外面什么人不高看我一眼？方公子爱慕的人也是我。是你！都是你！”孟倾雪抬手指着孟灵湘：“要是没有你，我已经嫁给方公子了。我会成为丞相府的儿媳，我的夫婿有才有貌，日子一定能为我挣来凤冠霞披…… 孟灵湘皱着眉头，看着因为陷入幻想而露出幸福笑容的孟倾雪。 她……精神不正常了吧？ 到了此时，孟灵湘才生出一点警惕之心。因为跟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你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他们只沉浸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要么封闭自己，要么情绪激动、行事偏激…… 看起来孟倾雪像是后一种啊！ 果 然！孟倾雪目光发亮的笑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收，重新把视线落在孟灵湘的身上。 “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不乖乖去死？”她噔噔噔朝前走了好几步，快速欺到孟灵湘的面前，乌黑断裂的指甲差一点点就要戳才后者的眼睛上。 孟灵湘身后就是桌案，她的腰抵在桌沿上，退无可退，只能朝旁边闪躲。“就算没有我，你以为方易褚真的会娶你？如果他的心里有你，有怎么会在乎你的身份和地位？在他的眼里，你不过是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不是！你胡说！他说过他喜欢我的，他说他的心里只有我。只要你死了，他和你的婚约取消了，他就娶我！”孟倾雪双手挥舞着打断孟灵湘的话。 将孟灵湘要躲，孟倾雪桀桀狞笑着伸手抓住她的衣襟。“对对，只要你死了，方公子就会娶我。到时候我不仅是方家的儿媳，还是将军府的嫡女……对对，只要你死了，就一切都会好了！” 孟灵湘身材高挑，相比起来孟倾雪就娇小了些。若是以往，孟倾雪这点子力气根本不被她看在眼里。可现在不同往时，孟倾雪疯了。 疯子的 力气一般都很大，最糟糕的是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手脚酸软，使劲全力都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你疯了！快放手！”孟灵湘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之类的东西了。她抬脚踹孟倾雪。“你快放手！” 孟倾雪好像没有知觉似的，对孟灵湘的踢踹连眉头的不皱一下，双手把她的衣襟攥得紧紧的。嘴里一个劲儿地重复一句话：“死吧！死吧！你死了就一切都好了！” 桌案在两人的纠缠间被打翻。 “丁玲咣当”的声响中，桌案上的砚台、笔洗、笔架全部掉在地上。孟灵湘写了薄薄一叠的宣纸在穿堂风中四处飘。 好几张落在酥油灯上，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着火了！你快放手！”祠堂里把酥油灯的火苗控制得很小，就是因为供桌上垂着长长的祭幡，火苗太高很容易把祭幡点燃。 此刻被点着的宣纸沾了酥油，火苗窜地很高，有好几条祭幡都被火苗燎着了。 “着火了？”听出孟灵湘的话，孟倾雪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把她的已经攥得更紧。“起火了好啊！祖先们既然不保佑我，拜他们有什么用？烧了，都烧了！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火 海（一） 倾雪的张狂的笑声在祠堂里回荡，在被点燃的祭幡越窜越高火光照耀下，她的表情狰狞可怖。 疯了疯了！孟倾雪已经彻底疯了！ 祠堂位于将军府的最北面，位置比较偏远，除了祭祀的时候，平时很少有人来。 孟倾雪知道，要想等别人发现这里的火光来救，救一切都晚了。她只能自救。 她不再跟已经疯狂的孟倾雪废话，放手攥着她的手。 孟倾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噙着一丝诡异又疯狂的笑容。她扯着孟灵湘往熊熊燃烧的火苗上凑，炙热的火苗燎起来后者的一缕秀发，一股头发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里，窜入两人的鼻端。 孟灵湘侧头看着距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的火焰，她的皮肤已经感觉到炙焰的温度，觉得好像皮肤上的寒毛都被燎了一片。 “哈哈，姐姐，看看我的脸，再看看你的脸。妹妹可真嫉妒啊！来吧，和我一样吧！”在杀死孟灵湘之前，她想要先毁掉她的脸。她一直嫉妒孟灵湘长得比自己好看，之前因为她的痴傻而容忍了她那么久。而清醒之后的孟灵湘是那么的光芒照人，她一出现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讨厌这样子！她憎恨 所有比自己更光芒耀眼的人。 孟灵湘紧紧咬着嘴唇，并不把力气浪费在和孟倾雪废话上。 就在火舌快要添上她白皙光洁的脸颊的时候，积蓄了许久的力量猛得爆发出来。 “砰！”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压制住了孟倾雪。两人的位置闪电般掉了个个儿，孟灵湘把那个疯女人狠狠压在供桌上。 “啊——”凄厉的痛呼声和尖叫声响起，孟倾雪品尝到了脸颊被火焰燎烧的味道。 火苗燎上她贴过来的半边脸，把她的头发、眉毛、睫毛和皮肤上的寒毛全部点燃，似乎她的眼珠子也被火舌舔了一下。 人类畏惧疼痛的本能让她放开攥着孟灵湘衣襟的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 孟灵湘退后几步，看着她从供桌上翻下来，捂着脸到处乱碰连撞。供桌上面的十几盏酥油灯被打翻，在火光照射下明晃晃的酥油倾覆下来，不伦它蔓延到哪里，几乎就在同时把火苗带到哪里。 祭幡、供桌的桌布、甚至是紫檀木供桌和帷幔都瞬间燃烧起来，释放出的热浪逼得孟灵湘几乎睁不开眼睛。 “快走！”此时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可能扑灭在祠堂里到处乱窜的火焰。 她看 到悬挂祭幡的横梁已经被火焰点燃了，燃烧的木料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随时都有可能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而孟倾雪却还站在下面，捂着脸不停的痛叫。 祠堂之所以着火，完全是因为孟倾雪的缘故。可以说她之所以落在现在这种危险的地步，正印证了孟灵湘之前说过的话——完全是咎由自取。 孟灵湘这个时候完全可以不管她，自己转身跑出祠堂获得安全。 她转头看了看，熊熊的火焰此刻还没有蔓延到门扇那边…… 可就在这一刻，她犹豫了。 她可以惩罚孟倾雪之前所做过的所有错事，却不能判断她的生死。 她是医生，不论患者是谁，是英雄还是恶棍，不看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只要有救活的可能，她都要为之付出全部的努力！ 心如电转，她的犹豫还还不到短短的一息，就做出了决定。 “快走，着火了！”她伸手去拉孟倾雪。 孟倾雪也放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却比不是顺着孟灵湘的力度随着她一起跑出已经变成火海的祠堂，而是把她朝自己的方向拉去。 “哈哈，着火了！着火了！我跑不了，你也别想跑！方公子不要我了，我早就 不想活了。孟灵湘，有你陪着我死在一起，我也不亏。黄泉路上，咱们都不寂寞——” 人类的求生本能让孟灵湘迅速抖开她的手。 就在这一刹那，“啪啦”声响起，有火星纷纷掉落。 她抬头一看，“啊——”了一声猛得退后几步。 她的声音未落，孟倾雪的惊叫声就响了起来。 那根横梁终于还是掉落下来，喷薄着因为炙热而变成淡黄色的火焰，重重压在跨前几步想要去拉孟灵湘的孟倾雪身上，重重砸到她的腰部，把她整个人压趴在地。 “救我，救我——”可能是疼痛，可能是求生的本能，让孟倾雪从疯狂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她的半边脸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烂肉，眼睛还想也瞎了一只，一半头发连着头皮被烧的光秃秃的。这样的一个人，在炙焰中看起来反倒像一直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孟灵湘还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指已经碰到孟倾雪的指尖了，可就在她想要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孟倾雪眼中一闪而过的极度怨恨、诡计得逞的情绪一闪而过。 孟灵湘心里一惊，瞬间把手抽了回来。 到了这个时候，孟倾雪还想着害她。 真是死性不改！ 几乎就是在她缩手的同时，祠堂屋顶上被烧地通红的瓦片因为燃烧脊梁承受不住而纷纷掉落下来。 被这样的瓦片砸中，跟受了烙刑没有丝毫区别，挨着都能被掀去一片皮肉。 她退后了好几步，然后身后传来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急忙转头去看，这一看把她吓了一大跳。 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门扇也燃烧了起来。火焰包围了这一片它们还没有完全占领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所经之处的一切。 再不走，连她自己都走不了了。 孟灵湘转头看了一眼因为诡计不能得逞而恶毒咒骂她的孟倾雪，看着从屋顶上掉落下来的燃烧的杂物不停砸在她身上…… 她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只留着一个小口的门扇方向跑去。 * 轰隆隆—— 孟灵湘刚刚跑出祠堂，物品燃烧的“劈啪”就把一阵垮塌的声音掩盖。 是供桌！供桌被烧塌了！ 孟倾雪的咒骂声也嘎然而止。 她所在的位置就在供桌前。 孟灵湘转身看着已经被火焰包围的祠堂，门扇和窗扇已经被烧得掉落，火焰从空洞洞的门框、窗框中喷出，活像一张张贪婪的、想要吞噬一切的大口。 第七十七章 火 海（二） 熊熊燃烧的大火把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地滚烫，吹在人脸上的风都仿佛能灼伤皮肤。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孟灵湘的脸，热风卷扬起她的秀发。她定定站在哪里，看着在明亮刺眼的火光中变得影影绰绰的祠堂的轮廓，想到的却是孟倾雪那张愤怒而不甘的脸。 贪欲，果然是毁灭人性的恶魔。 要是梅姨娘和孟倾雪知足一些，她们母女俩还好端端的生活在将军府中，何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想要救孟倾雪的，可是她亲手把活命的机会推走了。 孟灵湘幽幽叹了一口气。 “走水了！走水了！” 身后的传来惊惶的尖叫声。 祠堂到底还得距离别的院子太远了些，都快被烧成空架子才被人发现。 “铛铛铛铛——”铜锣被敲响。 “走水了，是祠堂的方向！” “快快快，拿上水龙，快去祠堂救火！” 乱糟糟的呼喊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孟灵湘似乎还听到了孟大将军带着惊惶的怒吼声：“湘儿，湘儿还在里面！快快，快去救火，救火！” 毕竟是父女连心、血浓于水，孟大将军虽然恼怒她丢了将军府的脸面，罚她跪祠堂、抄 《女诫》。可在这样的生死攸关的时刻，和女儿的性命想不起来，脸面这种东西又算什么？ 孟灵湘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抬头看着被烧红的天空，重新垂下眼帘时，眼中的水光仿佛以及被灼热的空气给蒸发了。 纷乱的脚步声、呼喊声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转身躲进了祠堂前甬道旁的松柏树丛之中。 “湘儿，湘儿——”她刚刚躲好，孟长远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甬道的另一边。他身负武功，脚程是最快的，所以来的比拖了水龙准备救火的护卫、家丁和奴仆们要早。 看着被烧得劈啪作响的祠堂，孟大将军目呲欲裂，他脸上的肌肉一阵阵的抖动，随后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湘儿，湘儿——你听到父亲的话了吗？回答父亲一声啊！” 他的喊声如同失去幼雏的孤鸟，悲怆得让人闻之也不禁红了眼眶。 孟灵湘的脚动了一下，刚要走出去。 就听到跟在孟长远随后追来的随从的声音。“将军，将军，您不能进去！火太大了——” “湘儿，我的湘儿，我的湘儿还在里面……” 孟灵湘偷偷探头去看，只见孟长远正努力挣开随 从的拦阻往火海里面闯。 “来人，快来人，拦住将军！”随从拦不住他，只得向随后赶来给护卫求助。 “将军，将军，您不能以身犯险——”护卫们一拥而上，把孟长远围了起来。 “你们敢拦我？”孟长远的声音充满了戾气。 若是平时，这些护卫当然不敢拦阻孟长远，可现在不同。如果不拦住他，他就要往火海中扑。这怎么能行？孟大将军肩负保家卫国的重任，怎么能以身犯险？ 就算是事后把罚，这些护卫也绝对不会让孟长远接近火海一步。 “将军，火势那么大！小姐怕是……怕是难以逃出生天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随后赶来的仆人们都愣住了，看看燃烧的祠堂，再看看绝望的孟大将军，满脸惶然和惊惧。 小姐！刚刚清醒的小姐，就这样被烧死了吗？ 第六十四章、离去 看着烧得“劈啪”作响的祠堂，影影绰绰明灭喷薄的火光中，除了一根根相继倒塌的巨大木柱和不断掉落下来的横梁，哪里有半个人影？ 火太大了，好像空气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从护卫们抬着的水龙里喷出的水，以及家丁仆妇们 一盘盘泼去的水，还没等接触到火焰就发出“呲呲”的声音，化成一股股带着热汽的白烟，蒸发在空气中。 “湘儿，湘儿——”孟长远好像没有听到护卫的仆人们的话一般，额头上和脖子上青筋凸起，像个困兽一般挣扎着要冲到火海里。 拉住他、抱着他的人哪里敢松手。 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让将军冲进去，能让他带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具毫无生机的焦骨而已，更有可能的是——连将军都会搭进去。 这个府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是依附着孟大将军生存，怎么可能让他出事。 孟长远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硕大的拳头一拳一拳砸在胆敢拦阻他的人身上，踢踹的脚上也毫不节省力气。 人在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一身武功，只本能的用蛮力来挣脱束缚。 就说如此，孟大将军的蛮力也没有几个人是经受得住的。拦阻他的护卫们嘴角都溢出了红色的血迹，一看就知道被打得内伤不轻，可没有一个人是放开手的。每一个人都咬紧牙关，死也要把孟长远拦在这里。 “将军，将军——”年长的仆人都跪了下来， 痛哭流涕地不停给孟长远磕头。“将军，您千万不能冲动啊！小姐不在了，她的在天之灵看到您这样也不会安心的！” “将军保重啊！” “将军节哀——” …… 各种各样的劝慰之词此起彼伏，最笨不会说话的只知道“咚咚”地磕着头，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熊熊燃烧的祠堂前，一旁哀痛和愁云惨雾。 孟灵湘躲在树丛里看着这一切，几次想出去告诉孟长远自己没有死，可脚下却像生根一样没有办法挪动半步。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就说是奋力挣扎着要扑倒火海里的孟大将军心里其实也知道，他这个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的女儿已经丧生火海之中。 之所以奋力挣扎，只不过是发泄内心的悔恨和悲怆而已。 孟灵湘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心里并不是不动容的。可是，她同时也明白，这是她的机会。 错过了以后可能不会再有的好机会。 她想离开！她想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被一直困足在将军府，在京城的风云轨迹已经勾心斗角之中。 这次莫北霄的提亲更让她对自由的向往和渴望更加迫切起来。 第七十八章 离 去 她不想被随随便便嫁出去！这才虽然拒接了莫北霄，可只要她一天是御国将军的嫡出小姐，一天就不能摆脱连婚姻都无法自由的命运。别人不会在乎她的名声，甚至容貌，只要她是手握重兵的孟长远的女儿，她就是一块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就连太子——也对她无比觊觎。 孟灵湘厌恶这种被当成物品一样待价而沽的感觉。 她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所有人都以为她必定死在火海了了，这是她最好的机会。错过了，日后可能想要离开就会千难万难了。 只是—— 她看了一眼如同疯狂狮子般的孟长远，不忍的闭上眼睛。 孟大将军不到不惑之能，日后就算不娶填房，府中也有别的姨娘和庶女，不怕没有人承欢膝下，并不会孤独终老。而且，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现在的痛不欲生经过岁月的洗礼，日后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声叹息。 反而是她，如果不把握好这次机会，她一定会后悔。 孟灵湘这样安慰自己，眸光从不忍慢慢变得坚毅。 她最后看了孟长远一眼，在心里默默为他祈愿，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树丛中。 御国将军府位于京城北面，内城之中，离皇城很近。 能居住在内城里的，都是天子近臣，朝廷重臣。江户侯府也在同一片范围之内。 深夜里，烧成了暗红色小半边天空立刻引起了别的府邸的注意，值夜的下人敲起铜锣。 这个时代的消防设施并不发达，火灾猛于虎，一个不小心就会牵连整个皇城。 高据在望火楼中五城兵马司的守卫们也动了起来。 深夜的宁静被一阵阵疾驰而过的马蹄声已经喧闹的人声打破。 莫北霄此时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一个棋盘，他一个人执双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这是他排遣心中烦躁的一种方式。 都城里的留言他自然也听到了，不仅听到还知道这样的留言是谁宣扬出去的。 在他的眼中，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再给他们一些时间，等他们蹦跶得更欢的时候，他再收网也不迟。 此刻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的是一张有着狡黠笑容的女子。 她，应该也听说了吧？ 是被气得跳脚，还是扯着嘴角不屑于顾？ 莫北霄自诩能看透人心，却一直看不透她的心。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会不 会为了这件事情苦恼？ 还有，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给他留半点位置？ 这些，他都看不透。 正因为看不透，所以他想要走近她，看懂她。 可惜她并不给他机会，毫不犹豫的拒接了他的提亲。 随着他脚伤的痊愈，他已经成为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女子们会躲在马车帘后面偷窥视他，然后发出低低的、羞怯的笑声。一批又一批的官媒快要把江户侯府的门槛磨平了。 可他看不上那些女子，他只希望日后的岁月里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她。 在以往的相处之中，他能察觉到孟灵湘对他并不是完全无意。否则以她的个性，不会给他留半点接近的机会。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她亲口拒绝了他。 自由？她竟然用这样的借口来搪塞他！ 莫北霄勾起嘴角嗤笑！这实在不是个好理由。 她不过是个女子，竟然向往男子才能得到的一切。就算是他可以纵容她，旁人的唾沫星子也会把她掩死。 就这样吧！先冷她一段时间再说，等她想明白了，也就知道与其奢望这种不可能的东西，还不如安安心心陪伴在他的身旁。 虽然他不会承诺给她所有渴望的东西，但他可以尽自己最大的限度去纵然她的小脾气。 想到这里，莫北霄在心里笑了起来。 当然了，为了保证她始终会是他的，他也使了些手段。 以百晓阁的能力，在这样的留言传出来的初期，他想要灭下去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不希望被放在自己心里的女子也被别人觊觎，尤其是宫中的那位。 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对名声终归是有碍的。就算那位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颜面，却不能不在乎皇家的脸面。 这么一来，最少在三个月内，她并不会受到别人的滋扰，正好让他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莫北霄手里捏着一颗黑子，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毫不犹豫的放在棋盘上。 至此，黑子已成合围之势，白子再无半点退路。 他满意的看着棋盘，正要起身梳洗安歇，就听到了远处的一阵喧闹声。 这么晚了，很发生什么事情？ 莫北霄的眉头微微蹙起。 不等他吩咐，身后烛火照不到的黑暗里就响起了一个没有起伏的冰冷声音。“我去看看！” 莫北霄微不可察 的点点头，随后一阵轻得不能再轻的风从他身后掠过，只稍稍带起他的一缕发丝。 身后之人离开之后，莫北霄伸手推开窗棂，立刻就看到了不远处天空中异样。 那个方向是——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之猛把桌上的棋盘全部打翻。 棋子“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两个黑檀木旗盒中的一个落地裂成两半，里面装着的白子随之洒落出来。 看着那个旗盒，莫北霄的眼角狠狠跳了几下，心里猛地一跳。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了。 “备马！”他低喝了一声。 “主子，现在宵禁！”守在门外值夜的贴身小厮战战兢兢地提醒。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身上一冷，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偷偷抬眼去看，只见莫北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一手撩着帘子，一手握着马鞭，正不错言的看着他，眼神冰冷刺骨。 小厮打个寒颤，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退下几步就把双腿倒腾成风火轮般给自家主子备马去了。 莫北霄步履从容却极为快速地朝外走去，除了一张俊脸比平常绷得有些紧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第七十九章 悲 鸣 只有陪伴在他身边多年的人才知道，主子的脚步乱了，带着前所未有的惶然和急切。 刚刚走出院门，莫北霄的身后再次微风掠过。 “是御国将军府，走水了！”一成不变的冰冷声音现在也带上了明显的揣揣。 莫北霄没说什么，脚尖一点，挺拔的身形腾身而起，下一瞬已经稳稳落在被小厮飞跑着牵过来马背后面。 “驾！”他断喝一声，那匹通体黑亮的骏马几下纵跃后消失在夜色里。 莫北霄一路快马加鞭的来到御国将军府用了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他刚刚腾身下马，五城兵马司的人抬着灭火的水龙和摇机也刚刚赶到。将军府以往并不打开的大门此刻大敞，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江户候世子，您不能进去……”门房也听到了最近流传在京城的传言。 和所有人一样，门房也认为这样的传言的江户候世子处传出来的。如果不是这样的传言，小姐怎么会被将军大人罚跪祠堂？如果没有这样的传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小姐此刻还好端端的，怎么会葬身火海？ 他记恨江户候世子，虽然身份地位让他不敢对莫北霄恶言相向，却能利用 身份把他拦在门外。 门房伸手挡住莫北霄前进的方向。“请您留步！” 莫北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手中马鞭一甩。 “哎呀——”紧随着马鞭破空声响起的是门房的惨叫声。 他抬手捂住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很快染红了他的整个手背。 要不是莫北霄手下留情，门房岂会是只留下一条血痕而已，恐怕整根脖子都会被抽断，脑袋早就被鞭子卷到半空中了。 莫北霄脚下不停，紧紧握着马鞭一路顺着火光的方向快步而去。 有门房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杵着哪里，哪里还有人敢阻拦他的去路。 祠堂的大火还没有被扑灭，但比起刚才火势却是小了很多。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周围的屋宇依旧甬道上比较靠近树木都被拆的拆、砍得砍。 祠堂周围光秃秃的，护卫、家丁还在用水龙和木盘灭火，五城兵马司的人扛着水桶般粗细的水龙，水龙的另一头连着摇机，四五个人人手臂不停腰着手柄，为水龙从湖里抽水。 莫北霄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悲悸、惊恐、惶然不安的表情。 他的心慢慢往下沉，接下来的一大段路他再顾不 得礼仪，施展轻功脚不沾地地急掠而去。 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被烧得只剩下几根柱子的祠堂，看到了如同木桩一样矗立在满地狼藉中的孟长远。 孟长远此时已经不在挣扎着扑向火海，但围在他身边的人依旧时刻紧张的看着他。 威震天下的御国大将军孟长远，此刻看起来好像衰老了十几岁，木然的表情也眼神里充满了深刻的绝望和悔恨。 “湘儿，父亲对不起你！父亲不该罚你跪祠堂……”他嘴里念念叨叨的只有这么一句。跟随他多年的随从被烟火弄得乌黑一片的脸上被泪水划下两道痕迹。 莫北霄走近的脚步猛地顿了一下，随后一下纵跃来到孟长远身边。“你的话什么意思？你说……你说，她在祠堂里？” 后面几个字他说得无比艰难，好像每说一个字都在耗费他的体力。 直到他开口说话，围在孟长远身边的人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待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后，所有人都用愤怒、憎恨的眼神瞪视着他。 莫北霄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就算看到了，现在的他也不在乎。他满含着惊惧和眼眸里带着一丝绝望中的希望。 “ 回答我！告诉我，她并不在里面！”莫北霄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 孟长远慢慢转头看着他。“湘儿！是我害死了我的湘儿，我不该罚她跪祠堂！”他定定望着莫北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疼得没有自觉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怪异的痛快.感。 “知道为什么我要罚湘儿去跪祠堂吗？就因为你们江户侯府传出来的留言，我怪湘儿给将军府丢脸了。所以罚她去跪祠堂！”心太疼了，所以顾不得别人疼不疼，孟长远发泄般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莫北霄脚下一软，退后了好几步，看看火光渐灭的祠堂，又看看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孟长远。“她……不会……你，我……” 心中的剧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莫北霄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张嘴却只能发出这几个语音不明的字眼。 “小姐——小姐——”一声惨厉的哭叫声响起。 所有人的都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身影迅速跑过来，朝着还没有完全燃烬的祠堂扑去。 有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我的小姐！”那人又踢又打，又抓又咬，拼命挣扎。 莫 北霄认出那个是孟灵湘的婢女。 “小姐，您答应过奴婢的！您说去哪里都带着奴婢的！——呜呜小姐，您把奴婢带走吧？……奴婢要跟您在一起！”春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又湿又脏的衣袖去擦眼泪。 “哎，太惨了！痴傻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就这么死了！”不知道谁说了那么一句。 下一刻，说话的人脖领子被紧紧攥住了，然后被慢慢拎得双脚都快要离开了地面。窒息的感觉袭来，那人的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鼓起扑扑跳动，眼睛也凸出了眼眶。 “你说谁死了？”莫北霄手背上青筋跳动，手臂慢慢伸直，把那人高高提了起来。 他狠狠看着那人，冰冷幽暗的眼眸里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好像眸子中盛放的是无尽地狱。只要那人再刚多说一个字，下一刻他就很变成一缕魂魄被这地狱吞噬殆尽。 那人不敢说话，也说不出话来。他的紧紧握住莫北霄攥着他衣襟的手，双脚在半空中不停踢蹬。 “发现了，发现了！小姐……小姐在这里……”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兵士穿着湿衣从祠堂里跑了出来。 第八十章 出城（一） 那兵士刚刚跑了几步，就察觉到了两道凛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猛地顿住脚步，抬头一看。御国大将军和江户候世子齐齐看着他，两人森然的目光让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莫北霄把拎在手里的人往旁边一甩，大步朝兵士走去，与他动作一致的是孟长远。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来到那兵士面前，都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那兵士不过十七八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指了指身后的祠堂。“小姐，小姐已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暂时停止了哭喊提着一颗心用期盼眼神看着他的春璃就尖叫一声，推开攥着她胳膊的人，飞快地扑倒了祠堂里。 大火已经基本被扑灭，被烧成断瓦残垣的祠堂里烟雾弥漫，春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呛人的烟雾中。 莫北霄放开兵士，也跟着冲了进去。 孟长远的脚下更一动，就再次听到了春璃痛彻心扉哭喊声：“小姐——小姐——” 他原本还带着一点点期盼的脸上顿时死灰一片，双膝一软，要不是兵士眼疾手快扶住他，说不定就要摔倒在地。 随从和几个护卫感觉过来， 搀扶住孟长远。 节哀顺变？！ 这样的话谁都说不出口。丧女之痛，又岂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可以安慰得了的？ 孟长远笔闭上眼睛，任由随从和侍卫搀扶着他。他身体里的精气神都随着春璃的那一身哀嚎被抽走了。 在战场上神勇无敌的御国大将军，现在不过是一个父亲，而且是一位痛失爱女的父亲。 一行眼泪从他禁闭的眼睛中滑落出来，因为沾染了他脸上的尘烟而变得浑浊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这样的钻心之痛，他还是在上一次发妻去世的时候才体会过。 他答应过湘儿的母亲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哪怕她这辈子都不能清醒！现在……竟然是他亲手把女儿送到了火海里！ “湘儿，湘儿……父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啊！”孟大将军闭着眼睛喃喃地说着，眼泪簌簌而下。 他身边的随从也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声、悲伤是一种很能感染人的情绪，有人带头，周围的人也都发出了悲声。 祠堂外的空地上，随眼可见头发衣衫被火焰燎成破衣烂衫的、脸上被烟火染得黑一块灰一块的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救火 的工具，此时都用袖子擦着眼睛呜呜痛哭。 就在这一片痛哭声中，莫北霄和春璃走了出来。 春璃一边走一边哇哇大哭，擦着眼睛看着被莫北霄托着手里的一个盖着衣裳的人形。 莫北霄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可手上的动作却无比温柔，好像手里托的是一件无价之宝一般。 他珍而重之托抱着的那人身上披盖着的是他的外袍，那件外袍把那人从头到脚遮掩得严严实实。 孟大将军瞪大眼睛，在随从和护卫的搀扶下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有站住，好像只要看不到外袍下的人，他的湘儿就还活着一般，从来一往无前的孟大将军此刻产生了一种自欺欺人的惧意。 莫北霄走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开始上，突然闭上眼睛扬起头，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还想在极力压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最终，他开始控制不住。 一声悲啸直冲天际。就像一直失去伴侣对着月亮嚎叫的孤狼！ 大齐建国两百余年，除了年节、万寿节、中秋节外，其余日子所有县镇都实行宵禁，京都更是如此。 京城的城门每天戌时末关闭，第二日清 晨寅时才打开。 还不到丑时，高大雄伟的城门两边就已经排了长龙，城外那头的人大部分或担着新鲜瓜菜、或赶着羊拎着鸡，这种都是赶着京城想在市场上占个好位置，买点自己产的东西补贴家用的乡下人。 在这些衣着简朴、面目模糊的灰扑扑农人中，偶尔也很有几辆马车，车厢上或是铺着华盖或是铺着不起眼的青油布。 能用的起马车的人都是不屑于跟那些农人为伍的，就连赶车的车夫都似乎透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味道，只要把车子赶过来，自然会有人给他们让位置。 所以最靠近城门的地方总是被马车占据了，而农人们不管来得多早都只能排在后面。 另一边城门就泾渭分明多了，出城的队伍分成两排，一排是马车，另一排是行人。 此时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除了高高挂在城门楼子上的五串联珠灯笼，城门大街上黑咕隆咚的，似乎很能看到从静寂无人的街道上慢慢升起的雾气。 距离城门大开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队伍中相熟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起来。 而今日最热门的话题无疑是御 国将军府走水这件事。 “听说把半个将军府都烧塌了！啧啧啧——”一个佝偻着腰背，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摇着头，虽然话尾用了三个语气词来强调遗憾的情绪，可眼中却带着一丝丝幸灾乐祸。 看来无论到了那个时代，仇富的人都是存在的呀？ 默默低着头排在中年文士后面的一个身材瘦小做行脚打扮的人慢慢抬头看了前面是人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这人肤色暗沉，在同样暗沉的夜色里根本看不清楚五官，但那双黑白分明仿佛眼底酝着薄薄水光的眼角却明亮无比，只是短短的这么一眼，却以让人印象深刻。 “咦——”一声低低的疑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等候的一辆青油车厢的马车上传了出来。带着一点点疑惑，一点点好奇，却像它出现时的突兀一样，又突然消失。 这反倒引起了正在说话的几人的好奇，纷纷朝那辆车看去。 只不过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而已，拉车的是普通的灰马、赶车的也是一个衣着普通面目平凡的中年汉子，若是硬要挑出什么出奇的地方，那也不过是这辆马车的车厢比起其他的宽大了些。 第八十一章 出 城（二）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京城人士，在这种花盆掉下来能砸到三个四品官的地方，皇帝出巡都是见过的，这辆毫不出奇的马车自然没什么让人注意的地方。 这些人很快把目光收回来，继续刚才从话题，只不过声音比起刚才压低了许多。 “邹先生，您说的是真的？”中年文士前面的一个小掌柜打扮的人问了一句。“那可是御国将军府，真走水了也不能烧榻半个府邸才把火救下来啊？孟大将军可是掌管这五城兵马司呢！顶头上司的府邸着火了，五城兵马司那些人还不得赶紧来救？” 中年文士的脸微不可察的红了一下，以他的身份自然可能住到内城去，适才说的话也不过是听说的，为了引人注意或许还夸张了一些。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有些微窘的表情。“此事我是听内人的兄嫂说的，她在大理寺少卿家负责厨房采买。” 大理寺少卿自然是有资格住在内城之中的人，他家的仆妇说的话，自然有几分可信度。 听中年文士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都有些相信了。 旁边一直不出声的一个穿着灰色直裰的账房先生打扮的人突然嗤笑一声。 中 年文士那刚刚恢复正常的表情不由得僵了一下，脸色顿时不得不好。“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我在造谣不成？”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指责的怒意。 被称为方先生那人捏着胡子笑了笑。“招摇是不至于，不过是有些不尽不实而已！” 哟，这么说这位知道内情？ 众人的注意力随着视线一起呼啦啦落在方先生的身上。 反正城门还没有开，能听一些内城里的新鲜事既满足好奇心又打发时间不是？ 邹先生见状气得胸膛一起一伏的，冷冷地看着方先生。“我如何不尽不实，倒要听听方先生您的高见。” 那方先生也不与他置气，只笑了笑，捏着胡子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等到众人的的好奇心都被高高吊了起来，他才慢悠悠道：“大伙儿都知道，我在江户侯府账房当差。” 众人纷纷点头，就算不认识这位方先生的人为了听故事也都跟着一起点头。 “豪门大户一般都是一年两次对总账，一次是在年节前，一次是在中秋。现在离中秋也不到十天的功夫了，这几日我和另外几位账房管事等于是住在江户候府的外事处账房里了 。” 这话说出来可就比邹先生的话有说服力多了。人家昨晚可是在内城里住着呢！不比你道听途说的消息准确多了？ 邹先生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不过好在现在夜色浓重看不大出来。 “方先生快说说，御国将军府昨夜真的走水了？真的烧垮了一大片房屋？” “要命哟，那么好的房子，咱们一辈子都住不上的好房子，就这么一把火没有了！” “谁说不是呢！” “老天不公啊！御国大将军可是好人，没有他，十多年前关外的老毛子都要打到京城了！” “可不是吗？据说就为了和毛子们打仗，孟夫人忧思过度才生下孟小姐那个有痴傻症的女儿的。女儿生下来，孟夫人自己也去了。唉……” “好人啊！” 方先生还没说话呢，众人就自己七嘴八舌的说上了。 他用拳头捣着嘴巴轻咳了连声，议论声这才慢慢静了下来。“谁说御国将军府被烧塌了一大半的？胡说八道，不过是把烧掉了祠堂而已！” “啊？” “不是说……” 众人纷纷朝邹先生望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中年文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再仔细一看，他排到后 面几个位置去了。 大家嗤笑，知道邹先生这是臊了。 “还好还好，只烧掉祠堂的话损失还不大！” 众人纷纷替孟大将军庆幸，又是七嘴八舌了一阵才发现方先生一直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是啊！不是说只烧掉了一个祠堂吗？方先生为何这副表情？” …… “唉——”方先生长长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虽则只是烧掉了一个祠堂，可孟小姐就再那祠堂里面！” “啊——” “怎么会这样？” “人，人救出来吗？” 这一小块地方爆发出来的惊呼声和议论声顿时把周围的注意力都招了过来。 众人连忙压低声量。 “是那位痴傻了十几年，这些日子刚刚清醒过来的孟小姐吗？”有人问。 方先生点了点头，表情沉痛。“孟大将军为此都魔怔了！唉，还有江户候世子，冲到火海里把孟小姐烧得不成样子的尸骨抱出来之后，就木木呆呆地站在那里，谁劝他都不肯撒手，后来连江户候都惊动了，亲自去了将军府，到底还是没能劝好世子爷！” “啊？这里面有江户候世子爷什么事 儿啊？” “赵老三你这段时间不在京城吗？连孟小姐和江户候世子爷的传言都没有听说过？” “我，我去提东家收账去了，昨日才回来，这不交了帐赶着出城看望家中老小吗？……到底什么事儿，你倒是给说说……” 于是众人议论的重点从御国将军府的走水转移到了孟小姐和江户候世子退亲的八卦之中。 不论到了那个时代，有关男女之情的流言总是总能引起人的兴趣。 看着压着声音热切讨论的众人，刚才站在邹先生身后的那个瘦小的人不禁扯了扯嘴角。抬头看了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众人议论纷纷的邹先生一眼。 这个人，应该是江户候府那位公子的人吧！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破坏孟大将军和莫北霄的关系吗？ 手段并不高明，只是人性还把握得不错。 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转头朝着内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莫北霄。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伤心。 只能说：对不住，愿你心随所愿！ * 城门终于“嘎吱”一声打开。 众人立刻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谈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排好队慢慢朝城门的方向移动。 第八十二章 惊 马 就在一切安静有序地进行的时候，城门外突然喧闹起来，似乎有不安的情绪在蔓延。 队伍很快就骚动起来，还不等众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阵急促惊恐的喊叫声。 “快，快让开，马匹受惊了！马匹受惊了！” 众人脸色大变，被受惊的马匹踢到踩到可不是好玩的事儿，轻则皮开骨裂，重则小命不保。 大家纷纷找位置退避，可你想躲，我也想躲，谁都惜命。 你挤撞之间，之间一个女子惊叫着扑倒地上。 而人群散开的通道上，那匹受惊的马已经拉着晃得快要散架的马车冲了过来。 “啊——”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惊呼声，还有齐齐吸了一口冷气的抽气声。 可就是没有任何人伸手拉那女子一把。 眼见疾驰而来的惊马越来越近，摔倒在地上的那女子脸都吓白了。 这女子居然还长得挺漂亮，哪怕此刻白着脸露出惊恐的表情也依旧不掩她楚楚动人的姿色，车身趴伏在地上的姿势和紧紧贴在身上的粗布衣料反而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和不施粉黛的天然之美。 可惜了！恐怕此刻这是大部分人的心声。 是可惜了，多好看的一个女孩 子啊！眼看就要没了！ 因为紧张已经站在车辕上的马夫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大叫。“让开，让开！” 如果可以让开，谁会挡在马蹄之前？ 这马夫也是急疯了。 女子手脚无力地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可就是起不来。 眼见着惊马的距离与女子越来越近，担心的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着下一刻娇美的女孩子鲜血四溅、皮开肉绽的惨状。 人群中却又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看着马蹄和女子之间越来越短的距离。 百丈…… 五十丈…… 她拢了拢袖子，捏着银针的手心都渗出了一层湿湿的冷汗。 还是有人出手吗？ 她又朝四周看了看。 同情的有之、惊惧的有之、紧张的有之……各种表情的有，就是没有一个人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要不要管这个闲事？ 她有没有能力管这个闲事？ 就算救下这个女子，她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她的表情也是一阵犹豫纠结。 二十丈…… 这么短的距离对于飞速奔驰的惊马来说也不说是短短的几息时间而已。 地上那女子似乎已经绝望了，白着脸瞪大着眼睛，漂亮的脸蛋微微扬起，露出极度惊 恐又泫然欲泣的表情，一双大而亮的黑眸里倒映着迅速放大的惊马和车辕上车夫那同样惊恐的表情。 再犹豫，这女子就死定了。 人群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她不论前世今生都做不到心硬如铁。 就在惊马与女子的距离缩小成十丈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突然窜了出来。 “啊，他要找死吗？” “快躲开！” 众人再次惊呼，许多人都捂起了嘴巴。而静静停在旁边等待入城的马车队伍里，很多车厢的车帘都被撩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眸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 “你不打算出手吗？”一个低柔的声音响起。 “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出手？”回答她的那个声音很年轻，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和嚣张。 “呵！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你也不嫌烦！” “闭嘴！” …… 车厢安静下来，车帘晃动了一下，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惊马身上的时候，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这辆青油布马车的车辕上，一把夺过马夫的马鞭还顺势一脚把人踢到了马车下。 壮实的马夫连叫都不敢叫一声，乖乖缩到马车的另一边去了。 也 就这这个时候，惊马的马蹄已经到了路中央那突然扑出来的瘦小灰色身影之前。 “躲开——”还在努力控制着惊马的车夫咬牙切齿、目呲欲裂，用尽起来控住手里的缰绳紧紧往后扯。 惊马嘶鸣起来，前蹄跃起踢腾，眼看着就要提到灰衣人的身上。 要是真被踢个正着，别说是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人了，就是个壮汉恐怕也会瞬间被踢飞出去、胸骨碎裂。 很多人都闭上了眼睛，包括被挡在身后的那个美貌女子。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啪”的一声破空声响起，一条马鞭以闪电般的速度缠上了惊马的右前蹄，被用力一扯。 而刚才还呆立在马前不闪不躲好像被吓傻了的那个灰衣人也迅速抬手，好像在马脖子上抹了一下，然后借着马匹被扯得朝右边转身的瞬间，弯腰拖着地上那女子跑出了好几步。 虽然只是几步，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虽然那美貌女子好像被拖死狗似的拖出来，姿势实在是有些……不好看，但也总比被马蹄踢得皮开肉绽的好。 终于……两人终于的安全了！ 旁边围观的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此时也有好 心人愿意伸出援手把地上的女子拉起来了。 那女子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看看站在自己身边脸色并不比她好看多少的灰衣人，又看看隔着一条通道站在那青油马车车辕上的人，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灰衣人却谁也不看，只看着那匹还在倒腾蹄子的惊马。 “三，二，一！”她在心里默默倒数。 “轰！”随着她默念的那个“一”字刚落，刚才还疯狂奔跑的惊马突然倒在来地上，而车辕上的马夫猝不及防之下被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紧张惊惧的气氛终于过去，车夫的狼狈让人群里爆发出大笑声。 灰衣人的眼中露出满意的之色，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不错！这次配出来的药果然是三步倒！就连这匹几百斤重的惊马都能被反倒，何况是人？ 她刚要收回视线，转身回到人群之中，却察觉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转头看去，是那青油小车上有马鞭扯住惊马的前蹄为她争取了宝贵时间的那人。 这一看，她在心里微吃了一惊。 能把受惊的马匹都扯得倒向一边的人，她以为会是一个巨力大汉，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位少年。 第八十三章 住 店（一） 嗯，应该算是少年吧？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天乌黑发亮的头发高高束起，用白玉环箍着，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那对斜飞如鬓的剑眉。剑眉下是一双如浸泡在清泉水中的黑墨玉般的眼睛。 这双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满带着兴味。 灰衣人深吸了一口气，恭手遥遥朝他揖了揖，真诚地感谢他刚才从出手相助，然后收回视线，转手回到人群里。 那少年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斜倒在地上那马匹前胸位置的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小针孔，突然笑了起来。“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车厢里那绵软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出来。“这个世上实在是难得找到让皇甫少年感兴趣的事物了。” 少年嘴角的笑意更深，一伸手把还缩在一旁的车夫重新提溜到车辕上，把马鞭甩到他怀里，然后撩开车帘回到车厢中。“你可知道有那种麻沸散可以让惊马三息就倒的？” 更有意思的是，在马匹跌倒之前，那灰不溜秋的小子竟然还在嘴里默念着倒计时。能把时间控制得那么精切的人，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 “你是说？”那绵软的 声音收起了戏谑的语气，难得的带上了几分凝重和严肃。 “你可以自己看一看。”少年撩起车帘，很快又放下。“看到了吗？” “我现在在想的是。如果你没有及时出手相助，三息的时间不足以他逃生……”话到这里顿了顿。“你是说……” 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恍然大悟。 少年呵呵笑了两声。“最有意思的恐怕就在这里了。他事先一定不知道我会出手，三息的时间不够他恐怕也是知道的。那么说来……”少年曲起手指在小茶几上敲击了几下。 那绵软的声音替他把话说完。“这么说来，他手里还有另一种可以让惊马一击即倒的药物。” 少年点头。“恐怕正是如此！应变能力如此之快，又不想引人注目……这个人，到底是谁？” 少年身份不一般，别看年纪轻，却也在江湖上游走多年。自然知道手里拥有如此神效麻沸散的人，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那么，这个灰衣人的突然出现，会不会跟他有关呢？ “不止如此，还挺善良的。不仅要救那女子，还不想那惊马的车夫太过受伤！”绵软声音也笑了起来。 他 们都推测这灰衣人身上必定有可以让惊马一触即倒的药物，可高速奔驰的惊马一旦突然倒下，车辕上的车夫必定会被甩出去，是生是死就取决与他落地的姿势了。 见到有人出手相助，这人立刻该用了另一种三息倒的药物，虽然车夫依旧受伤了，但也总比小命不保来得要好的多。 倒地的惊马和失去来马匹的马车很快被守城的兵士拉走了，进出城的队伍有恢复了通畅。 青油马车缓缓朝城门外而去。 “少爷，少爷！”马车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女子声音。 下一刻，车帘被一直沾染着灰尘和丝丝血迹的纤细手指拉住了。 “要死！快放手！”车夫拉停马车，马鞭眼看着就要甩过来。他可不管这女子长得好不好看，刚打扰少爷的人在他眼中都是死人。 “阿四——”少年慢悠悠的声音刚有堪堪在车夫动手前响起。 然后车帘被撩了起来，露出那少年俊美阳光的面孔，看着刚才在惊马前被救起的那女子。“你有何事？” 女子脸色还有些白，她看了少年一眼，低头咬了咬嘴唇。“小女子无父无母，孤苦无 依……” “说重点！”少年笑吟吟地打断她。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女子愿意，愿意自卖己身，终身伺候少爷！”说道后面，女子鼓起勇气看着少年墨玉般的眼眸，脸也慢慢红了起来。 少年笑了。“服侍我？” 女子含羞带怯的点头。 少年点点头。“我一路上的确需要个丫鬟，那就你吧！” 孟灵湘抬头看着那个把两个写着大大“客”字的灯笼照亮的牌匾，嘴角抽了抽。 悦来客栈！呵呵，看来这是一个古代的连锁酒店啊！存在与各个空间，各个不同背景的非现代时期之中。 “客官，要住店还是打尖？咱们客栈的饭食味道好、分量足，客房也是收拾的干净舒适！”店小二看孟灵湘在客栈外站了好一会儿，觉得是生意上门了，干净出来招呼。 没办法，临近中秋，路上的旅人虽多，可住店的实在是少，所有人都是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的，大概都想在团圆节前赶回家里与家人团聚，客栈的生意一下子冷清下来，客房住了也才不到三层满。 虽说年年都是如此，可掌柜的脸色依旧不好看。这几天每天都是板着一张 脸，好像谁欠了他二十文钱不打算还似的。 为了少受点骂，店小二们都小心翼翼的，招揽客人更加积极，态度更是比平时好了许多。 难得看到孟灵湘相对“悠闲”的人，店小二堆着满脸的笑出来招呼上了。 孟灵湘淡淡看了店小二一样，视线在客栈里面仔细打量。这客栈看起来开了有些年头了，布置、摆设都有些久，但的确很干净，十几张供客人用餐的饭桌都擦得光可鉴人，却是只有一桌客人在吃饭。 她点点头。也难怪，现在不是饭点，冷清些也正常。 在她打量的过程中，店小二脸上的表情不变，笑容更加殷勤，还很有眼色地错开身子让孟灵湘能把他身后的客栈看得更清楚。 孟灵湘慢慢把视线收回来。“住店是否免费供应饭食？” 她是不得不这么问，因为她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 哎，也怪她对这个时代的物价不清楚，刚刚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很是挥霍了一把，导致现在她身上还剩下不到二十两银子。 这二十两银子或许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能生活五六年的巨款了，但这点银子实在是让孟灵湘没有安全感。 第八十四章 住 店（二） 因为她没有收入，而且人在路上吃的、穿的、住的都要花钱，不省着花的话，人还没有达到目的地就得要饭了。 “对的对的，客人还是在咱们客栈住宿的话，咱们客栈免费提供三餐和热水。”店小二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客人要是不放心可以进来看看。” 守在柜台后面的掌柜也走了出来，笑容殷勤的招待孟灵湘。“来来来，不管住不住店，一路辛苦，客人且进来喝杯热茶！” 如此热情，脸皮薄一点的人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孟灵湘却并不是个好面子的人，她打算住在这里有她自己的考量。 她孤身一个人上路，虽然乔装改扮了，让她看不出她女子的身份，但开在村口或者是路上的小店她是绝对不敢住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可不觉得自己能有第二次穿越的机会。 身上的钱之所以花的快，大部分都花费在住宿上面了。 “不用了，帮我开一间客房吧！把热水和饭食都送到我房间里！”孟灵湘丢了一两银子给掌柜的。 “好咧！客人请随我来！”店小二笑容满面地弓着腰在前面带路。 在路上走了那么久，孟灵湘也大概了解 了住宿的花费。 像这样一家客栈里是普通客房，每日二百文钱左右，还能有三顿免费饭食。虽说比小店贵好些，但起码安全啊！ 孟灵湘的脚刚刚迈上第一级台阶，就听到马蹄声传来。 “掌柜的，给开两间上房一间普通客房。”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 随后是掌柜带着惊喜的声音。“好好好，客官请稍等……狗子，狗子，快招呼客人。” 后面一句挺高了音量的吆喝是在喊自家店小二。 “慢着！”那女声却阻止了他。“我家少爷和小姐睡不惯别人睡过的被褥，也绝对不会用别人用过的茶具器皿，你让人把上房里面的这些东西收拾出来，在仔仔细细打扫干净，我就在这里等着。” 掌柜的愣了一下，他在这家客栈呆了三十多年，是店小二做到掌柜，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位客人住店还自带被褥和茶具器皿的。 孟灵湘也绝对奇怪，她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后看去。 一楼唯一的一桌客人和停止了交谈，扭头看着站在客栈门口的那个说话的女子。 女子很年轻，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弯弯的柳叶眉、樱红小巧的嘴唇，眼睛不大眼形却挺长 ，眸光闪闪扫过的时候，每一个都产生了一种“她在看我”的奇怪感觉。 这女子不仅声音好听，相貌也很娇美，带着一种柔弱的楚楚可怜的神韵。 站在第一级台阶上的孟灵湘却皱起眉头。 这女子有些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呢？ 正思索间，女子是视线与她对上，似乎看到孟灵湘也让她感到很意外，有些愣住了。 就在这一霎那，孟灵湘脑海中神光一闪。 这个女子是……她前几天于城门口惊马的马蹄下救下的女子？ 相貌还是那个相貌，却因为衣着打扮和表情的不同而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天这女子穿着的是普通平民穿的灰扑扑的衣裳，摔倒在地上时脸色苍白神情惶恐；此刻穿着一身淡绿色的丝绸裙子，梳双牙髻，发髻上簪着两只坠着两点鲜红如血的红宝石的金簪子，表情轻松，脸上带着淡淡的、自信的微笑。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而已，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仿佛带着高人一等的架势。 即使她脸上带着笑，表情也很温和，但这种优势却从她的眼睛里透露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孟灵湘一路上都 没有恢复女子打扮，还像几天前出城的时候那样，穿着一件灰色的衣裳，脸色暗沉，梳着男子的发髻，看起来就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男子。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干净的仿佛冬去春来时熔化的第一汪雪水。清清的、冷冷的，好像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底最深处。 那女子很快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像是根本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个是她的救命恩人。 “掌柜的，我就在马车上，上房收拾好了你招呼我一声。”女子语气温柔的把话说完，摇曳生姿的回到马车旁边低低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 马车里“嗯”了一声，语调带着百无聊赖的慵懒和高高在上的冷漠。短短一个字，似乎就能让人察觉到车中人的身份不凡。 孟灵湘挑了挑眉，听出来那声“嗯”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她看了正在车夫搀扶下上车的女子一眼，扯了扯嘴角。“走吧！” 见到美人儿傻掉的店小二立刻回过神来。“嗯？哦，哦，客人请随我来！” 说罢伸手带路，引着孟灵湘上楼去了。 客房的确挺干净。进门首先看到一张四人小圆桌，桌上放着白瓷茶具 ，窗口边两张圈椅和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摆着一盆孟灵湘看不出品种兰花。 在她看来，兰花不开花的时候跟草差不多。这是不是说明她并不是一个风雅之人呢？ 把肩上的包袱解下来随手放在桌面上，她转到屏风下面看了看。 屏风后面是一张床，被褥整整齐齐叠着放在上面。她伸手摸了摸，被面很干爽，还能闻到皂角的味道，应该是刚刚洗的。 床边有个小小的放水盆的洗漱架，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不错！孟灵湘挺满意。 “客人，我说得没错吧！咱们客栈是百年老字号，方圆百里找不到比咱们客栈还干净齐整的客栈了！”将孟灵湘出来，店小二笑着自吹了一番。 孟灵湘点点头，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他。“先帮我送热水过来吧！” 一路走来住了好几次客栈，孟灵湘知道这个时代的店小二也是收“小费”的。当然，不给也可以，不给的话热水热饭要等久一些而已。 得了打赏，店小二笑得见牙不见眼，弓背哈腰地拿了桌上的茶具，然后倒退着出去。“客人您稍等，热水热饭马上就来！” 孟灵湘点点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第八十五章 蒙面人（一） 此时是亥时初，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已陷入梦乡之中，四下里万籁俱静。 和现代相比干净地太多的夜空就想一块被涤洗过的黑色玻璃，一弯圆月挂在漆黑的天幕上，看起来好像触手可及。 还有四天就是中秋节了，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中秋节，一个人的中秋节。 孟灵湘双手撑在窗框上，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嘴角把眼眶的热意压了下去。 前世今生，中秋节她好像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她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不应该会感到凄凉和孤独才对。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 也就是在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一道人影从街边月光映照不到的暗影中窜了出来，下一刻又重新投入了黑暗之中。 她眼花了吗？ 孟灵湘揉了揉眼睛。 “叩叩……”几乎就是在她的房门被轻轻叩响的同时，她所在之处的正上方爆出木料被撞破的声音。 孟灵湘连想都来不及想，身体就凭着本能迅速往后退，一块破了一边的窗扇擦着她的鼻尖在她眼前掉落下去。 “皇甫霆，受死吧！” 接下来就是刀剑的交击声响起。 打起了了？孟灵湘目瞪口呆地口看着自己客房上方的天花板“咚咚”的震动，要不是上面护着厚厚的一层防尘布，她毫不怀疑此刻的自己已经被簌簌落下的灰尘洒个满头满脸。 她愣了短短几息的时间，立刻拿起桌上的包袱快步朝房门走去。 “客人，客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外店小二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焦急，原本斯文的敲门此刻已经变成了拍门。“客人，客人，您开开门……”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在喉咙里面没有完全喊出来，店小二的脖子一凉，又什么冰冷的东西架在他的脖子上，更冰冷的是附在他耳边低语的声音。 “要命的就不要大喊大叫！” 店小二梗着脖子，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地，生怕动作稍微大一点，那柄架在脖子上的利刃会割破自己的喉咙。他白着一张脸轻轻点头。“我不叫，我不叫。大，大侠饶命……” 房门就在这时“呼啦”一声打开来。“小二，我要退……” 站在门框中央的孟灵湘看着抖若筛糠的店小二，看着被他 端着手里因为他的发抖而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水盆，再看看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个泛着寒光的刀…… 她不说话了，慢慢朝房间里退去。 店小二被架着慢慢走了进来。 一个蒙着头脸的黑衣人站在店小二身后跟着走进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孟灵湘。 孟灵湘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包袱放在小圆桌上打开，抖开里面的几件衣物，然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拉开扎口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我只有那么多银子了，你要就拿走吧！”脸上虽然镇定，心里却大叫倒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她一路上都非常小心，宁愿多花钱也要住进看起来比较正规的客栈。这家“悦来客栈”不是说是百年老字号吗？这种百年老店能开那么长久，必定会有一些背景势力。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她知道自己这二十两银子拿不出手，对方敢来县城中心地带的客栈上找事，必定不是普通人。这种人怎么会看上她这点银子？ 孟灵湘不过是借机表态而已。我不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不过是个普通的行脚旅人而已。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把银子给你，你让我走！我就当作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当然，她在抖开衣物的时候也偷偷把一根银针藏在了手心里。 这上面下的可是大剂量的麻沸散，比几天前三息药掉惊马的那次的剂量大多了。被扎到的人会马上倒地，并且没有十天八天绝对醒不过来。 孟灵湘之所以敢孤身一人上路，也并不是什么保命手段都没有的。这沾了麻沸散的银针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她看着那个蒙面人，希望他能接受自己的条件，手下银子放她走。 蒙面人看了一眼被孟灵湘倒在桌面上的几个银锭，眼中露出嘲讽的神色。 “坐下！”他冷冷的开口，对孟灵湘侧了侧头。 说罢用刀刃逼着店小二朝孟灵湘那边走去。“你就去坐下。” 他阴冷的眼神看着孟灵湘和店小二的时候，就像看着两件没生命力的物件，无情地让人心寒。 孟灵湘深吸了一口气，依言坐到靠窗的圈椅上。店小二手脚发软的也坐了过来。即使到现在，他的手里也依旧端着那盆水，好像有这盆水挡在自己面前，他就能安全一边。 孟灵湘转头看了牙关发颤店小二 ，他脸色青白，发抖的嘴唇里发出牙齿互相碰撞的“咔咔”声，他手里的那盆水涟漪阵阵，几乎要从盆边溢出来了。 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身边却坐在一个端着水盆不放的人，孟灵湘竟然很奇怪的产生了一种想笑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的人并不止是孟灵湘一个，那个拿着刀施施然坐在圆桌旁的蒙面人眼中也闪出了一丝笑意。 但他的笑意显然和孟灵湘不同。他的笑意很阴毒，就像一只老猫在看着两只逃不出利爪的老鼠在垂死挣扎。 客房里很安静，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店小二牙关发颤的“咔咔”声不停响起。 楼上的打斗还在继续，从楼板的震动声以及兵刃的交击声可以听出来，缠斗在一起的人不止两个。 孟灵湘凝神细听，似乎是三个人在围攻一个人。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刚刚住进来的美貌女子面孔。楼上应该就是上房了吧？那么此刻被围攻的人会不会是那女子的主人，马车上那位即便是住宿也要带着自家被褥、茶具器皿的那位生活挑剔的人呢？ 这些蒙面人又为什么要围攻他？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蒙面人（二） 她想起刚才有人喊了一声：“皇甫霆，受死吧！” 皇甫霆，是马车上那人的名字？他是谁？什么身份？ 若是无名之辈，恐怕也不值得这几个蒙面人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来围攻他吧？ 她又细细听了一下，心跳突然一顿。 楼下和周围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算她周围的房间都没有人入住，楼下的掌柜和那桌正在吃饭喝酒闲聊的客人呢？ 这些人去哪儿了？楼上这么大的动静，只要有耳力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听不到。 还是说，这些人已经…… 孟灵湘重新把视线落在坐在她不远处的那个蒙面人身上。 她惊惧的表情和疑惑不定的眸光似乎取悦来这个蒙面人，他挑着眉，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笑意。 他蒙着面，孟灵湘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猜到他此刻一定在笑，那种恶鬼看着食物的笑。 她垂下眼睛，藏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把那支银针牢牢捏在手里。 这是她唯一的逃生机会。 这个蒙面人其实可以一进门就把她和店小二都杀了，他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他在享受他们的惊恐和紧张，这种力量上的优让他觉得愉悦。 他在等，等楼上的事 情解决，就收割她和店小二的性命。 客栈的大门正对着大街，虽然此刻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可门户大开毕竟容易招惹人进来。掌柜的和那桌客人，大概已经把杀了。客栈的大门应该已经被关上了。 如果这些人把客栈里的人都杀了，再放一把火，今晚发生的事情也许就能以走水来处理了。 真是太恶毒了！不管他们与那个叫做皇甫霆的人有什么仇怨，也不能这样罔顾无辜者的性命！ 孟灵湘的眼眸深处变得黝黑一片。 她是医生，救死扶伤的人，而这些人取是杀手，收割性命的人！ 他们，处在对立面上。那么，她有什么理由放过这些人？ 孟灵湘慢慢闭上眼睛，静下心来，背靠在椅背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在那蒙面人看来，似乎是已经放弃争取活命的机会了。 这怎么能行？老猫叨鼠之前都是要戏弄一番的，这不是让蒙面人失去乐趣了吗？ 他“咣当”一下把刀撂在圆桌上，起身走到孟灵湘面前。“你睁开眼睛！” 孟灵湘听话得睁开眼睛，定定看着他，眼神一片冰冷。 这种眼神可并不讨人喜欢，好像高高在上的是她，而不是 蒙面人似的。蒙面人皱起眉头，伸手朝孟灵湘的脖子上掐去。 “啊……”孟灵湘还没开口，旁边的店小二就惊叫起来，双手抖得好像得了羊癫疯一般，水盆里的水“哗哗”洒出来一大半。 “闭——”蒙面人低吼，可那个“嘴”字还没出口，人就突然栽倒在地上。 “啊啊——”这下店小二更是放开嗓子大叫起来。 “闭嘴！”孟灵湘狠狠扫了他一眼，店小二立刻噤声，瞪大眼睛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起身蹲到蒙面人面前，伸手在他的鼻子前面试了试。 还有气，不过是昏过去而已。只不过这一昏恐怕没有十来天，他这眼睛是别想睁开了。 “你还端着那盆水干什么？还不到楼下看看？”孟灵湘站起身，看着憋气憋得脖子都粗了的店小二，气得都想踢他。 “我，我不敢！”店小二往椅子上缩了缩，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恨不得能躲到墙壁里头去。 “你不敢？你在这里呆着也是个死！”没见过那么胆小的男人！“这可是唯一逃生的机会，那些人一定把客栈大门关上了，你家掌柜和其他的客人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等楼上的事情结束了， 若是那些蒙面人占了上风，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和你！” “那，那我要怎么，怎么办？”店小二还是怕，可求生的渴望和对掌柜已经别的客人的担心还是让他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出去，也许还能活，留在这里，那就是一个死！ “你去楼下看看，要是下面没有蒙面人，要是没有，你赶紧去给官府报信，就说这里遭了大盗！” “那掌柜的……” “若是他们还安全，那自然有我。若是……此刻你想救也来不及了！”孟灵湘边说边在自己包袱里翻翻找找。她身上也只有一盒银针已经几瓶伤药而已，希望能派得伤用场。 店小二咬了咬牙，把手里的水盆往旁边一扔，站了起来。“我这就去……” “去哪儿？今天这儿谁都出不去！”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大汉出现在门口，看着房里的孟灵湘和店小二露出一个狞笑，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就扑了过来。 “啊——”店小二爆发出今晚上的不知道第几次惊叫。刚刚在他的身体里积攒出的那一点点勇气在看到疤脸大汉举着刀扑过来的时候瞬间溃散。 只见他一边叫一边“噔噔噔”地快速后退，却不想脚跟 踢到了刚才被他扔在一旁的水盆。不过是一个水盆而已，他像是踩到了地雷似的蹦了起来，惊叫声骤然拔高，听起来就像是一直被掐着脖子待宰的公鸡发出的频死是声音。 “当啷！” “扑通！” 水盆被他踩得翻了过来，店小二也因此摔在了地上。摔倒了他也依旧不老实，手脚在那滩水渍上一个劲儿的扑腾不休。简直是没眼看！ 孟灵湘并没有看他，她紧紧盯着那个疤脸大汉，准确的说应该是盯着他拿到的手。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乌黑的眸子中瞳孔骤然缩小，全身绷得紧紧的，如同一只紧张戒备的小动物。 疤脸大汉身材高大魁梧，最少比孟灵湘高出一个头，肩膀也比她宽了一半有余。他快跑着扑过来的时候，房间的摇晃的灯火把他的灯影拉得更显巨大，就像是一直张牙舞爪的巨兽，把孟灵湘整个人多笼罩住。 疤脸大汉进门之后只看了躺在地上的蒙面人一眼，眼中的杀意沸腾，一下子锁定了房中的两个人。 店小二还在地上扑腾，被吓得几乎要尿裤子，在他的眼中竖着的人就只有孟灵湘一个人而已，那么她就变得首当其冲起来。 第八十七章 相 救 这疤脸大汉长得凶悍，行动力也很强悍，他并没有地上蒙面人那种戏弄“猎物”的恶趣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他身材高大，奔跑起来整个都被他震得摇摇晃晃的，声势浩大的好像下一刻这房间、这栋楼房都好垮塌了似的。 说时迟来时快，被疤脸大汉高高举起的长刀朝着孟灵湘的门面直劈下来。 孟灵湘毫不怀疑以他的这个角度和力度，这把刀能轻而易举地把她劈成两半。 她一直站着没动，当然并不是被吓傻了，虽然她此刻的心跳的确很快，那是因为她其实也在紧张，紧盯着疤脸大汉的每一个动作在脑海里计算着杀手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估算着最佳的出击角度。 来到这个时代那么久，她第一次产生了要去学功夫的想法。如果她也能像武侠小说、电影上的高手那边摘片树叶就能伤人，何必想如今这样把自己也陷入危急之中才能反击？ 她手里虽然有武器，却不可能朝着杀手扔出去，这轻飘飘的银针恐怕离开她的手不到两米就会掉在地上，徒惹笑话而已。 捏着银针的手指都快被汗渍打湿了，黏黏腻腻的。看着疤脸大 汉的那把刀劈下来，她反倒眯起了眼睛，狠狠地盯着他拿刀的手。 就是现在！ 她的手抬了起来—— “咔嚓！” “噗！” “呃——” 三个声音虽然有前有后，却因为速度太快几乎叠加在一起。 孟灵湘手中的银针针尖刚刚扎到疤脸大汉的手腕上，就听到了“咔嚓”一声，有木屑簌簌落下，突然爆起的银光晃得她有瞬间的眼花。 等到她重新调整好自己视力的时候，举着刀的疤脸大汉已经把眼睛瞪得几乎有脱出眼眶，他的动作好像定格了一般。在仔细一看，他的头顶上仿佛多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杆银枪的枪柄。 这个前一刻还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疤脸大汉竟然被一杆银枪从头顶沿着脊柱刺了个对穿，瞬间死得透透的。 “噗！”是血肉之躯被银枪刺入时发出的声音。 那声“呃——”是疤脸大汉在这个世上发生的最后一个声响。从他来不及惊惧，只来得及诧异的脸上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举着刀扑上来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得这样快，还这样……惨。 做为一个医生，孟灵湘各种受伤方式千奇百怪的病人都见过。 有矬子从鼻子刺入颅脑的；有手臂被机床砸地稀烂的；也有从脚手架上掉落，被地上的钢钎贯体而入的…… 疤脸大汉的死状还不足以吓到她。 她慢慢抬头朝上看去，只见楼板就在刚才被这柄银枪刺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刚才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疤脸大汉身上了，她竟然没有发现楼上的打斗已经停止了。 只是这柄银枪不知道是属于哪一方人马的？如果是蒙面人那边的，那么这柄银枪说不定要刺的人是她，疤脸大汉倒霉的误中副车了。毕竟她和疤脸大汉自己也不过短短不到一米的距离。 如果这柄银枪就是冲着疤脸大汉来的，隔着一层不算薄的楼板，银枪的主人又是如何得知疤脸大汉所站位置的？他可并不是定定站在哪里给人当肉靶子刺的。进房之后，他一直在移动之中，竟然还是被刺了个对穿。 这是不是说明银枪的主人对于楼下的一切了如指掌，就好像看得见似的。 这种把控能力，让孟灵湘心惊。 “咔嚓！”今晚饱受摧残的楼板再次发出碎裂声，大块木板掉落下来，原本拳头大的小窟窿很快变大。 然后，一个人从上面飘了下来。 对，就是飘，而不是跳，也不是掉。 他下落的速度不快，因此显得很悠闲很从容，淡紫色绣着银线的衣袍就像在暗夜盛开的一朵优昙花，轻展飞扬。 孟灵湘的注意力却落在那双坠着龙眼大珍珠的鞋子上。 鞋上坠珍珠的做法她不是没有见过，孟倾雪就要那么一双，银红色的缎面坠着两颗拇指大的珍珠。这双鞋孟倾雪宝贝得不行，不是出席重大场合得舍不得穿。 京都高官巨贾云集，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官宦闺秀和豪门千金只要是不缺钱的都可劲儿打扮自己，头上、衣服上、鞋子上各种地方都花了心思。这种在鞋子上坠珍珠的也是蔚然成风。 女孩子爱美，这些都可以理解。 可现在，她看到的这双鞋，是男人的鞋……没错吧？ 她还从没见过有那个穿得起坠珍珠鞋子的女孩子有这么大一双脚呢！ 这双软底鞋用的是深紫色缎面，花纹繁复的不知道用银线绣了多少枝枝蔓蔓在上面，硕大的珍珠在跳动的烛光下散发出盈润的光泽，把这些银色的枝蔓映照的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鞋边和袜子雪白得晃眼，袜子的绑口上还用深浅不同的紫线绣 了一圈花纹。 光是看到这双鞋，孟灵湘的眼角就禁不住的一阵抽搐。御国将军府再不缺钱也没有这样招摇过。光是这双鞋，都抵得上多少中等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 穿着这么一双鞋，难道鞋子的主人是以后都不打算走路了吗？ 想到鞋子的主人，她的视线这才慢慢上移，最后落在一张带笑的脸上。 是他！那日在城门用马鞭助她降服惊马的那个少年。 那天他可没现在这般高调照耀。 少年一头鸦青发亮的头发披散着，额角戴着一根深深浅浅渐次递变的姿色抹额来固定头发，抹额上坠着一块紫色的宝石。 见孟灵湘的视线终于落在自己的脸上，少年笑得越发灿烂，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有棱有角的眉梢因为笑着而微微挑起，带着少年都有的桀骜不驯和执行飞扬。 孟灵湘看着他如墨玉般明亮黝黑的眼眸，注意到即使是脸上笑得如此灿烂的时候，笑意也没有到底他的眼中，那里面清冷一片，带着淡淡的煞气。 这个俊美又显得很朝气蓬勃的少年，让她感到了危险。 “又见面了！”少年率先开口说话。 孟灵湘点点点头。“嗯，又见面了！” 第八十八章 识 破（一） 人的一生中擦身而过，之后再无交集的人不知道凡几，她从没想过会与这位少年再度相遇，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的相遇。 定定站在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这一点头，头上束发的布带却突然断了，一头黑的发蓝的青丝垂落下来，披泻在她的肩头上。还有一缕轻轻飘落在地面上。 少年眼神一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 孟灵湘心里叫了一声“糟”，连忙转过身。“失礼了！” 她背对着少年拣起地上断成两截的布带，快速得打了个结重新把自己的头发束了起来。 孟灵湘知道自己的五官过于秀美，即使是换上男装也能让人看出她是一个女子，为此她在自己的脸上用了药，不仅令她的皮肤看起来暗沉粗糙，还用可以令皮肤肿胀的药抹了眉骨和颧骨，让自己看起来五官更男性化一些。 这样还不够，她还把这种药抹在了自己的牙龈上，使得自己的颌骨和下巴微微凸出，使得她过于小巧的的小巴变得不那么女性化。 刚刚乔装改扮好以后她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还是绝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想了想去，问 题出在头发上。这一直柔软亮泽得在现代可以让星探哭着喊着求着去拍洗发水广告的头发可怎么看都不像男人的头发。 若是放下来，不论她在脸上下了多少功夫，也能令人看出她女子的身份。为此，她只好把头发束起来，束发用的还是不情愿的布条。就连睡觉的时候她也不敢把头发发下来，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现在，意外到底还是发生了。 疤脸大汉的刀虽然没有劈在她的头上，刀风却断了她的发带和几率发丝，她不动的时候还好，那发带还能堪堪绑在那里；微微一动，发带就阵亡了。 这少年应该没有看出来吧？孟灵湘心跳如鼓，刚才面对疤脸大汉的大刀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她重新绑好了头发，闭眼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慢慢转过身，冷着脸拱了拱手。“对不住，刚才失礼了！” “好说好说！”少年的眼睛微微眯起，毫不掩饰对她的好奇和兴味。“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你。是兄弟，还是……” 少年没有把话说完，尾音拉得长长的，带着慢慢的恶趣味。 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吧？孟灵湘的 心紧了紧，眼睛冷冰冰的看着那少年，神态冷漠得与少年满面的笑容亲切截然相反。 “什么都不是，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不必互通名讳！”孟灵湘漠然地打断他的话。 她的确是有些生气了，因为这少年眼中的戏弄已经他充满暗示的话语。就算他猜到她女子的身份，看到她这般乔装改扮就应该知道她不愿意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他现在这样挑逗试探实在是有些无礼。 一个女子孤身上路，路上充满了重重危机，若不如此恐怕日后路途艰辛。这些她不相信这少年不知道，知道却还如此，可见他平时有多肆意妄为，只要自己高兴丝毫不顾被别人陷入险地。 这种人孟灵湘前世也曾见过，就是那种所谓的什么什么二代之类的，轻狂地有些不知所谓。 孟灵湘一点都不想和这种人有任何交集，说的话自然也客气不到哪里去。 少年脸上的笑容滞了滞，眼神也有些冷。 他从小到大还没有受到过这种冷遇。身为皇甫家唯一的嫡子，他出生就含着金汤勺，在长辈的疼爱以及周围所有人的赞叹、羡慕和讨好谄媚中长大，就连到 了京城，看在钱的份上那些平时不可一世的京官也要礼让他三分。一点都不敢因为他的年纪而轻慢与他。 这个女子……她是女子没错吧？有这么一头秀发的人，有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皇甫霆眯着眼睛把孟灵湘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个遍，找出了四五次不对劲的地方。 易容术不错啊！若不仔细看，连他都看不出来。 皇甫家是现今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家族，把控着漕运和盐运两条线路，说是日进斗金都是轻的。皇甫以武传家，家学渊源历经数百年的皇朝更迭，皇甫家依旧屹立不倒。在江淮一代，皇甫家说的话，比朝廷说的话都要管用。 他的父亲皇甫振海武功高强，门徒无数，随便一个拎出去都是威震武林的人物。皇甫家家族庞杂，但传到皇甫霆这一代，嫡枝嫡子也不过他一个人而已。被老太君捧在手里长大，直到三四岁的时候父亲怕他长于妇人之手而使家声不振，这才狠着心让他去练武。 即使是送了儿子去练武，皇甫振海也不敢自己教，他也怕自己心软不忍心看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吃苦，怕看到他的眼泪 听到他的哭声会心疼。把自己交给一个武艺高强为人板正的的师弟之后，皇甫振海扭头就走，几年里儿子是如何习武的，他连看都不曾去看过。 三四岁的孩子，一直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来没有吃过苦，突然落在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手里，又痛又累，自然会又哭又闹。可但小小的皇甫霆知道自己哭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护着他，甚至还要加倍苦加倍累之后，他就不哭了。 小小孩童咬着牙站在烈日下蹲马步，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也不哼一声。直到那个时候，皇甫振海的那位师弟才真正把皇甫霆当成自己的弟子，倾情所有地去教导他武艺。 从三四岁到十六岁，皇甫霆连内院的门都没有跨进去过一步，直到他的师父对他说：“行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他才得意去见那位一直把他挂在心上，每天在皇甫振海耳边念叨八百遍“把我的宝贝孙儿接回来！”的祖母。 皇甫家的男儿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无论是谁想要得到家中的支持和资源，都必须拿出真功夫来。也就是因为这条家规，皇甫家在能再几百年的风雨中屹立不倒。 第八十九章 识破（二） 皇甫霆是家中的嫡子不错，可他之所以能拥有今天的一切，能代表家主到京城来与官宦们打交道，这一切都是他一拳一脚拼出来的。皇甫家尊重的不是身份而是实力，皇甫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家中的一切资源也支持都向他倾泄。 能在十七岁的年纪得到旁人梦想了几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一切，他自然也就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除了家里老太君的话他还能听两句之外，哪怕他父亲皇甫振海的话，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只要是不和他心意，心情好的时候，他能把说话的人当成是在放屁；心情不好的时候，揍一顿都是轻的。 自从皇甫霆把一个自认为资格老、辈分高，总在他耳边唧唧歪歪的堂主胳膊写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逆他的意思。那些怀着别的心思的人见了他都要绕道走。 皇甫霆自认除了身份之外，握在他手里的资源、权势和财势就连住在皇宫里的太子爷也比不过。 这两年他过得放纵肆意，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想孟灵湘那样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的。 别的人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 ，见到他的外貌和衣着都恭敬三分，孟灵湘却好像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甫霆有些不高兴了。他不高兴的时候总会有人要倒霉。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孟灵湘像是感觉不到皇甫霆眼中的怒意一般，面无表情地绕过还摆着砍人架势的疤脸大汉，走到小圆桌边收拾自己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把蒙面人看不上的二十两银子收回到布袋里。 被忽视地彻底的皇甫霆气得胸脯起伏了一下，“呼”的一下转过身来。 “少爷，奴婢白茶，可以进来伺候吗？”就在皇甫霆嘴唇动了动要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孟灵湘的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 原来那个被她救下的女子叫做白茶啊！白莲花加绿茶，真是好名字！ 对于白茶成了皇甫霆婢女这件事情，孟灵湘毫不感到意外。且不论皇甫霆这个人性情如何，至少他有一副好皮相，看起来又架势十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少年出身不凡。 什么“救命之恶、以身相许”这样的戏码不是古代的固定剧目吗？ 白茶能投到皇甫霆的身边，自然是有眼 光的。她的眼光好到对自己的另一个救命恶人——孟灵湘不屑一顾。哈，不正是因为孟灵湘其貌不扬又衣着普通吗？ 若孟灵湘长得莫北霄那般模样，恐怕白茶就该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相许莫北霄还是皇甫霆才好了。 孟灵湘有些恶趣味地在心里戏谑了白茶一番，手脚麻利的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这个客栈今晚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是不打算在住下去了，而且还打算离皇甫霆远远的。 这些杀手是冲着他来的，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身边充满了麻烦和危险。她一向明哲保身，从来都没有趟浑水的爱好。 “站住，你去哪儿？”孟灵湘的手快要碰到门板的时候，皇甫霆有些恼怒的叫住她。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我去哪儿？”孟灵湘真是莫名其妙。 “我刚才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从来没有以此要挟过人的皇甫霆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感到有些脸热。 “噗哧！”一声低低的嗤笑声通过破了一个大窟窿的楼板从楼上传来。 皇甫霆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不想吃苦的话，你最好给我安份点儿！” 楼上顿时 没了动静。 他武功高强耳力过人，那声嗤笑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只要皇甫铭一个人能听到。孟灵湘没有听到，以为皇甫铭那句满含着威胁的话是对她说的，顿时竖起眉毛，心中大怒。 好像不仅要用救命之恩来要挟她，还敢威胁她？这少年把她当成软柿子来捏了不成？ 皇甫霆一看孟灵湘的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却懒得解释。 他伸手握住疤脸大汉头顶上的枪柄，手微微用力一抽。 “噗”的一声，一杆长长的银枪从疤脸大汉的身体了被抽了出来，猩红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从他头顶上的破洞中喷出，飞溅开来。 好在孟灵湘站得远，脸上身上没有被溅上分毫，皇甫霆退得快，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最倒霉的是趴在地上装死的店小二。 自从看到疤脸大汉把一杆长枪串了葫芦，他就两眼一翻趴倒在地上装死去了。 这会子被温热的带着腥臭味儿的血液和脑浆喷了一头一脸，立刻诈尸似的从地上弹起来，用手和袖子使劲擦着自己的脸，嘴里“唉呀妈呀”地叫个不停。 房间里因为有了他而吵闹不休。 孟灵湘和皇甫 霆同时皱了皱眉头。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地低喝。 店小二被点穴似的站住，沾着血的脸上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 “你下去吧！按我刚才说的做！”一个大男人胆子小成这样，孟灵湘对他也是无奈了。 店小二如蒙大赦，脸也顾不得擦了，屁滚尿流地扑腾着打开房门一路狂飙而去。 房门打开，孟灵湘和白茶站了个对脸。 两人都没有露出惊异的表情，淡淡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少爷……”白茶的视线落在皇甫霆身上，脸上的表情怯生生的。没有经过允许，她不敢踏入房门一步。 皇甫霆淡淡望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奴婢听到打斗声，不放心，过来，过来看看少爷……” 皇甫霆嗤笑这打断她的话。“不放心？你又能帮得了我什么？回……” “去”字还没有说出口，皇甫霆的身形突然爆起，手掌挥舞的同时手里银枪穿窗而出。 孟灵湘听到身后的东西愕然转过身，只见一只弓弩带着寒芒的箭头在她的眼中放大，瞬间就到了她的眉心之间，那里的皮肤好像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如针尖般刺痛起来。 第九十章 救命之恩（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站在房门口捂着嘴巴想叫又不敢叫的白茶，白茶身前睁大眼睛看着抵在她眉心的弩箭箭尖的孟灵湘，还有单手牢牢握住箭杆的皇甫霆。 孟灵湘紧紧盯着依旧在散发着寒意和杀气的箭尖，两个大而黑的眼眸对在一起，形成了好笑的对眼，偏偏她的表情还无比严肃，因为涂了药物而变得暗沉粗糙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更是抿成一条薄薄的线。 这一霎那，孟灵湘的确是害怕了！ 对付人，她有的是办法，可对付这种毫无生命力却能瞬间夺取他人生命力的武器，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如此接近。她刚才甚至是现在都还能感觉到死神喷薄在她脸上的冰冷的呼吸，以及它正慢慢远去的脚步。 如果说那个疤脸大汉即使没有皇甫霆她自己也能解决的话，皇甫霆的出手毫无意义的话，那这一次他的的确确是救了她的性命，从那支风驰而来的弩箭下把她救了出来。 弩箭速度迅疾，疾射过来的时候带着冰冷的杀意和瞬间即至的力量，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听到它箭尾的“嗡嗡”颤抖声 。皇甫霆的手牢牢握在箭杆上，使得这根弩箭的箭尖在堪堪抵住孟灵湘的眉心之后再无寸进。 他的手很有力，也很用力，浅浅麦色的手背皮肤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在弩箭终于停止颤抖之后，那些凸起的青筋才慢慢消了下去，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有恢复了原来的光滑细腻。 皇甫霆勾了勾嘴角，握着箭杆的手慢慢移开，把手中的弩箭狠狠一甩，“啪”的一下，弩箭钉在旁边的墙壁上，入墙三分连箭尖都看不见了。 “我救了你二次！”他用手指轻轻抚了抚孟灵湘眉心上慢慢渗出的一丝红色的血迹，然后粘着她血迹的食指和中指对着她比了比。 他的动作和他的声音，瞬间解除了时间停止的魔咒，白茶被紧紧捂着的嘴里发出了一丝低低的呜咽声。 害怕的并不只是孟灵湘一个人而已，她和孟灵湘长得那么近，还还站成了一条直线。她们俩长得可是一般高矮。 如果没有皇甫霆的出手，以这支弩箭力量，它从孟灵湘的眉心射入再从后脑穿出来，然后再次刺入她身后白茶的眉心里。 孟灵湘的黑眼珠子也回到了原地的位置，刚刚从死神手里跳出来，她是 手脚有些发软，手指不受控制的轻轻的发抖。 僵着身体慢慢走了几步，她来到小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气灌了下去。 茶水是冷的，对现在的孟灵湘来说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冷冷的茶水顺着食道一路往下，凉凉的感觉蔓延四肢百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回过魂来。扶着桌沿在凳子上慢慢坐下来。 不坐下不行啊！她的脚还软着呢！ 皇甫霆挑了挑眉，走过来用脚尖拖出来一张凳子，也在孟灵湘身边坐下。“喂，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孟灵湘点点头。“听到！” 皇甫霆的嘴角勾了起来，可惜他的这个笑意还没有形成，又听到孟灵湘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我不认同你的说法！” 嗯？皇甫霆的眼睛瞬间瞪大。看着孟灵湘在他面前竖起的一根手指头。“你只救过我一次而已。” 不等皇甫霆发飙，她看了一眼银枪被抽出来之后倒在地上的疤脸大汉，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个人，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有办法解决。而且解决得比你漂亮多了，不像你这样又是血又是脑浆的一塌糊涂。” “噗哧！”低低嗤笑从楼板上传来，这次孟灵湘听到了。 她抬头朝上面看了看。“这上面还有人？” 皇甫霆狠狠瞪了楼板一眼。“上面没有人，只是一个野鬼而已。就是现在不是，他要是在多嘴多舌，很快就会变成野鬼了。” “好凶，我好怕哦！你欺负我，我回去要告诉老太君去！”一个温柔软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然后再无声息。 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孟灵湘完全没有办法从这雌雄莫辨的声音中分辨出声音主人的性别。 “你不用管他。继续说！”皇甫霆把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在孟灵湘脸上，带着一股少年人所没有的煞气。好像只要孟灵湘说错一个字，他就会扑上来拧断她的脖子。 孟灵湘暗暗戒备，从衣袖内侧抽出一根银针捏在手里。 “你的银枪刺入他的身体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他的手腕。”孟灵湘收拾了心神，很有耐性地给皇甫霆解释为什么自己说他只救过她一次。 皇甫霆怎么可能去接触死人？他有挺严重的洁癖，刚才触碰孟灵湘眉心的那点血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你去！”他对还站在门口的白茶抬了抬下巴。 白茶好像也刚刚从惊吓回过神来，听到皇甫霆让 她去碰一个死人，顿时露出可怜兮兮的委屈表情。 可惜皇甫霆却并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他皱着眉头冷冷说了一句。“不去就滚！” 他都这么说了，白茶再不敢也要去啊！ 她蹑手蹑脚走过来，尽量避开疤脸大汉周围的血迹和脑浆，用两根手指捏着疤脸大汉的衣袖，露出他到此刻依旧握着刀的手腕。“少爷，有有有……” 她有了半天都没说出下一个字。 皇甫霆嫌弃地等了她一样，扭头去看。果然在疤脸大汉的手腕上看到一个与他的肤色有些微不同的小小的一个针孔。 针孔的周围并没有红肿，只是颜色略略要比肤色深一些，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一个针孔能证明什么？就算是你的针刺中了他，也不说明他立时就死了！”身为武林世家，见血封喉的毒药他见过。但毒死人的同时和能令死者面目不变的毒药少得可怜，而且都很贵。 他并不相信孟灵湘的手里有这样的毒药。 孟灵湘杀死疤脸大汉的的确不是毒药，而是一种大剂量浓缩版的麻沸散，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心脏麻痹、心跳骤停的同时脑中枢也跟着陷入不可逆转的停止运作之中。 第九十一章 救命之恩（二） 她用在疤脸大汉身上的剂量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大象也能瞬间死透。 既然不是毒药，死者当然就不会像被毒死的人那样肤色发黑，面目扭曲而狰狞。 见皇甫霆不信，她无奈的耸了耸肩。“还能怎么证明？要不你来试试？” 她说的话很大胆！ 皇甫霆却笑了起来。“不用我，我跟你找个人来试试！” 听到他这话，站在他身后的白茶明显抖了一下。跟随皇甫霆几天时间，她虽然是一个丫鬟却锦衣玉食比普通的官宦小姐过得还富庶，却也深切体会到了这位皇甫少爷的喜怒无常。 前一刻还笑着，不知道下一刻为什么就怒了。而他发怒的时候，往往都是要人命的。 白茶真的怕皇甫霆用自己来给孟灵湘做试验，可她哪里敢躲？甚至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生怕激怒了皇甫霆，自己会死得更快。 “怕什么？你以为我会用你？”皇甫霆嫌弃地扫了白茶一眼。“就你这样的，三个绑起来都比不上这大汉。小四——” 他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打开的房门口有出现了一个人。 也算是个熟人，就 是给皇甫霆的车夫。 这木讷的中年大汉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完全的杀意，眉毛和头发好像都竖了起来，平凡无奇的五官此刻看起来有些狰狞。 “给我找个人来，要活蹦乱跳的！” 皇甫霆是这样吩咐的，孟灵湘的眼角却跳了一下。这车夫不会是随便闯入一户人家里，把正在熟睡的人提溜过来给她做试验吧？ “慢着！”她赶紧叫住车夫，指了指躺在疤脸大汉旁边的蒙面人。“不用找了，就他吧！” 车夫小四站住了，看向皇甫霆。 皇甫霆瞥了地上的蒙面人一眼。“越来他还没死啊！”说完对小四抬了抬下巴。 小四走过去，扯下蒙面人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蒙面人那张平凡无奇丢到人堆里瞬间就会被湮没的脸。 小四的手指在蒙面人的鼻下试了试，对皇甫霆点了点头。“活的！” 皇甫霆长长的“哦”了一声。 他的话音一落，小四就在蒙面人的身上各种折腾，可惜蒙面人就是醒不过来。 当然醒不过来，这可是孟灵湘的独门麻沸散，没有她的解药，这蒙面人要睡足十天半个月，此刻就算把他架在火上烧，他也能 烧的妥妥的。 皇甫霆瞪了小四一眼，摆手让他退到一边。“那你就试试吧！”这话是对孟灵湘说的，语气轻慢。 到此刻他都不太相信孟灵湘的身上有那种在武林中千金不换的毒药。 孟灵湘懒得看他眼中嘲讽戏谑的神色，手伸到袖袋里掏了掏，摸到一个小椭圆形瓶子，想了想又放开，摸出另外两个圆形的小瓶，掏出来。 谁都看不到她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亮光。 呵，不是看不起本姑娘吗？那本姑娘就让你们吃点苦头。 她把其中一个瓶子递给小四，打开另一个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然后才对小四说道：“打开瓶子给他闻一下，他马上就能醒过来。” 小四依言走到蒙面人身边，打开小瓶子的瓶塞，只见一股淡绿色的轻烟从瓶口飘出来。 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皇甫霆半口脸就涨成了猪肝色，立刻屏住呼吸进入胎息状态。 小四没有胎息这种特异功能，但习武之人屏住呼吸一刻钟还是可以的，最可怜的就是白茶，她娇美的脸骤然扭曲，即便紧紧捂住嘴巴和鼻子也还是难受得想吐。 哈 ，孟灵湘在心里笑翻了。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她明明可以用另一种无声无味的解药唤醒蒙面人，可她偏偏要用这种。 这种味道很好吧？这可是她采集了几十种最臭最刺鼻的草药炼制的呢！皇甫少爷，好好享受吧！ 这什么鬼东西？实在是太臭了？哪怕刚才皇甫霆只是闻了一下就立刻屏住呼吸，可闻到的那一下就够他受的了，俊美的面孔瞬间绿了一半。 他狠狠地瞪着没事人一样的孟灵湘，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刚才把小瓶子递给小四之后又拿另一个小瓶子在鼻子下抹了一下了。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在场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孟灵湘是故意的。 那又如何？孟灵湘一点都不怕他，冷冷淡淡地与皇甫霆对视着。 可是他让她把人弄醒的，她现在不是按照他说的做吗？既然是，那他有什么理由生她的气？就算是气了，那也得忍着！ 孟灵湘算准了皇甫霆不会拿她如何，才敢这么做！这少年看起来虽然嚣张跋扈，却也很骄傲！骄傲的人都不屑于迁怒于人！ “呕……”凝滞的气氛里，白茶发出的这声干呕让皇甫霆没有绿的另外 半张面孔一下子变得全绿 “没用的东西！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皇甫霆觉得她实在是丢尽了自己的脸，忍不住低叱出声。 白茶如蒙大赦，跌跌撞撞的捂着嘴巴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她实在是忍得太辛苦，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吐在这里她会被皇甫霆扔出去，早就吐出来了。 孟灵湘看着白茶消失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她虽然算是无辜受了皇甫霆的连累，但谁让她狗眼看人低的？闻闻这“美妙”的味道，她也不冤！ “嗯……”蒙面人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看起来是要醒了。 把房间内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的小四回来，摸了摸他颈侧的动脉。“少爷，他要醒了！” 皇甫霆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孟灵湘。后者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递给小四。看他大大咧咧的伸手过来接，淡淡地开口提醒。“小心点，这药很厉害，沾之即倒，倒地就死。就算我有解药也怕来不及救你！” 小四的手果然顿了一下，再次伸过来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了很多。他不敢触碰针尖，粗壮的手指紧紧捏着针尾，在配上他一脸郑重的表情。 第九十二章 以身相报 不知怎么的，孟灵湘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四道视线牢牢盯着她身上。 她轻咳了一声，抿了抿嘴。“没什么，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继续！” 蒙面人已经彻底醒了个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还有些迷糊，看看房间里的人，在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这丝迷糊在他的眼里不过存在了短短几息的时间，等他看清楚皇甫霆的脸之后，立刻眯着眼睛叫了一句“皇甫霆，受死吧！” 眼看着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跳起来，小四不慌不忙的递着针尖在他跃起来的方向等着他。蒙面人等于是自动把自己的脖子往针尖上撞一样。 那根银针是实在是太细，蒙面人又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一时之间机变能力比不上往时，等他的脖子感觉到微微刺痛的时候已经迟了。 “扑嗵！”在场三个人就看着蒙面人瞪大着眼睛直挺挺倒在地上，脸上还维持着他被针尖刺中时候的表情。 小西这次不用皇甫霆吩咐，把银针拿得里自己远远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蒙面人颈侧动脉，又试了试他 的鼻息，对皇甫霆摇摇头。“死了！” 这么快？从蒙面人被针尖刺中到他倒地，不过短短两息的时间，竟然就死了？ 皇甫霆扶着桌沿就要站起来，身子往前倾了一下突然顿住，慢慢恢复了刚才的姿势，这才转头看着孟灵湘。“你这是什么药？手里还有多少？” 听他的意思，是想要买？ 可孟灵湘从来没有打算把这种药卖出去！她太清楚这种药的杀伤力，若是落在不轨之人手里，不知道多少无辜的性命会间接丧生在她的手里。 她是医生，不是药贩子！更不是杀手！ “只要银针上沾的这么一点点。嗯，大概能用三次。”她点了点疤脸大汉和蒙面人。“已经用了两次了，很能用一次。我把它送给你了！” 她的话，皇甫霆一点都不相信。 他定定看着她，用下巴点了点疤脸大汉的方向。“他不算。我救了你一次，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说话不尽不实！” 孟灵湘知道他不信。她身上的确只要银针上沾的那么一点点强力麻沸散，方子记在她的脑子里，就算皇甫霆要搜也搜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摊了摊手。“你若是不信 ，我也没办法！喏，”她从袖袋里掏出四五个瓶瓶罐罐。“我身上所有的药都在这里了。” 她一瓶一瓶拿给皇甫霆看。“这个是那天药倒惊马的药‘三息倒’；这个是伤药，效果还不错；这个是‘三息倒’的解药；最后的这个嘛……” 她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看皇甫霆和小四的眼睛越瞪越大，才说出四个字。“是辣椒粉！” 是实话，孟灵湘也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时代里。在她的前世，辣椒这种东西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明朝的时候才进入华夏大地的。 她一路从京城走来，竟然在野外发现了辣椒。对她这个无辣不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好像还不知道用辣椒做菜。所以野外的辣椒长得一大片一大片的，根本没有人去采摘。在路上问了一个老农，那老农竟然说辣椒有毒，碰一下手指和眼睛都要肿上好几天。让她千万不要碰。 这实在是让孟灵湘哭笑不得！ 辣椒当然没有毒，不过不知道它特性的人碰了的确不太好受就是了。 她采了些辣椒做成粉带在身上，既可以给自己改 善一下伙食，关键时候还能防身，实在是一举两得。 果然，皇甫霆也不知道辣椒粉是种什么东西。 他把装着辣椒粉的小瓶子拿过来看了看，刚要打开瓶盖就看到了孟灵湘满脸期待的表情，想到刚才那令人难闻的刺鼻臭味，他又把小瓶子放了回去。 唉……孟灵湘还想看到他把辣椒粉刺激得鼻涕眼泪一起流的样子呢。此时不由得失望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女子果然满腹诡计！皇甫霆很庆幸自己没有上她的当。“这辣椒粉是做什么用的？” “吃的！调味料！”失望的孟灵湘回答得有气无力的。 “吃的？那你吃一个给我看看！”他把小瓶子朝她的方向推来推，对她的话保持了一贯的怀疑。 吃就吃！别人或许吃不得，孟灵湘可从来都不怕辣，只怕不辣！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小瓶子，打开瓶盖倒出一点点红色的粉末，伸出舌头舔了舔。 看到她那截粉嫩柔软的舌头在她自己的手心舔了舔去，皇甫霆的喉结动了动，下腹一紧，体内升起一股燥热来。 他十七岁了，虽然为了他的功力稳固，家里没有给他安排伺候的婢女，但 这并不代表他对于男女之事一点不不懂。皇甫家族庶出的几个堂兄家中妻妾好几房，大家在一起喝酒闲聊的时候话题都离不开女人。 他虽不爱听，但也多多少少听了一些。 对这些沉溺与女色的人，他不屑一顾。从来没有那个女子可以如他的眼，他甚至觉得日后不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眼前这个乔装改扮之后其貌不扬的女人却第一次引起了他的兴趣，这是一种男人对女人之间，纯粹的异性吸引力。 皇甫霆突然想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他见过不少人，更见过不少女人！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会难看，甚至可能很漂亮。 白茶那种级别的女子，美则美矣却流于庸俗，哪怕这女子这几天去到哪里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皇甫霆也从来没有觉得她好看在哪里。 眼前这个肤色暗沉皮肤粗糙的女子却不同，她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干净，更因为眼中隐藏的那一点点狡黠而灵动无比。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子，怎么可能难看？ “你做我的婢女吧！”他突然冒出这一句，说完觉得这个注意实在不错，有重复了一次。“你做我的婢女！” 第九十三章 解药辣椒粉（一） 如果说他的前一句还带着些许询问的味道的话，后面那一句纯属是命令的语气。 孟灵湘瞪大眼睛。“什么跟什么，我就要做你的婢女！” 她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偷了一个良民的户籍牌，现在可是良民。做了婢女，从良民变成贱藉，日后想离开都不行。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做他的婢女。 “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以身相报做我的婢女不委屈！”皇甫霆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不需要你写投靠文书，只与我签五年的活契。五年之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而且每月还有十两银子的月例，四季衣服和首饰我都可以给你。如何？” 小四在一旁长大了嘴巴！这样的条件别说一个婢女，十个都请得起。少爷怎么突然对这人产生了兴趣。 而且，做婢女？这人是女的吗？ 他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孟灵湘！ 小四是粗人，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目光。 孟灵湘心里气得不行。她气的不是小四，他的好奇和疑惑都是人的自然反应，就像看到一个女子长了胡子一样，不吃惊诧异才怪。 她气的是皇甫霆。这个人，他明明知道她不愿意让别人 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他识破了也就罢了，还要让第二个人知道，实在是可恶之极。 表面上看起来，他给她的条件的确优厚，可仔细深想就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就差没有把他最真实的话直接说出口了。 本少爷知道你是女子，乔装改扮是因为孤身一人上路怕发生什么意外。现在既然已经被本少爷看出来了，你若愿意做我的婢女，本少爷自然能违为你提供保护；你若是不愿意，现在知道你女子身份的人可不止本少爷一个，至于小四会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嘛……本少爷是不会管的。 真是白瞎了怎么个飞扬磊落的长相，哪知道居然是这么个心机深沉的人。她狠狠瞪着皇甫霆。 皇甫霆任由她瞪，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皇甫家族在江湖上立足几百年而不倒，若只是一味的光明磊落不懂变通，早就被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使用一点小手段，对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谁让她让自己长生了好奇和兴趣了？没把她这个人弄明白之前，他是不会放手的。五年是时候，应该足够了吧！ 他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 笑得一口白牙在烛光下闪烁。“这样优厚的条件，也只有我能给你。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根本不考虑！”孟灵湘一口拒接。她就是因为不想和京城里那些脑回路七拐八绕的人打交道才会立刻，怎么会让自己再次落入这个心机深沉的少年手中？别说是做婢女，就是他请她去他家做千金小姐，她都不会考虑。 “你在仔细想想！” “不用想！你也别想这逼我。你知道我的手段，若把我逼急了，大家都没有好处！”她不喜欢跟人讲条件，可现在为了自己的自由，也不得不如此。 “你的手段？”皇甫霆看着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和疤脸大汉，脸色变了变。“你在房间里下了毒？” 小四一听，也急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少爷好心好意……” 孟灵湘打断他的话。“你家少爷是不是好心好意，他知道，我也知道，不劳你在一旁多嘴多舌。还有，我全身都是毒，我劝你最好不要喷我，否则我保证你比他们死得还难看！” 那个他们，当然是指蒙面人和疤脸大汉。 小四即将碰到孟灵湘衣领上的手顿时收了起来。 “这就是你对待 救命恩人的态度？”皇甫霆一边跟孟灵湘说话，一边暗暗运气检查自己的身体。可检查了好几遍却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敢把孟灵湘的话当成儿戏，毕竟她刚才的手段他也算见识到了。 “皇甫少爷，你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吧？这些人是谁惹来的，你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是冲着皇甫霆来的，客栈中的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是受了他的连累。如今还好意思说什么救命之恶。“你招来的麻烦，你解决。这本事理所当然，哪里的什么救命之恩？” 孟灵湘知道自己这么说有耍赖，但对付皇甫霆这种人，不这么做还正对付不了他。 皇甫霆愣了一下，然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他脸上虽在笑着，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孟灵湘一看就知道他其实气得不行。她偷偷衣袖内侧把沾了“三息倒”的银针捏在手里，暗暗警惕。 房间里根本没有下毒，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能偷闲练出那么一丁点麻沸也不过是为了出现意外的时候自保。哪有那么多的药让她抹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吓唬 皇甫霆主仆罢了。 聪明的人都多疑，她猜他们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好好好！”皇甫霆阻止笑声，拍着手连说了三个好字。“你把解药给我，救命之事一笔勾销。我与你两不相欠！” 听他这么说，孟灵湘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默默把装着辣椒粉的小瓶子往他面前挪了挪。“这个粉末，每日三次倒出一小勺热水冲服，吃够三天你们就没事了。对了，那位白茶姑娘也要服用！” 他们没有中毒，这解药自然也是假的。 哈，辣椒粉用热水冲服，够他们受的了。不给他们吃点苦头，孟灵湘如何对得起自己。 “如何知道这解药有用？”小四不放心。他自己中毒死了也就死了，少爷可千万不能出一点意外。他必须谨慎。 “用了这解药，你们会感觉到浑身发热，大汗淋漓。那就是起了药效，把毒从身体里逼出来。”加强版的辣椒粉，吃了可不是浑身发热、大汗淋漓嘛！ 孟灵湘忽悠他们的时候，心里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皇甫霆把辣椒粉捏在手里，眯着眼睛看她。“你不怕我拿了解药之后，言而不信对你不利？” 第九十四章 解药辣椒粉（二） 孟灵湘微微侧头看他。“你会吗？”骄傲的人通常都一言九鼎。当然，她也不怕他反悔。如果他真的言而无信，她有别的手段等着他呢！到时候可就不是辣椒粉这种小儿科了！ 面对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皇甫霆以往的心机手段一点都使不出来。他是个重诺的人没错，但重诺而要看对象，出尔反尔的事情他少做，却也不是没做过。只是，他不想把这些用在孟灵湘的身上。 没有原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会！”他淡淡说了两个字。拿着那个装着辣椒粉的小瓶子站起身。“小四，我们走！” 啊？就这样走了？ 小四看看孟灵湘，又看看皇甫霆。皇甫家在武林中地位超然，又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能让少爷感兴趣的人和事都不多。正因为很少，所以少爷往往都不会轻易放过，用点手段毫不出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轻易放弃呢！ “走吧！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皇甫霆就看不得小四那傻样。 “哦，哦哦！”小四愣愣地跟着皇甫霆走到门口。 皇甫霆突然站住，转身看着还坐在小圆桌旁的孟灵湘。 “山水有相逢……” 孟灵湘淡笑着打断他的话。“江湖之大，后会无期！” 她是真的不想在和这个古怪的少年遇上。 应该，不会在遇到了吧！ 皇甫霆勾着嘴角笑了笑。“江湖之大，很多事情都说不准的！” 说完再不看孟灵湘，迈出房门，带着小四离开。 孟灵湘又做了一会儿，才起身收拾自己的包袱。 这个客栈发生了命案，她是一点都不想在住下去了。镇上应该还有别的客栈吧！ 可当她拿着包袱走下楼是时候，一队官兵正好在店小二的带路下到达。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等待官府询问，若有擅自走动者，重责不贷！”一个捕头模样的人按着腰刀的刀柄走进来，铜铃般的眼角冷冷盯着站在楼梯口的孟灵湘。 没办法，客栈一楼除了店小二和官兵外，就只有她一个立着的人。 孟灵湘在柜台的边缘看到一双腿，看衣着应该是掌柜的。此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能发现的，官兵们当然也发现了，一个官兵走到柜台后面检查了一下，对铺头道：“还有气，只是被打晕了！” 捕快点点头，眼睛 并没有从孟灵湘的身上离开。“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还不快回到自己房间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孟灵湘把“我是大夫”这句话咽了回去，深深看了店小二一样，拎着包袱重新上楼。 * 这个夜晚注定是睡不成觉的了。孟灵湘不知道官兵们什么时候会到自己房间来进行询问，放下包袱就坐在小圆桌旁边，太师椅那边太过靠近窗口。谁知道很再度发生什么意外？她现在只想离意外远一些。 “喂！”穿了个大窟窿的楼板上突然传来小四的声音。 孟灵湘抬头去看，果然看到小四的脸在窟窿里出现。 “我家少爷说了，这里的事情他兜着，若是官兵问你。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小四说完不等孟灵湘说话，就把头缩了回去。 什么都不知道？她房间的地板上还躺着两个死人呢！她怎么说，官兵会相信才怪。 这个皇甫霆不会是要害她吧？ 可她要怎么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死了两个人呢？好像怎么说都是错！ 孟灵湘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房门外又响起店小二的声音。“客人，上房 那位少爷派人与官兵交涉去了。您不要担心，这里没您什么事儿，官兵不会为难您的。” 这个皇甫霆，连店小二都打好招呼了，想得倒是周到得很！ 他不会以为这么做，她就等于欠了他一个人情吧？ 还是那句话：麻烦是他找来的，他来解决理所应当！ 尽管皇甫霆说让孟灵湘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说不知道就可以了。可毕竟她的房间里死了人，官兵们无论如何都还是要问问的，还要核实孟灵湘的身体。 就这么着，孟灵湘就被耽搁了一天。还在她的身份牌是从孟大将军偷出来的，是真的。那捕头纵然疑惑，可没拿到她什么证据，有得了皇甫霆的吩咐，把她关在房间里一天之后，还是让她走了。 出了客栈，孟灵湘在店小二口中得知皇甫霆这个惹麻烦的人在那天天亮之后就离开了，官兵们一点都不敢难为他。 她还以为皇甫霆的大包大揽是一片好心呢！敢情他是用自己来拖住那些官兵，自己走到轻松愉快的！ 不管她恨得如何咬牙切齿，人家都已经提前一天走了，还是坐着马车走的。她就说想用银针扎她几下，也 不可能追的上。 被耽误了一天是时间，她想按原计划在中秋之前赶到杨州几乎是不可能了。 后来店小二告诉她，驿站或许有去杨州的马车，让她去找找看。 孟灵湘依言去了驿站，果然给她找到一辆马车去杨州。车夫孤家寡人一个，过不过中秋对他来说无所谓，愿意拉孟灵湘去杨州，不过车费比起平时贵了三倍还多。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两人以平日车费两倍的价格成交。 马车简陋，却很干净，而且够大。孟灵湘两个晚上都睡不好，到了车上用包袱当枕头，然后蒙头大睡。 一路上她除了睡觉之外，就是和车夫老张头聊天。 老张头是拉车，见过太多南来北往的客人，比起很多人来说都算是有见识了。和他聊天，孟灵湘这个“外来者”还能长不少见识。 三天时间，足以让孟灵湘从和老张头的闲聊中稍微了解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个时代与前世的区别。可以说，前世和这个时代从汉以前一点区别的没有，分叉口是从三国时期开始的。 前世，得了天下的是司马懿。而在老张头的讲述中，得了天下的确实刘阿斗。 第九十五章 中 秋 阿斗同学前世被誉为扶不起的阿斗，可这个时代的阿斗却是以为可比秦皇汉武的英明帝王，在他的努力下，汉朝又延续了七八百年，最后因为后世子孙实在是不堪，所以才把大齐所取代。 听了老张头对刘阿斗的描述，孟灵湘几乎可以确定这位也是为穿越的同胞，否则怎么会把“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只要教的好，男孩女孩都一样”的口号带到汉朝去了呢？ 她还怀疑，这位刘阿斗同学穿越前在村委会任职，把天下都当成他们家那条村子里管理了。居然还管的不错。 说完了汉朝，自然就到了大齐。也就是现在这个朝代，已经建国二百多年。因为在汉代女性的地位得到了而空前的提升，而大齐又沿用了很多汉代的制度，所以现在女性的自由度是比较高的。 在孟灵湘看来，这个大齐和以前她说知道是唐朝差不多，人民富庶、生活安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边境不时要受到草原民族的肆扰。孟大将军在战时就是驻守边疆与草原民族作战的武将。 有人聊天，三天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老张头果然在中秋节那天把孟灵湘送到了杨 州。 这一路不仅是孟灵湘长了见识，老张头这个孤老头也难得的聊的很开心，为此还少收了孟灵湘十文钱的车费。 “小子下次要坐车还来找我老张头吧，老头子不收你贵！”老张头都有点舍不得孟灵湘了。他告诉孟灵湘自己每半个月来杨州一次，十五和三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都会在杨州的驿站等客人。“如果有用车，也尽管来找我。” 孟灵湘自然是点头谢过。 老张头还告诉她，杨州中秋节有灯火。东大街观云楼上还有猜灯谜、作诗、对对子等娱乐项目。“能拿到灯魁的人还有几百两银子的彩头呢！” 几百两？那么多？孟灵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现在真是缺钱的时候，别说拿几百两，有个几十两入账也是好的。 别过老张头，她找了间茶馆吃饭歇脚，等着夜晚的到来。 茶馆里说书先生此时已经不讲古了，说的都说往年灯会观云楼文人夺得灯魁的盛况。 孟灵湘听了一个下午，往年的夺得灯魁的那些文人诗作没有一首是她在前世听过的着名诗文。 她的心“扑扑”跳了起来。这个时代没有李白、没有杜甫，她用一下 他们的诗文，应该没有人会说她剽窃，来跟她收版权费吧？ 此时她身上只有不到十五两银子了，她要是再没有收入的话，这些钱不知道够不够她生活两个月的。 她实在是很缺钱。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把前世的诗文那来这个时代宣传一下了。 坐在她旁边的也都是些文人，看他们专注听着说书先生讲解观云楼赛诗会规则的样子，应该也是等着要参加晚上的赛诗会。 江南地区文风鼎盛，好不容易有了展示自己的机会，凡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 在说书先生中场休息下去喝水如厕的功夫，旁边一桌有个去年曾参加过赛诗会的文人对同伴说道：“据说今年的赛诗会会更加难，就因为难，所以知府大人和皇甫家把彩金翻倍了呢！” 他的同伴眼睛都亮了起来。“翻倍，那是多少？” 能夺得灯魁让自己的诗作永久挂在观云楼上让后世敬仰，让更多让知道自己才学，顺便还能拿到彩金，那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啊！ 那文人竖起一根手指。 “一，一百两？”一看起来有些憨的少年咂舌。 不只是他们这一桌，旁 边听到他们谈话的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中年文士端着自己的茶水走了过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百两？皇甫家族怎么如此小气，只要能进二楼，这一百两就稳如腰包了。少年人，观云楼可一共有五层，每上一层彩金递增，你说灯魁能拿到多少银子？” “难道，难道是一千两？” “一千两是去年的彩金！”第一次开口的那文人见有人夺了自己的风头，急忙开口，不给那中年文人说话的机会。“今年的彩金据说是一万两。以提前庆贺皇甫家老太君下个月的八十大寿！” “一万两？”在场众人都倒抽一股冷气。一万两银子啊，那得多少人才抬得动啊？省着点花，能养活三代子孙了。 这么多钱，不由得人不心动。就连在旁边听着孟灵湘心跳都快了不少。 她知道财帛动人心，也动贼心。这么多钱，就算拿到手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一百两，她只要一百两就足够了！孟灵湘这样告诉自己。 说书先生又回来了，四周都恢复了安静。 孟灵湘把他说的赛诗会规则都记在了心里。 其实规则很简单。观云楼在今天晚上会大门敞开 ，欢迎所有人参加赛诗会。 在今天，不管你是什么身体，不管你的年纪大小，也不管你是男是女。只要付得起一两银子就可以进入观云楼。但要想上楼，那就必须得按照贴在楼梯口的命题做一首诗。每一层楼都有当代大儒现场评点，得到许可的人才能登上通过皇甫家高手把守的楼梯口登上上一层楼。 楼上依旧如此，只是命题会越来越难。所以能登上楼顶揽月的人每年都寥寥无几。 通完二楼、三楼的命题想往年一样，都会在中秋节前半个月公布出来，给了大家准备时间，也能刺激大家的竞争意思，到了赛诗会那天把气氛抄的更加热烈。 孟灵湘在心里笑了笑。这个观云楼倒是会挣钱。进楼的人没人一两银子，那今天晚上他们得赚多少钱啊！ 不过，听到“皇甫家”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皇甫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该不会跟皇甫霆有关系吧？ 管他的，她光明正大的参加赛诗会，就算观云楼的大东家是皇甫家族，那也跟她没有关系。 在茶楼做了一个下午，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茶楼里众人的情绪就越发高涨起来。 第九十六章 挑 衅（一） 茶楼毕竟不是饭馆，提供茶水和茶点，这些东西纵然能填饱肚子，也不能当成晚饭来吃。 茶馆里的文人呼朋引伴地到饭馆用饭去了，在孟灵湘旁边那张桌子坐了一下午那群年轻人很热情的邀请孟灵湘一起。 “难道大家再次中秋佳节聚在一起，都是缘分。兄弟要是不嫌弃，就与我们同去用饭，酒足饭饱再去登观云楼参加赛事会，如何？”说话的是那个去年参加过赛事会的文人。他介绍自己。“我叫宋文第，看起来比你年长，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宋兄！” 宋文第旁边的年轻人也热情地接受自己。 “我叫赵楚生。” “我叫唐仲书。” 那个憨憨的少年搔着头傻笑着说：“我叫吴虎。” 这些年轻人都会热情。在这个异世的中秋佳节，孟灵湘的确不想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度过。她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笑着道：“我叫孟林！” 一行五人出了茶馆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饭馆中。 都是年轻人，而年轻人的共性就是——没钱！ 五个人中最有钱的可能就是孟灵湘的，她身上在十四两五钱银子。余下的五个人中，宋文第 用二两银子，除了进入观云楼的一两银子外，还有一两银子，是除了孟灵湘之外最有钱的人。 到饭馆之前宋文第已经跟众人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都不要跟我抢！” 自然没人给他抢，因为另外三个人身上就一两银子，只能保证可以进入观云楼，除此之外连买一个馒头的钱都没有。 至于孟灵湘，众人看她的灰扑扑的布衣就自动认为她的身上肯定没钱，宋文第大包大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孟贤弟，待会儿先吃什么就点什么，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孟灵湘看了看这家连牌匾都没有的小饭馆，勾起嘴角笑了笑。在这样的小店吃一顿饭，一两银子的确是尽够了，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打算真的让宋文第出钱。 一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很可能是宋文第好几个月的书费。她怎么可能让他破费？ 她身上的银子也不多，但至少比这几个年轻人多一些。他们陪她度过一个并不孤单的中秋节，就当她请他们的吧！ 小饭馆里只有七八张桌子，一多半都有人住了。一眼看去都是带着文士巾是文人，不用问就知道这些人都是 打算到观云楼参加赛诗会的。 几个人走进来的时候，有人对宋文第招了招手。 “宋文第，宋兄，你也打算参加赛诗会吗？”跟宋文第招手的是一个穿着青色直裰的黑皮肤青年。 宋文第看了那人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钱兄，别来无恙！”说着拱了拱手就不打算搭理他，招呼孟灵湘他们到离那钱兄比较远的一张空桌旁坐下。 众人将宋文第脸色不太对，也就只是对钱兄点了点头，没有与他打招呼。 孟灵湘除了自己的一行人之外，并不认识其他人，连头都没点，根本没搭理那位钱兄。 钱兄却好像没感觉到宋文第对他的抗拒似的，笑着站了起来。“唉？大家相识一场，宋兄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难道我钱文兴没有资格认识你的这几位朋友不成？” 他边说边走过来。 宋文第眉间的褶子更深了一些，压低声音对孟灵湘他们说道：“这个钱文兴是钱员外的孙子，文章不行惹是生非却是一等好手。他与我去年在赛诗会上有些不对付。待会儿他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们不要理会他就 是！” 众人闻言点点头。 钱文兴此事已经过来了，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桌子的人，站在孟灵湘还宋文第之间。“咦，刚才宋兄还在说话呢？怎么我一来就不说了？莫非是在说我的坏话？这可不是读书人所为啊！”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倾着身体，把两只手一直搭在宋文第的肩膀上，一只搭在孟灵湘的肩膀上。 孟灵湘脸色微冷，抖了下肩膀，把钱文兴的爪子斗了下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圣人的话都不记得，这可是背典忘祖！” 她等于是把钱文兴说宋文第的话又提升了一个台阶还回去给他。 钱文兴过来本就打着戏弄宋文第的意思，说话的声音没有压低，孟灵湘的声音比他还有大一些。小饭馆里的人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就在钱文兴脸色红了又绿，绿了又青的时候，吴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小饭馆里的人其实都忍的很辛苦，有人带头，别的人再也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钱文兴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你是谁？”他恶狠狠地盯着 孟灵湘问。 孟灵湘挑了挑眉。“你又是谁？” “我是钱文兴，工部员外郎钱大人的孙子。”说起自己的祖父，钱文兴仰着头，脸带得意的自报家门。 小饭馆里的笑声顿时小了一些。这里毕竟不是一个花盆掉下来能砸到三个官员的京城，官宦之家的公子，谁都不想随便招惹。只有他们这一桌的人还在咧着嘴巴笑。 “钱员外的公子啊！哦……”孟灵湘拉长声调，长长的“哦”了一声，在钱文兴越来越得意的表情中突然摇了摇头。“不认识！” 她的确不认识。工部员外郎是什么品阶，御国大将军孟长远可是一品大将军。做为他的嫡女，孟灵湘认识的都是一品二品官员或者是超品的勋贵。这个什么钱员外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可见不过是四五品的小官。 钱员外她尚且不放在眼里，他的孙子是什么东西，竟然刚跑到她面前来唧唧歪歪，真是不知所谓。 钱文兴的脸顿时僵住了，他的眼里几乎有冒出火来。整个杨州，谁不认识他们钱家，这个灰扑扑的小子。“你竟然敢说不认识我爷爷？”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第九十七章 挑衅（二） 孟灵湘讥嘲地笑了一声。“我的确不认识啊！怎么了，犯法吗？” 一句话把钱文兴噎得不行。 在场的人也在想。是啊！不认识钱员外犯法吗？不认识皇上才犯法呢？你一个小小员外郎，敢跟皇帝陛下比高下吗？ 钱文兴此刻只要说错一个字，那可就给他们钱家惹了大麻烦了。 他蠢看不见孟灵湘给他挖的坑，可他的同伴有不蠢的。一个白衣书生立刻离座走了过来，在钱文兴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钱文兴的脸色更加精彩起来，像饿狼似的死死盯着孟灵湘。 孟灵湘可不怕他。孟大将军这种在沙场是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的万人敌的眼神够可怕了吧？孟灵湘都不怕，怎么会怕这种没断奶的小狼崽子的这点小眼神。对她来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还有话要说吗？没话说就回去，别耽误我们吃饭！”吴虎只是憨，不是傻。他罢了把手，像哄苍蝇似的哄钱文兴。 孟灵湘几乎能听到钱文兴“嘎吱嘎吱”的磨牙声了。她在心里失笑。 这个时候店家把饭菜送上来了，钱文兴再不走可就真是失礼了，要蹭饭吃的嫌疑。 白衣书生在钱文兴的耳边有劝了几 句，才把脸色铁青的钱文兴拉了回去。 “自取其辱！”唐仲书冷笑这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拿着酒壶给在座的众人团团倒酒。“我们不要被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打扰了兴致。来，喝酒！” 纵然是手无缚鸡之力书生，可年轻人骨子里还是有着固有的胆气和血性，大家齐齐举杯。“干！” 孟灵湘这个不胜酒力的为了不辜负他们的热情，也陪着喝了一杯。 原本还面有忧色的宋文第喝了几杯也放开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宋文第在这里祝大家观云楼赛诗会上一鸣惊人！” 他的祈愿很真诚，饭馆里的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多谢宋兄美言。果真如此，再请众位喝酒！” 小饭馆里一时之间热情高涨，气氛好得不得了。 当然，什么时候都有破坏分子。总有那么些人看不得别人得意，见不得别人笑。 钱文兴那桌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天外有天。一鸣惊人，口气倒是不小！” 在场的人那个不希望自己能再赛诗会上一鸣惊人，白衣书生这话等于得罪了所有人。 有冲动地冲过去就想揪白衣书生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看不起我们？” 白衣书生拂开那人的手。“这位仁兄为何如此激动，难道在下指名带姓是你了吗？我说的是那些刚刚离开田头，连泥腿子都没洗干净的乡巴佬。” 他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孟灵湘。 孟灵湘在路上走了十多天，一路风尘仆仆的，鞋子当然干净不到哪里去。黑色粗布的鞋面上但沾着前些日子下雨被溅到的泥点子。 赵楚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段天明，你什么意思？” 孟灵湘坐在他们这一桌就是他们的同伴，同伴被辱，自己若是忍气吞声，这在文人之中是一件极没有道义的事情。不知是赵楚生，宋文第、唐仲书、吴虎都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望着白衣书生段天明。 段天明也不怵，“唰”一下打开折扇只做潇洒地摇了起来。“都是读书人，我的意思难道你们听不明白。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这桌有一个不是读书人的泥腿子。” 说罢，他们这一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最开怀的当然是钱文兴无疑。 段天明得意洋洋地望着孟灵湘灰扑扑的衣服，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话：“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孟灵湘拉住就要冲上 去打人的吴虎和唐仲书，冷笑着说了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哈，哈哈哈——”小饭馆都快被笑声掀翻了，还多人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最大声的当然是孟灵湘他们这一桌。 “骂得好！解气，当浮一大白！”赵楚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段天明大概没想到孟灵湘这个泥腿子反击得如此之快，还如此犀利。他狠狠盯着孟灵湘道：“有本事别在这里耍嘴皮子，到观云楼赛诗会上见真章！” “去就去！怕你？”吴虎对段天明晃了晃拳头。“就怕你不敢！” “我不敢？”段天明嗤笑。“我等着你们！” 说罢带头走出了小饭馆，钱文兴等人愣了一下，扔下银子也跟了出去。最后还扔下一句话：“我们等着你们！” “走走走！”唐仲书起身就要跟着。“谁怕谁啊！” 孟灵湘把他拉坐下来。“他们爱等着就等着，咱们吃饱喝足再过去！” “哈哈……”宋文第笑起来。“对，让他们等着去。咱们吃咱们的，饿肚子的是傻瓜！” 众人笑着继续吃吃喝喝，小饭馆没有了那几个不知所谓的人，气氛顿时好了起来。 杨州灯会举世闻名。 孟灵湘等五人酒足饭饱走出小饭馆转到大路上，立刻好像撞入烟火繁华的璀璨星河之中。 天色已经全黑，扬州城的灯火在横跨了整个城池的运河周围举办，运河两岸的屋檐下、绿树中都挂满来能工巧匠制作的各色花灯，就连运河之中也飘荡着点点的千姿百态的河灯。 身着节日盛装的行人手里也提着花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路两旁买凉糕、甜点、茶水的小贩们伸着脖子使劲儿叫骂。 欢声笑语之中夹杂着各色食物的香味，充满了热闹喧嚣的繁华味道。 一群衣着靓丽的少女拿着灯笼嬉笑打闹着从孟灵湘他们身边经过，其中一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用肩膀撞了孟灵湘一下。 孟灵湘正瞪大眼睛看着大路两旁的花灯，一时不查被她撞的一个趔趄，要不是宋文第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说不定就会被撞倒在地上。 “哎呀，你没事吧？我不是……”那少女娇娇俏俏地喊了一声，目光落在孟灵湘脸上时口中的话顿了顿，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显然是看不上孟灵湘乔装改扮之后的长相，脸上的笑冷了下来。 第九十八章 灯 会 待视线移到宋文第脸上的时候脸上的笑又重新灿烂起来，眸光亮晶晶的，掐着声音把刚才的话继续说完。“我不是有心的！”说完有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眼睛依旧落在宋文第身上。 女孩们看少女这个样子，嘻嘻哈哈笑了起来，有一个还轻轻锤了少女一下。“看上了？” 少女脸一红，轻轻回手打了那同伴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飞快看了孟灵湘一眼，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公子，你没事吧？” 小女孩的伎俩，孟灵湘暗笑了一声也不戳破。淡淡回了一句。“没事，小姐不要介怀。” 宋文第扶孟灵湘站好，这才礼貌地对少女点了点头。“灯会人多，小姐走路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他的表情平静，眼中一点异样都没有，好像看不到少女羞红的脸一般，招呼赵楚生等人。“我们走吧！别让人久等了。”说罢拉着孟灵湘与这群少女擦肩而过，毫不停留。 身后传来那少女挫败的嘟囔声。 等走了一段路，宋文第才放开孟灵湘的手，松了一口气。 唐仲书笑了起来。“那小姐长得不错，看来对宋兄有意，宋兄为何……” 宋文第不 等他把话说完就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这种话唐兄日后还是不要说了。宋某的未婚妻等了宋某快三年，只等父孝一过，宋某就会迎娶她。别的女子与宋某毫无关系。” 他长相斯文，脸上更是时时带着温文的笑容，此时这样严肃说话的时候竟然也有一股气势透体而出。唐仲书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歉意地对宋文第拱了拱手。“是我轻浮了。还请宋兄莫怪。” 宋文第笑了起来。“不知者不罪。”他扶着唐仲书的手，两人对视着又笑了起来。 孟灵湘也笑！突然觉得自己能遇到这群人也算是一件挺幸运的事情。他们，都挺可爱的。 不过……她深深看了和唐仲书说话的宋文第一眼。这个宋兄，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啊！普通的文人绝对没有他身上的这种气势。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过了今晚也许此生再也不会相遇了呢！ 她轻笑起来。 “孟贤弟，快。观云楼快到了，咱们快着点，别让钱文兴和段天明久等了。他久等不到，还以为咱家怕了他们呢！”吴虎回头招呼孟灵湘。 孟灵湘答应了一声 ，快步追上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地朝观云楼而去。 * 灯火辉煌的观云楼矗立在运河边上，和天上的明月已经河水里同样璀璨的倒影交相辉映。不用宋文第等人指定，孟灵湘就知道这一定就是观云楼了。 孟灵湘前世是见过摩天大楼和现代繁华夜景的人，但此刻仍旧被这种亮的好像快要着火的五层高楼已经装饰在它周围的灯火给震撼到了。 大齐皇朝对建筑物的高度是有要求的。除了皇宫之外，三品以上大员才能起四层以上楼阁，然后在按品阶递减。平民自家只能起两次阁楼，绝对不能违制，否则就是重罪。 观云楼之所以能起到五层，那是得到过大齐开国皇帝特旨的。据说那张圣旨现在还供在观云楼楼顶上。 宋文第做为第二次参加赛诗会的人，给众人普及观云楼的辉煌历史。 孟灵湘也听得津津有味。 距离观云楼越近，她就更是等这个时代能工巧匠的手艺叹为观止。 为了这次赛诗会，观云楼的外观在三个月前就开始提前装饰，描金贴银的，正灯火的映照下才能如此璀璨。而上面悬挂的每一盏花灯都在“滴溜溜”地旋转着，灯火透 过透明的琉璃灯罩映照出来，真的是要闪了人的眼睛。 不知道这些装饰要花费多少银子。宋文第却说：“过了今夜，这些都是要撤下来的。明天也绝不会再用。” 众人闻言咂舌。孟灵湘也对江南的豪富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观云楼此时已经被人潮包围。聚集在楼下的人有平头百姓，也有豪门巨富，所有人都穿上了最后的衣服，表示等新一届灯魁的尊敬。 除了男子之外，孟灵湘也看到了很多聚在一起嬉笑打闹的年轻女孩。 她笑了笑。“据说江南文风鼎盛，就连妇孺都能张口成诗，看了此言不虚啊！” 除了她之外，宋文第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听了她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家乡得到赞扬，他们自然很高兴。 “孟贤弟过奖了！世人夸张而已！”唐仲书恭手谦虚道。 是吗？孟灵湘分明看到一个女子刚刚给守在观云楼门口的大汉交了一两银子的入楼钱。没点自信的人，是舍不得交这两银子的。这可是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 宋文第他们也看到了，看着那女子的背影笑了笑。“这位是天香楼的红玉姑娘，她是每年都来的。” 天香楼？红玉？听起来像是那什么什么楼啊！ 唐仲书正色对孟灵湘说道：“红玉小姐以前也是官宦千金，受了家中连累才流落风尘。但她文采出众，为人磊落坚贞，唐某很是敬佩。” 这是在暗示孟灵湘不要轻视这位风尘女子的意思了吧？ 孟灵湘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是医生，在她眼中只有生病或者健康的人，人家的职业给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她也不会为此专门对唐仲书做解释。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正确的事情。旁人的看法对她丝毫影响都没有。 月上中天，要进楼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进去了。剩下的人都是等着新一届灯魁产生的旁观者，所以此时交银子进楼的人并不多。 众人看到孟灵湘这个貌不惊人，衣着普通甚至有点邋遢的人也交了银子，竟然嘘笑起来。 “喂，那你小子，你识字吗？这种热闹可不是你这种泥腿子可以凑的！” “哈哈。对，有那一两银子还不如存在起来取个和你一样黑的媳妇呢！” “哈哈哈哈……” …… 孟灵湘把银子交到守门的大汉手里，回头看了闹得欢腾的那个角落。勾起嘴角对他们笑了笑。 第九十九章 茶（一） 这群人，是收了钱文兴和段天明的钱专门等在这里取笑她的吧？ 她有没有本事，等着看就知道了。 孟灵湘根本懒得对这群人多费口舌，交了银子昂首挺胸走进观云楼。 观远楼的内部很大，可以同时容纳四五百人的大厅光线合适，并不像外面那么刺眼。 孟灵湘松了口气，她还担心这里面也这么亮的话她的眼角受不了呢！ “这大厅平时是宴客所在，为了今晚的赛诗会，所有的座椅出扯了。大家看，墙壁上挂着的是历年赛诗会的经典诗句。”宋文第很尽职的介绍。“二楼也有，每一层搂都有。五楼的可是历年灯魁的墨宝，正希望可上去看一下啊！” 看他感慨的样子，要是有胡子的好都要摸一把了吧！孟灵湘看着他暗笑。 几人散开，在登楼之前去看墙壁是的精品诗句去了。 孟灵湘看得最仔细，她是怕自己待会儿所“作”的诗句要是跟别人撞车的话可就闹了大笑话了。这个时代虽没有李白、杜甫，可谁知道没有别的诗仙诗圣做出相同的诗句呢？ 她不敢掉以轻心。 看了一圈，有很多似是而非是诗句，却跟前世 看到都又不甚相同。她这才松了口气。 “嘿，这不是泥腿子吗？你果然敢来啊！”她刚刚回头，就看到钱文兴一摇三摆地走了过来。“等了那么久，段兄还以为你们不敢来了呢！他已经上二楼去了。他的诗作可惜你没有看出啊，大儒们可说了，那是上品！” 孟灵湘看着他冷笑。“就算是上品，那也是段天明作出来的，你那么高兴干什么？跟你有一文钱关系吗？跟着起什么哄，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傍着段天明进来的？” 钱文兴这伙人里就只要段天明上了二楼，其余人诗作都未能通过。被孟灵湘揭了老底，几个人都一脸狠色。 “别跟我在这儿耍嘴皮子，有本事你也上去，有弄个上品来看看！”钱文兴鼻子都气歪了。要不是周围有皇甫家的高手守着，他真的很想揍人呢！ “好，你过来看着！”孟灵湘有前世大文豪做靠山，自然一点都不怵他们。大步走到楼梯口，看到上面的命题是一个“茶”字。 意思是以茶为诗，彩金五十银子。 孟灵湘拿过楼梯口桌案上蘸饱了墨的毛笔，在雪白宣纸上写了一个墨汁淋漓的大字— —茶！ “噗哧”在旁观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这种字要好意思拿出来见人，赶紧回家歇着去吧！” 孟灵湘身后的宋文第等人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他们也想不到孟灵湘的字竟然丑成这样啊！ “哈哈，谁不知道这命题是茶！还用你在写一遍吗？”这么多人里面，钱文兴是笑得最开怀的。刚才在小饭馆，这个泥腿子大大落了他钱大公子的面子，还噎得段天明脸红脖子粗。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大大地嘲讽孟灵湘，他岂能放过？ 他指着雪白宣纸上孟灵湘刚刚写下来的那个七扭八歪的“茶”字，拍着同伴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本公子七岁的时候写的字都比你这个好看。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吗？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十里八乡最有才学的文人？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回乡种地，不要出来献丑了。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徒惹笑话而已！” 原本散步四周仰观历年名作的人听到这么的动静也都聚了过来，看了孟灵湘的字一眼，没有一个不是暗暗摇头的。 孟灵湘当然知道自己这笔字是什么水平，她敢写出来也就不怕别 人笑。的确学得不好，笑就笑吧！等这些人笑过之后，她要让他们看看，她这笔连别人七岁时水平都不如的字，能不能挂在这观云楼的名作榜上，以供后人来仰观。 坐在楼梯口旁边长案后的两个老儒本闭目养神如老僧入定，听这么实在是太过吵闹，其中一个不由得睁开眼睛，问了一句：“何故喧哗？赛诗场上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他一开口，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钱文兴不屑地瞥了孟灵湘一眼，对那老儒拱手揖了一礼。“田先生，实在不是学生们吵闹。而是有人不自量力，到这赛诗会上献丑了了。一个连字都写不好的泥腿子，这不是在打咱们读书人的脸吗？不信的话，您可以看看。她写的这叫什么字啊！小孩子涂鸦都比她这笔字规整。” 那田先生闻言站起来朝孟灵湘面前的宣纸上一看，果然皱起眉头，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深刻起来。“你……”他看在孟灵湘就要说话。 孟灵湘笑了笑，对田先生揖了揖。“田先生，您是最公正不过的人。这赛诗会的规则之中，赛的是诗作。可有说明，字写得不好的人不能参加？” 田先生捏着胡子的手僵了一下，好半晌才摇了摇头。“赛诗会的确没有规定字写得不好的人不能参加，可是……”但凡是诗作得好的人，当时读书人。笔下耕耘了十多年，字一定不会写得差到那儿去。 他有朝那个墨汁淋漓的“茶”字上看了一眼，简直不忍心再看第二眼似的转过视线。 孟灵湘像是没看到他深情的异常似的，做出一副大大松了口气的样子。“没有这样的规则就好。学生可是交了一两银子才进来了，要是不试试，怎么都不会甘心。田先生不会阻止我吧！” 她都这么问了，赛诗会有的确没有明文规定参加的人必须写得一手好字。田先生和其他老儒一样，不过是观云楼请来评点诗作的人而已，还没有修改赛诗会规则的资格。 田先生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自然不会！”说完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低了声音和旁边已经睁开眼睛的另一个老儒说了几句话。 就算听不到，孟灵湘也能大概猜到田先生说了些什么。不过就是“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字写得像鸡扒屎一样的小子，跑到赛诗会献丑”之类的话。 第一百章 茶（二） “那么诸位，我现在可以继续作诗了吗？”孟灵湘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环顾四周。 田先生都不能阻止孟灵湘参加赛诗会，别人还能说什么。众人纷纷避开她的视线。 就在此时，楼上传来一阵铃铛声。随即有人高声喊道：“段天明先生可上三楼，诗作中品！” 一楼二楼的人同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能上二楼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上得上楼的人更是百中不过二三。楼下的人岂能不羡慕，不惊叹。就算段天明最后止步于三楼，已经可以证明他的才学不凡。 钱文兴等人兴奋地互相击掌。“我就知道天明兄有本事！” “天明兄可是少年才子，自然真才实学。”钱文兴得意得好像是他自己上了三楼似的。他说完轻蔑地看向孟灵湘。“泥腿子，天明兄在三楼等着你呢！你有什么大作，还不快写出来，也好让我们仰观一下啊。哈哈哈……” 他并不打算阻止孟灵湘，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连字都写不好的人，一定是不可能上得了二楼的。之所以拖延孟灵湘的时间，不过是把她留在这里承受更多人蔑视不屑的目光罢了。 他等着孟灵湘的“诗作 ”，呵呵姑且算是“诗作”吧！等着她的诗作被老儒们评定为不入流，在众人的嘲笑中羞愧而走。最好连带着和她一起来的宋文第、赵楚生等人也在这观云楼中呆不下去。 宋文第与钱文兴打过交道，知道他的为人，也能猜到他打的是什么注意。趁人还沉浸在段天明上了三楼的赞叹羡慕情绪中的时候，他轻轻拉了拉孟灵湘的袖子。“孟贤弟只管作自己的，不要受旁人的影响。就算……就算今年不过，咱们努力一年，明年再来就是了！” 他是怕孟灵湘受了打击，情绪受影响再作不出好的诗句来。其实宋文第看了孟灵湘的字之后，对她的水平也不抱什么信心。 不管宋文第是怎么想的，他的这番话出于一番好意。 孟灵湘笑着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毛笔再次蘸了蘸墨汁。 看到她的动作，宋文第甚至是田先生和旁边的老儒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的确不怎么会写字，否则有岂会不知毛笔上的墨汁够写四五个字的了，再蘸，写下去的字很更加墨汁淋漓，写出来的字再好看也有限。 孟灵湘才接触毛笔字多久？她当然不知道 这些，理所当然地认为写一个字蘸一次墨才是正确的作法。 见她一副毫无所查的模样，两个老儒都摇着头移开视线。两人已经同时在心里认定这样的一人绝对写不出什么好的诗作来。 旁人已经从有人上了三楼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看孟灵湘已经开始写字，又再度围了过来。 这些人当然不是来仰观孟灵湘的大作的，而是等着嘲笑她的。为首的不必说，当然是钱文兴无疑。 赵楚生、唐仲书和吴虎三人围在孟灵湘的旁边，不然众人过于靠近，以免影响孟灵湘。虽然他们在内心认为孟灵湘即使能作诗也必定水平有限，但还是有着一片维护同伴的心。 孟灵湘笔下不停，很快在那个墨汁淋漓的“茶”字下面，又写下了同样墨汁淋漓的四个字。连起来看，就是： “茶 香叶，嫩芽。” 钱文兴“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泥腿子，你这写的是什么？这也是诗？你知不知道诗是什么东西啊？不懂的话本少爷教教你啊！” 他的同伴也在一旁起哄。“不会写就走开，别占着别人的位置。你上不去，也别耽误别人上楼啊！” 他们实在是吵，吵地田 先生和那老儒都禁不住冷冷扫了这几个闹腾不休的人一眼。“再吵，老夫就让人把你们赶出去！” 钱文兴那几个果断闭嘴。他们虽然上不了二楼，却还等着看孟灵湘的笑话呢！怎么能这个时候被赶出去。 少了他们的声音，一楼果然安静下来。 田先生把目光收回来之前在孟灵湘的宣纸上扫了一眼，看到她写的那五个字，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和旁边是老儒说悄悄话去了。 只有宋文第看到孟灵湘的这五个字的时候，脸上第一次流露出郑重的神色。 “塔诗！”他低低说了两个字。他的这位孟林贤弟居然要做塔诗。 他的声音不大，但四周足够安静，所以这两个字还是被两个老儒和周围的几人听到了。 众人纷纷收拾了心思，把视线再次投在那张字体实在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宣纸上。 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塔诗是什么。也更知道五言诗或七言诗要想作得好已经是极为不易，更何况是塔诗。 这个泥腿子，有那个斤两吗？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泥腿子既然敢作，那是不是说明她的肚子里有些墨水 呢？ 众人投在孟灵湘身上的视线少了几分轻蔑嘲讽，多了几分慎重！ 就连那两个老儒也不例外，两人齐齐把视线聚焦在孟灵湘的笔尖上。 只见她继续写了下去。 站在她身旁的宋文第低声把她写的这首诗念了出来。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孟灵湘把笔搁在笔架上的时候，宋文第清浅的声音也刚刚落地。 四周安静下来，观远楼外的喧嚣声和烟花爆竹燃放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些外部的声音越发衬托得楼内寂静一片。 “怎，怎么了？”孟灵湘的心提了起来。难道这种塔诗在这个时代不流行，不算是诗？她是不是太过托大了？ 要不，她重新再写一首？孟灵湘刚想这么说。桌案上那张因为她墨汁浸透纸背而显得有些邋遢的宣纸被田先生一把抢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甚至来不及把镇纸拿走，差点没把宣纸扯断。 之间这刚才还刻薄不已的老头红着脸大叫。“好诗，好诗。极品极品！” 第一百零一章 服不服 孟灵湘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那，我可以上楼了吗？” 孟灵湘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点滴不剩地被掩盖在众人看起来有些痴狂疯癫的笑声和赞叹声之中。 她又是无语地看着拿着那张宣纸，手抖个不停地的田先生。如此板正眼里的一个老儒，谁能知道他也有这样激动的时候，激动得额头和脖子上的血管都凸了起来。 看着这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激动成这个模样，孟灵湘在心里暗暗担心他的血管会不会支持不住。 田先生拿着孟灵湘写的鬼画符一般、墨汁淋漓的宣纸，仰天大笑着喊了几次“极品，极品佳作！” 另外一个老儒虽然也听到了宋文第念出来的诗句，可到底还没真正看见了，抻着脖子伸着手想要从田先生手里拿过来看一下。无奈后者紧抓着不放，他又怕硬抢会把宣纸撕坏，只能围着田先生着急得干瞪眼。 有小书童打扮的十二三岁小小少年过来过来问孟灵湘：“请问先生名讳以及您这篇佳作的名字。” 田先生此时终于稍稍平静了些，重新把宣纸放在书案上，激动得有些忘记礼仪地过来拉孟灵湘 的胳膊。“对对对，这样的佳作怎么能没有名字。快把名字写上去。” 四周又是一阵赞叹声，就连宋文第、赵楚生等人也眼含羡慕鼓励地看着孟灵湘。 宋文第对孟灵湘拱手：“恭喜孟贤弟了。观云楼已经好几年没佳作问世了。被评为叫做的诗作会被装裱起来，永久悬挂在观云楼楼顶，只比圣旨略低一下的位置呢！” 能与圣旨在一处，这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难怪孟灵湘收获了那么多羡慕甚至是嫉妒的目光。 “快快快，把此佳作的名字写上。观云楼有现成的装裱工匠，只等你把你的名字和佳作的名字写上，老夫这就让人装裱起来！”田先生看起来比孟灵湘还有着急。 他能不急吗？他六十岁开始在观云楼坐镇评点诗作，知道现在七十岁，整整十年了，堪称佳作的诗句是一首都没有啊！好不容易碰到了一首，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写出来的，他真是与有荣焉啊！ 田先生甚至等不及孟灵湘拿笔，亲自拿起笔架上的笔放到她的手上之前顿了一下，然后按照她的习惯蘸了簪墨汁，才放在她手里。“写吧！” 孟灵湘不觉得有 什么，旁边的宋文第却有些哭笑不得。田先生这是激动得糊涂了吧！明知道毛笔里尚有墨汁还有蘸，可见他对孟灵湘这个做出极品佳作的人有多看重了，明知道是错的，还要迁就，简直就是有些纵容了。 他第一次知道以严厉板正闻名江南的田老先生也有如此“温暖”的时候，不由得看着孟灵湘笑了笑。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如此温暖、温柔！ 孟灵湘接过笔，犹豫了一下，在开头的“茶”字周围画了个圈。这个圈画的并不圆，七扭八歪的，因为毛笔上蘸的墨汁太多还在边缘哪里溢出一些小毛刺。 看着实在是像小孩子随手画的一个圈圈，让人哭笑不得。 田先生看着那个被毛圈圈圈起来“茶”字在那里运气。“你这个小子，你这个小子。怎能对佳作如此！实在是太不庄重！” 孟灵湘被训斥得摸鼻子。“要不，我再重新誊抄一次？” 田先生大手一挥。“不用了！再写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就这首吧！哦，对了，还有你的名字呢？小子，你写自己的名字总应该好看些吧？” 孟灵湘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事实证明，她 写自己的名字更写别的字都差不多，一样的难看！ 不过总算还能看得出来她写了些什么。 “孟林先生一楼极品佳作——《茶》！”一看清孟灵湘的名字，又负责宣传和炒热气氛的小书童就吊着嗓子朝外面跑去，边跑便喊：“孟林先生一楼极品佳作——《茶》！” “孟林先生一楼极品佳作——《茶》！” …… 在观云楼外等待着新一届灯魁产生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极品佳作啊！多少年没有听到极品佳作了！”一个乡绅模样的中年胖男人感慨。 站在他旁边的平民老头捏着胡子点头。“谁说不是呢！老头子上一次听说有极品佳作，还是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呢！” 乡绅转头看他。“您老高寿啊？” “好说！”老头比了个手势。“七十有六了！” “哎呀，看不出来啊！” 两人就这样攀谈了起来。 旁边的人见怪不怪。每年的赛诗会都是如此，参加赛诗会和等候在外面期待着新一届灯魁产生的人都没有身份之别，在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可以尽情地与陌生人交谈。明年在遇上，大家拱手一礼，道一声：“好久不见！”有可聚 在一起说说笑笑。 今晚，大家之论文章，不区身份。又因为观云楼派人专门负责炒热场外的气氛，是以观远楼外的气氛空前的好。 楼外的人赞叹着，翘首以盼等待着“极品佳作”的誊抄本传出来，可以一观有才之士是墨宝。可楼内负责誊抄佳作的、笔力深厚的文士却是犯了难。 这誊抄，可不仅仅是把佳作的内容照抄出来而已，还要惟妙惟肖地模仿上面的笔迹。这文士一看孟灵湘的“墨宝”脑袋都大了一圈，真还没见过哪个能作出此等佳作的人会把字写成这样的。 文士以往对自己会自信，因为不管那种笔体，写得多好看的字他都能模仿得七八分像，哪怕神不似，起码能形似。可着墨汁淋漓，乌漆麻黑的笔体，他要怎么模仿啊？ 文士在心里大呼要命。纠结了半天才极力模仿孟灵湘的笔迹誊抄了一份出来，让候在一旁的小书童传出去，让楼外等候的人仰观一番。 楼外等候许久的众人终于看到了佳作的墨宝，咋一看没有一个不是大吃一惊的。有人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也是墨宝？我家赶上私塾的小子写的字都比上面的好看！” 第一百零二章 上楼（一） “谁说不是呢？” “不会是弄错了吧？” “能把字写得怎么丑的人，会做出什么佳作啊？真是，观云楼这不是排遣我们的吧？” …… 一时间议论纷纷，嗤笑的有之、不屑的有之、疑惑的有之……就是没有人相信这张只得了孟灵湘七八分神韵的宣纸上会是什么传世佳作。 站在人群里的以为紫衣贵公子也笑了起来。“观云楼今年搞什么鬼？这样的字也敢拿出来显眼。” “也许真的是什么佳作也说不定呢？观云楼举办的是赛诗会，又不是比谁的字写的好看。字写得丑怎么了？肚子里有墨水不就行了？”站在贵公子身边的以为跟他差不多高，带着帷帽遮挡住容貌，做女装打扮的人用绵软的声音说了一句。 贵公子挑了挑眉。“你这是再说你自己？还是物伤其类？” 这贵公子长得阳光俊朗，嘴巴却毒得很。 绵软声音的主人气得磨牙。“皇甫霆，你别太过分！我写的字有那么丑吗？” “差不多，半斤八两！”皇甫霆丝毫不把同伴的气恼看在眼里，摸着下巴笑了笑。“且看看丑成这样的字是如何得到那些酸老头‘佳作’的评定的！ ”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很多人都强忍着忽略那连稚龄孩童都不如的字体，仔细看看“极品佳作”的内容是什么。 “茶。香叶，嫩芽……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有人低声把上面的诗句念了出来。 但凡看得懂的人无不在短时间愣神之后，赞叹不已。“这，这是一首塔诗啊！” “不愧是佳作！” “传世佳作啊！老头子这把岁数能见到这样的佳作，不枉此生了！” “厉害！文采出众！” …… 对于诗文内容的赞叹很快掩盖了对孟灵湘笔迹的嘲笑和鄙夷。 皇甫霆看着展开宣纸在众人围观中昂首挺胸走过去的小书童，脸上嘲弄的表情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同伴说道：“诗的确做得不错，但这也不能掩盖此人字写得很丑的事实。” 他的同伴轻笑。“字写的不好可以练，这样的文采可不是能练出来的！不信你试试看！” 皇甫霆斜着眼睛看他。“这身打扮，你是不是还想多穿几天？” 同伴缩了缩脖子，小小声嘟囔了一句。“切，除了以这个压人，你还会什么？” “我还会揍人！不信 你试试看？”皇甫霆对他晃着拳头，笑得一口白压在灯火照射下亮的晃眼。 同伴立刻不说话了。 小书童举着誊抄出来的极品佳作在观云楼外围绕了一圈，收到了无数从鄙夷到惊讶，再到赞美的目光，仰着头正准备回去。又有一个小书童举着同样墨汁淋漓、乌漆麻黑的宣纸出来 只听这个小书童大声说道：“孟林先生作的第二首极品佳作，请诸位仰观！” 怎么还有一首？往常不是只做一首吗？这位孟林先生这么又做了一首？还同样是佳品，真是太厉害了吧！ 大家都伸着脖子上宣纸上看，这才规规整整地写着一首五言诗。 “《茶香》。紫芽连白蕊，初向岭头生。自看家人摘，寻常触露行。”站在前面的人立刻把宣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 观云楼内，孟灵湘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钱文兴。“你说像我这种字都写不好的人觉得做不出极品佳作，刚才那首一定不是我写的。问了让你心服，我又作了一首，你现在可服了？若是不服，我这里还有！” 众人哗然！ 这位看起来不起眼的孟林先生，肚子里到底装着多少极品佳作啊？一首两首 就已经够惊人的了，怎么还有？ 还让不让他们这些连二楼都上不去的人活了？ 已经有人悄悄跟人打听：“知道这位孟林先生是从哪里来的吗？有这样的文采，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被问到的人当然不知道。别是是他们，就是与孟灵湘结伴前来的宋文第、赵楚生、唐仲书和吴虎都不知道。可这并不影响他们用赞叹的目光看向孟灵湘，更不影响知道他们是孟灵湘的同伴而落在他们身上的羡慕的目光。 “还，还有？”看了孟灵湘第二首诗后激动得几欲癫狂的田先生这会子更不淡定了。他扒开人群、突出重围地来到孟灵湘的身边，紧紧拉着她的胳膊。“快，快快，再作一首，再作一首！” 他活到这把岁数，还是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极品诗作。那就是那一次激发了他努力读书、刻苦研读的决心，给了他日后奋进的动力，这才取得今天在文坛上的地位，成为一名着名的大儒。 他老了，也不知道下一次出现极品佳作的时候他还在不在了。 倘若今日能多看到几首佳作，就是让他以后的日子里都不吃肉，就是让他过了今天晚上就死去，他也 可以含笑九泉了。 田先生这人严厉板正不错，可他的内心里还保留着当初那颗努力奋发读书时候的那颗赤子之心。此刻看到孟灵湘，哪里还记得自己身份，像个孩子似的紧紧拉着孟灵湘的手不放，好像她不满足自己的要求，他便不放手似的。 孟灵湘有些哭笑不得，脸上淡定的笑容隐隐有些抽搐。因为这老先生抓得她的胳膊太疼了，真看不出来这干瘪老头子还有这把子力气啊！ 还好另外那位老儒虽然激动也还保有几分理智，一看孟灵湘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被田先生抓疼了。 他排除万难挤了过去，拉住田老先生。“田老弟，你快放手！你使那么大力气，还让不让孟林先生日后写字了？” 田先生拉住的是孟灵湘右边胳膊，所以他才有此说。 这老儒与田先生相识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气。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劝不行、骂也不行。唯有这样说，田先生才有可能放手。 他不是让人家再作一首佳作吗？这么拉着人家的手，人家还怎么写字？ 果然，田先生松了手劲，却并没有就此放开手。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孟灵湘。“再作一首？” 第一百零三章 上楼（二） 孟灵湘苦笑着点头。“再作一首！”她敢不作吗？胳膊不要了，二楼不上去了？ 得到孟灵湘肯定的答复，田先生这才终于舍得放开她的手。小书童很机灵地在书案上铺好了宣纸，并细细把墨磨好。 如果孟灵湘仔细一些的话，她一定能知道小书童把墨条和砚台都换了，用的是沉香墨锭和端砚。这样研磨出来的墨汁不仅细腻柔滑，而且写出来的字纯黑亮泽，还带有一股经久不散的沉香味道。 读书人们相信，用这样的墨写出来的必定会是好文章。可惜这两者价值千金，普通人家根本就用不起。 可是，这样的好东西给孟灵湘用是白瞎了，她根本就察觉不出来现在用的墨和刚才用的有什么区别，一下子就让毛笔蘸饱了浓浓的墨汁。看得一旁识货的宋文第、赵楚生等人眼角抽搐。 反倒是田老先生一直笑眯眯的，一副有诗万事足的样子，让另一位老儒看着他苦笑摇头在心里直叹气。 “《山泉煎茶有怀》……”不管周围的人如何推挤，宋文第始终牢牢占据着孟灵湘身边的位置，既是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那些过于激动的文人的推搡，又可以第 一个看到她的诗文。对他来说真是两得。 此时他又尽职地充当了吟咏者的角色，把孟灵湘写的那些笔迹十分上不了台面，可此刻对很多人来说的一字千金的诗句念了出来。 孟灵湘低垂着眉眼，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笔尖上。她写得并不快，在旁人看来，她似乎是在思索，是在斟字酌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字写得好看一些，哪怕好看不到哪里去，最起码也不要那么难看。 可是事实证明，在写字这件事上来说，临时抱佛脚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写得依旧是那么的不好看。 好在现在观云楼内外的人都不再纠结她是字迹了，众人期待的是她的极品佳作。字写的不好没关系，诗作得好就行。 场外，就连一向刻薄的皇甫霆都对这位“孟林先生”的字迹不再苛刻起来。 “听说她还在做第三首诗。”语气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 他那声音绵软的同伴笑了起来。“难道是观云楼的规矩改了？以往一首中品以上诗作就能登楼了，在却要人家连作两首，还要作第三首，别把人气得扔了笔就走才好！” 皇甫霆 侧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会把你这句话如实告诉田老头的！” “你，你什么意思？”同伴听到田老头这几个字，就急了。要是真被那老头知道自己说了那些话，以这倔老头的脾气，非追着他十来天，把他耳朵念起茧子不可。 这老头是皇甫家的供奉，打不得骂不得，低头求饶还不行，除非他念叨满意了，否则谁都拿他没办法。 皇甫家族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是闻“田老头”不色变的，除了皇甫霆这怪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入了田老头的眼，这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老头子对他倒是好的很。皇甫霆说什么，田老头就信什么。 皇甫霆挑着眉看他。“我的意思是，田老头今年守一楼。你以为除了他，逼着别人连续作诗三首，势必要把人榨干为止这种事情，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同伴咂巴着嘴点头。“这的确是田老头的风格！” 皇甫霆也点头。“嗯，我也会把这句话如实告诉田老头的。” 同伴炸毛。“你个不要脸的，明明是你挑着我说这些话的。” “你且去跟田老头说说，看看他信你还是信我！……哦，还有，你刚才说谁 不要脸来着！” 同伴磨牙“……” 两人虽然闹着，却一直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观远楼的出口上，跟所有人一样，期待着那位今天晚上突然冒出来的大才子“孟林先生”的第三首佳作。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有小书童举着宣纸出来了。 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人们实在是太过热情、太过激动，小书童这次并不敢再举着宣纸往人群里走了。开玩笑，他手里的可是孟林先生的墨宝，不是誊抄本，要是被撕坏了，他把自己卖一百次也赔不起啊。 “唉唉，小哥，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快过来让我们仰观孟林先生的大作啊！” “对啊，别杵在那里了，我个子矮，除了人头啥都看不见！”一个小个子男人在人群后一跳一跳地伸着脖子大喊大叫。 “哈哈哈哈……”因为他这句话，人群里爆发出大笑声。 皇甫霆也勾起了嘴角，他虽然并不是站在最前面，可他身材高大，视力也好得很，一眼就可以看清宣纸上一贯墨汁淋漓的字迹。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些。仔细看起上面的诗文来。 小书童此时也不理会叫嚷的人群，自顾自大声念了起 来。 “《山泉煎茶有怀》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这小书童连念了三遍。 皇甫霆也在心里低声把这首诗念了三遍，然后才意犹未尽的抚掌。“不错不错！看来这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孟林先生今晚要一鸣惊人了！” “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你要不要去看看？”同伴对这位孟林也是好奇得很。 “惊才绝艳？”皇甫霆笑了笑。“等她上得了楼顶，摘得了灯魁再说罢！”后劲无力的人，他也见过不少。 不过皇甫霆心里也知道，就算这位孟林今晚上不到楼顶，就凭着他刚才的那三首极品咏茶诗，孟林这个名字过了今晚之后也会被所有人传颂。她那些歪七扭八的“墨宝”也能卖上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高价。 说是一夜暴富，也丝毫不过分。 观云楼内，孟灵湘越过众人慢慢走向被排挤到外围角落里的钱文兴也他的同伴。 “钱大公子，请问，我现在有资格上二楼了吗？”她的语气很平淡，表情也眼神里也不含丝毫嘲讽，好像真的只是诚心的在向钱文兴请教一个问题而已。 第一百零四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孟灵湘是故意如此。她知道，她现在越是云淡风轻，就越能衬托出钱文兴刚才的嚣张跋扈。在她大获全胜的时候还痛打落水狗，反而让人觉得她气量小。 气量小的人，就算有才也难登大雅之堂。 孟灵湘自认对这些文人的秉性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替她抱不平了。“孟林公子要是还上不去二楼，还有谁有资格上二楼？且莫听这些连二楼地板都没有没摸过的人胡说八道。” 如果在孟灵湘第一首塔诗刚刚做出来的时候，还有人在钱文兴的蛊惑下怀疑她的文采；那么她接着有做出了二首极品佳作后，还有谁会觉得这些诗句是孟灵湘找别人代作的？ 不是一首两首而是三首啊？谁要是有这个本事，还会让别人拿着自己的诗作来参加赛诗会吗？早就自己来了！哪个读书人会放过这么好的一鸣惊人的机会？ 傻子才会这么做！可傻子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传世佳作的。 钱文兴在众人鄙夷、不屑和嘲讽的目光中再也呆不下去，捂着脸退出了观云楼。 “孟林，且上二楼去吧！”田先生站在楼梯口对孟灵湘说：“ 老夫赔你一起！” 什么叫做你陪着一起？意思是把老夫一个人扔在一楼了吗？就你一个人想看极品诗作吗？ 另一个老儒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田先生拉着孟灵湘上了二楼。 嗬，这么多人？ 孟灵湘的脑袋刚刚从楼梯口露出来就被吓了一跳。 二楼的楼梯口密密麻麻起码围了一百多好人，每个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孟灵湘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关在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即视感。 她顿住脚步，被这些人围观还不足以吓到她。她只是发现自己没有落脚之处，楼梯口连一小块空地都没有留给她下脚，她这是不得不站住啊！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田先生在孟灵湘的身后大声问。他今晚太高兴太激动了，中气也足得很。 不等孟灵湘回答，这位老先生就脚步敏捷有力地“噔噔噔”越到了孟灵湘前头，一看，也愣住了。然后就是吹胡子瞪眼睛。“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一边说一边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要是换个人如此，这些心高气傲的文人早就急了，可眼前的可是 田先生，皇甫家的供奉，在赛诗会任了三十多年的评委，哪个敢给他吱声？ 围在楼梯口的文人摸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虽然并没有散去，可也总算给孟灵湘让出了落脚的地方。 上到二楼，不用看通完三楼的命题，孟灵湘光是闻到着到处弥漫着的酒味，就知道这命题就算不是酒，也一定和酒有关了。 果然，她抬头一看，通完三楼的楼梯口用洒金笺写着一个硕大的“酒”字！ 孟灵湘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茶楼的时候会听到周围的人说今晚赛诗会比往年更难了。因为命题太常见，茶和酒不知道被多少文人墨客咏唱过，想要脱颖而出作出打动评点的大儒们诗句，实在是太难太难。 她定定站在楼梯口看着那个“酒”字良久。她自己虽然写不好字，却不代表不会欣赏。 这个字写的浓墨重彩、龙凤飞舞，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写字那人酒意微醺时提笔时的肆意飞扬。 “好字！”她点头低声赞叹了几句。 “这字写得好吧？”田老先生站在她身旁捏着胡子，一脸得意的笑。“这是我的一个书生写的。皇甫家的孩子里，就他还算成器。等这边 事情了了，我介绍你与我这学生认识一下，如何？” 孟灵湘知道田先生是一片好意。他知道她是外乡人，更知道一个外乡人要想在杨州不被地痞闲帮滋扰，能和皇甫家的人交往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田先生虽然是个板正严肃的读书人，却也不是那种目下无尘、不通庶务的人。从他能担任皇甫家供奉这件事就可见一斑。 可惜孟灵湘一听到“皇甫”这两个字，脑子里就会浮现出皇甫霆那种看起来飞扬磊落朝气蓬勃，实则眼中却带着丝丝邪意的脸。本能的抗拒跟这个姓氏的人交往。 但拒接的话要是太过直接，未免伤了田老先生的心。孟灵湘倒是挺喜欢这个老头子的真性情的。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田老先生就当她答应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 “孟，孟林先生，您是打算现在就作诗吗？”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有点憨的文人突然问了一句。 孟灵湘把视线落在那文人身上，那文人的脸就涨红了起来。“在下只是，在下刚才在二楼也听到了您做的诗句，实在是仰慕得很，很期待您的大作。” 在二楼的众人，包括田 先生在内，谁不期待能听到第四首极品佳作呢？ 这个有些呆憨的文人，让孟灵湘想起了楼下的吴虎。并不是说这两个人又多像，其实他们一点都不像，像的只是他们身上的那股子憨傻的劲儿。 孟灵湘刚要说话，就听到楼下响起一个铃铛声。“宋文第先生，咏茶诗一手，上品；唐仲书先生，咏茶诗一首，上品；吴虎先生，咏茶诗一首，中品；赵楚生先生，咏茶诗一首，中品！” 观云楼赛诗会的规矩中，只要所做的诗句能达到中品，就能到达上一层搂。也就是说，宋文第他们四个都可以上来了。 孟灵湘挺替他们高兴的。 她旁边的楼梯看去，不一会儿就从楼梯拐角出看到了宋文第等四人的身影。 看到孟灵湘，四人一齐拱手。“惭愧惭愧……” 他们四个人中，有两个人做出了上品诗句，这从往常已经是一件足以让人注目，让楼外的观众欢呼的事情了。可惜今晚有孟灵湘的珠玉在前，这两首上品相比起来，就黯然失色了许多。 孟灵湘却是真的觉得高兴。他们五个人是一起来的，如今能一起上得二楼，这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第一百零五章 发现（一） 宋文第几个对田先生拱手作揖，老头子捏着胡子看着他们，点着头道：“不错不错，后生可畏！” 旁观的众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们几个人，后来还是那位憨傻的文人再次开口。“孟林先生……” 孟灵湘点点头，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还是先看看吧！” 二楼和一楼一样，墙壁上挂满了历届赛诗会上品以上的佳作，她还是想看看，以免和哪位先人撞了车，那可就闹笑话了。 她说要看，众人当然不会阻止，只是她走到哪里，就有一长串尾巴跟到哪里，这种情形实在是让孟灵湘哭笑不得。 “你们都跟着干什么？看诗的看诗，作诗的作诗去，别傻头傻脑地跟在后面！”田先生又可是绷着脸赶人。 赵楚生、唐仲书和吴虎三人笑了笑，带头散开，到四处看诗去了。只有宋文第依旧跟着孟灵湘身边，田先生瞪他，他却像没看到一样，做出一副专注看诗的样子，老头子也拿他没办法。 二楼不仅是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诗作，贴着墙壁围了一圈的桌子上还摆着美酒和精美的糕点。 孟灵湘在一楼可没看到这些东西，难得这是 有资格上楼的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如果真是这样，只能呆在一楼的人可就太亏了，叫了一两银子的入楼费，却连一杯茶水都没有。 距离从小饭馆出来也还没有一个时辰，孟灵湘本是不饿的，可看出那些精美的小点心，她还是有了吃东西的欲望。她喜欢甜食，对这些一口一个的小点心完全没有抗拒力。 宋文第见她盯着一盘豌豆黄两眼发光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取了个小碟子给她。“这豌豆黄是观云楼白案大师亲手制作的，据说就连皇上吃了也是赞不接口，你可以试试！” 孟灵湘在每一盘点下旁边都放着银镊子，觉得这就是古代的自助餐啊！ 她觉得挺有意思的，接过宋文第递给她的小碟子，夹了一个两个她看着就挺好吃的点心，用银叉子叉着边看边吃。 和一楼的情况差不多，墙上的这些诗作看起来和前世她看到的很多都似是而非，并没有一首是她以前见到过的。 孟灵湘顿时放下心来，绕着四周逛了一圈。 等等，这是什么？ 就在她放下小碟子要重新走向楼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只盈润如玉的小杯子和小 杯子旁边盛在透明琉璃壶里的玫瑰色液体。 这是……“葡萄酒和夜光杯？”她望着宋文第和田先生求证。 宋文第和田先生愣了一下。“你认识这酒和这被子？”这两者都是番邦进贡给皇上贺寿的供品。杯子拢共也才九个，葡萄酒五樽。 皇甫家族在江湖中地位超然，有控制着盐运和漕运，在江南一带势力比朝廷还大，大齐几位皇帝想要除去却都不得其法，只能改变策略笼络之。是以把夜光杯赏了三只、葡萄酒赏了两尊给皇甫家，美其名曰为赛诗会助兴。 御赐之物，就这么大大咧咧摆放在这里，任人取用把玩，可见皇甫家对朝廷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 对于如此高调的皇甫家，孟灵湘除了在心里“呵呵”之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古往今来，不懂得韬光养晦的世家大族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她不相信皇甫家族的人会不知道。 明明知道还有如此，是在向皇权示.威吗？孟灵湘在心里摇头叹息。 她拿起那只小巧的夜光杯，对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看。 她是一个来自现代的人，自然知道这种月光杯不过是因为含有某 种矿物质，能再白天吸收光线，夜晚再把光线散发出来而已。在她的那个时代，这种东西已经可以人工合成，没有什么出奇的。 可在古代，这种天然且足够雕琢出整个被子的矿石却是相当难得的，整个大齐不过也就只有九只而已。 她很好奇，真在这夜光杯里倒上葡萄美酒，在暗夜的深夜里，这杯子又会散发出怎样的炫目的光华？ 脑海里突然想起着名的彭加木教授在罗布泊失踪多年后，他的夫人来到他当年失踪的地点给丈夫写下的那首王翰的《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她可以相信番邦进贡着九只夜光杯和葡萄美酒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更能知道番邦的臣服是用多少将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她不敢想象的是那些在家中等待丈夫、儿子归来，却只能等到一份抚恤金的时候，倒是是怎样的痛断肝肠！ 她的声音很小，能听到的人不过身边的寥寥。 田先生喃喃地把《凉州词》重复念了几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良久才点头大喝了一句。“醉卧沙 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好诗！” 说罢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壶酒，也不倒进被子里，直接对着壶嘴大灌了一口，用衣袖一擦嘴角边的酒渍，再次大喝一声。“好诗！” 他虽然老迈，但心中的豪情仍在，还感染了身边的宋文第。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文人也有样学样，捞过酒壶就猛灌好几口，酒液打湿了衣襟也毫不在意。 孟灵湘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陪着他们喝了一杯。 孟灵湘不善饮酒，在小饭馆里也只是喝了一小杯作陪而已。葡萄酒杯虽小，酒精度数也不高，可两种酒在她的身体里混合，很快就起了作用。 两个小书童把桌案搬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开始发热，眼角也有些微红了。 “孟林，把这首诗写下来！”田先生亲自亲自帮她磨墨，然后把蘸饱了墨汁是毛笔放在孟灵湘的手里。 孟灵湘看了一下四周，刚才还分散在二楼各处的人此次已经聚拢过来。虽然脸上涂了药物，暗夜的肤色遮挡住了她脸上的酡红，可微醺的她眼睛亮得惊人，每个与她视线接触的人心跳都不由得快了一些。 第一百零六章 发现（二） “我知道在场的很多人中，自持身份，自认为是读书人而看不起目不识丁的武夫，觉得他们不过是凭着一身蛮力挣军功。可我请个各位想想，如果没有这些军人背井离乡在边关保家卫国，可有我们今日的平安喜乐？如果不是他们，永安九年牧族的铁骑早就踏遍我大齐的万里河山，这座观云楼，也许早就消失在战火之中了！如果这里只是一片断瓦残垣，哪还有什么赛诗会？”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提高音量，可四周实在是太过安静，安静地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传到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许多人低下头沉思，更有些人羞愧得脸都红了。 如果是平时，冷静的孟灵湘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她平时不敢喝酒，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一旦喝了酒，很多压在心里的话就会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激发她讲出这番话的，不仅仅是这首诗，还有那个在祠堂大火前绝望崩溃的身影——孟大将军。正是因为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他失去了嫡妻，唯一的嫡女也是个痴傻之人。 如果真正的孟灵湘是个正常人，也许现在还活着…… 对于很多战死沙场的人来说，孟大将 军或许是幸运的，因为他还能活着回来。可又有谁知道，很多时候活着意味着要一辈子背负失去亲人的伤痛。就如同那些失去丈夫、儿子、兄弟的人一样，他们将永远活在对亲人的思念之中，直到生命结束。 观云楼的二楼安静得出奇，守在楼梯口两旁的几个皇甫家的高手也红了眼眶。 武人拿出命去保家卫国，却还有受这些读书人的轻蔑和鄙夷，他妈的凭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们读书少，识字少，不想这些文人似的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压死人吗？ 现在听了孟灵湘这一番话，简直就是说出了他们的心生，能让这些读书人垂下他们自以为高傲的头颅，真他娘的太解气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这几个高手真想就此攀着孟灵湘的肩膀和她去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孟灵湘就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之中，挥笔写下了《凉州词》。 这首诗的原本很快被小书童送了下去。今年这些小书童可算是跑断腿了，可他们跑的高兴啊！ 几十年才出一首的极品诗作，今晚却如同井喷似的涌出那么多。等到他们老了以后，能回忆起曾经自己捧着这些极品诗作，在众人赞叹 的目光中昂首挺胸的走过，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小书童这次依旧没有穿行到人群之中，只在围栏内远远站着，把“孟林先生”的《凉州词》大声念了三遍。另一个小书童则负责把刚才孟灵湘说的那番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末了，那小书童还说了一句。“孟林先生说了：在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不论是任何人，任何身份都应该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哪怕就是读书人，也可以做一位‘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真英雄。此乃真男儿也！” 人群中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被孟灵湘的这番话激发出了一片爱国的热血之心。 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小孩童握紧了自己的手，仰着脖子大叫：“娘亲，我长大了要是参军，保护您和爹爹不受牧族的人欺负。” 这是一个小孩子最赤诚的心愿。他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唯有国家稳定，他的家人才能继续在这片乐土上繁衍生息，世世代代不受战火的侵扰。 旁边的人听了小孩子的话，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皇甫霆的眼睛亮得惊人，嘴角噙着一丝笑，看着观远楼二楼的方向，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的同伴少有见他如此安静的时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中现出了然之色。“好奇了吧？想去看看那位孟林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吧？” 皇甫霆嘴角的笑意不减，眼中却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能让诗作鼓动人心的人，的确有些本事。我在想，这个孟林是不是朝廷派来的。难道边关那边兵源紧张了吗？” 同伴大笑起来。“当今朝廷有这样出色的人物吗？再说，这几年牧族那边风调雨顺，扰边入侵的情况少有发生，连战事都没有。兵源怎么会紧张？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御国大将军不是姓孟吗？不知道与这位孟林有什么关系？” 皇甫霆的眉头动了动，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且等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观云楼内，田先生正磨着孟灵湘，非要她再作一首以“酒”命题的诗作不可。 而他的理由既然是：“这首《凉州词》虽然也是极品，可是太短了，不算！” 这样也行？在场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田先生。这位享誉文坛数十名的老泰斗居然在跟一个年轻人耍无赖，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孟灵湘此时已经有些醉意了，自从莫名穿 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后，身体里一直绷得静静的神经在这种微微的醉意下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多了些、也真诚了些。 她歪着头看旁边的宋文第和赵楚生等人。“有这样的规矩吗？” 好像在茶馆里的时候，那位说书先生并没有说赛诗会的规则里有规定一首诗必须要达到多少字数啊！ 孟灵湘并不知道，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显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长而卷翘的睫毛根部仿佛都染上了一层湿意。 看着这么一双眼睛，赵楚生等人觉得他们这位“孟贤弟”平凡的五官突然间变得好看起来，几个人呐呐地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宋文第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也为之一滞，过了良久才从鼻腔里缓缓嘘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翘着胡子瞪大眼睛看着他的田先生。好像只要他胆敢说出一个不字，这位老先生就会跳起来拍他的脑袋。 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宋文第憋着笑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对不住孟贤弟，可他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都想再看看孟灵湘还有什么大作啊！ 第一百零七章 将进酒 孟灵湘在酒精作用下不比平时灵敏的大脑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看众人一致点头，她只好傻乎乎地问了一句。“字数一定要多吗？” 在场的人，包括宋文第在内一齐用力点头，点得尤为用力认真的非田先生莫属。 “如果还想刚才那首《凉州词》一般的字数，你还得坐三四首才行！”田先生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旁边诸人再次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对这位老先生的无赖敬佩不已。 “哦！”孟灵湘傻兮兮地应了一声，接过宋文第递过来的毛笔，低头沉思。 有那首诗是关于“酒”的，字数还多的呢？ 孟灵湘思考的时候有一个小动作，用指头敲击桌面，或者用笔头在脸上划来划去，这是她在读书的时候就养成的一个习惯。 而她忘了现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时代。笔尖可以藏到笔管里，要用的时候再按出来的那种笔，现在可没有。 这么一来，在她思索的时候，蘸饱了墨汁的毛笔在她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墨渍。 在她叫了一声“有了！”并抬起头的时候，站在她两旁的田先生和宋文第看到她的脸，都愣住了。 田先生气得跳脚。“多大个人 了，竟然还如此……如此……”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此时的孟灵湘。 宋文第回过神来，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怎，怎么了？”孟灵湘被他们吓了一跳。 宋文第指了指她的脸。孟灵湘用手背擦了一下，这一下更是把那些墨渍擦得乌七八糟，她那张脸黑了一半。 宋文第无法，只能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拭。孟灵湘很配合地微微抬起头来，眼睛认真地注视这宋文第。在如此干净澄澈的目光注视下，宋文第是脸慢慢热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了些。 他不得不按捺住心神，认真仔细地把孟灵湘脸上的墨迹擦得干干净净。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事情，孟灵湘脸上刚才被他擦拭过的地方，肤色好像比刚才白皙了许多。 这，他仔细看了一下，确认着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这位孟贤弟，是乔装改扮的？能拥有如此细腻白皙的皮肤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男子？ 宋文第觉得自己的呼吸又一下子滞住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用那张沾着墨汁的帕子重新在孟灵湘的脸上又擦拭了一遍，用淡淡的墨渍遮掩住她白皙的肤色。检查一遍觉得没有问题后 ，才收回手来。 “干净了？”孟灵湘还仰着头望着宋文第。 宋文第点点头。“干净了！” 她闻言对他笑了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的，让宋文第心跳如鼓，别开视线。 “准备好了吗？”田先生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 “可以了！”孟灵湘点点头，把脑海中的诗句仔细回想了一遍。此时她真无比感谢自己的好记性和读书时期的刻苦用功，否则遇到这种情况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孟灵湘看着铺展在书案上雪白的澄心纸，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稳稳把笔尖落在其上。 宋文第也收拾心神，把孟灵湘写的内容慢慢念了出来。 “《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开篇的气势磅礴就让在场的众人为止心潮澎湃，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宋文第也是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念了下去：“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 写到这里，孟灵湘笔尖一顿，看了看因为激动而脸上通红的田先生，已经四周翘首以 盼的众人，嘴角边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想了想，继续写了下去。 “田夫子，众文生，将进酒，杯莫停。” 她知道这样改有些不伦不类的，可没办法。要是按照原着那边写，有人问他岑夫子和丹丘生是谁？她可答不上来。 田先生对于自己被写到诗作里激动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围观的众人也是兴奋不已。 虽然这首诗还没有写完，可到这里就已经知道这是一首可以传诵百世的佳作，自己能成为“众文生”中的一份子，一齐见证这首传世佳作的问世，一齐被后人口口相传，那岂不是一件光耀后世的幸事？ 孟灵湘不知道众人的情绪，她继续写了下去。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孟灵湘写完把笔扔在一旁，一点大大的墨渍晕染了澄心纸雪白的边角。 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这点细枝末节的事儿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首 传世佳作上。 二楼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田先生才爆发出一声大笑。“好啊，好啊！我田颂这辈子能见到这样的佳作，也就不枉此生了！” 一边笑，眼泪一边从他的眼角流下来，沿着他脸上的沟沟壑壑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周围的人好像刚回过神来一般，也跟着抚掌较好，癫狂兴奋的样子好像每个人刚才都灌下了三百杯美酒一般。 孟灵湘有些傻眼，也有些愧疚。这些诗作都不是她的，虽然这个世上没有李白没有杜甫、没有白居易和王翰，她借自己的手让这几位大家的诗作可以在这个时空里被众人传颂，可……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中，被围在中间的孟灵湘却安静得出奇。 宋文第发现了她的异样，本来想拍一拍她的肩膀问一句“是不是高兴傻了。”可手掌还没有碰触到孟灵湘，他就想起了刚才自己的发现和怀疑，手掌顿时在半空中顿住了。 “怎么了？”他问得小心翼翼，然后又笑起来。“孟贤弟，你今天晚上可真是让我大涨见识啊！看了你那些诗作后，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以前作的那些句子也算是诗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不信（一） 说罢，他摇着头苦笑起来。 孟灵湘看着他，笑了笑。“如果我说，这些诗都不是我作的呢？宋兄会怎么想？” 宋文第根本不信，他觉得孟灵湘再说笑。也许是众人兴奋癫狂的模样把她吓住了，毕竟，这位孟贤弟极有可能是位姑娘。 他脸上的笑容温和了下来。“我亲眼看着你写下来的诗句，怎么可能不是你做的？你不要怕，若是有人敢对此质疑，我会站出来为你作证的，赵兄、唐兄、吴兄他们也会。别忘了，你还有田先生呢！他一定不会让你陷入别人的质疑之中的。” 孟灵湘想了想。“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用别人的诗作来参加赛诗会，赢了奖金后来被发现了，会如何？” 宋文第闻言笑了起来。“这种事情很多年前也发生过，据说是有个富家子弟哄骗了一个落魄的文人，用他的诗作来参加赛诗会，得了彩金。后来被发现，皇甫家的人把这富家子弟的家都抄了，他的右手手筋也被挑断了。日后别说是拿笔，那是拿筷子吃饭都办不到！” 这么残忍？孟灵湘打了个寒战，酒醒了一大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腕。她可不 想自己变成废人。 “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宋文第对上孟灵湘惊惧的眼睛，摇头笑了笑。“你不用担心那些，你这样的诗句断断不可能是从别处讨来的。谁让又舍得将这样的机会拱手让给你？放心吧，不由有人质疑你的。” 一连五首都是极品佳作，谁会那么慷慨大方呢？ 孟灵湘的担忧和惧怕，看在宋文第的眼里就是突然一鸣惊人之后的患得患失的表现。他理解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听了宋文第的话，孟灵湘在心里苦笑。她不是怕别人的质疑，而是自己心里那关有些过不去。 不过相比起断手断脚这样的酷刑来，她还是闭紧自己的嘴巴吧！ 孟灵湘一点都不介意承认自己是个怕死的人，不仅怕死，还很怕痛。哪怕她是个见惯了生死和病痛的大夫。 “那就好，那就好！”孟灵湘扯着嘴角对宋文第笑了笑。“不管怎么样，多谢宋兄和诸位了！” 刚刚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的赵楚生等人拍着孟灵湘的肩膀大笑。“孟贤弟如此客气，岂不是把我们当成兄弟？这样可不行，赛诗会之后，咱们一点要孟贤弟请一顿酒才可放过你 ！” “一顿怎么够？起码要三顿！” “还要去西大街的醉仙楼！” 几个搭在孟灵湘的肩膀哈哈大笑，看得一旁的宋文第眉心直跳。他不动声色地插.进来，拨开赵楚生搭在孟灵湘肩膀上的手，笑着道：“孟贤弟是一定能上三楼的了，咱们几个也得努力些才行啊！” 众人齐声应喏。 “加油！”孟灵湘被田先生拉着上三楼的时候，给宋文第他们做了一个手势。 几个人看不明白，过了半晌才大概猜到孟灵湘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互相做了同样的一个手势，给同伴互相打气。“加油！” 唐仲书拍着宋文第的肩膀笑。“我们这位孟贤弟挺有意思的。” “何止有意思？还会有文采！” “为人也不张扬！” 赵楚生和吴虎附和着说。 宋文第点点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知如此，还有可能是一位美貌的姑娘！” 当然，这句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他有一种自己一个人知道孟灵湘这个小秘密的温暖和喜悦。 * 当今天晚上第五次看到小书童出现在观云楼的门外时，在楼外外观的众人们比起刚才来仿佛淡定了许多。虽然同样期待， 却不像刚才那样兴奋得几欲癫狂。 “看来极品诗作出现的次数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皇甫霆的同伴在他身边小声说。 的确！人们很难在欣喜若狂这种强烈的情绪里维持很长时间。皇甫霆第一次发现，高兴有时候也是一种很累的事情。 他看着举着澄心纸的小书童，淡笑着不说话。不知道那位孟林先生知道楼下的人这么快就能平静下来，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想呢？ 会不会感到失落呢？ 他真是好奇啊，真想看看那位一鸣惊人的大才子此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皇甫霆分神了，知道听到旁边众人仿佛要沸腾起来的欢呼声和如雷鸣般的掌声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小书童已经把《将进酒》大声朗诵了一多半了。 他只听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这最后一句。 可光是这一句已经足够让他动容。 是怎样肆意磊落的胸怀，才能让那位孟林先生做出这样的诗句？ 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飞扬情绪感染了正处在可以年少轻狂这个时候的皇甫霆，他对那种击缶而歌的豪情心神往之。 皇甫霆想了想，把身后的 隐卫招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隐卫点头走了。 皇甫霆的声音虽然很低，别人听不见，却瞒不过同样耳力很好的同伴。 “皇甫霆，你这么做不好吧！”同伴的声音绵软慵懒，因为这语调，他的不认同也变得不认真起来。 皇甫霆笑了笑。“我们皇甫家至此赛事会可是出了一万两银子的彩金，修改一下命题有什么不可以的？否则你以为皇甫家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同伴还要说些什么，却将皇甫霆已经施展轻功朝着观远楼纵跃而去了。 “喂，你等等我啊！”同伴扯了扯自己有些累赘的绣裙，跟在皇甫霆身后“飞”了出去。 两个高来高去的人在人群的头顶上飞过，引得大家都抬起头来，张着嘴巴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皇甫霆和他的同伴从窗户传入上楼雅间的时候，刚好听到有人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孟林？”段天明和三楼的所有人一样，聚在楼梯口等着欢迎那位孟林孟大才子。但他看到孟灵湘在田先生的陪同下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那几首传世佳品是出自孟灵湘之手。 第一百零九章 不信（二） 他指着孟灵湘，眼中有震惊、愤怒，更多的是不甘。“一个还没有把鞋子上的污渍洗干净的泥腿子，怎么可能作得出那样的诗句？欺骗，这绝对是欺骗！” 自从在钱文兴的口中得知段天明在三楼的时候，孟灵湘就知道自己一定会碰上他，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在她的预料当中。 那五首诗的确不是孟灵湘作的，可那又怎么样？段天明拿得出证据吗？ 孟灵湘笑吟吟地望着脸色青白交错，有些气急败坏的段天明，淡定得很。“让你在三楼久等了，实在是抱歉得很！” 和段天明的气急下的风度尽失比起来，身着灰扑扑布衣的孟灵湘气度好得很。且不说别的，只在风度这一点上，孟灵湘就已经稳占上风。 至于段天明的质疑，她根本懒得解释，她知道会有人替她出头。 果然，依旧陪着孟灵湘上楼的田先生听了段天明的话之后，怒了！ 这老头子连皇甫家少年人的面子都不给，你段天明又算是哪根葱？他指着段天明的鼻子，瞪大眼睛就道：“孟林的所有诗作都是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写出来的，也得到了老夫田颂的推崇和认可。听你这话的意思， 是说老夫和孟林合起伙来欺骗世人？你是那位？且说说你有没有质疑老夫的资格。” 田先生是什么人？江南文坛的泰斗！在场的人就算不认识他，也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于田先生的文坛地位一样闻名于世的，是他的那板正严肃，急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臭脾气。 在场诸人，有谁敢招惹他？ 田先生指着段天明的鼻子，瞪大眼睛扫视了围在后者身边的众人一眼。“有谁和他一样对孟林，对老夫有所怀疑的，都站出来！” 谁刚站出来？众人动作整齐划一地退后了一步，还泾渭分明地和段天明划清了界限，不想受他的连累受到池鱼之灾。 段天明孤零零站在原地，那种还算英俊可惜眼神失之轻浮的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他一向自大惯了，自认为自己的文采别人都比不好，所以见不得比自己好的人，有无所不用其极的奚落那些不如自己又不愿意巴结自己的人。 可他再自大，也不敢跟田先生呛声啊！除非他不想在江南混了！ 段天明的嘴唇嗫喏了几下，才勉强挤出一个干涉又带些讨好的笑容。“田先生，您误会了，学生绝对不敢质疑 您。您忘了吗？学生的父亲是段洪涛。去年学生还曾经随家父一起去拜访过您，有幸在学问上得到过先生您的指点。学生说的是这个泥……” “泥什么？你想说什么？”田先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你想说泥腿子是吧？你的父亲是段洪涛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脚上的泥也才洗干净没几年？当年你父亲也不过是个种地的，讨了一个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姑娘做媳妇，用媳妇的陪嫁做生意发了家，后来用钱捐了个八品小官……” 家里的老底被田先生不留情面地掀了开来，段天明的脸色可是够精彩的。 雅座里的皇甫霆和同伴不禁“啧啧”摇头。“这姓段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竟然撞到了田老头的手里，这回可够他受的。怕是今晚之后，往后的好多年他都不敢在杨州城内冒头了。” 皇甫霆对同伴的话不以为然。“不见得！你不知道有些人的脸皮比别人长得坚固些吗？” 同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难得见你说笑。听起来，你好像挺维护那位孟林孟大才子的嘛！” “维护？那也得他有那个资格！”皇甫霆回答得很嚣张。 同伴见怪不怪，这本就是皇甫霆的风格，他早就习惯了。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围坐一堆的人群。根本看不清楚那个是那个，更别说认出孟林来了。 这边厢，田先生根本没有因为段天明尴尬且求饶的表情，继续掀段家的老底。 “你父亲自从当上个没有实权的八品芝麻官后，可是嫌弃嫡妻，觉得这个丫鬟出身的嫡妻上不得台面，配不上他的身份。正好此时与上峰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你来我往的看对了眼儿，哦，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是你母亲。只要后来你母亲怎么成了嫡妻，你成了嫡子，还要我说下去吗？” 段天明已经满头冷汗了，哪里还敢让田先生继续说下去。连连拱手作揖。“不用了，不用了，学生知错了！” 田先生冷汗一声。“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你摊上这样的父母并不是你的错。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田先生说着指了指段天明的鼻子。“你错在背典忘祖。你灭噬农人，且不知你父亲、你祖父就是农人。要不是农人，你吃什么？穿什么？没有他们，你能像现在这样吃饱穿暖腆着肚子在这儿大放厥词。左一 个泥腿子，有一个泥腿子的吗？” 说道激动处，田先生一把将孟灵湘退到段天明面前。“你说她是泥腿子，刚才的那几首诗不可能是她做出来的。那么，我且问自认不是泥腿子的你。别说是极品诗句了，上品诗句你能做出几首来？” 不同段天明回答，驻守在三楼的两个老儒已经给了田先生答案。“段天明，一楼咏茶诗，上品；二楼酒诗，中品；三楼月诗，两次下品，还有一次机会。若这一次还达不到中品的标准，就只能止步在三楼了。” 旁边一直静静围观的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这位段公子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不如此，肚子里就只那么点墨水，竟然敢质疑一连做出五首极品诗作的孟林先生，真是自不量力！” “人家的父亲可是八品官呢！脸大呐！” “脸大看不出来，我只看出来他脸皮厚了！” “哈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在场那么多人，其实不见得一定人人的水平都比得上段天明，毕竟能在一楼做出上品诗句的已经是很难得了。若不是有孟灵湘在，就算段天明最后做不了灯魁，他也不会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文人。 第一百一十章 关山月 他的名字会有更多人知道。而这些名声会为他进入杨州世家大户的门槛打下很好的基础。 段天明踌躇满志地来参加赛诗会，本以为自己会一鸣惊人，哪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孟林。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这个今夜大放异彩的孟林竟然会是在小饭馆中与他有过争执的泥腿子。 他还信誓旦旦的放下话来，要在赛诗会上让这个泥腿子心服口服。可现在，让所有人交口称赞、心服口服的人是孟林，而不是做了万全准备的自己。 这样的心理落差，段天明如何接受得了。 猝不及防之下看到孟林就是泥腿子，他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就有了被众人围攻的现在。 段天明是个骄傲到自大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他指着楼梯口上的命题，用盖过所有人的声音大声吼道：“我不管别人说什么，那五首极品佳作是如何问世的，我并没有亲眼所见。要想让我心服，且让这个孟林用这个命题再做出一首极品诗作来。否则，就算被你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我也是不服的！” 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是啊！在场那么多人，除了田先生外，没有人 亲眼看到那五首极品诗句的问世。众人交口称赞，是因为那五首诗的确做得好。但要如何证明这些好诗都是出自孟林先生呢？ 除非她能再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再作诗一首，而且还必须达到极品的标准。否则，段天明的确有理由不服。 田先生轻蔑地扫了段天明一眼。“不作诗你以为咱们跑到三楼来干什么？看你啊！不知所谓！” 坐在雅居里的同伴“噗哧”一声笑起来。“田老头的嘴巴还是那么毒啊！那姓段的大概要被他噎死了！” “哪有那么容易死，且看着吧！”皇甫霆给自己倒了杯酒，把酒杯捏在手里，把刚才的《将进酒》中的一句低低念了一遍。“‘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好！”他道了个好字，一仰头把被子里的酒全部倒进了喉咙里。 “少主！”这个时候，一个隐卫扛着一个牌匾从窗户里穿了进来。“要现在换上吗？” 皇甫霆看着还围在楼梯口的人群，慢慢摇了摇头。现在换上，怕那姓段的和其他人不服，还是等那个孟林按照原来的命题先闯过这关再说吧！“等会儿，听我吩咐！” 隐卫应喏，退到雅间角落， 如木桩子一般站在哪里。 而楼梯口这边，小书童已经铺好了澄心纸，田先生也把毛笔放在了孟灵湘的手里。“好好写，别给老夫丢脸！” 孟灵湘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这老先生的脸面和自己的关联在一起了？她怎么不知道？ “田先生，这回不要求字数了吧？”这老头刚才趁着她酒意上头忽悠她写了一首《将进酒》，现在她已经酒醒得差不多了，可不能再受他忽悠。 田先生难道得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不要求不要求，你尽管写就是。”说完还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在孟灵湘耳边说了一句。“替老夫好好杀杀那姓段的小子的威风。” “他？”孟灵湘看了段天明一眼，学着田先生的样子，也附在他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他有威风吗？”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因为什么笑得那么……诡异！却也陪着一起干笑了起来，唯一绷着脸站在一旁的段天明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他杵在哪里，谁推他，他也不肯挪动一下脚步。他就是要亲眼看看，这泥腿子是如何做出极品佳作的。该不会是 这姓田的老头与他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易吧？ 对，就是这样？他一定要揭穿田颂这老东西欺世盗名的真面目。还有这个泥腿子他也不会放过，皇甫家的人是怎么对待在赛诗会行骗的人的？这些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段天明静下心来，冷笑着看向孟灵湘。“孟林，你和田先生商量好了吗？可以可是了吗？” 这话说得有些意有所指。刚才这两个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说不定是田老头在指点泥腿子呢！ 田老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小人之心！还读书人呢，心思这么龌龊，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难怪连四楼都上不去，还有脸面在这里大言不惭！” 田老头要是存心，真能光用嘴巴就把人给气得吐血。偏偏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被他骂的人还不能回嘴。你说憋屈不憋屈。 段天明就憋屈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就这样也得忍着。毕竟田老头他得罪不起啊！ 嘴里不敢说什么，段天明只能在心里发了狠。老东西，且不与你计较，等这泥腿子作不出诗来，看你的嘴巴还能不能这么利索！ 吃了几 次亏，他终于学聪明了。闭紧了嘴巴不再说一个字，只狠狠盯着孟灵湘，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手里的那杆笔。 看到那杆笔，段天明的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凭什么，凭什么给个泥腿子用紫毫？墨也是沉香墨，砚是端砚！ 一个泥腿子，给她用这么好的东西，她认得吗？ 孟灵湘确实不认得，在她看来，前世两块钱一支的黑色水笔都比毛笔好用多了。没办法，她骨子里还是一个用惯了硬笔的现代人呢！ 她拿着笔想了想，终于落笔在雪白的澄心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关”！ 在场的人除了田先生外，只听过她刚才作的诗句，没有见过她的字。 看着这个“关”字，众人即使不敢笑出声，也在心里鄙夷起来，不由得对段天明的话相信了几分。只要自诩读书人的人，不管文采如何，这笔字起码是能拿出来见人的。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丑的字？把字写成这样的人，真的能做出什么好诗来吗？ 场中的气氛可是变得微妙起来，察觉到这一切的段天明笑得得意无比。 田老先生很淡定，捏在胡子在一旁看着孟灵湘一笔一划如同小孩子写字般写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关山月（二） 宋文帝不在，他充当了朗诵者的角色，把孟灵湘些在纸上的字慢慢念出来。 “《关山月》……” 雅间里的皇甫霆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这个名字不错！” 同伴点头。“听名字就觉得挺有气势，这首诗大概错不了！”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听着外面传来的田先生说诵读的声音。 “《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虽然只要短短几个字，但字里行间的蓬勃气势却扑面而来。众人好像看到了一轮明月在关山后慢慢升起，如水银般的月华洒落天地云海之间的画面。 仿佛能看到横渡了大半个大齐的万里长风吹拂着这玉门关上插着的旗帜；沧桑雄浑的城楼上，士兵闭着眼睛任长风扑面而来，好似想从风中寻找熟悉的家乡气息。 关外那种粗旷、沧桑、雄浑有孤寂的气息让每一个男儿中心生敬仰的同时有心向往之。这仿佛是他们骨子里隐藏的野性在呼唤。 雅间里安静得出奇，过了好一会儿，皇甫霆的同伴才长长嘘了一口气，看着皇甫霆的眼睛道：“此间事了，我一定要去关外看看！” 皇甫霆点了 点头。“去吧！这里事情有我。还有，把你身上那身可笑的衣服换回来吧！堂堂男儿穿女装，像什么样子。” 想到他嘴里听到一句好话果然是千难万难，明明前半句还好好的，后半句就能被人活活噎死。他瞪着皇甫霆。“你这臭小子，是谁让我这么打扮的？” “那是因为你赌输了。愿赌服输，怪得了谁？你要是能赢了我，我也可以换上这一身给你看！”皇甫霆凉凉睨了他一眼，勾着嘴角冷笑着说。“皇甫齐，我很期待你能赢得了我的那天！” 皇甫齐气得胸脯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自己没有扑上去揍他。因为他知道，只要动手，自己会被揍得更惨。所以——他忍！ “去，给本少爷拿套男装来。”皇甫齐把气撒在隐卫身上。 无辜的隐卫摸摸鼻子，见皇甫霆点头，穿窗出去了。 皇甫霆把视线从皇甫齐身上收回来，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外面。 “极品！”田先生这回叫地很大声，不大声不行，三楼的人一个个兴奋激动得好像狼嚎似的，他声音小一点都要被压下去。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田先生拿着孟灵湘刚刚写好，墨渍还没有 干透的澄心纸走向段天明。“看看看看，这样的诗，你做得出来吗？你们做得出来吗？” 最后一句话是扫视着众人说的，刚才这些人的孟灵湘的怀疑，他不是没有感受到，而且憋着一口气，到现在才发作而已。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唯有段天明，他的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这样的诗，学生的确做不出来。但田先生您呢？身为江南文坛泰斗的您，是不是有可能做出来呢？” 这句话，只差没有直接说出“这首诗是田先生替孟林做得！”了。 田先生怒急而笑。“我？老夫可没有这个本事做出这样的诗句来！否则赛诗会也不可能等了几十年才有极品佳作问世了！” 说得也是啊！田先生也不是一出生就是文坛泰斗的。这天路，他也是从年轻到老年一步步走出来的。人在年轻的时候，谁不自负？谁不骄傲？谁能再年轻的时候就韬光养晦？ 到了老年，明知时日无多，谁不想再风光一把？ 在场众人扪心自问。如同他们是田先生，他们舍得拿自己的极品诗作去成就一个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年轻人吗？ 不会！所有人都在 自己心里给出了答案。 可，若是田先生与这个孟林并不是毫无关系呢？ 众人的心里还有最后的一点点疑惑。甚至有些人开始在偷偷打听，这个孟林和田先生是什么关系啊？毕竟他驻守观云楼赛诗会几十年，也没见见过亲自陪伴那个人一起上楼啊！ 段天明真是抓住了众人的这点心理。他笑了。“田先生说不会，那自然是不会的。学生不敢怀疑。” 他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听起来好像是田先生在用身份压他似的。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气得田先生吹胡子瞪眼睛。“无耻小儿，把每个人都想得想你一样无耻了吗？闲话少说，你要如何？” 田先生拧着劲儿，非要把这个段天明弄得心服口服不可。 他别着劲儿不要紧，这一下孟灵湘又被退了出来。“小子，给我狠狠被他打趴下来！” 在皇甫家任供奉多年，连这个老学究也染上了一股练武之人的匪气，连“打趴下”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看着田先生如此维护自己的份上，孟灵湘不论如何都要上啊！ 她看着段天明，等着他划下道道来。 “少主……”看着牌匾的隐卫再次出 生询问。“现在要换吗？” 皇甫霆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让你等我吩咐吗？你等着吧！” 隐卫无法，继续杵在那里扮演木头桩子。 “我承认刚才那首《关山月》的确是首好诗，可诗文不对景。那就麻烦孟林先生再作一首于今日中秋节对景的佳作吧！”段天明“唰”一下打开自己的折扇，自觉风流潇洒地摇了一下，慢悠悠地补充。“田先生，您还要站在一旁看着吗？” 意思是提醒田先生，他还看着呢！如果他再和孟灵湘说什么悄悄话，可就又作弊的嫌疑了。 “小人！”田先生扫了他一眼，背手站在一旁，虽然没有走开，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关于中秋佳节的诗句啊！”那可太多了！她得好好想想。 “怎么？要是做不出来，要退出也还来得及！”段天明把她的犹豫看成了没有底气的退缩，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孟灵湘笑了笑。“这是要打赌吗？打赌的话，没有彩头可不行。若是我真的作不出来，或是作出来的诗句称不上极品，我就从这三楼跳下去。” 她说着走到窗口边，指着观云楼下流淌的运河，笑着对段天明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使坏 段天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而雅居里，皇甫霆“嚯”一下站起来，看着站在窗边笑吟吟的孟灵湘，低呼了一声。“是她！” “是谁？”皇甫齐还从来没有见过皇甫霆如此失态，不由得也站了起来，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哦，那个孟林啊？你认识？” 在“悦来客栈”的时候，皇甫齐一直呆在楼上，并没有见过孟灵湘，此时认不出来也不出奇。 皇甫霆定定看着孟灵湘，闻言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何止认识！拜她所赐，我的舌头肿了三天！” 他说过“山水有相逢”，他们总有遇到的一天。这一天现在不是来了吗？ 哈，原来她就是孟林啊！一个丫头片子，也敢混在文人堆里来参加赛诗会，她到底想干什么？ 皇甫霆想起在客栈里，孟灵湘倒出自己全副身家二十两银子给蒙面人看的那一幕。 他摸着下巴笑了。 原来是没钱了，想到赛诗会中挣点钱啊！ 他顿时有了主意！ 呵呵，不是不愿意做他的婢女，还用什么辣椒粉充当解药来戏弄他吗？他这会非要让这丫头片子哭着喊着求着做他的婢女不可。 皇甫齐看着皇甫霆脸上的笑容，突然打了个寒颤。 “你别这样笑行不行，每次看你笑成这样，我的后背就发凉。我说，你不是在憋着什么坏吧？” “坏吗？”皇甫霆笑得更加阴险，打了个响指找来隐卫。“去，把那一万两银子彩金的银票全部换成现银！” “啊？”他没有听错吧？隐卫真大了嘴巴。一万两银子的现银，那得有多重啊？且不说他一个人抬不抬得动，就是现在这个时候，银楼也都关门了啊！他上哪儿换现银去？ 皇甫霆一看就知道隐卫在想什么，曲起手指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蠢啊！银楼关门了你不会上家里的账房去换？咱家连这点银子都没有了吗？” 隐卫捂着脑袋去了。 皇甫齐微微一想就知道皇甫霆憋的是什么坏？联想起他刚才说的“舌头肿了三天”这样的话，终于猜到孟灵湘的身份。 他不由得替外面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孟灵湘暗暗叹了口气，不是很真诚地劝皇甫霆：“我说，人家就一个小姑娘，你这么做是不是也太缺德了。” 一万两现银，就算雇车都要雇好几辆才拉的动。而且那么多钱，够普通人家打着滚儿什么都不做活十辈子的了。财帛动人心，那些银子放在皇甫家的库 房里自然是谁都不敢打它的注意，可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可就不一定了。 为了五两银子就杀人的事情，在杨州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皇甫霆，是逼着人家小姑娘投靠他呢吧！ 皇甫齐又仔细看了看孟灵湘。“真不知道这小姑娘哪儿就合了你的眼缘，非要死乞白赖弄到手不可。” “什么‘弄到手’？”皇甫霆对这句话很是不满。“你以为我是你们家那些堂兄弟，十七八岁就通房无数，和屋里的丫头每一个是干净的。” 皇甫齐将他动了真怒，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好好好，我忘了皇甫霆少爷练的是童子功，说我说错了话。我这就罚酒三杯，可以了吧？” “美得你！罚你酒，不等于奖赏你吗？”皇甫霆可知道他这位唐兄是个嗜酒如命的。“罚你三天不许喝酒。” 皇甫齐顿时泄气皮球一样摊在椅子上。“你杀了我得了！” 皇甫霆懒得理他，只看着外面的情形。 * 不过是一场赛诗会而已，众人都没有想到孟灵湘会下那么大的赌注。 从三楼跳下去，就是不是也要残废了呀！ 没有必胜的把握，谁敢说在这样的话？ 田先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 是没有阻止孟灵湘，只和她一起看着脸色青白的段天明。 “段公子，我的彩金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我的一条命。你的彩金呢？要是你不敢，现在想退出也还来得及。”孟灵湘把段天明刚才说的话又还了回去。 段天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堂堂官家公子，怎么可能和一个泥腿子赌命？他的命比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孟林值钱多了！ 就算在心里认定孟灵湘只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为了逼他退出这场赌局，他也的确不敢豁出命去和孟灵湘赌。 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在众人眼里，简直就是辱没了读书人的体面。 一个看起来颇为高大的文人拍了段天明一巴掌。“赌就赌了，不就是一条命吗？咱们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日后能凭着己身所学为国效力？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众人在一旁起哄。“段公子，和他赌了。反正也不一定输。” “对呀，现在还胜负未料呢？难道你觉得自己必输无疑？” “就是，刚才说得响亮，现在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 “真是孬！” …… 众人七嘴八舌的，段天明的脸色又红又白。 他看着嘴巴张张合合，说话不费劲的那些人。他们说得倒是轻巧，拿出命来的人可是他自己。他可是段家的独苗，父亲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的身上。还等着他再此次赛诗会上一鸣惊人，从而得到出入世家大户的资格，与哪位千金小姐成就姻缘从而振兴家声呢？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把命拿出去？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他在心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孟灵湘看火候差不多了，轻咳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到她的身上。然后才笑着说：“段公子不愿意拿命给我赌也行。这样吧，你若是输了，就给田先生磕三个响头，就当作对你刚才出言不逊的歉意。” 和赌命不起来，这个彩头可轻了太多了！ “好，一言为定！”段天明马上答应下来。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众人鄙夷不屑的目光。 读书人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段天明的所为实在是让他们不能苟同。他自己不要脸，还连累了旁人的脸面呢！ 投注在段天明身上的目光让他有些脸红，他立刻发现自己中了孟灵湘的计。可此时才领悟过来，已经晚了。若是他此刻出尔反尔，只会让众人更加不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湖 段天明只能硬挺着杵在那里，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赶紧到一般，梗着脖子问孟灵湘。“赌约已立，彩头也约定好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好像刚才犹犹豫豫，耽误了时间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似的。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嘲笑声。 孟灵湘没说什么，回到书案前，接过书童递过来的笔，“唰唰唰”在澄心纸上写了起来。 田先生在刚才她和段天明讨论赌约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有说。直到此刻才开口，把孟灵湘写的诗句念了出来。 “《八月十五日观云楼望月》……” 不是要应景吗？孟灵湘就把白居易的大作改了几个字，把“夜湓亭”改成了“观云楼”。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 今年八月十五夜，汨汨洲头云楼前。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 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一首诗把中秋夜团圆节对故乡家园的思念，对过往岁月的怀念已经此刻惆怅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孟灵湘写完扔笔，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段天明。“如果段公子能作出更优美的诗句，也算是我输！” 能吗？ 段天明 当然不能！如同他能，就不会此刻还呆在三楼了。 虽然不甘不忿不服，而段天明已经挑不出孟灵湘的任何错出。 你不是说我刚才作的那首诗不应景吗？我把八月十五几个字明确写上去了，可以了吧？ 你不是怀疑这些诗都是田先生作的，让我拿了出风头了吗？命题是你给的，在此期间我和田先生一句话都没有说！你还挑得出什么错处？ 好！你若是不服，我给你机会，让你也作一首，只要同样能达到极品的级别，还是算我输！ 孟灵湘表现得如此大度，大度得都让围观的人替她不值了。但段天明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输了！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如果不行，那就履行你的赌约，拿出你的彩头来吧！” 孟灵湘并不让段天明跪自己，她不想被人得理不饶人的印象，更不屑于承受段天明的跪拜。 田先生的身份和年纪摆在那里，段天明就算是跪他，别人也断不能说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来。 这老头等这一刻等了好一会儿了，捏着胡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小书童给他搬来的太师椅上，从段天明抬了抬下巴。“过来跪下吧！告诉你，能跪老头 子这么一下，那是你发福气，别不懂得惜福！” 福气？若是平时，能跪拜田先生，那是代表他收你为徒了，的确的天大的福气；可现在情况不是如此，而是他赌输了，为了履行赌约而跪，为了刚才的出言无状表达歉意。 这两者之间意义大大的不同。 段天明满嘴苦涩，要心想躲，可被那多人看着、围着，他能躲到哪里去？ 移动着仿若千斤重的双腿，他一步步挪到田先生面前。咬咬牙，“扑嗵”一下跪下来，重重磕头。“田先生，是学生错了，是学生错了……请您原谅！” 他的额头重重磕着地板上，三个响头过后，额头已经青肿一片，眼神却因为某种情绪亮得出奇。 “不好！这个小子要使坏了！”皇甫齐看着皇甫霆说。“你的丫头要小心咯！” 皇甫霆看着段天明不屑地笑。“有我在，哪能让我的丫头吃亏呢？你也太过操心了些！” “你的丫头？”皇甫齐愣了一下，然后嗤笑。“什么叫做你的丫头？人家姑娘好像还没答应做你的婢女呢！” 皇甫霆挑眉笑了笑。“她会答应的！”几个字透露出他强大的自信。 上次不查让她从自己的手 心里逃脱了去，这次如果还给她逃脱的机会，那他就不是皇甫霆！ 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不论是人，还是事物，他都会牢牢抓住，而且从未失败过！ 她，是第一个让他体会到失败滋味的人。 而且……皇甫霆摸了摸自己肿了好几天，昨天才刚刚恢复的嘴唇，在心里补充：失败的滋味很不好！他一点都不喜欢！ 且不说皇甫霆在雅间里看着孟灵湘，在心里暗暗盘算如何让这个不驯服的丫头片子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奴婢。 这边的孟灵湘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了猎物，却莫名地打了个寒战。心里毛毛的，突然有一种寒芒在背的感觉。 这么回事？她凝目朝四周打量了一下。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兴致勃勃、议论纷纷得对看着跪在地上给田先生磕头的段天明，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感觉那里的鸡皮疙瘩还没有消下去。 太奇怪了，她最近太累，产生错觉了吗？ 不放心地再次睨了四周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丫头，挺警觉的！”雅间里的皇甫家两位少爷把她的表现看着了眼里，皇甫齐扶着下巴赞叹的一句 。 观云楼本是一座酒楼，除了中秋节举办赛诗会的时候会停业一天外，其余日子全年无休。能在这里消费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达官贵人和商贾巨富云集。 而这样的人和普通老百姓不同，他们会选择在观云楼用餐，除了这里的菜式精致、价格高昂，可以衬托他们高人一等的身份外，最重要的是观云楼绝对是一个适合谈话从场所。 观云楼一共五层，除了一楼二楼提供堂食外，二楼以上全部都是雅间。雅间是由名家设计，从里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但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雅间里的人的，在雅间里说话也不用担心被外面的人听到。 所以，皇甫霆和皇甫齐可以清楚的看到孟灵湘，孟灵湘却看不到他们。 皇甫霆只绝对孟灵湘现在的反应很有趣，像一直察觉到了危险，却有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的，竖起了猫的小猫。 他点头，对皇甫齐的话表示赞同，握着酒杯，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 这边厢，段天明已经磕完头站了起来，态度恭谨地看着孟灵湘。 “孟林先生，学生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刚才出语无状，还望孟先生见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江湖（二） 这样的段天明，反倒让孟灵湘提高了警惕。人在受辱之后的第一反应都是愤怒，而愤怒却是一种最难控制的情绪。 段天明刚才的表现还算正常，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前倨后恭起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很能忍，而且很有心计。 这让她如何不警惕？孟灵湘可不敢认为他是被自己的文采折服了。 她紧紧看了段天明好几息时间，并不说话。 她不说话，段天明就弓着腰没有直起来，好像她若是不原谅自己，自己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似的。 这算什么？众目睽睽下，要是她不肯原谅他，就是心胸狭窄吗？孟灵湘笑了！段天明好像变聪明了，也跟卑鄙了！ 输了就输了！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输不起，还玩心眼？！ 她最讨厌这种耍心机的人，也最讨厌这种弱者式的咄咄逼人。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孟灵湘笑眯眯地问他。 田先生吓了一跳，恨不得怕大腿。哎呀，就是不愿意原谅这个姓段的，也不能就这么大喇喇说出口啊！这孟林，还是太嫩了，也太冲动了。 他可以想象孟灵湘的会引起众人什么样的反应，不由得替她着急起来。 果然，众人哗 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孟灵湘，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位孟林先生，有才是有才，可……好像心胸不够宽广啊！” “太过目下无尘也不是什么好事！” “谁是不是呢！” “唉，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段天明都磕头赔礼了，怎么连这点面子情都不愿意做呢！” “人家有才，孤介一些也是正常！” “嘿，这么说，她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上不去四楼的人咯？” ……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压低了声音，无奈人数不少，听起来就是一阵低低的“嗡嗡”声。 段天明的脊背依旧弯着，没人看到他的嘴角勾了起来，笑得有些得意！ 孟灵湘定定看着他，脸上也在笑着。人群中的议论声她听的一清二楚，也不解释。 等了好一会儿，等大家渐渐停下议论，她才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且补充完毕。“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我压根就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思，谈何原谅？” 段天明的脸唰一下白了。这是他这辈子受到的最大侮辱。凭他说了什么话，用了什么手段，人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你把别人当成了对手，哪知别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你！ 还有什么样的羞辱比得过如此彻底的忽视？ 他知道孟灵湘的意思。别人却并不知道，其他人只会觉得孟灵湘大度，并且为刚才自己的议论羞愧万分。 孟灵湘伸手虚扶了段天明一把。“段公子请起吧！学问做得不好可以学。希望你日后把心思都用在治学上！”别动那么多歪心眼！ 田先生终于笑了起来。骂人不带脏字，还一副谆谆教诲的样子！哈哈，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 “走，咱们上四楼去！”他拉着孟灵湘就朝楼梯走。 众人纷纷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们，自动自觉把路让出来。 雅间里面，皇甫霆扫了角落里扮演了半天木桩子的隐卫一眼，抬了抬下巴。“去吧，把它换上去。在那丫头上楼前。” 隐卫点头，扛着牌匾打开间隔雅间的槅扇，通过雅间里的通道，赶在孟灵湘抬起的脚落到第一级楼梯前大喝一声。“慢着！” 孟灵湘被这突然窜出来的人，已经他如洪钟般的声音下了一大跳。 “你小子想干什么？”田先生认出那人是皇甫家的隐卫后，一把将孟灵湘拉到自己身后，声音比那隐卫还大声。 隐卫闭了闭眼睛，也不和田先生对视，手脚 麻利地把楼梯口边原地的“酒”字命题取了下来，把自己手里的牌匾挂了上去。然后才对田先生道：“赛诗会临时改了规则。有人想要上四楼的话，按照这个新的命题来。” 啊？临时改命题！这样的事情可从来没有在赛诗会上发生过。 “什么意思？”这不是儿戏吗？每年赛诗会的命题都是几个大儒商量以后决定的，哪能想换就换？田先生气得胡子都翘了，指着隐卫问：“这是谁的主意？让他来跟老夫说！” 隐卫也知道田老头的难缠，咽了下口水，梗着脖子道：“小人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田先生若是有什么疑问，且去找主子们询问。问小人，小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新的命题已经挂上去了，现在争论这些根本没有用。 孟灵湘轻轻拉了拉田先生的袖子，让他不必再多费唇舌，那隐卫只是按吩咐办事，不必为难他。 她指了指牌匾上的两个字，问：“先生，可知道这‘江湖’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是用江湖二字的作诗吗？” 田老头这才收拾心情看向牌匾，只见那牌匾上贴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字——江湖！ 江湖？什么意思？田 先生也不知道啊？ 听说换了新命题，止步在三楼的这些文人似乎有看到了希望，纷纷涌了过来，仰着头看着那两个刀剑之气扑面而来的“江湖”两个字。见田先生提问，也都抬头看着那隐卫。 隐卫一抬手，指着牌匾粗声粗气地说：“这是三楼的新命题。我家主子说了，年年赛诗会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一点新意，所以今年要打破陈规。这个命题不论是作诗还是歌曲，需表现出江湖的豪气，却有不带江湖二字，达到中品者，可上四楼。” 众人咂舌。 他们都是文人，怎么知道江湖之气是什么样子的？还不能用江湖两个字，这么难！简直比原来的命题还有难上十倍嘛？ 原本以为上楼有望的众人再次陷入失望之中。 段天明目光闪烁地看了那两个字半晌，又看看低头不语的孟灵湘。 “孟先生如此专注，难道是得了什么好句不成？”他知道自己是上不了四楼的了，但也不想让孟灵湘这么轻松的上去。 一个泥腿子，知道什么是江湖吗？哈，他倒要看看她刚才如此托大，现在要怎么下台。 孟灵湘当然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句。她是在想，自己要不要就到此为止算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要打赌吗？ 孟灵湘参加赛诗会的本意是解决自己“囊中羞涩”的问题，本没有打算上到五楼夺得灯魁。她刚刚从京城逃出来，实在不适合太过出风头。 只是她所熟知的诗句没有一首不是千古传唱的佳作，又被钱文兴和段天明激起了好胜之心，刚才也是为了和维护自己和田先生的面子不得已而为止。 好像她还没有被众人崇拜和赞叹的目光冲昏头脑，她的原计划也只是上到上楼而已。以刚才她“作”的那两首咏月的诗句，绝对是可以上去四楼的，却不想突然换了命题。 孟灵湘在心里暗暗点头：如此也好。她推说自己作不出关于“江湖”的诗句，正好可开溜。 她在心里暗暗计算了一下。从一楼上二楼可以拿到五十两的彩金；二楼上三楼则是五百两。 这么算起来，她能拿到五百五十两的彩金。这笔钱足够她找到收入来源了吧？ 孟灵湘细想了一阵，打定了主意不上四楼。 听到段天明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发现此时看着她的并不只有段天明一个人，包括田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再次作出让人惊叹的诗句。 别人也就 罢了，面对田先生无比期待的目光，孟灵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的笑在段天明看来十足就是没有底气的心虚，再注意到她看着的人是田先生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 田先生做为江南的文坛泰斗，二十多年来驻守观云楼的赛诗会，参与每一次赛诗会的命题。虽说每年赛诗会一楼和二楼的命题都是在会前半个月就对外公布了。为的是让跟做好准备，以免到了赛诗会那天做不出诗句的人太多，场面过于冷清影响气氛。 但在江南久住的人都知道，赛诗场中真正的重头戏都在三楼以上。几乎所有文人都知道，三楼就是一个关卡，过了这一关才能算是真正的有才之人。 这个不知道突然从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孟林过得了一楼二楼也就罢了，说明她早有准备。可他段天明在家中苦读了这许多年都上不去上楼，凭什么孟林一来就轻轻松松作出两首极品佳作？ 这可能吗？ 他上上下下把孟灵湘打量了一个遍，最后视线落在她沾染着泥星的黑布鞋上。眼中露出不屑和不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除非，早有人把三楼 是命题透露给她，并且两人一起合计才有今天这样轰动的效果。 而那个与孟林合谋欺骗彩金的人嘛…… 他的视线幽幽落在田先生身上，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田先生被他看得眼睛瞪得溜圆。“你看老夫做什么？”一个人心术不正，连眼神都如此让人厌恶。 不是心虚的话，为何怕人看他？ 段天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他笑了起来，笑得温文尔雅。“田先生的爱才之心，让学生实在是对孟林先生羡慕不已。学生今年十九岁，想来田先生在驻守赛诗会的时间比学生的年龄还有长。可学生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位参加赛诗会的前辈有次殊荣，让您一路陪伴呢！” 他说罢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刚刚被换下来的那个写着“月”字地命题。 虽然他把话说得很隐晦，但在场的很多人还是明白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刚刚被打消的怀疑再次在众人心中滋长，纷纷在想：对呀！赛诗会年年举办，怎不见田先生对哪一位如此优待过呢？难道，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关系？ 他们顺着段天明的目光看向那个被换下来的命题， 又在想：把三楼以上的命题透露出去，若是别人可能办不到，但田先生身为赛诗会的元老，且又是皇甫家的供奉，应该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田先生虽然板正，但并不笨！哪里会看不出来段天明的暗示。他气得眼睛冒火，可人家又没有明说什么，他再气也不能跳起来骂人。 段天明看着田先生气得胡子都快着火的样子，觉得自己总算是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他转头看向孟灵湘。“孟林先生不说话，可是有什么好句了？在下与众位都翘首以盼呢！” 孟灵湘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若是在这个时候放弃，正好段天明这个小人机会来构陷她和田先生。 他会说：看吧！我说得没错吧！这个孟林就是和田先生早有勾结来骗取赛诗会的彩金的，之前极品佳作五步成诗，一旦换了新的命题就只能干瞪眼了！ 她并不打算在杨州呆多长的时间，孟林也不是她的真名。名声对于一个随时可以离开，也随时都可以给自己安个新名字的人来说无所谓。可田先生呢？他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而且一把年纪了，总不能把他几十年的脸面丢在这里吧？ 可 是，她实在是觉得自己今天的风头已经够盛了。再继续下去难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她的身份不能示人！ 孟灵湘为难地在心里叹气。她只是想要自由而已，有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跟逃犯似的去到哪里都躲躲闪闪的呢？ 她很是无奈！ 正当孟灵湘左右为难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铃铛声，然后有人高声说道：“宋文第先生做出中品诗作，可上三楼；唐仲书先生做出中品诗作，可上三楼！” 又有人上来了！有人朝楼梯口探头去看。 孟灵湘听到宋文第和唐仲书可上三楼的消息，感到很高兴。 她走到楼梯口迎接这两位。 “怎么好让孟贤弟过来迎接，实在是惭愧得很！”宋文第和唐仲书很不好意思。 孟灵湘上来之后，他们四个人没人分别尝试了两次都没有一个人能上到三楼来。最后还是赵楚生出主意，说要合四人之力做出四首诗句，然后各人再最后尝试一次，谁能上来就是谁的运气。哪怕能上来一个人也是好的。 最后宋文第和唐仲书的运气好一些，他们二人上来了，赵楚生和吴虎只能止步与二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继续打赌 宋文第在孟灵湘耳边小声说了个大概。 孟灵湘笑了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能在三楼看到他们，觉得很高兴。 段天明在一旁不耐烦地看着孟灵湘和宋文第、唐仲书三个人小声说笑，再忍不住：“孟林先生，你到底还有我们等多久？” 孟灵湘奇怪地看着他，又看看众人。“你在等我？大家都在等我？”不等众人回答，“哦”了一声，然后淡然道：“你们不用等我的，有哪位有把握通过命题的，可以先上去，实在是不必等我！” 众人“……” 大家都有些无语。要是他们能上四楼，还会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要不是孟灵湘的眼神太过纯净，在场众人几乎要以为她在用言语消遣他们了！ 段天明干笑了几声。“我等是在等着仰观孟林先生的大作，还望先生不要推迟！” 孟灵湘极力忍耐才没有翻白眼。 宋文第和唐仲书也察觉到三楼的气氛有些不对，忙小声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去到哪里都有那么一两个搅屎棍，不用理会他！”孟灵湘简单把她上三楼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 仲书听罢很是气氛。“这个段天明自持有才，看不起才华比不上他的人；又对比自己有文采的人心生妒忌，各种言语挑衅。实在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 宋文第认同地点头。“正是因为他是小人，所以孟贤弟才必须小心，否则很有可能会带累田先生一辈子的名声。” 孟灵湘何尝不知道，她不真是为了这个为难吗？ 宋文第和唐仲书抬头看了一下新命题，两人都蹙起眉头，显然也是对“江湖”二字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命题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我们都是文人书生，哪知道江湖在那儿？江湖之气又是什么东西。最让人为难的是还不让用‘江湖’这两个字。这是打算把所有人都留在三楼了吗？”唐仲书有些郁闷。 宋文第看向孟灵湘。“孟贤弟也对这个命题没办法吗？” 孟灵湘很想点头，到底还是不忍心骗他。“办法也不是没有！那位兄台不是说不拘于诗句，只要把江湖之气表达出来就可以了吗？” 不拘于诗句，也就是说可以是诗，也可以是词，更可以是赋，甚至词曲的都没问题。 她看到“江湖”两个字的时候就突然想 起了一首带有古风的歌曲——刀剑笑！ 但是，她会弹钢琴，却对古代的乐器一窍不通。她总不能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一个人傻站在哪里干嚎吧？这首歌曲，要是没有伴奏可是失色太多！ 她想了想，问宋文第和唐仲书。“两位可会古筝和笛子？” 两人点头。“自然是会的！”君子六艺，可不仅仅是埋头读书而已，琴棋书画骑射缺一不可！ 孟灵湘点头：“那就好办了！” 她拉着两人到一旁嘀嘀咕咕好一会儿，众人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宋文第和唐仲书时而皱眉，时而恍然，然后露出赞叹的表情。 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过一样，好奇地不行。 终于，孟灵湘走回来，笑着问段天明。“段公子，此次还要与我打赌吗？” 段天明吓了一跳。 还赌？刚才赌那一次他把自己的脸面都丢光了，再赌他还能剩下点什么？怕是连命都没有了吧？ 他可是还记得刚才孟灵湘要和他打赌的时候说“若是我输了，我就从这三楼直接跳下去”的时候，脸上云淡风轻笑容下隐藏的狠劲！ 他不敢跟孟灵湘赌，是因为他知道 自己还没活够，他惜命得很！他身后还有父亲和家族的支持，背负着振兴家声的使命，不想一无所有的泥腿子那样什么都豁得出去。 在这一点上来说，他的确不够孟灵湘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段天明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他的脸上热了热，拿出折扇自认为潇洒的摇了摇，然后笑了。“孟林先生的高明适才在下已经领教过来，那里还敢造次？” 放在刚才那一出他已经把脸都丢光了，在丢一次有何妨？这会子，段天明无耻地有些坦荡。 孟灵湘早知道他不敢赌，闻言点点头。“即使如此，段公子替我着的哪门子急？” 言下之意：有本事出手，没本事少在一旁唧唧歪歪的，听着烦人！ 段天明的脸和脖子瞬间涨得通红，捏着折扇的手背青筋凸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甚有些隐隐发白，似乎想把手里的折扇当成孟灵湘的脖子一边掐断一般。 刚才在下面低声议论的众人也陪着他一起脸红，不再开口。 雅间里，皇甫齐笑咪咪地抿了一口酒，对旁边一直盯着孟灵湘不错眼地皇甫霆说道：“哈，我忽然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个丫头 不可了！ 你这丫头的确挺有意思的！” 嘴巴简直和皇甫霆一样毒，轻飘飘一句话出口就能噎死个人的那种。 “你的丫头”这句话深得皇甫霆的心，他看着孟灵湘的眼神不禁柔和了许多，点头理所当然地答道：“那是当然！” 皇甫齐深知他的性情，听到他这句话丝毫不感到意外，又抿了一口酒，看着窗外高悬与漆黑天幕上的一轮明月的，轻轻舒了口气，低声说：“赛诗会年年有，还是今天特别有意思啊！” 说罢也有些怅然。这孟林如流星般横空出世，今晚赛诗会的盛况哪怕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还有人津津乐道。可让那些目睹了这次赛诗会的人怎么活啊？ 这个世上又有几个孟林，他几乎可以相见日后赛诗会的寥落了。 品味过繁华的人，总是对繁华后的孤静有些怅然。 皇甫霆知道他的意思，眼神闪烁了几下，并不说话，他想到的是皇甫家族。 皇甫家族在皇朝更迭的数百年间也是几经沉浮，经过先辈们累世的沉淀，此时厚积薄发，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真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很多江南人只知道皇甫家不知道朝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刀剑之气（一） 可天无二日，大齐皇室必定不能容许这种情况的长期存在。也是皇甫家族约束子弟甚严，这些年来皇甫家族没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朝廷没有拿住丝毫把柄错处，所以只能在一旁蛰伏窥视，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皇甫家族的子弟稂莠不齐，谁敢保证今时今日不出错，日后也不出错呢？ 皇甫霆性格飞扬，真是过腻了这种外表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小心翼翼的日子。 他突然间有些烦躁，拿起桌案上的白玉小酒杯，仰头一口喝尽。他喝得太急，一滴碧绿色的酒液从嘴角溢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紫色的外袍上。 皇甫霆盯着自己衣服上的污渍，皱起了眉头。 皇甫齐同为皇甫家族子弟，哪会不知道自己的话引发了皇甫霆如何的感想？他叹了口气，拿起酒壶往皇甫霆的空酒杯里又到了一杯酒，低低念了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念的真是孟灵湘刚才所写的《将进酒》中的一句，说罢拿起自己的酒杯对窗外的明月一敬，再敬皇甫霆，然后学他刚才那般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甫霆“哈哈大笑”。这诗 句简直是深得他心，也是激发起了他的少年豪情。人生短短几十载，如果日日为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烦忧，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他做好准备，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此时，他只管喝酒便是。 想到这里，心中烦躁一扫而空，拿起酒杯敬了皇甫齐，仰头把酒液全部倒进嘴里。 两人相视而笑，会意于心。 外面，孟灵湘对站在牌匾旁边的隐卫拱了拱手，温声问道：“这位兄台，刚才你是否说，只要满足这个命题的要求，无论是诗句或是词赋都可以？体裁不限？” 隐卫朝雅间看了一眼，可他看不到里面的皇甫霆，只能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刚才所的话，然后慢慢点头。“正是！” 听到他这句话，孟灵湘就放心了。 她转头对身边的宋文第和唐仲书点了点头。“宋兄、唐兄，可准备好了吗？” 宋文第点头一笑，笑得从容；唐仲书也点头，笑得却有些忐忑，他在心里默默把孟灵湘刚才对他哼的曲子又回想了一遍，心里这才安定了些。 要是有曲谱就好了！唐仲书在心里想着。 孟灵湘何尝不知道有曲谱更好！可她就算能画出五线谱来，宋文第和唐仲书 也看不明白啊！“宫商角徵羽”她又不懂。所以刚才只能“嗯嗯啊啊”地小声把曲子哼给这两位听。 田先生在一旁看得也许焦急，他不知道孟灵湘“体裁不限”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打算作诗，而是作别的？这老先生一脑门问号，但为了不落段天明这小人口舌，为了避嫌，他只能闭紧嘴巴什么都不问。 孟灵湘却不管这些，她转向田先生。“请问先生，这观云楼中可有古筝和笛子？” 田先生一愣，难道她打算唱曲？如果孟灵湘要作诗，他对她的才华是毫不质疑的，可唱曲……他有些迟疑。 “江湖”的命题，要表现出江湖之气，又不能用江湖二字，能做出什么好的曲子？连田先生这个熟通音律的人都不敢想象。他有些抢孟灵湘几句，可想了想，还是作罢。 “古筝和笛子自然是有的。”观云楼是做酒楼不错，却还是个风雅所在，这些乐器是楼中常备。“此楼中有一架前朝制琴大师风先生的焦尾琴，还有一支珍藏的猿骨笛，不知可得用？” 风先生是三百年前的制琴大师，他不仅精通音律而且一生致力于制琴之艺，四十一岁离世，留下名琴一十有九， 但大多毁于两百多年前的战火之中，余下的三张焦尾琴可谓价值连城。观云楼内居然有一张，就可见此楼的雄厚实力和惊人背景了。 猿骨笛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东汉末年的古物，制笛工艺已经遗失，今人不可仿制。存世量少得可怜，比风先生的焦尾琴还有名贵百倍，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据说皇宫之中也不过珍藏了一支而已。 田先生一开口就拿出这两样绝世名器，让在场的人无不暗暗咂舌。 宋文第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还是镇定，唐仲书有些大喜过望。这两样乐器在所有通音律的人来说都是一生难得一见的珍宝，想到自己不仅可以见到它们，很多触碰它们，用它们来演奏，他如何淡定得起来？！ 孟灵湘却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前世的蓓森朵芙钢琴很是名贵。 她见宋文第和唐仲书两人神色，能察觉到田先生说的焦尾琴和猿骨笛都不是普通乐器，心中对这老先生无限感激。 “如此，劳烦先生请人把这焦尾琴和猿骨笛送来，我和宋兄、唐兄为各位演奏一曲，以为今夜这‘江湖’助兴！”因为不知道这两件乐器名贵到何等程度，她表现得很淡定。 这种淡定在旁人看来就是一种见惯了世上繁华发淡泊，这样的气质让在场众人暗暗折服，也让段天明暗暗心惊。 难道，这泥腿子不是什么泥腿子，而是以为乔装改扮的世家公子？ 如果真是如此，那刚才自己是所作所为不是把这泥……孟林得罪干净？他看着孟灵湘的眼神也是惊疑不定！不禁暗暗后悔受不得钱文兴挑唆来对付宋文第等人。 此时在他心里，最恨的不是孟灵湘，反而变成了钱文兴。认为真是这个纨绔子弟绝了自己结交世家公子是机会，断了他的青云路！ 焦尾琴和猿骨笛很快被人小心翼翼送了上来，宋文第和唐仲书带着欣喜和忐忑的心情去试了一下音准，然后两人一齐对孟灵湘点头。 孟灵湘对隐卫拱手。“我先借兄台的宝剑一用！” 隐卫吓了一跳。他的剑可不是什么摆设，剑刃锋利是杀人利器。这孟林要借他的剑做什么？ 正犹豫间，耳边听到皇甫霆的传音之密：“借给她！” 隐卫只得结下宝剑递给孟灵湘，忍不住提醒一句：“宝剑锋利，孟林先生请小心使用！” 孟灵湘接过，笑着对隐卫点点头。“多谢兄台提醒，我省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刀剑之气（二） 说罢转身来到三楼中央位置。这座观云楼经过名师设计，用的又是特殊材质，站着场中位置发出声音，楼内所有人和楼外百丈之内的人都可以听得到。 她看向宋文第和唐仲书，两人对她微微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 孟灵湘笑了，“唰”一下拔出宝剑的同时，铮铮的古筝声骤然响起。 楼内外顿时安静下来，雅间内的皇甫霆和皇甫霆甚至站起来，走到雅间与外面的槅扇前，双目发亮的看着随着乐声起舞的那人。 别人懂不懂这几声铮铮古筝之声他们不知道，可身为江湖世家的子弟，他们从短短几声乐声中已经听到了刀剑之气。 第九十章、如梦江湖 随着古筝之声响起的是一阵清亮的笛声，让皇甫齐和皇甫霆仿佛看到了在刀光剑影中有高手翩翩仗剑而至。 孟灵湘站在演奏古筝而宋文第和吹笛的唐仲书不远处，左手背在身后捏着剑诀，右手的宝剑直指天花板，而她的眼睛微眯定定看着剑尖之处。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 …… 她张口唱了起来。 不错，孟灵湘能想到的不带江湖二字，又能让人体会到江湖之中仗剑豪情的，就是周华 健的这首《刀剑如梦》。这是她非常喜欢的一首歌。 每当歌声响起，她心中都有一股滂湃之情。听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梦，孟灵湘随时女子，但她也有自己对这首歌的理解。 歌声中除了描述武林的腥风血雨和英雄的侠骨柔情外，她还体会到了一种快意江湖，浮华如梦，容颜易老，知己难求的怅然。或者这就是高手的寂寞吧！ 孟灵湘的母亲一心要把女儿培养成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许了的确是为了孟灵湘着想外，也存了在一干同学好友、同事们面前显摆的想法。 那自己的孩子与别人的孩子比，每当自己的孩子胜利之后都觉得无比得意。这大概是很多华夏父母的通病。他们自认为给了孩子最好的一切，却还少问孩子，他们给的这一切是不是孩子所需要的。 孟灵湘还不会走就开始习字、背故事、学英文；等到大一些，四五岁还是在孟妈妈的安排下学习钢琴和古典舞；到了上学的年纪除了完成学校的课业和吃饭睡觉的外，其余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 她从来不知道放假休息是什么，每天奔忙与学校、家和各个培训中心之间，忙得甚至不认识自己 的同桌是谁。她以为每个小孩子都跟她是一样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想她这样的孩子很少。 她不知道女孩子之间跳绳、踢毽子这样的游戏，同学们也觉得她这个人清高，所以没有人给她玩。去春游甚至都没有人愿意给她在一组，她背着父母给她精心准备的零食和饮料孤零零站在一边，看着别的同学说说小小。 那个时候的孟灵湘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 孟妈妈知道以后还到学校里找过老师，说班级的孩子故意孤立孟灵湘，要投诉。后来不知道怎么被劝回去了，可自此之后就更没有人愿意接近孟灵湘了，包括老师在内，大家对她都是一种“咱惹不起还躲得起”的心态，对她敬而远之。 这种情况一次持续到差不多高中毕业。到了大学，孟灵湘长得好看，学习、家境都很好，开始有人主动接近孟灵湘，知道她的冷淡不是清高，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接近，这才在大学寝室里叫到了几个朋友。 大一的迎新晚会之前，孟灵湘第一次听到这首《刀剑如梦》，心情激荡下就有用这首歌编了一首古典剑舞，没想到今天还派上用场。 “我刀，划破长空，是与非，懂也 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 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隋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 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 …… 孟灵湘随着歌声起舞，手里的宝剑在月光还楼内的烛光照耀下如寒冰秋水，又仿佛化成了她手中的一条银联，在她的跳跃腾挪和踢腿下腰间围绕在她的身体周围。 孟灵湘当初编这首古典剑舞的时候，曾经去请教过两位太极高手和八卦掌高手，得了他们的指点在舞蹈动作中加入了武术的元素，看起来既好看又充满了刚柔并济的力量感。 学习古典舞的人甚至灵巧，她的剑舞看起来毫无凝滞，一气呵成。让在场的人忘记了她身上的粗布衣裳和鞋子上没有擦拭干净的泥点子，更忘记了她的长相。 仿佛眼前这个仗剑而舞的人就是一位绝世高手！ 田先生也看到微微张开了嘴巴。 此刻 ，这位耄耋之年而老人和在场所有人的心情是一样的。 这，就是江湖吗？在刀光剑影中快意恩仇，在腥风血雨中觅得知己！ 在场的绝大部分都是文人，他们平时瞧不起空有一身蛮力，肚子里却没有什么墨水的武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血脉里没有男人的血性。 就在孟灵湘歌声响起的那一刻，各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不同的画面，那是他们对于江湖的理解。 孟灵湘的江湖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她觉得，这里就是她的江湖，这个陌生的时空里的陌生朝代，就是她正在经历的江湖。 “我哭，泪洒心中，悲与欢，苍天捉弄！ 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 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 谁与我生死与共！” 歌词最后一个字出口，孟灵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姿势，左手背在身后捏着剑诀，右手执剑指着天空。 古筝淙淙和着笛子的轻音渐渐远去，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 楼里楼外，所有能听到这首歌曲人没有一个人空口说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皇甫齐（一） 楼外的人抬头看着观云楼三楼的方向，楼内的人看着孟灵湘。 她定定站了一会儿，才收回手，去地上拣起剑鞘，把宝剑送回到剑鞘之中，双手托着，有礼的来到隐卫身前。“多谢兄台！” 没有这柄剑，她这首《刀剑如梦》就要失色不少呢？ 孟灵湘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唱歌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节拍音准什么的都没有问题，是音质的问题。她说话的时候没问题，就是不能唱歌，每次一唱歌喉咙就禁不住自动收紧。她的歌声在大学的时候被全寝室的人嫌弃不已。 歌声不行，配乐又有限，她是不得不用古典剑舞来增色，否则肯定不能达到现在的这种效果。 不得不说，宋文第和唐仲书是古筝和笛子实在是出色得令她大感意外。她不过是把这首曲子在他们面前哼了两遍摆了，至于哪里应该用古筝，哪里应该用笛子，这是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而刚才两个人的配合也天衣无缝来相容或许有些过了，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演奏这首曲子，但能有这样的效果，孟灵湘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隐卫仿佛还沉浸在刚才《刀剑如梦》的歌曲之中，直 到孟灵湘把手里的剑又朝他推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文人听了这首歌曲尚且热血澎湃充满了对江湖的向往，何况此刻身在江湖中的隐卫。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孟灵湘看了好一会儿，把手放在剑鞘上，非但没有借剑，反而被剑朝孟灵湘推了一下。 “就冲你刚才那首歌曲，我的这把宝剑送给你了！”隐卫长期呆在皇甫霆身边，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但这种赠剑的举动已经表达了他对孟灵湘的看重。 孟灵湘愣了一下。把这把剑送给她？ 可她不懂剑术啊！要这把剑来何用？ 在这个时代，剑可不仅仅是一种摆设。她要是拿着一把剑招摇过市，别的剑士看到了，以为她是同道中人找他切磋，她该怎么办？应战，她这点本事连人家的一招都招架不住；推说自己不会，别的剑士会不会以为她戏弄他们，或者看不起他们？到时候一剑把她“咔嚓”了。她可就冤枉了！ 这把剑，她无论如何不想收！可是不收，似乎对不起隐卫对她的赤诚看重。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刘武，她又不会剑术，你把剑送给她，她是收还是不 收啊？” 这声音清越好听，只凭声音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奇怪了，明明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熟悉呢？ 孟灵湘随着众人一起回头，只见对面竹制槅扇的门打开来一扇，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正摇着一把折扇站在槅扇旁边。 这人身材颀长，容貌秀雅，一头鸦青色的乌发用与衣袍同色的绣梅花发带随便束在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雅致的眉眼。那双有些狭长的眼睛看到孟灵湘转过头来，立刻染上了一抹带着欣赏的笑意，手里的折扇又摇了几下。 他的动作优雅随意，站立的姿势也不如何挺直，带着随意和慵懒，明明上站在槅扇边，却给人一种他正站在竹林松海般的感觉。 看着这莫名出现的男子，众人不禁想到了同样拿着折扇摇晃的段天明。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没有比较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比较，段天明就被硬生生衬托得落了下乘，浑身上下带着那么一股装腔作势的味道。 众人的目光在男子和段天明的身上转来转去，后者终于绷不住，恼了！ 他涨红着脸，扯着怪笑问田先生说。“先生， 这三楼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得来的吗？刚才可没见这位仁兄闯关！” 田先生看着男子也是吹胡子瞪眼睛。“皇甫齐，你是怎么上来的？” 皇甫齐？ 众人哗然！皇甫家的浪荡子，“百花丛做过，片叶不沾身”自诩风流剑士的皇甫齐。皇甫家族中才华容貌仅次于少主皇甫霆的子弟。 在田先生“皇甫齐”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段天明涨红的脸立刻转白，拿着折扇的手都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这个人，怎么可能是皇甫齐？怎么可以是皇甫齐？ 段天明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把刚才说出口的话嚼吧嚼吧咽回去！ 皇甫家族在江南的势力和影响力谁不知道？他挖空心思想要结识皇甫家族子弟，为日后的青云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然，能和皇甫霆这个嫡子结交是最佳选择。而皇甫霆这个人脾气古怪，又眼高于顶，他们这种出身的人很难找到机会在皇甫霆的旁边冒头。段天明尝试过几次都宣告失败，只好放弃。 虽然皇甫齐不是嫡枝，却也是最有才华和能力的旁支子弟，能有机会结识他也是不错的。 段天明事先做足了功夫 ，知道皇甫镇海虽然只有皇甫霆一个嫡子，却有三个女儿，二女儿皇甫炀和三女儿皇甫娇是庶出，四小姐皇甫雪是和皇甫霆一母同胞的嫡女。 据说皇甫雪因为月里不足，生下来身体就不好，除了皇甫家族的人之外，很少有外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身体不好？呵呵，这对段天明来说不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当年他的母亲不正是因为身体不好，门当户对的人家怕娶了这样的一个媳妇回去对生养不利，所以才不得已把女儿许配给了他的父亲的吗？ 他的父亲真是凭此勉强挤入了世家的行列之中。 父亲可以这么做，他段天明当然也可以！而且，他对自己的才学和相貌还有自信。一个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出身再好又怎么样？门当户对的人家敢要吗？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直是世家的家训。 他如此出色，还不嫌弃皇甫雪呢？她怎么敢嫌弃他？ 段天明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进入皇甫家出现在皇甫雪面前的机会。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和才学，一定能让那个连大门都没出过，没有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迷上自己，从而对他千依百顺。 第一百二十章 皇甫齐（二） 至于借着皇甫家的势力从而青云直上之后如何对待这个皇甫雪？呵呵，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他计划得如此完美，只差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制造机会和皇甫齐结识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居然出了这种意外？ 现在该怎么办？皇甫齐倒是认识他段天明了，可…… 段天明真是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只要让皇甫齐不计较刚才自己的失言，别说是几个耳光，就是让他把自己的脸打肿，他也心甘情愿啊！ 可很明显的，皇甫齐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在田先生喊出他的名字之后。皇甫齐步履从容地走了过去，拿着扇子给老人家行了一个师礼。“田老……田师父，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还好吧！”他差点把“田老头”几个字说出来。 田先生身为皇甫家的供奉，教导了皇甫齐和皇甫霆这熊皇甫家子弟十几年，如何不知道他刚才那个“田老”是什么意思。他怒急而笑。“老夫的身体好的很？少见你几面，或许还能活到九十岁！” “田师父说笑了！”皇甫齐站直身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点都不把田先生的话放在心上。 他转头看着一旁不知道如何才好的段天明。“ 这位仁兄，刚才听你的话，似乎对皇甫齐出现在三楼有些……有些意见？” “没有没有！是段某有眼不识泰山，完皇甫齐公子不要怪罪。” 观云楼是皇甫家族旗下的产业，这个别人不知道，段天明这个花了一番功夫了解皇甫家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而且，每年赛诗会的彩金都是皇甫家族出的大头。别人不经过闯关无法上楼，皇甫家族的人怎么会受这个规则约束？ 唉，他冲动了！怎么能再没有了解清楚来人的身份就说出这样的话呢？这下得罪皇甫齐了，他要怎么样才能挽回？ 说起来，都是孟林这个泥腿子的错。要不是她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这次他纵然夺不到灯魁，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默默无闻。在场那么多人，又几人的相貌可以与自己比拟？ 听说皇甫齐是一个风雅之人，喜欢结交的也都是才貌出众的人。如果没有孟林，这绝对是他和皇甫齐结交的好机会。 都是这个该死的孟林！ 段天明.心里把孟灵湘恨得咬牙切齿，眼神立刻把他内心的想法透露出来。 他见皇甫齐对自己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立刻移转视线看向站在皇甫齐身边的 孟林。 他眼中暗含的恨意让孟灵湘吓了一大跳。不过是在赛诗会上夺了他的风头，这个段天明不至于把她恨成这样吧？好像要扑上来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 孟灵湘心中警铃大作，和段天明比嘴皮子功夫她不怕，可她毕竟是个女人，要是段天明失去理智冲上来打她，她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正想退后一步避开段天明的视线，眼前突然一暗，原来是皇甫齐挡在了她的面前。 “孟林公子的才学让皇甫齐折服不已，所以这才忍不住出了雅间，唐突了些，还望孟林公子不要见怪！”皇甫齐对孟灵湘抱拳。 孟灵湘眼前这个男子印象不错，而且他这次又故意为她挡住了段天明的视线，让她更是感谢不已。闻言也抱歉说道：“皇甫公子客气了。” “孟林先生可是习过武？”皇甫齐突然问。 这个不仅是他，也是皇甫霆的疑问，所以他才充当代言人得以走出雅间，来到孟灵湘面前。 他就觉得奇怪了，眼前的这个孟林看起来肤色暗淡，身材瘦弱，除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惊人之外，实在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吸引人的地方，怎么皇甫霆会如此看重她？ 据皇甫霆说，这个孟林是个乔装改扮的女子，他实在是想看看她的真面目到底怎样的。哈哈，要是也和现在差不多，怕是皇甫霆是要失望了。 众人都是他皇甫齐喜欢结交才貌出身的人，其实皇甫霆何尝不是？而且他比自己还要吹毛求疵，只不过因为他不喜欢出风头、不喜欢和不相干的人打交道，所以让他背了这个“恶名”罢了。 刚才在雅间里听了孟灵湘的歌曲，看了她的剑舞，两个人都震惊莫名。江湖是什么？皇甫家的家主皇甫振海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可武人的江湖和文人的是不同的。 他知道文人凭着一根笔杆子就可以掀起腥风血雨，但这种隐晦的纷争与武人江湖刀光剑影的豪情气魄如何相提并论？他和皇甫霆实在是好奇，这个孟林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小的身体里到底是如何激发出江湖特有的豪情壮志的？ 她，真的是个女子吗？这样的气魄，纵然是男子也难以万一。 而且，她刚才的那段剑舞很有些意思。看起来只是一段普通的舞蹈而已，但他和皇甫霆却在里面看出了刚柔并济的武学招式。要不是看出她真的是个没有一点内力的普 通人，他们几乎要怀疑这个孟林是别的武林世家派来刺探皇甫家底细的了。 “不曾！孟林不曾习武！”皇甫齐怎么这么问？就算她这段剑舞里融合了太极和八卦掌的招式，也不过仅仅是不想让自己的舞蹈看起来太过柔美，更言之有物而已。 难道，被皇甫齐看出了来？哦，对了，皇甫家族不是江湖世家吗？身为皇甫家族的弟子，皇甫齐能看出来也不出奇。只不说是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太极和八卦掌，所以他觉得新鲜好奇而已。 听了孟灵湘的回答，皇甫齐笑了笑，并没有追问，而是隐晦地朝打开了一半槅扇的雅间内看了一眼。 坐在雅间里捏着一个白玉小酒杯的皇甫霆知道他的意思：她真的不懂武功，这回你放心了吧！ 皇甫霆暗暗笑了笑。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就算是懂武功又如何？到目前位置，他皇甫霆真正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他真是越来越对这个叫做孟林的女子感兴趣了。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地方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一个女子呢？制药技术高超，看起来医术也不错，而且在诗句上更有高深的造诣，而且刚才那首歌曲简直唱出了他的心声。 第一百二十一章 侠客 都是高手寂寞，他皇甫霆还不敢自信到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可身为皇甫家族的少主，他其实也是寂寞的。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别有用心的太多太多。 他想把这个女子留在自己身边，是因为他觉得她的眼睛很干净。这样的人，心里应该也干净的。只不过，她的诡计也太多了些，不用些手段，看来还收服不了她呢！ 皇甫霆举着被子对看着自己的皇甫齐敬了敬，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甫齐看不到他的举动，却能猜到，无语地摇了摇头，转头对孟灵湘道：“即使孟林公子破了这个命题，还请上四楼！” 孟灵湘看着隐卫守卫的四楼楼梯口。 是啊！应该上四楼了！ 尽管她的目标只是上到三楼就止步于此，但既然破了命题，那就应该上去。 如果她不是上去，等于是羞辱了在场的这些真正止步于三楼的人。人家是想上去上不去，你是能上去却不上去！这不是羞辱是什么？说明他们在乎的东西在你这里根本什么都不算吗？ 江南是一个文风鼎盛的地方，今晚的赛诗会有几乎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比之她在现代看过的那些选秀 节目有过之而无不及。孟林这个名字恐怕过了今晚就会被所有人熟知，她如果真的不上去，那么这个消息也会随着她的名气而飘向江南甚至是大齐的每一个角落。 孟林不能得罪大齐的所有文人，他们虽然可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能凭着两片嘴皮子和一支笔杆子把她湮没在骂声之中。 孟灵湘还想在江南待一段时间内，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日后在这个地方毫无立足之地。 “你这小子，很愣在这里干什么？快上楼去！让老夫失望是小，可别让那些小瞧你的人落了话柄！”田先生再次拽住孟灵湘的胳膊，拉着她就朝楼梯走去，边说还边意有所指地看了段天明一眼。 哼！这个无耻小人，竟敢怀疑他跟孟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他今日就要让段天明看看，什么叫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啊！就算不为自己，哪怕为了这个维护了自己一晚上的老人，她也不能临阵脱逃啊！ 孟灵湘在心里苦笑，被田先生拖着上了楼梯。 田先生上楼之前瞥向段天明的那一眼可丝毫不隐晦，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吩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段天明。 鄙夷的有之、轻蔑的有之、不屑的有之、冷漠的有之……这种视线仿佛有温度一样熏得段天明面红耳赤。 他有些愤恨地看着孟灵湘和田先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心里好像憋了一口气泄不出来般难受。 他看到皇甫齐和唐仲书打招呼。“二位是随着孟林先生一起来的吧？说起来孟林先生能破了‘江湖’这个命题，两位也是出了不少力。皇甫齐今天就破个例，让两位一起上楼看看如何？” 唐仲书大喜过望，拉着宋文第一起拱手。“却之不恭。如此，就多谢皇甫公子了！” 皇甫齐打开折扇潇洒地摇了摇。“不需如此客气！不过有一点要事先说明，二位上去只能旁边，不能参与四楼的破题闯关。二位可同意？若是也想参与四楼的闯关，须得你们也破了这个命题才行！” 他说着用折扇指了指那个刻着“江湖”命题的牌匾。 宋文第和唐仲书知道，这个命题自己无论如何是破不了的。毕竟世上只有一个孟林，而他们没有她的才华。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头同意。“我们有自知之明，上去也不过是 见见世面，绝不会拂了皇甫公子的好意去参加破题闯关。还请公子放心！” “如此甚好！”皇甫齐笑了起来。他虽然是皇甫家子弟，却也不能破坏赛诗会的规则，让宋文第和唐仲书上楼已经是破例，如果的让他们闯关，可就落人口舌了。见他们理解了自己用意，他感到很满意。“如此，那我们就一共上楼吧，免得错过了孟林先生破题的精彩！” 三人一齐笑了起来，互相谦让着朝楼梯走去。 上不去四楼的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宋文第和唐仲书。原来跟孟林先生交好还有这种优待啊！江南的文人多得犹如过江之鲫，穷其一生，有几个人在赛诗会上能登上四楼的？ 就算不能参加破题，就上去见见世面也是不错的。日后也可以在人前炫耀一番。 唉，早知道刚才就和孟林先生搞好关系了。众人后悔不迭。 段天明对宋文第和唐仲书有些羡慕有些嫉妒，后一种情绪比前一种要强烈得多。他不是嫉妒二人能上去四楼，而是嫉妒他们能由此和皇甫齐相识。 他努力的那么都得不到的机会，这两个却唾手可得。凭什么？不就演奏了一首曲子 吗？ 段天明很不甘心。他看着皇甫齐快要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背影，忍不住出声：“皇甫公子，请稍等！” 皇甫齐果然站住脚步，转身看着他。“段公子有何见教？” 他目光灼灼，让本来已经鼓足勇气的段天明无论如何不能把自己的请求说出口。“在下，在下想……” 皇甫齐挑了挑眉。“你想？你想什么？……”他顿了顿，“哦”了一声。“段公子也想上四楼？” 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用希翼的目光看着皇甫齐。 这不是废话吗？来参加赛诗会的人，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就是不为了彩金，也为了自己的名声啊！ 所有人的都在等着，等着一旦皇甫齐答应了段天明的请求，自己也好跟着开口去求。 皇甫齐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一周，用折扇点了点下面仰着头看他的人。“你们也都想上四楼？” 众人点头如捣蒜！ 皇甫齐笑了起来，“啪”一下收起折扇，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按说既然我已经破了这个例，多带些人上去也没什么……” 众人立刻露出喜悦的表情，可等他们听皇甫齐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就没有人高兴得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侠客（二） “可是——”皇甫齐的语气突然一个转着，露出为难的表情，把众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可是什么？皇甫公子有何为难之处但说无妨！”有人忍不住问出口。 皇甫齐摇了摇头。“恐怕大家都晓得，田先生的皇甫家的供奉，是皇甫家子弟习文断字的老师。” 众人点头。“知道知道！” “可是你们也知道田先生的脾气。问题就再此处啊！”皇甫齐叹气。“刚才我在雅间，好像听到有人质疑田先生和孟林先生为了骗取赛诗会的彩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这可惹恼了田先生了，你说，我敢把你们带上去了？刚才有人质疑田先生和孟林先生的时候，好像没有一个人出言叱责啊！” 众人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机械地转头看着在他们眼中的罪魁祸首——段天明。 都是他！这个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耻卑鄙和误导了他们。要不是他，自己今天在皇甫公子的提携下，一定能上四楼见见世面。 “你们看！刚才那两位好歹也帮了孟林公子，而你们……我就是想带你们上去，也找不到理由啊。唉，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皇甫齐成功把 众人视线转移后，拱了拱手，施施然上四楼去了。 他可不管三楼这些人会怎么对待段天明，那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他今晚关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孟林！ 这个皇甫齐，能动嘴皮子的时候一向都懒得动手！ 雅间里的皇甫霆无奈摇头，从秘密通道上了正上方的四楼雅间。 刚才孟灵湘那首歌曲让他大感惊叹，所有……呵呵，他刚才把四楼的命题也换了。他实在是很期待，凭着那个命题，她又能做出怎样的惊世之作。 * 四楼的人比起三楼来可少了太多，加上她、田先生和刚刚上来的皇甫齐、宋文第和唐仲书五人，宽敞的空间里不到十人之数。 原本呆在四楼冥思苦想的四个人看到突然间呼啦啦上来一大群人，不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突然井喷了吗？一下只涌上一大群，刚才他们除了听到那首让他们热血沸腾的歌曲外，没发现有什么佳作啊！ 田先生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语气矜持地给他们介绍。“这送是孟林，这两位……嗯，是上来看热闹的！至于这个人，你们不必管他！” 宋文第和唐仲书闻言有些尴尬，因为他 们就是田先生口中上来看热闹的。应该更感尴尬的“不必管他”之人皇甫齐却维持着自己一贯的风度，摇着折扇好像听到是田先生赞扬他的话。 孟林对他的淡定赞叹不已。 听到孟林的名字，那四个人忙上来行礼，彼此报了自己的名字。孟灵湘没记住，只记得那个年纪看起来起码超过五十岁的文士姓邱，另外三个年轻的，一个姓魏、一个姓周、一个姓朱。 众人与孟灵湘寒暄一阵后，吩咐指着刚刚挂上不久的牌匾对田先生说：“先生，这是赛诗会今年的规矩吗？怎么突然换了命题？” 孟灵湘随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上面赫然写着的“侠客”两个字，不由得也是瞠目结舌。 用侠客命题，难怪难住这几个文人了。 楼下的命题是“江湖”，这里的命题的“侠客”，皇甫家这是要为自己江湖世家正名，顺便招兵买马的节奏吗？ 她看向皇甫齐。 皇甫齐要拳头捣在嘴唇前咳嗽了两声，对虎视眈眈的田先生解释道：“先生可不要误会，这并不是我的主意！” 田先生气道：“除了你，皇甫家还有谁这么胡闹？” “是我！”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孟灵湘吓了一大跳，这个声音她可认得。该不会是—— 她转头，果然看到那个自己只想“相忘于江湖”的人慢慢从雅间了走出来。 此人不是皇甫霆还有谁？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愣了短短的一瞬，这才突然想起这个赛诗会是由皇甫家族赞助举办的，而且之前听宋文第的介绍，观云楼似乎也是皇甫家族的产业。 既然皇甫齐能出现在这里，皇甫霆为什么不可以？ 孟灵湘可真后悔，早知道这家伙在四楼，她打死都不会上来。 皇甫霆步履从容地从雅间里走出来，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孟灵湘的脸上。看到她从惊异到惶然，最后到后悔不迭的表情变化，心情一下子变得飞扬起来。 这丫头片子，一定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吧？可惜了，她偏偏撞到了自己手里。 这次他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放她离去。 “呵呵，皇甫少主也在这里啊？不是说你到京城去了吗？”田先生见到皇甫齐和见到皇甫霆完全是两个态度。看见皇甫齐的时候一副嫌弃得多看他一眼自己就会老一岁的表情；看到皇甫霆的时候捏着胡子 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 皇甫齐心里极度不平衡，可再不平衡他也没办法。谁让他不及皇甫霆这家伙虚伪呢？ 皇甫霆走过来，首先向田先生心里，执礼甚恭。“田夫子，好长时间不见。您老的精神还是那矍铄，看起来身体也不错。上次学生派人带给您的养生丸吃着可好？” “好好好！”田先生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弟子，并不是因为他皇甫家少主的身份所以区别对待。“老夫在皇甫家供奉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教了多少学生，也就是你还惦记着我这个糟老头了。你师母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养生丸我让她吃了，她觉得还不错！” “师母身体不好？”皇甫霆瓷器眉头露出担忧的表情。“可叫大夫去看过了，是什么原因？” 田先生摆摆手。“人年纪大了，不是这里不舒坦就是那里不舒坦，找大夫看过了，不是什么大的症候，你不用担心。” 皇甫霆放下心来，点点头。“等赛诗会结束后，学生还是派个好些的大夫去看看吧！年纪多了，可马虎不得。既然养生丸师母吃着不错，那学生过段时间再派人送些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威胁 田先生并没有拒绝，看着皇甫霆的眼神既喜爱又欣慰。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田先生才突然想起孟灵湘。“来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他边说边把想伺机躲到一旁的孟灵湘拉过来，推到皇甫霆面前。 “这位就是今晚一鸣惊人的孟林先生吧？”皇甫霆笑得白牙森森。“孟林先生，要几日未见了，还记得当日我说过的话吗？” 他笑得如冬日暖阳一般和煦，可孟灵湘却在他的眼底深处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兴趣比在悦来客栈见到的时候还有浓郁。这个人，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的志在必得。 孟灵湘要是无奈又是气愤！凭什么呀？ 本姑娘可是良民，这皇甫家少主凭什么用一副看到逃奴的眼神看她？皇甫家族再势大，也不能在赛诗会上强掳良民吧？ 她不甘示弱的看着皇甫霆。“当日皇甫公子说了那么多句话，我哪知道你说的是那句？” 在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孟林，她知不知道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谁？这可是皇甫家的少主，在江南地区，说皇甫少主的势力堪比当朝皇太子也不为过！ 这个虽然有才，可胆 子也忒大了些，居然刚暗讽皇甫少主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 皇甫霆却并不生气，他就是喜欢这丫头片子牙尖嘴利、精灵古怪的样子。他身边围着的唯唯诺诺，指东不敢向西的人还少吗？要是孟灵湘是这样的人，他还不看在眼里呢！ 孟灵湘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一定会后悔当日和现在与这个古怪少主的针锋相对。只要他能打消对自己的兴趣，她是一定都不介意让自己装成一个胆小怯懦的小女子的。 两人在言语上打机锋，田先生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 孟灵湘和皇甫霆同时回答，前者说完后瞪着后者。“见过一面就算认识？” “你分明知道我的名讳，怎么能说不认识？”皇甫霆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更加明亮的眼睛，手指动了动，努力压抑才没有让自己扶上她浓黑卷翘的睫毛。 这丫头片子的易容术也不过能糊弄那些门外汉而已，哪有那个男人有她这么一双黑白分明又灵动异常的眼睛的？ 他在心里庆幸。幸好发现她女子身份的人是自己！ 孟灵湘嗤笑。“知道 名字就算认识，那我还认识皇上呢！” “孟贤弟慎言！”宋文第在一旁提醒。妄议天子可是大罪，好在这里是江南而不是京城，对朝廷并不像别的地方那么敬畏，否则就凭孟灵湘这句话就足以给自己惹祸。 她的确是认识皇上啊！为什么要慎言？孟灵湘疑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不是孟灵湘而是孟林，一个泥腿子说认识皇上，那可不是惹祸吗？ 孟灵湘很领宋文第的情，对他笑了笑。“是我失言了，多谢宋兄提醒！” 看到自己的时候横眉竖目的，见到别的男子却笑得那么甜。皇甫霆看着孟灵湘和宋文第的互动，心里突然有一股火气在滋生。暗暗决定，把这个丫头收入府中之后，一定不能让她见到别的男人。 她只能对着他一个男子笑，别的都不行！ 宋文第莫名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发冷。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穿少了？ 田先生看出孟灵湘和皇甫霆有些不对付，可他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年轻人嘛，吵吵闹闹也是有的。他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去充当什么和事老。 “皇甫少主，皇甫齐说三楼和四楼的命题都是你让人换上的？”闲话可以待会再说，现在毕竟是赛诗会，田先生很快转回了正题。 “正是！”皇甫霆也不否认。“学生以为，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首先都是男人。文人不能只顾学问而缺少血性，所以才让人换上了命题，为了就是激发江南士子们的血勇之气。孟林先生不是说了吗？‘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才是真男儿。” 一旁的皇甫齐都快要气笑了。换命题明明就是为了为难孟林，难为他皇甫霆还说得那么大义凛然的。 真是虚伪！太虚伪了！ 偏偏田先生就吃他这套。“不错不错，你说得不错。咱们江南的文人们也确实太文弱了些，长此以往与妇人何异？你做得好？” 皇甫齐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如果命题是他换上的，那就是“胡闹”；是皇甫霆换上的，就是“不错不错！” 他摇头，无奈又无语！ “多谢田夫子夸奖。”皇甫霆在面对田先生的时候很恭敬，转眼对上孟灵湘却换上了挑衅的眼神。“孟林先生以为如何？刚才在楼下听了你的那首关于‘江湖’ 的歌曲，想必这个命题也难不住你吧！” 以退为进？这皇甫霆当她是好糊弄的傻瓜吧？ 孟灵湘一摊手。“这个命题，我破不了。”她说得很干脆。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田先生却急了。“你怎么做不出来呢？你再好好想想，这个并不限时间，你慢慢想没有关系！” “是啊！好不容易上了四楼，离摘得灯魁只有一步之遥了，孟贤弟你不要着急。我们都知道这个命题难了些，你好好想想，总有佳句的！”唐仲书也劝她。 他好不容易上了四楼，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前辈们的墨宝呢？若就这么下去了，他怕自己日后会懊恼得睡不着觉。 宋文第什么都没说，当看她的表情也是鼓励再鼓励，似乎在劝她不要这么轻易放弃。 她孑然一身来到江南，什么时候居然背负那么多人的期望了？孟灵湘徒然觉得自己的双肩变成很沉重。 破了这个题，就必须得上五楼。俗话说得好，高处不胜寒，她一点都不想上去！ 皇甫霆并不像别人那么着急，他笑看着孟灵湘，附身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可是钱赚够了，所以不打算上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侠客行（一） 他离得那么近，可看到孟灵湘细致的耳轮，更能看到因为自己说话的时候气息扑打在上面，耳轮上的细细绒毛竖了起来。这小丫头，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种快要炸毛的猫。 他离得那么近做什么？自己跟他很熟吗？孟灵湘绝对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他的气息扑打在上面，有有些痒。忍了又忍才没有抬手去挠耳朵，而是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皇甫霆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这家伙猜透了自己来参加赛诗会的原因。 没错，她的确是因为缺钱才来参加赛诗会的。那又怎么样？谁规定她不能中途退出的？ 她瞪着他。 皇甫霆却笑着看了看她身后的宋文第和唐仲书，威胁的意味很明显。他们是跟你一起来的吧？你是为了钱来的，他们是不是也是如此？我不能为难你，为难一下他们两个还是可以的！ 孟灵湘看懂了他的眼神，气得想要冲上去挠花他的笑脸。堂堂皇甫家少主，竟然用这种手段，真是魂淡加无赖。 孟灵湘知道自己被将军了！可面对这种情况，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非她能狠下心来不管宋文第和唐仲书的死活。她能吗？ 当然不能，要是 她真是一天铁石心肠的人，当初也就不会选择考医学院，成为一名医生了。 这个皇甫霆，真是捏住了她的命脉啊！ 她定定瞪着他，反驳的话在口中转来转去，可就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皇甫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表情几度纠结，最后露出认命的表情。然后，他在心里笑了，知道自己赢了。 这两人对视着不说话，旁边围观的人也不说话，吩咐在心里猜测刚才皇甫少主跟孟林先生说了些什么。 田先生有些紧张。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如彗星般横空出世、惊才绝艳的少年，怎么肯轻易放过。如果她真的放弃，果断转身离开，他要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在找到他？ 老人家虽然倚老卖老了些，却也还是记得自己有任务在身，赛诗会不结束就不能轻易立刻观云楼的。 田先生不仅对孟灵湘很感兴趣，尤其对她身后的人感兴趣。在他的心里，坚定地认为能教导出孟林的人，一定也是某位隐世高人。他迫切地想要和这位高人结识，能在万年觅得知音，也不枉他在世上走了这一遭。 所以，田先生是绝对不会放孟灵湘轻易离开的。 在场众人，各人有各人 的心思，所有人都不希望孟灵湘就此放弃。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苦衷。 “这样，孟小子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说什么‘破不了这个命题’这样的话。我们不着急，你慢慢想！”田先生想着，怎么都得先把她稳住才行。“对了，忙活了一晚上，你是不是饿了？来人，快上酒菜！” 根本不给孟灵湘拒绝的机会。 在楼中随侍的小书童赶紧应声，然后忙着叫人去准备酒菜去了。 赛诗会对与能上到三楼以上的人都特别优待，早就在楼内准备了水酒瓜果。观云楼本来就是酒楼，后厨有厨师随时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田先生命人送上酒菜，也不算破坏规矩。 “对对对，让人去准备酒菜。孟林先生也好边吃边想。”皇甫齐第一个表示对田先生决定的赞同。 田先生却不给他面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口腹之欲乃是人之大欲，他喜欢吃怎么了？皇甫齐表示自己很委屈。 “既是如此，那各位就一同用些酒菜吧！”皇甫霆一伸手，对在场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知道，拉上所有人作陪，孟灵湘才有可能就范。 事实证明他猜得不错。观云楼的效率很不 错，小书童们很快布好席面，美酒佳肴流水般送了上来。 众人谦让，田先生在主位上坐下，他不由纷说的把孟灵湘拉坐在自己身边。“小子，你坐这里！”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其他人都站着，等着孟灵湘坐下他们才会入座。孟灵湘除了坐下，还能说什么呢？ 刚刚坐下，田先生就给她倒了一杯酒。“来，酒能助诗兴。你多喝几杯，也许就能想到破题的办法了！” 长辈敬的酒，孟灵湘不想喝也得喝。好在这酒不难喝，带着甜丝丝的水果香味，入口绵柔，也不辣喉咙。田先生给她倒了三杯，她都喝了，脸顿时微微发红起来，眼睛也亮晶晶的，带着薄薄的水光，潋滟得很。 皇甫霆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酒量不行。这果子酒喝起来和甜汤差不多，后劲却很足。 他当然不会提醒孟灵湘，反而拿起酒壶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来，我也敬孟林先生一杯。观云楼的赛诗会多少年没有出过极品佳作了，先生今晚能来，实在是让我惊喜不已。” 孟灵湘一只手拖着腮，转头看着她，因为染上了酒意，她的眼眸顾盼间带着一抹流光溢彩。她用手捏着杯子 。“你想骗我喝酒？” 坐在孟灵湘对面的宋文第一看就知道她有了些醉意，连忙站起来来。“孟贤弟不胜酒力，皇甫少主的这一杯，还是让我来……” “你是哪位？”皇甫霆突然打断他的话，眼神如刀锋般扫了过去。 “……”他的目光太盛，一眼扫过来让宋文第滞了一下，下面的话再说不出口。 坐在宋文第身边的唐仲书有些不淡定，毕竟能和皇甫少主说话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他笑着站了起来。“皇甫少主，这位是……” “你又是谁？”皇甫霆浅笑着放下手里的酒壶，抱胸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是谁？竟然就这么凑到他面前来，凑到那丫头片子身边来？ 唐仲书也愣住了。 看皇甫少主这表情和语气，似乎是恼了他们了。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们好像没有做什么得罪人的事情啊？ 唐仲书忘了宋文第一眼，后者也一样莫名。 皇甫霆说了连句话后，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而是转眼看向孟灵湘。 这丫头……果然把他刚才倒给她的酒喝了。她大概都不知道刚才他和那两个……那两个谁说了些是都不知道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侠客行（二） 田先生并不把宋文第的那句“孟贤弟不胜酒力”放在心上。年轻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就算现在不会也得锻炼出来才行。“来，再喝一杯。这可是观云楼特酿的果子酒，别的地方花再多钱也喝不到。” 孟灵湘看着他傻兮兮地笑。“好喝！” “好喝吧！”田先生看他傻憨的样子也笑了。这小子眼神纯净，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心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他真是越看他越喜欢。 “好喝就多喝几杯。”皇甫霆顺着孟灵湘的话又给她倒了一杯。不是刚才的那种小酒杯，而是悄悄让小书童换上的大酒杯。 孟灵湘转头看他。“我知道，你……”她手指差点指到皇甫霆的鼻子上，打了个酒嗝才继续说道：“你，你想灌醉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我是喝不醉的！” 说罢挑衅似的拿起大酒杯一仰头灌了下去。 “好！”不明所以的人看到孟灵湘如此豪爽，立刻拍着手喝起彩来。 孟灵湘也挺得意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然后一拍桌面。“再来！” “好！”皇甫霆顺从如来地又给她倒了一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敬你一杯！” 孟灵湘推开她 的杯子。“不用你敬，我自己喝！”说罢再次一饮而尽。 只要她的酒杯一空，皇甫霆立刻就会给她满上。如此三五次，连田先生都看出来他这是要给孟灵湘灌酒了。 当孟灵湘再次仰头把酒灌下去后，田先生把她的被子拿了过来，瞪着眼看拿着酒壶的皇甫霆。“不能再喝了啊！”真喝醉了，还怎么破题？ 其实不用他说，皇甫霆也知道这丫头喝得差不多了。 孟灵湘的脸上涂着药物掩盖了肤色，所以旁人看不到她此时其实现在的脸色其实已经酡红一片了。但皇甫霆却可以从她水光潋滟的眼眸中知道，这丫头差不多要醉了。 呵，喝醉酒的小野猫！看起来也挺可爱的。 “孟小子，你没事吧？”田先生不太放心。 孟灵湘瞪大眼睛，眨巴几下才对焦看清楚田先生，傻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这酒就好像果汁一样，我一点事都没有。” 宋文第和唐仲书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却因为皇甫霆在场欲言又止。 “怎么？你们以为我醉了？”孟灵湘笑了几声，拍了一把桌子站起来。“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晃了几下。皇甫霆连忙伸手扶住她。“你没 事吧？” 是不是灌得有点多了？ 奇怪？怎么脑子一点晕呢？孟灵湘扶住脑袋，眼前花了一瞬又复清晰。 哈，不过是果汁而已，她不可能喝果汁也醉吧？孟灵湘在心里嫌弃了自己一丢丢。 “没事！”她站稳后豪气地拨开皇甫霆的手，环视四周。“我还能破题呢！怎么可能有事！” 说罢自己哈哈笑了起来。 听到“破题”两个字，田先生的眼睛顿时一亮，也随之站了起来。“好好好，快，笔墨伺候的！” 小书童早就准备好了，闻言才楼梯口把书案搬了过来。 孟灵湘大步走过去，拿起毛笔浓浓得蘸饱墨汁，在雪白的澄心纸上写下三个大字——《侠客行》 “侠客这两个字可以用吧？”她转头问田先生。 “可以，当然可以！”田先生回答地肯定。 其他人见孟灵湘开始破题，那还顾得上吃喝，纷纷围了过来。 尽管皇甫霆已经在楼下见过孟灵湘的字，此刻看到那墨汁淋漓的三个大字，嘴角还是禁不住抽了几下。 这丫头，这字…… 他突然有种好笑的感觉。 孟灵湘不管他，边写边自己把自己写的诗句大声念了出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 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听她念到这里，在场众人的眉头不禁跳了又跳。这是写侠客吗？分明是刺客吧！ 孟灵湘觉得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身体却轻飘飘的。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莫北霄。 侠客行诗句中那个身着黑衣，拿着吴钩剑骑在白马身上的男子形象，与莫北霄慢慢重合在一起。这个男人胸中自有沟壑，却看起来对什么事情、什么人都云淡风轻的。 杀人的时候，怕也是如此的吧？ 她嘴角露出淡淡笑意，顿了几息的功夫，从拿着笔重新蘸墨，继续写下去，念下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 众人听到这里，才大大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写的刺客，真的是侠客行。 诗句中主要描述的是信陵君无忌与朱亥、侯赢的故事。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最后一笔落下 ，孟灵湘自起身体看着自己被写得一塌糊涂的澄心纸，“嘿嘿”傻笑起来。 但所有人都沉浸在朱亥、侯赢和信陵君这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侠客豪气的时候，皇甫霆却看着孟灵湘，看着她拿着笔站在那里傻笑。他的突然柔弱一片。 “好！”田先生突然大喝了一声，转身回到酒桌上拿起酒壶，也不用酒杯，对着嘴直接灌了一大口。“‘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写的好！”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人生短短几十载，能在暮年的时候看着这样的绝世叫作在自己的面前写就，这不是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吗？ “孟小子！”他用力拍了一下孟灵湘的肩膀。“纵然今晚上你最终拿不到灯魁，可你小子已经是老夫我心在的灯魁。” 这是他能想到的，对孟灵湘的最大赞美。 哪知孟灵湘的脑子还晕着呢，把田先生口中的“灯魁”听成了“花魁”。她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下什么花魁，我是……” 她差点把“我说女的”这句话说出口，还好皇甫霆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孟林先生看起来是有些醉了，田先生说的不适花魁，而是灯魁！”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灯魁 刚刚从《侠客行》诗句中的豪迈之情中回过神来的众人闻言立刻笑了起来。 “哈哈哈，花魁？哈哈哈，孟贤弟，你是想天香楼的红霞姑娘了吧？”唐仲书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笑岔了气。 “哈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对对对，以孟林先生的才学，红霞姑娘想必也不会拒绝你的。” …… 大笑声、调侃声不绝于耳。 仿佛在一瞬间，那些仰望这孟林的人一下子觉得她亲切起来，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孟灵湘的高高在上都是因为她横空出世般的极品佳作带来的。有才学的人一般都孤傲，让人觉得不容易接近，哪怕孟灵湘一身布衣。可她的才华已经足以让人忽略她的衣着和相貌。 所以四楼的人，除了田先生和皇甫家齐、皇甫霆、宋文第、唐仲书几个人除外，其余四个人都不大敢跟孟灵湘说话，生怕自己说错那句话让人不喜。 谁知他们没有说错话，反倒是孟林这个大才子自己说错话了。她是醉到什么程度，才把灯魁听成花魁的？ 孟灵湘愣愣的，都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宋文第在一旁无奈的笑。他不知道 ，他这温和又充满包容的笑容落在皇甫霆的眼里却觉得怎么看怎么碍眼。 这谁啊？他的丫头，什么时候轮到别的男子来包容了？ 皇甫霆很小心眼地错开一步，挡住了宋文第的视线，然后问田先生。“田夫子，这首《侠客行》可当得极品佳作？” “那还用说？这简直就是一首旷世佳作！”田先生回答得干脆。 皇甫霆点点头，一把拉住孟灵湘的手臂。“很好，即使如此，那我们就上楼吧！” “上楼，上什么楼？”孟灵湘此刻的脑子跟浆糊差不多？ 皇甫霆用手背碰了碰孟灵湘的额头，果然很热。这丫头的酒量怎么浅成这样，不过几杯果子酒就喝醉了。 “干什么？”孟灵湘打开他的手，瞪大眼睛看着他。 皇甫霆叹气。“你喝醉了，上楼！我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 “胡说，我没醉！我好的很！” “你醉了！” “没醉！” …… “好好，你没醉。是我醉了，你陪我上楼喝醒酒汤！” “那还差不多！” 孟灵湘被皇甫霆拎着胳膊，两个一边斗嘴一边上楼，很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田先生忙跟上，哪知他的鞋子刚落在第一级楼 梯上，就听到皇甫霆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夫子，父亲让我主持此次赛诗会，可学生对此一点经验都没有，还得劳烦先生帮学生照看一下，免得有人借此生事，说我们皇甫家顾此薄彼。” 田先生的脚立刻顿住了，他想起了还在三楼的段天明。 是啊！他要是不在那儿盯着，谁知道这个无耻小人会说出什么话来？皇甫家族一直以来举办赛诗会，固然是为了给江南文人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同时不也是身为供奉的他的一个晚年的体面吗？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一辈子的清誉，葬送在这种无耻小人的手上。 不行，必须去盯着才行。 田先生把脚收了回来，对楼上挥手。“那你陪着孟小子，老夫到留下盯着去。” 说罢转手环顾了一下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的人，摆摆手。“你们也别上去了，孟小子似乎有些醉了。楼上清静，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若是她有什么作品，你们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一句话，打消了众人跟着上楼的希望，一齐露出失望的表情。 可也无法，田先生自己都不上去，他们又怎么可能上得去？ 皇甫齐“唰”一下打开折扇，风流倜 傥地摇了几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接着喝酒！哈哈，良辰美景月圆之夜，大家能聚在一起也是缘分。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他率先朝酒桌走去，挥手让小书童另外整治一桌酒菜来。“对众人招手，来来来，不要客气！” 众人看了看楼梯，又看看皇甫齐。也露出笑容走过去。 反正五楼肯定是上不去了，能借着这个机会结识皇甫齐也是不错的！ 只要宋文第有些心不在焉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猜到了他的这位“孟贤弟”极有可能是一个女子。让她单独和皇甫霆在楼上，真的好吗？ * 观云楼的五楼和楼下的布置完全不同，除了供奉圣旨和高挂着历年灯魁的作品外，其余三面前是窗户。 此刻窗户打开，窗外明月高悬、江风阵阵，带着岸边不知道哪处飘来的桂花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 孟灵湘坐在窗边的圈椅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惬意得叹息。“真是良辰美景不夜天啊！” 皇甫霆眼睛一亮。“良辰美景不夜天？说得好！这也是你新作的诗句？” 孟灵湘睁开眼睛看着立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俊朗少年，突然笑了，答非所问地 说道。“我此刻坐在窗边，应该不会像上次哪样用什么暗器射进来取了我而性命吧？” 听她这么一说，皇甫霆也想起了几日前在悦来客栈发生的一切。 身为皇甫家少主，他经历过重重风险，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更因为那个事件中有她。 “怎么，你害怕了？”皇甫霆坐到孟灵湘身边，仔细看着她，却并没有发现她的表情和眼神中有丝毫害怕的意味。 “怕呀？怎么不怕？”孟灵湘狡黠地对他眨了眨眼睛。“人的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没了，我证明就不能害怕。不过，若是死了能够回去，那死亡似乎也不是多可怕的事情。” 什么意思？她的前半句话皇甫霆听得明白，可后半句就有些听不懂了。“你要回去哪里？”有时地方是要死了才能回去的？ 这丫头，该不是醉傻了吧？ 皇甫霆伸手朝她的额头抹去。 孟灵湘歪头躲开他的手。“回去，自然是从哪来回哪去！喂，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还有，这五楼的命题又是什么？” 皇甫霆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把手收回来，说了两个字：“惬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悸动（一） 见孟灵湘不懂，他笑着重复了一遍。“‘惬意’就是五楼的命题，而且是历年来的命题。人生在世，谋的不就是‘惬意’两个字吗？” 孟灵湘细细想了想，拍手笑了起来。“说得对！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实在是难得惬意。是要作诗吗？” “不是！用你的话说，什么题材都可以！如果你能想在三楼那样，唱首歌曲就更好了。”他想听她唱歌，不是因为她的歌喉有多好。只因为那是她唱的，别人唱不出那种韵味。 “好！”有些醉意的孟灵湘最好说话。 她让书童拿了几个空酒杯过来，倒上不同量的酒液，拭了拭音准，满意之后用牙筷敲着唱了起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 孟灵湘没能把这首《笑红尘》唱完，酒劲上了，她思绪一沉，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拿着牙筷的手把酒杯拨到，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在她的身体朝一旁歪倒的那一瞬间，旁边的皇甫霆伸出手，把她揽了过来。 他盯着她的睡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这就是你的惬意吗？什么都不在乎，只求今朝？若是我折了你的翅膀，你可会恨我？”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收紧手臂，让孟灵湘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醉梦中的孟灵湘不知道，这首歌她虽然只唱了一小半，却已不妨碍她成功摘下今年赛诗会的灯魁了！ 赛诗会的灯魁是一盏巨大的琉璃花灯，固定安放在观云楼楼顶的最高处。赛诗会历经一百多年，每年上得五楼并破题的才子以摘得灯魁而名扬天下。 久而久之，灯魁就不仅仅是指那只高高在上的花灯，也泛指那些把五楼的最后一道命题破掉的才子。 今晚，孟林这个名字将从杨州传遍整个江南，也由江南传遍大齐境内，被所有读书推崇传颂。 新一届的灯魁终于产生了，在观云楼外守候了几个时辰的人群沸腾起来。对他们来说，这是一 届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的赛诗会。 灯魁虽然年年都会产生，可极品佳作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了？这江南这个文风鼎盛之地，能做出一首中品佳作已经极其不容易，何况是极品佳作？用千载难逢来形容或许过了些，但凡五十年能见到一次就已经极其难得。 何况，今晚不是一首极品佳作，而是好几首啊！不仅有诗句，还有歌曲。 而今晚带给他们惊喜的这个人，叫做孟林。据说还是一位不到束冠之年的少年人。 真是年少有为啊！ 所有的人都仰着头，有节奏的叫着“孟林”的名字，看着观云楼五楼窗口的方向，希望这位惊才绝艳的才子能听到他们的呼唤声，出现在窗口并朝他们看上一眼。 当然，也让他们看看这位一鸣惊人的才子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对场内外的所有人来说，能做出这种旷世佳句的人，一定不会长得难看。 呼唤“孟林”的声音越来越大，如海潮一般席卷了运河的两岸，让那些即使占不到观云楼外有利位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也猜到了今晚的灯魁是一个叫做“孟林”的人。 收到情绪感染，凡是听到呼唤声的人也跟着叫了 起来。 “孟林！” “孟林！” “孟林！” …… 一个人的声音是渺小的，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发出的欢呼声却是声势浩大的，而此时聚集在观云楼外以及运河两岸的人可不止万人之数。 可惜他们呼唤的这个人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醉梦了。 江风徐徐，原本清凉的晚风似乎也被众人的热情点燃了，带着一股微微灼热的气息。或者说，让五楼的空气温度升高的，是某人的目光。 孟灵湘即使是在醉梦中也觉得不自在了，她微微蹙起眉头，嘟起嘴吧低低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她的头此时正枕在皇甫霆的肩膀上，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让耳力过人的皇甫霆仔细辨别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她说了什么。 “走开！”她说的是这两个字。 皇甫霆不由得笑了起来，刚刚还想着这丫头睡着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要温驯很多呢！哪知就听到了她这两个字。 这小妮子，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让人不省心啊！ 皇甫霆侧头仔细看着她。 也许是真的觉得热了，她鬓边的秀发被细细的汗水打湿，粘在脸上和颈脖上。因为歪着头靠在他肩膀上的姿势，她的衣领微微敞 开，露出颈窝间的一小片洁白细腻的肌肤，这肤色与她被药物染得黯淡的脖子上的肤色截然不同。 皇甫霆的目光好像被黏住了似的，定定落在那一片不经意露出来的雪白上，似乎能通过这一小片肌肤联想到她身上其余地方的肤色。是不是也是这般洁白，是不是也是这般细腻？ 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是时候，皇甫霆立刻移开了视线，看着窗外的明月深深吐了口气。 不过了多久，他的目光又只有意识般重新落在孟灵湘的身上。为了防止刚才那种状况出现，他伸手帮孟灵湘整理了一下衣领，把那片雪白遮掩起来。 他很庆幸，幸好看到这些的人是他。如果一路上这丫头不是那么小心，如果她女子的身份暴露出来，他……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在这丫头身上发生什么事情。 幸好幸好！幸好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小妮子还是好好的！ 皇甫霆从小性格坚毅，从来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后怕不已。这丫头，带给他的体验实在的太多了。 他侧头看着孟灵湘低低笑了起来，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悸动（二） 江风从大开的窗口轻轻吹拂进来，撩起孟灵湘额头上的几缕发丝。她大约是觉得痒，小鼻子动了动，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拨开。可那缕头发好像在和她作对似的，刚刚拨开，被风一吹，又动了起来。 孟灵湘就这样抬手拨了几次，娇憨的样子看得皇甫霆都快要笑出声来。 他体贴地伸手，帮她把那缕发丝捋到耳后，然后手指就停留在她的脸颊上。看起来黯哑粗糙的肤色和肤质，触手却柔嫩得惊人，让他的手指头流连不去。 皇甫霆垂眼仔细看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窗外月光和楼内灯光的照射下，仿若坠着点点明亮是星子；这丫头的鼻梁挺直，鼻头小巧微翘，正像她这个人一样，倔强顽皮又狡黠；她的唇…… 当皇甫霆慢慢把视线移到孟灵湘的嘴唇上的时候，他的眸光黯了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眼中有某种亮光闪过。 他怎么会几天前刚刚见到孟灵湘的时候以为她是一个男子呢？ 一个男子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嘴唇？ 孟灵湘的唇形并不是时下流行的美人般的小巧。她的唇形线条分明，饱满圆润，微微嘟 起的时候好像在…… 皇甫霆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却舍不得从孟灵湘的嘴唇上移开。这张笑起来可以狡黠、可以冷淡、可以嘲讽的小嘴，此时微微嘟起却像极要邀请人深深地吻上去。 身为皇甫家的少主，想要爬上皇甫霆的床榻从而飞上枝头的女人不知道凡几。可这些女人的心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又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近身？ 十六岁出师回到皇甫家之后，皇甫镇海也曾安排贴身婢女想要教导儿子知晓人事，可皇甫霆一律看不上眼，把她们一气都赶了出去。 除了自己体弱多病的嫡妹皇甫雪，皇甫霆对任何年轻女子都不假辞色。处置了几个花样百出的把婢女之后，久而久之，府里就没有婢女敢往他的身边凑了。 这才带着那个叫做白茶的婢女回府，真是惊掉了府里人一地的下巴。包括父亲皇甫镇海在内，大概所有人都认为他对那个女子有别样的心思吧！ 所以白茶在皇甫家中也受尽了优待，说是一个婢女，其实比外面的千金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甫霆懒得跟他们解释。他做事看来都是看心情，解释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 做过，难怕对父亲也老太君也从来没有过。 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当然，他也不是无知少年，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男女之间也就那么回事！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皇甫齐喜欢在女人堆里穿梭。 自诩什么风流佳公子，染了一身脂粉味回来，让皇甫霆很是嫌弃。 这次去京城之前，父亲找他到书房里说话。隐晦地提醒他年纪不小了，该留意合适的女子，为终身大事考虑了。 “你若是看上那家闺阁小姐，回来告诉父亲。父亲派人给你做媒！”父亲是这样说的。 皇甫霆不置可否。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有资格被自己看上，想到府中举办宴会的时候，那些挖空心思往他身边凑的女人。一个个矫揉造作，他多看一眼都感到厌烦，更不要说跟她们亲近了。那简直不可想象。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皱起眉头。厌恶地把这些从脑子里清空出来。视线重新落在孟灵湘的脸上。 若是她…… 如果陪伴自己一生的，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狡猾起来让人牙根痒痒，笑起来让人跟着心情舒畅，惬意的时候让他也不 由的羡慕……如果是这样的一个女子陪伴在自己身边，他应该不会感到厌烦吧！ 两人打打闹闹，斗智斗勇的日子，岂不是比死水一潭的相敬如宾更有趣？ 皇甫霆突然笑了起来，手指轻轻扶上孟灵湘的嘴唇，那圆润饱满的触感让他感到心里一阵悸动。 孟灵湘此时却正在做梦，梦中她也在睡觉，有人用羽毛拨弄她的嘴唇。这样无聊的人，除了莫北霄还有谁？ “莫北霄，别闹！我要睡觉！”这句话冲口而出。 皇甫霆却僵住了。 莫北霄？这应该是个男人的名字。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江户候世子不真叫做莫北霄吗？ 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孟灵湘。心里一股怒意翻腾。 她和江户候世子是什么关系？她以前睡觉的时候莫北霄也这样戏弄过她吗？ 怒意盈天的时候，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落在孟灵湘嘴唇上的手微微使劲了些，终于把她弄疼并醒了过来。 “好疼！”她低低叫了一声，然后睁开眼睛，正好与莫北霄翻腾着怒火的视线撞在一起。 “莫北霄？”孟灵湘突然从梦中疼醒，还有些分不清楚 自己此刻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视线一时不能对焦，只看到眼前有个人，把梦见的那人的名字自己说了出来。 莫北霄？又是莫北霄！她连眼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吗？皇甫霆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莫北霄是谁？” 咦？这不是莫北霄的声音。 孟灵湘眨巴几下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人是皇甫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离她怎么近！说话的时候气息都扑倒在她的嘴唇上。 孟灵湘被吓了一跳，“呼”地一下坐直身体，动作又猛又快。要不是皇甫霆的反应快，他的下巴一定会被她的额头撞到。 她的反应更是让皇甫霆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什么意思，他有毒吗？一看清楚他，这死丫头就立刻退避三舍的样子。 皇甫霆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忍了又忍才没有让自己的脾气爆发出来。“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这里是观云楼，你在参加赛诗会！” 他说的够清楚了吧？她能醒过来了吗？ 对哦！她在参加赛诗会，刚才好像……好像还唱了《笑红尘》来着，醉倒之前的记忆如同流水般回到孟灵湘的脑子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 烟花（一） 可之后发生的时候被醉酒的后遗症给打断了。她扶着自己的脑袋，觉得里面好像有个小人在打鼓似的，太阳穴“咚咚咚”得跳得厉害，一阵阵得钝痛。 “想起来了？”皇甫霆看她这样子，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孟灵湘点了点头。这个轻微的动作更是让她的头疼加剧，小脸皱成了苦瓜似的。 皇甫霆叹气，真想不管她算了，可到底还是不忍心。“来人，送一碗浓浓的醒酒汤过来！” 从孟灵湘醉倒后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小书童听到皇甫霆的声音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少主，醒酒汤早就准备好了，小的立刻送上了。” 皇甫霆点点头。 小书童很快端着一碗深褐色的，散发这刺鼻味道的浓汤呈上来。 “这是……醒酒汤？”孟灵湘闻到那个味道口腔里就开始不自主的分泌唾液。她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碗醋，而且的一碗煮沸的多年陈酿老醋。 见她连接都不肯借，缩着肩膀躲到椅子上，皇甫霆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像是一个不肯喝药的小孩。 他碰了碰碗沿，温度刚刚好，不太烫。于是把碗拿了过来，挥手让小书童下去， 然后把碗端到孟灵湘面前。“喝了！” 皇甫霆即使是在跟随师父练武的时候都有小厮服侍饮食起居，什么时候伺候过人？他努力回想老太君哄着妹妹喝药时的情景，依葫芦画瓢，可是他的表情不对，语气也不对。在孟灵湘听起来就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命令味道。 孟灵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此时头疼得厉害，酒精还在她身体里发挥作用。她那种一旦喝了酒就什么话都敢说的脾气又上了了。 “不喝！”神经病，她又不是房玄龄的老婆，凭什么要她喝醋？ 她眼睛瞪得溜圆，小肩膀一张，小胸脯一挺，坐在椅子上叉着腰和皇甫霆对峙起来。 孟灵湘绝对自己气势足足的，哪知皇甫霆看着她的样子却觉得好像。就好像一只没有见过老虎的小奶猫，在哪里虚张声势。 “喝了！喝了头就不疼了！”胸中的怒火不知道怎么的就消了一大半，他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如果皇甫霆一开始就用这样的语气而孟灵湘说话，说不定她就闭着眼睛把碗里那碗在她闻起来味道极其恐怖东西灌下去了。可此刻她而牛脾气上来了，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不喝！”她眼睛瞪得更大，仰着脖子看他。一副我不喝你又能拿我证怎么办的样子。 皇甫霆的眼角跳了跳。换一个人敢这样，早就被他一巴掌拍飞了。可换成孟灵湘，他还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打她？她那小身板连他一个小手指头都经受不起；骂她？她嘴巴比你还厉害！ 他有些无计可施，只能和她对视着。 孟灵湘心里有些得意，眼中也把这种情绪透露出来。 皇甫霆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又看看手里是解酒汤。突然问道：“你不喝，是想让我喂你？” “谁……谁让你喂，喂我来着？咳咳咳……”孟灵湘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几下，脸涨得通红。 “皇甫齐说，女子惯是心口不一。心里越是愿意，嘴里就越说拒绝得厉害。”皇甫霆这话也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说给孟灵湘听，说完还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真的是想让我喂你。” 孟灵湘还来不及反驳，就看到皇甫霆把药碗凑到他自己的唇边，喝了一大口。 她有些目呆口呆。这皇甫霆不是被她气傻了吧？因为她不肯喝这恐怖的东西，他就自己喝？ 就趁 着她发愣的功夫，皇甫霆的手臂闪电般探过来，稳稳扶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朝这自己的方向来过去。 “喂喂，你放手。你干什么？”孟灵湘努力往后缩，无奈她的这点子力气在皇甫霆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她话还说完，人就被皇甫霆拉了过去。两个人脸对着脸，鼻子都靠要碰到一起了。 孟灵湘终于知道皇甫霆要怎么“喂”自己喝药了！她又气又怒，偏偏无计可施，瞪得大大的眼睛的眼角处都急得有些泛红了，双手紧紧抵在他的胸膛上，使了吃奶得劲儿让他不能再靠近。 皇甫霆并不说话，黝黑的眼底有一丝丝笑意，并不放松自己的力度。 “你，你放开我。我自己喝！”孟灵湘终于妥协。 这么一折腾，一惊吓，她的酒意醒了一大半。 他定定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把她放开一些，但那只手仍牢牢掌在她的脑后，端着醒酒汤的那只手稳稳的，一滴汤汁都没有倾泄出来。 慢慢把青花瓷碗送到孟灵湘面前，用眼神示意她喝。 孟灵湘赌气把碗接过来，闭气仰头，把碗里的汤汁一滴不漏全部灌进喉咙里。 好酸好酸！这果然是成年 老醋吧？孟灵湘一阵龇牙咧嘴。 皇甫霆这才把含在口中的汤汁也咽了下去，把放在她脑后是手缩回来一些，摸了摸她的头。就像安抚一只小动物。 刚才还威胁她，现在假惺惺给谁看？孟灵湘一把打开他的手。“卑鄙小人！” 皇甫霆失笑，继魂淡、无赖之后，她又给他安了一个绰号吗？ 这丫头胆子真不小。不过，他喜欢！ 他就喜欢她这种在面对绝对实力的时候很识时务的妥协，然后压力稍稍放松一点，她也开始胆肥反弹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来吧！”他把碗放到一边，拉她起来。动作自然得很，很显然并没有把她三申五令的“不要动手动脚”这句话放在心上。 “去哪儿？”孟灵湘甩了几下手，没有甩开。被他拉到五楼中心位置的一个吊着铃铛的长绳旁。“这是什么？” 她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没察觉到皇甫霆收回去的手转而放在她的肩膀上，两人姿态亲密地站在一起。 “半个扬州城的人都在等着你点燃灯魁呢！你该不会是把这事忘了吧？” 灯魁？她破了五楼的命题，摘得灯魁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章 烟花（二） 孟灵湘有些蒙圈，瞪大眼睛看着皇甫霆，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戏弄她？ “就算我是皇甫家的少主，也绝对不会那这种事情开玩笑。你，孟林，就是今年赛诗会的灯魁！”皇甫霆表情严肃地对她点点头，以强调自己说的的确是真的。 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无力。在这丫头的心里，他是这么不着调，不可信任的人吗？ “我是灯魁？”孟灵湘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可不觉得她是这么不自信的人。 “我……刚才那首歌我好像……好像只唱了一半！”是唱了一半没错吧？醉倒之前的那段记忆，她有些模糊。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的，好像她是唱了一半。 皇甫霆笑，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半就足够了！” 他能感觉到她歌曲中的那种逍遥只在和惬意无忧，和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骄傲，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不羁。 在她醉酒后最放松的心态下把这首歌唱出来的，连他都被感染了。在那一刻，他真的想放下一切，携自己遨游江湖，纵情人生。 楼内以田先生为首驻守赛 场中的大儒们都不是摆设，这样的歌曲，哪怕只唱了一半，难道还不足以摘得灯魁吗？ “够了吗？”可是，可是她并没有打算做灯魁啊！ “够了！”他肯定地点头。拉起她的手。“来，拉一下！” 孟灵湘好奇地在那个挂金色铃铛的长绳上拉了一下。 咦？这绳子也不知道连着什么东西，还挺沉！第一下没拉动，她看向皇甫霆。 皇甫霆鼓励得对她点点头。 她用了些力气又拉了一下。 “快看！”皇甫霆扶着她的脸朝窗口转去。 “咻——嘭！”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窗外绽放，照亮了孟灵湘的脸，也照亮了她的眼。 身为一个现代人，孟灵湘并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烟火，她曾在电视上五十次见过。但这么近的距离欣赏却从来没有过。 那朵烟花就好像是在她眼前炸开一般，那么的近，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继那朵烟花之后，运河两岸无数个地方也同时点燃了烟花。像流星般冲天而起，然后在漆黑的天幕上炸开，一朵叠着一朵，甚至是数十朵烟花重叠在一起同时绽开。 红的、黄的、绿的、紫的 、蓝的……各种颜色的烟花竞相开放，照亮了夜空，同时倒映在运河之中，把扬州城的半个城池映照地绚丽多彩，仿佛仙境。 人们纷纷抬头观看，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指着天上的花朵，脸上洋溢出欢乐的笑容。 烟花绽放的声响和人们欢呼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具感染里的欢乐氛围。 几乎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也在笑。 但他的笑与旁人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愤恨的、嫉妒的、怨毒的笑。 他为了这次赛诗会苦苦准备了两年时间，因为没有把握，去年的赛诗会都没有参加，今年本是蓄势待发，打算一鸣惊人的。他有着很完美的计划，只要自己今夜展示出自己的才华，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江南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的年轻人结交，凭此获得登堂入室的机会。 再展示魅力，俘获一两个闺阁千金的芳心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谁知……谁知他完美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一个不知道从那块田地里刚刚爬起来的泥腿子给破坏了。 灯魁！这个孟林竟然真的摘得了灯魁 。他却受尽排挤，连观云楼内都呆不下去，不得不灰溜溜地出来。 他听到人们呼唤孟林的名字，听到人们传颂他的极品佳作，甚至看到有几个打扮低调奢华的人在打听孟林的年龄和长相，似乎隐隐透露出要让自家女儿与这个泥腿子结亲的意思。 他还看到这满城的灯火为了庆祝这个泥腿子摘得灯魁而点燃。 孟林，孟林！ 所有人都只知道这个名字，却不知道他段天明。 段天明恨得咬牙切齿。在他看来，这一切本应该是属于他的。人们的欢呼的应该是他的名字、赞叹传颂的应该是他的诗作、这满城的灯火也应该是为了他点燃的。 还有那些待嫁闺中的千金小姐，应该任他挑选。 他如同淬毒的眼睛狠狠盯着观云楼楼顶的那盏巨大的琉璃花灯。在第一枚烟花绽放的时候，这盏花灯也同时大放异彩。 比十人位桌面还要大的圆形花灯采用镂空的设计，金银线绞丝嵌着一块块六角形的琉璃片，一层一层，据说一同有十二层。花灯的中心放着从异域采购的火种，拳头大小就可以燃烧一整夜并且光芒璀璨夺目。 在火种当然 的那一刻，花灯内暗藏的机括也同时启动，整个花灯都开心旋转起来，层层金银丝琉璃片逆向转动，把中心的璀璨的火种光芒层层折射出来。 在众人的眼中，就好像有一束束变换莫测的流光从花灯中映照出来。最妙的是花灯顶部的一个设计，像是一朵旋转开放的莲花，花瓣转动间搅动那些流光，在顶部把璀璨的流光变成了轻薄飘渺的光的烟雾。 据说去年赛诗会结束后，皇甫家族就开始让江南累世经营花灯的世家开始设计并制作这盏花灯；据说为了制作这盏花灯，光是金银就用去了数千两；据说那些琉璃片是请皇家御窑生产的，千挑万选；据说…… 关于这盏花灯的传闻太多太多，段天明已经不能全部记住。 花灯的在赛诗会前半个月安放到观云楼楼顶的，他也是同一天来到杨州。每一次路过观云楼，他都会仰头看一眼这盏花灯，同时告诉自己：段天明，你的精彩人生才赛诗会开始。纵然不能摘得灯魁，也要努力把自己的才华展现出来，让所有人不敢轻视。 当初的段天明有多雄心勃勃，现在的他就又多愤恨怨毒！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现银一万两 他微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五楼的方向，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父亲说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成功了，谁会在乎你的过去？ 他一直把父亲的话记在心上。现在，大概可以拿出来实践一下了。 只要有那个泥腿子在的一天，人们哪怕能记住他段天明，也不过是记住了他的失败。 他要让那个泥腿子彻底消失。 呵，花魁么？一万两彩金么？有命拿，也未必有命享。 段天明最后看了一眼观云楼，狞笑了一下，转身没入人群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好看吗？”皇甫霆站在孟灵湘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窗外夜幕中绽放的烟花。 “好看！”孟灵湘老实回答。 她微仰着小脸，脸上的表情有震撼、有喜悦、有最纯粹的快乐。 皇甫霆把视线收回来，落在她的脸上。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到她这么开心，这高兴，他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也跟着飞扬起来。 他喜欢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为了他的一点点投入而感到那么开心。 是的，往年赛诗会虽然也有烟花，却没有那么多。这些，都是他知道孟林就是当初 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后让人去准备的。 皇甫霆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断定她能摘得灯魁呢？好像在观云楼内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对他充满了信心。哪怕他临时换了命题为难于她，她也一关一关闯过来了。 他的小丫头，就应该拥有这样的能力。拥有让所有人为止侧目的本事。 两人在没有说话，孟灵湘定定看着窗外相继绽放的烟花，而皇甫霆则定定地看着她。 可惜，这种让皇甫霆但愿时间就此凝滞的美好氛围被一个人打破了。 惯会破坏气氛的人，除了皇甫齐外不做第二人想。除了他，别人也没有那么的胆子，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跑到楼上了。 “呀，在五楼看烟火，果然和在四楼是不一样的啊！”皇甫齐摇着折扇出现在楼梯口。 孟灵湘仿佛从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循着声音转身看向身后。转身的时候，她的肩膀差点碰到皇甫霆，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这么近。 在旁人看来，这距离确实亲密了些，皇甫齐的脚步顿了顿，眸光在皇甫霆和孟灵湘之间转来转去，猜测这两人之间刚才是否发生了什么别 人不知道的事情。 否则，这个叫做孟林的女扮男装的丫头一看到皇甫霆就不咸不淡的态度，怎么现在却愿意与他站得这么近了？ 孟灵湘被他的目光看得皱了皱眉头，微微错开一步，与皇甫霆之间拉开一些距离。 她的举动落在皇甫霆的眼里，他看了看自己和孟灵湘之间一尺多的距离，本来的好心情立刻大打折扣，看着皇甫齐的眼神也带上了些刀锋。 皇甫齐无知无觉般继续走过来，收起折扇，笑嘻嘻地对孟灵湘拱了拱手。“孟林先生摘得了今年的灯魁，恭喜恭喜啦！”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叫上孟灵湘对皇甫齐的印象比对皇甫霆好得太多，闻言也客气地笑了起来，给他还礼。“惭愧惭愧，不说是瞎猜胡蒙，运气而已！” “哈哈，孟林先生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下楼可不能这么说，不然其他人岂不是要气死？”皇甫齐开玩笑般提醒她。 孟灵湘当然知道，她不过是看皇甫齐这人看起来随和好说话，和他开个玩笑。到了楼下，她自然不会这么说，否则就显得轻狂了。 “去楼下做什么？”皇甫霆看不得孟灵湘和别的 男子说说笑笑的，越发看皇甫齐不顺眼。不知道他跑到楼上了干什么。 皇甫齐“哈哈”一笑，拍了拍皇甫霆的肩膀。“你霸占了孟林先生那么久，也该让她下去领彩金了吧？” 他看到皇甫霆微蹙的眉头松开，露出恍然的表情，又笑了起来。“我说，你不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掉了吧？” 在三楼见到这孟林的时候，皇甫霆不是还为了为难，或者说想办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把原来准备给灯魁的一万两银票都换成了现银吗？银楼关门了，他还让隐卫到皇甫家外账房的银库去取呢！ 一万两现银啊！白花花堆成小山一般，这身材瘦小的孟林如何能取得走？就算能雇车拉走，那一路上得引来多少绿林人士的觊觎？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十两银子足够一年温饱。为了得到这一万两银子，多少人能豁出命去？江南是富庶不错，但也正因为江南的富庶，也引来了不少亡命之徒。 皇甫霆这次为了把人留下来，可算是花了些心思。 皇甫齐看穿了皇甫霆的心思，打开折扇，又优哉游哉地摇了起来。 “看着我做什么？不是说去领彩金吗 ？还不快走？”皇甫霆越看他的笑容也是碍眼。他有不是画舫的女子，他笑得那么风.骚给谁看？这个四处招蜂引蝶的家伙。 皇甫霆不动声色移了一下脚步，挡在皇甫齐和孟灵湘之间，伸手去拉孟灵湘。“走吧！”他是一分钟都不想让这丫头和皇甫齐多待。 灯魁的彩金摆在观云楼一楼的大门口处，为的就是让楼外的人也能看到见。 三人还没下到一楼就能听到楼外人群爆发出的阵阵欢呼声和惊叹声，皇甫霆看了身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孟灵湘一眼。 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后悔，这么多银子能让人失去心智，也等于亲手把她推入险地。 他这么做？是不是过了？ 可惜这时候想要再做什么也都来不及了？孟灵湘已经看到了堆在观云楼大门口地毯上的那一座白花花银子堆成的小山。 这……这是彩金？ 孟灵湘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嘴巴，看着那座由银子堆成的小山。 一万两彩金，她以为是银票，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银。 她咂舌之余也看向身边的两个皇甫家的子弟。“往年，往年灯魁的彩金也是，也是现银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捐款助学 那岂不是每一个自认为自己又能力躲得灯魁的人都要赶着马车，并且雇着保镖一起来参加赛诗会？ 这，可能吗？ 她的眼神从惊讶到疑惑，不过是短短的几息的时间。目光在皇甫齐和皇甫霆之间流转，最后停留在皇甫霆的身上。 该不是这家伙故意整她的吧？ 如果是真的，那他就真的太过分了。 她发现了吧？她这么聪慧的一个人，一定发现了。皇甫霆很难得的有些窘染，玉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他摸了摸鼻子，别开脸掩饰般用拳头捣住嘴巴轻咳了一声。 皇甫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皇甫霆，诧异了一下下，然后失笑起来。 听到他的轻笑声，皇甫霆恼羞成怒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再穿会女装就给老子好好解释一下。 这……关我什么事？明明就是你自己要为难这小姑娘，现在被人看穿了，又拿我来出气！皇甫齐气得不行，无奈武力值比不上皇甫霆，只能不甘不愿地被镇压，进而妥协。 “那什么……是这样的……”皇甫齐堂堂一个大男人，当然不想穿女装，接收到皇甫霆的威胁后，笑着对孟灵湘开口，一 边说，一边在脑子里仔细斟酌着说辞。 孟灵湘挑了挑眉，等着他说下去，眼中有的再不是疑惑，而是了然。那双如同点漆般灵动的眼睛仿佛在说：你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怎样的借口来。 面对孟灵湘这样的一双眼睛，一向口齿伶俐的皇甫齐有些词穷了，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可皇甫霆还在一旁用眼神给他施加压力，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那什么，是这样的。那什么，往年赛诗会灯魁的彩金并没有那么多……” 往年的彩金没有那么多，反倒给摘得灯魁的人准备了银票；而今年的彩金高达一万两，却给她准备了小山一般的现银？ 哈，这可真是一个好理由！ 孟灵湘笑了。 皇甫齐也有些脸红，同时他心里很懊恼。他招谁惹谁了？这损人的主意又不是他想出来的，为什么把这样的烂摊子丢给他收拾？ “你知道，银票轻飘飘的一张，看起来分量不够，别人也看不到票面上的金额；准备现银就不同，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也能刺激一下其他人的积极性！”皇甫齐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 他看了皇甫霆一眼：老子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就算是让老子穿上女装，老子也不帮你处理烂摊子了。 皇甫霆睨了他一下，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抬步朝众人围观的银山之处走去。 孟灵湘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不得不跟在后面；皇甫齐擦着额头的汗走在最后面。 “看，孟林先生来了！”正啧啧称奇地围观这银山的人群中，不知道那个眼睛灵活的看到了孟灵湘，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把视线移转过来，用赞叹和羡慕的眼神看着孟灵湘，纷纷对她拱手。“恭喜恭喜，恭喜孟林先生摘得灯魁！” 孟灵湘堆起笑容对众人还礼。“承让了。孟林这次斗胆在众位面前班门弄斧，能摘得灯魁也多亏各位相让。孟林在这里多谢各位。” 她团团拱手，态度很是谦逊有礼。 众人当然知道她之所以能摘得灯魁是凭着真本事，并不是因为大家让着她的缘故。但好话谁都喜欢听，听孟灵湘这么说觉得也挺有面子。 “孟林先生客气了！” “孟林先生满腹文采，在学生佩服不已！” “……” 孟灵湘含笑和大家寒暄了 一阵，看到田先生正捏着胡子站在银山旁边笑看着她。 孟灵湘立刻走上前去，朝田先生行礼，恭恭敬敬喊了声：“先生！”她今天晚上得这老先生照顾良多，对他很是感激和恭敬。 田先生“哈哈”大笑起来，习惯性地伸手过来拉孟灵湘的胳膊，谁知被皇甫霆挡了一下，没拉到。他也不在意，伸手让孟灵湘看那座小银山。 “孟小子，看到了吧！这是赛诗会最后一关的彩金。都是你的了。”田先生比自己得了这些银子还要高兴，指着银山说：“这么多银子，打算怎么花啊？” 严肃的田先生，因为心情实在是好，很难得的带着调侃的语气询问孟灵湘。 是啊！这么多银子，她要怎么花啊？孟灵湘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摘得灯魁，她原计划只是上到三楼就止步。哪知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在情势所迫下，最终还是摘得了灯魁。 她看着这一大堆银子发愣。别说怎么花了，她连自己怎么把这些银子弄走都不知道。难道真的要带着这么多银子上路？以后是吃喝不愁了，可是，那也得她守得住这么一大笔钱才行。 孟灵湘可没有那个 自信。 她有些苦恼。 在四楼听到过孟灵湘关于“灯魁”和“花魁”的言论的其中一个文士笑了起来。“孟林先生该不会是真的打算赛诗会结束后就去找红霞姑娘吧？” 唐仲书一向风流，闻言也笑了起来。“据闻那红霞姑娘是最文雅不过的妙人，孟贤弟正要去找她，相比一两银子都不用花，红霞姑娘就会倒履相迎。” 曾经在四楼呆过的人都大笑起来。旁人不明所以，连忙偷偷去问，知道玄妙之后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孟灵湘的身份，皇甫霆、皇甫齐和宋文第却是知道的。听到这些话，只微微摇头轻笑。 孟灵湘脸有些红。她一个女人，却找什么花魁？这群人也真是的。 她挠了挠脑袋，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堆银子才好。怀璧其罪，她可不想自己变成江湖人士觊觎的目标。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答案，孟灵湘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田先生。 老先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孟小子，你该不会是想把这笔银子给了老头子我吧？”说罢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三十三章 踊跃（一） 哪知孟灵湘却点点头。“学生真是这个意思！” 什么？孟林当真有把这笔银子送出去？包括皇甫霆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田先生好半响才把嘴巴合上，也顾不得捏胡子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先生请先听学生说。”孟灵湘打断了老先生拒绝的话，解释道：“这笔银子既是给您的，也不是给您的。” “什么意思？”田先生不明白，所有人都不明白。 “是这样的！学生知道江南虽然富庶，可也有许多上不起私塾，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孩子。我想把这笔钱交给先生带管，为那些真正家庭困难的孩子交学费。”一个国家想要强盛，首先人民必须自强。能识文断字，在这个时代是一种让你拥有自信的手段。 孟灵湘一路从京都而来，路过不少乡村。很多几百人口的村庄都找不到一个识字的人，连个远方的亲友写一封信都必须走在赶集的时候走几十两的山路去找镇上识字的先生帮着写信。 而那些先生对待这些农人的态度实在是让孟灵湘高兴不起来。 “学生知道这笔钱放在一个人身上似乎很多，可要做成这件事情未免杯水车薪。学生也只是想 尽自己的一份力而已。不求每个人的满腹经纶，至少让他们能看得懂官府的通报，有能力为远方的亲友写一份家书，就已经足矣！”孟灵湘说罢对田先生鞠了一躬。“学生相信先生的为人，把这笔钱放在您这里，学生很放心。” 所有人听完她这番话，都集体愣住了。 田先生呆滞了好一会儿，才面带激动地一把就孟林搀扶起来。“你，你说的是真的？要把这笔钱拿出来，让那些上不起私塾的孩子都读书习字？” 孟灵湘点头。“当然是真的。这堆银子，学生就交给先生了。” 泪水瞬间涌上了田先生的皱纹遍布的眼眶，他紧紧握住孟灵湘的手。“你……好好，实在是太好了！”因为激动，这位老儒竟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他做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儒，时常看到因为加不起十几文私塾费巴在私塾窗外用羡慕渴望的目光朝里看的孩子，那心情真是复杂无比。身为皇甫家的供奉，他的佣金自然是不少，可要想接济所有的读不起书的孩子，还是力有不足。 现在，孟林居然愿意把那一万两银子都捐出来，接济那些孩子去读书。一万两银子啊，足够普通人家什么 都不做的富裕过上三辈子有余了。 她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送了出去。 这样的胸怀，连他这个老头子都不得不有种敬佩。 “你……”田先生放开孟灵湘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恭恭敬敬对孟灵湘拜了下去。“孟林先生，请收老夫一拜！” 这怎么使得？孟灵湘赶紧扶住田先生。“先生不可！” “这是老夫代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拜的，孟林先生不可拒绝！”田先生的牛脾气犯了，执意要拜下去。 孟灵湘无法，只好放开手，于田先生对拜。“这笔银子，就拜托给田先生了。学生也替那些孩子多谢田先生。” 两人同时自起身。一老一少的手同时伸出来，紧紧握在一起。 这一刻，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田先生知道孟灵湘的心意，孟灵湘也知道他明白。 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莫名的，孟灵湘就是自觉的相信这位板正严肃的老先生。他绝对不会私自动用这笔银子，身为一个老儒的骄傲，和身为以为教书先生的本质，让他必定会把这笔银子的每一两、每一文都用着该用之处。 她紧紧握了握田先生的手，然后松开。转身看向皇甫齐和皇甫霆。“ 孟林打算把这笔银子捐出去，不知道可附和观云楼赛诗会的规定？没有违反规则吧？” 皇甫齐转头看看表情奇怪的皇甫霆，呐呐了一会儿，才说了句：“这笔银子既然是给孟林先生的，自然由孟林先生处置，别人不得干预。” 好！有他这句话，孟灵湘就放心了。身为皇甫家子弟的皇甫齐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有谁敢打这笔银子的注意？田先生和她的身份地位也大不相同。 她不过是突然来到杨州的孤家寡人，觊觎这笔财富的人劫了她也就劫了，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田先生却是江南地区文坛的泰斗，同时还是皇甫家的供奉。 银子放在田先生这里，皇甫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有谁胆边生毛敢打这笔银子的主意？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这笔银子，要如何交割？”孟灵湘又问。 这回不用皇甫齐开口，自有守护银子的隐卫拖着一张文书走上来。“孟林先生只要在文书上把银子签收了就可以了。” 孟灵湘拿起文书仔细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于是她拿起笔在文书的末端签上自己的名字。当然是孟林，而不是孟灵湘。 “还请帮我多拿一张纸过来。”这笔银子 现在是她的了，可她还要交给田先生呢，当然是手续清楚才好，不然等她走了以后，不免有人说田先生的闲话。 隐卫看了皇甫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转身去拿了一张上等的澄心纸过来。 看着雪白是纸张，孟灵湘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到田先生面前。“这个，还是田先生来动笔吧！学生那几笔字，实在是见不得人！” 原来她自己也知道啊！见她刚才闯关的时候那么挥洒自如地在纸张上写下那些墨汁淋漓、不太成样子的字，大家的还因为孟林不知道自己的字写成什么样子呢！ 吴虎首先笑了起来。有第一个人带头，其余见过孟灵湘字迹的人也都会心地跟着大笑连连。 孟灵湘是脸又红了些。 “你呀你呀，一肚子文采，怎么就能把字写成那样呢？看来老夫要教授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习字之前，还得先教教你呢！”田先生也从刚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不是很认真地笑骂孟灵湘。 唉！人家能把毛笔字写得那么好，可是十几甚至几十年的功力，她这个刚刚穿越过来的用惯了硬笔的人，怕是短时间之内只能保持这种“鸡扒屎”的水平了。 她不好意思地挠头傻笑。 第一百三十四章 踊跃（二） 什么缺点都没有的人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感觉。而此时虽然惊才绝艳，却把字写成那样子的孟林孟大才子，立刻又让人长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在场众人都用亲切的目光看着她，他们的笑不是嘲讽、不是不屑，而是真的觉得好笑。话说能做出如此多绝世佳句的人一定读过不少书，可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把字写成那样？ 他们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田先生笑够了，将孟灵湘也得窘迫得不行，才捏着胡子摇了摇头。“这交割文书，老夫可不能写。” 为什么不能写？孟灵湘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身为接受银子的一方，让田先生自己写的确有些不方便。 那…… “让我来写吧！”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皇甫霆突然开口，他看着孟灵湘。“孟林先生没有意见吧？” 孟灵湘当然没有意见。说实话，这文书由皇甫霆来写是最好不过。首先身为皇甫家的少主，以皇甫家的财力，他根本不会把这一万两银子看在眼里，他写这文书，谁都不会也不敢说闲话。 再者，交割文书是皇甫家少主写的，这笔银子放在田先生哪里，他是同意的。既然是这样 ，谁还敢打这笔银子的主意？ 所以，由他来写交割文书，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见孟灵湘点头，皇甫霆笑了笑。取过毛笔，在澄心纸上写下了孟灵湘与田先生的交割文书。 他一边写，孟灵湘站在旁边一边看着，开始只是想看看他写得对不对，后来既然被他的笔迹给吸引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字如其人。 皇甫霆的字果然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年轻人锋芒毕露的锐气，不羁、率性又狂放。 每一笔每一划之间都充满了“铮铮”的刀兵之气。莫北霄的字孟灵湘也是见过的，他的字隐含着某种内敛是气势，仿佛是一只蛰伏的野兽，正在等待最佳时间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这两个人的字风格不同，却同样那样的出色，让孟灵湘实在是自愧不已。 看了他们的字，她自己都嫌弃自己写的那些字了，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嘛！ 不过，皇甫霆能写出这样的一笔好字也实在是大出孟灵湘的预料之外。她以为他就是一个霸道纨绔的江湖世家子弟。现在看来，这少年虽然霸道嚣张，但胸中也只有沟壑啊！ 古代的年轻人，一个个都不能小瞧！ 在 孟灵湘感叹的时候，皇甫霆已经把交割文书写完了。小书童拿细沙了吸干了墨汁，他才拿起来给孟灵湘看。“孟林先生，你看看，这样写你是否满意？” 字没有问题，内容也没有问题。孟灵湘点头。 田先生对自己的这个学生也很有信心，但为了表示慎重，他还是仔细看了一遍。 双方都觉得没有问题，然后先后在文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这笔银子就从孟灵湘的手里交到了田先生手里，当然不是给他私人使用，而是成立了专项基金资助那些上不起私塾的孩子读书用的。 天下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上不起学的孩子何其多，这一万两银子真的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孟灵湘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对自己说：有多大能力，就尽多少力吧！ 为了慎重起见，在场见证这一切的另外几位大儒和宋文第等另外三个文人代表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皇甫霆定定看着孟灵湘。 他把银票换成现银的确是想要为难一下孟灵湘，却不知道被这个丫头轻易化解了。一万两银子不是笔小数目，她此时身上不过二十两银子，在这种时候还能毫不犹豫把这笔钱捐出去 。 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每当他觉得自己能够看清楚她的时候，她又突然让人看不透了呢？ 她关心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想要资助他们是吗？ 那好！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主她一把。因为他知道，要做成这件事情，一万两银子是远远不够的。 “田夫子，学生对孟林先生的大义深感敬佩，决意效仿。从今年开始，皇甫家族将在江南各地举办族学，所收学生不论身份地位，只要想读书识字并且愿意为此付出努力的孩子，我们都收。付不起私塾费用的，皇甫家族再每年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做资助。” 皇甫霆说话的声音不大，这几句话却是蕴含了他的内力说出来的。观云楼内外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在爆发出海潮般的欢呼声。 “孟林先生大义，皇甫少主大义！”场外有许多家庭困难供不起孩子上学的人纷纷跪了下来，对着观云楼的方向磕头。因为感激和惊喜，哭得涕泪纵横。 今夜赛诗会，等候在楼外的人都是不论身份地位地站在一处。有人磕头感 激，也有人被皇甫霆的豪气感染，纷纷高声喊着： “我们高家虽然不能和皇甫家相比，但一年一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顶多我今年少纳几房姨太太！” “哈哈，老子可不能让你老高家专美于前，也捐一千两。” “我捐五千两！” “二千两！” “五百两！” …… 有能力的人纷纷踊跃捐款。 由于捐款的人数太多，皇甫霆命小书童们在楼外摆起长案，让那些有捐款意向的人来签字登记。 不多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今年的观云楼赛诗会就募捐到了五十多万两的善款。 皇甫霆和孟灵湘站在大门前看着还在排队的人群。 “这样，你可高兴？” 孟灵湘点头。“自然是高兴的！”能有更多孩子读书懂道理，她怎么不高兴？ 不过。“我只捐了灯魁的那一万两彩金，其余闯关的两千两银子，我应该还是可以拿到的吧？”她一本正经地问。 皇甫霆有些哭笑不得，站在他身后的皇甫齐“噗哧”一下笑出声。 哈哈，他好像知道皇甫霆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丫头了。真的很有意思啊！ 站在皇甫齐身边的田先生听了孟灵湘的话，差点没一个倒仰。 第一百三十五章 要钱也要命 孟灵湘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别人听不到，她身边小范围之内的几个人还是能听到的。田先生当然也听到了。 他等着孟灵湘，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很缺钱？” 孟灵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我身上还有不到二十两银子了！”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田先生真相，把自己是因为缺钱才参加赛诗会的事情给说了。 果然如此！皇甫齐睨了皇甫霆一眼。因为这家伙知道孟林就是上次在悦来客栈遇到的丫头后，联想起她当初说的话，就猜到了她参加赛诗会的原因。 这家伙的心眼挺多了嘛！只不过以前没有碰到什么需要他动用心眼的事情而已。 皇甫霆就得没看到皇甫齐意有所指的眼神，只看着孟灵湘。心里暗笑：这丫头倒老实！ 田先生听罢有些无语。他当然赛诗会的评委也有几十年时间了。历年来参加赛诗会的才俊，有哪个是单纯冲着彩金来的？虽然赛诗会每年提供的彩金都很诱人，可绝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冲着想让自己一鸣惊人来的。 就只有他，只有这个孟林。居然真的是冲着钱来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她缺钱，他和今晚所有见证孟林摘得灯魁的 人，都见识不到这么极品佳作咯？ 田先生隐隐有些生气，但看着孟灵湘那傻笑看着他的样子，又怎么都气不起来。 说着小子贪钱吧？她把自己得到的灯魁的一万彩金都捐了出来，只为了让那些因为没钱不能识字的孩子能上得起私塾，识字懂道理，还带动了杨州包括皇甫家族在内的那么多士绅富户踊跃捐款； 说她视金钱如粪土吧？她又明明确确告诉他，她就是冲着钱来的。 田先生一大把年纪了，见过不少人，还真没见过孟灵湘这种既矛盾又磊落的人。她其实可以瞒着他，告诉他就是冲着赛诗会的名气来的，却把真相告诉了他。 唉，这样的人，他怎么气得起来？ 田先生叹了口气，问道：“你真的那么缺钱？” 孟灵湘先是老实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其实……也不是那么缺。我只需要五百两银子就够了，我来江南，是因为知道这里文风鼎盛，想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医书孤本。所以，身上的二十两银子实在是有些不够！” 说到后面，她笑得有些讪讪的。 想她孟灵湘在现代和古代活了两辈子，前世是大医院的招牌明星医生，后世是御国将军孟长远的女儿， 什么时候这么缺钱过？ 唉……实在是这就是她要离家出走的代价。每一分银子不得不扣着花。 “你要买医书孤本？”田先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是大夫？” 孟灵湘这次点头点得很干脆。“不瞒夫子，孟林其实只是一名大夫。能摘得灯魁，不过是机缘巧合。” 这叫什么话？田先生瞪眼睛。“你是一名大夫，缺钱才来参加的赛诗会，然后还不小心摘得灯魁……你这话说出去，让像我这种一辈子都没摘过灯魁的人还怎么活？” 他很不满的看着孟灵湘，旁边的皇甫齐禁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让你参加赛诗会，你恐怕连二楼都上不去。”田先生立刻把矛头指向他。 皇甫齐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立刻僵住了，他木然看向皇甫霆和孟灵湘。我招谁惹谁了？田老头这也太霸道了吧？连笑都不准笑？ 皇甫霆和孟灵湘不约而同地回了他一个眼神：活该，谁让你笑来着？也不看看时候，田夫子正郁闷呢？你敢笑，自作孽不可活！ 行，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那什么，前面怎么回事？登记个捐款而已，为什么那么救？我 去看看！”皇甫齐找了个借口，然后逃之夭夭。 皇甫齐离开了，田先生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孟小子，这话你在老头子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别这么说了。” 孟灵湘受教拱手。“是，学生以后会注意的。”然后转向皇甫霆。“皇甫少主，关于刚才我问的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那两千两银子，我应该还是拿得到的吧？” 给了她银子，她是不是就要头都不回的走了？以后茫茫人海，还有相遇的机会吗？ 皇甫霆定定看着孟灵湘不回答。虽然他可以动用家中的势力，即使她离开也可以随时获得她的信息。可是，他莫名的就是不想用这种方法来对她。 他不希望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光柱她。那是一种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窥视了的感觉。他不喜欢！ 而且，赛诗会彩金是一万两现银的消息恐怕已经被人传出去了，那些亡命之徒闻风而动，如果真的这么轻易放她离开，她万一遇上书不测怎么办？ 虽然他可以给她提供保护，可皇甫霆还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状况的发生。 要不？用这二千两银子拖住她？那要想个什么借口呢？ 可惜，还不等皇甫霆想好说辞， 田先生已经大手一挥。“当然可以！银票在老夫这里，老夫这就让人交割给你！既然你是大夫，多研读写医术孤本，学得本事治病救人也是一件好事。这二千两你就不要捐了，都拿去买书去。来人！去给准备二千两银票过来。” 后面那句话是对不远处的小书童说的。 皇甫霆有些傻眼。不论他怎么想，都没想到田先生会横插这一杠子。 除了看着孟灵湘笑咪咪地在银票的交割文书上签字，领走银票，并对田先生已经众人拱手行礼告别之外，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孟小子，老夫就皇甫巷子旁边，你去给人打听就能知道。有空来看看老头子。”田先生有些舍不得孟灵湘，拉着她的手细细嘱咐。“老夫七十多了，你可别让老夫等不到人。” “学生一定找时间去看望田夫子，不会让您久等的。”孟灵湘保证，转身对宋文第等人说道：“作贤愚相去，算其间能几。差以毫厘缪千里。细思量义利，舜跖之分，孳孳者，等是鸡鸣而起。味甘终易坏，虽为岁晚却知，君子之交淡如水。一饷聚飞蚊，其响如雷，深自觉、昨非今是。羡安乐窝中泰和汤，更剧饮，无过半醺而已。”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危急（一） 众人开头诧异，然而细细思量就知道了孟灵湘话中的意思。真正的君子之交贵不在相处，而在相知。 孟灵湘以这首辛弃疾的话，来劝勉众人。孜孜不倦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为名为利，而是为了为国为民的善念。 她说完，对众人拱手作揖。 包括田先生在内所有听懂了她话中意思的人，无不恭敬还礼。 这一礼，并不单纯是为了敬孟灵湘，而是为了敬她说的这番话。 孟灵湘起身，看了唯一直身玉立的皇甫霆一眼，对他笑笑，转身离去。 她没有回头。 呵，她果然没有回头。这丫头果然一点都不留恋今晚说取的的名利，也不留意他眼中的挽留之意。 这虽在皇甫霆的预料之中，却还是让皇甫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皇甫齐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孟灵湘，用肩膀顶了顶皇甫霆。“美人走了，还不去追？” 皇甫霆笑了笑。“追是要追的，却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你那一万两现银会引来多少人对她的觊觎？” 皇甫霆挑了挑眉。“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刚在我皇甫家的地头上觊觎我看中的人。正好 找个机会一锅端了！” 话说得淡淡的，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凛寒杀意却让皇甫齐不是很认真的打了个寒颤。“多久没看到你这样了，我怎么觉得有些害怕。” “害怕的话，呆会就不要跟去了。” “那怎么能行？有热闹不看，这不是我皇甫齐的风格！”皇甫齐打开折扇摇了摇，一派仪态风流，让人群中的妙龄女子都看直了眼。 皇甫霆皱了皱眉头。“滚一边去，别站在我身边招蜂引蝶。” “嘿，你这是妒忌……哎呦，你怎么打人？” “手痒！” …… 孟灵湘怀揣着二千两票钱坐在刚刚雇来的马车上，在心里换算着二千两银子相当于前世多少钱。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一文钱等于一块钱软妹币。那岂不是说，这二千两银子等于两百万？ 哈，她在现代虽然缺钱，却也不曾怀揣过那么多钱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捂紧了自己放银票的胸口，还不放心地拍了拍。 前头驾车的车夫老张头很高兴，嘴里一个劲地说个不停。“……小哥，咱们真是缘分啊！没想到才放开没多久，我和小哥又遇上了。小哥怎么在杨州待 不到一天就要走？事情办完了？” 孟灵湘也没想到自己跑到驿站去雇车，雇到的竟然上把自己载到杨州来的那位姓张的车夫。 “嗯，办完了！这次去杭州，就劳烦张师傅了！”不管怎么说，能遇到给熟人孟灵湘也挺高兴的。毕竟她现在可是怀揣巨金呢！ “好说好说！” 今晚是中秋节，杨州城的人不是去参加赛诗会，就是留在家中过节！除了城路上几乎碰不到什么车辆，好走是好走，但在茫茫夜色里孤零零一辆马车赶路，看着也有些渗人。 老张头出了城惊愕挺高了警惕，专心赶车之余也密切注意着道路两旁的密林。 孟灵湘被他的紧张感染，坐在车厢里也屏住了呼吸，不再说话。 可怕什么来什么，车程离开扬州城大概十多里的时候，从道路两旁的密林里跳出二十多个蒙面大汉，一手里打着火把，一手拿着被火光照耀得明晃晃的长刀。 “各位好汉……”老张头勒住马车，就想说些讨巧的话。 谁知被其中一人打断了。“少废话。爷们平时只求财不害命，但有人出了银子。这回钱要，命也要！你们乖乖的，爷们 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 他一挥手，刀刃劈在马头上。拉车的马哀鸣一身倒在地上。 它一倒，老张头也从车辕上摔了下来，被路上的碎石子撞的鼻青脸肿。孟灵湘则好一点，她从车厢里滚出来的时候抱着头，身上各处被撞得麻生生的痛，脸到没有受伤。 “这么说，是有人给了银子让你们来劫我们的？”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各处都痛，只冷冷看着拦在马车前的那些人。“那个人是谁？” 刚才说话那蒙面人愣了一下，继而看着身边的同伴大笑。“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他走近了几步，上上下下打量孟灵湘。“真有意思。兄弟们在这附近混饭吃也有好几年了，真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哈哈哈……他竟然问我指示的人是谁？哈哈，小子，见到我们，你不是应该大叫‘救命’，或者逃走吗？” 其余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如刚才那人所说，他们在这条道上混了几年。手里拿着刀剑的江湖人士他们轻易不敢招惹，所有打劫对象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而普通人遇到他们的正常反应，无不是两股 战战大叫救命，或者丢下钱银跑得屁滚尿流，像孟灵湘这么镇定的，他们的确还没有遇到过。 孟灵湘镇定吗？ 其实一定也不。她是镇定只是表面的，其实这个时候她的心跳快得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以前曾经在电视上、手机上看到谁谁谁在什么什么地方被抢劫。情况好一点的只是钱财损失而已，运气差的连命都一起丢了。那时候她只不过当成新闻，如果不是这名伤者被送到医院，经她的手抢救的话，她大多数情况下也只能叹一口气。 然后告诉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不能为了保护钱财与抢劫者发生冲突。只有将矛盾降到最低，伤害值才能最低。 可现在…… 她看着眼前这群因为知道她和车夫跑不了，所以愿意浪费时间和她周旋的人，想着为首那个蒙面人刚才说的话。 有人花钱让这群人在这里截住她，为的不仅仅是她身上的钱，还想要她的命。 她到杨州才一天时间，能与人发生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 不其然的，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还算英俊，可是颇为阴郁的脸。 是段天明？是他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危急（二） 孟灵湘边想，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嘴里还在说着话与那首领耗时间。“如果我叫‘救命’，你们会放过我吗？如果我逃跑，你们不会去追吗？” 首领旁边一个个子瘦小的人阴声阴气地人笑了起来。“如果是平日里，咱们说不定收了你的买路钱就会放你过去，可是今天不行啊！” 他说着貌似可惜地摇了摇头。“咱们收了别人的钱。那人要买你的命，同时你身上的银子也是咱们的了。嘿嘿，道上的规矩，咱们收钱办事。”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后面有人叫了起来。“把这老头和这小子结果了，咱们不但能得到这小子身上的一万两赛诗会的彩金，还能得到请托人的另一半佣金。快点把活干完，快点回家搂着婆娘睡觉。” “说得对！今天可是中秋。” “老大，中秋佳节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两人身上。” “对对对，说不能咱们把活干完了，还能借着喝酒！” …… 这群劫道的人根本没有把孟灵湘和老张头放在眼里，当着他们的面就七嘴八舌地叫嚷着把他们杀了，好快点回家过节。 老张头年纪大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挡在 孟灵湘面前。听到这伙人的话，腿差点又吓软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孟灵湘前面，勉强挤出个讨好的笑脸对那头领说话。 “大，大当家的，各位好汉。您们是不是误会了？老头子今天和这小哥才从别的地方到的杨州，您们要找的那摘得灯魁的才子老头今晚也听说了。可您们看看，这位小哥像是会摘得灯魁的才子吗？” 他说着稍稍让开，让众人仔细打量孟灵湘。 他这么一说，对方的确有人疑惑了。“唉，我怎么觉得这老头说得有道理啊！你们看看这小子，浑身灰扑扑的，鞋子上还有泥点子。你们见过那个读过书的人像他这么打扮的吗？” “对对，我见过读书人。家里再穷身上也要穿得干干净净的，可不能像这小子这样浑身脏兮兮的。” “老大，你可看仔细了。别是弄错人了，杀错了人事小，要是拿不到另一边佣金可就亏大了。” “老子还等着拿到钱，用这笔钱娶媳妇呢！” “你小子给我死一边去，就你长得那埋汰样，给再多聘金姑娘也看不上你。” “哈哈哈哈……” 这伙人简直把老张头和孟灵湘不存在般说笑打闹起来。 孟灵湘低着头被老 张头挡在身后，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打量四周的地下。 这条应该是管道。道路虽然是黄泥和碎石子铺成的，但很平坦很夯实。路的前方是一个长而缓的坡道，两旁是在月光下看起来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的密林。 这群人选择在这里把马车截住，是因为知道前面有坡道，马车跑不快的缘故；而且，他们应该对地形很熟悉，根本不担心她和老张头很跑到密林里面去。 她又回头看了一下。 月光下，官道在她的后方几百米处拐了个弯，然后被密林挡住了。 在这个发动手，走在马车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这里发生的异常。 这伙人把杀人越货的地点选得那么好，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接这种生意了。 什么“以前只要钱财不要命”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可现在她要怎么办才好？跑，她没有自信跑得过这群强盗；打，她又不是什么武功高手。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孟灵湘的双手紧紧攥拳，冷汗把手心都打湿了，黏黏腻腻的。 “这样吧！我也不能让各位白跑这一趟，那个人出了多少银子买我的命，我出双倍银子把我和这位老伯的命赎回来。”孟灵湘强制镇定地 与那首领交涉。“大家出来混地，无非是求财。我知道各位不怕杀人，可如果没有必要，谁愿意让自己多作孽呢？你们说是不是？” 正在嬉笑打闹的强盗们立刻安静下来，定定看着孟灵湘。 那首领笑起来。“哦？你这是在跟我们讲条件？” 孟灵湘点点头。“不错！” 他闻言哈哈大笑，然后笑声嘎然而止，双目阴森森地死死盯着孟灵湘。“你凭什么跟我们讲条件？把你和这老头杀了，你们的银子都是我们的。然后咱们躲进密林里，谁又能知道这桩事是我们做下的。至于你说的什么作孽，哈哈哈，更是可笑得紧。咱们连肚子都吃不饱了，谁手上的鲜血是多点，还是少点？” 孟灵湘探手入怀，把带着她体温的银票取出来。“我身上只要这两千两银子，你们且看看这银票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就算有了银票，你们有谁胆子大得敢去银庄取银子吗？” 她把手里的银票冲着那伙强盗展开，让首领看清楚上面皇甫家的印鉴。 首领的目光果然凝滞住了。“这银票是皇甫家的那位给你的？” 在道上混的，特别是在江南一带道上混的，谁不知道皇甫家族的大名。虽说 强盗们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不知道脑袋能在自己脖子上顶多久，可若是没有必要，谁愿意惹上皇甫家族这种江湖巨鳄？ 落在官府的手里，大不了一死，死的时候还能喊一句：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要是落在皇甫家族，尤其是皇甫家那看起来光明磊落，实际上骨子里透出冷血阴狠，且手段百出的少主皇甫霆手里，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首领虽然蒙着头领，但孟灵湘还从他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于皇甫家族的深深忌惮。 “皇甫霆！”皇甫家族中，她只认识皇甫齐和皇甫霆这两个人。说出皇甫霆的名字，是因为他是皇甫家少主，看起来也比皇甫齐这个没事摇扇子的家伙靠谱一些。 谁都不知道，密林中蛰伏着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听到这个名字就无声地笑了起来。 “喂，听到美人说出你的名字，是不是很开心？开心就笑出来嘛，死板着那死人脸干什么？” “你从哪儿看出我开心来着？我脸上写了吗？”另一人冷冷扫了他一眼。 “还用写？你的眼睛就差没流出蜜来了！”还死扛着不承认，真看不惯他这扮高深莫测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长见识了 两人的对话都是用的传音之密，且收敛了身上的气机，别说是官道上的人了，连栖息在树上的鸟儿都被他们当成了两截木头杆子。 他们说了两句，继续看向官道。 果然，那首领听到“皇甫霆”这三个字好像有些犹豫了。 他身边那身材瘦小的人看了出来。“老大，皇甫霆虽然可怕，可咱们已经借了别人的定钱了，这次事情要是办得不漂亮，日后还有谁敢找我们做生意？” 这人声音不小，一点都不担心被老张头和孟灵湘听到，简直就是用看待死人的态度来看待他们。 孟灵湘听到他的这种态度，心慢慢沉了下去。 “再说，这小子的银票即使是才皇甫少主手里拿到的，但也依旧交割清楚，再次跟皇甫家再没有关系了。咱们把人杀了再一埋，打理好这里，谁能知道这里死了两个人？买这小子命的人可是说了，这小子是个外乡人，死了就死了，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早上找上门来。” “是啊老大，这小子的买命钱可不少，咱们多少年没接到这种大生意了，就算半年不开张可够咱们兄弟花销了。” “反正老子别的不管，老子只要拿媳妇本，老大让我干 什么就干什么。那皇甫家的小子算个鸟？” “没错！外面把皇甫霆说得神乎其神的，咱们有谁见过他的真本事吗？别是传出来的，反正老子没亲眼见过的，就什么都不信，只信白花花的银子。” 除了首领和身材瘦小之人外，其余强盗听声音都是些年轻气盛的人，根本就不把未曾亲眼见过真本事的皇甫霆放在眼里。 老张头悄悄后退，小声对孟灵湘说：“客人，这可怎么办？” 他太害怕，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孟灵湘悄悄把一个小瓷瓶放在他手里。“张师傅，你不要害怕。要是那伙人真的冲上了，你就把瓶子里的东西朝他们撒，他们伤害不了我们的性命。” 这是孟灵湘最后一个保命的“武器”，强力麻沸散。这种麻沸散不用吃到嘴里，只要皮肤接触或者鼻子吸入药粉就可以致人昏迷。 老张头是被她连累了，她不能罔顾他的性命自己逃走。 不管这么样，她不会束手待毙。心里这么想着，她悄悄把把装着辣椒粉的小瓶子也捏在了手里。 等她做完这些，首领也有了决定。 “小子，不要怨咱们。咱们也是出来混饭吃的，要怨就怨那个买你命的 人吧！”他对孟灵湘假惺惺说了两句场面话，然后对身后的人断喝一声：“动手！” 强盗们得到了命令，咿呀怪叫着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冲了上来。 月光照着强盗手里的长刀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孟灵湘紧紧盯着他们手里的凶器，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死死捏着小瓶子，在脑子里计算着风向已经自己与对手之间的距离。 她知道自己和对手之间的实力悬殊太大，如果她手里有很多强力麻沸散也就罢了，那还有一些胜算。可是她只有一瓶还给了老张头，她手里的辣椒粉能对付的人实在是有限。 对方可是有二十几个人啊，而她这边只有两个。 双方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五十米…… 二十米…… 密林里的两人也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这边形势的发展，相比起孟灵湘的紧张来，皇甫齐就放松多了，还有时间调侃皇甫霆。 “皇甫少主，这群人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啧啧啧，我该说他们傻大胆呢？还是你的名气不够啊！” 皇甫霆冷眼扫他。“不过是些死人而已，难道我要跟这些尸体计较自己的名气？” 他的语气阴森森的，说话的时候一口白牙在 透过树梢的月光下闪烁，脸却映衬在阴暗之中，只露出一双透出冷光的眼睛。 在皇甫齐看来，此时的皇甫霆怎么看怎么像蛰伏在丛林中的狼，透着一股阴冷的劲儿。 哈！皇甫少主发火了，他正要为这群不知死活的强盗哀悼了。惹谁不行，为什么非要惹这个冷面修罗呢？ 唉…… 他只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冷面修罗的帮凶，希望这群强盗在阎王老爷面前不要告错状。 “喂，你就真在这里看着，不打算去英雄救美？”眼看这孟灵湘和强盗自己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十米，他们手里挥舞的刀风已经能够刮起孟灵湘额头上的发丝了，皇甫齐禁不住提醒。 皇甫霆笑笑。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丫头手里有东西的，不把她的底牌用完了，她会乖乖跟着他走吗？ “再等等！”虽然担心，可皇甫霆仍旧没动。 孟灵湘的眼睛一眨不眨，在她黑亮的眸子中，冲在最前面的强盗首领挥舞着长刀的身影正因为越来越靠近而越来越放大。 她的皮肤几乎能感受到他手中长刀散发出来的杀意和寒气。 为什么？为什么今晚没有风呢？ 要是有风，她哪需要让这群强盗 靠得那么近？ 五米…… 她屏住呼吸。 三米…… 就是现在！ “老伯！”孟灵湘大叫一声。 “哎，哎哎！”老张头紧张得手脚发抖，差点没把手里的小瓷瓶扔出去。好在他又重新握紧了，一下拔开瓶塞，挥舞着小瓷瓶，把里面的粉末冲那些朝他冲过来的强盗们洒去？ “什么玩……”强盗们自持脸上蒙着黑巾，并不惧怕老张头洒出来的粉末，不避不让的。哪知首当其冲的那人还来不及把那个“意”说出口，就“扑通”一下倒在来地上。 紧接着是“扑通扑通扑通”的倒地声。 躲在密林里的皇甫齐虽然从皇甫霆和小四嘴里听说过孟灵湘手里有功效霸道的麻沸散，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在皇甫家族中也是一位制药高手，可这种能麻倒蒙着头脸且差不多是即使起效的麻沸散，他别说是见过，连听多没听说过。 “这丫头……这丫头……”他指着孟灵湘，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激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皇甫霆没打理他，只目光专注地看着孟灵湘，眼神带上了几分灼热和欣喜。 他就知道他的丫头与别人不同，她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这次当然也是。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遇强盗 “小心！老头子手里的东西有古怪！”等首领发现老张头这边的异状的时候，已经迟了，这边已经被麻沸散麻倒了七八个。 孟灵湘却在心里大叫可惜。 她的麻沸散可是高度提纯的，如果借助风力，使用者手法正确，别说是这二十个人，一百多人说不定也得躺在地上。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天晚上明月当空，风力小的很；老张头又太紧张，一下子把整瓶药都洒了出去，所用范围太小了些。 不过这也不能怪老张头，他一个车夫面临生死光头的时候，那记得她的话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 听到首领的话，她笑了起来。“只有老头子手里有古怪吗？看药！” 她说罢做了一个晒东西的动作。 “趴下！”首领大喝一声，自己趴到了地上，用手臂捂住头脸。 他身边那个身材瘦小的人看起来最有心机，还不等首领说话，他早就已经趴在来地上，还是以背对孟灵湘的方式趴下的。 其余人刚才也看到了同伴倒地的情景。他们不知道那些倒地的人不过是被麻倒了，还以为老张头手里的是毒药，那些人已经死了呢！ 看到孟灵湘的动作，再听到首领的声 音，这些人立刻横七竖八地趴到在地。 这种情形在皇甫齐看来实在是有趣得很。 要打劫孟灵湘钱财性命的强盗全部卧倒在地，反倒是被打劫的对象立着。这种形势逆转难道不可笑吗？ 孟灵湘现在可顾不上笑。 “快跑！”她招呼了一下看着手里空瓷瓶已经面前麻倒的强盗发愣的老张头。“张师傅，快跑！” 老张头这才回过神来，朝着来时的路撒腿就跑。 别看他年纪大，在这种生死关头使出吃奶得劲儿玩命儿的跑，速度也挺快。 孟灵湘前世是个缺乏锻炼的人，这世的这句身体前十几年是个痴儿，根本没有什么锻炼的意思，所以身体素质实在是不怎么样。 跑了几十米，她就觉得双腿就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肺部更是火辣辣的疼，呼吸粗重跟风箱差不多。 老张头很快超过了她，跑前了几步有转回了拉他。“快跑！强盗站起来了。” 孟灵湘根本不用回头，她也听得了强盗们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已经知道被她骗了之后的各种叫骂声。 她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说话憋着身体里的这股劲就散了。 被老张头拉着跑了不到一百米，那些 身强力壮的强盗已经被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了四五米。 “看药！”孟灵湘不得不转身故技重施，做了个洒药的动作。 强盗们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可谁知道她这次是真是假？没有人敢用自己的命去试验她的真假，那七八个同伙还躺在后面的地面上呢！ 这回不用首领吩咐了，众强盗动作整齐划一的卧倒。 借着这个机会，孟灵湘跟老张头又跑了几十米。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了两次，强盗们爬起来是速度越来越快，三番五次被孟灵湘忽悠也激起了他们的凶性，追得更快。 反观孟灵湘这边，孟灵湘是彻底跑不动了，老张头到底年纪大了，腿脚比不上强盗们，还拉着孟灵湘，速度也慢了下来。 “张……张师傅，你……别管我，我有……有办法对付他们，你自己……自己跑吧！”能逃一个是一个。 “不行！”张师傅用袖子擦着眉毛上的汗水。“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 这车夫也是个倔性子的人。 孟灵湘无法，她已经累的没有力气劝说老张头了。 两人又跑了十几米，强盗们再次追了上来。 “站在！乖乖的老子给你一个痛快，要是在跑，老 子待会儿把你们两个剁成肉泥！”强盗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孟灵湘和老张头站住了，强盗们也站住，与他们之间保持这四五米的距离，显然还是怕孟灵湘手上有药。 双方站住之后都在喘气，强盗们也是肉长的，被孟灵湘戏弄的趴下起来、趴下取来四五次，还追了那么老远，他们也是累了。尤其是那个身材瘦小的，要不是旁边有人搀扶着，他几乎也喘得肺都被喘出来。 “好小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戏弄我们！”首领不愧是首领，最先恢复过来。 孟灵湘不说话，光顾着喘气了。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乖乖过来受死，你不用那么痛苦，我们也省事！”首领看孟灵湘跑得脸色煞白，对身边的几个同伙使了个眼神，几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当我，当我是傻子吗？”孟灵湘勾着嘴角对他们扯出一抹冷笑。然后这才在也不预告，直接扒开瓶口，把瓶子里的辣酱粉画着圈儿洒了出去。 “他妈的，这小子手里还有东西！”后面没有跟上来的人退后了好几步。 受到辣椒粉“熏陶”的强盗首领和跟着他一起上前的人此时才爆发出渗人的疼呼声 。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 “好痛好痛！” “鼻子……”把辣椒粉吸进鼻子里的那人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一手在胸前又抓又挠，把黑色外衣都扯开来，还在胸膛的肌肤上继续挠，很快被指甲抓伤的伤口上就渗出血来。 孟灵湘知道，这是被吸进肺部的辣椒粉在发挥作用了。 “有毒！这是蚀骨的剧毒！”瘦小强盗惊恐地叫了一声，狠狠倒退了好几步。 “妈的，敢对老子用毒？敢对老子用毒？”首领狠狠用手背揉了几下眼睛，忍着痛睁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模模糊糊辨认出孟灵湘的方向，挥着刀扑了过去。“老子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孟灵湘明明把他刀子劈来的方向看得清清楚楚，可她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矮身躲开。 刀风擦着孟灵湘的头顶而过，削下她的一缕发丝的同时也把她的发带挑断了。 一头青丝瞬间披泻下来，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匹比丝缎还光泽的发丝缓缓披在孟灵湘的肩头上。 站在她不远处的老张头立刻傻了眼。“你是……你是……” 强盗们把这个情形看得分明，瘦小强盗怪叫了一声：“女的，这小子是女的！” 第一百四十章 心 动 “奶奶个熊，老子居然把一个女人戏弄了。今天不把她骑死不算完！” “算上我一个！” “嘿嘿，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个女的，兄弟们也能解解馋！” …… 刚刚还想跑的强盗在发现孟灵湘女子的身份后立刻又喧嚣起来。这些人带着淫邪笑的笑意朝孟灵湘扑过去。 丑陋的欲望让他们不再忌惮孟灵湘手里有没有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让孟灵湘作呕的表情。 怎么办？孟灵湘再如何也是个女子，她在这一瞬间被这些人的表情给吓住了。 就在一个强盗的手快要碰到孟灵湘的肩膀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 那只手飞了出去，过了几息才响起断手之人凄厉的惨叫声。 众强盗眼前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年轻男子已经挡在了孟灵湘面前。 “你是什么人？”瘦小强盗缩在同伴后面色厉内茬地叫嚣着。“徐家山在办事，不想死的快滚开。” 紫衣男子笑了笑。“皇甫霆！刚才不是有人要亲眼见识一下我的本事吗？现在，你们长见识了！” “皇甫霆？”众强盗看着这位在月下一副贵公子打扮的男 子。 被辣椒粉辣得眼睛肿成核桃一般的几个也努力瞪大眼睛企图把这位制成是皇甫霆的少年看清楚，可惜用手揉了又揉，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 强盗首领他们看不清皇甫霆，并不代表其他人看不清。 那身材瘦小的强盗伸着脑袋仔细打量皇甫霆，其他人虽然听到“皇甫霆”这三个字已是胆战心惊、双股颤栗，却也还抱着一种饶幸心理。 也许，这少年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呢？ 这些强盗都也都是练武之人，在他们心目中，那位被江湖中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皇甫霆如果名副其实，那怎么也得是个九尺大汉，胳膊不说比正常人的腰还粗，至少也得像普通人的大腿那么粗。 否则怎么可能刚刚出师就以一敌百破了江南一个着名的土匪窝子——云天寨！据说，那位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还能轻松把两石强弓拉满。 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少年男子，除了年纪与传说相符之外，有那一点是与他们想象在的皇甫霆相符的？ 这男子长得如此俊朗好看，与传说中凶神恶煞的皇甫家少主那一点相似？他那胳膊别说能拉动两石强弓， 怕是半石也拉不动吧？ 众强盗越看越觉得这紫衣男子不可能是皇甫家少主皇甫霆，惊惧戒备的表情随着心情的转变而慢慢变成了疑惑。 皇甫霆挡在孟灵湘前面，面无表情地任这群强盗打量自己。 “你们看够了吗？”过了十几息时间，皇甫霆闲闲开口。“看够了就一个一个排好队过来受死吧！我的手段相比你们也听说过，听话的我可以赏你们一个痛快，要是不听话……” 没有说完的话被他用几声狠戾的冷笑取代，警告意味十足。 “别，别听他的！这小子不可能是皇甫霆。”瘦小强盗扯着嗓子鼓动同伙。“你们看看，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皇甫霆是什么人？那可是皇甫家的少主啊，别说是手下了，连一个随从都不带，肯定是假的。” “对，他一定是假的。” “小子，老子奉劝你一句，不想惹事就不要多管闲事。你走你的道，咱们兄弟办咱们兄弟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特么的，你小子听到了吗？趁着爷今晚心情好，识相的就快走，否则别怪爷对你不客气！” 这些强盗虽然在瘦小强盗的鼓动下重新叫嚣起来，但 他们一个个也只不过嘴巴重新变得利索而已，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的。 无他，那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把手臂齐肩削断的同伙还躺在地上翻滚痛呼呢！ 就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谁敢上前去送死？毕竟谁都没有多长一个脑袋或者多长一条手臂，没了就没了，可接不回去。 “哦？”皇甫霆挑挑眉，目光冷冷地扫了众强盗一眼，最后视线落在最后说话的那个强盗身上。“你刚才说要如何对我不客气？”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被他目光凝滞的那个强盗却好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迎面朝他碾压而来，让他禁不住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死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敢出来干杀人越货的买卖？皇甫霆不屑地把视线收回来，然后闪电般落在一直躲在众人背后的瘦小强盗身上。“我发现这一晚上，就属你话最多。本少爷最讨厌刮躁之人。” 皇甫霆朝那瘦小强盗勾了勾手指头。“本少爷让你们乖乖排队，你们不干。这么一来，就只能本少爷一个个选着来了。别躲，那瘦猴子，我说的就是你！ 过来！” 被他眼神锁定的瘦小强盗哪里敢过去，他想跑来着，可惜在皇甫霆的视线压力下，他的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不论他的大脑发出什么样的指令，两条腿却向是只有意识似的一步一步朝皇甫霆走去。 这是皇甫家族嫡系子弟才能修习的绝学——锁神机！ 这种绝学练到登峰造极的时候，据说能锁住千军万马的神机，简直恐怖无比。皇甫家也就是凭着这项绝学才牢牢占据江湖牛耳的地位五百年屹立不倒的。 瘦小强盗虽然没有见识过这种神功，却是听说过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怀疑皇甫霆的身份。 “皇甫少主，皇甫公子，皇甫爷爷……兄弟们，救救我呀！”他表情恐惧要抗拒，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一双眼睛却还努力朝后方看去，希望那个同伙能好心救救自己。 可惜这群强盗都是因为利益才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在死亡威胁面前，每个人想的都是如何保住自己，谁能出手去救这瘦小强盗？ 这些人此时都恨不得自己能缩成地上的一块碎石子大笑，以使得这位终于露出“皇甫霆”峥嵘的紫衣男子彻底忽视自己。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动（二） “皇甫少主，饶，饶命……我们徐家山一直一来都是很尊敬皇甫家族的。这次，这次完全，完全是误会……请您……”眼看着求救无望，这瘦小强盗转而向皇甫霆求饶。“请您高抬贵手。这位小……姑娘的生意，我们不做了，不做了……” “你们很尊重皇甫家？”皇甫霆面无表情地问。 “是是，我们一直很尊重皇甫家。”瘦小强盗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否则此时必定是点头如捣蒜。 皇甫霆嗤笑。“你还敢说是？皇甫家族曾经颁布过江湖令，不能在扬州城附近打野食，你们不知道？此地距离扬州城门不过二十里，你们就敢收取别人的买命钱在这里做生意，想必这样的事情也做得不少了，是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尊重？” “不是，那个……那个都是老大……”瘦小男子冥思苦想，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都是我们老大收了别人的银子，我们也是听他的命令办事的！” 强盗首领眼睛把辣椒粉辣得看不清楚东西，却并不代表他的耳朵也跟着聋了，闻言不由大骂起来。“干你娘的黄鼠狼，明明是你把人带到咱们村子里面去的，还教唆老子说这样的 生意很容易做，让老子带着兄弟大中秋地出来打野食。现在出了事，你他妈的一推二五六都推到老子身上……” “不是我，不是我！”瘦小强盗慌忙摆手否认。 手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小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见皇甫霆的注意力放在强盗首领身上，飞快一转身，足尖在地面上点了一下，整个人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道路两旁的密林斜冲而去。 皇甫霆慢慢转过头来，正好看到瘦小强盗的身影消失在树林的阴暗之中。 他也不去追，只淡淡说了一句：“交给你了。要是让他跑了，你明天就穿回女装吧！” 皇甫霆的话音刚落，密林里就传出一阵低低的咒骂声。“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被挡在皇甫霆身后的孟灵湘到了这会儿才缓过气来，听到密林里那咒骂，立刻勾起嘴角。“皇甫齐也来了！” 皇甫霆闻言大大不悦。“你没听他说吗？他是来看热闹的，而我是专程来救你的。”见到他，这丫头一个字都没说就算了，听到皇甫齐的声音值得让她这么高兴吗？ 他有些不爽，有不能对孟灵湘怎么样？只能把这股怒火发泄在 强盗们的身上。“不尊皇甫家族江湖令者，格杀勿论。你们，都受死吧！” 说罢不等众强盗做出什么反应，他一挥手，从手里飞出一团银光，带着呼啸的破空声从离他最近的一个强盗脖子上轻轻滑过。 那强盗嘴巴刚刚张开，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声，一颗大好头颅就“咔嚓”一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滚了几下，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脖子中喷出血柱，然后颓然倒地。 强盗们杀人的买卖做过不少，但哪里见过想皇甫霆这样杀人的？ 看着同伴在呼吸间身首异处，这群强盗愣了不到短短半息时间，立刻唉呀妈呀的叫唤着夺路而逃。 眼睛睁不开的那几个强盗就悲催了，因为看不见路，不是撞在同伴的身上把自己连同他人一起绊倒，就是歪歪扭扭跑到道路外面去，最后撞到树上，把自己撞得鼻青脸肿。 惊叫声、疼呼声，吭哧带喘的狂奔的声音迷茫了这条月下的官道。 而从皇甫霆手里飞出的那道银光在银色的月华下美妙地旋转着，每一次轻触就代表一条性命被收割。 转眼间，失去头颅的强盗已经多达七八个，剩下的几个连头都不敢 回，玩命儿地飞奔逃命。 “够了！”孟灵湘觉得那些强盗可恶，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身首异处，这有违她做为一名大夫的底限。 皇甫霆挑了挑眉，伸手一招，那团银光朝他飞了回来。 孟灵湘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柄“S”形的双刃回流镖。 “好看吗？”皇甫霆把停着飞镖手朝孟灵湘伸了伸。“它叫白刃。送给你如何？” “不如何！”孟灵湘可没忘记这飞镖刚才收割了多少性命，尽管上面一点血光都没有，也不能否认这是一件杀人利器的事实。 皇甫霆毫不意外她的回答，笑了一阵后突然凝眸看着她：“丫头，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如果没有我，你绝对无法完全离开杨州。那个收买你性命的人，不会只买通了‘徐家山’这伙人而已。” “你想说什么？”孟灵湘也看着他。 “做我婢女，我保护于你。你想要的医术孤本，皇甫家的书库多得是，只要你答应做我婢女一年，皇甫家的书库你可以随意进出！如何？” 不得不说这次皇甫霆把对了孟灵湘的脉门，她这才到江南来，就是为了收集医术。皇甫家这种累世数百年世家 大族，家中藏书一定不在少数。她真的很心动。 “怎么样？”皇甫霆看孟灵湘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提议让她心动了，他又加了一把火：“你做我的婢女并不吃亏。你想想，除了每个月十两银子的月例，你一年四季的衣服和首饰我都包了。你除了伺候我之外，不需要理会别人。而且我和不需要你签订投靠文书。一年之后，只要你想走，我绝对不会强留。” 听起来是不错啊！孟灵湘点着下巴细想。她现在对这个时代的医术和草药都不算了解，短时间之内想要自己开医馆赚钱是不大可能的。这也就是说，她短时间之内没有生活来源。 她身上的两千两银子虽然看起来不少，用来生活是绝对足够了。可她去参加赛诗会可不是为了得了彩金拿来吃饭的。她是打算用这笔钱来买医术孤本的。 这里毕竟不是现代，没有电脑校版，一本书想要出版从校对到排版都是使用人工。一本书多少字，一个人一天又能干多少活儿？所以说，在这个时代，“书”是很珍贵很昂贵的物件。更不要说珍稀的孤本的。拥有孤本的人家，除非山穷水尽的时候，否则根本不会拿出来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去看看 孤本，对于所有读书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有钱未必能买得到。当然，没钱那就更买不到了。 孟灵湘捏了捏刚才重新被她放入怀中的薄薄的银票。也不知道这点银子能买多少孤本呢！也许只买了一两本就把所有钱都花光了也说不定。 她侧头看向皇甫霆。 皇甫霆勾着嘴角对她微笑。 “你说，你家有很多医术孤本？”这可能吗？一个江湖世家，家中的藏书不是应该大部分都是武功秘籍吗？就算有医书，那又能有多少？ “不信？”皇甫霆挑眉。“你可以先去我家藏书楼看看，如果我家的珍藏医术孤本你看不上眼，你转身就走，我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他顿了顿，随即解释。“你也知道我们皇甫家是江湖世家，能再江湖上有今天的地位和势力，都是几百年来经过无数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在江湖中行走，明刀暗箭防不胜防，如果家中没有一两位医术出众的人，那结果，你可以想象的吧！” 那倒是！孟灵湘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同，叹了口气。“正所谓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 皇甫霆愣了 一下，细细思量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话说得直白，却一语中的。 他看她的眼神又明亮了几分。“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我……”孟灵湘刚想回答，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什么东西从密林里飞了出来，看落点刚好是她此刻站的位置。 她还来不及惊呼躲闪，腰间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了，然后整个人双脚离地被提了起来，飞快后退了十几米。 “咚！” “哎哟！” 重物落地声已经凄惨的痛呼声几乎是同时想起，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正正落在刚才孟灵湘站立的地方。 孟灵脚踏实地的时候，才看清楚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人，就是刚才借机躲到密林去的那个被强盗首领称之为“黄鼠狼”的神超瘦小的强盗。 这人不是跑了吗？怎么有回来了？还用这种五体投地的方式与大地亲密接触。 孟灵湘不知道他疼不疼，她看着就要觉得替他疼了。 “这……”她指了指贴在地面上挣扎蠕动的黄鼠狼，又指了指把他抛出来的密林。这是怎么回事？ 皇甫霆知道她要问什么，抬了抬下巴，让她看向密林 。 孟灵湘刚刚移转视线，就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声音以一种凌风飘渺的方式从密林中飞了出来。 那人一边飞还一边意态风流地摇着手里的折扇，清雅的脸上带着温文的微笑。 是他啊！要不要把自己的出场弄的那么骚包啊？孟灵湘的眼角和嘴角一齐抽搐了几下。 皇甫齐飘飘然落地，恰恰踩在黄鼠狼趴伏着的背上。 “哎呀！” “咔嚓！” 几乎变调的惨叫声和什么东西踩断的声音响起。 皇甫齐低头看了他一眼，连忙从他身上走下来。“哎呀对不住，我没注意，踩到你了！” 这人……孟灵湘在心里重新对皇甫齐此号人物评估一番，得到两个字——虚伪！ 实在是太虚伪了。 练武之人眼里过人，今晚就是中秋之夜，月色美好。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地上的人，分明是故意的，还虚伪的道什么歉啊！ “老三，这家伙不愧是黄鼠狼，别的本事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真是不错。我可是费了老大功夫才把他弄回来的。”皇甫齐笑得痞痞地朝皇甫霆走过去，话没明说，但要奖赏的意图很明显。 “是这样的吗？”皇甫霆睨了地上 做垂死状的黄鼠狼一眼，挑着嘴角又看向皇甫齐。脸上虽带着笑，眼神却实在称不上善良。 他深恨皇甫齐这家伙每次出现得都不是时候，在观云楼五楼的时候是这样，刚才也是这样。 要不是他突然把人从密林里扔出来，这丫头刚才应该已经答应他的要求，留在皇甫家了。现在好了，被他这一打岔，待会儿还不知道要多费他多少口舌才会继续说服这丫头呢！ “谁说不是，你看，我刚刚换的这身衣裳，现在又累出了一身臭汗。这衣裳可是云霞轩定做的，花了我五十多两银子呢！”皇甫齐没有注意看皇甫霆的眼神，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累，还用力摇了几下手里的折扇。 皇甫霆做为皇甫家的少主，从来都不差钱，别的且不说，能让他出钱给自己多做几身衣裳也是不错的。 “就这么个东西都能让你费那么大的功夫，可见你平时有多么疏于练功，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风花雪月这种事情上了吧？”皇甫齐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惜皇甫霆根本不上当。“这事情我得跟白师叔说说……” “别别别！”皇甫齐打断他的话，一边后退一边摆手 。白师叔是谁？皇甫齐的师父是也，以严厉着称的皇甫家长老之一。 皇甫齐知道，真要是落在自家师父手里，他非得回炉再造一年半载不可。这怎么能行？如意花坊的如意姑娘和天香楼的红霞姑娘还在等着他给她们调制香料呢？ 对美人失信这种事情，皇甫齐可是最不耻的。就算明明知道皇甫霆的在威胁自己，可他还是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赔笑道：“其实嘛，追这瘦干巴的家伙容易得很，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真的？” “当然是真的！皇甫齐使劲笑着。 一旁的孟灵湘几乎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唉，既然不想笑就不要笑吗？何苦一边磨牙一边笑？虚伪，真是虚伪！ 她对着皇甫家的这两个最出色的年轻男子无语的摇头叹气。 懒得再管他们，转身去看老张头去了。 刚才差点命丧与强盗之手，这车夫与她不过两面之缘而已，对她可算是有义气了。刚才皇甫霆和皇甫齐出场得太突然，顾不上老张头，现在既然已经安全，她还是去安抚一下这老人家，别把他吓坏了才好。 孟灵湘的视线在周围逡巡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老张头的身影。 第一百四十三章 婢女典范（一） 人呢？去哪儿了？刚刚明明还在她身边的，怎么一晃眼的功夫，老张头就不见了？该不会是……该不会的被那群强盗掳走了吧？ 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可孟灵湘还是禁不住担心。 她顾不得皇甫霆和皇甫齐，朝坡下跑去。 “你去哪儿？”皇甫霆一见她要跑，哪里还顾得上和皇甫齐斗嘴皮，忙跟了上去，皇甫齐见状也跟在后面。“你在找什么？” “张师傅，就是载我出城的那个车夫。他不见了，刚才还在的！”孟灵湘这以跑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酸软得厉害，大概的刚才被强盗追着跑，体力透支得太厉害，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哦，就是刚才陪在你身边的那个老头子？”皇甫霆对老张头有印象，是因为在最危急的时刻这老头子没有抛下孟灵湘自己跑，虽然年纪大了，却也算得上个有义气的人。“我刚才看见他朝那里跑了！” 大概是“皇甫霆”这三个字也被这老头子吓住了吧！江南地区的人们少有人是不知道皇甫霆的威名的，实在是他刚刚出师的时候办了几件大事，手上很是沾了些人名。 据说市井间流传皇甫霆是一个青面獠牙 的杀人魔王，能让小儿止啼的恶魔。 车夫听到有人自称是“皇甫霆”，怕吓跑也不出奇。 孟灵湘朝着皇甫霆手指的方向跑去，那里正是他们刚刚被强盗拦住的地方。转过一个弯，她果然看到了那辆倒在地上的马车，而那匹被强盗砍倒的马匹已经不动了，老张头正蹲在死去的马儿旁边抹眼泪。 “张师傅……”孟灵湘走过去，也蹲在他旁边。“您别伤心！” 老张头抬起泪眼看着孟灵湘。“怎么能不伤心。老头子老伴儿子都死的早，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就只有它陪着我了，没想到……” 这匹马对于老张头而言不仅仅是一匹马而已，而是一个陪伴自己的亲人。这个时候，孟灵湘觉得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很苍白无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到皇甫家来吧！我们家还缺一个车夫。”皇甫霆有些不能理解老张头的伤心和孟灵湘的难过，可他不想看到这丫头掉眼泪的样子。 眼泪不适合她。她应该是时时刻刻充满生机的，哪怕是生气都那么有朝气，而不是蹲在一个老头子身边陪着他伤心。 皇甫家家大业大，就算不缺车夫，要养活一两个人 根本不成问题。 孟灵湘低头想了想，看向他：“我答应跟你到皇甫家去看看。你先别高兴，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可没答应你什么！” “好！”皇甫霆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他有信心，这丫头看到他家的藏书后，一定会舍不得离开的。 一旁的皇甫齐看着皇甫霆，觉得他现在笑得实在是有够傻的。 孟灵湘掀开车帘从车窗外看，只见一轮明月已经西移，官道两旁是漆黑的密林。 在车灯不能照到的地方，树丛里影影绰绰的，不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被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以及悬挂在马车前的琉璃风灯惊扰正在玩命奔逃。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折腾来大半个晚上，居然有回去了。唉…… “喂，你把车帘打开，让灰尘都进来了把车厢里的东西都弄脏了怎么办？你负责清理啊？”一个娇柔的声音在孟灵湘的耳边嫌弃 声音不大，声线也很好，可惜语气里却充满了声音的主人对孟灵湘的不满和厌恶。 孟灵湘懒得理她，从上马车到现在，这个白莲花跟绿茶的综合体——白茶，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好像她欠了 她二两银子不打算还一样。 神马玩意儿？明明是一个婢女，在这里扮什么千金大小姐，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莫非怕她进了皇甫家，会跟她争宠？可惜，她进皇甫家的本意并不在此，所以这白茶估计要失望了。 白茶一张秀美的小脸气得铁青，努力瞪大眼睛看着依旧撩开车窗朝外面看的孟灵湘。“喂，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喂是谁？孟灵湘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所以依旧不搭理她。 白茶从小到大因为容貌美丽得到了不少照顾，几乎所有人都哄着她让着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略过？ 她偷偷看了歪在车厢软榻上用手臂挡住眼睛的皇甫霆，咬了咬牙，慢慢挪到孟灵湘身边。“人家给你说话，你说听不懂还是耳朵聋了？我说让你把车帘放下来——” 边说边伸出手要去拉扯孟灵湘撩起车帘的那只手，哪知道这个时候车轱辘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孟灵湘的一只手聊着车帘，另一只手扶着窗棂，所以只是被震了一下，什么事情都没有。 白茶就惨了，她刚刚从原地的位置挪过来，还没坐稳就要去拉扯孟灵湘，无依无靠的 ，被颠了这一下，额头重重磕在窗棂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咚！” 随后响起的是她的痛呼声“哎哟——” 到这个时候还顾忌这不敢吵醒皇甫霆，连痛呼声都压抑得很小声。这婢女做得，真可谓典范。 孟灵湘在心里暗暗对她竖起大拇指。 “你——”白茶揉着额头怒视孟灵湘。 “你自己磕着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按着你脑袋往窗棂上按的，瞪着我干什么？”显示你眼睛大呀？ 孟灵湘不甘示弱地也瞪了回去，她的眼睛可比这白茶大多了，而且还亮晶晶的更灵动。 闭眼假寐的皇甫霆从白茶说话的时候就在手臂的遮挡下睁开了眼睛，此时正从稍稍挪开手臂，从缝隙里看着孟灵湘。 车厢里点着一盏小小的琉璃灯，而在皇甫霆的眼中，比灯光还要明亮的是孟灵湘的那双瞪得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丫头怎么会长了这么好的一双眼睛呢，仿佛九天的星光都揉碎了坠在里面似的。 还有，这丫头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这些日子在皇甫府在，因为众人误会了她与自己的关系，所以混得风声生气的白茶，落在这妮子手里要吃大亏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婢女典范（二） 哈哈，太有意思了！果然把这丫头片子骗到府中是最英明的决定，可以想象他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无聊。 “你要是刚才听我的话，把车帘放下来，我怎么会磕到窗棂上？”白茶捂着额头，满眼怨毒的看着孟灵湘。 她想了无数办法，经过那么周密的布置才最终留在了皇甫霆身边，成为他的贴身婢女。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皇甫府？ 这些日子一来，她故意默认皇甫府中的留言，让包括老太君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皇甫霆喜欢的女子，喜欢到不惜留在自己身边。有了这个误会，府中的所有人别说是仆人，就连主子都对她礼让三分。 她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凭什么让这个野丫头坐享其成？ 真不知道皇甫霆看上她什么了？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让她进府，简直就拉低了她白茶的水准。 可惜这是皇甫霆的决定，她无力阻止，于是就摆脸色给孟灵湘看，用言语为难她，希望知道皇甫家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算进去了也呆不久。可惜这丫头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怎么回事，把她的话 都当成了耳旁风，简直是要气死她了。 孟灵湘嗤笑。“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你以为你叫的是‘喂’。还有，谁让你来拉我的，你安安分分地坐在你自己的位置有怎么会碰到头？”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干卿底事？ 孟灵湘学白茶刚才的样子，不屑的撇了她一眼。“让开，我要睡觉了？” 她想伸直腿，白茶却坐在她的位置上，于是她用脚踢了她一下。 “呀，你把我的裙子弄脏了！”孟灵湘穿的还是那双沾了泥星子的鞋子，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刚才又和那群强盗周旋了那么久，鞋子上沾染的灰尘肯定不少。这一下直接把白茶淡绿色的纱裙给弄污了一大块。 “哟，真弄脏了呀？”孟灵湘瞅了一眼，双手垫在脑后躺在靠窗的一排软凳上，刚才踢人的那只脚抬得高高的。“你要是在不让看，接下来脏的可不止是这个地方而已了。” 说罢作势要把脚放下来，而她的落点是白茶的腿部位置。 白茶吓得动作迅速地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气得嘴唇发抖。“你……” “我什么我？”孟灵湘前世今生都不是被人欺负了只 能默默忍受的主儿，而且这白茶在京城城门口受了她救命之恩连个“谢”字都没有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刚明里暗里言语暗示她是个乡下丫头，暗示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在皇甫家绝对混不下去。 哈，要不要在皇甫家呆着全由她自己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她白茶这忘恩负义的女人在一旁唧唧歪歪了？ 以为谁都跟她一样看上了皇甫霆的好相貌和皇甫家的权势了吗？ 要是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当初就欢天喜地地答应莫北霄的求亲了，何必装死逃出京城？ 说到底，她追求的东西和白茶完全不一样，就算跟她说她也听不懂。孟灵湘也懒得多费唇舌跟她说话。 有那时间她和不如睡觉呢！ 唉，说起来自从离开悦来客栈后，她都没有正正经经睡过一个囫囵觉了，此刻放松下来也的确是觉得有些累了。 孟灵湘很不文雅地打了个哈欠，写皇甫霆那样子，用手臂挡在眼睛上，然后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梦到了莫北霄。 在被烧成断壁残垣的御国将军府祠堂外，那个高傲得仿佛永远不会折腰的男子抱着一具尸骨仰天悲鸣。 那 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悲鸣声在半空中久久不肯散去。 据说，他抱着“孟灵湘”的尸骨不肯撒手，就算是江户候亲至也没有让他退让半分。 据说，他要以妻礼把这具尸骨迎娶为江户候世子夫人。所有人都说他疯了…… 从京城逃出来以后，就算孟灵湘不想打听，可能断断续续地从别人的口中听得关于江户候世子莫北霄对御国将军府嫡小姐孟灵湘至死不渝的爱。 事关男女之间的爱情，事关高官贵族的秘闻，莫北霄的事情这两样都沾了，这种消息总是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有着无比的吸引力，所以传播的速度堪比前世的互联网时代。 孟灵湘曾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过莫北霄。可惜，也仅仅是想起而已。 她不会回去了，对于世人来说，孟灵湘已经死了。此时的她，是孟林。是一个渴望自由，并且能追求自由的人。 莫北霄对于她来说不是没有吸引力，可惜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从当初她说起自己渴望自由的时候，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孟灵湘就知道这个出色的男子始终是活在这个时代的人。 他和所有的士大夫一 样对属于自己的一切有着掌控欲，或者说是大男人主义。就算他再看重孟灵湘，可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让自己的妻子出门闯荡。 所以，还是算了吧！让他以为孟灵湘已经死了也好。 可是，为什么每每想起他的时候，每每梦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却酸痛得那么难受呢？就好像是心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落被硬生生剜去，再也填补不回来了。 一滴眼泪从孟灵湘的眼角滑落下来，落入她乌黑的鬓发里，消失不见了。 “喂，喂喂……”白茶推了孟灵湘好几下，要不是怕惊醒皇甫霆，她真想把这个不知所谓的野丫头从软凳上推下去。 孟灵湘移开手臂，眯着眼睛看向白茶。 “有你这样做婢女的吗？主子在一旁，你怎么能睡觉呢？”白茶简直气坏了。车厢里只有三个人，皇甫霆是主子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这个叫做孟林还是孟玲的野丫头怎么能想睡就睡呢？弄得她这个没睡的人好像是她的丫鬟似的守在一旁。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我就是这样做婢女的。”孟灵湘讥笑地看着她。“我这么做，不是更能衬托你吗？婢女典范！”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孟林死了 孟灵湘说完就继续闭眼睡觉去了，把因为听不明白她的意思而愣住的白茶丢在一旁。 白茶过了好半晌才明白“婢女典范”是什么意思，也听出孟灵湘话语中的讽刺和不屑意味。她气得胸脯上下剧烈起伏，无奈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 说她不想做“婢女典范”吗？那岂不是给了孟灵湘一个现成的话柄？毕竟不管她接近皇甫霆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表面上她的确是立志做一个合格的婢女，并为此付出努力来着。 可这个野丫头凭什么用这个来嘲讽自己？ 她不也是个婢女吗？不想做婢女为什么跟着皇甫霆回府？ 赶都赶不走的野丫头，在她面前装什么清高？ 白茶咬着嘴唇看着睡得姿势不雅的孟灵湘。她可不会天真得就凭这野丫头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认为她不会跟自己争。 不争，怎么可能在世家大族中活下去？在深宅内院里，从来都充满了明争暗斗，不是你不争别人就放过你的。不争，那代表的输。而失败的代价，往往要付出生命。 皇甫霆把两个女子的话都听在了耳中，他悄悄转头看了孟灵湘一眼，脸上带着些许纵容的笑意。 好，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如果这丫头被白茶为难了一会儿就唯唯诺诺的退避三舍了，那他才是看走眼了。 不过白茶这个人嘛？姑且多留她几天吧！ 蠢人有蠢人的用处。父亲一向这么教导他。 皇甫霆深以为然。 马车轱辘在官道的沙石地上颠簸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终于走到城门口。 此时还不到开城门的时间，城门紧闭。 刚刚上岗的皇甫家的新任车夫老张头颤颤巍巍接过皇甫齐递给他的一块木制令牌，战战兢兢的敲响了城门守卫的小窗户。 “干什么干什么？还不到时辰，要京城的去排队等着！”窗户里传来守卫睡眠被打扰而不耐烦的声音。 “军爷，我是……”老张头回头看看皇甫齐，见皇甫齐对他挥挥手，只得又硬着头皮敲了几下。 做为一个马车夫，老张头穿城过县了二十多年，哪次遇到城门不开不是老老实实等在外面的，可从来没有一次敢让城门的门卫给他开门。如今虽说做了皇甫家的车夫，可身份一下子还没有转换过来，心里实在是对于那些凶神恶煞的军爷有些害怕。 “我说你耳朵聋了是不是？军爷的话没有听到是怎么地？ 说了还不到开门的时辰，我管你是谁，都给老子到一旁候着去，再唧唧歪歪，老子把你绑了送县衙去！”如果刚才仅仅是不耐烦，此时窗户里传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怒意。 “这老头老实惯了，小四你去！”皇甫霆在车厢里吩咐了一声。 小四答应了一声从车辕跳了下去。 车子是他赶过来的，只不过回城的时候把位置让给了老张头而已。皇甫霆让他骑马，小四不放心，还是坐在了老张头身边，想看看这老头赶车的技术怎么样。 一番考察之后，觉得还成。不过这老实劲儿可得改改了，这样和颜悦色的，怎么对付得了那些兵痞子？ 小四走过去，抬手把老张头轻轻拨开，然后重重在小窗户上拍了几下。“开门！再不开门老子立马把你绑到县衙去！” “哟！”窗户里的人叫了一声。“这谁呀，口气那么大。老子倒要见识见识！” “你特么耳朵聋了，是皇甫家四爷的声音。”一阵慌慌张张穿鞋下床的声音响起，然后小窗户打开了。 一张脸出现在小窗户里，朝外望了一眼。“哟，四爷真的是您啊！您怎么不言语一声呢？” “还要老子怎么 言语？快点，别耽误我家少主时间！”小四对守卫的讨好一点都不买账，粗声粗气地语气可不怎么好。 “少主在车上呢？”那守卫边吩咐人去开城门边朝外面看了一眼，立刻看到了那辆悬挂这皇甫家徽饰的双头大马车，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一定都不因为小四的恶劣态度而有丝毫不满。“这么晚了，少主这是有什么……” 小四眼睛一瞪。“这是你该问的吗？多嘴多舌的人死得快！” 守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了。 老张头再一旁可算是开了眼了。一直听说皇甫家在江南地界上说的话比朝廷说的还管用，他一直不信，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 小四转头看了老张头一眼，伸手把他拉到门卫面前。“认清楚了，这是皇甫家新请的车夫，姓张。” 这时候城门在绞盆的拉动下缓缓打开了，几个穿着城门卫服侍的人一溜小跑出来，正好听到小四的话。 “张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门卫过来给老张头心里。 老张头哪里见过这个，吓得想要还礼，被小四一把拉住了。 “这次是因为不认识，下次 在发生这种事情，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小四悄悄塞了银子到老张头手里。 老张头只是老实，不是傻，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小四的意思。他努力板着脸，把手里的银子丢给那年轻门卫。“请兄弟们喝点酒！” 门卫们见了银子脸上的笑容立刻真诚了很多，一个个点头哈腰的，恭恭敬敬候在城门两旁看着马车通过。 孟灵湘是在马蹄敲击青石板路面的“嘚嘚”声中醒过来的。 “进城了吗？”她记得连接城门大道的北大街全部是由青石板铺就的。 白茶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的问话。 “嗯，进城了！”回答孟灵湘的是皇甫霆。 “少主，您醒了！刚才可好？”面对皇甫霆，白茶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殷切地伸手想要扶皇甫霆坐起来。 皇甫霆毫不领情地拨开她的手。“给我倒杯热茶。”他说罢看了眼要不顾女孩子形象正在伸懒腰的孟灵湘，又说了句。“两杯！” 白茶没注意道皇甫霆的眼神，她只鄙夷地看着孟灵湘。哪有女孩子家当着男子的面做这么不雅的动作的？她真的是女的吗？还是说果真是乡下丫头没有教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矛盾 听到皇甫霆的吩咐，她一阵欣喜。哈，少主也看到这孟林不堪登大雅之堂，也看不上她了吧？ 车厢里只有三个人，在白茶认为，少主让她倒两杯茶，当然一杯是少主自己的，一杯是她的，肯定不会有孟林的什么事儿。 为了在皇甫霆面前表现自己，更为了衬托成孟灵湘的粗俗，白茶很是姿态优雅地从车厢的抽屉里拿出两个茶杯，用拎起一直座在火盆上的茶壶，冲了两杯大红袍。 茶香诱人，孟灵湘觉得自己又清醒了一些，翻身坐了起来。 白茶用楠木小垫子托着一直小巧的白瓷茶碗送到皇甫霆面前。“少主请用茶！” 皇甫霆接过，“嗯”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孟灵湘。“你也尝尝，今年的大红袍，还不错！” 正转身伸手打算拿起另一杯茶的白茶顿时愣住了。这茶，这茶少主是让她沏给那野丫头的？ 怎么可能？难道少主刚才没有看到她是如此的粗俗吗？同样是婢女，她还是先来的，凭什么让她给这个野丫头沏茶？ 白茶低头咬着嘴唇死忍，差点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孟灵湘瞥了白茶一眼，知道自己又被这女人恨上了。她可是什么都没做，何其无 辜？ 皇甫霆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等着皇甫霆。 皇甫霆端着茶正准备喝，被孟灵湘瞪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我晚上向来不喝茶，怕睡不着！”孟灵湘回答地硬邦邦的，说罢还扫了白茶一眼。“也怕消化不良！” 还有这种说法？皇甫霆端着茶的手僵了一下，低头看着茶碗里琥珀色的茶汤，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 他看向孟灵湘。她是大夫，听大夫的应该不会有错吧？ 想了想，他还是把手里的茶碗放下。“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喝了！你要喝，就都喝了吧！” 后面那句话是对白茶说的。 白茶气得肝疼。少主这是什么意思？那野丫头不喝的才让她喝？ “少主，奴婢晚上也很少喝茶！”白茶强忍着怒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自然。 “哦，那倒是可惜了这好茶。倒了吧！”皇甫霆说的轻描淡写，丝毫不把这二十两银子一杯的顶级大红袍看着眼里。 要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孟灵湘翻了翻白眼，拿过小茶几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好茶！” “你不是说不喝吗？”怎么又喝了？皇甫霆很是讶异。 “倒了浪费！”孟灵湘 只解释了一句，果然又看到白茶的脸色变得铁青。 嘿，这女人的变色龙啊？一晚上就看到她换了好几种脸色了。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马车快到皇甫巷的时候，皇甫霆想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了一句。“对了，我让人传出消息，说孟林已经被强盗杀死了！” 正在喝茶的孟灵湘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汤给喷出来。“你，咳咳，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死了？” 她还好生生，活得好好的，皇甫霆凭什么说她死了？ 孟灵湘气得茶碗重重顿在茶几上，茶汤溢出来，把桌布打湿了一大块。 “哎你……”白茶赶紧抽丝巾去擦，可茶渍已经晕进了桌布里，在米白色的布料上染上了浅褐色的一大块，看起来实在是脏的不行。 她狠狠瞪了孟灵湘一眼，有转头去看皇甫霆。“少主，你看她！” 那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娇弱有多娇弱，简直是我见犹怜了。 可惜她的表演根本没被车厢里的两个人看在眼里，孟灵湘是懒得看她，皇甫霆正在看孟灵湘，也没有空搭理她。 白茶的这番姿态没人欣赏，她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气愤。“你洗！” “不洗！”孟灵湘随口答了 她一句，眼睛继续等着皇甫霆。“说，你凭什么说我死了！” 这丫头，生气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那双眸子要多明亮又多明亮。皇甫霆欣赏了一会儿，才慢慢靠坐回软榻上，一手垫在脑后姿态悠闲地看着她。“你知道经过今晚，孟林这个名字被多少人知道吗？你想以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还是说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其实孟林是个女人？” 孟灵湘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那你也不会说孟林死了呀！” 皇甫霆挑了挑眉。“反正这个也不不是你真实的名字，我没猜错吧？一个人不可能无凭无据的消失，只有‘孟林’死了，你的身份才能重新见光！” 他其实早就想好了，这丫头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收到皇甫府中去的。可若她还顶着孟林这个名字做他的婢女，未免让人非议。他倒是不怕什么，就怕她女扮男装去参加赛诗会的事情被别人知道，真要那样她日后可就不方便走动了。 文人的臭脾气他太清楚了，若是让这帮人知道自己其实是输在一个女子的手上，原来对孟林的敬佩就会完全变质。妒忌、愤怒、怀疑……等等负面情绪都会发泄这 丫头身上。 他虽然能保护她，却也不愿意让她过上这种被所有人盯着，连大门都不能出的日子。 他原本还在想着该用个什么办法让“孟林”消失，那群不长眼的强盗的出现无疑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借口。孟林死在强盗手中，从此没有人知道这丫头的身份。 所有人都会沉浸在怀念这位横空出世的英才骤然消逝的悲痛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皇甫家少主又多了个姓孟的贴身婢女。 这对与他和她来说都是一件有利的事情，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就算那不是我的真名又怎么样？”孟灵湘还是气鼓鼓的。“以后关于我的事情，你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才做决定？” 她好像只是答应到皇甫家来看看，还没有答应做他的婢女呢？这皇甫霆什么时候又资格替她决定“生死”了？真是气死人了！ 原来她气的是这个？皇甫霆笑了笑，耸耸肩。“我尽量！”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敷衍，其实是皇甫霆能给孟灵湘最大的承诺了。他拿主意惯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问别人的意见，哪怕是他父亲——皇甫家的家主也不例外。能对这丫头说这样的话，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让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皇甫府（一）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孟灵湘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的自把自为的臭习惯，对他不放心得很。“这样的事情再有下次，我立马就走！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皇甫霆来不及回答，在一旁听两人说话的白茶已经忍不住了。“有你这么跟少主说话的吗？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过是一个婢女，以为少主让着她就要飞到天上去了，这还了得？她都从来没有这样跟皇甫霆说过话呢！一个是不敢，另一个是她觉得皇甫霆绝对不会容忍下人对自己这样的态度。 竟然不能阻止这个野丫头进入皇甫府中，那白茶认为自己有必要让她知道一下做为一个婢女所应该注意的规矩。 “我什么身份？”孟灵湘斜眼看看她，又看看皇甫霆。“你说说，我什么身份？我以后要如何跟你说话？” 皇甫霆皱着眉毛扫了白茶一眼，心里嫌她多事。他和丫头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她擦嘴？看来倒是她要必要了解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才是。 一个婢女竟然刚管起他的事情来了，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闲了？ 皇甫霆不想在孟灵湘面前发火，深呼吸了一 下，才对孟灵湘开口。“她不过一个婢女而已，你不必理会她的话。我说过，在皇甫府中，你除了我的话，谁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你现在跟我怎么说话的，日后还怎么跟我说话。”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伸手想摸孟灵湘的头。“我实在是想象不出你循规蹈矩、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是别扭！” 什么意思嘛？孟灵湘侧头避开他的手。意思是说她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咯？实在是太气人了。 “还有，做你的婢女要注意些什么，你最好提前告诉我一下，我不想日后有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乱叫乱飞。”至于这只讨厌的苍蝇是谁嘛！孟灵湘扫了听了皇甫霆的话后脸色煞白的白茶一眼，只能她自己意会咯！ “不会！”皇甫霆淡笑这承诺。“做我的婢女很简单的，你平时是怎样的继续怎样就好，就是我在书房的时候你过来伺候我的笔墨就可以了。之后我会把皇甫家藏书楼的令牌给你，你可以随时过去看书，甚至可以把书带出来，只要不带离皇甫家就好。” 真的那么简单？ “不用我斟茶倒水？” “不用……当然，要是 你想做这些，我很跟喜欢。” 谁管你喜欢不喜欢？“不用打扫庭院？” “你会吗？” “不会！” “那你还问？” 耶？因为是说她不会的就都可以不做？“我不会做饭煮菜，更不会烧火劈柴。” “嗯，这些都有人做了，不用你动手！”他也不敢随便吃她煮东西啊！谁知道她往饭菜里加什么料？那叫做辣椒粉的东西，到现在还让皇甫霆回味无穷。 这么好？孟灵湘看着皇甫霆，试探着说：“还有……我是不会伺候你沐浴更衣的！”这个必须要说清楚。 皇甫霆挑眉。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让这丫头做那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有小厮贴身服侍，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自己脱的光溜溜坐在浴桶里，这妮子在后面给他擦背的样子。 想到这里，皇甫霆突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热，脸上也掠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他有些不自在地转头避开孟灵湘的视线，用拳头捣在嘴唇前面轻轻咳嗽了几下，心里平静些后，才伸手作势要打孟灵湘。 “我说你这丫头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本少主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情？” 不用做最好。孟灵湘松 了口气。“你最好记得今天的话，不然……” “知道知道，不然你转身就走。”这丫头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皇甫家做下人？跟不要说有多少女子想往他身边凑了。 只有她，得了那么大好处还挑三拣四的。而最奇怪的是，他居然都同意了。 唉，皇甫家少主什么时候这样迁就过一个人？就就是她了！ 幸好皇甫齐不在这里，否则这家伙很诧异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事后要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让他在外面骑马果然是最明智的决定。 嗯，以后他家小丫头也必须离那个风流成性的家伙远远的，免得被他带坏了。 白茶低着头，手里的丝巾狠狠擦拭这桌布上的那一块污渍。她的脸色难看，表情怨毒。 少主居然答应这野丫头那么多无力的要求。身为一个贴身婢女却连斟茶倒水这样的事情都不用做，伺候少主笔墨还有看心情。这是婢女吗？简直比皇甫府中真正的千金小姐过得还有悠闲。 野丫头什么都不用做，那岂不是说活儿都是她白茶一个人做完，还要伺候野丫头？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白茶这 些天刚刚养出来的指甲用力刮在桌布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呀，你要把桌布刮坏吗？”孟灵湘模仿刚才白茶的语气，大惊小怪般惊呼出声。 白茶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真的差点要把桌布刮坏了。她连忙收回手来。“不是，我只是想把上面茶渍擦干净。” 皇甫霆皱眉头。“还擦它干什么？回头你去洗，洗不干净就扔了！”他看不上白茶，因为这女子对自己很大方，对别的事情总是小里小气的，一付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 白茶咬了咬牙，低头应是。 孟灵湘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既然有些矛盾无法避免，她索性把它挑明了，日后大家都立场分明总比被人在背后使坏的好。 她伸手拿起茶壶被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这神态落在皇甫霆眼里，觉得她就像一只恶作剧后心情舒畅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少主，到了！”小四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 马车这皇甫雪的小门前停稳，守门的婆子立刻殷勤地搬了脚蹬过来，然后才敲响了车厢门。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甫府（二） 白茶为了在孟灵湘面前显示自己在皇甫家的地位，先推开了车厢门，把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出去。 “哟，是白茶姑娘，这么晚才回来，您可真是辛苦了！”守门的婆子眼光毒辣，只凭半截袖子就认出了这是最近在府中风头最劲的白茶姑娘，立刻伸手要搀扶她下来。 “妈妈也辛苦了！”白茶笑得温婉又矜持，这样的笑容她是对着镜子模仿无数次才练出来的，而她的范本就是皇甫霆的母亲，皇甫家族的当家主母南宫红。 她记得南宫红就是这样对府中的下人微笑的，比其他几房那些板着脸的太太还有威慑力。 白茶一只手搭在婆子曲起的手臂上，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裙子，小心翼翼又仪态万千地踏着脚蹬下了车。 “少主！”白茶对婆子点点头，把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伸向车厢的方向，笑容娇美地要搀扶皇甫霆下车。 这女人是在做什么？他皇甫霆下车什么时候要让搀扶过，又不是妇人！ 皇甫霆皱眉看了白茶一眼，自己从车厢上姿态潇洒的跳了下来。 白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却还努力维持着，可等她看到皇甫霆朝车厢伸出手的时候 ，她几乎要笑不下去了。 “到了，下来吧！”皇甫霆对孟灵湘说。 哟，车厢里的人是谁呀？莫不是夫人吧？可今晚没听说夫人要出门啊！ 守门婆子所站的位置看不到车厢里的情况，可她却能看到皇甫霆的态度与以往大不相同。除了夫人和四小姐，少主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的对人说过话？ 要不是府里的规矩严，有惧怕皇甫霆喜怒无常的脾气，婆子真想走过去看看能得到少主优待的人是谁。 孟灵湘皱着眉头看着皇甫霆的手。 这是做什么？要扶她吗？切，她有手有脚的，而且穿得又不是累赘的女装，这点高度对她来说简直不成问题，直接跳下去就好了，哪需要他扶？ 孟灵湘弯着腰从车厢里钻出来，作势要往车下跳，皇甫霆却一手拖住她的手臂，一手掐住她的腰，双手微一使劲，几乎是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婆子的嘴巴长大成了“O”字型。这，这其貌不扬的女子是谁啊？少主居然不是搀扶，而是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不是说，白茶姑娘才是少主的心头所爱，爱到不忍分离，所以才以婢女的名义把她接到府里来，只等时机成熟就直接纳为 姨娘吗？怎么有多出了一个女子？ 而且这女子的相貌跟白茶姑娘比起来可差远了。 婆子的目光在表情僵硬的白茶和怒瞪着皇甫霆的孟灵湘脸上转了转去，在心里猜测这新来的姑娘与少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与白茶之间，少主到底喜欢谁多一些？ 应该，少主应该是毕竟喜欢醒来的姑娘多一些吧？那小姑娘竟然敢瞪少主，而少主却没有发怒，反而脸上纵然的笑。 这样的笑容，除了对这体弱多病的四小姐的时候除外，少主哪怕是对家主还夫人都没有这样笑过呢！ 这难道就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婆子的心中燃起熊熊八卦之火。她原来以为府中最风流的人是二房齐少爷，谁知道少主其实也挺……那啥的嘛！ 只可怜了白茶姑娘了，这才几天就失宠了。唉…… 婆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白茶。 白茶把她看得几乎要冒火了，只是为了维持自己一贯温婉柔弱的形象一直在咬牙支撑。 放开我！孟灵湘用眼神令皇甫霆放手。 人都已经被他从马车上抱下来了，他那手还舍不得放开吗？现在虽然到了秋天，可江南的天气温暖怡人，她穿的衣服也不厚。这家伙 手心的温度都透过布料熨在了她的肌肤上，让她非常不自在。 他居然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要不是当着皇甫家下人的面不好让皇甫霆这个少主没面子，孟灵湘正想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真可爱，连生气都那么可爱！ 皇甫霆对孟灵湘勾了勾嘴角，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掐在她腰间的手。 她的腰怎么那么细？这丫头是有多瘦啊？不行，他要把她养胖一点才行。 皇甫霆还想说些什么，门房婆子已经上来行礼了。 “老奴见过少主，见过齐少爷。”婆子对皇甫霆和刚刚从马上跃下来的皇甫齐团团行礼。 “嗯！”皇甫霆只嗯了一声。 皇甫齐把马鞭交给上来牵马的小厮，笑嘻嘻地走过来。“李妈妈，几日不见，你看着有年轻了啊！” 明明知道这个齐少爷不管女子的年龄多少都满嘴好话，其中真是成分少之又少，这个被称为李妈妈的婆子还是笑得满脸菊花开。“哟，是真的吗？婆子可得回家照照镜子才行。” “当然是真的，要是哪个敢说这不是真的，你让他们来找我理论！”皇甫齐从袖袋从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李 妈妈。“给妈妈买花戴！” 李妈妈双手接过，千恩万谢地退到一旁给皇甫霆等人让路。 “瞧别人多会做人啊！”孟灵湘看着被皇甫齐哄得兴高采烈的李妈妈，又看看恢复面无表情的皇甫霆。 皇甫霆侧头看了眼皇甫齐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李妈妈，又看看孟灵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用为你家少主打抱不平，你家少主不需要做这些表面功夫。” 说话就说话，这人怎么老是喜欢动手动脚的？孟灵湘打掉他的手。“谁是我家少主？我还没答应留下来呢……” 皇甫霆侧身不知道又对孟灵湘说了些什么，气得她正的起脚踢了他一下，紫色衣袍上顿时染上了一个脚印。 站在门口一路目送他们的李妈妈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这丫头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刚踢少主，而被踢的少主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丫头的身份打听清楚不可，否则这府里风向变了她都不知道的话，在这个门房的位置上也呆不久了。 等到皇甫霆听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李妈妈重新关好车门之后一刻都等不了，跑到马房去打听消息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挑唆（一） 孟灵湘被皇甫霆带着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都还没有走到他的院子，她实在是有些累了，站在原地不肯走了。 “到底还要我走多久？” “不远，很快就到了。” “这话你一刻钟之前就说过了！”孟灵湘累得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嘟着嘴巴，一副你不告诉我院子在哪里，我就不走了的样子。 “累了？”皇甫霆坐在她旁边，借着西沉的月色打量她的脸。除了额头有些汗之外，这丫头的脸色还好，没有真的被累坏。 这张石凳很长，做了两个人还有不少空余的位置，但白茶可不敢像孟灵湘一样和皇甫霆坐在一起，只得忍着脚疼站在一旁。 “废话，走了那么久，你不累？”孟灵湘没好气的。她折腾了一晚上，本来还以为到了皇甫霆的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哪知道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不累！”皇甫霆回答得干脆老实，他是真的不觉得累。 孟灵湘看看自己的胳膊腿，又看看皇甫霆的胳膊腿，简直就不是一个等级上的，根本没有可比性。“反正我走不动了。” “不然我背你？”皇甫霆想都不想就说道。他记得以前陪妹妹皇甫雪出来散步，她 走不动的时候也都是自己背着她的，所以自然而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那怎么能行？”孟灵湘还来不及说话，白茶就吊着嗓子阻止。 “怎么不行？”皇甫霆的脸阴了一下，他对白茶可不想对孟灵湘那么纵然迁就，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有寒光闪过。 话出口之后白茶也有些后悔，就算她要阻止皇甫霆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这个少主从来都是顺毛捋的，谁敢触及他的逆鳞下场都不会太好看。 “怎么不行？你倒是给本少主说说？”是不是这些日子白茶过得太顺风顺水了，现在竟然有胆子刚质疑他的话了？ “少主，您……奴婢绝对不敢忤逆您的话。只是，只是……”白茶在脑子里想着说辞，看到孟灵湘侧着头坐在哪里晃着脚一副也等着她解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同时也想到了该如何让自己过了这一关。 她咽了下口水，然后才轻声对着皇甫霆说道：“少主您想想，这野……这位妹妹刚刚到咱们府中，又是以你贴身婢女的身份进来的，虽说现在是夜半时分，可到处都有值夜的人，万一您真的背着她被别人看到了……当然，您是 不怕这些人的，可对孟妹妹毕竟不太好。那些不明事理的人会说妹妹恃宠而骄，甚至是欺主。夫人可是最容不得这样的下人的……” 在皇甫霆目光的压力下，白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 皇甫霆上下打量了她，嗤笑。“只要没有人嚼舌根，谁会知道今晚的事情？” 话虽这样说，却没有做提要背着孟灵湘的话。毕竟他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母亲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走吧！累了我拉着你！”皇甫霆不由分说的拉起孟灵湘的手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孟灵湘被庭院里洒扫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看清楚四周的布置是皇甫霆院子的东厢房后又重新睁开眼睛睡着了。 等她第二次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看一眼房内的沙漏。 竟然已经巳时中了！ 明明知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可她还是懒洋洋的不想动，直到听到院子里的压低的议论声。 “还没有起来吗？” “没呢！” “不是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东厢房的那位还真睡的下去。” 东厢房那位？说的该不会是自己吧？昨晚，哦不，应该说今天凌晨被 皇甫霆一路拉回到他的院子的时候，她的脚下都开始打飘，眼睛都睁不开了。 隐隐约约还想听皇甫霆说什么“以后你就歇在东厢房”这句话后，她就扑进一扇打开的房门里，看见床就趴了上去，连澡都没洗就睡着了。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途只别吵醒一次就又睡了过去。 这是真正的深度睡眠，连一个梦都没有做过。 以前在医学院里听导师说过，人绝对不可能一连四天晚上梦到鬼压床，那是因为人类的身体里有着奇妙的七十二小时的应急机制。也就是说，七十二小时是一个关卡。 以前孟灵湘在电视上看到地震、矿难之类的天灾人祸发生后，时常听到主持人口中所说的“黄金七十二小时”。因为人类身体的极限就是七十二小时，过了这个黄金点，人就算被救了上来，也很难活得过来。 孟灵湘仔细想了想，她从悦来客栈出来，然后做了三天老张头三天马车才感到杨州，在车上她虽然努力让自己睡着，可毕竟马车不是火车飞机，一路颠簸的，她很难真正入睡。 到昨天晚上正好是七十二小时，她的身体应急机制被触发，所以身体才会进 入被强制深度睡眠的状态。 她伸了个懒腰，觉得睡了一觉自己真的神清气爽，可惜连带而耳力也恢复灵敏，就算不想听，窗外那些议论声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可不是，听说白茶姐姐昨晚寅时才回来，今天还往常一样也是卯时就起了呢！” “啧啧啧，还有人这样做婢女的？” “算了，这话还是别说了。你们没听白茶姐姐说吗？少主可宠她了，今天早上我还亲耳听到少主吩咐不要吵醒东厢房那位呢！” “切，你怕了？我可不怕她。你们是不知道，我刚才还看见白茶姐姐躲在房里哭呢！” “真是可怜！”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吧！同样是做婢女的，你看看我们干的是什么活儿，你再看看人家。别说干活了，睡到现在还没醒呢！” “怎么，你羡慕？羡慕的话想办法让少主也这么宠着你、纵容你啊。” “去去去，就算我想少主也看不上啊！看看白茶姐姐长什么样，我长什么样？我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这么说，你是真的看上少主啦？” “去你的！别光说我，就少主那相貌和文武全才，我就不信你们不偷偷想！” 第一百五十章 挑唆（二） 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的调笑了起来，孟灵湘躺在床.上翻了翻白眼。 就因为皇甫霆长得好看又能文能武，这些女孩就芳心暗许了？这种的喜欢未免一点太浅薄了些吧！ 她们了解皇甫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知道他的性格和喜好吗？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喜欢只是建构在自己虚幻的妄想上的，始终不能长久。 不过也难说，不是说过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吗？ 唉，这些女孩子没有真正和皇甫霆相处过，所以不知道他的性格又多么的霸道又阴晴不定。反正她孟灵湘是无福消受的了。 孟灵湘准备起床梳洗，然后到皇甫霆所说的藏书楼去看看。 她还没有见过皇甫家的藏书呢！外面那些女孩怎么说得她好像已经成为了皇甫霆把婢女似的？真是的，一定是那朵白莲花传出去的。 孟灵湘坐起来，弯腰往自己的穿下捞鞋子。昨天她不知道怎么得把鞋子踢到床底下去了，现在手伸出了也捞不到。 她干脆趴到地上去，就在她撅着屁股，手指堪堪碰到鞋子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孟妹妹，你起床了吗？”是白茶的声音 。 不等孟灵湘答应，然后一串脚步声就从房门口一路过来。“孟妹妹，虽说少主没有给你安排什么差事，可也不能睡到这个时候啊！让夫人知道了到底说不过去。” 孟灵湘正努力捞鞋呢，根本懒搭理她。 这可恶的鞋子，明明都已经碰到了，可被她的手指一钩，有往里面滑了点。她索性把半截身子探到床底下去了。 白茶带着“晨曦院”的一群小丫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孟灵湘趴在地上，上半身几乎全部探到床底下，屁股撅得老高的姿态。 她愣了一下，随即高兴起来。“哎呀孟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虽说咱们都是做婢女的，到底都是女孩子家，也要注意仪态的不是？你看看你现在成个什么样子？” 她边说边抽出帕子掩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充满了惊讶和担忧，实则嘴角已经高高的翘了起来。 哈，果然是野丫头，一起床就往床底下钻。她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见不得人吗？原本还想找个什么机会让别的婢女见见这位少主刚刚接进府里的贴身婢女什么德行呢！ 现在好了，她什么都不用做这野丫头就自己把戏 给演足了。真是一点不不用她操心呢！ 白茶在心里狂笑不已，偷偷打量别的丫鬟的表情。 果然，那些小丫鬟们一个两个都愣住了。她们想着，能被少主看在眼里的女子，还能白茶争宠的，怎么都得是个国色天香的级别吧？ 怎么……怎么会是这灰扑扑的一团？ “哎呀，她身上穿的什么衣服啊？”其中一个丫鬟嫌弃的指着孟灵湘那身灰色的棉布衣，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夸张地退后来小半步。“她昨晚不是就穿着这一身睡觉的吧？你们看看，把被褥都弄脏了！我事先说好了，这被褥谁弄脏了谁自己洗去，可别指望我帮她洗！” 别的婢女虽然没说什么，但一个个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哎呀，大家姐妹，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嘛！再说了，少主可说过了孟妹妹新来乍到让我多多照顾她的。” 白茶适时开口。 “白茶姐姐，我知道你脾气好，被人欺负了也还要照顾别人。但我可不是这样的好性子，谁要是刚欺负到我的头上……”刚才开口的那丫鬟立刻答道。这女孩子跟白茶一唱一和，两人唱双簧似的。 “要是欺负到 你头上，你待怎样？”孟灵湘的手指终于勾到了鞋子，拿着鞋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然后故意用力拿着两只鞋子对拍了几下，拍出一团灰尘，让以白茶为首的这群女孩惊叫着退后了好几步。 孟灵湘把那双脏兮兮的鞋子穿好，然后才侧着头看向白茶和她旁边的一个圆脸的女孩。“刚才是你在说话吗？听你的意思是说，这床我睡不得？睡脏了就是让你洗就是欺负你，所以你要如何如何是吧？” 她昨晚没洗澡也没洗脸，脸上的易容没去，所以还是那副肤色暗淡其貌不扬的样子，只有那双眼睛明亮得惊人。 把孟灵湘的视线这么一扫，圆脸女孩心里怯了一怯，求助地看向白茶。 白茶赔着笑。“小圆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 “我问的是你吗？你跳出来抢什么话？还是说你说得话就代表她说的话？”孟灵湘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明早的这些事情都是白茶这个搅屎棍搞出来的？ 她才刚刚到皇甫府中，这白茶就急吼吼的给她下马威了？ 可惜她大错如意算盘了！孟灵湘到这里虽然不是专门来与人交恶的，但 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讨好任何人。她对待皇甫霆尚且如此，白茶凭什么认为她为了日子能过得舒坦点与这些丫鬟们搞好关系？ 真是可笑！ 白茶被她噎了一下，顿时说不出话来。怒火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她又一喜，觉得这真是个机会，于是露出委屈的表情。“孟妹妹，我只是，我只是想帮小圆说几句话。” “别姐姐妹妹的，我跟你不熟！”孟灵湘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她。 白茶泫然欲泣。 旁边的小圆看不过去了。“白茶姐姐，你不用替我说话。姓孟的，刚才的话就是我说的，你自己弄脏的被褥你自己洗，别指望我给你洗。” “我要是不洗呢？”孟灵湘挑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头蠢猪。这种上赶着给人当枪使的人，说她是蠢猪都侮辱了猪。 “不洗？那你就脏着！”小圆叉着腰仰着头对孟灵湘说。 孟灵湘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就站了起来。 就当白茶和众丫鬟以为她认输了，正要想在奚落她几句的时候，哪知道走到门口的孟灵湘冲着空荡荡的院子大喊了起来。“皇甫霆，你家丫鬟说不给我洗被褥，你快来给我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 惩（一） 众人哪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就少主给她洗被褥。 一个个大惊失色之下，想去拦住孟灵湘，可惜哪里来得及？ 孟灵湘刚刚喊完，皇甫霆刚好从院门口走进来。 冲到东厢房门口的白茶等人看到皇甫霆脸色阴沉地走过来，均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发抖。 皇甫霆这是刚刚在校场练功回来，一身纯黑色的练功服更衬托得他肤白似玉、身材高大挺拔，只可惜脸色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孟灵湘站在东厢房门口看着他昂首阔步的走过来。就这样的一个男子，如果不说谁又会知道他是皇甫家族的少主，在江南人们的传说中青面獠牙的杀人魔王呢？看形象分明是一个贵公子的形容嘛！ 哎呀，他的脸黑成这样，该不是气她刚才让他洗被褥的话吧？ 哼，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昨晚他还承诺她出来偶尔伺候她笔墨别的都由她自己安排呢？难道才过了一夜就后悔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皇甫家藏书似海，她也是不能久留的。 皇甫霆不知道孟灵湘在想些什么，见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身上，心情略好了些。 他人高腿长，不一会儿已经走到 孟灵湘面前。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簇拥在白茶身后的一群丫鬟，他眉头微动，开口问道：“醒了？” 这话当然是问孟灵湘的。 孟灵湘还是那样站没站样地倚在门框上，并不因为皇甫霆走过来而调整自己的姿势。她意有所指地朝自己身后努了努嘴。“敢不醒吗？不醒我就要犯众怒了。” 她是皇甫霆带来的，有这么大的现成靠山不靠，自己费力巴拉的想办法解决问题既迂回又费神，这可不是她孟灵湘的作风。反正皇甫霆这尊大佛的名头好用得很，不用白不用。 “怎么回事？我不是吩咐过不让人吵醒你吗？”皇甫霆知道孟灵湘是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的，昨晚刚刚给她打开东厢房的门，这妮子就脚步虚浮地眯瞪着眼睛径直朝床榻扑去了，看起来这几天的确是折腾不轻。 她不是练武之人，看起来又那么瘦小，他实在是怕她的身体吃不消，所以才吩咐白茶不要吵醒她，让她什么时候醒了再起来。 听她的话，是这群丫鬟把她吵醒了？什么时候他皇甫霆的话，对这些下人不管用了吗？ 皇甫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也不看别人，只看着得了她 吩咐的白茶。 白茶在他目光的压力下瑟缩了一下，刚才还趾高气昂地带着一群丫鬟闯进孟灵湘的房间里，姿态得意又隐隐有些嚣张，现在却缩起了肩膀，有些不敢面对皇甫霆。 少主怎么那么快就会来了呢？以往如果府中无事，他练武可是要连一个早上的，今天他回来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早了一个时辰。而且，她也没有料到这野丫头如此嚣张，众人的体面她是一定也不顾，竟然冲着院子大喊大叫说什么让少主替她洗衣服的话。 这话若是落到了夫人耳朵里可不得了，可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对她青眼有加的夫人，而是皇甫霆。 “少，少主……是这样的。”白茶舔了舔因为紧张有些干燥的嘴唇，斟字酌句。“都这个时辰了，孟妹妹还没有起来，我担心她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所以带姐妹们进去看看。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可以帮帮忙。” 是这样的吗？皇甫霆对她的话是一定都不相信。这丫头自己就是大夫，就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自己就能解决，白茶带着这群大字不识几个的丫鬟又能帮上什么忙？ 八成是白茶怕新人的 到来自己会失宠，难以维持自己在皇甫府的特殊地位和体面，所以才过了一晚上就等不及了，巴巴带着她这段日子小恩小惠收买的丫鬟们来给他的丫头下马威来了。 皇甫霆出身世家大族，虽然他一个男子对后院的那点事情不感兴趣，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伎俩，他门儿清得很。 见自己的这番说辞无法打消皇甫霆隐藏的怒火，白茶只得把方向转到孟灵湘身上，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尚可以算得上亲切的笑容，只可惜笑容僵硬了些，显示出她的心里其实没有几分诚意。 “孟妹妹……”白茶边说边伸出手，想要拉住孟灵湘的手以示亲近。 孟灵湘避开了，除了病人外，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她和这朵白莲花很熟吗？说话就说话，干嘛惺惺作态要来拉她的手？还有，“我姓孟，你姓白，我和你可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我刚才说过了，不要叫我孟妹妹。” 虽然这具身体比白茶要年轻一些，但孟灵湘前世可是二十五六的人，心理年龄比她大多了。让她叫她姐姐，那自己得多吃亏啊！ 在这个时代，“姐姐”可不仅仅代表的是年龄， 还是一种资历。到了这种时候还想压自己一头，这白茶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白茶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小心翼翼又怯生生、娇滴滴地朝皇甫霆看去，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委屈。好像再说：少主您看，我对孟妹妹多好啊！如此讨好她，可惜她不领情呢！ 可惜皇甫霆根本对她乞怜的做派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冷冷地盯着她看。 “看年龄，我比你痴长几岁，不叫你妹妹，你让我叫你什么？”白茶嗫喏这嘴唇低声问道。 “随便！”孟灵湘摆摆手。“你只记得我跟你不熟，不要姐姐妹妹的凑近乎就好！” 她听白茶违心叫她妹妹的样子就觉得别扭。 “她姓孟，你们以后都称呼她孟姑娘！”皇甫霆淡淡说道。 白茶和众丫鬟的眼神变了变。 这里是江南，对家中小姐的叫法与北方不同。这里的“姑娘”可是称呼府中的小姐的。 她一个婢女，怎么配得起“姑娘”这种称呼？ 白茶嫉妒得眼角都泛了红，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孟姑娘……”白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刚才，刚才是我冒失了，可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 惩（二） 她憋着气把这句话说完，然后深呼吸。 孟灵湘侧头看着她。“刚才你带着一大群人闯进我房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说睡到这个时辰还没起来，违反了府中的规矩，不是做婢女的本分，让府中的夫人知道了，是要被责罚的。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白茶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嘴唇抖了几下想要解释，孟灵湘却已经转向了皇甫霆。 “皇甫霆，你家的规矩这么大啊？你家的夫人这么厉害啊？那看来像我这种没规矩的人是不敢在你府中待着了，什么时候犯了规矩被打怎么办？”她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成不成，我的身子骨弱不抗揍，几板子下去可能小命就没了。你家太危险了，我还是走了吧！” 说着脚下动了动，转身要回房收拾行李。其实她进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个小包袱，哪有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做出一番姿态而已。 姿态这种东西，可不仅仅是白莲花的专利，她孟灵湘装起来也可以如此炉火纯青。 “站住！”明明知道她是装腔作势，皇甫霆的心还是微微提了一提。刚刚来就要走，他有些不虞。 见孟灵 湘不理他继续朝房里走，他索性跨过去一步拉住她的胳膊。“你这丫头，谁要打你了？” 他护着的人，谁敢动一根汗毛？不要命了吗？ 孟灵湘转头看着他。“我还没有答应你留在皇甫府呢，你的丫头们就连个安稳觉都不让我睡了，虽说不是喊打喊杀的，可明示暗示的我也听得懂。看来我的确是不适合这种高门大院的生活，还是走了的好！” 边说边朝缩在白茶身后的那个叫做什么小圆还是小扁的圆脸丫鬟睨了一眼，很满意地看到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低下头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胡说八道！”皇甫霆也顺着她的视线扫去，很快有把视线收回来，落在孟灵湘的小脸上。“我昨晚说的话你睡了一觉就全部忘记了？我说过，在这府中你除了我的话，谁都话都不用理会。我倒要看看谁敢拿规矩来拿捏你。” 他说罢目光转盛，冷冷朝白茶等人的方向扫去。 被他视线扫过的人都心中一凛，纷纷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小步。 孟灵湘撇了撇嘴。“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毁之，她可不想因为地位太特殊成为出头鸟。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尽管放下住下来就是了，绝对没有人刚为难你！”皇甫霆果断打断她的话。在让这丫头说下去，还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胡搅蛮缠的话来呢！ “那好！”孟灵湘答应得也干脆，随后语气一转，指了指东厢房里自己内室的方向。“让我相信你的话，你想帮我把被褥给洗了吧！” 皇甫霆愣了一下。“什么被褥？”随即想起自己刚刚走进院门的时候听到的话。“有人说你什么了？” “说了。说我脏，把你们家的被褥给睡脏了。还说谁弄脏的谁自己洗，还坚定表示了绝不向我这种‘恶势力’低头的决心！”孟灵湘说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因为这就是小圆丫鬟的意思。 “谁说的？”皇甫霆问，扫视众人。 白茶很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小圆抖了一下。 “这话谁说的？被让我再问第二遍。”皇甫霆的目光和声音都冷了几分。 他看着一个小丫鬟缩手缩脚地慢慢蹭了出来。“少主，是，是奴婢。奴婢该死……” “打二十板子撵出去，当初是谁教她规矩的也一并受罚。她家里有其他人在府中当差的，有一个算一 个全部撵出去。”皇甫霆根本不听她解释。“能教出这样的丫鬟，可见也不是什么本分下人。” 小圆瞪大眼睛抬起头，刚想哭嚎求饶，却被守在院子角落里的几个妈妈用帕子嘟了嘴，然后架了出去。 “还有人想和她一起的吗？有的一并站出来，本少主今天都打发了！”皇甫霆淡淡地说。 白茶觉得自己的身上寒一下，这时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所致。虽然那些小丫鬟们都站在她的身后，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她微微抬头看向皇甫霆，正落入他不到任何情绪的目光之中。她微微低头，垂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其实白茶这个时候很想看看孟灵湘是什么表情。这野丫头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少主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维护她，她口出狂言的让少主给她洗被褥少主都没有生气，反而惩罚了小圆。整个皇甫府中除了嫡小姐皇甫雪之外，还有谁能得到皇甫霆如此维护？ 皇甫雪再怎么说也是皇甫霆的亲妹妹，又从小体弱，所有人在她面前说话都不由得降了三个调，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皇甫霆爱护她一些也是情理 之中的事情。 可这野丫头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婢女，身份并不比她白茶高贵，而且还长成那副样子，少主居然当着这多人的面为了这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削了她的面子。 凭什么，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有什么指引人的地方吗？白茶可一点都看不出了。 跟随在皇甫霆身边也有一些日子了，这些日子一来她一直兢兢业业、无微不至得伺候着他。她以为皇甫霆总会给自己几分面子。 可现在看来，她的面子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能得到皇甫霆这样的纵容，野丫头难道不应该很得意吗？ 可惜孟灵湘并不是这样想的，她的想法简单多了。皇甫霆极力怂恿她到皇甫府来，那么维护她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今天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测试而已。 两人心思电转，皇甫霆还目光淡淡的等待这些人的答案呢！ 女人多的地方果然是非多，要不是母亲说他年纪不小了，身边不能都只是些随从小厮，他真想把除了孟灵湘之外的所有女性生物都赶出“晨曦院”去。 母亲还说什么，女孩子心思细腻，伺候人的活儿还是女孩子比小厮随从更细致些。 第一百五十三章 病美人 哈，女孩子的确是心思细腻，可在他看来却太过细腻了。他的身边不需要这么些心眼儿多的堪比筛子的人。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多赶出去几个也不错。 “怎么没人说话？还有谁不愿意洗被褥、不愿意斟茶倒水、打理院子的，也一并站出来让本少主一次性打发了，也比日后生事的好。”皇甫霆又问了一句。 丫鬟们哪里刚说话，都偷偷看着站在她们前面的白茶。 她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维护白茶么？ 白茶不是说这个新来的婢女其貌不扬，少主虽然对她多有优待却也不过是为了面子而已吗？现在的情形显然不是她说的那样啊！ 小圆在院子里伺候了两年多了，少主一句话说打板子就打板子，不光光是打，就连家人都受了牵连被一并赶出府去。可见在少主心目中，这个孟姑娘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而且，江南世家向来以皇甫家马首是瞻，被皇甫府赶出去的下人，还有那个人家敢要？而卖身为奴的贱民是无法做任何独立营生的。小圆这一大家子日后的生活会如何凄惨她们几乎能够想象得到。 白茶，难道她不应该为大家说 一句话吗？哪怕让少主平息怒火也可以啊！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偷偷看着白茶。 可白茶能说什么？如果她现在开口说话，不就意味着这件事是她在背后唆使的吗？以少主的性子，怎么容得下这样的人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所以，这些被白茶暗示利用来给孟灵湘晦气的丫鬟们注定要失望了。 这是孟灵湘早就意料得到的事情。白茶才到皇甫家多久，怎么可能与这些丫鬟们建立深厚的感情？她们之所以甘心被白茶利用，不过是她平日里的一些小恩小惠起了作用，恐怕白茶也暗示过她们能在皇甫霆面前保下她们吧？ 这种建立在利益和利用是的关系要说有多牢靠，孟灵湘是不相信的。 她这次正好借用皇甫霆让这些丫鬟们看看，白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出了事情，她能不能保住她们！ 丫鬟们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然后有渐渐被愤怒和惧怕取代。愤怒是对白茶的，惧怕当然是对皇甫霆。 她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家生子，一家人都依赖这皇甫家生活，要是被赶出去，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白茶平日对 她们的一点点小恩小惠有如何能与自己和家人的生死存亡相提并论？只要是没有昏头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孟姑娘，今天是奴婢们鲁莽了，受了小人的唆使示意为难你。奴婢知道错了，这就给您请罪！”一个丫鬟首先对孟灵湘福了下去。 其余丫鬟们互相对望了一样，也有样学样的纷纷福了下去。“奴婢们给孟姑娘请罪！还望孟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们！” 说话间，这些丫鬟们就在孟灵湘面前矮了一截。 在场众人中，只有皇甫霆、孟灵湘和白茶三个人还站着。前两者的目光自认而然就落在了白茶身上。 白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又热又冷，难受无比。她咬了咬嘴唇，也慢慢矮下身去。“孟妹……孟姑娘，今日之事都是我平日对众位妹妹管教不严的缘故，还请孟姑娘责罚！” 并不请求孟灵湘的原谅，开口就请她责罚，而且理由还那么避重就轻。孟灵湘在心里“呵呵”一笑。 “在我看来，白婢女你不是管教得不好，而且管教得太好了！”她话中有话地回答道。 她是不爱玩手段心愿，只是不爱也不屑于这么做。但若是有人执意要 跟她玩儿，她也能奉陪到底。 孟灵湘是善良，但是善良也是分对象的。白茶嘛，不配！ 白茶垂下的眼眸里亮光闪过，咬了咬嘴唇，并不说话。 “白茶，什么时候我给了你在我的院子里颐使气指的权利？管教她们？你是用什么身份来管教她们？”皇甫霆淡淡的目光渐渐转冷。看来只放着她不管是不行的了。 皇甫霆最厌恶别人伸手管到自己的头上里，他的事情是这样，他的院子也是这样。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晨曦院”的主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就是皇甫霆。 “我……我……”白茶“我”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干巴巴的借口。“我比众位妹妹年长些，所以就……就想姐姐管教妹妹似的教导她们，而，而已……” 皇甫霆挑眉，目光才白茶身上到一众半蹲着身子福下去不敢起来的丫鬟头扫了一圈。“在本少主的院子里称姐道妹的，看来她们是把我的院子当成你们家了！” 丫鬟们集体抖了一下。“奴婢不敢！” 白茶也急急解释。“少主，少主，奴婢绝不敢有这个意思。少主请听奴婢解释，奴婢……” 皇甫霆一抬手打断她的话。“既然你 这么‘平易近人’，那本少主就成全你。从今日起，你就和她们作一处吧？斟茶倒水这样的细致活儿想来你也不愿意做，正好刚才那丫鬟被撵了出去，她的差事就交给你来做吧？” “少主？”白茶一脸震惊地看着皇甫霆，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有泪水在滚动。 小圆是浣洗丫鬟？让她去接替小圆的差事，那岂不是让她去浣洗衣裳被褥吗？白茶低头看着自己如小葱一般洁白细腻的双手。这双手如何去浣洗？真要去了，恐怕不出半个月，她的手就毁了。 不行，她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怎么？不愿意去？”皇甫霆点点头。“本少主从来不强人所难，既然如此，那你就走吧！” 正好当初也没有让她写投靠文书。心眼这样多的女子，让她走了也干净。 “不，奴婢不走！”白茶使劲摇头。 “不走，那就是愿意咯！”皇甫霆再次点头，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喊了一声。“梅妈妈，白茶的差事就交给你安排了！” 梅妈妈从前是皇甫家主母南宫红的贴身妈妈，自从皇甫霆出师回府后，她就被调到了“晨曦院”当主事妈妈，照顾皇甫霆的日常生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维护 梅妈妈被点了名，不得不从角落里站出来，躬身应是。起身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孟灵湘一眼。 这其貌不扬的丫头是哪里来的？才刚来不到一天就把整个院子搅成了一锅粥，少主居然还如此维护她。 不行，这件事情她得跟夫人说说才行。别是少主年轻着了什么人的道儿。 “白丫头，跟老身走吧！”梅妈妈给了白茶一个眼色。 和孟灵湘相比起来，梅妈妈更看好白茶。这丫头长得好、心情好、还对少主事事上心，伺候得无微不至，对院子里的事情也安排得妥妥帖帖，为她这老婆子担了不少事儿。 在梅妈妈看来，白茶是个好的。只是这时真是在少主气头上，说什么也没用。先想办法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白茶明白了她的意思，对皇甫霆又行了一礼才起身。跟在梅妈妈身后慢慢离开。 两人还没走几步，院子外就响起一阵女孩有些气弱的娇憨声音。 “哥哥，你答应给雪儿找的小兔子呢？”随着声音出现在院门口的是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女。 少女长得极其瘦弱，因为瘦弱所以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就连嘴唇也 是淡的几乎看不到的樱粉色。巴掌大的小脸上两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尤其大。 她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薄纱裙装，腰间系着的淡绿色腰带把她的腰肢束的几乎不盈一握。 女孩看到皇甫霆就笑了起来，露出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然后小跑则朝皇甫霆而来。“我就知道哥哥一定回来了。梅朵你还骗我！” 女孩身后跟着一大群婆子丫鬟，梅朵是她的贴身婢女，看起来年纪也并不比女孩大多少。 听到女孩的轻轻责备声，梅朵并不解释，而是一脸担忧的跟着女孩一路小跑，有不敢去拉她，只能在一旁轻声劝道：“姑娘你慢些跑，既然您都看到少主了，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女孩不理她，一路跑到皇甫霆面前，边喘气边朝他伸出手。“哥哥，你答应雪儿的小兔子在哪儿呢？” 皇甫霆看到女孩的一刻起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下来，目光里满含着关切和爱护。 这样的表情孟灵湘可从来没有在皇甫霆脸上见到过。她有些疑惑，这小小的病美人是谁？ 咦，这女孩看起来气色不对呢！苍白的脸上隐隐含着一股青气。这是什么缘故？胎里不足，还 是…… 孟灵湘在脑子里努力思索。她似乎在哪本医术上看到过这种情况，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书上写的是，这种病理表征可以有很多方面造成。 有可能真的是胎里不足，也就是母亲在怀孕期间不注意或者遇上了什么变故，故而没有好好调养好身体，让胎儿也收到了影响，以至于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身体底子弱，而且很难调养好。 有可能是后天养成的，孩子嘴刁这不吃那不吃的也会造成重度营养不良。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毒。医术里说，这种毒叫什么名字来着？哎呀，她怎么不记得了呢？ 孟灵湘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脑子。看吧，当初没来得及把医术全部默写下来果然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明明知道有方法可以调理好这样的病症，可是她居然想不起来了。 她侧着头在一旁苦苦思索。女孩则拉着皇甫霆的袖子撒娇。“哥哥，你不是说从京城回来会给我带小兔子的吗？你都回来那么多天了，也不去看我，也不把小兔子给我！” 女孩说着爱娇地嘟起了嘴巴。 她实在是太瘦小，看起来整个人都很是羸弱，这样撒娇的动作由 别的女孩做出来会觉得娇憨，可她做出来却越发让人怜惜。 “奴婢见过四姑娘，给四姑娘请安！”本来就半蹲着的丫鬟们见到女孩又更加矮了一截。 女孩正晃着皇甫霆的袖子撒娇，闻言只是扫了她们一眼， 淡淡说了句。“都起来吧！” 丫鬟们哪里敢起来，连抬头看一下皇甫霆都不敢。 女孩也不理会她们，只管缠住皇甫霆。“哥哥，你该不会的忘记当初答应雪儿的话了吧？” 皇甫霆笑了笑，抬手爱怜的摸了摸在他面前矮了差不多一个半头的女孩的头发。“怎么会呢？哥哥忘记谁的话也不能忘记雪儿的话啊！” 女孩闻言顿时高兴起来。“那兔子呢？怎么也不派人把它送去给我？” 她边说边朝皇甫霆的身后看，大概的怀疑自己的哥哥把小兔子藏在什么地方了，让自己去找。小时候他也常常这样，那时候哥哥跟着师父学武，每年都只能在春节的时候回来一次，但每次都会给她带小礼物。 或者是草编的螳螂，或者是被风吹了会“哗啦啦”响的小风车，或者是夹在书本中的一朵小花。 皇甫雪身为皇甫振海的嫡女，皇甫家有如此 富贵，她什么样珍惜的礼物没有见过。皇甫霆给她准备的礼物其实并不值几个钱，可这些都是他亲手做的，意义自然就不同。 她收到别的礼物的时候，其他姐妹们只会羡慕，但收到皇甫霆的这些礼物她很明显地在两个庶姐已经别房的姐妹们眼中看到了嫉妒。 哈，想她一个因为身体缘故连家门都难得出一趟的人，也有让这些整天在自己面前或明或暗地炫耀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的姐妹们嫉妒的时候。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心情舒畅了。 因此，只要皇甫霆每次出远门，皇甫雪都会缠着他，让他给自己卖礼物。 皇甫霆当然每次都没有让她失望，不过每次回来都会把礼物藏在什么地方让她自己去找，还说她总是憋着屋里，动得太少才会身体那么差，找个名目让她动一下是为她好之类的话。 皇甫雪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被家里当成豆腐人一般娇养着，这不许去那不要碰的，久而久之她也就不爱动弹了。整个皇甫府中，她不想动谁敢让她动一下，也就只有这个哥哥了。 不过皇甫雪觉得这样的游戏挺有意思的，正是她跟皇甫霆撒娇的一个好机会。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个丑丫头 她以为这次也会这样，所以探头探脑了一番，就越过皇甫霆朝东厢房里走去。“哥哥，你挡在这里，一定是把我的小兔子藏在这屋子里了吧？我去找找看。” “不是，雪儿……”皇甫霆无奈又爱怜地想去拉着妹妹。 对着这个妹妹，他从来不敢使出武技，所以手伸得慢了些，皇甫雪笑嘻嘻朝一旁躲开了。 哪知这一躲刚好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哎呀……”皇甫雪叫了一声，歪着身子眼看着就要摔倒。 “姑娘——” “雪儿——” 那个叫做梅朵的婢女和皇甫霆一起伸手去扶，到底还是后者动作快了些。他扶住了皇甫雪，又把她拉倒怀里仔细检查。“雪儿，没事吧？脚动一下，哥哥看看有没有被扭到。 皇甫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甫雪的身上。 梅朵见少主把自家姑娘护住了，立刻松了口气，然后怒瞪着刚才撞到皇甫雪的人。 “你这丑丫头是谁？竟然敢撞我家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要是姑娘有什么事儿，我看你有几条命可以赔？快跪下，自己给自己掌嘴，直到姑娘满意为止！”梅朵指着孟灵湘的鼻子厉声叱喝。 孟灵湘也有些傻眼。她哪 知道这姑娘真的是个豆腐做成的人，自己被她撞了一下只微微晃了一下，而撞人的居然自己要摔倒。这难道要怪她？她怎么知道这个叫做什么雪儿的女孩会突然从皇甫霆身前扑过来？ 再说，她的脚刚才也被踩了一下，都没喊疼呢！ “你这丑丫头没听到我的话吗？立刻给我跪下！”梅朵叉腰瞪眼睛，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的下人呢！这回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皇甫雪从小就是个风吹一下就倒的人儿，她唯一嫡系嫡出的姑娘身份又摆在那里，府里的人谁不让着她三分，连带着在她的“芙蕖馆”伺候的下人也水涨船高地位在下人中有些不同起来，尤其是梅朵这个贴身婢女，别的院子里的掌院妈妈见了也要陪上几分笑模样。 久而久之，梅朵除了府里的主子，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气焰很是嚣张。 “你让我跪下？”孟灵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正被皇甫霆仔细检查的皇甫雪。“是她撞的我，又不是我撞的她，为什么我要跪下掌嘴？” 她当初身为御国将军府的嫡小姐都没有这样娇贵过，难道皇甫府的规矩与别的地方不同？还是 规矩到了这女孩身上就不同？ 孟灵湘难以理解，摆手打断把眼睛更加瞪得溜圆的梅朵的话。“再说，她不是没事吗？” “你——”梅朵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算了，居然还敢不把四姑娘的放在眼里？瞧瞧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她没事？” 难道非要把姑娘撞倒了才算？姑娘被吓到了难道不是事儿？ “你，你，你……”梅朵“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指着孟灵湘的手都有些发抖。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个奴婢，知道这里是皇甫霆的院子，她不能私自处理皇甫霆院子里的人。梅朵转而去向皇甫雪求助。“姑娘，您听听这丑丫头说得什么话？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丑丫头？这是孟灵湘第二次听到梅朵说这三个字了。她丑吗？ 孟灵湘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是肤色暗沉了些，牙龈上又被她抹上了些肿胀的药物。这难道就算丑？ 她又细细看了看梅朵，没觉得她比现在的自己好看到哪里去。只不过肤色白皙了一些。嘿嘿，跟她原本的相貌更是没法比。 别说是这个什么梅朵，就算是被众人大赞容 貌娇美的白茶，如果她不是易容的话，这朵白莲花在她跟前连站得地方都没有。 孟灵湘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她虽然跟着皇甫霆进了府，却还没有正式答应做他的婢女呢！也从来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易容洗去。太漂亮了在这种世家大院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又不傻，这么可能把自己陷入未可知的危险之中？ 皇甫雪笑咪咪的任皇甫霆检查了一番，梅朵和孟灵湘的话她也听到了，却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拉着皇甫霆的袖子娇娇弱弱叫了声“哥哥！” 以前只要她这么一叫，只要提出的要求不过分，皇甫霆都会满足。 现在嘛！她侧头看了看孟灵湘。不过是个丑丫头而已，哥哥应该不会驳了自己的面子才对。 皇甫雪乖乖倚在皇甫霆怀里，侧头看着孟灵湘，等着看看哥哥会如何处置这个冲撞了自己的人。 见到皇甫霆皱起眉头，梅朵立刻高兴起来。看吧，少主果然是维护姑娘的，毕竟少主只有姑娘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呢，不维护她难道维护这个丑的不成样子的丫头？ 她得意洋洋地看向孟灵湘，等着她跪地求饶。 孟灵湘也抬着下巴看着皇甫霆。 “你，立刻道歉！”皇甫霆的声音响起。 “听到了吗？少主让你立刻跪地道歉。”梅若添油加醋地把皇甫霆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看皇甫霆说的是你吧！”孟灵湘抱胸倚在门框上看着梅朵。 “你竟然敢直呼少主的名讳？”梅朵兴奋地在心里又给孟灵湘加了一条罪状！声音因为兴奋尖锐高亢。 “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少主的院子里大呼小叫，还敢处置本少主的人？你吃了豹子胆了吗？”皇甫霆扶着皇甫雪站好，几步走到梅朵身后，一抬手拎着她的脖领子扔了出去。 梅朵重重摔在地上，被砸的七荤八素，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咂着眼睛看着皇甫霆。 皇甫雪惊叫了声“哥哥”，她无论如何的没想到皇甫霆维护的人居然是这个丑丫头耳边而不是自己。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皇甫雪震惊得一时无法回过神来，蠕动着嘴唇有低低叫了两声“哥哥。” 皇甫霆转头看着她。“雪儿，你院子里的婢女哥哥不想替你管教，可她实在是太无状了些。这样的婢女再不管教，日后就算不做出欺主的事情，也会打着你把名号做出无端之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没有病（一） 趴在地上等着自家姑娘来给自己求情的梅朵听到皇甫霆的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少主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代替姑娘来管教她吗？可她做错了什么？的确是那个丑丫头先冲撞姑娘的啊？她不过是为了给姑娘出头，何错之有？ “姑，姑娘……”梅朵知道皇甫霆的心肠和手段，她不敢向他求饶，只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皇甫雪。 “哥哥，梅朵一直尽心尽力伺候我，这次她也是……”梅朵在皇甫雪身边伺候她多年，父亲、母亲和哥哥他们虽然疼爱她，却也有着他们各自的事情，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 相比起来，在她时间最长的反倒是这个婢女。而且梅朵的确在照顾她生活这一点上做得非常好，皇甫雪不想失去这么个对自己忠心之人。 她走了几步，来到皇甫霆身边，怯生生地拉着哥哥的袖子摇了摇。“而且这次梅朵也是着急我，才……” 皇甫霆摸了摸她的头。“要不是看在她照顾你照顾得还不错的份上，你以为她现在还能活着吗？” 以他的力度，如果不控制的话，这个婢女刚才被甩出去的时候还不等落地就已经 是个死人了。 “那……”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原谅梅朵了？还是还打算追究？皇甫雪不太明白。 即使皇甫霆再如何宠爱她，在他发怒的时候，皇甫雪也是不敢再次的。 “哥哥刚才的话说得很明白。你的婢女当然是交给你来管教，刚才那一下，只是惩戒她杖着我对你的宠爱在我的院子里越蛆代庖、指手画脚。”皇甫霆知道她不明白，索性把话说清楚。“但是，你这个婢女如此没有规矩，终究是带累你的名声。如何惩戒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妹妹也慢慢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学着处理了。他和父母亲虽然会一辈子疼爱她，却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带代她处理。 皇甫霆说完轻轻抽回被皇甫雪拉着的袖子，转向还趴在院子中央的梅朵。“把她送回四姑娘的‘芙蕖馆’。以后没有本少主的吩咐，这奴婢不可踏入‘晨曦院’一步。” 还领着白茶站在院子一角的梅妈妈立刻应是，然后用晦暗的眼神看向了皇甫霆身边的孟灵湘，有看向面如死灰般趴在地上的梅朵。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少主为了她贬了白茶也就罢了， 现在居然连最宠爱的四小姐的面子也不给了。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妖精，看起来长相普通，谁知道有什么狐媚子手段迷惑了少主呢？ 不行，这事一定要去跟夫人说说。 “梅朵，没听到少主的话吗？还不快起来跟我走？”梅朵是梅妈妈的孙女，可为了在皇甫霆面前表现自己的公正无私，梅妈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板着脸对梅朵说话。 皇甫霆刚才那一下虽然控制了力度，却也不是梅朵这么个不会武功的人可以经受得住的。她之所以趴在地上，不是仅仅是为了在皇甫雪面前博同情，更是她的脚踝崴到了，动一下就钻心似的疼。 梅朵挣扎了几下，努力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始终做不到。 真是丢人现眼。梅妈妈皱起眉头，小声对身边的白茶吩咐了一句：“你去扶她一把。” 白茶不太愿意，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逆了梅妈妈是意思，垂下眼应了声，然后过去搀扶梅朵。 皇甫雪看着被人搀扶着还一瘸一拐的梅朵，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此时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雪儿，你不是来在小兔子的吗？”打发走了让他厌恶的人 ，皇甫霆的脸色和语气缓和了许多。 皇甫雪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早知道到哥哥的院子来会发生这种事情，当初她就应该听梅朵的劝，让哥哥派人把小兔子送到她的“芙蕖馆”去才是。 现在该怎么办？哥哥虽然说要把梅朵交给她来管教，可同时也下令不再让梅朵迈入“晨曦院”一步。这消息想来很快就会传遍这个皇甫府的后院，惹了少主厌恶的梅朵日后还要如何在后院中立足？ 婢女没脸，她这个做主子的脸上又会好看到哪里去？ 不行，得想些办法让哥哥收回这个命令才行。只是哥哥现在在气头上，她说什么可能都不管用，只能让哥哥对梅朵更加厌恶，认为她这个做主子的被下人影响了呢！ 还是过些日子等哥哥气消了再说吧！ 想到这里，皇甫雪又甜甜地笑了起来。“我来本来就是来接我的小兔子的，哥哥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看到妹妹又恢复了笑脸，皇甫霆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兔子现在不在这里。你身体不好，外面带回来的活物，怎么好马上带到你面前？哥哥派人在外院养着呢，等把它养好了再 给你送去。” 他也知道皇甫雪寂寞，所以总是尽量满足她的各种不太过分的要求。像草编的螳螂或者小风车这样的东西还要说，兔子这种活物可不敢随随便便带给皇甫雪，怕这些货物身上不干净，还是养些日子等没什么问题了才送她的好。 “我就知道，哥哥没有忘记去京城之前跟我说过的话！”皇甫雪笑得眉眼弯弯，使劲抱住皇甫霆的手臂，整个人都依偎在他身上。 皇甫霆习惯性用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哥哥怎么敢忘记雪儿的话，不怕回来看到你哭鼻子吗？” “哥哥胡说，我现在已经不哭鼻子了！”皇甫雪不依。 孟灵湘维持这刚才的姿势，抱胸倚在门框边上看着皇甫霆和皇甫雪两个人兄友妹恭的表现，嘴角勾起一抹笑。 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在皇甫霆面前却表现得还想四五岁儿童一般，这难道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吗？ 她是一名大夫，在她看来这女孩子只是身体不好而已，神智可没有任何缺陷。会这样表现，说明她极其依赖皇甫霆。 任何感情过分依赖了都不是什么好的表现，很容易走极端。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没有病（二） 刚才那叫梅朵的丫头被白茶扶走的时候，孟灵湘就很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四姑娘投注在她身上的审视和戒备的眼神。怕自己抢走了她在皇甫霆面前的地位和宠爱吗？ 哈，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她孟灵湘看起来就长得这么像来争宠的人？还是说她做了什么让她们误会的事情？ 短短一个上午就发生了如此多事情，真是够了。 她是来看医术孤本的，可没有闲工夫耗在和这些后院女子斗智斗勇的事情上面。 看皇甫霆和皇甫雪暂时还没有打算结束聊天，孟灵湘只得放下书，站直身子。 她一动，皇甫霆和皇甫雪的注意力立刻放在了她的身上。 “哥哥，她是谁？”还不等孟灵湘说话，皇甫雪就如同一直受惊的小动物般紧紧抱着皇甫霆的手臂，稍稍背过身，不敢与孟灵湘的目光对视。 她易容后的样子有这么丑吗？丑到不能见人？ 皇甫雪的表现实在是让孟灵湘有些无语。 皇甫霆安抚地拍了拍皇甫雪的手，温声解释。“这位是孟姑娘，哥哥请到府里来帮忙的！” 孟灵湘还没有答应留下来，皇甫霆只能这么说。就是她同意留下来，虽然皇甫霆 用的是婢女的名义，却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他不想让任何人因为孟灵湘“婢女”的身份对她吆三喝四的，轻贱于她。 这说辞还不错。孟灵湘满意地挑了挑眉。 帮忙？皇甫雪还以为孟灵湘是皇甫霆一时善心大发从那个山脚旮旯捡回来的丫头呢？可哥哥身为皇甫家的少主，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丫头帮忙的？ 皇甫雪对哥哥的说辞并不太相信。 “原来是这样啊？”皇甫雪小心翼翼地打量孟灵湘。“可是哥哥，您需要这位孟姑娘帮您什么忙呢？” 这个？要他怎么说？难道说他实在是对这丫头好奇之极，所以才用藏书楼的藏书把她留下来的吗？ 这么说别说是不是有损他皇甫少主的颜面，恐怕别人也不会轻易相信。 皇甫霆不想骗妹妹，一时间又找不到好的说辞，有些犹豫。 “他请我来给你治病！”孟灵湘淡淡说道。 “治病？”皇甫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脸慢慢绷紧，声音也挺高了些。“我有什么病？我只是什么身体不好，什么病都没有，不需要任何人给我治病。” 从小到大，为了她的身体，父亲和母亲给她请了无数大夫，苦药喝了一 碗又一碗，可结果呢？她的身体一点起色都没有，还是不能像别的姐妹那么自由想去哪就去哪。 那些大夫最后一句“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不能根治”就给自己的无能找到了借口。 慢慢长大后，皇甫雪再也不肯医治，甚至连“大夫”“治病”这些词语的她的心里都成了忌讳。 这丫头居然说是给她治病的？那些白胡子老头子都弄不清楚的问题，她才几岁？就敢说是来给她治病的？ 皇甫雪气得小胸脯上下起伏，怒瞪着孟灵湘。 “没有病你会长得这副样子？没有病你会走两步就喘？”孟灵湘不理会皇甫霆暗示的眼神，也不在意皇甫雪的态度，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该说的话说完。“而且，你是大夫吗？就算你是大夫，医者不自医这话你听说过吗？有没有病不是你自己算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皇甫雪目瞪口呆地望着孟灵湘。 她活了十四个年头，还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过话。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就连父母亲甚至是老太君都让着她三分，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让她感到不舒服，一时想不开又生了症候。 这丑丫头这么敢 ？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就算她不是皇甫家的婢女，就算她是被哥哥请来帮忙的，难道就可以不把她这个皇甫家的嫡小姐看在眼里了吗？ 皇甫雪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细瘦苍白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都隐隐凸了起来。 “哥哥，这就是你请回来给雪儿诊病的人？”皇甫雪很聪明。不管她在如何厌恶排斥孟灵湘，却也知道她毕竟是哥哥请回来的客人，她不能像对待府中的下人一样斥责孟灵湘。她多少也给哥哥留几分面子，还有那么多下人在场呢！ 皇甫霆有些为难。 他也没想到孟灵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在以前的交谈中知道她是个大夫，可以她的年纪，在医术一项上又能有什么成就呢？皇甫雪的身体状况是多少老大夫都无能为力的事情，这丫头现在这么说了，日后如果治不好雪儿的病怎么办？ 他请她回府，想留住她，却并没有想过要她为皇甫家的人做什么，只要她留下了就可以了。 现在，她把话都说满了，让他如何给她圆场？ 唉，他就知道，这丫头从来都不是省事的人。 孟灵湘看皇甫霆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 她果断接过话头。“不是。我之所以跟你哥哥到皇甫府，是因为他告诉我皇甫家的藏书楼有很多医术孤本，我是来看书的。如果你们家的藏书不能让我满意，我是不会留在这里。当然，如果事实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为你治病也不过是顺便。就当是免费看书的报酬吧！” 顺便？说的真是轻松！ 半蹲在一旁的丫鬟们纷纷咂舌。这位孟姑娘是不是自以为是了些？难道她以为四姑娘的身体之所以这样是小病小痛造成的吗？她到底知不知道为了调理好四姑娘的身体，皇甫家请了多少有名望的大夫来都束手无策？ 她怎么说得好像治好四姑娘的病就像探囊取物般简单容易？ 丫鬟们偷偷打量孟灵湘，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年纪绝对不好超过十七八岁吧！这个年纪，能有什么本事？ “哥哥，你看她……”皇甫雪气得不想跟孟灵湘说话了，只拉着皇甫霆的袖子向他求助。 皇甫霆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眼睛却望着孟灵湘。此时的他实在是有些头疼。这丫头，怎么大喇喇就被这些话说出来了，好像是他求着她到皇甫府里来似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晕 倒 虽然这是事实，可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那个，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不要胡说！”憋了半天，皇甫霆只能说出这句话，轻描淡写得很。 哥哥什么时候这么迁就维护给别人，向来这种特权都是她才能享受到的。皇甫雪此时愈加看孟灵湘不顺眼。 “我说过，我没有病，也不需要你来给我瞧病。”皇甫雪大小姐的脾气犯了，也跟着倔起来。 孟灵湘挑了挑眉。“我也说过，你不是大夫，有没有病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她和皇甫雪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反正我说我没病就是没病，就算有病也不让你这样的丑丫头来治！” 哈，这就是不讲道理是是吧？ “你是怕我被你给治好了，让你没面子？”面子值多少钱一斤？“难道你觉得自己的面子比这条命还重要？难道你不想和别人一样自由地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孟灵湘说到这里顿了顿，指了指跟着皇甫雪身后的一大群丫鬟婆子。“难道你希望一辈子都这样禁锢在这座小小的府邸里，就算是在自己家里也不得自由，去到哪里都一大群人跟着？” 她 的话简直就是戳到了皇甫雪的疼处。身为皇甫家的唯一的嫡小姐，被家里的所有人宠爱着，简直就是府中其他姐妹们羡慕嫉妒的对象。要是说她的人生有什么不圆满的话，就是这个身子。 因为这个羸弱的身子，她哪里都去不了，从小到大别说出府，就是迈出后院的次数用一个手的手指都可以数得出来。 她只能躲在府里，听别的姐妹在她面前炫耀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世家大族之间的宴会有多热闹，还……还有那些出色的男子。 皇甫雪明明知道她们是故意的，故意来气她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听，一边气得肝疼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外面的世界，她实在是太想去看看了，哪怕只看一眼也好啊！ 可是，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奢望。别说是父母亲，就算是哥哥都不会同意的。她只会一辈子在心里描绘、幻想着着姐妹们说的外面有多么的精彩。 “不要说了！”皇甫霆看到皇甫雪听了这番话不仅脸色变成青白色，瘦小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 他知道皇甫雪的身子有多弱，哪怕是一句让 她听了不舒服的话都会让她犯病。丫头不是大夫吗？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对皇甫雪来说有多残忍？ 孟灵湘不看他，只看着皇甫雪。 她在前世接触过不少病人，知道那些身体羸弱的人反而心智比常人还要坚强。看皇甫雪的样子，她身体的这种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说她的心理也跟身体一样脆弱，绝对熬不到今天。 十几年都熬了下来，难道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晕倒吗？ 孟灵湘相信这女孩没有那么脆弱。她现在的重重表现都是家里人骄纵出来的，也聪明的学会了以此为手段，用自己的身体和家人对她的怜惜来达到某种目的。 而皇甫雪现在的目的嘛？不用猜，肯定是想赶走她咯。 孟灵湘对皇甫霆笑了笑。“你难道不想把她治好？想让她一辈子只能中家人的辟护下活得像个寄生虫？” “你不要太过分？”寄生虫是什么东西皇甫霆并不知道，但他不傻，能猜到孟灵湘的意思。 这是全家人包括他在内宠爱了十几年的妹妹，而且妹妹的身体又不好，她就不能少说几句刺激她的话吗？都说医者 父母心，皇甫霆还从来没有见过又那个大夫还没有开始诊治就这样刺激病人的。 皇甫霆虽然对孟灵湘充满了好奇和兴趣，也会在一定范围内纵然她的重重行为，但这种纵然并不包括让她如此言语刺激皇甫雪。 孟灵湘摇了摇头，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无奈。“讳疾忌医是患者大忌，皇甫霆你不会不明白，只是你和你们家里人对她的这种习惯性的纵然已经不理性了。 “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马上给我走！”皇甫雪浑身哆嗦地指着孟灵湘大叫，见孟灵湘不动，她转而去拉皇甫霆的手。“哥哥，你让她走！” 孟灵湘没动，是因为她在等着皇甫霆的决定。是让她走，还是让她留！ 她本来就是厌倦了京城里尔虞我诈的生活才借死离开的，本就不想来到皇甫府。从御国将军府出来再到皇甫府来，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要不是皇甫霆用救命之恩跟她讲条件，要不是他说他家里藏书楼的书可以随便她看。她怎么可能来？ 看吧，她才来了多久，一个早上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皇甫府后院的水并不比御国将军府浅多少 啊！ “你怎么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皇甫霆的答复，孟灵湘只得开口询问。 她是他请来的，如果他要她走，她立马头都不回。 “你……”皇甫霆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心里其实也有些埋怨孟灵湘。要不是她说什么给雪儿看病的话，雪儿怎么会反应如此激烈？ 难道她不知道雪儿是个病人吗？就不能让一让她，哄一哄她吗？ 孟灵湘看着他，慢慢点头。“我知道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她知道了什么了知道？ 皇甫霆愣了一下，看到孟灵湘果断转身回房，很快拿出她的那个小包袱从他身边经过，头都不会地朝院门口走去。 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心里感到恼怒之余也有些慌慌的。 “你要去哪里？你给我站住！”他朝孟灵湘的背影喝问道。 孟灵湘头都没回。“路在脚下，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爱去哪去哪。除了你皇甫家，哪里去不得？” 说话的时候她的脚步别说停了，连慢都没有慢下来一些。 这丑丫头终于走了，皇甫雪高兴又得意。她紧紧拽住皇甫霆的衣袖不放。“哥哥，让她走！我不想看到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喜欢她吗？（一） 皇甫霆却拨开她的手，快步朝已经快走到院门口的孟灵湘走去。“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 这死丫头性子怎么这么犟？他刚才有说什么让她走的话吗？这种一言不合抬腿就走的习惯可惯不得。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皇甫霆人高腿长，终于在孟灵湘走出院子前一把将她拉住。 孟灵湘被他扯得趔趄了一下，气得抬腿要踢他。“我活得好好的，你说谁时死丫头？还有，你拉着我干什么？本姑娘不惜的理睬你家的这些破事，书我也不看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走？放手！” 她的这点子力踢在皇甫霆身上根本不疼不痒，只是觉得在下人面前让她这么闹有些没脸。 “你给我消停点儿！”不得已，他对孟灵湘大吼了一句。 孟灵湘被他无意中带着内力吼出来的话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快要从胸前蹦出来，鼻端也有些热热的。 她抬手摸了摸，是血！她流鼻血了。 皇甫霆看到从孟灵湘鼻子流出来的血迹也傻住了。“丫头，你……”他伸手想替她擦去。 孟灵湘拨开他的手，自己的身体却狠狠晃了一下，然后眼前一暗，就什 么都不知道了。 堂堂皇甫家的少主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被驳了面子，皇甫霆的手被孟灵湘狠狠拨开的那一刻是有些火了，他绷着脸刚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孟灵湘闭着眼朝后倒去。 “丫头——”他赶紧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晃了一下。“丫头，你怎么了？” 因为用药物遮挡了原本的肤色，孟灵湘肤色暗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状，可她的刚刚还润泽的樱红双唇此时却苍白中透着乌青，趁着从鼻子流到唇边的血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吓人。 皇甫雪看到这情景也走了过来，凑过去看被皇甫霆紧紧抱在怀里的孟灵湘。“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昏过去了呢？哥，她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对，就是骗人的。皇甫府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能进来的人谁会想要离开？ 亏她刚才还因为这丑丫头说要走高兴了一会儿呢！原来也不过是做做姿态而已。演了这一出，是想赖着不肯离开吧？ 皇甫雪眼带鄙夷的看着孟灵湘。看她的穿着打扮也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果然上不得台面，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丫头，你醒醒，看看我？”孟灵湘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因为难受，即使是在昏迷中眉头也蹙成了小疙瘩。 看着这样的孟灵湘，皇甫霆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的丫头，应该是时时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即使是面对穷凶极恶的强盗的时候她都能咬牙坚持下去。 现在这是怎么了？皇甫霆用手指轻轻擦去孟灵湘嘴角边的血迹，然后一把将怀里的人儿横抱起来，径直朝他住的正房走去，并没有搭理皇甫雪刚才说的话。 皇甫雪被皇甫霆的举动吓了一跳。“哥哥，你要带她去哪里？” 在哥哥的正房里伺候的从来都是他的贴身小厮和随从，就连白茶这个近段时间在府里颇有些风头的婢女都不曾踏足过。哥哥怎么能抱着这个丑丫头到自己的屋子里？ 皇甫雪很想拦住皇甫霆，可一来她的身体不好，根本追不上皇甫霆的脚步；二来，她看皇甫霆的俊脸绷得紧紧的，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她有些不敢。 “哥哥，你把她带到她刚才住的东厢房去吧？”皇甫雪想以这种委婉的方式阻止皇甫霆。 可她话音刚落，皇甫霆已经抱着孟灵湘来到了正房的房门前。 他的脚 步顿了顿，皇甫雪心里一喜，朝他走过去几步。 哪知却听到皇甫霆说道：“你们还蹲在哪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这话根本不是回应皇甫雪，而是对半蹲在哪里看了半天戏的丫鬟们说的。 丫鬟们短短了愣了一会儿神，醒过神来之后立刻站直身体，争先恐后的朝院门口跑去。由于蹲的时间太长，这些丫鬟们跑起来都有些东倒西歪的。 “蠢才，请大夫用得着那么多人吗？去几个烧点热水，拿干净帕子过来！”皇甫霆低叱。 跑在前面的丫鬟脚步不停的径直跑了，落后几步的几个垂头丧气的又回来，按照皇甫霆的吩咐忙烧水去了。 皇甫霆抱着孟灵湘一路走到自己的内室之中，也不嫌她的衣服还沾着灰尘，直接把她放到自己的床榻上。 皇甫雪跟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皇甫霆细细地拉着被子给孟灵湘盖好，动作自然表情温柔，好像这件事情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似的。 天知道，皇甫家少主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别说是这个丑丫头了，就连她这个嫡嫡亲的妹子生病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细致照顾过。 “哥……”皇甫雪鼓着腮帮子走过去，杵在 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孟灵湘，伸手指了指她。“这人到底是谁？你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 皇甫霆的视线定定落在孟灵湘的脸上，给她盖好被子坐到床边，然后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语调疏懒中透着冷漠的回答皇甫雪的问题。“雪儿，以往你要如何任性胡闹哥哥都可以宠着你、惯着你。” 可是呢？皇甫雪侧头看向皇甫霆。她知道哥哥的话肯定没有说完。 皇甫霆也慢慢转头看着她。“可是，唯独有一样事情你不可以做，不能伤害她。” 果然，她就猜到哥哥会说这样的话。皇甫雪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哥哥的意思是说她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雪儿的有了缘故吗？哥哥，你变了，去京城一趟回来，你变得不想那个真疼雪儿的哥哥了。”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这个丑丫头？她为什么要来她家？如果没有这个丑丫头，哥哥的注意力从来都只会落在她这个亲妹妹身上，从来都不会责怪她，就算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只是哄着她。 可是现在呢？哥哥居然为了这么个丑得不成样子的丫头警告她？ 这种事情皇甫雪以前根本不敢想象。 第一百六十章 喜欢她吗？（二） 哥哥是不是以后都不疼雪儿了？ 皇甫雪又委屈又气愤，她不知道那种情绪来得跟强烈些，或者兼而有之。 泪水慢慢升起，满上皇甫雪的眼眶，让她白得有些发蓝的眼白和小鹿般的黑眸因为浸染了水光而显得更是楚楚可怜。 皇甫霆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床.上的孟灵湘。“只要雪儿听话就一直是哥哥的好妹妹，哥哥怎么会不疼雪儿呢？” “什么叫做听话？”皇甫雪抬手，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流下来的泪水，大声问道。“她会昏倒怪我吗？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让她走而已。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能让她走？” “是哥哥不想让她走！”皇甫霆不想跟皇甫雪像小孩子吵架似的辩来辩去，很干脆的承认。“她是哥哥请回来的客人，很重要的客人，所以‘让她走’这样的话雪儿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重要？”皇甫雪的重点放在了这两个字上面。“她有多重要，比你的亲妹妹还重要吗？” 她是皇甫府的嫡小姐，什么时候连赶走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那不一样。”其实皇甫霆自己也说不清楚，为 什么会对这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甚至连真面目都没有看清楚的丫头如此关注。关注到他舍不得放开手。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他的丫头就这样走了，如果真的让她走出这个院门，说不定以后就算他用尽手段她也不会回头了。 “怎么不一样？”皇甫雪执意究根寻底。 “哥哥看重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雪儿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这个“任何人”里面也包括她，包括父母亲，包括老太君吗？皇甫雪很想这样问，可话在嘴里转了几圈还是咽了下去。她害怕皇甫霆的答案，害怕他点头。 她的世界那么小，只要皇甫府后院而已。而在这个小得可怜的世界里，真正关心她的人只有父母亲、老太君和哥哥。她把他们的哪一个都看得很重。 皇甫雪怕自己没有勇气和能力来承担皇甫霆的答案带给她的失望和打击。 兄妹俩一坐一站在床头沉默了良久，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孟灵湘的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皇甫雪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轻轻问了句。“哥哥，你是不是喜欢这个丑丫头？” 皇甫雪因为生病的缘故看起来只有十二 三岁，当她其实已经十四岁了，虚岁都十五了。她虽然没有体会过“喜欢”的感觉，却能从姐妹们偷偷带给她的话本里能大概猜到这种可能。 她的哥哥，真的喜欢上这个丑丫头了吗？怎么可能呢？这丫头有什么好的，值得她如此优秀的哥哥喜欢？ 就连那么漂亮的白茶都没有被哥哥放在眼里，这丑丫头何德何能？ 府里的人都说哥哥把白茶带回到府里，是因为喜欢她。可是皇甫雪知道不是，因为哥哥看白茶的眼神跟看别人没有什么两样，就好像在看一件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东西。如果哥哥真的喜欢白茶，怎么可以用那么冷淡的眼神看她？ 可哥哥看这丑丫头的眼神却很不一样，跟以往他看任何人的时候都不一样。她笑的时候，哥哥的眼睛会跟着亮起来；她说话甚至是不说话的时候，哥哥的眼角余光都随着她转动；她要走，哥哥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可其实他眼里更多的是着急。 话本上说的，只要喜欢一个人、牵挂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关注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被她的所有举动牵动情绪。 哥哥，难道真的喜欢丑丫头吗？ 皇甫雪定定看着皇甫霆，等着他的答案。 皇甫霆却被皇甫雪的问题给镇住了。 喜欢？呵呵，这怎么可能？他只是好奇，只是……只是看重她而已。怎么可能喜欢？ 皇甫霆在心里嗤笑，可他的心却因为“喜欢”这两个字而分块跳动起来，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心情也有种莫名的雀跃。 这是怎么回事？真是见了鬼了。 皇甫霆皱着眉头细细分辨了一下自己此时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想起皇甫雪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定了定心神，之后才用淡定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妹妹。“雪儿，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你还小，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多了费神，他不希望皇甫雪把精神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 还有，皇甫雪一直只在皇甫府的后院里活动，根本接触不到外面的人。父母亲、老太君因为她身体的缘故压根儿不可能在她面前讨论这种事，那么“喜欢”这个词，皇甫雪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他知道皇甫雪的意思。她刚才说的“喜欢”不可能是亲人之间的那种感情，而是男女之情。 一定是有人在家中长辈不注意的时候对妹妹说了些什么，否则她一个连外面男子都没有见过的女孩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用男女之情来迷惑皇甫雪心神的人，实在是其心可诛。 想到这里，皇甫霆的眼中迸射出凛冽的冷光。 皇甫雪知道府里的下人们都害怕皇甫霆，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皇甫家少主，还因为他杀人不眨眼，以一己之力挑了整个土匪窝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的传说。 但那毕竟只是传说而已，因为哥哥在她的面前总是和颜悦色的。 此时浑身冒着煞气的皇甫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在皇甫霆迫人的杀气下，皇甫雪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皇甫霆察觉到了，立刻收敛了浑身的煞气，对皇甫雪笑了笑。“雪儿累了吧？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哥哥就行。” 在他温和的笑容中，皇甫雪刚刚如坠冰窟的身体又慢慢缓和起来，好像刚才她体会到的只是一种错觉，哥哥还是那个哥哥，会对她露出温和笑容的哥哥。 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走了两步，靠到皇甫霆身边。“雪儿不累，雪儿在这里陪着哥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名闻天下的哮喘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她相信以哥哥的为人不会对这丑丫头做什么，可这话传出去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哥哥可能不会在乎，可她在乎。要真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还不是便宜了这个丑丫头？ 皇甫雪打定了主意不走，一定要留在这里。看皇甫霆还想开口再说什么，她赶紧补充道。“至少留到大夫来了我再走。这丑……这丫头不是说我有病吗？大夫来了顺便让他给我诊诊脉，看看大夫是怎么说的。” 皇甫霆想起刚才孟灵湘和皇甫雪两人因为这个问题的针锋相对，只能无奈点头。 这样也好，看看大夫是怎么说的。如果大夫真的说皇甫雪的身体不是病症造成的，这丫头醒过来应该也不会再坚持给妹妹瞧病了吧？ 唉，不管是这丫头还是妹妹，两个都不是省事的主儿。偏偏他可以对任何人疾言厉色，唯独对这两个小女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前者脾气犟得跟头牛似的，他刚才什么话都没说，她拣起行李就走，拦都拦不住；后者嘛，因为身体的缘故，从小到大谁都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重话，生怕她心里不舒服惹来什么症候。 唉……皇甫 霆觉得自己前十几年叹的气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恰在此时，门外皇甫霆的小厮低声通禀道：“少主，柳大夫到了！” * 梅朵被白茶一路搀扶着，跟着梅妈妈身后朝“芙蕖馆”走去。 梅妈妈一路低声数落着她。“让你在四姑娘身边当差，就是为了让你在皇甫府里有个体面。你倒好，瞧瞧你做得都是什么事儿？在‘芙蕖馆’里四姑娘纵着你，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今日竟然耍威风耍到‘晨曦院’里来了。少主的院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梅朵感到很是委屈。一路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她好像看到无数躲在暗处的眼睛对她指指点点的。刚才少主的甩的拿一下让她受伤不轻，此时脚踝上还钻心般的疼，都这样了还有受祖母的数落。 她做错什么了？“祖母，我刚才那不是在维护四小姐吗？你又不是没瞧见那个姓孟的丑女人的嚣张样儿。” 梅妈妈被自己的孙女噎了一下，说实话，她也看不惯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孟姑娘”。只是她们身为下人，有些话有些事情只能在暗处做，不能明着和主子过不去 。 梅朵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白费了她这个老太婆这么多年悉心教导她了。 “她再嚣张与你有什么关系？横竖在少主面前四小姐吃不了亏就是了，你当自己有多少斤两，这种时候轮到你出头吗？”梅妈妈转头冷冷扫了梅朵一眼。“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管四姑娘再正宠你、依赖你，你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在主子面前，我们再得宠也是个下人？明白吗？” 梅朵在心里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可又不敢违逆梅妈妈，只得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孙女知道了！” 哼，那姓孟的女人今日让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在那么多人面前没了脸面，她总有一日要找回来的。别以为要少主护着，她就很在皇甫府后院里横着走。她就不信少主能每日十二个时辰护着她。 梅妈妈只瞧了梅朵一样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孙女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祖母的话她也不大愿意听了。可再任由她这么任性下去，迟早她自己吃了亏还要搭上梅家一大家子在皇甫府里几十年的体面。 “少主既然禁了你的足，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呆在‘ 芙蕖馆’伺候好四姑娘，别的事情你不不要管。听到了吗？”梅妈妈绷着脸警告梅朵。 梅朵有些不耐烦。“哎呀祖母，我刚才不是都答应你了吗？”少主只是不让她在踏足“晨曦院”，有没说让她禁足。祖母却让她呆在“芙蕖馆”里哪儿都不能去，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她不是四处走动打听消息，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个姓孟的女人？ “你还辩嘴？你现如今大了，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了，是不是？”梅妈妈站住，眯着眼睛盯着梅朵看。 梅朵多少年没见过祖母对她这么严厉了，在梅妈妈严肃的表情下立刻收起自己的不以为然。“孙女不敢。” “不敢就好！你最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梅妈妈缓缓地、一字一字地把话说完，又盯了梅朵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脚朝前走。 梅朵悄悄松了口气。 白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梅妈妈的警告让她心中一凛，梅朵的反应又让她心中一喜。 看来厌恶野丫头，想要对付她的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那么，她是不是可以…… 白茶细细思索了一番，心里慢慢有了主意。她搀扶梅朵的动作更细致温柔了 些。 走了几步，她小声对梅朵说：“梅姐姐，梅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孟姑娘得到少主的如此维护，日后我们还是让着她些吧。免得惹了少主不高兴。你瞧，小圆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不仅自己被发落了，一家子人都被牵连这一起撵了出去。” “小圆？”梅朵细细想了想小圆是谁，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是说‘晨曦院’的那个浣洗丫鬟啊？她怎么了？” 梅朵是跟着皇甫雪后面来的，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茶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嗫喏这把事情略略说了一遍，然后叹气。“你瞧，连我也受了牵连。少主如今怒了我，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梅朵心里思绪翻腾。少主居然维护那姓孟的女人维护到了如此地步，就因为小圆说错了一句话，整一大家子人都被撵了出去？这还得了？在让她留在皇甫府中，日后岂不是翻了天？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把姓孟的赶走才行。 白茶看着梅朵闪烁的眼神，在心里暗暗冷笑。姓孟的如此不会做人，一来就惹了众怒，就算有少主的维护，她以后的日子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孟姑娘是谁（一） 梅朵不知道，此时也在打着这个注意的还有她的祖母。 三人一路各怀心思地到了“芙蕖馆”。 梅妈妈只把梅朵送到这里，又对孙女三申五令了一番，最后吩咐白茶。“白姑娘，委屈你先在这里照顾梅朵几日，至于小圆的差事，我会找人做的。等少主那里气消了，我再想办法让你回去。” 白茶赶紧蹲身道谢，表现地感激无比。“白茶多谢梅妈妈了。” 梅妈妈对此感到很满意。瞧瞧，这才是做婢女应有姿态和态度，“晨曦院”那位孟姑娘和白茶比起来，可算是差远了。 真不知道少主被那其貌不扬的丫头灌了什么药。她的赶紧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夫人才行。 梅妈妈直接去了正院。 正跟自己的老姐妹，南宫夫人的贴身妈妈陶氏说有要事相见夫人，就看到南宫夫人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脚步匆匆走了出来。 “夫人这是去哪儿？”梅妈妈赶紧配上笑脸。伺候了南宫红几十年，很少看到万事淡定的南宫夫人有如此焦急的时候。 “老太君发病了，夫人去看看！”南宫夫人身边的婢女冷香回答道。 梅妈妈“哟”了一声，赶紧跟着。 皇甫家族老太君早年因为练功岔了气，这些年落下了哮喘的毛病，年纪越大，这病发作起来就越厉害，要人命似的。 这是皇甫家除了皇甫雪的身体外另一头等大事，找了多少大夫来都没看好。 皇甫振海放出话去，谁要是能治好老太君的病，皇甫家欠他一个恩情。 皇甫家族的恩情啊！这是多少钱都卖不来的大报酬啊！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就不仅仅是武林和杏林人士知道了。 老太君的哮喘病也随之名闻天下。 皇甫府的当家主母南宫红今年四十出头，因为从小修习内功，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饱满，眼角连一根周围都没有。 虽然她此时表现得还算沉稳淡定，可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人都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焦急。 老太君年岁大来，每次发病都好像要了半条命似的。大夫也说了，这样的发病是极其损耗生机的，发作一次就等于透支半年的寿元。让皇甫振海和南宫红这些做儿子儿媳的如何不着急？ 南宫红的脚下走得飞快，好在她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有些底子的人，要不然还真赶不上她速度 。 “派人去请柳大夫了吗？”南宫红问身边的冷香。 梅妈妈闻言心中一动，却没说什么。 冷香恭敬回答。“已经派人去了。” 南宫红点点头，微微蹙起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多少。 老太君住的“松鹤院”距离正院有一点距离，以南宫红这样的教程也要走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 梅妈妈随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跟在南宫夫人身后走了一会儿，一路上没有人说话，连脚步声都微不可闻。谁都知道此时夫人心情不好，哪个敢发出声音惊扰夫人？！ 一路上遇到他们的下人都纷纷退到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快到“松鹤院”的时候，刚才被派出去请柳大夫的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凑在冷香耳边说了几句话。 梅妈妈竖起耳朵细听，只能听到“少主，‘晨曦院’，孟姑娘”这几个词。她顿时有了底，心里也松了一下。 “冷香……”南宫夫人朝冷香扫了一眼。 冷香赶紧挥挥手打发走那丫鬟，把刚刚听到的话回禀道：“夫人，奴婢派去请柳大夫的人说，说……” “说什么？”南宫夫人的语气并不严厉，眼神也不凌厉 ，可多年主持皇甫府中馈的气势放出来，让她身边的人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冷香咬了咬牙，低头说道：“说少主派人把柳大夫请去‘晨曦院’了。” 南宫夫人脚步一顿。“霆儿请了柳大夫去‘晨曦院’？为何，他身子有什么不妥，还是受伤了？” 到底的母子连心，这下南宫夫人脸上的焦虑再也掩饰不住了。 “不是！”冷香怕南宫夫人着急，赶紧把话说清楚。“少主很好，柳大夫被少主请去，是给一位孟姑娘诊病去了。” 听到儿子身子没有什么异样，南宫夫人大大松了口气，继续朝前走，过了一会儿才用平静到平淡的语气问道：“孟姑娘？府上什么时候来了位姓孟的姑娘？是那个世交府里的姑娘吗？” 就算是，那也应该住到客房去才是，怎么到了霆儿的“晨曦院”？虽说皇甫家是武林世家，不像那些高官门第那样讲究规矩，可一个姑娘家跑到霆儿的院子去毕竟是不妥。 等了一会儿，南宫夫人也没有等到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脚步不停地稍稍偏头朝后望了一眼。“怎么？没有人知道这位孟姑娘是谁吗？” 皇甫府的后 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连她这个当家主母都不知道？ 孟姑娘是何方神圣，在正院伺候南宫夫人的人也感到很好奇呢！ “梅妈妈，你也不知道？”南宫夫人招了招手，让梅妈妈过来。 梅妈妈是被她调去专门打理“晨曦院”的管事妈妈，如果这事连她都不知道，那可真是奇了！ “老奴也是今天一早才见到这位孟姑娘的，至于她是什么出身什么来历，老奴还没有来得及问少主，院里就发生了一些事情……”梅妈妈回答地很谨慎。 在府里，尤其是在正院里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是笨的，梅妈妈当然也不是。她知道这是个赶走孟灵湘的最好机会，而且是夫人亲自出手，到时候连少主都没法说些什么。 梅妈妈的这一招委婉的以退为进果然引起了南宫夫人的注意。 南宫夫人挑了挑眉，“哦”了一声。“霆儿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个管事妈妈连住进了的人是什么身份都来不及打听？” 梅妈妈知道南宫夫人不虞了，这正在她的预料之中，作出一副失职愧疚的模样，弯着腰背把今早刚刚在“晨曦院”发生的事情和南宫夫人说了一遍。 第一百六十三章 孟姑娘是谁（二） “这位孟姑娘说是来给雪儿诊病的，然后她自己却莫名晕倒了，所以霆儿才请了柳大夫去给她瞧病？”南宫夫人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冷。 梅妈妈很聪明，她刚才陈述地都是她看到的事情，并没有带上一丝一毫主观情绪，哪怕日后皇甫霆问起了也挑不出她的丝毫错处。 冷香、陶妈妈等离南宫夫人最近的人也听到了梅妈妈刚才的话。她们互相对视了一下，暗暗在心里吃惊。 这“孟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得到少主如此维护。少主为了她甚至连四姑娘的面子都驳了回去！难道是个绝世美人不成？ “晨曦院”里的白茶已经够漂亮了，少主还是照罚不误。这位孟姑娘不会比白茶长得还漂亮吧？ 众人在心里想象着孟灵湘的样子。 南宫夫人此时的心思其实也差不多，在精明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首先担心的都是自己最关切的人。她也怕孟灵湘长了一副狐媚子的面孔，或者用什么手段迷惑了皇甫霆。 “这位孟姑娘长得什么样？”南宫夫人问。 “长得，长得极其普通！”何止是普通，皇甫府厨房的烧火丫头恐怕都比 这个孟姑娘漂亮。梅妈妈垂下眼帘，不让南宫夫人看到她鄙夷的眼神。 长相普通却还能让儿子对她维护至此？那就说明这女子的手段过人咯？ 南宫夫人微微握了握自己的双手，随即放开。“我知道了。冷香，你再派人去‘晨曦院’，告诉霆儿说老太君发病了，让他把柳大夫送去‘松鹤院’！” 夫人这是跟少主抢人的意思吗？众人在心里嘀咕。 不过是个来历不明有长相普通的丫头，和老太君比起来简直什么都不是。少主虽然跋扈了些，可对老太君还是很恭敬的。他应该知道要如何做吧？ 南宫夫人虽然疼爱皇甫霆，可毕竟这儿子几岁就被送去学武了，跟她这个母亲实在是称不上亲近。其实南宫夫人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着实是不了解的。 她只希望那位“孟姑娘”对皇甫霆的影响还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 冷香答应一声，赶紧派人去了。 南宫夫人一行人此时也恰好走到“松鹤院”。 “晨曦院”里，皇甫霆看着柳大夫把手指从孟灵湘的手腕上收回来。 “柳大夫，她如何了？”他问道。 因为府里有皇甫雪和老太君 这两位长期需要调养的病人，柳大夫几乎是住在了皇甫府中成了他们家的常驻大夫，成了江南杏林中人人羡慕的对象。 可这种荣耀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首先柳大夫医术高超，再者他只管诊病，从来不管府里别的事情，出了府门也从来不与别人议论皇甫府的事情，所以才深得皇甫振海的信任和器重。 柳大夫捏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看着床.上的孟灵湘，心里有些疑惑。疑惑的是孟灵湘的病情，更疑惑这位姑娘为什么躺在皇甫霆的床.上。 好奇心人人都要，柳大夫只是不八卦，并不代表他没有好奇心。 可是他聪明的没问，也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 守在一旁的皇甫雪见柳大夫不答话，也有些着急。“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 不会是真的病了吧？皇甫雪一直认为孟灵湘只是为了留在皇甫府装病而已。她就是为了揭穿孟灵湘的诡计才坚持留下来的。当然了，不能让哥哥和这个丑丫头独处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柳大夫看了看孟灵湘，又转眼看向皇甫霆，问了一句：“少主，你打她了？” 皇甫霆闻言差点没岔 气。“我怎么可能打她？” “我哥哥没打她，她是自己莫名其妙晕倒的。”皇甫雪也在一旁作证。她是怕孟灵湘因此赖上皇甫霆。 柳大夫捋着胡子。“这就奇怪了！少主既然没打她，她怎么会受了内伤？” 内伤？难道昨晚她被那伙强盗伤到哪儿了？皇甫霆回应着昨晚的所有细节。好像没有啊！ 他一直在一旁盯着呢，怎么可能给强盗伤害她的机会？ 可柳大夫说她是内伤，这应该是不会错的。皇甫霆一直相信柳大夫的医术。 一旁的皇甫雪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床.上的孟灵湘，又指了指皇甫霆。“哥哥，该不会是你吼了她一下，就让她受了内伤了吧？” 这么脆弱的人，还敢说自己的大夫？呵呵，真是可笑，连自己的身体都整不明白，还想替她看病？真是痴人说梦。 皇甫霆被妹妹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此事。这丫头该不会真是被他“吼晕”的吧？ 他看着床.上的孟灵湘，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后悔心疼。 柳大夫点头。“这就对了！这姑娘的身体底子不大好，又不是什么练武之人，可禁不住少主您带着内 力的一吼。所以才昏倒了。不碍事，我给她开张方子，调理几天就好了！” 皇甫霆请柳大夫到了外间，刚要问调养期间丫头要注意些什么事情，就听到小厮又在门外禀道：“少主，夫人院里的冷香姐姐派人来请柳大夫，说是老太君发病了！” 老太君发病了？屋里的皇甫霆兄妹以及柳大夫脸上都齐齐变色。 “怎么又发病了呢？哮喘病又发了？昨天我给老太君诊脉的时候还好好的。按理说不应该啊！”柳大夫边絮絮叨叨的，边手脚麻利的收拾着药箱。 “老太君！”皇甫雪惊呼了一声，提起裙子撒腿就往外面跑。 跑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头望着还站在哪里不动的皇甫霆。“哥哥，你怎么还站着，快去看看老太君啊！” 皇甫霆脚下走了几步，突然顿住，又扭头看向内室的方向。 都什么时候了，哥哥居然还担心那丑丫头，难道她比老太君还重要吗？皇甫雪跑回来拉他。“哥哥，柳大夫刚才都说了，她只是受了些内伤，又死不了！” 死不了？什么叫做死不了？她刚才难道没有听到柳大夫说了这丫头的身体底子不好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怎么来了？（一） 一个身体底子不好，又没有内力护身的人受了内伤有多严重，别人不知道，皇甫霆还能不知道吗？而且他对自己的功力实在是太了解了，刚才气急之下动了内劲，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更提不上控制了。 如果不是受伤严重，以那丫头倔强的性子，她要是忍受得住的话咬牙也要硬挺过去了，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就这么晕了过去。分明是受伤不轻！ 柳大夫嘴里轻描淡写，但如果只是轻伤的话只要养养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开药方。 他不想走，不仅仅因为担心孟灵湘的内伤，更担心这丫头醒过来趁他不在而一走了之。 到时候他上哪儿去找她？就算找到，她愿不愿意跟他再到皇甫府还难说得很。 “哥——”皇甫雪气死了，用力拉着皇甫霆。“老太君平时最疼爱的就是你，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丑丫头而违背孝道吗？” 都怪丑丫头，她为什么要来他们家？为什么早不晕倒晚不晕倒，偏偏在这个时候晕倒？皇甫雪真是恨死孟灵湘了，恨不得她就此……就此死了算了。 皇甫雪在心里发狠，可回过神来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 毒了？就算她厌恶丑丫头，也不应该咒她死去啊！ 她脸色白了白，拉着皇甫霆袖子的手也不由得一松。 皇甫霆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袖子从妹妹手里扯了回来，转身朝内室走去。“雪儿你和柳大夫先去，我稍后就来。” 稍后，稍后是什么时候？皇甫雪还想再说几句，可看到柳大夫此时已经背着药箱走出来房门，只得跺脚追了过去。“哥哥，你要是不早点来的话，别指望我在母亲面前给你掩饰。” 皇甫霆弯腰把孟灵湘刚刚给柳大夫诊脉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子。听到皇甫雪的话皱了皱眉头。 雪儿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做事向来只凭着自己的心情，却想来光明正大，没有什么是不能对人言的。有什么需要妹妹在母亲面前掩饰的事情吗？ 皇甫霆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随着年龄的长大，妹妹的心思好像也越来越多了呢！ 看来“芙蕖馆”不整治一番是不行了！ 他伸手替孟灵湘整理了一下她散落在枕边的碎发，明明知道她此刻听不见，却还是低低交代了几句。“老太君的哮喘病发作了，我去‘松鹤院’看看。你乖乖在这里 等我回来，不要乱跑。” 说完刚要直起腰来，却看到孟灵湘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睁眼的动作太过突然，皇甫霆差点被吓了一跳。“你，你醒了？”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早就醒过来了。 孟灵湘点点头，也不隐瞒他。“刚刚听到大夫说，我之所以晕倒都是拜你所赐的时候就醒了。” 之所以不睁开眼睛，是因为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是坚持要走，还是留到自己的身体调养好的时候？身体是自己的，孟灵湘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内伤严重到什么程度。 她瞪着皇甫霆。这家伙也忒厉害了些，吼了一句就让她受了内伤，要是打她一下，她岂不是就穿越回去了？ “你都听到了啊！”皇甫霆忍下抹鼻子的冲动，有些尴尬也有些愧疚。“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你坚持要走，我有些着急了！” “不是故意的尚且能伤我到此，如果你是故意的，我怕是闭上眼睛就睁不开了吧？”孟灵湘有些生气，说话也毫不客气。 “怎么会！”皇甫霆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摸了摸她的额头。“不会有下次了，我不会再伤到你的。” “这话姑且听听吧 ！”孟灵湘挑了他一眼，撑着穿坐起来，眼前又是一阵金星乱闪。 她不是被皇甫霆的内功震得脑震荡了吧？孟灵湘扶住自己的额头。 “你还没好，坐起来做什么？大夫刚才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快躺下！”皇甫霆扶着她，手上使了点劲，想让她躺回去。 孟灵湘扭了扭肩膀。“我自己也是大夫好吗？需不需要躺着我比你更清楚，快扶我起来，带我到‘松鹤院’看看。” “胡闹！你去‘松鹤院’做什么？”皇甫霆不敢对她用强，只得顺着她力度把她扶起来，却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了。“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正经。” “不行！我就是要去‘松鹤院’看看。”她在莫北霄给她的医术孤本上看到过关于哮喘病的介绍。这种在现代尚无法治愈从病症，孤本上居然说可以治好。 为此她还重点关注了一下，花了些功夫把所有的用药已经调养方法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位病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皇甫霆“啧”了一声。“你以为老太君得的真的是哮喘病？那是她三十多年前练功岔了气才造成的，你又不会内功，就 算去瞧了也瞧不明白。还是算了，乖乖呆在这里吧！” 练功岔了气也能得哮喘病？这种病症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那就更得去好好看看了。 “你带不带我去？”孟灵湘被皇甫霆按住动不了，只能用眼睛跟他对峙。 皇甫霆摇头。“不带！” “那好！”孟灵湘也不跟他吵。“你要是不肯带我去，你前脚走了，我后脚就离开你们皇甫家。你别以为派些人就能守住我，我有的是手段。你信不信？” 皇甫霆想到了她手里那些厉害之极的什么“辣椒粉”“麻沸散”就有些头疼。他若是此时走了，这个院子里还真没有谁能拦住孟灵湘。 “我信。”他承认的很无奈，妥协地更无奈。“你非要去不可？” “嗯，非去不可！” “去了不要乱说话，能答应我吗？” 什么叫做乱说话？她什么时候乱说话了？这个孟灵湘可不敢答应他。“不该我说的，我绝对不说！这样可以了吧？” 皇甫家族在江湖中屹立多年不倒，府邸历年来经过了多次扩建和翻新，连正院都挪过几次位置，只要“松鹤院”做为长辈的居所一直还在原来的位置。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怎么来了？（二） “松鹤院”其实并没有种松树，更没有养仙鹤。只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其实是希望住在这里的长辈能够如松鹤一般延年益寿，取个好彩头。 因为要带着孟灵湘这个“拖油瓶”，皇甫霆走得并不快。 孟灵湘受了内伤当然走不快，偏偏她边走还便东张西望，耽搁了不少速度。要不是在府里怕引起下人们的侧目，皇甫霆几乎想背着她、或者抱着她走了。 “魏晋时期的建筑风格啊！”孟灵湘赞叹了句。 “你说什么？”皇甫霆听不明白。 孟灵湘知道自己食言了。在这个平时空间里，最后取得了江山的是刘备而不是曹家。所以魏晋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皇甫霆听不懂并不奇怪。 “哦，随便说说的。你不用管我！”孟灵湘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囧。 看来她以后要注意才行，这个世界并不是她原来说了解的世界，以后可不能再说错话了。 他还是看不懂这个丫头啊！皇甫霆无奈摇头。 两人走了一段，皇甫霆站住，指着前面的院门对孟灵湘说：“这里就是‘松鹤院’了。记住你刚才答应我的话。” “知道。不该我 说的，我绝对不会多说一句的。”该她说的，她也不会少说就是了。 皇甫霆看着她，怎么看怎么不放心，都有些后悔带她到这里来了。 可此时后悔似乎也有些晚了，守在“松鹤院”院门口的两个婆子已经看到了他。 一个引出来行礼，一个对院子里大声通禀。“少主到！” 皇甫霆只得深深看了还在东张西望的孟灵湘一眼，吸了口气，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松鹤院”的正房内室里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家主皇甫振海和主母南宫红都在，两个站在床头关切得看着刚刚把手从老太君脉门上收回来的柳大夫。 “柳大夫，老太君如何了？”皇甫振海率先开口。威震江湖的皇甫家家主此时也不过是个担心母亲病情的孝子而已。 柳大夫习惯性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并没有直接回答皇甫振海的问题，而是看着平日里伺候老太君的妈妈。“杜妈妈，老太君昨夜可是吃了什么我交代过不能吃的东西？”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柳大夫的话而落在杜妈妈身上。这老妈妈脸色一白，嘴唇抖了一下。 “你们……你们不用问她。老身，老 身昨晚不过吃了半个桃子而已。是偷偷吃的，如萍并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老太君说话的时候胸脯起伏犹如风箱一般，声音里也带着颤抖的痰音。 别说是老太君自己了，别人听着都替她难受。 “母亲，柳大夫不是不让您吃桃子吗？您怎么……”皇甫振海急得不行，又不能责怪母亲，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南宫夫人也有些无语。多少人老了跟小孩子似的，这话果然说得不错。老太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大夫不让她吃桃子，她偏偏要吃，还偷偷吃。 这种作法，不是小孩子的做为是什么？ 皇甫霆带着孟灵湘就在这种气氛了走了进来。 “老太君如何了？”皇甫霆问。 一直坐在床头的皇甫雪看到孟灵湘立刻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她尖声问道：“你这丑丫头怎么来了？” 被她这么一指，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调动，落到了孟灵湘身上。 “雪儿？”皇甫霆有些不悦地看向皇甫雪。 皇甫雪却根本不看他，只盯着孟灵湘看。 不是说这丑丫头受了内伤么？哥哥刚才甚至因为担心这个丑丫头而不肯随她一起来看望老太 君。 她就说这丑丫头的装的，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骗过了柳大夫。瞧瞧她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不仅能下床，还能跑到“松鹤院”来耀武扬威来了吗？ 南宫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柔声说了她一句。“雪儿，不可如此无礼！” 她的表情平静，看向孟灵湘的目光却带着审视的意味。 这就是梅妈妈刚才所说的“孟姑娘”？果然长得普通之极，府里任何意味丫头都可以把她比下去。 要不是知道梅妈妈不敢骗她，她实在相信就这种姿色的女孩子能迷住自己的儿子。不说别的，光论姿色，“晨曦院”里的白茶就不知道胜了这位孟姑娘几筹。 如果儿子不是因为她的相貌才如此维护她，那就是这个女孩子手段出众咯？ 南宫夫人仔细看着孟灵湘眼睛。 倒是一双难得的好眼睛，亮晶晶黑白分明的，最可贵的是干净清澈，看起来不像是心思诡诈之人。 不过南宫夫人主持皇甫府后院的中馈二十多年，见到的人多了去了。她是不会因为一双眼睛轻易相信一个人的。毕竟世上擅于隐藏的人也很多。 皇甫霆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 不想带孟灵湘过来。 他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孟灵湘前面。“孟姑娘听说老太君身体不适，特地过来问候。” 算是帮孟灵湘回到了皇甫雪那句“这丑丫头怎么来了？”的问话。 只是丑丫头这三个字让皇甫霆很不高兴。他的丫头那里丑了？在他看来比府里那些妖妖趫趫，总想找机会往他面前凑的丫鬟好多了。 皇甫振海原本只打量了孟灵湘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却有因为皇甫霆维护的举动和话语又把目光投了过来。 他关注的重点与南宫红不同。他首先从孟灵湘的目光和举动上判断这个女孩子会不会武功，才看其他。 身为皇甫家族的家主，皇甫振海自然目光毒辣。只几眼就看出孟灵湘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嗯，长相也不出奇。 他有些不明白女儿为何看到这女孩子如此激动，就连妻子都对她如此关注。不由得有些疑惑。 “霆儿，这位是……”皇甫振海刚要问这位孟姑娘是谁，就被床榻上的响动给打断了。 转头一看，老太君居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母亲，您怎么起来了？要什么吩咐我们就是。”边说边伸手去扶她。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能治！ 老太君拨开他的手。“霆儿什么时候带过姑娘来瞧我？我要看看这姑娘长什么样儿，这你也能替我吗？” 皇甫振海被问得答不出话来，又不能阻拦母亲，只得扶她坐起来。南宫夫人也顾不得看孟灵湘，拿了两个靠枕垫在老太君身后，让她坐得舒服一些。 柳大夫一看这情形也不得不站起来，给皇甫振海和南宫夫人挪位置，只有皇甫雪还杵在那里用手指着孟灵湘。 被儿子儿媳伺候得妥妥帖帖的老太君却嫌被挡住了视线，一边探着头，一边用手拨开两人。“哎哎，你们挡住了，我什么都瞧不见。” 皇甫振海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均露出无奈的表情，侧开身子，好让老太君看个清楚。 处在众人视线中的孟灵湘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自在的表情，反而转着脖子四处打量。 什么叫做低调的奢华？这就是啊！ 一水儿的金丝楠木家具就不用说了，博古架上摆着整块寿山石雕刻出来的一大盘桃子，就连“松鹤延年”的挂幅都是用不同颜色的玉片贴上去的。 孟灵湘在心里“啧啧”称赞。古人的工艺水平，比起她前世生活的现代也不遑多让啊！据说还 有很多工艺流传到后世都已经失传了呢！ 她的举动落在皇甫雪眼中更加不满。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没见过世面也就摆了，连教养都没有。难道没让教她，到别人家里做客却东张西望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 这丑丫头不是瞧上屋里什么东西了吧？ 不行，她得让丫鬟婆子们看仔细了，要是被顺走了一样岂不是便宜丑丫头了？ 南宫夫人也因为孟灵湘的举动而微微皱起眉头，只有皇甫振海面如常色，孟灵湘的举动在皇甫振海看来不过是好奇而已。 这女孩的眼神很干净，不带一丝贪念，如果不是心智纯净，就是见识过这种滔天的富贵，所以才能在如此奢华下不为所动。 他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皇甫霆并不觉得孟灵湘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的。她昨晚参加赛诗会，在各个楼层观看历届赛诗会诗作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一双眼睛因为好奇和赞叹而亮晶晶的。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丫头。 在孟灵湘四处打量的时候，老太君也在打量着她。 这“孟姑娘”长得不怎么样嘛！这是老太君对孟灵湘的第一感觉。看起来身材也瘦小了些，在生养这一点 上应该有些艰难。 等孟灵湘看够了屋里的摆设，转过头来与老太君对视的时候。 这位老人家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句——好眼睛！ 老太君也是从别人的媳妇，再到主母，然后到老封君这么一步步熬过来的。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见过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有这么说明亮又澄澈如水的眼眸的。 最难道的是这双眼睛并不是那种带着小心翼翼的死板之气，落落大方的，干净中又带着一丝丝的狡黠。 是个聪明灵慧的女孩子。只这么一双眼睛就注意弥补她在容貌上的不足。 她的孙子果然有眼光，能中砂砾中发现金子，在鱼目中找到珍珠。 老太君笑了起来，对孟灵湘招手。“小姑娘，过来让老婆子我仔细瞧瞧！” 孟灵湘也对老太君露出一朵甜美的笑容，脚下却不懂，只转头看皇甫霆，后者对她微微点头。 她这才走过去，拉着老太君的手，右手手指不动声色的按在了老人家手腕的脉门上，边诊脉边看着她。 这位老人家看来是被哮喘病折磨多年了，看起来很是消瘦，双目微微凹陷在眼眶里。此时虽在笑着，但气息急促，呼吸 困难。一副强忍难受的模样。 孟灵湘对病人总是心软，尤其是看到像老太君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年患者的时候，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婆婆，您这病得了有二十多年了吧？”孟灵湘没理会一旁踱着嘴巴以厌恶眼神看着她的皇甫雪，而是笑着问老太君。 “丫头还会医术呢？”老太君看着孟灵湘搭在自己脉门上的手指不答反问，虽然收到病疼的折磨却依旧笑得很慈祥。 皇甫雪在一旁嗤笑了一声。“可不是！这位孟姑娘说她自己的大夫，还要替老太君您的孙女瞧病呢！” 南宫夫人闻言眼神变了变，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整个皇甫府没有谁不知道“病”这个字是皇甫雪的禁忌，自从来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苦药都无法根治皇甫雪的胎里不足病症后，她就不愿意再承认自己有病了，谁说要请大夫来给她瞧病，她就跟谁急。 如今从女儿嘴里说出“瞧病”这两个字来，并不是因为她真的释然愿意接受诊治了，而是心里气恨字迹才说出的反话。 “雪儿——”皇甫霆低声喝止妹妹。 “哥哥为什么吼我？我又没有说错，这话是她 亲口说的，难道我造谣了吗？”皇甫雪以往是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跟皇甫霆说话的。可哥哥三番五次对这丑丫头的维护也实在是让她气愤不已。 孟灵湘点点头，把手指从老太君的手腕上收回来，转头看向皇甫雪。“没错，这话是我说的。” 皇甫雪挑眼得意地看着皇甫霆，好像再说：哥哥，枉费你如此维护这丑丫头了，人家根本不领情呢！ 哼，她肯承认就好。就算她不承认也不打紧，当时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可有那多人在场呢！皇甫雪也不怕孟灵湘抵赖。 “这位姑娘，你说你又把握可以治好四姑娘的病？”柳大夫突然出言问道。 他是大夫，几乎是从皇甫雪出生开始就给她调理身子，可十几年来收效甚微。此时乍闻有人说可以治好皇甫雪的病症，他如何能不震惊发问？ “关键是看她配不配合！”孟灵湘看着皇甫雪说道。 “我没病！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丑丫头，本姑娘凭什么从合你？”看柳大夫居然真的和孟灵湘讨论起了她的病情，皇甫雪再也坐不住，要不是被南宫夫人拉着就要过来撕扯孟灵湘的头发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信任 孟灵湘对柳大夫耸耸肩。“大夫您看，连自己有病的不肯承认的病人，就是华佗再世恐怕也治不了的吧？” 柳大夫看着在南宫夫人安慰下还又哭又闹的皇甫雪，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 “丫头，你说你是大夫？”老太君并没有理会苦恼的孙女，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点头。“的确！” “那你看看，能不能只好老婆子我的病？” “母亲，不可——”皇甫振海和南宫夫人异口同声的阻止。老太君难道真的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有绝世的医术不成？她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可经不起折腾。 老太君挥手打断儿子儿媳的话，只看着孟灵湘。“丫头别怕，你就说实话。我老婆子的病还能治好吗？” 从来给她瞧病的大夫都说“您老不要担心，放宽心，这病养养就好了。” 可她养了差不多三十年了，病好了吗？别说是病好来，就是想睡一顿安稳觉的都难。 她不过是想从孟灵湘的口中听到一句实话而已。 孟灵湘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她的手腕放平在被褥上，垂眼凝神仔细的诊起脉来。 屋里的众人受到孟灵湘的影响，也不 由得屏住了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孟灵湘才松开手。看着老太君的眼睛，慢慢的，坚定地对老人说道：“您的病，我能治！” “此话当真？”老太君微垂的双目猛地一睁，眼中射出如电的神采。 以孟灵湘的淡定，面对这样的目光仍旧避免心脏骤了一拍，收回到半空中的手也微微抖了一下。 此时她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位不仅是为被病疼折磨的老人，还是以为江湖中成名几十年的绝世高手。皇甫家族在武林中能有如今这般如日中天的地位，老太君的确功不可没！ “小姑娘，你，你说的是真的？”刚刚退到一旁的柳大夫又凑了过来，不知道是因为急切还是因为兴奋，甚至挤开了皇甫振海而不自知。他紧紧盯着孟灵湘的脸，等着这女孩肯定的答复。 皇甫振海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孟灵湘。 怎么可能？老太君的病二十多年来请来无数名医，甚至以皇甫家族的恩情来做酬谢都没能只好。区区一个丑丫头，还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她能治好老太君的病？ 皇甫雪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别是找个借口赖在皇甫家不走吧？ 她嘲讽讥诮地看着孟灵湘，刚要 说话，把南宫夫人拉住的手紧了一下。 “母亲……”母亲为何阻止她？难道她不觉得这丑丫头配不上哥哥吗？皇甫雪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南宫夫人微不可察地对女儿摇头。 她知道女儿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可在这位孟姑娘说出能救治老太君的病这样的话后，以女儿晚辈的身份，她若是阻止，那就是不孝。 南宫夫人怎么可能让女儿背上这样的名声？ 她阻止了女儿，看向丈夫。 皇甫振海慎重地问孟灵湘。“孟姑娘，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 孟灵湘微侧着头看向这位皇甫家族的家族。 都说儿子像母亲，女儿像父亲。可皇甫霆跟他父亲长得真像，只不过皇甫振海的气质比皇甫霆内敛很多。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孟灵湘眨了眨眼睛。“我从来不拿病人的事情儿戏！” 也就是说，她真的能治好老太君的病了？几次想开口阻止孟灵湘说下去的皇甫霆犹豫了一下。虽说只见过几次面，但以他对这丫头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一个奇异许诺的人。 难道，她的医术真的如此高超？ 皇甫霆越看孟灵湘越觉得看不清她。第一次见面的时 候她面对生死的淡定还有高超的制药手段让他好奇，想知道谁家能交出这样的女儿；第二次见面是在赛诗会上，她惊才绝艳的文采让他震惊；加上这一次，他觉得越发看不懂这丫头了。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霆儿，这位孟姑娘是你带回来的。你现在说说看，真的要让老太君冒这个险吗？”南宫夫人和所有人不同，他们只看着孟灵湘，她却看着自己的儿子。 虽然对儿子并不算了解，可她刚才分明从儿子的眼中看到了震惊。那是不是说，就连把人带回来的儿子，也不知道她是否有真本事呢？ 南宫夫人直觉的不喜欢孟灵湘，也不打算拿老太君的性命让这丫头在府里立威。 不错，就是立威。今日她在“晨曦院”受到了丫鬟们和女儿的折辱，此时是借着般老太君瞧病的由头来找回场子来了吧！ 皇甫霆想不到母亲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孟灵湘。 孟灵湘也朝他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转在一处。 你又把握吗？ 皇甫霆虽未说话，可不知怎么的，孟灵湘就能从他眼中猜到他要说的话。 她眨了眨眼睛。反问：你信我吗？ 信她吗？自 然是信的。没有理由，他就是相信她。 如此，皇甫霆就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母亲，我相信孟姑娘的话。相信她能把老太君顽疾治好。她老人家被这病疼折磨了二十多年，我们遍求名医，不就是为了让老太君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不被病疼所扰吗？”皇甫霆看着南宫夫人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南宫夫人讶然。她想不到儿子会这么说。儿子对这女孩子这种毫无来由的坚信，让她对孟灵湘更加忌惮。 她转头深深看着孟灵湘。“孟姑娘，这毕竟事关老太君的身体，要想我们信你，你须得拿出真本事来才是。” 话说的温婉，其实本意就是：你虽说能治好老太君的病，可我们凭什么毫无来由的相信你？如果你不能让我们信服，那还是从哪来回哪儿去吧！别浪费彼此时间。 孟灵湘并不傻，南宫夫人的意思她明白。 老太君伸出消瘦的手握住孟灵湘的手，笑着对她说：“来吧，丫头你要如何试，老婆子我陪你一回！” “母亲……”皇甫振海可不想那母亲的身体去考验这丫头。老人家刚刚发病还没缓过气来，她自己可以忍心，做晚辈的可不敢拿她的身体来儿戏。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扎手指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老太君挥手打断儿子的话，放开孟灵湘的手躺下身来，闭上眼睛。“丫头，来吧！” 事关到自己日后行医的声誉，孟灵湘也想严肃对待。可不知怎地，看到老太君这个样子她就想笑。 躺平了，然后认命的说一句。“来吧！”这场景仿佛只有在前世的言情片里的苦情女主身上才看得到，出现这老太君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呢！ 想笑的同时，孟灵湘也有些感动。她和老太君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这老人家怎么就这么信任她呢？ 人与人的缘分真是奇妙，有的人相处一辈子都像是陌生人，有的人只需要一眼就可以交付彼此的信任。她和老太君，应该是属于后者吧。 她不知道，老太君虽说第一眼就对她有好感，却也还不至于糊里糊涂的把自己性命交到这个第一次谋面的丫头手上。老太君之所以这么做，最只要的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孙子。 皇甫霆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这丫头能得到孙子的信任，想来是个可信的人。其实老太君是这么想到。 人越到老年就越是惜命，豁达如老太君也不能例外。她 还想抱重孙子能，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皇甫老太爷。 “开始吧！”皇甫振海见母亲执意如此，也是无法，只要带着孟灵湘点了点头，同意她放手尝试。 孟灵湘眨了眨眼睛，坐在床边没动。 众人以为她要酝酿什么，都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孟灵湘还是没动。 皇甫雪忍不住了。“我说你倒是开始啊？难道你的医术还见不得人不成？” 正是关注孟灵湘的柳大夫闻言心里一动。很多医术名家在给病人诊治的时候都不希望有同行在场，生怕自己的绝技被偷学了去。这位孟姑娘该不是顾忌他，有不好意思明说，才会如此的吧？ “要不，要不老夫回避一下？”其实柳大夫也是万不得已才说出这句话的。他实在是想看看这年轻的女孩子有什么手段。 说罢，他站了起来。 孟灵湘却摇头，眨巴了一下眼睛。“柳大夫无需回避，正如四姑娘所说，我的医术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所以也不怕别人瞧了去。我只是……我只是……”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始。南宫夫人让我拿出真本事，可要如何才算 真本事呢？让我在一时三刻内当场治好老太君的顽疾是不可能的。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立竿见影尚可勉力为止，若要立时痊愈，就是扁鹊华佗再世怕也是做不到的。” 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她才多少岁，就敢拿自己与扁鹊华佗这样的圣人相提并论？南宫夫人越看孟灵湘越不喜欢，眉头越蹙越紧。 还不等她说什么，床.上闭着眼睛躺好的老太君“噗哧”一声就笑了起来，眼睛也随即睁开。 “你这傻丫头，谁让你立时把老婆子我的顽疾治好了？只是让你拿出手段来，让他们瞧瞧你的真本事。否则你让他们如何放心把老婆子交到你手上？”她佯怒地瞪着孟灵湘。 孟灵湘又摸了摸鼻子。“我不就是不明白所谓的‘真本事’指的是什么嘛！” 要知道她还会傻坐在这儿？ “连自己的真本事是什么都知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试了，免得待会儿丢了脸面。”皇甫雪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嗤笑道。觉到皇甫霆不悦的目光，她缩了缩脖子，然后又挺直了小身板。“哥哥做什么这么看着雪儿，雪儿说错什么了么？” “雪儿？”南宫夫 人怕儿子真的动怒，赶紧阻止女儿。“不要说话，好好在一旁看着就是。”说完转眼看向柳大夫。“柳大夫，您” 杏林高手，还是您说说看吧！” 柳大夫没想到南宫夫人把球到自己这里，正好他想看看这位孟姑娘有什么手段，顺势就接了过去。他捏着胡子沉吟了一下。“这样吧，孟姑娘刚才不是说有立竿见影的法子吗？你只需要把老太君的病因诊出来，并止了老太君的这次发病的痛苦，就算过关。如何？” 孟灵湘摸了摸下巴，看看被哮喘病折磨得形销骨立的老太君，再看看神色各异却都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等着她答复的人。 呵呵，其中柳大夫的目光比所有人都要殷切呢！ 这就是医者在遇到了自己治不好，别人却能治好的奇难杂症的时候的眼神吧！既兴奋又期盼，这种心情孟灵湘以前见到那位国际脑外科权位的时候也有过。 她慢慢点头，再点头。“好！” 轻飘飘的一个字，说出来以后孟灵湘觉得自己肩头变得沉重了写。 孟灵湘重新看向老太君。她不怕自己失败后被那些原本就质疑自己的人嘲笑，只怕很让这位信任 她的老人家失望。 “丫头，放手施为。我老婆子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子事对老婆子来说不算什么！”老太君握了握孟灵湘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转回头去，慢慢闭上眼睛。 “给我大盆温水过来。”整个屋子里，孟灵湘只认识皇甫霆和皇甫雪两兄妹，她不知道该吩咐谁，只能对皇甫霆说。 哼，居然敢指使起哥哥来了？她还没有治好老太君的病就如此嚣张，若真是转了狗屎运把老太君治好了，以后岂不是在皇甫府里横着走？ 皇甫雪瞪着孟灵湘，手上又被南宫夫人拉了一下，才没有说话。 皇甫霆对杜妈妈点点头，让她按照孟灵湘的吩咐去做。 水很快打过来了，孟灵湘挽起袖子，仔仔细细把自己的手清洗了一遍。这是她每次做手术前是习惯，不仅是因为这么做卫生，更可以借着这个举动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南宫夫人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洗手，又慢条斯理的那帕子把手擦拭干净，心里有些不耐烦。她看了丈夫皇甫振海一眼，见他表情严肃却并没打算说什么，只好把快到嘴巴的催促咽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扎手指（二） “柳大夫，可否借您的金针一用？”孟灵湘原本只是打算到“松鹤院”来看看老太君而已，并没有想过要帮她治病，所以没有把自己的金针带过来。 “可以，当然可以！”孟灵湘没让柳大夫回避，这让他很是感激。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他当然满口答应下来。 “嗤——不说说自己的大夫吗？一个大夫连瞧病的家伙什都不带，算什么大夫？”皇甫雪低声嘲讽。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在场的人包括杜妈妈在内没一个不是身怀武功、耳力过人的人，她的话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皇甫霆的下巴紧了紧，冷冷扫了皇甫雪一眼，见父亲眼带劝阻的看过来，他这才抿紧了嘴唇没说话。 皇甫霆怕孟灵湘受到皇甫雪的影响，朝她看了过去。 孟灵湘此时正双手接过柳大夫递来的一匣子金针，表情平静，好像没有听到皇甫雪的话一般。皇甫霆这才微微放心一些。 柳大夫看着孟灵湘打开金针匣子，捏出一个细如牛毛的金针来，不由得问道：“孟姑娘要在何处用针？可需要我等回避？” 他是杏林高手，自然知道金针用在不同的身体部位上可以治疗不同脏器的病症。之 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老太君的病灶在肺部，按道理来说应该在背部用针。 若真是如此，老太君就需要除去衣裳。他再老也是个难得，就不方便在场了。 和柳大夫一样有此疑问的还有皇甫振海。老太君和他虽是母子，到底还是有些不便。 谁知孟灵湘却摇了摇头。“不用回避，我要用针的部位是这里。” 她说着摊开老太君放在床.上的手掌，捏着金针缓缓刺进老太君的拇指关节旁相应的位置。 这……为何要把金针刺在这里？要什么讲究吗？ 柳大夫皱着眉头，他实在是看不明白。从来没有听说过金针刺在手指上可以治病的。这位孟姑娘，真的会医术吗？ 这位老大夫疑惑起来。 柳大夫都看不懂，别人就跟看不懂了。只是在场众人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用金针的。 皇甫雪撇了撇嘴。她是久病之人，见过的大夫比任何人都多，却也没见过像孟灵湘这样虽然那金针刺人的手指头的。这是治病吗？还是故弄玄虚的耍着人玩儿呢？ 皇甫振海看向柳大夫，后者对他摇摇头，表示此种医术自己也没有见到过。 孟灵湘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只专注做着 自己的事情。她捏着金针的一头，缓慢而坚定地把金针搓进老太君拇指的相应穴位上。 “老太君，您现在有什么感觉，可以告诉我吗？”孟灵湘的手很慢，很稳，直到金针没入大约半厘米的才停下来，看着老太君轻声问道。 老太君张了张嘴。“胸有些，有些闷……咳咳……”一句话没有说完，她就剧烈咳嗽起来。 从老人家的咳嗽声中可以听到浓重的痰音，好像她的整个胸腔都因为咳嗽在剧烈震动。 “怎么，怎么会这个样子？”皇甫振海一下子凑过来，几乎想要伸手把坐在床边的孟灵湘一把拨开，好在皇甫霆先一步挡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先不要着急，且听听孟姑娘怎么说！”其实皇甫霆此时也有些紧张，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丫头的金针刚刚揉进去老太君就如此距离地咳嗽起来，简直比哮喘病发作的时候还有可怕。 老太君的脸色都涨红了，细瘦的脖子也涨得老粗，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起，看起来确有些下人。 “孟姑娘，你就是这样治病的吗？”丈夫不方便碰一个女孩子，南宫夫人可没有这样的忌讳。她几步走过来就要把 孟灵湘拎起来扔开。 “帕子！”哪知孟灵湘却朝她伸出手来。 什么？南宫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女子怎么还跟她要帕子？ 孟灵湘转头看着南宫夫人。“给我帕子！” “你……”她没听错，这丫头真的在朝她要帕子。 真是岂有此理！ “给你！”皇甫霆脚步动了一下，挡在母亲面前，把自己的帕子掏出来递给孟灵湘。 “扶老太君半坐起来。”孟灵湘吩咐道，一边接过帕子摊在手里，另一只手重新捏住扎在老太君拇指上的金针。 皇甫霆此时挡住父母亲不让他们对孟灵湘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皇甫振海夫妇因为和儿子对峙也动弹不得，此时只要柳大夫有些自由。 他看着孟灵湘平静到有些严肃的脸，咬了咬牙走过去，小心扶起老太君让她半坐起来。 孟灵湘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希望莫北霄给她看的那本医术孤本上写的方法没错。虽然老太君前面的反应都如孤本上所述，但毕竟这个方法孟灵湘没有亲手操作过，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 她慢慢把气吐出来，凝神静气捏着金针的手微微一动。 “咳 ——”咳得快岔了气的老太君突然把嘴巴长大，发出一声令她整个身体都震动了一下的剧烈咳嗽，被柳大夫扶着半坐起来的身子朝前一弓。 “哇”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孟灵湘挡在老太君嘴唇前的帕子里。 老人终于不咳了，却像是脱了力般浑身发软。 孟灵湘对柳大夫点了点头，让他把老太君重新扶着躺平在床.上。 皇甫振海和南宫夫人此时再顾不得和儿子对峙，一齐看向床.上的老人。 之间老太君的眼睛微微闭着，平躺在床.上，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他们都要以为老太君已经……已经…… “老太君这是……”柳大夫担心地问孟灵湘。 “放心，我刚才用金针把老太君郁结在肺部的血块逼了出来。”孟灵湘握紧在手里的帕子打开让众人看。 皇甫雪只看了一眼就捂着胸口要涂了。 这是什么？红红黑黑的，真是太恶心了！ 孟灵湘把帕子重新包好，放到一旁的小茶几上。她的这种作为又引起南宫夫人一阵皱眉。 “这么说来，母亲的病这是好了吗？”皇甫振海问得很谨慎，他有些不敢相信折磨了母亲多年的顽疾因为这姑娘扎扎手指头就好了。 第一百七十章 我的丫头（一） “哪有那么简单！”孟灵湘摇头笑了笑。“我说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病灶一日不去，老太君一日无法痊愈。不过你放心，血块出来了，老人家至少起码这两天能睡个安稳觉了。” “我祖母还没有醒呢！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皇甫雪就是见不得孟灵湘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跟她唱反调她就不舒服。 “人七天不睡觉就会死亡。因为这个病，老太君多少年没有睡过安慰觉了？好不容易睡着了，怕是没有那么快醒过来。”孟灵湘看了皇甫雪一眼，并不与她对呛，而是平静的叙述。 她顿了顿，有补充了句。“四姑娘放心，老太君不醒我是不会离开这间屋子的。” 她还要留下来观察老太君呼吸的频率已经轻重变化呢，看看是否与孤本上写的相符。 “我也留下来。陪着……”皇甫霆差点把“你”字说出口，幸亏他醒悟几声，改成了。“陪着老太君！” 皇甫雪嘟起嘴巴。“哥哥不走，我也不走！”反正就是不然这丑丫头和哥哥单独呆在一起。 南宫夫人看了看儿子和女儿，想了想。“那我也留下来吧！怕老太君醒过来要什么，他们 几个太年轻应付不过来！” 这只是借口，她不走，是因为不放心。谁知道这位孟姑娘在他们走后会对老太君做什么，儿子也帮着她，女儿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皇甫振海看着妻子。“即使如此，那就大家都留下吧！”他说着看向柳大夫。“柳大夫，您……” “老夫自然也是要留下的，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孟姑娘请教呢！”柳大夫说着话并不是讽刺，而是很真诚地向孟灵湘讨教。 孟灵湘正好也有想柳大夫请教的地方，闻言很是高兴。“请教不敢当，只能说是交流！” 交流？这个词用得好！柳大夫捏着胡子笑。 于是一屋子人各找位置坐了下来，只等着老太君醒过来。 老太君差不多到了掌灯时分才睁开眼睛，还舒服地伸了个拦腰。 “如萍——”她中气十足地叫着杜妈妈的名字。 集体坐在外间的众人听到老太君的声音都立刻站起来，柳大夫比皇甫振海跑得还快，一马当先进了内室。 “老太君，您觉得如何？可还气喘，胸口还闷得难受吗？”柳大夫一连几个问题抛了出去。 老太君翻身坐了起来，杜妈妈赶忙过来给她穿鞋。 “你也老 了，腿脚不方便了。这样的差事以后让小丫鬟们去做吧！”老太君看着杜妈妈的满头花白的头发说道。 “姑娘，如萍多少年没听到您这么中气十足的叫奴婢的名字了。奴婢高兴，就让奴婢伺候您吧！”杜妈妈实在是太高兴了，以至于忘了老太君此时的身份，还用她没有出嫁时的称呼来叫老太君。 老太君的眼眶有些热，脸上却带着笑。“好，再让你伺候我老婆子几年！” 柳大夫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又不好打断主仆两人，只得围着这两人转来转去。 老太君指着他哈哈大笑。“柳老头，原来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啊！” 柳大夫瞪眼睛。“老夫又不是圣人，该急的时候如何能不急？老太君哎，您就告诉老夫，您此时感觉如何吧？”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众人也巴巴地望着老太君，等着她老人家的答案。 “丫头，过来！”老太君对站在人群中的孟灵湘招了招手。 孟灵湘走过去，任老人家拉着自己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她笑。 “傻丫头！”老太君摸了摸她的头发。“丫头，老婆子我多少年没有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真是谢谢你了。老婆子这幅老 骨头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了！你可给我仔细着点！” “嗯。我一定治好您的病，您就放心好了！”孟灵湘对老太君郑重保证。 皇甫振海多少年没有在老太君脸上见到过如此轻松的笑容了。 因为真真正正睡了一觉，老太君的精神很是饱满，连带着脸上如沟壑般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柳大夫一脸惊奇。他在皇甫府呆了这么多年，几乎就是为了老太君的哮喘病和皇甫雪的身体而常驻在此的。可以说是对祖孙两人的身体状况了解最深。 不说治愈老太君的顽疾，只说为了让她老人家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他想了无数办法都不能奏效。这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只扎扎手指头就可以了？ 手指头又和老太君的病情有什么关联呢？柳大夫想了一天，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刚才在外室，因为皇甫家嫡系的人都在，他也不方便问。此时看到老太君的精神这么好，又是高兴又是好奇。 六十多岁的人了，都禁不住流露出小孩子般抓耳挠腮的表情来。 “让老夫瞧瞧，让老夫瞧瞧！”柳大夫有些急切地挤开身边的皇甫振海，伸出手想给老太君诊诊脉。 “你这老家 伙！”老太君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孟灵湘的手，随即放开，被自己的手递给柳大夫。“老柳，你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啦！让你瞧瞧，你也要心服口服！” 柳大夫此时没心思跟老太君打嘴仗，只把手指放在老太君的脉门上，微微闭着眼睛仔细诊起脉来。 屋子里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孟灵湘悄悄起身，被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唉，她要是再继续坐在这里，后背的衣服都要被某人的目光烧成洞来了。 这个某人自不必说，是皇甫雪无疑了。 皇甫雪使劲儿瞪着孟灵湘，看着她退到众人的外围，和皇甫霆站在一处。 哼，不要脸！此时一定是给哥哥邀功了吧？ 让老太君睡一觉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立马只好老太君的病啊？这样她才会由衷佩服她。 不过是一时之计，谁知道这丑丫头对老太君用了什么手段？ 她收回目光看向站在柳大夫身边，凝神等待这老大夫诊脉结果的皇甫振海。 父亲难道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丑丫头可疑吗？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哥哥随便捡回来的一个人就能治好老太君的病？反正这种巧合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的丫头（二） “你真有把握治好老太君的顽疾？”皇甫霆原本对孟灵湘的医术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可见识到她的手段，他也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不仅期待老太君能无病无痛的安度晚年，也期待他认可的人能够得到家人的认可。 “当然！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也不许下做不到的承诺！”孟灵湘有些得意得扬了扬下巴。 好吧，她承认其实一开始自己也是没有多大把握的，只不过是放手一搏而已。反正就算不成功，对老太君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伤害。可万一成功了呢？ 如果成功了，不就可以大大减轻这位慈祥的老人的痛苦了吗？ 刚刚考进医学院的时候，她的导师曾经问过大家一句话。“你们为什么要选择医生这个职业？是想获得别人的尊重，是因为这个值夜薪水高，还是因为想把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孟灵湘的答案是——她想帮助那些被病疼折磨的人。想看到他们脸上轻松的笑容。 如此简单而已。她不缺钱！而且别人尊重你并非是因为你的职业，而是因为你做人做事的态度。 至于把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即使到了后来成了全院的明星医生，她也从来不敢如此狂妄。 医生治的是病，却不能治命。但只要有一分可能，她都想拼尽全力。 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看到老太君这么轻松的样子，她也感到很欣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皇甫霆虽然不懂医术，却也不会天真的认为想要让老太君的哮喘病彻底痊愈，仅仅凭这丫头扎扎手指头就能做得到。 “要做的事情嘛……”孟灵湘摸着下巴卖关子。“自然是很多的，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到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唉——她到底初来乍到，在这个皇甫府中人微言轻啊！必要的时候只有摇摇皇甫少者的大旗，才能事半功倍。 “现在不能说？”皇甫霆很好奇！ 孟灵湘摇头。“不能说不能说！” 不是她要卖关子，而是老太君这个病症实在是太特殊。她的哮喘病症是因为练功出了问题，和平常的病例不太相同。而孟灵湘却是个不懂武功的人，虽然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几个治理方案，可到底要用哪一个，她还要想想。 在她自 己都没有最终定案的时候，当然也就不能告诉皇甫霆咯。 见皇甫霆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孟灵湘只要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用表情告诉他——无可奉告！ 说实话，以孟灵湘现在的这张易容后的面来做出这个调皮的表情实在称不上美，可皇甫霆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突地猛烈跳动了几下。 他的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想抱抱她，或者摸摸她的头，刮刮她的鼻子……总之就是想要做点什么。 可是，还不对他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柳大夫那边已经把手从老太君的脉门上离开。 “柳大夫，老太君的身体如何了？”一直关切地看着柳大夫和老太君的皇甫振海立刻问道。 柳大夫捏着胡子摇头。 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不好？皇甫振海、南宫红的脸色齐齐一变。 “我就说嘛！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是丑丫头会在什么真本事？我看她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赖在咱们皇甫家不走了。”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留在哥哥身边。 哼，莫非她以为哥哥现在看重她一些，她就可以成为 皇甫家族的少主夫人不曾？真是痴人说梦。 皇甫霆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见孟灵湘已经走了过去，他也立刻跟了过去。 “柳大夫……”皇甫振海还有再问。 柳大夫已经松开自己的胡子站了起来，拱手对刚刚走到床边的孟灵湘行了一礼。“姑娘医术高明，堪为我师！” 呃……？ 屋子里的人都集体愣住，刚刚用言语对孟灵湘大肆攻击的皇甫雪更是脸色一变，变得极其难看。 难道这女孩子真的医术如此高明？南宫夫人看着孟灵湘的眼神闪了闪。 孟灵湘哪里敢受柳大夫这个大礼。她赶了几步走过去，正好扶住柳大夫。“不敢当！柳大夫行如此大礼，可是折煞我了！” 柳大夫顺着孟灵湘的手劲直起腰，这才转向一脸震惊的皇甫振海。“皇甫先生，孟姑娘医术高明，是老夫所不及。只一针就消了老太君胸口的痰迷之症。老太君此病的痊愈指日可待啊！” 皇甫振海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柳大夫先是微笑着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赶紧阻止皇甫振海。“皇甫先生不 可……” 原来皇甫振海高兴之余，这种发自肺腑的笑声也揉上了他的内力。孟灵湘内伤还没痊愈，哪里受得了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皇甫振海的内功震荡。 可惜柳大夫的阻止还是迟了，孟灵湘在皇甫振海大笑的时候就觉得胸口发闷，心脏跳得飞快，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里有一股气流再往上涌。 “丫头，你——”皇甫霆此时也回过神来，赶紧伸出手要扶住孟灵湘。 孟灵湘捂住嘴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她自己的手心里。 手掌如何兜得住鲜血？鲜红的血丝顺着她的手指缝流下来，滴落在内室的地衣上。 孟灵湘一连吐了好几口鲜血，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地被皇甫霆扶在怀里。 “这是，这是怎么了？”老太君看到这样的情形就再也躺不下去了，在皇甫振海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老柳，你快给这丫头看看。刚刚还好好的，这突然间的，到底是怎么了？” 皇甫振海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过笑了几声，还不至于让人受伤至此吧？他虽对自己的内力很有信心，却还深知他还没有厉害到这种地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敲打 柳大夫叹了口气。如果是平时，皇甫振海这么笑几声对孟姑娘是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的，顶多也不过胸口有些闷而已。 可孟姑娘不是受伤在前吗？而且给病人诊病其实是极其耗心神的，孟姑娘这一天都没好好休息就算了，还耗费了如此大的心力，被皇甫振海的笑声震了几下，不吐血才怪。 柳大夫把原因跟众人解释一番。 “原来如此！唉，这丫头，受了内伤也不好好休息……”老太君有些心疼，带着疼爱语气的数落在看到孟灵湘气息奄奄的样子后再说不下去了。“霆儿，你快扶孟姑娘到西厢房休息。如萍，派个稳重的小丫头给孟姑娘煎药。”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孟灵湘留在“松鹤院”了。 皇甫霆却摇摇头，一把抱起孟灵湘。“我的丫头，除了‘晨曦院’，哪儿都不去！” 也不等屋里的人做出反应，他已经抱着孟灵湘大步走出内室。 众人面面相觑。 老太君指了指皇甫霆离开的方向。“什么叫做他的丫头？孟姑娘不是自由身吗？怎么变成了他的丫头？” 老人家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这小子，该不是做了什么 欺负人家姑娘的事情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老太君这话一说完，屋子里的人的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杜妈妈甚至悄悄躲了出去。 南宫夫人拿眼睛去看丈夫，只见皇甫振海满脸的无可奈何、想说什么要不敢说的样子。 南宫夫人的身体里顿时滋生出一股淡淡的怒气。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她的婆婆，要不是丈夫是个孝子，换了别人说这话，早就被她以袖子扇出这间屋子里。 什么叫做她儿子欺负人家姑娘了。她儿子是什么眼光，那姓孟的丫头又长成什么样子？他的儿子在没眼光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吧？ 江南多少江湖世家甚至是官宦名门的闺阁女子，要长相有长相，要体面有体面，霆儿都看不上眼，难道很看上这其貌不扬的丫头片子不成？ 老太君说着话，也不怕坏了儿子的名声。虽说男人风流没什么，可传出去对霆儿名声多少有些不好。 南宫夫人的胸脯起伏了好几下，深呼吸又慢慢吐气，过了好一会才把这股怒气压了下去。 老太君哪知道儿媳妇此时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她是婆婆，南宫夫人是儿媳 ，难道做儿媳的还敢当众违逆长辈不成？哼，除非这个皇甫家的主母她不想做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如萍呢？如萍——快来给我穿鞋子！”老太君一边让儿子把她扶起来，一边探着头寻找杜妈妈的身影。 杜妈妈听到老太君的声音才从外室走进来。“老太君，眼看快到吃饭的时辰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老太君就着儿子的搀扶坐到床边，任杜妈妈指挥着小丫鬟给自己穿鞋子。“去‘晨曦院’啊！刚才我说的话没有听见？唉，霆儿刚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吧？要说他对孟姑娘没有什么心思，我这老婆子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 “老太君，您怎么能这么说哥哥呢？”皇甫雪嘟着嘴巴打断老太君的话。 原本长辈说话是绝对没有皇甫雪这个晚辈插嘴的份儿的，可她不是从小身体不好吗？家里人只求她能平安长大，府里的规矩在她面前简直形同虚设，久而久之皇甫雪就养成了这有些骄纵的性子。 父亲有些不悦的眼神她就当作没看见，自顾自把自己的话说完。“我哥哥那样出色的男儿，多少名门闺秀哭 着喊着想要嫁给他。他只要勾勾手指头，什么出色的美人儿得不到？怎么可能瞧上那个丑丫头？老太君，您不能因为那丑丫头给你治病就偏心她啊，哥哥还是您的亲孙子呢！再说，您也不是没看到她长了副什么样子，在我们府里做丫鬟都不够格……” 在她刚刚打断老太君的话的时候，老人家还不以为意，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笑咪咪的看着孙女想听听她说什么。可随着皇甫雪越说越多，老太君的脸色就越来越不好看。 老人家并没有当场苛责皇甫雪，而是用有些发冷的眼神看向皇甫振海还南宫夫人。她的眼神已经传达出她的意思：你们的女儿，你们自己教好！ 皇甫振海脸上有些发热，他多少年没有被母亲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了，现在却因为他的女儿而被母亲责备。这让已经身为皇甫家主多年的这个男人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他看向妻子。 从来都是夫教子，母教女。皇甫雪如今这样，南宫夫人这个做母亲的要负大部份的责任。 “雪儿，住口！”南宫夫人就算心里有再多委屈和不满，也不能在人前驳了丈夫的脸面 。她只得出生喝止皇甫雪说下去。 皇甫雪被南宫夫人略显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嘴微微张开，讷讷地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记忆中，母亲好像从来没有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母亲，您……您怎么了？女儿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和她说话？为什么要用这种紧绷的表情看着她？ 皇甫雪越想越委屈，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有泪光在打转。 看到女儿如此，南宫夫人也这一下心疼。可此时她又不得不硬起心肠来。雪儿今天说的这些话，的确是有些过了。什么叫做“多少名门闺秀哭着喊着要嫁给霆儿”？什么叫做“霆儿勾勾手指头，多少出色的美人儿都能得到？” 这样的话，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应该说的吗？而且，女儿因为体弱多病连后院的院门都没有出去过几次，根本没有接触外男的机会。按道理来说根本不应该知道这些男女之情才对！ 如今她却能说出这番话来，到底是谁教的她？ 是谁心肠如此恶毒，想要毁了她的女儿？ 南宫夫人越想越不安，越不安就越愤怒。她紧紧握住拳头才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完事纠葛（一） “不论那位孟姑娘如何，她也是你哥哥请回来的客人。这样诋毁一个客人，有违我们皇甫家的待客之道。”南宫夫人看着女儿，一字一字慢慢地说：“孟姑娘只是你哥哥请回来给老太君诊治病情的大夫而已。你刚才说出那样的话，传出去让你哥哥日后如何自处？如此，你还觉得张没有说错吗？” 皇甫雪的脸色慢慢变白，两滴眼泪挂在睫毛上欲落未落，看起来实在是娇弱又可怜。 南宫夫人知道女儿一时之间很难想通，只得叹了口气。“罢了，你今日说错了话，我也不罚你。你回‘芙蕖馆’去好好想想娘亲刚才所的话，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到正院来找娘亲。” 那若是她一直想不通呢？母亲是要把她一直禁足在“芙蕖馆”吗？ “母亲……” “来人，四姑娘乏了，把四姑娘送回‘芙蕖馆’去。”南宫夫人硬着心肠不让女儿把话说完，端着脸吩咐下去。 伺候皇甫雪的婢女婆子都没有资格进入正房内室，杜妈妈只好亲自扶着皇甫雪，一边劝着，手上一边用劲，好说歹说才把这位大小姐松出了内室。 老太君端坐床榻上看着这一切，等到 孙女的声音消失不见，她才垂着眼睑勾了勾嘴角。 “雪儿自己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你们也不能只关心她的身体，也要关心一下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才好。以我看，‘芙蕖馆’里有些丫鬟的年纪也大了，到了该放出去的年龄了。你们好好给雪儿再物色几个忠心但又心思不要太多的丫鬟才是！” 这就是在委婉的敲打南宫夫人了，毕竟内院的事情都由她这个当家主母统管。连女儿的院子出了坏事的老鼠屎都还要她这个老太婆来提醒。这不是南宫夫人的失职是什么？ 皇甫振海被母亲说得脸也跟着红了起来，虽然母亲说的是南宫夫人，可那不是他的妻子嘛！一个男人连妻子都教不好，能管好一大家子？ 他用眼神剜了南宫夫人一下，然后讪笑着对老太君说：“母亲说得对，儿子和儿媳日后一定注意……” 老太君挥挥手打断儿子的话。“我知道你们忙，这个家比不从前，要管的事情太多，有时候难免忽略了。我说你们，并不是责备你们的意思，而是想提醒一下你们。儿女长大了，想法也会变多，要是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了，到时候伤心的岂不 是我们这些做家人的？你们好好想想我说得对不对吧！” 皇甫振海和南宫夫人对视一眼，齐齐对老太君行礼。“母亲教训得对，我们日后一定注意。” 老太君看儿媳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必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无力。“罢了，你们下去吧，晚膳的时辰到了，我就不留你们在这里用膳了。” 皇甫振海愣了一下，见老太君要招呼杜妈妈进来，不得不讷讷问了句。“‘晨曦院’那边，母亲还去吗？” 老太君摇头。“我乏了，就不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他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吗？我老婆子就不越狙代庖了。” 短短一会儿功夫，老太君好像失了精气神似的，皇甫振海有些担心。但老太君逐客令已经发了，他又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只好用眼色去看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大夫。 柳大夫微微点了点头，皇甫振海这才和南宫夫人行礼告退。 等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后，老太君歪着床头的大迎枕上叹了口气。“老而不死是为贼啊！老柳，你说我老婆子是不是活得太久了些。” “老太君可 不能这么说。”柳大夫肃着脸有些不悦。“您这话让皇甫先生听到了，他该如何自处？您老有福气，虽说只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却是个大孝子呢！而且孙子孙女都很孝顺，他们巴不得您能长命百岁。这不，少主还把孟姑娘找来了。眼看着困扰您快三十年的顽疾就要痊愈了，这不真是您的福气吗？这话以后可不敢说了！” 说起皇甫霆，老太君终于露出笑容。她凑近了柳大夫一些，压低声音问道：“老柳，你在皇甫家也快二十年了，老婆子我相信你的眼光和人品。你说说，霆儿对孟姑娘是个什么意思？” 柳大夫愣了一下，万没想到老太君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以客卿的身份住在皇甫府中差不多二十年，这些年来只管尽心调理老太君和皇甫雪的身体，皇甫家的事情他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却从来不多管多言，只当自己看不到也听不到。 老太君怎么会这么问他呢？而他又该如何回答呢？ 柳大夫捏着胡子有些犹豫起来。 老太君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慢慢把前倾的身体靠回到大迎枕上，幽幽叹了口气。“老婆子也是没办法才问你老 柳的。你是局外人，和咱家里的这些弯弯绕绕都不搭边，说话应该公允一些。你想，我要是问别人，别人敢回答老婆子我的这个问题吗？” 柳大夫细细想了想，也认同地点点头。可随即他又苦笑起来。“老姐姐唉，您怎么就断定我敢回答您的这个问题呢？”他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不对的吧！ 南宫夫人对孟姑娘的态度，他可是都看在了眼里。别说皇甫少主对孟姑娘有没有别的意思，看南宫夫人的反应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儿子对这个姑娘如何的！ 他还住在皇甫府中呢！之所以能一住那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他向来远离是非、明哲保身吗？他这次要是一个回答不好，在皇甫家的日子可就到头了。 老太君挑了挑眉。“你怎么就不敢？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医’，如今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了吗？” 柳大夫听到老太君说出“天医”这两个字，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痛恨的光彩，过了好久才勉强压下胸中翻滚的情绪，慢慢摇了摇头。“老姐姐，可不要再说‘天医’这两个字了。为了这个名头，我一家妻儿老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完事纠葛（二） 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的经历，柳大夫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过了好久才慢慢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 老太君也知道自己戳到了柳大夫的痛处，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岁月催人老，想当年我们江湖儿女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没想到老了老了，却被困在这一座宅院里头，连想听句大实话都听不到了。” 两人都不说话，内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杜妈妈隔着帘子在内室外轻声问：“老太君，可要现在传晚膳？” 老太君和柳大夫仿佛这才从过往的回忆中惊醒似的，老太君点点头。“传吧！”然后看向柳大夫。“老弟弟，要不要陪老姐姐吃顿饭啊？” 柳大夫想要拒绝，有听老太君说了句：“都这个时辰了，想必你的‘药香苑’也没有准备晚膳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大夫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驳了老太君的面子，只要苦笑点头。“老姐姐因病多年没有舞刀弄枪了，可这嘴巴上的功夫比刀剑还要厉害呢！” 老太君哈哈大笑。“那你还敢不敢在我这‘松鹤院’里用膳？” 她的笑容 舒展，笑声爽朗，让柳大夫又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英姿飒爽的皇甫夫人。消逝多年的豪气突然在身体里滋生，他拍了一下床边的小几子，站起身来。“老姐姐留饭，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奉陪到底啊！” 边说边伸手把老太君扶了起来，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外室。 吃饭的时候老太君再没提过刚才的那个问题，这让柳大夫松了口气。直到饭席撤下，杜妈妈领着小丫鬟送上香茗又退了出去，老太君都仿佛忘了自己不久前说过的话似的。 最终还是柳大夫忍不住，摇头苦笑。“老姐姐这些年来养气功夫日渐精深啊！” 老太君得意地笑，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柳大夫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摇头又点头。直到把老太君的兴致高高吊了起来，他才开口说道：“皇甫少主看起来的确是对孟姑娘不一般，但这一点好像少主自己都不知道呢！” “谁说不是？”老太君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把自己的茶盏放回到茶几上，无奈摇头。“这傻小子大概还以为自己对孟姑娘的这点不同，是因为人是他带进府里来的，以为自己这 是一种对朋友的道义和责任呢！” 少年人，没有接触过男女之情，一开始分辨不清也是有的。 柳大夫和老太君都是从年轻的时候一步步经历，到现在慢慢年老的。对这种小年轻懵懂感到有些无奈有有些好笑。 “我这傻孙子呀，把一颗心都扑在练武和家族大任上了，想来对女孩子不假辞色，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令自己另眼相看的女孩子，偏偏他自己还云里雾里、傻兮兮的。你说这如何得了？”老太君人老了，只盼望这能尽快四世同堂。可孙子这么傻，让她实在都有些替他着急起来。 柳大夫微微一笑。“时机到了，他自然会明白的。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看向老太君。“老姐姐，这个孟姑娘的来历您都清楚吗？这么个莫名出现的人，还鬼神般的医术恰恰能治好您的顽疾。您就一点都不怀疑？” 皇甫家族历经几百年岁月洗礼，早就不是一般的江湖世家可比。接近皇甫家族的人或多或少带着某种目的，这个孟姑娘出现的时机如此凑巧，按理说老太君不把人家过往三代都查个清楚，是不可能轻易把自己的身子交给 一个小丫头调理医治的。 柳大夫对这点感到很疑惑。难道老太君认识这孟姑娘不成？ 老太君朝后靠在椅背上，重新拿起茶几上的茶盏，勾着嘴角笑了笑。“我这身体，连你都治不好，有个小姑娘号称能治好我的顽疾，试试又何妨。再说……”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再说，就说我不查，也会有人去查的。我老婆子就坐等着结果就好了，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柳大夫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老太君口中的“也会有人”的那个有人是谁。必定的南宫夫人无疑了。 南宫夫人对孟姑娘的不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老太君和柳大夫这种历经岁月的人又如何不知？ “只怕少主知道了会不喜！”柳大夫担心的是这个。他住在皇甫府中，要是这里家宅不宁，他大概也不会住得多愉快就是了。 老太君勾着嘴角冷笑了一下。“她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好，那皇甫家主母的位置就该退位让贤了。” 听到老太君说起这个，柳大夫立刻闭上了嘴巴。这是皇甫家内部的事情，他这个外人实在是不方便插嘴。 南宫夫人从来都不是 老太君喜欢的儿媳妇人选，皇甫振海当年的意中人也另有他人。之所以南宫夫人会嫁入皇甫家，可以说是得了渔翁之利。 恐怕这一点南宫夫人自己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她牢牢把皇甫府后院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容许任何人插手，随之不容许任何人的风头盖过她。怕也是因为心里的这一点点不安全感吧！ 唉，孟姑娘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被南宫夫人所不喜的吧？这可有些冤枉了！ 柳大夫摇头叹气。“老夫虽不知这位孟姑娘是什么来头，不过这女孩子眼神很正，怕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就怕……” 就怕南宫夫人会做出什么伤害这女孩子的事情来。后宅的手段虽说不像江湖纷争中腥风血雨，却也是杀人不见血的。 “她敢！”老太君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光因此一厉。“小丫头还有给老婆子我治病呢！她再蠢也不会愿意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的。听说南宫家的二丫头可是和离大归了的。” 南宫家二丫头其实就是南宫夫人的嫡亲妹子，当年老太君和皇甫振海属意的儿媳和妻子人选，可一番阴差阳错却嫁到了北宁的段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 端倪（一） 听说这些年这位段夫人过的不太好，最近更是与段家家主和离回到了南宫家。 想来南宫夫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老太君多年不理事，并不代表她对外面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 柳大夫这会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好端起茶盏了慢慢品着有些凉了的香茗，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当年的事情。 唉，安稳了多年的皇甫家，会不会因为一个孟姑娘的到来而又重新动荡起来呢？ 这可真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事情！ * 晨曦院正房内室里，孟灵湘闭着眼睛躺在皇甫霆的床榻上，皇甫齐恰恰把手从她的脉门上收回来，皇甫霆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皇甫齐转头看向皇甫霆，问出了和柳大夫一样的话。“少主大人，你打她了？” 皇甫霆气急。“我怎么可能打她？” “要不她怎么会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而且看脉象，这种内伤分明是皇甫家独门内劲所伤。 皇甫霆懒得跟他讲述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只皱着眉头问道：“你就说她这内伤如何了，该如何调理吧！” 皇甫齐拿过柳大夫先前开的方子 ，细细看了看。“柳大夫这方子是开得极好的。可现在却有些不合适用了。要想她能尽快恢复，只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皇甫霆赶紧问。 皇甫齐招手让他靠近些，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脸上有些发红。 “必须得如此？” “不如此也行，按柳大夫的方子养伤一年半载的也可痊愈。” 一年半载？这丫头能不能在这里留那么久还说不准呢！ 皇甫霆凝眉想了想，又看向床。上的孟灵湘，咬了咬牙。“就按你说的办！” “你想好了？”皇甫齐有些轻佻地挑了挑眉，一只手的手指在小茶几上敲了敲。“是你，还是……” 皇甫霆狠狠瞪了他一眼，侧身挡住皇甫齐看向床。上的目光。“你想都不要想！” 皇甫齐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不过是想救人罢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我要如何她似的。我说，该不是你对这丫头有什么别的想法吧！唉唉……算了算了，我不说行了吧！我让人准备东西去。” 见皇甫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皇甫齐果断闭上嘴巴站起 身，大摇大摆出了内室，冲着皇甫霆的小厮吆喝。“哎哎，那谁，哦，就是你，去给我烧一大盘热水过来，还有你，去药房帮我把这些药抓过来。要快！” 皇甫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甫霆的眉头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松开多少，反而越皱越紧。 他看着床。上的孟灵湘，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几缕散落在枕头上的秀发，喃喃说道：“希望你醒过来以后不会怪我。丫头，你不会怪我 ，对吧？” 孟灵湘还没有醒过来，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内室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烛台上的灯芯爆出一朵小小的火花，发出“噼啵”的声音。皇甫霆这才回过神来，把手收了回来，站直身子，转身朝外走去。 皇甫齐还站在正房前的几级台阶上，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听到皇甫霆的脚步声，他也不回头。“都说十六的月亮是最圆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皇甫霆也随着他的视线，一起抬头看向悬挂在漆黑天幕上的圆月。 他想起了昨夜。他坐在观云楼五楼的窗边，身边是那个喝醉了的丫头，窗外的天空上是一轮明月，流下流动 的江水里也是一轮明月。 那时候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就好像穿窗而过的风也当着几许静谧的味道。 他想起这小丫头在睡梦中呢喃的一个名字——“莫北霄”！ 她口中是那个莫北霄，是他说知道的那个莫北霄吗？江户候世子莫北霄？ 皇甫霆并没有见过莫北霄其人，却也听说过那位不良于行的江户候世子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是双腿不能行走后为人低调了许多，以至于“京都第一美男子”的名号都旁落在丞相府的那位三公子方易褚身上。 方易褚他是见过的，一个外表磊落，实则内心奸佞的小人而已。实在当不得“京都第一美男子”的美名。 当时皇甫霆还在想，莫非京城的闺阁女子们都喜欢的是这种虚有其表的人？ 过了一段时间，有听到御国将军府那位从小和方易褚定亲的孟小姐与他退婚的消息，然后又是江户候世子莫北霄到御国将军府提亲。 皇甫霆在京城呆了一段时间，收集到的消息里十有二三都是关于那位孟小姐和方易褚，以及莫北霄直接的你来我往的纠葛。实在听得他无比厌烦。 这些鸡毛蒜 皮的小事也需要汇报给他吗？皇甫霆实在是不明白，他对这种豪门勋贵之间明争暗斗不感兴趣，可碍于父亲的吩咐有不得不听。 终于熬到他离京的时候才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可再等候出城的时候，他有听到了御国将军府的孟小姐被烧死在祠堂的消息。 据说那位孟小姐从小痴傻，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有莫名死了。小四当时还曾经为这位命运多舛的闺阁女子叹息了几句。 这种事情因为事不关己，对与皇甫霆来说过耳即忘。可现在想起来，他却莫名的心中一动。 那位被烧死在御国将军府祠堂里的孟小姐，和躺在他床榻上的丫头，都姓孟。 这是巧合吗？而且她在喝醉的时候嘴里呼唤的还是“莫北霄”这个名字。 世上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莫北霄越想越不对，也有一时不知道不对在哪里，神情不由得严肃起了，眉头也越皱越近。 “喂，你在想什么？一身煞气的，把我吓跑了待会儿可没人帮你。”一只手在皇甫霆面前晃了晃，把他的注意力来回来，然后皇甫齐才夸张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你瞧，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一百七十六章 端倪（二） 皇甫霆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在京城的时候……”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皇甫齐就一肚子火。“怎么？你是想提醒我打赌输了，所以穿了几个月的女装，扮了几个月女人的事儿？”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皇甫霆摇头，朝身后的房门看了一眼。“我是想问，那时候关于御国将军府的那位孟小姐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皇甫齐愣了一下。“你不是对这种事情最不感兴趣吗？要不是我拦着，你差点把给你汇报的那个小子赶走！”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皇甫霆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也懒得跟皇甫齐解释，只瞪着眼睛问他：“你就说你还记不记得吧！” 皇甫齐拧着眉毛想了想。“哦，你说的是御国将军府那位把宫里娘娘的病治好，还让江户候世子莫北霄重新站起来走路的那位孟小姐吧？有那么点印象。”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个小姑娘，是因为外间的人把她的医术传的神乎其神。还和她的身世有关。一个从小痴傻的女孩子，突然间莫名其妙就好了，还莫名其妙有了一身 医术。由不得他不好奇。 可惜时间有限，他想会会这位孟小姐的愿望并没有机会实现。 皇甫霆的心里“突”地跳了一下。“这也就是说，那位孟小姐还有一身医术？” 他的丫头也有一身医术。这是不是…… 一种可能性浮上皇甫霆心头，随即他有觉得不太可能。只得甩甩头把自己有些无稽的想法抛诸脑后。 皇甫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遗憾里，并没有发现皇甫神色的变化。“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传说这位孟小姐的医术可比鬼神，我又怎么可能注意到她？” 皇甫霆侧头扫了他一眼。“你注意到的小姑娘还少吗？” 皇甫齐顿时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张开嘴巴刚好喊冤，就听到皇甫霆继续问：“见过那位孟小姐吗？她长得怎么样？” 这下皇甫齐顾不得喊冤了，只瞪大眼睛看着皇甫霆。这家伙从来看女孩子都像看木头人似的，什么时候注意过女孩子的长相？突然间开窍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管问，你只管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嘿你……” “还想穿女装吗？” 又拿这个威胁他。皇甫齐对皇甫霆怒目而视 ，好半天才有些气难平地哼哼了两声。“没见过。本来想找机会去看看的，可你不是赶着回江南吗？所以就没机会了。” 顿了顿，有说了句。“唉，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就算我们还能在京城留几天，怕也是没机会了。这位孟小姐不是把大火烧死了吗？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真是红颜薄命啊！” “这么说，那位孟小姐长得很漂亮？”皇甫霆摸着下巴问了句。 皇甫齐点头。“据说的确漂亮！容貌长相在京城所有闺阁小姐里面可以排上前三位！” 这也是他对那位孟小姐感兴趣的原因之一。医术好，人又长得漂亮，多难得是事情啊！ 唉，可惜就是人死了，再也见不到咯。 皇甫霆的脑海里浮现出孟灵湘的那种仪容好肤色暗沉，五官平凡的脸来。不知怎么的，憋着胸口的一股气慢慢吁了出来，心里松范了不少。 这时皇甫齐吩咐下去的热水也烧好了，两个小厮抬着一个两人合抱的大木盆走过来。“齐少爷，这盘水放在哪里？” 皇甫齐朝身后一指。“放洗浴间里。” 小厮答应着去了，去取药的小厮也恰好回来。 “院子 里的人都退到院外去，没有我的吩咐，所有人都不许进来。违反命令者，打断腿撵出去！”皇甫霆脸色淡淡的吩咐下去。 小厮被他的话吓住了，赶紧去找“晨曦院”的主事妈妈——梅妈妈。 梅妈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皇甫霆的脸色也不敢多问，只好依照少主的吩咐，把院子里所有丫鬟小厮都召集起来，集体退出院门外。 一群人就在夜色中立着，好在现在江南的秋天并不太冷，否则非生病不可。 少主把所有人赶出来，是要在院子里做什么呢？是不是和那位孟姑娘有关呢？ 梅妈妈的脑子里升起一大堆问号，最终还是忍不住，跟身边的小丫鬟说了句：“帮我看着，我肚子不舒服去茅房。记住少主的话，不要让任何人闯进去。” 不等那小丫鬟点头，梅妈妈已经捂着肚子跑到了夜色中。 * 洗浴间里，那盆热水正冒着腾腾白雾，皇甫齐拿着一包药，每样都拿起来仔细看看，才放到热水里。 不一会儿，洗浴间里就弥漫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皇甫霆抱着还在昏迷中的孟灵湘过来了。 皇甫齐一看，皱起眉头。“怎么还穿着衣 服？” 白雾中，看不清皇甫霆的脸色，他声音有些艰涩地命令道：“你出去！” 皇甫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出去？我出去谁帮你？” “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不需要你帮。你现在立刻就出去，帮我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哦，都记住了就要赶他走？这不是过河拆桥嘛？ 皇甫齐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还细心地关好门。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正看到室内烛火闪动下，两个人影投映在窗子上。 那个高大的人影正一手扶着那个纤细的人影，另一只手慢慢拉开她胸前衣服的绑带。 “没出息！手抖什么抖？”皇甫齐低低嘟囔了句，自己的心跳却快了起来，他赶紧收回视线，只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皇甫霆的手的确有些抖。 他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这不过是简单的疗伤而已。那那双手好像只有意识般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发烫，扶着孟灵湘肩膀的那只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把自己的体温熨帖在她的肌肤上，另一只想要拉开她衣裳上活结的手不知道怎么的，把简简单单一个一拉就开的活结被拉成了死结。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无措 扯了几下，那死结把他扯得更紧了些。 皇甫霆在心里暗骂，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 他扶着孟灵湘，让她斜靠在洗浴间的贵妃榻上。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然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他不敢去看孟灵湘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脯，只看着她的脸。 这一看不由在心里暗叫救命。 只见烟雾迷茫中，她用来改变肤色的药物正慢慢褪去，露出原本白皙晶莹的肤色。在昏暗跳到的灯火下，孟灵湘的一张小脸好像一只在隐隐发过的玉器。 因为摆放了一只热气蒸腾的大浴盆，室内的温度比外间高了不少。她如玉般洁白的肌肤被热气熏得有些隐隐发红，简直不要太娇艳欲滴。 可能是觉得太热了，不舒服。昏睡中的孟灵湘微微蹙起眉头，如花瓣般娇嫩的小嘴也微微开启着，露出一点点如珠贝般整齐的雪白牙齿。 看着这么的孟灵湘，皇甫霆的刚才对自己做的心理建设有隐隐崩溃的迹象。他心跳如鼓，呼吸也急促了些。 他一直知道他的丫头不是皇甫雪所说的丑丫头，却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改变了肤色，她整个人的容貌就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丫头哪里丑了？不仅不丑，而且还很漂亮。 府里都说白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在皇甫霆看来，他的丫头的容貌不知道把白茶甩出几条街去。 视线顺着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一路下移，滑过挺直的鼻梁和小巧微翘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昨夜。在观云楼的五楼，她喝醉了。也是这样张开嘴巴轻轻呼吸 皇甫霆再一次重温了昨晚的那种他自己也不能解释的悸动。 他想要亲近她，想要知道她的双唇是不是想他想象中那么柔软。这种渴望，更胜过小时候对美味糖果的渴望。 皇甫霆记得小时候，他喜欢吃一种从京城带回来的玫瑰软糖。香香的，甜甜的，还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柔软口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变得不喜欢吃甜食了，却一直无法忘记这种童年的味道。 而此刻距离他那么近的两片柔软的嘴唇，好像又引起了他对那种美味的怀念。 他微微附身靠近，却几乎是立刻又醒悟过来。 他的丫头还受着内伤的折磨，他再想些什么？ 皇甫霆为自己这个此时不该升起的念头感到汗颜，脸上的温度 也升高了一些。 握紧拳头，他再次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内宫口诀，直到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恢复了正常，才敢重新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再不敢看孟灵湘的双唇了，只看着自己的伸出去的手指。 比起刚才，他的双手稳了许多，不算灵活的手指这才顺利解开了孟灵湘上衣的死结，然后一路向下，把接下来的两个活结都解开。 那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从两边撇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如雪一般洁白无暇的肌肤。 在粗布衣服的衬托下，她露出的大片胸前和肩膀上的皮肤就如同刚刚剥了皮的荔枝，仿佛微微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皇甫霆早有心理准备，再次没有像刚才那边失态，可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凝滞了一下。 这样吹弹得破又还无瑕疵的皮肤，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能养出来的。 心如电转之间，他的目光移到孟灵湘的一双垂在身体两旁的纤纤素手上。上面原本也涂了改变肤色的药物，可随着水汽和蒸汽的作用，那种药物的功效已经褪去。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双细白娇嫩地一点伤痕了茧子都没有的素手。手指纤长却不露骨， 指甲中透出红润健康的光泽。 他的丫头，看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儿啊！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的，不久之前刚刚被他推翻的想法再次浮上心头。御国将军府的那位孟小姐，和他眼前的这个丫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 可，那位孟小姐不是在自己家的祠堂把一把大火烧死了吗？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京城，江户候世子莫北霄还为此几乎癫狂。 皇甫霆重新看向孟灵湘，看到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示出她此刻身体的极度不舒服。 他赶紧收回思绪。不管如何，她就是他捡回来、骗回来的丫头。不管她从前是谁，现在和以后，她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丫头。 现在他应该做的，不是追究她的身世，而是把在她体内到处肆虐破坏的内力给引导出来。 皇甫霆定了定神，重新伸出手。可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顿在来半空中。 他直到接下来要怎么做，皇甫齐都告诉他了。可是，可是…… 他看着缠绕在孟灵湘胸前的雪白布带，有些犯了难。 解开，那是必须的！可是要解开，就不可避免的要触碰到她的身体，原本对自己的定力很有信心的皇 甫霆第一次对自己的控制产生了怀疑。 女子的身体，他还真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接触过！ 怎么办？ “我说，你到底好了没？我怎么没听到水声？”皇甫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再耽误下去，水都要凉了。下人都被你赶出去了，我不知道怎么烧水。” 纵然是提醒，他的声音也带着皇甫霆不容错失的调侃。 皇甫霆咬了咬牙。 又听到皇甫齐继续说倒：“你要是实在不行，还是换我来吧！” 皇甫霆看向贵妃榻上衣裳半开的孟灵湘，磨了磨牙。“你想都不要想！”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丫头的半片肌肤的。不论男女！ 皇甫齐好像在外面低低轻笑了声，再不说话。 皇甫霆知道他说得对，在耽误下去水就要凉了，下人都被赶出去了，重新烧水这种事情是不能指望皇甫齐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昏睡中的孟灵湘低低说了声：“得罪”，屏着呼吸找到她缠绕中胸口的布带的接口，慢慢拉开。 为了不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孟灵湘把缠胸的布带绕得很紧，还一连绕了好几圈。 她自己想要解开都有些困难，别说是此时的皇甫霆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疗伤（一） 布带的一头退到腋下就因为她斜卧的姿势被卡住了，想要完全接下来，不仅要把她的外衣全部除去，还要把她扶坐起来才行。 皇甫霆一头大汗，觉得这种事情比让他蹲三个时辰的马步还有困难。汗水把他的眉毛都沾湿了，他闭了闭眼睛，坐到贵妃榻上，一手扶着孟灵湘的肩膀，一手拉着她敞开的衣裳的一边，慢慢把这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给脱了下来。 此时孟灵湘上半身就只剩下缠绕在她胸前的那一圈布带了。 皇甫霆定了定神，把这软的不可思议的女子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绕到她身后，把布带的一头从她的腋下拉了出来。 如此周而复始，三五圈后，那条布带终于掉落在洗浴间的青石地板上。 孟灵湘的上半身再无寸缕。 皇甫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可尽管如此，脑子里还是浮起刚才那一眼说看到的情景。 什么叫做千山堆雪，什么叫做肤若凝脂，……他的心跳快的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此时皇甫齐又在外面喊。 “我说你磨蹭什么？快点，再不快点水凉了我可不给你烧！” 皇甫霆在心里暗骂，嘴里小声问道：“要， 要全部脱了？” 坐在正房前台阶上的皇甫齐差点没坐稳栽下去，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敢情你到现在还没脱完？全部脱了，衣服会阻隔内力在药水里的循环，不然要烧那么一大桶水做什么？” 皇甫霆不是行事向来干脆吗？这次怎么这么磨叽？ 虽然见不到，皇甫齐的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象此时身后洗浴间里的情景。 那画面……他鼻腔热了热，不敢在想。 唉，这也说是为难皇甫霆这个没见过女人的雏儿了。 洗浴间里面，皇甫霆咬牙闭上眼睛，摸索着褪去孟灵湘身上的所有衣裳，几次碰到那如凝滞般的柔滑都吓得缩回手去。 好不容易完成这个动作，他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了黏在了身上。 一手抱着孟灵湘的后背，另一只手摸索到她的膝盖后，微一用力就被人横抱了起来。按照脑海里的方位，把那娇软地好像没有骨头的人儿放到大浴盆中，他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转过身，什么都不敢看。 不一会儿，他的衣服也落在了青石地板上。 外面的皇甫齐终于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哗啦”的一声水声。 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光 的皇甫霆进到浴盆里，不知道是因为水温太高还是因为周围笼罩着蒸汽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刚才更快。 浴盆虽然很大，可容纳两个人之后空间还是有限，皇甫霆的后背已经靠在了浴盆的边缘上，曲起的双腿还是不免碰到了孟灵湘的身体。 明明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脑子里还是禁不住去想象自己的膝盖碰到的是孟灵湘的那个部位。 这似的皇甫霆的呼吸更加急促，被浴盆在药水激发出来的内力变得有些紊乱起来。 这样下去，别说能不能给丫头疗伤，连他自己都有内息紊乱下走火入魔的危险。 皇甫霆到底是个心智坚定的人，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频率，背了一段内功口诀，把自己的有些狂乱的心跳也控制了下来。 他才此时才睁开眼睛，坐在他前面的孟灵湘的削肩雪背立刻映入他的眼帘。 孟灵湘还梳着男子的发髻，几缕落下来的碎发把药水打湿了黏在她的背上，越发显得发丝鸦青、背上的肌肤白的晃眼。 入水后，皇甫霆的一只手的手掌始终撑在孟灵湘的后背上，若不是如此，她昏睡在是娇软身体此时已经依旧依靠 在他的怀里了。 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刚才皇甫齐告诉他的疗伤方法后，皇甫霆的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两只手掌的掌心轻轻贴在孟灵湘的背心处。 触手的稚嫩光滑让皇甫霆的心里又是一荡，他立刻收敛了心神，闭眼凝神把自己体内的内息通过掌心徐徐渡到孟灵湘的身体里。 他知道丫头不是习武之人，又受了内伤，经脉比普通人还有脆弱许多，稍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而他的内息又在药力的激发下汹涌翻腾，叫嚣着想要寻找突破口，显然孟灵湘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在这种情况下，皇甫霆不得不小心压制着自己的内力，控制这这股好像随时都要脱缰而出的内力，不让它过分冲进孟灵湘脆弱的经脉。 这一点皇甫齐刚才已经提醒过他了，所以他早就有了预算。他原本以为不过是疗伤而已，这是一件很简单、很容易完成的事情。可是他低估了孟灵湘的身体对他心神的影响力，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 他一边控制自己的心神不被浮现在脑海里的那番美景侵扰，一边还要努力控制在自己的内息。这实在是他从来没有遇到 过的艰难境地。 好在他修习内功心法多年，又还是纯阳之体，总算没有受到心魔所扰，缓慢而坚定的把经过控制的内力渡到了孟灵湘的身体里。 所有修习内功心法的人都对人体的奇经八脉了如指掌，皇甫霆的内力刚刚渡到孟灵湘的身体里，他的脑海里就自然描绘出她身体中经脉的动向。 内力随着他的控制慢慢在她体内游走，不多时就遇到了郁滞之处。 这是孟灵湘体内受损的经脉，她的内伤也由此而来。 皇甫霆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受阻的经脉打通，把那股郁结在她经脉里的紊乱内力导出来，如此才能达到为她疗伤的目的。 柳大夫留下的药方皇甫齐刚才也看过，这种在药物辅助下让孟灵湘的身体自行修复淤滞经脉的方法其实最稳妥，可所耗时间实在的太长。 一年半载，这段时间内他的丫头连走一步路都要多加小心，还不能耗费心神。 这样病怏怏的丫头，还是他说认识的那个机灵古怪又智计百出的丫头吗？再加上她坚持要给老太君治疗顽疾，如何可能不耗费心神。 不得已之下，他才决定接受皇甫齐的建议，采用这么个冒险的方法。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疗伤（二） 这种方法不仅可以短时间内就打通丫头的经脉，把她的内伤治愈，而且还可以加强她经脉的韧性，日后不仅不容易生病，而且和可以相对减少她受到内伤的可能性。 现在看来，这种方法虽然得宜颇多，可要冒的风险也是巨大的。稍有不慎，不说丫头，连他自己也容易搭进去。 皇甫霆慢慢排除杂念，闭眼感受在自己内力在孟灵湘体内的动向，小心翼翼地冲击她闭塞的经脉。 这个过程最是危险，他似乎不敢冒进，生怕伤到孟灵湘。 而恰在这个时候，坐在他前面的孟灵湘皱着眉头嘤咛了一声，慢慢张开了眼睛。 她是被痛醒的。昏睡之中，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冲击力，不停冲击着她的背心某处，又涨又疼，说不出的难受。 皇甫霆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她醒过来了。 这是整个过程中最危险的环节。皇甫齐也跟他说过，在疗伤的过程中丫头绝对会醒过来，而意识恢复的人的外力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如果她对抗他的内力，不但前功尽弃，还很有可能让她的经脉伤上加伤。 最坏的后果，就是她的经脉不可逆受损，以 后别说自由行动，连自己坐起来都是困难之极的事情。 人体总是自然的排斥“疼”这种感觉，在孟灵湘的只是微微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开始因为疼痛瑟缩起来，带着原本淤滞的经脉一起收紧，把皇甫霆小心翼翼送到她身体里的内力压迫回来。 皇甫霆在心里叫了声“糟糕”，但此刻他也不敢自乱阵脚，只得控制好那股内力不敢冒进，一边柔声和孟灵湘说话。 “丫头，我在给你疗伤，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反抗，只当自己睡着了。” 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极其困难。一个被疼醒过来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身体放轻松，更不要说“当自己睡着了”。 孟灵湘已经在持续不断的疼痛刺激下彻底醒了过来，在没有反应过来皇甫霆说的话之前，她首先发现的是自己此时的状态。 她……她居然没穿衣服的、光溜溜地泡在一个大浴盆里，而且，她身下显然是另一个人的身体。 她不敢想象此时贴在她肌肤上的那个是另一个人的什么部位，再热水和疼痛的刺激下，她的脑子有些混乱起 来。 孟灵湘开始回想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只记得皇甫振海的大笑声，然后胸口发闷，吐了几口血，再下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现在是什么状况，谁把她放到浴盆里面来的？又是谁把她的衣服脱去的？ 在如何淡定，孟灵湘还是个女子，不可能对这样的状况无动于衷。心绪一乱，连带着在她受阻经脉中肆虐的内力也跟着乱了起来。 这股内力在她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差点把皇甫霆输入她体内的内力也搅乱了。 如果孟灵湘是练武之人，如果她的经脉能稍微坚韧一些，皇甫霆导入她体内的内力不至于如此小心微弱，也就不可能发生这种尴尬有危险的境况。 “丫头，听到我的话了吗？收敛心神，此时什么都不要想，让我把你受阻的经脉打通，把那股紊乱的内力导出来，不然我们两个人都有危险！” 皇甫霆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汗水把他的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湿湿黏黏的贴在脸上很不舒服，可他现在哪里刚伸手去拨开，他的手掌贴在孟灵湘的后背上不敢稍离。 孟灵湘只觉得限时胸闷难受得想 要吐，可张嘴有什么都吐不出来，经脉出的涨疼越发剧烈。 可她到底还是把皇甫霆的话听进去了，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自己为什么会光溜溜泡在浴盆里的时候。 她试着安定自己的心神，可是默默背诵莫北霄那个医术孤本上的内容。 这一来皇甫霆的压力大减，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声：果然是他的丫头。 如果换了另一个人，能不能这么快收敛心神实在是难说得很。 他微微吐了口气，慢慢导正她体内的内力，继续冲击那受阻的经脉之处。 很疼！孟灵湘咬着嘴唇，紧蹙眉头，可她也知道此时的凶性，努力让自己忽略这种疼痛，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背诵医书之上。 皇甫霆的控制着内力冲击了几下，那淤滞之处一下子被打通。 这一关总算是过了，他稍微吁了口气。 接下来，还有多个关卡要过。毕竟她受损的经脉不止一处。 因为有了孟灵湘的配合，接下来顺利了许多。 他的内力在她体内游走，所过之处孟灵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暖意融融，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察觉到她身体的放松，皇甫霆的心里也是 一片柔软。“想睡就睡吧，很快就好了！” 还有最后一处，也是最关键之处——下丹田。 人体有三处丹田：上丹田位于两眉之间；中丹田在胸部膻中穴；下丹田在脐下三寸小腹部分。 练武之人所谓的丹田其实就是下丹田，这真是气海所在之处。 想要彻底导正孟灵湘体内紊乱的内力，只能把它们送到气海处，在导出来，不能让它们郁结在经脉之中。如此她的内伤才算治愈。 然而肚脐下三寸的下丹田，却是一个让皇甫霆和孟灵湘都感到尴尬的位置。 随着那股暖意慢慢朝孟灵湘的下腹游去，她的脸跟着红了起来，再也无法专心背诵医书；皇甫霆的情况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 两个都想稳住心神，偏偏在此时听到皇甫齐的声音。 “不好，南宫夫人来了！” 一句话让皇甫霆和孟灵湘都心里一惊，原本已经导正的内力又隐隐有激荡起来预兆。 皇甫霆在心里暗骂，不是让所有人都退出院子外了吗？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母亲了？ 母亲也是来得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最关键、最凶险的时候来。 第一百八十章 危急 孟灵湘的内息已经乱了，带着他的内力在她的体内乱窜，使得她整个人都被冲击得微微颤抖起来。 他和孟灵湘现在身无一物的坐在同一个大浴盆里，这种情形是绝对不能让旁人看到的，就是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皇甫霆是男子，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却不得不确保他的丫头的名誉不受损坏。 世人总是对女子苛责太多，此事若是传出去，不论真实情况是怎样的，丫头的名声也不用要来。 现在该怎么办？此时的皇甫霆实在是内外交煎。 “丫头，什么都不要想，外面的事情交给皇甫齐，他不会让人闯进来的。”犹豫一番之后，皇甫霆还是决定相信皇甫齐。他现在能做的是尽量安抚孟灵湘的情绪，把疗伤的过程完成下来。 * 外面，皇甫齐也没想到南宫夫人会突然到晨曦院里来。 按理说不应该啊！现在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南宫夫人不在正院陪着家主用饭，跑到“晨曦院”来做什么？ 除非有人给她通了消息。 会是谁呢？胆子也太肥了些，难道就不怕皇甫少主的怒火？ 虽说皇甫霆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踏入院子一步。可守在外面 的人当然是不敢阻拦南宫夫人的。 皇甫齐从正房的台阶上站了起来，看着傲首挺胸大步走近的南宫夫人。 皇甫齐的目光从肃着脸的南宫夫人身上掠过，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躲在南宫夫人身后，形容有些瑟缩的梅妈妈。 原来是她！南宫夫人原来院子里的管事妈妈。 哈，看来这位妈妈杖着自己在南宫夫人面前有几分体面，是不打算把皇甫霆的话放在心上了。 几乎不用猜，皇甫齐立时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到南宫夫人那里的了。 他的视线直勾勾落在梅妈妈身上，越来越冷。 梅妈妈察觉到皇甫齐的视线，原本就耷拉着的肩膀又往南宫夫人身后缩了缩。 她不是不怕皇甫霆的怒火，只是相比起来，她更想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孟姑娘赶出皇甫府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这个孟姑娘。 而且少主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只留了齐少爷和孟姑娘在里面，两个小伙子一个大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呢？ 梅妈妈当时就觉得有些蹊跷，而且隐隐感觉到皇甫霆要做什么南宫夫人一定不能接受的事情。 思量再三，她还是觉得应该 把这件事情通禀南宫夫人。 在梅妈妈看来，自己这是为了少主和夫人好。 有夫人给她撑腰，少主应该不能把她如何才对，可她还是感到害怕。 从院门到正房几十丈的距离，梅妈妈一路走过来，几乎整个人都缩到了南宫夫人身后。 南宫夫人是有武功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身后梅妈妈的小动作，可她并不到打算理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路过来的时候，南宫夫人还觉得梅妈妈有些小题大做，认为自己的儿子不可能做出什么糊涂的事情了。可当她看到“晨曦院”的所有下人果然如梅妈妈所说的那样，都被赶出了院子外的时候，她就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霆儿，这是打算做什么？ 南宫夫人当家二十余年，身上只有一股气势。她脚步坚定地朝正房走来，跟在她身后的下人们都微微低着头，越发衬托得她气势卓然。 皇甫齐站在正房的第二级台阶上，脚下如果生根一般一动不动，面带微笑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南宫夫人。 还不等他说话，南宫夫人在他面前一丈处站定，缓缓开口。“齐哥儿，你站在霆儿的正房前面做什么？霆儿 呢？” 没有客套，没有迂回，南宫夫人一开口就直达关键。 皇甫齐是皇甫家族二房的独子，在所有兄弟中排行第三，南宫夫人以往见到他只会客气有生疏的叫他“三少爷”，此刻却叫他“齐哥儿”，长辈的架势一下子就摆了出来。 在江湖中，不敬长辈是大忌。皇甫齐不得不朝前走了一步，弯腰给南宫夫人行礼。 不等南宫夫人说什么，他就自顾自把腰直了起来。 这样的举动在最看重规矩的南宫夫人面前简直就是上不了台面之举，她立时皱起眉头。 皇甫齐哈哈一笑，有些嬉皮笑脸地反问道：“这个时辰，二婶怎么到‘晨曦院’里来了？用了晚膳了吗？哦，听说老太君今日有发病了，现在情况如何？” 一副和南宫夫人闲叙家常的样子。 南宫夫人不耐烦和他打哈哈，正色又问了一次。“齐哥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此时站在霆儿正房前面做什么？霆儿呢？他在何处？” “哦，少主啊——”皇甫齐好像才想起南宫夫人刚才的问话一般，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少主他在屋里呢！” 皇甫齐指了指身后的正房。 可正房此时并没有灯光透出来，反倒是洗浴间里灯火晃动。 南宫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脚步移动就要避开皇甫齐，想要朝洗浴间走去。 皇甫齐看到南宫夫人肩膀一晃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他不紧不慢地也移动了一下脚步，恰恰还挡在南宫夫人前面。 两人的脚步一动一停不过是在眨眼之间，俱用上了功法脚步。 南宫夫人定定看着皇甫齐，目光慢慢转厉变冷。 不过是一个旁支嫡子，竟然敢挡在她的前面。怎么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以风流面目示人的皇甫齐有那么大的胆子，还有这么好的功夫。 她忽视了什么了吗？ 南宫夫人第一次认真地审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皇甫齐身材高大，面容俊美，虽然和皇甫霆相比长相偏阴柔了些，可南宫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在皇甫家族的新一辈之中是个佼佼者。 当然，在她认为，她的儿子皇甫霆的这个皇甫家族中最出色的年轻一辈，任何都无法比拟，是当之无愧的皇甫家少主。 南宫夫人的眼里向来只能看见自己的儿子，这一次终于发现了皇甫家族其他年轻人的出色，她不由得心生警惕。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恶性循环 “齐哥儿，你是要拦我吗？”她的嘴边噙着笑，笑容却显得很是冰冷。 “晚辈不敢。只是少主吩咐过，让我守在这里，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皇甫齐态度恭谦，脚下动都不动一下，摆明了就是要拦到底。 “你说的任何人，也包括我？”她可是皇甫家族的主母，是皇甫霆的亲生母亲。南宫夫人不相信儿子会下这样的命令。 皇甫齐摇摇头，笑容亲切。“这话可不是晚辈说的，是少主说的。至于您是不是包含在‘任何人’里面，晚辈不敢妄下定论，还要等少主出来之后才能问个清楚。” 言下之意，他皇甫齐只是按吩咐办事的，纵然你是皇甫霆的母亲，是皇甫家族的主母，也要得到皇甫霆的许可，他才会放她进去。 南宫夫人气得胸脯一阵起伏。若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一个晚辈拦在这里，她日后主母的威严何在？ 可她想要过去，必须要越过皇甫齐才行。难道要她跟晚辈动手？ 南宫夫人虽然气闷，却也还不至于不顾长辈的风度跟皇甫齐在儿子的院子里大打出手，传出去成何体统？ “这么说？你是坚决不肯让开咯？” “夫人莫怪， 晚辈只是在执行少主的命令而已。如有得罪之处，等少主出来，晚辈一定给二婶您斟茶道歉。”皇甫齐依旧是一脸笑容，和一脸怒意的南宫夫人比起来，他显得很轻松。 至于他的心里是不是像他表现得那么轻松，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皇甫齐其实快要急死了。要不是一开始皇甫霆磨磨蹭蹭的，现在应该已经完事了，有怎么会被南宫夫人堵个正着？ 而此时他除了把南宫夫人拦在这里，除了心里着急之外，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 就算他皇甫齐胆子再大，再无法无天，他也不能真的跟长辈动手啊！ 皇甫霆哎皇甫霆，你还是快点出来吧！ 皇甫霆何尝不想快点出来，母亲和皇甫齐的话他都听见了，心里也是急得不行。 万一母亲真的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不顾皇甫齐的阻拦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他是真的出不去。 自从听到母亲和皇甫齐的声音后，丫头的内息大乱；为了压制她体内的乱流，他不得不加大输入的内力，而这些内力又在她的情绪波动下跟着乱流冲撞起来，为此他持续加大内力的输入量…… 到了此刻，皇甫霆和 孟灵湘之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两个人被内力连成一体，只要出了差错，两人都不能幸免。 当然，比起孟灵湘来，皇甫霆毕竟是一个练武之人，经脉强韧。如果他此刻抽手，纵然受伤也不会太严重，但孟灵湘就难说了。 可皇甫霆又怎么可能让孟灵湘在他的手中出现什么意外呢？ 他不肯放弃，也等于把自己一步步推入险地。 而南宫夫人和皇甫齐的对话还在持续不断地传进来。 南宫夫人把看向灯光闪动的洗浴间的目光收来回来，认真地看着皇甫齐。 “齐哥儿，今天我势必是要见到霆儿的。你再不让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她已经知道，和皇甫齐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讲道理是不可能的了，必要时候只能动手。 当然，动手的人并不是她。南宫夫人也不想担上一个欺负晚辈的名声。 她刚才没想起来，可梅妈妈轻轻拉了她的袖子一下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了。她不能动手，别人却可以啊。 南宫夫人从正院带来的丫鬟婆子大部分都是有武艺在身的，纵然身手和皇甫齐不能相提并论，但只要她们能拦住皇甫齐一下，她就有办法越过他， 朝洗浴间而去。 “二婶，您这不是为难我吗？”皇甫齐苦笑。“少主的命令我不能违背，您要进去我也不敢硬拦。” 这么说，他是打算放弃阻拦了？ 南宫夫人有些得意得挑了挑眉。 皇甫齐朝南宫夫人身后的人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南宫夫人借一步说话。 身为皇甫家族的主母，南宫夫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去迁就下人？ 她又不知道皇甫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怕他说出什么不方便被旁人听到的话来。稍微回头看了冷香一眼。 冷香服侍她多年，顿时会意。她挥了挥手，让包括梅妈妈在内的所有人退后来好几步，与南宫夫人和皇甫齐拉开一段距离。 南宫夫人冷冷地看着皇甫齐。“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皇甫齐摸了摸下巴，压低声音说：“二婶，您有没有想过少主为什么把所有下人都赶到院子外面去，还下令不让任何人踏足院内一步？” 她怎么知道？要是知道，她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着急了。 “你有话就说。”她不耐烦和皇甫齐在这里耗时间。 “二婶，您这是关心则乱了。您想想，少主这么做，自然是是不希望现在所做的 事情不被人打扰，甚至不想被人知道。”皇甫齐朝洗浴间指了指。“事到如今我也不敢瞒您，其实少主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受了伤……” 一听儿子受了伤，南宫夫人心头“突突”跳了几下，哪里还呆得住。再不顾的什么长辈的风度，伸手就像拨开挡在她前面的皇甫齐。“霆儿受了伤，怎么没人告诉我。你这么也现在才说？” 霆儿哪里受伤了？伤得重不重？都是儿女是母亲的心头肉，此时南宫夫人的一颗心都牵在皇甫霆的身上。 皇甫齐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一个退后，依旧挡在南宫夫人的前面。在她发怒之前，他赶紧继续说道：“夫人，您先听我说。如果您听我说完还先进去，那晚辈绝对不敢拦着您。” 南宫夫人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神，几乎是咬着牙关对皇甫齐说：“那你有话就快说。” “是这样的，少主和我在回程的路上入住了一家叫做‘悦来’的客栈。当晚就受到了一群蒙面人的袭击，少主受了点伤……二婶您先别急，听我说完。少主受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只要调养几天就可以痊愈，所以他才没有告诉您，以免您知道以后担心。”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解毒 难道她现在知道就不担心了吗？南宫夫人对皇甫霆又是心疼又是不满。“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该告诉我一声啊！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查到了吗？” 不行，虽然皇甫齐说霆儿受伤并不严重，可她还是要亲眼看看，否则她绝对不能安心。 “这伙人行踪诡秘，我们还在查。”皇甫齐拉拉杂杂一大堆，其实就是为了拖延住南宫夫人，为皇甫霆争取多一点时间。看南宫夫人又要往里走，连忙又说了下去。“二婶，我还没说完呢！少主受的伤不严重，其实最严重的是他身上中的毒！” 中毒？南宫夫人听了差点没闭过气去。 “霆儿中的什么毒？可找大夫看过了，有办法解开吗？”南宫夫人出身江湖世家，当然知道世上的毒千千万万种，有很多必须要施毒的人的独门解药才能解开，胡乱驱毒，反而容易激发毒性。 “二婶放心，少主已经找到解毒的办法了。”皇甫齐说了那么一大堆，其实最主要就是这一句。 南宫夫人高高提起的心又稍稍放了下来。她瞪着皇甫齐，觉得听他说话简直就是受罪。说话大喘气的，让人的心一时高一时低的，难受无比。 “你要说 的话说完了吗？现在我依旧要去看霆儿，你可以让开了！”南宫夫人已经懒得再听皇甫齐说话来。 “还有一句，还有一句！”皇甫齐保证般竖起一根手指头。“说完这句我就让开。” 南宫夫人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 “孟姑娘现在正在给少主解毒，因为过程凶险，所以才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皇甫齐说完，果然让开了。 南宫夫人朝洗浴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又什么凶险，那孟姑娘跟你们说了吗？” 皇甫齐猜到她要问，在就大好了腹稿，笑着凑过来，小声对南宫夫人说了几句话。 南宫夫人脸色一变，猛地扭头朝亮着灯火的洗浴间看去，她的目光这闪烁的灯光映衬下也跟着忽明忽暗起来。 她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觉，有些愤恨，可再愤恨之中又有一种淡淡的欣慰，同时又有一点怀疑。 那个孟姑娘，真的能把儿子身上的毒驱除出去吗？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难道女子的名节都不要了？想到有一个女子愿意为自己的儿子做到这种地步，她又感到欣慰。 不愧是她的儿子，出色至此，才让一个女子能付出如此之多为他解毒。 她站住不动， 刚才被冷香勒令推开的丫鬟婆子们自然也不敢动。除了皇甫齐外，所有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南宫夫人，暗暗猜测刚才齐少爷对夫人说了些什么。刚才还急匆匆想要冲进正房的夫人为什么此刻又不动了？ 其中最忐忑的人自然是梅妈妈无疑了。 她的心里打起鼓来，第一次怀疑自己把这个消息通禀给夫人的作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她跟随南宫夫人多年，对这个主子的性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整个皇甫府中，能让夫人让步的人数不出三个来，其中就包括少主。 难道夫人是担心少主才会止步于此的？ 不应该啊！越是担心，不是越应该进去亲眼看看吗？ 梅妈妈猜测着刚才皇甫齐到底和南宫夫人说了什么，可任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外间的人因为南宫夫人的突然止步而僵在那里，洗浴间里的情形也差不多。 为了压制孟灵湘体内的乱流，皇甫霆几乎把自己的一半内力都输了进去。这么做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他和孟灵湘所要承受的内力反扑更大，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简直就是陷入到了一个死循环之中。 要怎么办？皇甫霆为了保住自己 ，此时撒手其实还来得及。可他同时也明白，只要自己的掌心离开孟灵湘的身体，那股失去他控制的内力乱流就会瞬间冲垮她的奇经八脉，终身成为一个废人这当时轻的，只怕她回当场毙命。 要放弃吗？皇甫霆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他是皇甫家的少主，家族的利益甚至比他的性命还重要。他应该把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放弃，是最明智的选择！ 理智已经告诉皇甫霆应该怎么做，可是情感上，他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弃孟灵湘。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手心离开后，她因承受不住乱流而七窍流血的情景。 掌心仿佛黏在了她的后背上，怎么都不能松开。 孟灵湘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她是一名大夫，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此刻的凶险。 她也不想死，可若在这样僵持下去，她和皇甫霆两个人都活不了。放弃，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 “你放手吧！”才刚一开口，一股热流就从孟灵湘的喉咙里涌了出来。 她努力有咽了回去，口腔里立刻弥漫这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在这股乱流的冲击下，她的经脉已经受损严重，否则不会连开口说话都有吐血的冲动。 皇甫霆虽然看不见，可他们两人的身体此刻是一个整体，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孟灵湘的异样。听到她的话，他的眼角都红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一定就救你的！”人，他一定要救！他绝对不会放弃她。同时，他也不打算牺牲自己。 皇甫霆知道，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丫头绝对无法安全走出皇甫府的大门。他的母亲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所以，他们两个人，谁都不能有事！ 皇甫霆咬咬牙，继续加大输入内力的强度。 浴盆里的药水此时已经有些凉了，可因内力汹涌，两人的毛孔悉数打开，汗水还没流出来就被蒸发成了雾气。一团烟雾慢慢笼罩住在两个人身体的周围。 孟灵湘觉得浑身的血管都被撑开了，心跳飞快，太阳穴也在“突突”的剧烈跳动。不知道是因为烟雾的关系，还是血压的关系，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好像有红雾在她的眼底涌了上来。 就在此时，洗浴间的门在皇甫齐的怒喝和南宫夫人的阻止声中被“啪”一下推开了。 梅妈妈站在门扇中，看到烟雾蒸腾中的皇甫霆和孟灵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愣了一瞬，随即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危机 解除（一） 赶过来想要阻止梅妈妈的南宫夫人和皇甫齐，差不多是和梅妈妈前后脚来到门扇处。 他们来不及拦阻梅妈妈，也在门扇把大力推开之后看到了洗浴间里的情形。 这是什么情形？南宫夫人几乎傻住了，甚至不记得喝斥梅妈妈，只直勾勾看着烟雾朦胧中的两个人。 翻腾的烟雾虽然起到了一定的遮挡作用，却挡不住南宫夫人和皇甫齐这种练武之人的眼里。 坐在浴盆中的皇甫霆和孟灵湘的情形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这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孤男寡女地呆在一个浴盆里…… 南宫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也有些发花。 还是皇甫齐反应快，他其实早知道洗浴间里是怎么个情况，毕竟这种疗伤方法是他提出来的。可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皇甫霆身前那女子白得仿佛能散发出柔光的雪背即使烟雾都遮挡不住。皇甫齐愣了一下，胸中一震，脑子也有些恍然。所幸他是见惯了风月的人，很快回过神来，挡在南宫夫人和梅妈妈面前，快速把门扇重新关了起来。 南宫夫人还想要拨开他，却被拉到 了一边。 “二婶，您想让更多的人看到里面的事情吗？”皇甫齐低低提醒了她一句。 南宫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先是狠狠瞪了皇甫齐一眼，然后移转视线，死死盯着梅妈妈。 “谁让你把门打开的？”她低声喝问。虽然声调不高，可语气中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冰冷已经足以让梅妈妈浑身发抖。 “老奴，老奴也是担心少主！”梅妈妈哆嗦着嘴唇，嗫喏无力的辩驳。 南宫夫人此时已经恨死了这个老刁奴。若不是这个老刁奴，她何至于看到刚才那样的情形。 而最不能让南宫夫人接受的是，梅妈妈竟然也把洗浴间内的情景看到了眼里。 传出去，她儿子的名声还要吗？南宫夫人这辈子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儿子的名声，自然比她自己的更重要。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皇甫齐毕竟是皇甫家的子孙，她不能拿他如何，却能处置这个老刁奴。 “冷香，梅妈妈糊涂了。您派人送她回去好好休息！”南宫夫人吩咐道。她把“休息”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听到梅妈妈的耳朵里更是魂飞魄散。在南宫夫人身边多年，她替 夫人做了不少脏事，处理了不少下人。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命运也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她对南宫夫人的手段太清楚了。这一回去“休息”，恐怕再没有机会睁开眼睛了吧！ 冷香应声，三四丈的距离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梅妈妈面前。 冷香听出了南宫夫人语气中的怒意和杀意，都不用走的，而是施展了轻功。 “梅妈妈，让奴婢送您回去吧！”冷香笑着对梅妈妈伸出手。 梅妈妈退后了几步，张开嘴巴就像叫。 南宫夫人眼神一厉，手指如电般伸出，快速点在梅妈妈的哑穴；后者大战嘴巴，却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不论她是想求饶还是想大叫大嚷地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南宫夫人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不能发声的梅妈妈满脸惊恐，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挥舞着想要挡开冷香伸出的手。 可惜她不懂武功，又如何躲得开。 很快的，冷香的冰凉的手指牢牢捏在了梅妈妈肩膀上，这位老妈妈的身体顿时酸软无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冷香笑着“搀扶”着离开了。 一众下人看到了梅妈妈的下场， 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头都不敢抬，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与梅妈妈去作伴去。 “所有人都退出院门三尺以外。擅入者直接打死！”南宫夫人冷声下令。 被她带来的丫鬟婆子们倒退着如潮水般退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南宫夫人和皇甫齐两个人。 这时南宫夫人才转头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你刚才对我说的，孟姑娘要给霆儿解毒的方法？” 皇甫齐刚才只是对她说：少主的毒已经蔓延到全身。孟姑娘要替他驱毒，就要在全身各处用针，还需要药水把毒液引导出来。 亏她刚才还信了皇甫齐，以为孟姑娘一个女子要面对男子的身体对她的名节有碍。现在看来，这哪里是孟姑娘在给霆儿解毒，根本就是霆儿在替那丫头疗伤。 她早就该想到的。那姓孟的丫头两次受了内伤，以霆儿对她的着紧程度，一定会想办法为她疗伤。而这种用药水激发内力的疗伤方法，是皇甫家独有的。 她怎么就没想到？居然被皇甫齐这小子给骗了。 想到这里，南宫夫人就恨得不行！ 皇甫齐刚才已经 说服了南宫夫人在外面等候皇甫霆出来，怎么会想到偏偏是那个什么梅妈妈出来幺蛾子。 对女性向来温柔体谅的皇甫齐此时都有些想要骂人来。 他不过是和南宫夫人说话的时候一错眼的功夫，居然就给一个不懂武功的老妈子摸到了洗浴间外面，还打开来房门。好在她只是一个老妈妈，要是个刺客，皇甫霆和那姓孟的丫头此时哪里还有命在？ 皇甫齐郁闷得不行，可面对南宫夫人的责问，他又不能不理不睬。 “二婶，您听我说……” “巧舌如簧，你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南宫夫人打断他的话。 皇甫齐无奈苦笑。“二婶，少主中了毒是事实，但已经被孟姑娘解开了。少主真是因为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又同情家中遭变故无处可去，才把她带到府里来的。你说以少主的为人，他会置孟姑娘的内伤于不顾吗？” 虽说对自己的儿子称不上了解，却也知道皇甫霆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如果这个孟姑娘真的救过霆儿，他现在如此维护她也就说得过去一些。 但南宫夫人还是气难平。“就算要报恩，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疗伤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危机解除（二） 这种疗伤的方法是皇甫家独有的不错，可一般只用于姐妹、兄弟或者夫妻之间。现在霆儿和那丫头是什么关系，两个人就这样……就这样赤条条地泡在一个浴盆里，成何体统？ “她有内伤，让柳大夫为她调理就行了，何须如此？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霆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二婶，少主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院子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嘛！谁知道您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呢！” 要说都是那个梅妈妈多事。要不是她，皇甫霆和姓孟的丫头早就完事了，何须等到现在。 想到这里，皇甫齐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刚才洗浴间内扫眼而过的情景在他眼前闪过。 “糟糕！”他暗叫了一声，一拍脑门就像朝洗浴间内闯去。 “你去干什么？”南宫夫人赶紧拦住他。她可不想让皇甫齐再看到儿子和那丫头此时的情形。 疗伤过程中必须要凝神静气，最是受不得惊扰，而南宫夫人的突然到来对皇甫霆和孟灵湘来说就是最大的惊扰。皇甫齐猜皇甫霆和孟灵湘一定是遇到了凶险，否则按照时间，他们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 而且，他还看 到了凝聚在两人身边的那一大团雾气，那分明是被内力逼出的雾气。需要输入多大的内力才能形成这种雾气，皇甫齐能大概估计得到，只怕照这样下去，皇甫霆的内力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反扑。 可他怕南宫夫人稳不住心神，不敢把里面的凶险如实告诉她。只得温声解释道：“我只是进去帮忙。您放心，我一定全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 就是这样南宫夫人也不放心。“你要进去帮什么忙？” 一副他不说清楚，她就不放他进去的架势。 时间紧迫，皇甫齐只得随便找了借口。“用这种方法来治疗内伤，施救的人必定内力不济。如果我不进去，少主可能连走出浴盆的力气都没有。” 他见南宫夫人的嘴唇一动，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二婶，按道理，以您的身份比我进去更适合些，可您修习的是南宫家的内功心法，就怕您的内力和少主的内力相冲突……” 皇甫齐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装出一副让南宫夫人做决定的模样，其实此刻他已经急得五内俱焚了。 南宫夫人沉吟了一下，觉得皇甫齐说得有些道理，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要是你一刻钟之后还不出来，那我就进去！” 能有一刻钟就不错了！皇甫齐对她拱了拱手，提着衣服的下摆疾步走到洗浴间门前，推开门闪身进去，随即重新把房门关上了。 皇甫齐猜得不错，皇甫霆和孟灵湘此时正卡在最凶险的关口上。皇甫霆的内力已经输入了八成，最多也只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 皇甫齐进去之后只扫了一眼，大概记住了这里的方位就闭上了眼睛，大步朝皇甫霆走去。 当他的掌心印在皇甫霆的背心处的时候，后者大大松了口气。 有了第三者的介入，他和孟灵湘的危急才算解除了。 有了皇甫齐的介入，孟灵湘体内紊乱的内力被导入三个人的身体，经过皇甫齐和皇甫霆这两大青年高手的导正后又输入她的体内。 如此循环罔替，最终压制住了这股乱流，并且把它导正回流到皇甫齐和皇甫霆的体内。 孟灵湘仿佛从烈火烹油的痛苦中慢慢恢复过来，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当皇甫霆的掌心从她的后背上撤离，她的呼吸突然一滞，整个人先前扑去，“哇”的一声喷 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然后人就往水里滑。 皇甫霆哪里还顾得什么男女大防，马上伸手环在她的腰上，把她来回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一手固定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往水里滑，一手捏住她的手腕，让皇甫齐给她诊脉。 皇甫齐的视线只敢落在孟灵湘的手臂上，别的地方连瞟都不敢瞟一眼。不是怕皇甫霆杀了他，而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刚才梅妈妈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只朝里面看了一眼，那一眼说看到的情景就已经够他心绪起伏了。皇甫齐对自己的自制力不想皇甫霆那么有信心，他可不想出丑。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落在孟灵湘的脉门上。凝神诊脉。过了一会儿才把手收了回来。 “如何？”皇甫霆问。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但他的眼神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原本用这种方法替她疗伤，是想用最短的时间让她恢复过来，哪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如果丫头的内伤反倒加重了，那他们努力了一番又用什么作用？ “内伤已经无碍了！”皇甫齐垂着眼眸说道：“只是经脉到底还是受损了。恐怕这丫头日后的身体比 常人还不如。” “能不能治？”皇甫霆低头看向紧闭着眼睛的孟灵湘。她的脸颊通红，可嘴唇却是乌青色的，看起来情况实在是不好。 皇甫齐摇头。“这不是病。如果是病，还有医治的可能，可体弱的话，只能靠日后慢慢调理了。” 在如何调理，也不可能和普通人相比了。这句话他到底没有说出口。 皇甫霆愣了一下，慢慢点头表示明白了。 “齐哥儿，霆儿，你们在里面如何了？”和皇甫齐约定的一刻钟的时间刚到，南宫夫人就再门外问了了起来。 皇甫霆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不想听到母亲的声音。 他知道母亲如此也是因为担心他，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不是母亲能多相信他一些，而不是不要轻易受了别人的挑唆，贸贸然闯到“晨曦院”里来，他的丫头也何至于此？ 原本，原本一切都可以很顺利的，原本他的丫头明天就能像以前一样健健康康…… 可是，就因为一个意外，丫头日后的身体连一个普通都不如了！ 皇甫霆收紧手臂，把孟灵湘拉得更靠近自己的胸膛一些，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力量传导到她身上一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名 份 皇甫齐飞快地看了皇甫霆一眼，见他丝毫没有答话的意思，又怕这边再不做出回应，南宫夫人真的会闯进来，只得应了一声。 “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可出去了！” 光是听到皇甫齐的声音，让南宫夫人如何能安心。她又问了一句：“霆儿，霆儿，你如何了？” 这可就不是皇甫齐能代答的了。 “无事！母亲早些回去休息吧！”皇甫霆淡淡应了一声，转而对皇甫齐说道：“今晚多亏有你。你出去替我应付一下母亲！” 皇甫齐的眼皮跳了跳。皇甫霆对自己的母亲竟然用了“应付”二字，可见此事让他对南宫夫人生出了些许隔阂。 为了一个才见过几次面女子，值得吗？ 皇甫齐虽然喜欢流连风月场所，却并没有对那个女子付出过真心。对他来说这只是一种游荡人间的生活态度而已，所以他此时有些不能理解皇甫霆。 好不容易控制了又控制，皇甫齐才没有抬眼朝皇甫霆的方向看去。 虽然看不见，他却能知道皇甫霆此刻和那丫头是抱在一处的。两个都没穿衣服，看到皇甫霆势必要看到那丫头，他实在是不方便多看。 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皇甫齐垂 着眼站了起来。“你我兄弟，就不需要说这些客气话了。只是南宫夫人那边，她不见到你是绝对不会走的。你快些打理好自己，出去见她一面吧！” 说着就转身朝房门走去，整个过程中他的视线注视的一直是地板。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随即又关上。 皇甫霆听到了母亲有些焦急的询问声。“怎么只要你出来了，霆儿呢？他怎么还不出来？” 皇甫齐是如何解释的？皇甫霆并不关心，他把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孟灵湘身上。 她嘴唇上可怕的乌青褪去了一些，暗红色血迹还粘在她的唇边上。 皇甫霆伸手轻轻把那丝血迹抹去，随即又看到了她身前的浴盆边缘上的血迹，以及已经晕开在药水里，把原本暗褐色的药水都染成红褐色。 一人的身体里还有多少血？无意中被他的内力所伤的时候，丫头喷出了第一口鲜血；接下来在“松鹤院”又被父亲的笑声二度所伤，她喷了好几口血。 加上这一次，是第三次了！ 难关她的唇色这么难看。要知道她喷出来的可是心头血啊！皇甫霆虽然不是大夫，却也知道心头血流失是最伤人的。 “丫头，你怪我吗？ ”要不是他的冒进，要不是他决定要用这个方法替她疗伤。她的伤势经过药物的调理也会慢慢恢复过来，绝不会收到这样的重创。 明知道孟灵湘此时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话。 皇甫霆把孟灵湘又抱紧了一些，低下头用自己的脸磨蹭这她的额头。“你会怪我的吧？你的确应该怪我的！” 不仅是因为这才疗伤出了意外，还让人看到了他给她疗伤时的情形。 这对一个女子的名节会有多大的影响？他可以猜得到！如果他不愿娶她，她未来的日子将陷入无休无止的非议之中。 娶她！他会娶她的！ 皇甫霆的心因为这个决定而小小的雀跃起来。 “你放心，我会给你名份的。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他有摸索了一下她的脸，这才起身，小心地让孟灵湘靠在浴盆的边缘上，直到确定她坐稳了不会滑到水里，他才放开手。 随手从地上拣起已经被药水打湿的衣裳，他动作飞快地穿戴起来，弯腰刚想要拣起孟灵湘那件灰色的粗布衣裳，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测过挂在屏风上的一块用来擦身体的大帕子，走过去把浴桶里 的孟灵湘仔仔细细包裹起来。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他的丫头拥有一身细致到吹弹得破的肌肤后，他又怎么可能让她再穿那种粗糙的衣服？ 还有那条裹胸的布带，他就算不是女子也能想象得到被那东西缠绕在胸口又多难受。 以后，他的丫头不需要再如此了。女子又如何，美貌又如何，在他的保护下，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展示真实的自己。 然而皇甫霆并不知道，孟灵湘此时的容貌还不是她真是的容貌。药水只是洗去了她伪装的肤色，并没有把她用在牙龈上和颌骨上的药洗去。 可即便是这样的孟灵湘，在皇甫霆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女子可以比得上了。 他把包裹着布巾的孟灵湘小心翼翼抱出来，珍惜的程度就仿佛他抱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霆儿，你出来了吗？”像皇甫齐说的那样，没有见到儿子一眼，确定他安全的南宫夫人是不会走的。 见洗浴间里半天没有动静，她又问了起来。 伸手想要敲门，曲起的手指还没有扣在房门上，门扇已经被皇甫霆用脚从里面撩开了。 然后他就抱着浑身上下只包裹着一块布巾的孟灵湘出现在南 宫夫人的视线里。 布巾到底还是不够大，横躺在皇甫霆怀里的孟灵湘露出一双线条优美又白皙细致小腿，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还坠着几颗琥珀色的药水，把她腿上的皮肤衬托得好像半透明似的。 和南宫夫人一起看过来的皇甫齐几乎是立刻移开来视线。 只有南宫夫人微张着嘴巴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女子。 这，这个是……这个女子是那个肤色暗沉、其貌不扬的孟姑娘？ 怎么可能？ 只不过洗去了掩盖肤色的药液，南宫夫人几乎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孟灵湘。 皇甫霆淡淡点了点头。“母亲已经看到我了，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起伏。 南宫夫人也察觉到了儿子的不悦。为什么不悦，因为她吗？因为她的突然到来吗？ 这种觉悟让南宫夫人的心里升起一股因为委屈而来的气愤。 她是他的母亲啊！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女子对她这么说话？ 南宫夫人深吸了口气，定定看着双目紧闭孟灵湘。“就算她救过你，你这次救回她也算是扯平了。怎么能就这么把她抱出来，应该让下人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纳妾可以，娶妻不行！ 皇甫霆双目微眯地打断她的话。“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下人去碰？” “什么叫做你的人？”南宫夫人的眼睛也瞪大了。不过是替她疗伤而已，怎么她就成了儿子的人了？不过是个有点医术的丫头，连出身来历都不清楚。这事她不能同意。 皇甫霆扯着嘴角对南宫夫人笑了笑。“原本她可以只是一个客人的。可是自从母亲带着人闯了这个院子之后，她就是我的人了。儿子为何如此，母亲难道不清楚吗？我，必须给她一个名份！” 这不是请求母亲的同意，而是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南宫夫人看着表情坚决的皇甫霆，捂着胸口退后来几步，满脸受了惊吓的表情。 正房就在洗浴间的隔壁，两间屋子之间原本有一扇门相连，皇甫霆可以直接打开那扇门回到正房里。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孟灵湘抱了出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让南宫夫人看上他一眼，然后好安心地回到正院去；二来，他承认自己心里是邪火必须需要一个发泄口。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人是南宫夫人，他必须让她知道他的决定，同时也让她自己知道 她犯了一个错误。 南宫夫人不喜欢孟灵湘，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皇甫霆当然也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南宫夫人竟然会对孟灵湘厌恶至此，到底是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可厌恶一个人必定有原因。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深究，但日后必定会想办法弄个明白。 “母亲，更深露重！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儿子就不送您了！”到底是母子，南宫夫人那副深受打击样子让皇甫霆的心软了一下。 也仅仅是一下而已，说完他对旁边抬头看着天空的皇甫齐点了点头。“帮我把母亲送到院外。” 皇甫齐巴不得，留在这里，他的眼睛都不知道朝哪里看好。 “二婶，请——”他对皇甫霆点了点头，然后朝南宫夫人恭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宫夫人却不看他，只定定看着说完话就抱着孟灵湘转身朝正房走去的皇甫霆。“霆儿，你说给她一个名份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纳个妾，我和你的父亲可以由着你的喜好。可如果是娶她做正房，那是万万不行的。这女孩子来历不明，而你是皇甫家的少主。皇甫家的未 来系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的妻子必须是——” 皇甫霆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转手，嘴角冷冷地勾了起来。 果然不愧是他的母亲，不愧是执掌了皇甫家后院二十年的人啊！母亲这么快就想到了对策了吗？ 他脸上在笑，心里却越来越冷，刚刚柔软下来的心，又在瞬间变得冷硬起来。 “我的妻子必须是什么人？必须是高门大户，或者武林名宿的千金？必须够资格站在我的身边，并且能给皇甫家未来几十年的兴旺带来助力的女子？”他的语气中充满嘲讽。 南宫夫人滞了滞，然后点头。“你知道就好！别的事情我和你父亲都可以由着你，但这件事情绝对不容儿戏！你知道这个女子的历来吗？你知道她的出身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成为皇甫家未来的主母。” 她说得斩钉截铁，语气和态度都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南宫夫人很少在皇甫霆的面前表现得如此强势，之所以如此，其实是她后悔了。她后悔受到了梅妈妈的挑唆蛊惑，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时候就贸贸然闯到了“晨曦院”，以至于事情发 展到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 她不由得在想。如果不是她带着人浩浩荡荡闯进来，霆儿为那丫头疗伤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那霆儿就无需为她的声誉负责。 大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就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强势如南宫夫人，到了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后悔了。 可她后悔的时候与别人把表现并不一样。别人或许因为后悔就服了软，她却表现得更为强势。 因为她的皇甫家族的主母，是皇甫霆的母亲，她不能软，只有更加强势才能让人信服。 皇甫霆大概能理解母亲此时的感受。他慢慢转过身，脸上的冷笑更深。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此刻抱着的人，是母亲理想的儿媳妇，是未来皇甫家族主母的人选。母亲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他们是武林世家，并不是京城中的那些达官贵人。为何母亲如此看重一个人的出身？ 出身再好，并不代表这个人的秉性就好！难道母亲连这一点都不理解吗？ 南宫夫人被儿子问得呐了呐，嘴唇动了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 如果这丫头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出身，真的有足以和皇甫家族匹配的身份。她是不是就能安心接受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了呢？ 过了半响，她在心里摇头。不能！她并不是因为这丫头的来历不明所以不喜欢她，更是单纯的不喜欢她的这张脸，不喜欢她笑的样子，不喜欢她的眼睛…… 南宫夫人不喜欢孟灵湘的一切，她让她想起了久远岁月中的一个人。那个人，她同样厌恶到了极点。 南宫夫人闭上眼睛，让脑子里过去的记忆沉淀下去，才慢慢睁开，看向皇甫霆。 “霆儿，你不用说了。你刚才也说了，你说的不过是‘如果’。这个如果不可能发生，事实上她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她的身份不足以成为你的妻子，更不能成为皇甫家族未来的主母。如果你只是给她一个名份，纳她为妾，那母亲也就不说什么了。别的，那是万万不行！” 她说完，不再给皇甫霆说话的机会，而是转向皇甫齐。“齐哥儿也不用送了。我还没有老到连这院子的门都出不去！” 说罢扔下对皇甫霆笑得满脸无奈的皇甫齐，昂头挺胸地转手离开。 第一百八十七章 纳妾可以，娶妻不行！（二） 皇甫霆把孟灵湘抱回到正房，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再盖上被子。然后才探手到被子里摸出大布巾的衣角，把刚才包裹在她身上的布巾慢慢拉了出来。 做完这个动作，他又除了一头的细汗。 他没有给孟灵湘穿上衣服，从来对自己的定力很有信心的皇甫霆此刻也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 光是脑子里不受控制浮起的在洗浴间里的画面就让他气血急促，他哪里还敢掀开被子给她换衣服？ 别开头，深吸了一口气，他重新看向孟灵湘。 她嘴唇上可怕的乌青已经完全散去了，那是浴盆里的药力终于起了重要。 他伸手摸了摸她有些苍白的脸，心里升起绵绵密密的痛楚。 是他太冒进了，否则她根本不需要承受这样的后果。如果不是他的母亲在疗伤过程中闯了进来，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她不用受伤，也不需要承担名节受损的非议。 知道今晚事情的人太多，悠悠众口根本堵不住。明天皇甫家后院里会流传些什么，他几乎可以猜到！ 为此，他只能娶她。 他做出这个决定并不艰难，甚至有些窃喜和兴奋。他并不排斥这个女孩子成为自 己的妻子，反而有些高兴。 哪怕她想母亲说得那样——来历不明！ 出身什么的，重要吗？在皇甫霆的眼里，这些根本不重要。只要他喜欢，他的丫头就是乞丐的女儿，他也能照娶不误。 可他为什么这么忐忑呢？ 这种忐忑的不确定并不是来自与母亲的不同意。 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任何人能反对得了的。大不了这皇甫家的少主他不做了。 放弃这个身份，他并不惋惜，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对他殷殷切盼的父亲。 皇甫霆坐在床边，拉着孟灵湘的手，细细分析自己的不安来自与哪里。 可惜没有结果。 又坐了一会儿，门外响起皇甫齐的声音。“我说，你里面弄好了没有？我可以进去了吗？” 皇甫霆这才想起皇甫齐还等在门外，等着给孟灵湘诊脉。 他站起来，又细细整理了一下盖在孟灵湘身上的被子。确保她除了脸和手之外没有别的肌肤露出来，这才放心地走去开门。 门扇一打开，就看到皇甫齐挤眉弄眼的脸。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该不是在做什么欺负人家姑娘的事情吧？”皇甫齐边走进来，边探头看向内室的方向。 皇 甫霆下意识的侧身想挡住他的视线，然后又想，这家伙是进来给丫头诊脉的，挡住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能用冷眼去撇他。“你整天都在想这些不清不楚的东西吗？怪不得武艺练得那么差！” 皇甫齐耸耸肩。“练得差不好吗？练得差二婶才会放心！” 他话中隐藏的含义让皇甫霆皱了皱眉头，到底没说什么。 两人一同走进内室。 皇甫齐在女人堆里打滚多年，一看床.上的孟灵湘就知道她在被子底下什么都没穿。 连衣服都没给人穿上，皇甫霆到底为什么在内室里耽搁了那么久？ 他暗暗挑眉，坐到床头的小杌子上，伸手凝神给孟灵湘把脉。 半晌后，他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样？”皇甫霆问。 皇甫齐摇头。“刚才我已经给你说了。虽说热水中的药力起了一些作用，但在那种情况下。这丫头能留有一条命已经是极其难得。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避免的，日后体质比常人差一些。注意调养不让她生病是最好的办法。” 皇甫霆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不死心才让皇甫齐重新给她诊一次脉。 听到他的话，皇甫霆点了点头，脸上什 么变化都没有。 皇甫齐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孟姑娘的身体也就这样了，非人力所能左右。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想想二婶那边要怎么办才好。她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他说着看向床.上的孟灵湘。“你不会真的想要纳她为妾吧？她绝对不会答应的。别说是妾，就算是你要娶她为妻，她可能都不不一定同意。” 皇甫霆心中一震！ 他终于知道自己弄不清楚原因的忐忑不安是因为什么了！ 皇甫齐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恍然大悟。 他真正担心的不适父母亲会不会同意他娶这丫头，而是担心这丫头会拒绝。 皇甫家族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高不可攀，可在这丫头的眼里大概什么都不是。否则他就不会费尽心思才把她连哄带骗地才能带到皇甫家来了。 皇甫家的少主夫人！多么风光，多么令人羡慕的称呼。 这真的能让这丫头行动吗？ 皇甫霆想想都觉得心里没底。 皇甫齐看着他的脸色，有些疑惑。“喂，你怎么了？” 皇甫霆看向他。“你说，丫头真的会拒接吗？” 原来他想的是这个啊！ 皇甫齐习惯性地想掏出折扇摇一 摇，手在腰间摸了半天才发现今天自己也带折扇。继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以她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是事情啊！” 这丫头的确奇怪！别人看中的地位、钱财之类的东西她仿佛都不看在眼里，要不是皇甫霆说府中珍藏了医术孤本，大概很难让她同意到皇甫家来。 唉，这样的女子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啊！实在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皇甫齐边想边摇头。“这个不好说，不好说啊！” 连皇甫齐这个百花丛中过的人都这样说了，皇甫霆这个从来对女子不假辞色的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坐在床边上，看着孟灵湘的睡颜，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我说，她这不是还没有醒过来吗？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是白费心思，还不如等她醒过来，你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是什么个意思再做定论。”这样患得患失的皇甫霆，皇甫齐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他觉得有些好笑，同时有有点同情他。 所以说啊，“情”这个字，是世上最碰不得的东西。 皇甫齐摇了摇头。“别想了，你想再多也没用。我走了，有什么事你再派人到西苑去找我。”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不嫁 皇甫巷占据了杨州城西的一整条巷子，东边住的是嫡枝皇甫振海这一大家子，而旁枝全都挤在西苑之中，皇甫齐的院子也在西苑。 他说完就摇头晃脑的走了，走的时候还说了什么：“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之类的话。 这话让皇甫霆听了更不是滋味。 他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孟灵湘。 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丫头了吧！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一举一动已经牵动了他的整颗心。 是在赛诗会的时候吗？还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皇甫霆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确是把这个女孩子放在了心里的真深处，一个从来没有装过任何人，任何事的地方，现在被她全部占据。 他握住了孟灵湘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的冰凉。 “丫头，我打算娶你。你会同意吗？你一定要同意！”这话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说的，还是对昏睡不醒的孟灵湘说的。 过了半晌，皇甫霆不由得有些失笑起来。 明明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皇甫霆猜的没错，“晨曦院”里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后院，就连“松鹤楼”和“芙蕖馆”都知道了。 “ 胡闹！”老太君重重地把手里的茶盏顿在茶几上。 茶盏盖“叮咚”乱响，茶水从茶盏里溢了一些出来，把茶几上的缂丝百鸟图打湿了一大片，还把地衣沾湿了一些。 小丫鬟们很少见到老太君发这样大的火，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的。 杜妈妈皱了皱眉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收拾？” 小丫鬟们抖着手脚，麻利地把茶盏撤了下去，有换了桌布，用帕子吸地衣上的水渍，然后在杜妈妈的眼神提醒下退了出去。 杜妈妈亲自给老太君重新沏了一碗茶，温言劝道。“小姐，你的身子重要，别的事情且让他们自己去料理去吧！” 她用的是以前老太君没出嫁的时候对她的称呼，老太君的脸色缓和一些，听到后面却有皱起了眉头。 接过杜妈妈双手捧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说道：“理是这个理，我也这把岁数了，本该呆在这‘松鹤院’里颐养天年。我瞧她这几年也沉稳了些，所以才丢开手，后院里的事情也就不插手了。可是她呢？你瞧瞧你瞧瞧，她做的那都叫什么事儿？” 说道这里，老太君刚刚平复下去的怒火又拱了起来。 她 把茶盏放在茶几上，手指着正房的方向。“带着一大群人去闯儿子的院子，这是，这是当家主母应该做得事情吗？” 经过孟灵湘的诊治，老太君昨晚难得睡了个安稳觉，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心情本来是不错的，可听到下人们议论的事情，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她说的太急，胸口又供着一团火，两相冲击下，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哮喘时候的气声。 杜妈妈心里一惊。老太君虽说丢开手把后院事情都交给了南宫夫人打理，可派在四处的人一直没有撤回来，所以皇甫家后院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可以瞒得过这位老人家的耳目的。 但她没想到老太君居然会气成这个样子。南宫夫人这些年在后院办的那些事情，琢磨皇甫振海的妾室，打压别的房头的子弟，整治不听话的下人……林林总总，让老太君看不上眼是事情实在是太多。 老太君听过以后，也不过皱皱眉头，或者冷笑一声，就不管了。 “晨曦院”的事情，说起来也不过是南宫夫人和少主之间的母子冲突而已，老太君不该这么生气啊！ 她有些想不明白，但有不敢多问。杜妈妈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虽然她是伺 候老太君多年的人，连皇甫振海讲了也要尊称她一声“杜妈妈”，但说到底也是下人。 主家的事情，再有面子的下人也不能多问多说，否则几十年的体面就能再一夕之间荡然无存。远的不说，昨晚的梅妈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杜妈妈是聪明人，所以才能在皇甫家后院如大浪淘沙般的下人来来去去中屹立不倒。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抚着老太君的后背。“小姐，您看您，这病才好了些，孟姑娘不是说过这病最忌伤肝动气的吗？您快别生气了！” 老太君也自己抚着自己的胸口，好一会儿气喘的感觉才平复下来。 她摇了摇头，拉着杜妈妈的手。“如萍，这么多年了，老婆子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了。别人……”她淡笑了一下。“别人，我是决计不会对他们说这样的话的。” 杜妈妈的心跳顿了一下，然后又狂跳起来。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姐，您想说什么，奴婢听着就是。”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正房的方向。“如萍。你说，当年我让振海娶她，是不是错了？” 杜妈妈的脸色一变。这个问题她可回答不上来，就是能回答，她也不 敢说半个字啊。 老太君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她也没指望在杜妈妈嘴里听到什么回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君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振海心里有人，她的心里装的也算别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是我和南宫老头都不信这个邪，以为只要日子久了，两个人就能过到一块儿去了。哪知……唉，说到底，都是我们的错啊！” 当年要不是南宫家阴差阳错之下把南宫家的二姑娘许配给了别人，又怕皇甫家怪罪，硬是把南宫红代嫁到了皇甫家。但凡当时她说个“不”字，有何至于到了现在这种局面。 皇甫振海在后院呆的日子越来越少，除了初一十五，别的时间都歇在妾室的屋子里；而南宫夫人对此毫不在意，生了皇甫霆和皇甫雪后，甚至连初一十五都不耐烦伺候皇甫振海了，只把他往别的屋子里推。 南宫夫人的分成了两半，一半放在一双儿女身上，另一半全都放在了把控后院上面。 妾室们只要不是持宠生骄企图撼动她主母的地位，她压根儿不会理睬。只有一条，所有的皇甫家子弟中，她就见不得有人比皇甫霆出色的。有人冒头，必定会遭受她的打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推诿（一） 虽说皇甫家嫡庶不分，但凡子弟出色都可以担当一面。可老太君毕竟是偏疼自己的儿孙的，所以才对南宫夫人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妾室嘛？不过以色侍人的人而已，地位比得宠的下人都不如，老太君更不会为了她们和自己的儿媳妇过不去。 可多年过去，看着儿子和儿媳妇把日子过得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貌合神离。老太君还是心疼儿子了，常常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扪心自问。 当年的事，她和南宫老头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当年嫁到皇甫家的是南宫家的二姑娘，儿子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多年一来，老太君是第一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杜妈妈看着老太君，见她脸上慢慢露出怅惘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她的身份，似乎不管说什么都是错。一个不小心就会有僭越的嫌疑。 虽然她是随老太君随嫁过来的，两人一起相伴过了几十年，有着与他人不同的情分。 可是杜妈妈同时也清楚，在老太君的心目中，这样的情分，与她和皇甫振海、皇甫霆之间母子之情、祖孙之情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的。 杜妈妈默了默， 在心里斟酌了用词，道：“小姐，不必太过担忧，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不出岔子，您就由着他们去吧！再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要相信少主自会处理好一切，您现在最重要地是好好调理自己的身体。” 她边说边仔细打量老太君的表情，见她没说什么，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您还记得不？孟小姐说过了，您的身体是万万不可动气的。” 老太君笑了笑，微微点头：“这么多年了，还是如萍你最了解我啊！你说得对，霆儿都这么大，从小到大他让我操心的事情还真没有几件。我不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我的亲孙子吗？” 说着，她拍了拍杜妈妈的手：“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知道，不论是什么事，只要到他那儿，都能被他办得妥妥帖帖的。” “是的是啊”杜妈妈附和着。 两人脸上都是笑，杜妈妈直到此刻，一颗绷得紧紧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心情放松了，说话也就随意了许多，杜妈妈笑着问：“就是不知道这孟小姐醒来会怎么想？夫人说的话，不知道她能不能答应。” 老太君当然知道杜妈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指南宫夫 人让孟灵湘做妾这件事。 她挑了挑眉：“怎么不答应？别的且不说，以霆儿的人品相貌，翻遍整个江南，还能找出与他比肩的年轻人吗？多少名门世家削尖了脑袋想把女儿往这送啊！可你看看，霆儿瞧得上吗？” “那是，咱们少主的眼光，自然高的！” “这不就结了。我的孙子，看上了谁就是谁的福气。除非那孟丫头是个傻子，否则她定然知道该怎么做。” 在老太君的眼里，皇甫霆千好万好，就没有一样不好的。这大概就是老人家的通病吧！ 杜妈妈除了附和，还能说什么呢？ * 快到掌灯时分的时候，孟灵湘还没有醒，皇甫霆急得坐不住了，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将皇甫齐叫来。 “少主，小厨房说晚膳做好了，是否现在送上来？”他刚要高声喊人，就听到小厮在门外低声询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哪有心思用膳啊？ 刚想回绝小厮，转头就看到孟灵湘睁开了眼睛。 “丫头，你终于醒了？”在不管门外的小厮，几步过去就坐回到床头的小杌子上。“觉得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坦吗？” 一副只要她皱皱眉头，就要去喊人的样子。 孟灵湘 刚刚醒过来，意识还不算清醒。她愣愣得看着面前的人，眨巴了几下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认出这是皇甫霆。 想对他笑笑，扯着嘴角却发现脸皮有些不对劲。易容？她的易容药水是不是被洗掉了？ 藏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想要摸摸自己的脸。这一动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手指碰到了自己光洁的皮肤。 她……她居然没有穿衣服？不是吧？ 又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大腿。真的没穿衣服。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皇甫霆。想要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要她怎么问？ 为什么我没穿衣服？这话她可问不出口。 两个在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里视线相撞。 渐渐的，孟灵湘觉得自己的脸皮热了起来。身上啥都没有，只隔着一层实在不算厚的被子，她真的没有什么安全感啊！ 皇甫霆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变化。他又不笨，怎么会猜不到这丫头此刻再想些什么。 他其实也有些尴尬，用拳头捣在嘴巴前面轻咳了两声，他随即站了起来。“那个……我出去一下。” 孟灵湘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皇甫霆刚出去一会儿，内室的门扇就被敲响了。“孟小姐，奴婢 可以进来吗？” 说话的是个女孩子。大概是“晨曦院”的小丫鬟。 孟灵湘先是点头，点完头才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她点头摇头门外的小丫鬟根本看不见。这才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七八岁没留头的丫头片子。 别看她年纪小，却极有规矩，进来后连头都不敢抬，眼睛也不敢乱瞄，恭恭敬敬的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在床边。 行了个礼，有倒退着出去了。 孟灵湘一看，小丫鬟放在床边的是一身女装。 极浅的绿色，面料极好，也没有上繁复的花纹。 嗯，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风格。 * 等孟灵湘穿戴整齐，门外传来了皇甫霆的声音。“晚膳送过来了，可以出来用膳吗？” 这家伙，时间把控的刚刚好嘛！ “哦，马上出来！”她应了一声，下床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脚下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堆上。这是大病初愈才有的虚弱反应啊！ 孟灵湘叹了口气，这内伤，她受得可真是冤枉到了极点。 既然想到了内伤，脑子里自然浮现出昨晚皇甫霆为她疗伤的时候的画面。 哎呀，怎么说都有些尴尬呢！ 打开门扇，正正看到皇甫霆的脸。 第一百九十章 推诿（二） 两个人对视了一瞬，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现代人，前世穿着比基尼在海滩晒太阳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膏药国还有男女混浴的温泉呢！她应该放开一点 孟灵湘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觉得没问题了，才装作没事人一样开口。“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先开口了，这让皇甫霆松了口气。“酉时，刚好可以用晚膳了。你饿了吧，去用膳吧！” 他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孟灵湘还真的觉得有点饿了。她摸着肚子讪笑。“还真是有点饿了。” 这样的丫头，才是他说知道的丫头啊！皇甫霆对她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晚膳就摆在正房的外室。菜肴很丰富，就是看起来素淡了些。 “你的内伤刚刚好，皇甫齐说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皇甫霆向她解释，边给她盛了碗汤。“且忍忍，过了这几天，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孟灵湘点了点头。她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虽说比较偏好吃辣，但素淡的食物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古人用饭的时候规矩大。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皇甫霆家 教极好，期间不曾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外室里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轻微声音。 饭毕，小厮上来收拾桌子。 孟灵湘和皇甫霆坐到官帽椅上，手里端着温度适宜的茶水。 皇甫霆端着茶水，并不着急喝，只是看着孟灵湘，等小厮退出去，才问道“昨夜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昨夜？他说的是昨夜替她疗伤的事情？ 孟灵湘刚刚含了口茶，闻言立刻想到那一番场景，哽了一下，差点没被茶水呛到。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记得。皇甫霆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自己的茶盏。“这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可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快，我万没想到母亲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这些话早就在皇甫霆心里打好了腹稿，说起来也不算太艰难，只要不看着她的眼睛就行了。 闯进来？这是几个意思？南宫夫人闯了院子这事她知道，皇甫霆没有必要跟她强调一次。 她不会是—— “南宫夫人该不是闯进了洗浴间了吧？”光想就觉得这画面实在是不要太要命了！ 皇甫霆马上安抚道：“不不不，母亲并未闯进，只是……” “只是什么？” “ 虽然没有闯进内室，但我母亲也大概知道发生的事情，所以……”所以什么？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孟灵湘还侧着头等着他继续说，见他半晌没话，才小心翼翼问了句：“你母亲知道了，所以呢？” 以她对南宫夫人仅仅见过一面的浅薄了解。这位夫人可并不喜欢她，难道大动肝火？ 好像也不对，皇甫霆这样的人，大概就是母亲也不会在他面前闹得太过！ 孟灵湘转着眼珠者响了半天，恍然大悟：“她，我是说你母亲，该不会误会我和你……” 这可是她自己说出来的！皇甫霆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慢慢点头。“恐怕她就是这么想的！” 这可怎么办？孟灵湘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外室有限的空间里走来走去。 皇甫霆并不说话，看着她。 孟灵湘在他面前停下来。“这事是你惹出的。你疗伤之前也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现在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皇甫霆摊摊手。“你想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她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问他？ “喂，你母亲该不会逼着你娶我吧？”这话说出口，连孟灵湘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可能？ 南宫夫人怕是想立刻把她赶出去吧！ 要不是她有把握能治好老太君的病，恐怕此刻已经被南宫夫人打包好扔在扬州城的城墙根上了。 “如果是呢？”皇甫霆看着她，眼神有些小心翼翼。 孟灵湘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闻言摆摆手。“千万不要！我们之间又没有发生什么，这样做太那啥了。” 在前世，她是一个医生。做手术的时候，哪个病人是穿着衣服的？再说，妇产科里男医生也不是没有。难道接生一次，就要把产妇娶回家去？ “皇甫霆，你可千万不要听你母亲的。这真的不算什么。” “名节对你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皇甫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跟你未来的幸福比起来，这真的不算什么。你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个而哭着喊着要负责什么的。你想想，要是你日后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可那时你为了负责而娶了我了。对人家姑娘可怎么交代啊？”孟灵湘觉得这个理由不错。 皇甫霆嘴唇动了动，很想告诉她，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啊，但到多激动没有说出口。“你说的也是。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 大概觉得自己表情有些僵硬，他笑了笑。“再说，我们皇甫家的家教还是很严的，相信下人们不会敢嚼舌根的。你刚醒，不如我让下人给你准备热水，你好好歇息。” 他能这样想就好。 孟灵湘点头站了起来：“我还是回我的厢房吧，毕竟这是你的内室，我住在这里有些说不过去！” 皇甫霆无奈道：“随你！” 这次的试探让他有些气闷，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可有不放心孟灵湘，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两人刚刚走到正房门口，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丑丫头呢？快让那丑丫头给我出来，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狐媚子，竟敢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是皇甫雪的声音。 看来消息已经传到“芙蕖馆”里去了啊！ 孟灵湘看向皇甫霆，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两人站在正房外的台阶上，正好看到皇甫雪在一群的丫头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进院门。 受院的小厮想拦又不敢伸手去挡，一脸为难。 皇甫雪身后的丫头更是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这阵仗真像现代电视剧里正房老婆带人来抓小三的场景，孟灵湘不由得想笑。 第一百九十一章 推诿（三） 要是她现在笑出来，指不定皇甫霆会当她是怪物了，所以她只好强忍着，哎，她容易吗？她这内伤可是刚好呢。 “雪儿！”皇甫霆吼到，刚想制止皇甫雪胡闹，孟灵湘却对他说：“让她说，我正想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怎么传这件事的。” 皇甫霆皱眉。 孟灵湘眨了一下眼睛。“别担心，我不会欺负你妹子的。” 皇甫霆有些哭笑不得。他是怕她被雪儿欺负好不好！ 这时的皇甫雪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她看了看皇甫霆和孟灵湘，又望向里屋，才道：“哥，那丑丫头呢？让她出来！” 皇甫霆皱眉道：“雪儿，不许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哥，你都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你的！”他不委屈，她还替他委屈呢！ 她的哥哥，怎么是一个丑丫头能肖想的？皇甫雪嘟嘴。“我就是要看看那个丑人多作怪的女人，胆子怎么那么大，竟然敢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她边说边往皇甫霆身后探头。“都敢做了，难不成还怕人家说吗？” 小丫鬟想拦她，可哪里拦得住！ 皇甫雪甩开丫鬟拉她袖子的手。“你们干什么，你也敢吃里 扒外吗？她就是不要脸，那个大家闺秀能做这样的事情出来？只有她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才会这么不知廉耻！” “别以为这样我哥就会娶你？做梦！” 叫嚷了半天都不见正主儿出来，皇甫雪这才看到皇甫霆身边笑意盈盈的孟灵湘。 这丫头又是哪来的？怎么哥哥的院子里来了那么多她不认识的人？长得倒是挺好看，可越是好看的越有可能是狐狸精。 皇甫雪瞪着孟灵湘。“你又是谁！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孟灵湘向前走了半步，微微一笑道：“我天生就长着这幅笑模样，让我不笑还委实挺难的。” 这，这不是丑丫头的声音吗？皇甫雪像见了鬼似的，抖着手指着孟灵湘，半天只说出了三个字：“你……你……你……” 这时，杜妈妈走进来，看了看皇甫雪，传道：“老奴见过少主。孟姑娘，我家老太君请您，能否随我到‘松鹤院’走一趟？” 老太君请她，该不是有发病了吧？ 孟灵湘此时也懒得和皇甫雪耍嘴皮子了，忙不迭地答应，连皇甫霆想阻止都来不及。 * 孟灵湘尾随杜妈妈来到了松鹤院，看到老太君好 端端坐在太师椅上，正笑咪咪的看着她。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老太君笑盈盈地取笑道：“呵呵……这丫头，看来是以为我的病又犯了。” “可不是嘛，孟姑娘一路走得飞快，给我这老婆子都赶不上了。”杜妈妈也取笑她。 “我这不是担心婆婆的身子嘛！”杜妈妈话都不说清楚，她当然会误会！ “傻丫头，婆婆好着呢！”老太君孟灵湘她招招手，让她到她身边来。“听说你受委屈了，我怕你把我这把老骨头丢下就走了，这才让杜妈妈去请你过来。” 怎么可能？她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不会，除非婆婆您赶我走，否则谁赶我都不走！” “这丫头！”老太君拍着孟灵湘是小手，又道：“昨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唤你来就想听听你的想法。” “想法？” “对啊！”老太君向杜妈妈使了个眼色，杜妈妈会意的屏退了身边的丫头婆子屋。 里就留下了老太君、杜妈妈和孟灵湘三人，“丫头，觉得委屈了吧？你放心的告诉我，婆婆不会偏袒孙子的。” 不是吧？才应付完皇甫霆，现在又要应付老太君？ “对啊，孟姑娘 ，有话就跟老太君说。别怕！”杜妈妈也附和道。 “老太君！”孟灵湘半蹲在老太君身边，一边给她捶腿一边道：“现在在我的心里，能治好老太君和四姑娘的旧疾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不要紧。” “怎么能不要紧呢？”老太君心疼的说：“这可是影响你声誉的大事。” “老太君，再大的事又怎能比得上您的身体呢？我是个大夫，首先考虑的当然是我的病人。至于别的事情，还是日后再说吧？反正我又不是明天就走了！” 孟灵湘撑着脸皮做出个调皮的表情。 老太君和杜妈妈对视了一眼，知道此时不能逼得太紧。 “嗯，说得有道理，就依你的。”老太君笑得慈爱。 离开了老太君的“松鹤院”，孟灵湘回到了“晨曦院”，看到皇甫霆就坐在大厅椅子上。 孟灵湘看了看里屋，除了正在打扫的小厮，并无他人。 看来皇甫雪已经被打发回去了。 孟灵湘走的皇甫霆跟前，缓缓地道：“你是在等我？” “正是，”皇甫霆将手中的茶盏放好在茶几上，说：“老太君找你何事？” “还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啊。”孟灵湘一屁股 坐在靠他最近的椅子上，才又道：“不过你放心，我都处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老太君的病给治好了。” 皇甫霆睨了孟灵湘一看，微微勾了勾嘴角。“说得是！” 说罢起身。“你也累了？我让丫鬟给你备了热水，梳洗一下好好休息。” 孟灵湘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原本神采奕奕的小脸一瞬后染上了浓浓的疲惫。“真奇怪！你说我睡了一天一夜，怎么还这么困？” 话音还未落地，她就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皇甫霆看着她，怜惜之意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的内伤才刚刚好，身体弱些也是正常。既然累了就别熬着了，早点回去休息。每天一早我让小丫鬟给你准备参茶！” 参茶可是个好东西啊！孟灵湘也不想在给老太君问诊的时候打瞌睡，那可就有点不专业来。“那，谢了！” 抬脚走出正房门口，抬手对皇甫霆挥了挥。“你也早点休息！” 皇甫霆“嗯”了一声。 孟灵湘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为了就近照顾老太君，我想搬到‘松鹤院’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死讯 皇甫霆的眉毛动了动。“是老太君让你过去的？” “不是！我自己想搬过去。我住在这里到底不方便，虽然我不在意流言，但也不想让你陪着我一起名声受累。你说是不是？” 皇甫霆扯了扯脸皮，露出一个怎么看怎么勉强的笑容。“老太君同意了？” 孟灵湘笑嘻嘻的。“没有！我还没问她呢！想来她老太君也不会拒绝，有个人陪着她说说话、聊聊天，她怎么会乐意？我是你请回来的，怎么说多应该先给你说一声，这样才不会失了礼数！你怎么说？” 他怎么说她就会怎么做吗？这丫头片子向来主意大得很，就算他阻止，大概也拦不住她搬出“晨曦院”的决心吧！ 既然这样，他阻止又有什么意义？“你觉得好就行！” 那就是同意咯！ 孟灵湘对他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老太君的哮喘病治好的。”说罢也不等皇甫霆开口，她径直回了东厢房。 皇甫霆站在正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在他眼前关闭的门扇，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偏偏又不能对这丫头说什么，心情有些烦闷。 深吸了好几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样也好，搬进“松鹤院”后， 有老太君在，母亲也不会做得出什么事来，不失为一个权宜的办法！ 在台阶上又站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回房。 * 孟灵湘次日一大早就去了“松鹤院”，皇甫霆来找她一起用早膳都没有见到人。 这丫头不会是在躲他吧？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的丫头，从来都不是畏难之人，如果不想见他，肯定会直言以告，绝对不会躲躲闪闪的。 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用早膳的，可今日总觉得院子里太静，吃什么都没有滋味。 草草医了一下肚子，他就让小厮把早膳撤下去了。 “少主，田先生来了！”有小厮来禀报。 皇甫霆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老先生的来意，孟林的“死讯”大概已经传出去了。 “请——”他说着，自己也亲自迎了出去。 刚刚走出正房，就看到田先生脚步匆匆而来。 田先生急得很，人还未到他面前，已经等不及地开口问道：“少主可还记得赛诗会上夺得头筹的孟林？” “学生当然记得。”皇甫霆把田先生让进垂花厅，让小厮上茶。“田先生莫急，先喝口茶水，再缓缓道来便是。” 田先生大约是一路疾行而来，又累又喝，接过茶盏，几口 把茶水喝了一大半，缓了口气，这才说道：“据说中秋那夜她离开观云楼赛诗会后，就在出城的路上被被山匪给劫了。你可知道此事？” 皇甫霆垂下眼帘。“知道！” 田先生讶然。“你竟然知道？那人可救下来了？老夫今日一早就听说孟林已经被土匪杀了。” 老先生紧绷的神情因为皇甫霆的这句“知道”而微微放松了些。在他心中，既然皇甫霆知道此事，那大概孟林就会性命无碍。毕竟没有那个土匪胆子肥到敢在皇甫家族的地盘上做那要人命的买卖。 哪知皇甫霆却摇了摇头。“我离开观云楼收到了有人欲对孟林不利是消息。可赶到的时候，还是……还是晚了一步！土匪已经遁走，人，救不回来了！” 田先生皱纹沟壑的脸顿时僵住了，嘴巴张了张，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学生知道先生颇为欣赏那位孟林，可……”皇甫霆叹了口气。“先生还是节哀吧！” 田先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过了半晌，脸皮连带着嘴角都微微发起抖来，眼眶迅速转红。“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他重重地拍着茶几。“孟林不过是一届瘦弱文人，那 些土匪求财便求财，为何要伤他性命？太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他还那么年轻呢？想想他在赛诗会事的风采，老夫总以为一别之后定有再见之日，岂知一别竟是永别！少主，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杨州，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老人家，悲痛之余也并没有丧失理智，几乎是一下子就拆解了整件事的关键之处。 孟林并不是杨州本地人，据他所说他是第一次来杨州，与人结仇的机会几乎没有。而知道他身上怀有巨款的必定是当夜参加赛诗会，并且不知道孟林把摘得灯魁的一万两白银全部捐出去的人。 此人既参加了赛诗会，又中途离场，还与孟林又过节。是谁？那个名字几乎是呼之欲出！ 田先生微眯着眼睛刚想要把那三个字说出口，皇甫霆摆手摇头。“先生不必说，学生知道的谁。可单凭猜测并不能让他入罪，还须得有证据才行。” 恰在此时，有小厮来报，说追查土匪事件的护卫头领求见少主，有要事禀报！ 因涉及江湖之事，田先生委实不方便在场，皇甫霆先送走了田先生，才命人请护卫进来。 * 田先生离开皇甫府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在茶馆里转 了一圈。 在今天早上以前，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无一例外说的都是前几天中秋夜观云楼赛诗会的情景。 这些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口沫横飞，把当天晚上发生在观云楼里的事情说得高潮迭起、精彩绝伦，连当时在场的人是什么表情，说了什么话都说得一清二楚，就好像他们当时在场见证了这位横空出世的孟林孟大才子是如何一步步摘得灯魁的一样。 来听得人很多，毕竟杨州是一个大城，不可能每一个都能在中秋夜去观云楼旁观。 这些说书先生就算亲自去了，也不见得能通过每层楼的关卡到到楼上去。但他们是吃这口饭的，自然有他们的手电。去参加赛诗会的文人也能和这些说书先生达成协议，把自己见到的事情当成信息卖给说书先生们。 于是就有了几天来在扬州城的茶楼中的精彩故事。 田先生平时没有别的嗜好，唯独喜欢到茶馆去喝喝茶，顺便听听故事。 中秋赛诗会上发生的事情没有谁能比田先生更清楚了，说书先生把此事当成故事来说，虽说有人为加工过的夸张之处，但大体也不算失实。所有有认得他的人来询问，他也不过是用淡笑做为回应而已。 第一百九十三章 纷 至（一） 田先生每天都去茶馆，同样的故事听了好几天也不觉得腻味，反而每听一次，就愈加对孟林这个年轻人赞叹一分。 才分开不少不久，他就已经可是期待与孟林的下次见面了。 岂知他盼来的竟然是孟林在中秋夜当晚离开后，在扬州城外被土匪劫杀的消息。 老人家一开始的反应是不信，然后又是心惊。所以他才急急忙忙，连茶资都差点忘了付就一路赶到了皇甫府。 在皇甫霆口中证实了孟林确实遇害的消息后，田先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空了一半。 这样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重新坐茶馆里，有些失魂落魄地听着说书先生用无比沉痛的语气和表情叙述孟林遇害的情形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既悲伤又愤怒。 段天明！田先生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叫着这个名字。越想心里越恨，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如此狠毒之人，断然没有好下场。 不给孟林找回一个公道，他余生难安。 想到这里，田先生站起身，朝茶馆外走去。 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段家位于帽子限的宅院！ 帽子巷位于扬州城的城西，而皇甫巷在城东，两者之间的距离几乎横断整个扬 州城。 田先生是从皇甫巷巷子口不远处的“文景茶馆”出发的，没有叫车，而是步行。 虽然心里心绪翻涌，恨不能下一刻就见到那个该杀千刀的段天明，但这位老人家还是一步一步走得很稳。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不能表现出来。 从皇甫巷到帽子巷，徒步的话起码要走上半个时辰。田先生才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听到身后传来整齐有序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街道上的人都自动避到了一旁，田先生也不例外。 一队穿着衙役服侍的壮汉在一个陌生胥吏的带领下从他的视线中穿过。 田先生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这对人马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勾了勾，重新迈步时，不由得加快了些许脚步。 * 段家的主宅在距离扬州城半日马程的榆阳县，这幢位于帽子巷的宅院是四五年前刚卖下来的，为的是在段天明到杨州结交朋友的时候不至于住在客栈里。 扬州人普遍富贵，一个常年累年住在客栈的人会被看成是家无恒产，如此是结交不到什么真正的世家子弟的。 段天明从小就被父亲灌输着“只要交对朋友，就能再到青云路的 捷径”的观念。因此，他看不上榆阳县的那些同龄人，一心想朝扬州城内经营人情关系。 可惜以他的身份，也只能结交一些类似于钱文兴这样纨绔，对他的未来一点帮助都没有。 段天明自从十三岁后就一年里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呆在扬州城内。慢慢的，他也摸清了门道，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想要结交像皇甫府和南宫府这样盘踞在江南多年的世家，是千难万难。 除非，他能一举出人头地，让扬州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段天明”这个名字。 以他的年纪，此时想要学武自然是不成了。但江南毕竟文人多，据说就连皇甫家这样的武林世家都请了文学泰斗在家里给子弟们讲学，可见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并不是一味的好勇斗狠。 武艺上他是毫无办法，可段天明从小也是请了西席在家中教学的，朝这个方面努努力，也许能达到目的也说不定呢？ 段天明小有慧名，在榆阳县也算得上是才子一枚，从小收到赞誉无数。而且他对自己的外貌也很有自信，可为了保险起见，父亲段洪涛还是带着他去杨州向有名的田先生求学。 可惜被田先生拒接了。这位老先 生脾气古怪，拒接就拒接了，连个理由都没有给。 段家两父子并不甘心，退而求其次另找了一位在江南也颇有文名的老先生教授段天明诗词歌赋。 段天明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在赛诗场中上扬名立万，就算不能拔得头筹，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段天明”这个名字。 为此，段天明很难得的静下心思和先生专心学习了几年。 今年本以为十拿九稳了，哪知道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了个孟林。 段天明不仅铩羽而归，还得罪了田先生。这下好了，以田先生在文坛的影响力，已经他皇甫家供奉的身份，段天明想要熬出头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努力多年却功亏一篑，段天明如何甘心。心有不甘之下他心生恶念，把孟林身怀巨金的消息透露给了与段洪涛的同乡，也就是落草为寇的那强盗的首领。 那首领原本有些犹豫，这里毕竟是皇甫家的地盘，他们向来不在杨州城范围内做买卖。 可经不住段天明的游说和巨金的诱惑。 一万两银子啊！正要得手了，兄弟们以后就可以洗手不干上岸过上安稳日子了。 而且，那叫孟林的小子不过是 一介文弱书生，又是个外乡人，在扬州城内无依无靠的，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为此，强盗首领答应了接下段天明的这桩买卖。 段天明说好劫得的所有钱财都归土匪所有，并且还付了一半的酬金给他们，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约好一切注意事项后，以为十拿九稳的段天明回到帽子巷等消息。 哪知等了几天，关于孟林的消息一点没有，却等来了自己的父亲——段洪涛。 段洪涛在岳父的提携下在榆阳县任胥吏，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混得开，走到哪儿都有人尊称他一声“段大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家有悍妻。 他的妻子，也就是段天明的母亲徐氏，仗着父亲是榆阳县县令，是段洪涛的上峰，认为丈夫之所有有今天都是沾了她娘家的光。所以在家里很是霸道，简直就是说一不二。 久而久之，段洪涛就有些受不了了，恰好有豪绅请他办事。事成之后不仅送了钱财，还给他送了一个瘦马。 那些瘦马是从小被调.教着伺候人的，那身段、那声音、那容貌，哪里是农夫出生的段洪涛见识过的。一见之下就身子软了半边，陷入了温柔乡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纷 至（二） 但这事毕竟不能让徐氏知道。于是他就悄悄把瘦马养到了扬州城，每次来与美人温存都是打着看望儿子去旗号。 这次也不例外。 当然，既然来了扬州城，帽子巷的宅院还是要来的。虽说他养了外室这件事情瞒不了儿子，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 段洪涛这次来见儿子，明显觉得他与往时有些不同，有些魂不守舍、有些忐忑不安。 段天明有事从来不瞒父亲，被他一问，就被自己做的事情全盘告之了。 段洪涛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会买凶杀人，一听之下下来一大跳。可此时再责怪他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毕竟是在官场上浸淫了多年的人，这么多天没有听到孟林遇害的消息，段洪涛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事不宜迟！你感觉收拾东西回榆阳去。”既然理不清楚头绪，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榆阳县毕竟是他经营了多年的地方，真有什么万一，他至少可以设法保一保儿子。 段天明是他唯一的血脉，段洪涛无论如何都不想他出事。 段天明在帽子巷住了多年，很多摆设书画都是他收藏而来。尽管段洪涛催了又催，他还是这也舍不 得，那也舍不得，这一收拾就是两天。 好不容易一切都准备停当了，这天早上却终于听到了孟林“遇害”的消息。 同时让段家父子胆战心惊的，还有劫害孟林的土匪被剿灭，同时首领落网的消息。 那首领会不会供出段天明？段家父子完全不指望他能守口如瓶，尤其是在知道剿灭匪窝的是皇甫家族的护卫的时候。 皇甫家族的手段如何，段家父子就是没有见识过也听说过。这那样的手段下，土匪首领很守住自己的口风吗？ 答案几乎是不可能！ 段洪涛和段天明哪里还敢耽搁，吩咐家中的下人把收拾好的东西装车，打算逃出扬州城再说。 段家宅院一时之间下人往来搬东西，热闹无比。 就在这样的热闹之中，段家的母老虎——徐氏驾到了。 这彪悍的妇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哟，这么热闹！段大人这是打算去哪里啊？”徐氏容貌说起来也算不错，可是脸上的横肉和眼中是戾气让她看起来十分凶悍霸道，完全没有女人的丝毫柔弱之感。 徐氏穿着大红缂丝的褙子，头上簪着金步摇，一步三摇地跨进大开的院门，身后浩浩荡荡 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婆子和同样满脸凶悍的丫鬟。 下人没有见过主母，却摄于她的气势，吩咐停下手下的工作，低着头给徐氏让出一条道来。 徐氏一路走，一路打量被下人们零落摆放在地上的家什细软。她挑了挑眉，嘴角冷笑更深。“这是要搬家吗？要搬去哪里？怎么没人只会我一声？” 段家父子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心里叫糟。 早不来晚不来，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段洪涛满头细汗，到底还是惧内。 段天明脸色也不甚好，却还算冷静。徐氏对段洪涛再凶悍，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相当溺爱的。 “母亲，您怎么来了？”段天明迎上几步，给徐氏行礼。 看到儿子，徐氏的脸色缓和一些，但脸上的冷色不该。她看向正用袖子擦汗的段洪涛。“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再不来，怕是你就要叫别人做母亲了？是不是啊？段大人？” 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声调，却是对段洪涛说的。 段洪涛刚刚擦干的汗又冒了出来，他扯出个干巴巴的笑脸。“夫人这是什么话？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嘴里应付着，心里却是苦如黄连。这母老虎突然杀 到，必定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他此刻只希望美人儿尚未被找到，他也有理由抵赖一二。 岂知他的话音刚落，徐氏就对身后的婆子们使了个眼神。那婆子鄙夷地看了一眼段洪涛，转身就朝门外走。 不一会儿，在段洪涛瞪大的眼睛和发白的脸色中，那婆子把一个被五花大绑且嘴巴都被臭袜子堵住的女子推搡了进来。 这女子不是段洪涛的美人儿还有谁？ 瘦马一般都是穷苦人家的姑娘。人伢子走村串寨，到各处去收集姿色、身段都不错的女孩子，把她们买下来，再找专人调.教。 等这些女孩子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一颦一笑甚至是流泪都带着勾人的味道。这就是为什么瘦马受到达官贵人欢迎的原因。 豪绅送给段洪涛的这个瘦马严格说起来姿色不过是中等，但这在段洪涛这种长期在家中受到悍妇欺压的人眼里，她已经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了。 养在外面这些年，段洪涛买了人服侍她，从来没有让她受到过任何委屈，实在是怎么疼都疼不够。 此刻见她如此狼狈的被绑了起来，还被一个下人推推搡搡，小身板在婆子的衬托下柔弱 得几乎如同一棵刚刚冒出嫩尖儿的小草。 看到她充满了畏惧的眼睛，看到她洁白细腻的脸上的泪水，段洪涛的心就像被拧了一样的疼。 一时之间，他都不记得自己的悍妻还在旁边了。瞪着眼睛喝斥那个婆子。“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我的人你这贱奴都敢碰？快放开美人儿！” 婆子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径直把那瘦马推搡到了徐氏的面前，还压着她跪下。 段洪涛见自己的话不管用，不由得怒火中烧，几步过去就想把美人儿从地上扶起来。 徐氏脚步一错就挡在来他的面前。“你是人？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段洪涛看到徐氏冷笑连连的脸，一下子醒过神来，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夫人，这不是……这不是……” 他嘴唇动来动去，却是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 徐氏却有上前了一步，把段洪涛逼得退了好几步。“不是什么？段大人倒是好好跟我说清楚？”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清楚？真要说清楚了，这母老虎非把他的脸给挠花了不可。 段洪涛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扭头用眼神像一旁的段天明求助。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 锅 端 段天明急得不行。他此时只想快点离开杨州，实在是不想让父母亲在这种小事情上面纠缠。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一起带走。是去是留，到时候在做计较不迟。 “母亲，这件事儿子可替父亲给您解释清楚。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此处！”段天明说道。 平时对儿子溺爱有加，言听计从的徐氏这次却不是那么好大发的。在她认为，段洪涛能在扬州城养了个瘦马那么久都不被她发现，儿子也是有了隐瞒的功劳。 “天明，这事你别管！”徐氏绕开段天明，走到段洪涛的面前。“段大人，这件事你若是不给我交代清楚，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院子半步！” 段洪涛被儿子提醒，也想起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若是在拖延下去，那土匪首领受不住皇甫家的大刑把段天明供出来，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夫人，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不，路上我就给您解释清楚好不好？”段洪涛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在徐氏面前，他从来没有过丈夫的尊严，此时也是如此。 徐氏挑了挑眉，在婆子们 搬过来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不好！我说过，你要是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踏出院门半步。本夫人说话向来算数。” 她使了个眼色，那瘦马立刻被婆子拖来过来，跪在徐氏面前。 那瘦马哭得梨花带雨，只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段洪涛，可惜后者根本不敢看她。 徐氏抬脚，用鞋尖把瘦马的脸挑高。“啧啧啧，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啊！难怪段大人每次来到杨州后都乐不思蜀。不如我做主，让你把她纳了，好不好？” 段洪涛怎么敢相信她的话。只怕自己只要一点头，美人儿就被悍妇打杀当场。 “夫人不要说笑了。你我成亲的时候，我对岳父大人发过重誓，我段洪涛这辈子绝不纳妾，只守着夫人您过日子！”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徐氏“呸”地一声朝他脸上啐了一口。 “你个黑心黑肺的，哪还记得当初的誓言？没有我的父亲，你到现在都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八品小官。现在借着我娘家得了利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看看你，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洗干净呢？就敢学着别人养外室了？” 徐氏站起来，手指 直戳到段洪涛面前，一脚踢开挡在她面前的瘦马。“你看上了这狐狸精长得漂亮是吧？我现在就把她这张迷惑人的小脸给毁了，看你还喜不喜欢得起来！” 说着就吩咐婆子用剪刀去划瘦马的脸。 瘦马虽然被绑着，但脖子还能动，见寒光闪闪的剪子刺到自己的面前，立刻吓得挣扎了起来。 压着她的婆子一手拿着剪刀，一手压着她的肩膀，一丝不擦竟然被她挣脱开来。 瘦马在地上滚了一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往段洪涛的身后躲，婆子追了过来。 段洪涛下意识错步把瘦马护在身后。 那婆子虽然瞧不起段洪涛，可到底不敢伤到他，手上就犹豫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徐氏。 徐氏气得肺都要炸了。“好你个段洪涛，你还敢护着她？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护得住！” 说着就从婆子手上把剪刀抢了过来，抬手就往段洪涛身后的瘦马身上刺。 瘦马把段洪涛当成了救命稻草，死死黏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这样一来，段洪涛就成了瘦马和徐氏之间的夹心饼。只见徐氏手里的剪刀从他的肩膀、腋下、肋旁甚至是脖子 旁边呼啸而过。有好几次要不是他躲避既是，那剪刀就戳到了他的身上。 你来我往间，胆战心惊的段洪涛也怒了，一把抓住徐氏握着剪刀的手，反手被剪刀夺了过来，推了她一把。“你闹够了没有。”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段洪涛第一次反抗徐氏，后者被他严峻的表情和严厉的语气吓了愣了一下。 随即一拍大腿在坐到了地上。“你个没良心的段洪涛啊！你忘了你当年对我父亲许下的重誓了是不是啊？这才几年，你就敢在外面养外室，还和着狐狸精合谋要害死我。你想给她扶正是不是啊？” 一旁急得冒汗的段天明看到这样的徐氏也有些傻眼。他见惯了母亲的彪悍，却第一次看到如同市井泼妇般的母亲。 徐氏还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嚎。“儿子啊，你看看你父亲啊！他手里拿着剪刀，这是要谋杀嫡妻啊！可怜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这就要把狐狸精当成母亲了。你父亲在这里做下这种没良心的事情，你居然替他瞒着我。你们姓段的都是没良心的啊！” 这一下把段天明也骂上了。 段天明看向父亲，有些无奈。 段 洪涛一听到“谋杀嫡妻”这样的话，就觉得自己手里的剪刀犹如被火烧好了一般，赶紧远远地扔了出去。摆着手道“不是，我不是……” “你就是想杀了我啊！杀了我你好把这个狐狸精娶回家去！”徐氏根本不给段洪涛说话的机会。 段天明给父亲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劝劝徐氏，否则再让她这样闹下去，谁也走不了。 段洪涛无奈，只得走过去，弯腰想要扶起地上的徐氏。“夫人，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先走，路上我给你解释，给你赔罪好不……” 最后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他的脸上就被徐氏狠狠挠了一下。 徐氏留着指甲，这一下把段洪涛的脸挠出了几道血口子，火辣辣般的疼。 一下得手，徐氏再接再厉，段洪涛赶紧退后避开。可他的衣服下摆被徐氏拉住了。 一个退得急，一个拉得用力，两人立刻滚做一团。段洪涛不敢对徐氏做什么，徐氏却不管这些，利爪直往段洪涛脸上招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那狐狸精给我抓起来。”徐氏骑在段洪涛身上，一边挠他，一边厉声吩咐丫鬟婆子们。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孟林的妹妹（一） 一旁看戏的瘦马一看婆子丫鬟们扑了过来，马上转身就逃。 段天明不知道是去拉徐氏好，还是去扶段洪涛好。 一时之间段家宅院热闹非常。徐氏的叫骂声、段洪涛的雪雪痛呼声、段天明的劝解声，已经丫鬟婆子追着瘦马绕着院子跑的气喘吁吁声混杂在一起。 宅院的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哪里还顾得管零散放在地上的家什物件？ 杨州府衙的胥吏带着衙役进来是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鸡飞狗跳的场景。 胥吏皱了皱眉头，首先看向段天明，立刻大手一挥。“把他给我抓起来。” 如狼似虎的衙役捕快冲进院门的时候，徐氏还骑在花脸猫一样的段洪涛身上，却不再动作，有些讷讷地看着这些人。 “怎么回事？难道是父亲听到消息，派人来助女儿了？”她喃喃道。看捕快们把段天明押了起来，忙叫道。“错了错了，不是他。他是我儿子，要抓的人是他！” 她指着段洪涛道。 衙役捕快们一听，也冲了过来。却不仅押住了段洪涛，还把徐氏也拧了起来。 徐氏像杀猪般叫起来。“我是榆阳县县令的女儿，你们不是我爹派来的吗？为 何抓我？” 胥吏看了她一眼，对四处搜查的衙役捕快道：“这个院子里的人一个不放，全部带回府衙大狱去！” 捕快衙役们大声应是。 下人们傻了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五花大绑着押了起来。那瘦马本身就被捆绑着，更加方便了衙役们。手一抬就被她拎到了一边。 徐氏看着在院子里奔走搜查的人，脸色苍白地看向段洪涛。“这是，这是怎么了？” 段洪涛气得跺脚。“我说要离开这里，你不听。现在好了，被人一锅端了吧？” 段家的事情，孟灵湘是第三天才知道的。 她站在后院的波心亭里，看着满湖萧瑟的荷叶，身后是皇甫齐。 听皇甫齐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番后，她沉默了。 “怎么？你不高兴？”皇甫齐仔细看着她的脸色。 “谈不上高兴或者是不高兴吧！”孟灵湘暗暗叹了口气，脸色有点怅惘。“我只是觉得人心真是这个世界最琢磨不透的东西。你说，我和段天明只见过一次面，他怎么就能对我起了杀心了呢？” 就因为她夺得了赛诗会的灯魁？这说明什么？说明段天明这个人的心胸也太狭隘了些。 那天晚上，就算不是她 夺得了灯魁，也会有别人。难道段天明还能一个个都杀干净不成？ 皇甫齐笑着在亭子的廊椅上坐下。秋风瑟瑟，他却依旧摇着那把折扇，看起来自有一番风流倜傥的味道。“你说得不错，人心人性从来都是琢磨不透的东西。不过段天明这个人的想法，我还是大概能猜到一些的。” 哦？孟灵湘转过身来，在他对面坐下，想听听他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皇甫齐看了看石桌上的紫砂小茶壶，暗示的意味很是明显。 孟灵湘失笑，暗暗摇头，伸手把架在红泥小火炉上的茶壶提了起来，给皇甫齐，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然后对皇甫齐做了个请的姿势。 果然是个聪明的丫头啊！皇甫齐收起折扇，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赞了一声。“兰香馥郁，是上好的铁观音。老太君把这好茶给了你，看来是对你信任有加呢！” “老太君最喜欢的是六安瓜片！”孟灵湘自己也喝了一口茶水。她前世很少喝茶，更不喝咖啡，怕睡不着觉。莫名穿到这个朝代后，不知道是受周围人的影响，还是受这具身体的影响，渐渐的也开始喜欢喝茶了。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茉莉 花茶，别的茶嘛！她到母亲为止还分不清楚好坏。 不过能让皇甫齐这个公子哥说是好茶，那这铁观音想必真的是好茶了。 她有细细品了一口，好真的尝到了皇甫齐说的兰香。“嗯，好茶！看来老太君的确对我不错啊！” 她笑！ 皇甫齐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不受控制的突突跳了几下。 这丫头知不知道她笑起来有多好看？洁白的贝齿配上嘴唇边上两个小小的，只有笑起来才能看见的小梨涡。他似乎知道皇甫霆这个一向对女子不假辞色的家伙，为何对这丫头另眼相看了。 深深看了孟灵湘一眼，皇甫齐垂下视线，看着自己手里清澈的茶汤。“既然老太君对你这么好，要不要考虑留在皇甫家？” 留在皇甫家？成为皇甫霆的妾吗？这怎么可能？ 孟灵湘摇头。别说是妾，就是妻，她也不会接受。 她穿越过来，绝不只是简简单单找个人嫁了就算了。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打算，当初就答应莫北霄的求亲了。留在繁华富贵的京城做江户候世子夫人，岂不比做皇甫家的少主夫人更风光？ 可惜，她志不在此。 她要踏遍这片土地，潜心研究医术。这句话 绝不是敷衍皇甫霆和老太君，这就是她的打算。 “皇甫齐，我当你是朋友。你这话我只当没听到，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孟灵湘虽然笑着，眼神却很认真。 唉，他就知道这丫头心智坚定，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看来皇甫霆要失望了。皇甫齐暗暗替堂兄弟惋惜。 “好了，你刚才不是说能猜到段天明的心思吗？说了听听，让我分析分析，看看你说得对不对。”孟灵湘岔开了话题，或者说重新导正了话题。 皇甫齐收拾了一下心情，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其实你只要了解段天明的出身，就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对了，他的出身你是知道的吧？” 孟灵湘想了想。“好像在赛诗会上听田先生提到过。他的父亲好像是靠妻子发的家。” “这就对了！”皇甫齐靠在廊椅的靠背上，看向在阳光照耀下如金色游动的湖面。“段天明的父亲，哦，就是段洪涛，原来也是个农夫。后来因为各种缘故，家里的田地越来越少，渐渐的也没有了。为了养活自己和老娘，段洪涛就做了挑货郎，给豪门大院的丫鬟们卖些胭脂水粉，头花簪子的维持生计。” 第一百九十七章 孟林的妹妹（二） 这个孟灵湘知道。“听田先生说，后来他娶了一个丫鬟为妻。” 皇甫齐点头。“没错！这丫鬟是到了年纪被放出去的，有些积蓄也有些手段，用自己的陪嫁给段洪涛捐了个八品小官。可惜啊，有了前程的段洪涛慢慢就看不上自己发妻了，和上峰的老姑娘勾搭上了……” 至于是怎么勾搭上的，田先生当天没有说，皇甫齐当然也不会说。毕竟孟灵湘是个姑娘家，这种事情听了污耳朵。 孟灵湘比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猜也能猜到那段洪涛和老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并没有追问。 皇甫齐又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后来段洪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发妻打发了，娶了这个老姑娘，也因此从一个八品小官成了扬州府的胥吏。” 话说到这里，孟灵湘已经大概明白了。“所以，段天明在耳濡目染之下，收到了父亲的错误指导，认为只要娶了一个好妻子，不需要努力也能平步青云？”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可转而又想，在她的前世，不是也有很多男人为了奋斗几十年可削尖了脑袋往老板千金的面前凑吗？ 成功对这 些人来说，其实是有捷径的！ 这种想法其实不可厚非，毕竟有捷径走的时候，谁还愿意累死累活的绕远路呢？她不能说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害到别人。 像段天明的父亲段洪涛，不就伤害了他的发妻吗？ 她对这个人有些不齿！ “说的没错！段天明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可以他的身份，想要接近真正的豪门大户的千金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努力了几年，想要在赛诗会上一鸣惊人，以此结交世家公子们，从而得到进入世家后院的机会。” 皇甫齐说着挑着眉笑了起来。“说实话，段天明这个人别的不说，一副皮囊还是长得不错的。而真正的豪门千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有机会接触到父兄以外的男子。他的计划还是很有成功的可能的！可惜啊……” 他摇头叹息，一副替段天明惋惜的样子。 孟灵湘失笑。“可惜我突然冒了出来，挡了他的青云路？” “何止如此！为了你，段天明还田先生发生了冲突。田先生是历年赛诗会的评审，又是皇甫家的供奉。在段天明看来，得罪了田先生，日后他几乎是出头无望了。夺人 全程如杀人父母！你说，他不该恨你吗？” 孟灵湘想了想。“好像听应该了。” 她说完立刻反应了过来，瞪着皇甫齐。“你到底是站在那边的？好像我没死，你挺惋惜的是吧？” 皇甫齐哈哈大笑，连连摆手。“岂敢岂敢，我不怕落得和段家人一样的下场吗？” 这话让含着笑意的孟灵湘愣了一下，才刚要问他，所谓的“段家人的下场”是怎么个下场，就听到了皇甫霆的声音。 “笑得如此畅快，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 亭子中的两人一齐转头，只见一身紫衣的皇甫霆从花园拐角处的小径尽头走了过来。 他并不是一个人，和皇甫霆走在一出的，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 孟灵湘仔细一看，差点没找个地方躲起来。竟然是田先生！ 皇甫霆这家伙，怎么不声不响地把田先生带过来了？他认出自己来怎么办？要知道外间传说，孟林已经死了，被强盗杀死了！ 皇甫齐看出了她的着急，低声安抚道：“放心，田先生决计认不出你来的。” 她的相貌变化如此之大，洗去易容的时候连他都差点认不出来，田先生又上了年纪，眼力不行，更加不可能 认出她来了。 现在要躲也来不及了，孟灵湘只能祈祷正如皇甫齐说的那样，田先生认不出自己才好。 说话间皇甫霆和田先生已经步入了亭子。 田先生看到皇甫齐就习惯性皱起了眉头。“天气如此好，你不去读书，居然坐在这里喝茶？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 自从听说孟林的“死讯”后，田先生的心情一直不好，看到皇甫齐这个不肖弟子，更加郁闷了三分。 皇甫齐在心里大叫冤枉。这样好的天气，皇甫霆不也没关在屋子里读书吗？这老头怎么不说他，偏偏来数落自己？果真是偏心偏到后腰子上了。 可他不敢说什么，连表情都不敢露出什么端倪。站起身恭恭敬敬给田先生行礼。“先生好！先生最近身体可爽利？” 田先生冷哼了一声。“本来听爽利的，看到你就不爽利了！” 这话说得巧舌如簧的皇甫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田先生在皇甫霆的礼让下坐了下来，这才看向孟灵湘，一看之下，脸色一滞。他指着孟灵湘。“这丫头……” 孟灵湘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露出一个干巴巴笑容，想要自我介绍，只听到皇甫霆说道。“先生，这 位就是孟林的妹妹，我前些日子才接到府里来的。” 田先生不知道听到皇甫霆的话没有，直勾勾看着孟灵湘，过好半晌，这老先生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像，果然像。这丫头和孟林一样，有一双好眼睛！” 孟灵湘提在半空中的心，因为田先生的这句话又缓缓落回了远处。 她看向皇甫家的两位公子，用眼神询问他们：田先生这么说，是没有把她认出来吧？ 这二人却是满眼的诧异。 谁说田先生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的？有时候老人家的眼睛是最毒辣的，田先生就能在一眼之间发现孟林和孟灵湘的相似之处，那就是——眼睛。 易容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肤色，甚至是相貌，唯独眼睛的无法改变的。再者说，这丫头的眼睛实在是太明亮，太清澈，太有神采了。 像她那样的眼睛，皇甫霆和皇甫齐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见到过。 也难怪田先生能一眼就认出来。 两人察觉到了孟灵湘的视线，一齐对她淡笑点头。 好在这丫头把易容洗掉了，否则难说田先生能不能认出她来。 田先生并没有发现三人眼神间的你来我往，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流 刑 多出色的一个年轻人啊！虽说其貌不扬，但他身上的风采足以掩盖他相貌上的不足，让人在为他折服之余再也无法关注他的长相。 田先生以为一别之后总会有再见面的日子，而且孟林不是答应了，有时间会到杨州来看望他的吗？谁曾想一别就是永别。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如果真的是这样，上天是何其的不公。这个年轻人如滑过天际的流星，让人惊鸿一瞥，随即消失，再也不能相见了！ 田先生越想就越是难过，眼眶越来越红。偏偏他不想在两个学生和一个丫头面前失态，只转头去看波光粼粼的湖面。 虽说看不见他的表情，可田先生身上辐射出的悲伤的氛围是骗不了人的。 皇甫霆和皇甫齐还好一些，孟林的“死讯”是他们派人宣扬出去的，这样的局面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孟灵湘，怕有一日被人发现其实孟林是个女子，终归对她不好。 是以，他们虽然对田先生有些愧疚，但也还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孟灵湘则不同。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老人，会为了她的“死去”而悲伤至此。 她的内心有些难安，嘴唇动了几下，险些没有说出“其实孟林没有死”这样的话来，好在被皇甫霆和皇甫齐一同用眼神制止了。 “先生，好在我们寻到了孟林的妹妹，相比他的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皇甫霆走过去，亲自为田先生倒了一杯茶，双手俸到老人家的面前。 田先生接过茶，慢慢抿了一口。他幽幽叹息。“老头子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人，哪知道人居然就这样没了。你们说，老天是不是不公？” 皇甫霆和皇甫齐能说什么？只能附和着点点头，后者又说道：“老天确有不公，但罪魁祸首到底还是那段天明，如果不是他，孟林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死于非命？”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不想让他一味沉浸背上之中。 田先生闻言，果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力一拍石桌。“你说得对！你小子总算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少主，我问你，段天明这个心胸狭窄，手段下作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这也是孟灵湘刚才想要问皇甫齐的话。她和田先生一齐看向皇甫霆。 皇甫齐见自己的目的达 成，也露出事不关己的表情，附和着看向皇甫霆。 在三人视线焦点中的皇甫霆却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对众人笑了笑。“这是官府的事情，我只负责把幕后黑手找到，别的就看官府怎么判决来。” 田先生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你小子被跟我打哈哈，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段吗？快说！” 皇甫霆的能耐能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住这个教导他的老夫子。田先生并不是多事之人，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这件事情他必须亲自过问到底。 皇甫霆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先生，您也别太看得起我。说到底，我们皇甫家族也不过是江湖世家而已，可不敢干预朝廷的刑名之事。不过……” 在田先生瞪着眼睛要发怒之前，他语气一转，笑着说了下去。“不过，段家人做的污糟事情可并不止这一件。我已经派人把他们的罪证送到知府大人的案子上了。想必他们父子二人这次很难走脱了吧？” “杨州的知府可是段洪涛岳父的同科，难保有包庇的嫌疑。这件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田先生提醒道。 谁说读书人不狠，只是不到他狠的时 候而已。这样的田先生实在是刷新了孟灵湘对他的认识。 不过一想到这位老先生之所以如此，都是为了自己。她就释然了，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同科又如何？”皇甫霆喝了一口茶，露出轻蔑的表情。“虽说官官相卫，可那也要在保住自己官衔的前提下，才能庇护他人。什么同科之情，比得过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重要吗？” 他不管说做官的都不干净，可能在杨州这等富庶之地为官，想必杨知府也并不是那种不通庶务，不懂变通的人。 如果是别的事情，杨知府说不定就找个由头对段家父子从轻发落了，可皇甫家族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想要保住段家人，是不大可能的了。 杨知府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收紧手，什么时候应该放弃。除非他不想在杨州为官了。 皇甫霆的话说得直白，田先生和皇甫齐都听得明白。 只有孟灵湘一头雾水。“那个，段天明和他父亲会死吗？” 她对这个朝代的刑罚并不了解，联想到前世，买凶杀人这样的罪名，已经够得上死刑了吧？ 皇甫霆对她笑笑。“不会！大概会判个流刑！” 死， 不过疼一疼就过去了。如此容易，他岂能便宜了段家父子？敢打他的人的主意，他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用死？那就好！段天明虽然可恶，可她毕竟没有真的死了。听到皇甫霆这么说，孟灵湘暗暗松了口气。 皇甫霆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在心里摇头：他的丫头还是太心软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看来并不知道流刑比死更不如。流放三千里，一路受尽衙役的折磨，最终到达的地方又是极其艰苦之地，怕是段家父子更想干脆的挨一刀吧！ 据说那流放之地连女人都没有，想必段天明这种细皮嫩肉、长相不错的公子哥会很受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欢迎吧！段洪涛虽说老了些，但要不是皮相好，当年段天明的老姑娘母亲也不会看上他。 这父子俩，到了那种地方，想死也并不容易呢！ 皇甫霆已经吩咐了手下，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两父子的。 他在心里笑得阴恻恻的。 皇甫齐是知道皇甫霆做了些什么的，前者看到后者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也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的，不是很真诚的为段洪涛和段天明这对父子叹息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九章 牢中团聚 “流刑？”田先生冷哼。“真是便宜他们了。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应该判个剐刑才对。” 剐刑——就是凌迟！据说犯人的肉要被刽子手一片一片像片生鱼片一样剐下来，受尽三千刀才死去。 想到行刑台上鬼哭狼嚎、鲜血淋淋的样子，以孟灵湘的心性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就站在田先生身后，老人家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皇甫霆和皇甫齐却清楚看到她打了个冷战，随即脸色骤然变白。 “孟姑娘——” “丫头，你怎么了？” 两个都站了起来，均以为她的内伤有了什么反复。 孟灵湘对他们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她也怪这么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些。 田先生回头看着她，见她脸色不对，并不知道她内伤刚刚痊愈的他，立刻知道这丫头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这丫头，大概是被我‘剐刑’两个字吓到了。” 他摇头。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听不得血腥的事情。可“这二人是杀害你兄长的罪魁祸首，你可不能因为心软就同情他们。” 判决段家父子前，衙门应该会开堂，请做为受害人家属的丫头上堂陈述，田先生可不想到时 候因为她的心软出什么变故。 对这老先生来说，判段洪涛和段天明一个流刑，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孟灵湘勉强笑了笑。“不会！” 当晚要不是皇甫霆和皇甫齐来得及时，怕段洪涛和段天明这父子俩的借刀杀人的计划就得逞了。她哪能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孟灵湘是心软，却也还不至于糊涂到同情坏人的地步！ “那就好！”田先生对她还有些不放心，可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皇甫霆拿起孟灵湘的茶盏，把里面已经凉了的茶水泼到湖水中，重新给她倒了杯热茶。“喝口茶压压惊，过两天衙门可能会传召你上堂，你只管去，有我在，不用怕！” 啊？还要上堂？孟灵湘扶额哀叹！ 古代的衙门相当与前世的法院。 孟灵湘从前世到今生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从来没有跟政法机关打过交道。 一听要上堂，她就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水浒传》里武松上堂的情形——不管你有罪没罪，先来一顿杀威棒！ 虽说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只是以苦主的身份上堂作证的，可对于上堂毫无经验的她还是有些心里犯怵。 到 底还是心虚啊！明明自己没死，却有上堂作证说自己已经“死了”！ 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别扭。 皇甫齐和皇甫霆都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后者低声安抚。“这是官府给人犯定罪的过场。你不用怕，大人在堂上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知道的就不用说！” 不行，待会儿还是给这丫头说一下，免得她上堂之后露了什么破绽。 对于孟灵湘的不安，皇甫齐和皇甫霆其实都能理解。一来知道她的心虚，二来寻常百姓没有人愿意和官府打交道的，孟丫头胆子再大也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女孩子。 想来这种事情她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心里没底也是正常。 田先生看着孟灵湘。“你这丫头，你是苦主，你有什么还担心的。应该担心的是那些为恶之人才对！你放心，到那天老夫陪着你，想来那知府大人也不会为难于你！” 如果杨知府真敢徇私枉法，田先生就打算发动自己在江南文人中的影响力。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让这个知府在江南呆不下去。 皇甫霆刚才说得对！杨知府应该不是愚笨之人，应该不至于牺牲自己的前程去保一个根本保不住的人！ 对于田 先生的好意，孟灵湘只能报以苦笑。 皇甫齐和皇甫霆又交代了一些孟灵湘上堂之后的细节，田先生在一旁出主意。 孟灵湘看到三人都在努力安抚她的情绪，渐渐地也接受了自己必须上堂的事实。忐忑的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孟灵湘安心了，可有些人的心还提在半空中呢！ 这些人自然是被关在府衙大狱里的段家人来。 也不知道皇甫霆对大狱的人吩咐了些什么，徐氏并没有被单独带到女监去，而且与段家父子被关在了一处。 隔壁光的是那瘦马和段家的下人。 瘦马被关进来之后身上捆绑被解开了，嘴巴里的臭袜子也被她自己掏了出来。 她和徐氏带来的丫鬟婆子们被关在了同一间牢房里，那些不久前还凶神恶煞的人现在只顾像狱卒们喊冤，谁也没顾得上继续为难她。 瘦马是受过调.教的人，不像这些丫鬟婆子般没见识。只看狱卒们不肯接受徐氏的贿赂，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不寻常。 她不敢说话，只缩在牢房的一角，看着隔壁的徐氏在撕巴段洪涛。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说，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 ，连累老娘也跟你蹲了大狱！”徐氏扯着段洪涛的衣领就是一阵的摇。 段洪涛正绞尽心思想着还有什么补救把办法，被徐氏一通摇的心烦意乱。 他们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是这泼妇害的？让她早点走，她偏不听，偏要闹。这下好了，闹到大狱里来了吧？ 到了此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迁就徐氏。 只见段洪涛一把拨开徐氏的手，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消停，是想害死我和儿子吗？” 徐氏从小打到哪里被一指头加身过，更不要说被抽耳光了。 段洪涛这一下含怒出手，手上用足了力气，把徐氏的牙齿都抽的松动了。 她捂着脸，用看鬼的眼神在看着段洪涛。 段洪涛冷哼了一声，走到巴在牢门上苦苦哀求狱卒放了他的段天明。 “不用喊了，他们必定是受了吩咐。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停的。”段洪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过来坐下。 段天明哪里坐得下去，他的典型的心狠却没胆的人。被衙役们押下大牢的那一刻就已经吓破了胆，脑子里浮现起的都是自己为了被推上断头台的情景。 第二百章 牢中团聚 他很那么年轻，他还没有享受够人间的富贵，他还没有品尝过万人景仰的滋味。他还有大好年华，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此时的段天明，哪里还有买通土匪劫杀孟林时的狠辣？他现在就像一只被吓破了胆的丧家犬。 “父亲，我们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段天明拉住段洪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把父亲当成了救命稻草。 段洪涛叹了口气。他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榆阳县的胥吏，说自己的岳父是榆阳县的县令，这些狱卒还是不为所动，甚至连银子不不收，连让他们给岳父报个信都不肯。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狱卒都是得了吩咐的。此时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可看到儿子快要崩溃的模样，段洪涛又有些不忍心。“对，一定有办法的。天明你不要怕！”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杨知府的岳父的同科，如果是往常，不说让他放了他们，给岳父传个口信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不通融。 可他们入狱到现在，杨知府连个面都没有露，显然是不想给他们求情的机会了。 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 段天明仔细看着父亲的眼睛，后者做出一副笃定的样子，这才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让父亲拉着走到靠墙的地方坐下。 徐氏这个霸道了十几年的悍妇被段洪涛的这一巴掌抽怕了，见他过来就就挪着屁股躲得远远的。可她有些心疼儿子，对段天明招手。 “儿子，到母亲这里来！不要和这种人呆着一起。”在徐氏认为，她和段天明两母子是受了段洪涛的连累才被关到大狱中的。 段洪涛必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会落到如此地步。她想让段天明离他远一点，免得受了他的连累。 段洪涛和她做了十几年夫妻，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冷笑了一声，也不去与他解释，自顾自在徐氏让出来的地方坐下，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段天明也坐下。 段天明在听到徐氏的话后眼睛闪过了一丝亮光，然后呆呆地站在哪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段洪涛让他坐下都没有听到。 这时候，狱卒拿着花名册过来点名。 点到瘦马的名字的时候，这个一直安静地缩在角落的女人一下子扑了过来。“官爷，官爷，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放我出去吧？ ” 边说边嘤嘤的哭，一副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模样。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染了污渍，被泪水一混合看起来其脏无比，看得狱卒直皱眉头。别说她此时是这副模样，就算她美若天仙，得了上头吩咐的狱卒哪敢对她有丝毫心软。 “做什么？放手！”狱卒狠狠推开伸出手来要抓他衣领的瘦马，把她推得摔倒在地上还啐了一口。“少跟你官爷我耍花招，乖一点也少吃点苦头。” 瘦马这下是真的哭了起来。“官爷，奴家真的是无辜的。段家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徐氏绑到哪里的。” 狱卒挑了挑眉。“那你只能任倒霉了。谁让你沾上了这一家子？” 说罢再不管她，继续点名。 看到瘦马的下场，原本打算求饶喊冤的丫鬟婆子们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乖乖地在喊道自己的名字后应是。 旁边牢房里，把一切看到眼里徐氏心里发冷。 狱卒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沾上他们这一家子就倒霉？ 这是不是段洪涛惹出来的吗？与她，与她儿子有什么关系？ 狱卒一路点名过来，很快就喊道了徐氏的名字。 她应声走过来。不敢像瘦马那样求饶，只客 气地给这个平时她根本不会看在眼里的狱卒行了个礼。“这位官爷，我是榆阳县县令的女儿。父亲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在杨州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想劳烦您通融一下，派人给我父亲送个口信。” 她说着悄悄伸出手，露出袖子底下的那根金步摇。 狱卒的眉毛动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眼下这情形，夫人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是绝对不敢受你的东西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榆阳县令那边不知道你的事，想必你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说完再不理会徐氏，点到了段家父子的名字。 段天明和段洪涛面面相觑。这狱卒的意思是，这件事还会牵连到榆阳县令吗？ 怎么会这样？榆阳县令现在可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如果他也被送进来。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两父子沉浸中冰冷的绝望之中，连狱卒点到自己名字都不知道要答应。 狱卒也不管他们，看了看这二人，用一种冷漠的同情看了他们一眼，在花名册上打了个勾，就合上册子走了出去。 大牢中不见天日，不知道过了多久，饿得头昏眼花的段家人被一阵铁锁打开的声音惊得坐直了身体。 徐氏甚至站了起 来。她希望是父亲听到此处是消息来接她出去。 果然，她看到了父亲的脸，可是等她再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父亲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狱卒。父亲是被他们推搡着进来的。 “父亲……”怎么会这样？徐氏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满脸惊恐的看着也被推进同一间牢房的父亲。 榆阳县令顾不得安慰女儿，一进来就扑过去在段天明的脸上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小畜生，你还害死我，害死你母亲了！” 徐氏大惊，想要阻止，却听父亲继续怒斥道。“买凶杀人这样的事情你都刚做，你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吗？” 徐氏惊地一下子就软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捂着脸缩坐在角落里的段天明。 段天明捂着脸缩着角落里，一双眼睛带着畏惧和惶然看着冲过来还要再给他一巴掌的榆阳县令，看起来根本是吓得忘了要躲开。 这时徐氏也回过神来了，不管段天明做过什么，这也是她的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啊！ 段洪涛和前妻并没有生养，娶了徐氏之后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再加上段天明从小就聪慧过人，夫妻俩被所有的心血和希望都放在了段天明的身上。 第二百零一章 搬家 从小打到，别说是挨抽耳光了，就是段天明不小心蹭破了一小口油皮，伺候他的人都会被徐氏责打一顿再发卖出去。 就正是徐氏这样的溺爱，才养成了段天明眼中看不到别人的性格。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在赛诗会上失利这么一件小事就对孟灵湘生了杀心。 段洪涛心疼儿子，可在老丈人面前卑微惯了，脚下只挪动了一小步，却不敢去阻拦榆阳县令的举动。 徐氏则不同，她是榆阳县令的女儿，从小被娇养长大，自己本身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如今就更见不得儿子吃亏挨打了。哪怕打人的是她的父亲。 “父亲住手！”徐氏在榆阳县令的手掌落下来前挡到了儿子面前，摊开双手把段天明护在身后。“父亲，天明还小，就算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就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动手？” 榆阳县令刚才咋见到段天明的那一刻急怒攻心，手下一点都没有省力气。段天明的半边脸都瘀紫红肿起来，肿胀被他的左眼顶得变成了一条细缝。 这让徐氏看了心疼得快要滴血了。“天明，你傻呀？你外祖父要打你，你怎么也不知道躲？” 这话让榆阳县 令气不打一处来。“他要是敢躲，我就打死他。也省得在这里收到他的连累！” 他苦读十几年，参加了三次大考才得了进士之名，几十年的经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这几年来他的考评都是“优”，眼看着就要升迁了，哪知道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看女儿还护着这小畜生，榆阳县令气得胡子只抖。“自古慈母多败儿！他之所以今日都是你们纵容的后果。你就护着他吧！看看他能把你我害到何种地步？现如今连买凶杀人的事情都敢做，日后还了得？” 徐氏正心疼的抚摸这段天明淤青肿胀的脸，闻言转过头来。“父亲这是在说什么？天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榆阳县令说出这样的话，此次比第一次镇定多了。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儿子是最优秀的，将来肯定是要出人头地的。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榆阳县令冷笑连连，指着段天明。“你问他是不是误会？暗自的宗卷此时都摆在巡抚大人的案头了，你还说这是误会？如果是误会，我会出现在这里吗？” 此时已经传到巡 抚大夫那里了吗？巡抚大人可是在杭州啊！而且孟林被杀的消息不是今天刚刚爆出来的吗？怎么能这么快？ 难道这件事情早就被人知道了，还有人在背后操作这一切，先前的不动声色只是为了稳住他们？ 段洪涛和段天明父子俩隔着徐氏对望了一样，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绝望。 徐氏也有些傻了。“怎么……怎么会？” 榆阳县令见女儿到这种地步还执迷不悟，心中又气又恨。“怎么不会？你知道这小畜生买凶杀的人是谁吗？” 徐氏下意识问了句：“是谁？” “是谁？此人就是前几日在中秋赛诗会上摘得了灯魁的大才子孟林。”榆阳县令越说越气，拨开蹲在段天明面前的徐氏，手指戳着他的脑袋。“你小畜生，定是在赛诗会上败给了孟林，心有不甘所以才动了杀心。我要是知道你的心胸狭隘至此，就应该在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把你溺死在血盆里，也省的到如今被你祸害。” 段天明不敢反抗，甚至不敢躲。在他的心里，对这个为官多年的外祖父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希望凭外祖父的多年经营能把他从这个牢狱中救出去。 “父亲—— ”徐氏扑过来拉住榆阳县令的手。“有话好好说，不要，不要打天明。” 她对于段天明在赛诗会上失利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才知道造成儿子铩羽而归的人是那个叫做孟林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怨气。如果不是这个人凭空冒出来，此次赛诗会大出风头的一定的是她的儿子。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 可不管心里怎么怨恨孟林，她也不觉得儿子会为此杀人啊！ “天明，你给外祖父好好说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对不对？一定是有人冤枉你的，对不对？”直到此刻，徐氏的一颗爱子之心还是让她选择了不相信这一切。 段天明不说话，甚至不敢去看徐氏的眼睛。 知子莫若母，他的反应让徐氏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可她不愿意就此放弃，转而去求父亲。“父亲，就算这件事情是天明做的，那也是那个孟林必定有寻死之处。他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可天明是您的亲外孙，是您女儿的亲儿子啊！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 徐氏抱着榆阳县令的腿疼苦哀求。 榆阳县令看着女儿，又看看用期盼的目光看着 他的段天明，既气闷又无奈。“你没看见我都被关进来了吗？我能有什么办法？” 去榆阳县把他带过来的人虽然穿着衙役和捕快的衣裳，但一个个都是生面孔不说，还带着一身的江湖气。把段天明犯下的罪行一说，就把他这个县令绑了过来。 这些人一路上根本不搭理他提出的要将杨州知府的要求。 这也就罢了，他人都到了杨州府衙的大牢里了。身为他同科的杨州知府还是避而不见！这说明什么？说明杨知府根本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有些许的通融。他这是要公事公办啊！ 最让榆阳县令担心的不止此时，还有多年来他收受的各种好处。若是落在了别人手里，别说把女儿外孙救出来了，他自己都落不了什么好下场。 官府收受地方的供奉这本是上下心照不宣的事情，不说出去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被揭发了，朝廷是绝对容不得这样的官场蛀虫的。 榆阳县令自己寄希望与自己的账册收得够严密，不给别人发现。 隔壁牢房里，本来盼着徐氏有能力把她们弄出去的丫鬟婆子，在看到榆阳县令也深陷大狱后，都在绝望之中产生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第二百零二章 声援1 皇甫府“晨曦院”。 皇甫霆看着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地给孟灵湘搬东西。 这丫头有那么多东西要搬吗？他怎么记得她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包袱？这是要把他的东厢房搬空是怎么的？ 他在正房的外室里坐着，从敞开的房门里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场景。 孟灵湘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原本只是想简简单单把自己的包袱带过去就算了，哪知老太君竟然会派那么多人来给她“搬家”，说什么“把孟丫头用惯的东西都带过来，免得她到了老婆子这里不习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到皇甫府来也不过几天而已，哪有什么用的惯用不惯的区别？ 可老人家执意如此，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抱歉地看着皇甫霆。 看着她脸上无奈的苦笑，皇甫霆心中的郁闷奇迹般缓解了些。 他索性起身走了出去。“仔细看过了吗？还缺什么的，这里没有可以让小厮开了我的库房让你去挑选！” 他这么说，孟灵湘就更不好意思了。“不用不用，这样就行了！” 刚才她去“松鹤院”看了一下，老太君也在兴致勃勃地带着杜妈妈给她布置屋子呢！ 据说把她多年的珍藏都搬了出来，说是给她这个年轻姑娘的屋子添点颜色。 孟灵湘不是没见过珍奇的人，御国将军府里库房里的各种收藏她可以随便取用。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老太君实在是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真是不要脸！把我哥和老太君的库房都搬空了，她还想要什么？”皇甫雪就在此时带着丫鬟婆子们走来进来。 看着来来去去给孟灵湘搬东西的下人们停下来给她行礼，她自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小心着些，这些东西都是借给她的，是要登记造册的。磕着碰着或是少了一件，你们都赔不起！” 这话映射的味道太浓，在场的人都明白四姑娘的意思，在哀叹受了池鱼之灾的同时也不由得放松了动作。 皇甫霆看到妹妹的那一刻就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发现现在自己越来越不像见到这个嫡亲的妹子看。 皇甫雪赶在他开口前说话了。“哥哥放心，我这次来是帮忙来的，不是来找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吵架的。” 嘴里说着帮忙，其实是过来监视的。她就是怕孟灵湘趁着别人不注意把哥哥的东西顺走了。对这 种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来说，小偷小摸也不是不可能的。 孟灵湘看着她，只是淡淡地笑。“那四姑娘来到可真是太巧了，正好这里有扇屏风我挺喜欢的，可惜有搬不走。既然四姑娘来了，就搭把手帮我把这屏风搬到‘松鹤院’去吧！” 她说着指了指东厢房里那扇紫檀木雕春夏秋冬图案的巨大屏风。 那扇屏风很大，材质又好，确实不是可以随便搬动的。 皇甫雪明知道孟灵湘这是在消遣自己，却也说不出话来。说要帮忙的是她，现在这丫头老实不客气地让她帮忙，她还真拒接不来。 脸上清白交替了几次后，皇甫雪才憋着气对身后的丫鬟婆子们说：“没听到孟姑娘的话吗？还快去帮忙？” 丫鬟婆子们看着那扇屏风，心里叫苦，只能硬着头皮都搬去了。 皇甫霆看着因为胜了一局而有些得意的孟灵湘，又看看气鼓鼓的妹子，只能无奈苦笑。 孟灵湘前世也搬过家。对于她来说，搬家是一件让她感到深恶痛疾的事情。累不说，还繁琐，更容易找不到东西，整理也需要花一番功夫。 可这次从“晨曦院”搬到“松鹤院 ”，她简直就是一个旁观者。 皇甫家下人众多，她别说的动手，连动动嘴皮子都机会都很少。 都说人老了像小孩，老太君也是如此。她带着孟灵湘来到给她准备的客房，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家里的家伙什儿都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来历。 一副求表扬的模样，让孟灵湘看了就觉得有一种暖心的好笑。 终于搬到了“松鹤院”，如此一来对于她和皇甫霆的流言蜚语也能平静一些了吧！ 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每天给老太君诊诊脉，陪她说说话、逗逗闷子，也就过了一天。 老太君也很高兴。因为她发现自从孟灵湘来了之后，皇甫霆来的次数也多了，几乎每天三餐都留在这里陪她吃。皇甫霆来了，生怕哥哥吃亏的皇甫雪自然也要跟来。 以往冷清的“松鹤院”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老太君可不管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只要看到孙子孙女陪在身边就觉得高兴。 好的心情有利于治疗，孟灵湘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尽量对皇甫雪的挑衅视而不见。 * 一晃眼，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天，上堂的日子还是来到了。 孟灵湘换上了皇甫霆给她准备的一身素白的衣裙，首饰什么的都没戴，只在鬓角簪了朵白色的小绒花。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是给自己戴孝吗？ 别说，古时候虽然没有心理学，但并不代表古人不会使用心理战术。 她这一身孝服出现在公堂上，这种弱者的身份就会博得旁人的几分同情。 经过几天的心理建设，孟灵湘已经没有当初那样对“上堂”这件事情那么犯怵了。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此时已经轮不到她说不，也不能回头。毕竟皇甫齐和皇甫霆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是一番好意，她不能辜负。 收拾停当，看了看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开门走出去。 皇甫霆和皇甫齐已经在门外等候。 两人听到开门声，齐齐转头朝孟灵湘看过来。 只见她一身白出现在两人眼前，一下子夺去了他们所有的视线。 孟灵湘的肌肤本就如雪般细腻洁白，又因为内伤的缘故染上了几分病态的柔弱，这一身白更是被这种柔弱放大了几分。 什么叫做“天然去雕饰”？大约也不过是如此了。 第二百零三章 声援2 她身上什么首饰都没有，洁白的素服上也没有丝毫的花纹点缀，就这么干干净净的走到他们的面前。 如此一来，更显得她如云的秀发鸦青得仿佛能隐隐散发出一种盈盈得蓝光，眉目更显浓黑。那双眼眸如同点漆一般，顾盼之间散发出摄人的神采。 孟灵湘走过来，看着这仿佛出神的二人，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孟灵湘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人。扯了扯自己的裙子，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甫霆和皇甫齐这才回过神来，前者没说什么，后者拿出折扇摇了摇。“甚好甚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古话说得对——女要俏三分孝！这丫头此时不是最好的佐证吗？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孟灵湘一番，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不尽的神采。 直到听到身旁的皇甫霆低低地清了一下嗓子，他才意犹未尽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吧！”不知道为何，皇甫霆的俊脸绷得有点紧。 孟灵湘不明所以，以为他心情不好。不由得用眼神询问皇甫齐。 皇甫齐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其实他心里清楚 得很。自己不过多看了这丫头几眼，皇甫霆就不高兴了。 啧啧，这醋吃得而太莫名了些。 * 皇甫家的人都知道孟灵湘今日要上堂，而少主和齐公子也会去作陪。是以很多人都等在了内院的二门处，等着为三人送行，也有点壮声色的意思。 白茶这次也来了。梅妈妈被南宫夫人处置以后，梅若一下子就在“芙蕖馆”地位一落千丈，小丫鬟们都不再看她眼神，甚至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白茶当初受罚，是梅妈妈把她送到皇甫雪的“芙蕖馆”的。为了表明自己和梅妈妈没有什么交际，她也不得不疏远了梅若。 梅若失了体面，反倒给了白茶一个机会。她是个会说话的，一来二去就哄得皇甫雪对她看重了几分。 这次皇甫雪要来给皇甫霆送行，没带梅若，反倒是把白茶带来了。 白茶站在皇甫雪身后，看着皇甫霆等人越行越近，目光也变得炙热起来。 她希望皇甫霆能看到自己，把自己要回到“晨曦院”去；又怕皇甫霆还在生气，看到她会给她脸色看。 如此矛盾交织中，皇甫霆等人来到了二门处。 白茶看清了来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洗去了易 容药水的孟灵湘。 她愣了一下。 这女子是谁？她怎么从来没有在皇甫家的后院见到过？ 听到众人给皇甫霆、皇甫齐以及这女子心里，听到他们嘴里齐声说着：“……祝少主、七公子、孟姑娘一切顺利，望孟林公子沉冤得雪……”之类的话，白茶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子竟然就是那个丑丫头。 这……这怎么可能？她瞪大眼睛看着孟灵湘，甚至忘了行礼。在矮了一截的众人之中，只有她和皇甫雪站得直直的。 皇甫雪就罢了，她毕竟是主子。可白茶这姿态就有些突兀、有些失礼了。 皇甫霆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朝她看了过来。 皇甫霆冷冽的目光扫在白茶的身上，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白茶立刻清醒过来，忙福身和众人一起行令。 “雪儿怎么来了？”皇甫霆的目光只在白茶的身上逗留了短短一瞬，随即看向皇甫雪。 “怎么？我不能来？”皇甫雪爱娇的嘟了嘟嘴。“我来给你送行也不可以吗？” 皇甫霆摸了摸她的脑袋。“哥哥有不是远行，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现在也入秋了，天气转凉，雪儿快回去吧！” 这是多天来哥哥难得对她和 颜悦色，皇甫雪心里激动，表面上却还在撒娇。“你们走了我就回去！” 皇甫霆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和妹妹犯拧，无奈笑了笑，吩咐下人们伺候好四姑娘，就领着皇甫齐和孟灵湘走出了二门。 白茶到此时才刚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就正正与孟灵湘的目光撞在了一处。 她认不得孟灵湘，孟灵湘可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哈，白茶还是特意打扮过的，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她有些同情地对白茶笑了笑。 这一笑却被白茶当成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和挑衅。 她气得双手发抖，握紧的拳头里指甲都把掌心戳疼了，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她小看了这个丑丫头，没想到她居然长得如此漂亮。 可那又如何，豪宅大户的后院中从来不不缺漂亮的女人，关键看手段。 这个姓孟的女子，绝对不能留在皇甫家。白茶有种预感，这女子迟早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可要怎么做，才能把她赶走呢？ 她转头看着皇甫雪，见她也是一副对孟灵湘厌恶自之极的样子，顿时有了主意。 * 皇甫府距离杨州府衙有一段距离，皇甫霆他们当然不可能步行过去，马房 早就在大门外安排好了车马。 孟灵湘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看着骑马伴行在马车旁的皇甫齐和皇甫霆，又看看道路两旁拥挤的人潮，有些疑惑。 这些人，是来看她的，还是来看皇甫齐和皇甫霆的？ 皇甫霆时时关注着马车内的动静，见孟灵湘撩开帘子，以为她要什么事情，立刻驱马靠了过来。“怎么了？” 孟灵湘把车帘又撩开一点，压低声音问他。“这么那么多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皇甫霆笑了笑。“百姓们听说了孟林孟大才子被劫杀案今日上堂，是来声援你，给你壮声势的。” 啊？孟灵湘愕然。什么时候“孟林”在杨州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了？ 刚想说些什么，那些看到孟灵湘从车窗上探头出来的百姓立刻叫了起来。“孟姑娘不要怕，我们都是来给你助威的！” “对，杀人偿命！杀害孟公子的凶手一定会伏法的。” 江南文气鼎盛，连普通百姓说话都与别处不同，带着特有的文气。 孟灵湘有些感动，又有些害怕。这些人现在如此维护孟林，等到他们知道孟林其实没有死，就是坐在马车里的这个女子之后，不知道会愤怒成什么样子。 第二百零四章 上堂1 她对声援自己的百姓们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但她眼中的感谢已经足以让众人知道她的心意了。 得到了回应的百姓们顿时激动起来，要不是有皇甫家的护卫一直在马车旁边阻挡，说不定这些百姓们会扑到马车旁边来。 从皇甫巷到府衙门外，到处都是声援孟灵湘的百姓。 她自从撩开车窗候。就再也没有机会把头缩回去。 孟灵湘就这样在一路夹道声援的百姓关注下来到了府衙大门。 如果孟林不是在中秋赛诗会上摘得灯魁，如彗星般横空出世成为在众人心目中惊才绝艳的大才子，而是一个偶尔路过的普通人，那么他的被劫杀也不过是件与任何人没有关系的小事。 官府的堂审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甚至是杀人凶犯的罪名，都不会有人关注。 可是现在“孟林”这个名字已经在中秋夜之后成为众人谈论的中心，他再赛诗会上的表现有多精彩绝伦，他的“死”就有多令人震惊。 杨州知府一开始并不打算公开堂审的过程，可上堂的日子公布出去之后，就有很多当地甚至是临近县城的文士名流和乡绅富户要求旁观。 扬州知府做为一方父母官 ，这个乌纱帽要想戴得暗纹，就不能得罪这些人，他只得同意。 哪知堂审的正日子一到，府衙的大门开没有大开，周围就被闻讯前来的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衙役们一问，才知道这些百姓都是在给孟林的妹子孟瑶声援的同时，来旁观堂审的。 衙役们不敢耽搁，赶紧把这个情况通禀给了杨州知府。 文士名流和乡绅富户们不能得罪，民心更不可罔顾！扬州知府大吃一惊之后，不得不改了了决定。 得！还是把府衙大门打开吧！这么多百姓，要是闹起来，府衙里的几十个衙役和捕快是压不住的！ 等到皇甫霆和皇甫齐护送孟灵湘的马车来到府衙门前的时候，看到的是府衙大门洞开，十几个衙役和捕快手拿廷杖呈“八”字形肃立在大门两旁，把百姓们隔离在一定距离外。 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在看到皇甫霆、皇甫齐护送下的马车停稳后，立刻沸腾起来。 百姓们喊的话和孟灵湘一路过来听到的大同小异，她对众人挥了挥手。 皇甫霆和皇甫齐此时也纵身从马上跃下，潇洒的姿势惹来围观人群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阵带着赞叹的惊呼。 皇甫齐笑着对她 们挥了挥手，皇甫霆连看都没有朝人群看一眼，径直来到马车前。 机灵的衙役已经在马车前摆好了下马凳，皇甫霆一手撩开车帘，一手朝马车内探进去，打算搀扶孟灵湘下车。 孟灵湘正好提着裙摆才马车里探出头来，还打算想以前那样自己跳下马车，却被皇甫霆用眼神阻止了。 她朝车外瞄了一眼，立刻想起来自己此时是“苦主”的身份，柔弱的姿态才能激起众人的护弱的同情心，这样对待会儿的堂审会更有利。 她悄悄在心里吐了吐舌头，把自己的手放在皇甫霆摊开的掌心里。 皇甫霆一下把她的手握住了，从她指尖上传来的微微冰凉的温度让他皱了皱眉头，握得更紧了些。 孟灵湘这次穿的这身素服裙子有些长，她提着裙摆，在皇甫霆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从下马凳一步步走下来。 脚踏实地的同时，她抽了抽手，想把自己的手从皇甫霆的掌心里收回来，却反而被他我的更紧了些。 怎么了？孟灵湘疑惑地朝他看去。 皇甫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小声对她说了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待会儿堂审的时候……”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他交 代过的注意事项她早就记住了，她还没有那么笨！ 孟灵湘对皇甫霆眨了眨眼睛，让他不用担心。 她忽闪忽闪的明亮眸子让皇甫霆的手指又收紧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从松开，让她把手抽了回去。 两人的眉来眼去落在了围观的众人眼中，姑娘们无不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孟灵湘。 皇甫家少主什么时候对女子如此温柔关注过？这个孟姑娘可是第一人呢！ 在羡慕的同时，女孩子特有的嫉妒心里又开始作祟，不禁在暗暗在心中拿自己与这位孟姑娘做比较。 不比较还好，一比较就发现根本比不上。江南女子向来以肌肤洁白细腻自豪，可人家孟姑娘的皮肤好得简直让她们有些无地自容。 孟灵湘的皮肤原来就很白，有因为内伤的缘故染上了些许病态的苍白，唇色如樱花般的淡粉。整个人似乎柔弱得连女子都想要去保护，更不要说皇甫家的两位公子了。 如雪的肤色和素白没有任何花纹的素服，把孟灵湘的原本就璀璨的眉眼、乌发衬托得好像刚刚被一层细雨涤洗过一般，眼眸流传间似乎有水光闪过。 她静静站在那里，纵然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却硬生生 让人感觉到她说站立的地方带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哀婉之色。 “孟姑娘，不要怕！我们都在外面给你助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文士袍的老人喊了一声。 孟灵湘朝他看过去，在看到这位老人微红的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眶也很快热了起来。 在老人喊出了第一句后，所有的人都附和起来。 人的情绪其实是可以传染的。孟灵湘能感觉到这位陌生的老人，和在场的很多人对她的支持，和对孟林“逝去”的真实的悲伤。 孟林这个名字在扬州城只是昙花一现，赛诗会上繁华的盛开、随即销声匿迹！ 这位老人也许并没有真正见过孟林，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单纯为他的文采所折服，然后真切地为他的“逝去”而哀痛。 孟灵湘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样纯粹的感情也能出现在，两个陌生人之间。她很感动！ 心里暖融融的，同时也有一种愧疚！ 孟林没有死！ 可这句话她不能说！所以只能继续愧疚下去！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皇甫霆走过来挡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看向众人的视线。 他低声说道：“时辰到了，我们进去吧！” 孟灵湘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五章 上堂2 一个衙役对他们做出了请的姿势。 皇甫霆和皇甫齐伴随在孟灵湘左右，抬步朝府衙大门走去。 跨过半尺高的门槛，孟灵湘抬眼看去。 和她在电视剧上看到的府衙不同，迈过大门后并不是直接就到了府衙大堂。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至少有两百平米的院子。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植物和摆设都没有，经过这个院子才是府衙的正堂。 院子内此时站了很多人。 这些人或说文士打扮、或是士绅打扮。在孟灵湘看过去的时候，他们也都看着孟灵湘，满脸善意地对她点头，只是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 孟灵湘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此次上堂是为了堂审孟林被劫杀案，怎么可能有人笑得出来。 就连脸上时时带着笑容的皇甫齐此时也微微肃着脸，只点头和在场认识的人打着招呼，皇甫霆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一路走过去，孟灵湘看到了田先生。 老人家对孟灵湘点点头。“丫头，不要怕！” 只五个字，就让孟灵湘刚刚平复好的心情波动了起来。 好在此时有人从正堂迎了出来，是个师爷打扮的人。 他先是对皇甫霆和皇甫齐拱了拱手。“皇甫少主和齐公子来了。” 然后看向孟灵湘。“这位就是孟姑娘吧？” 在孟灵湘做出反应前，皇甫齐就替她应了声。“正是！我们没有来迟吧？” 上堂是有明确的时辰，被通传的人迟到或是缺席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师爷忙道：“没有没有，三位来得正是时候。”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可笑容刚刚浮上，又想到这种场合时候不应该笑，马上把笑容收了回去。如此一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皇甫霆没有搭理他，抬手虚扶了孟灵湘一把。“进去吧！” 孟灵湘抬眼朝正堂内看去。 早晨明媚的阳光洒在孟灵湘所在的院子里，从她的视角看去，正堂既深且大，有一种阴郁的肃穆。两排手拿廷杖的衙役端力在大堂两旁，每个人都表情严肃。 她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抬脚走了进去。 大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样设计的，阳光照射不如，让走进来的人在瞬时间就感觉到温度的不同。 孟灵湘刚刚走进来就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肩膀。 “冷？”她的微小举动立刻被皇甫霆发现了。 这种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孟灵湘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心虚。 她对皇甫霆摇了摇头。 “若是不 舒服，一定要跟我说！”皇甫霆始终记得孟灵湘的内伤，他有些后悔让孟灵湘上堂了。 以皇甫家族在江南的影响力，孟灵湘不必上堂其实也可以让段家落得应有的下场。 让孟灵湘上堂，其实也是处于皇甫霆的私心。母亲不是说他的丫头的个来历不明的人吗？那他就给她安个身份。孟大才子的妹妹，说出去也并非见不得人。 为了让孟灵湘顺利上堂，皇甫齐这几天每天都来给丫头诊脉。他说没有问题，皇甫霆才把她带来。 可看到孟灵湘迈入大堂的那一刻，脸上唯一的血色都仿佛消失了，他有不禁有些后悔。 无奈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站回到桌案旁的师爷亮着嗓子喊了声“开堂——” 一身官府的扬州知府，在衙役们廷杖的触地声中威严又从容地走了出来。 皇甫霆之前给孟灵湘说过的“上堂注意事项”中有一条：不要大喇喇地却打量官员。这是一种失礼的行为，也许会被官员看做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当时孟灵湘点头表示明白，哪知随后皇甫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想看就看吧！有我在，那杨知府不敢对你如何！ 孟灵湘有些无语，心说：那是让我看，还 是让我不看啊？皇甫少主，你前面说的那句话不嫌多余吗？ 在说，她连皇帝都见过。看皇帝的时候也是大喇喇的，怎么就不能正大光明的打量一个知府了？ 此时听到“升堂”是声音，又听到越行越近的脚步声，孟灵湘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抬起了眼帘。 只见这一身官服的杨知府大概四十出头，相貌也算堂堂，肃着脸的时候带着为官多年的威严。 不过比起御国大将军来，这种威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听说大周朝对于官员的选拔，不仅要看文才，还要看相貌，太丑的人纵然才学再好也入不了仕途。看来果然如此！ 孟灵湘又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御国大将军沾满络腮胡的脸。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这个时代的父亲真实相貌如何，应该也不会太丑吧！ 在众衙役“威武——”的低喝声中，孟灵湘有些魂游天外。 “堂下站的，可是苦主，受害人孟林的胞妹——孟瑶？”直到安坐在桌案后的杨知府沉声询问，孟灵湘才回过神来。 对于“孟瑶”这个名字，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正是！”她收敛心神，对杨知府行了一个礼。 上座的杨知府看着孟灵湘 ，却有些疑惑。据说那孟林虽然才学过人，却是个其貌不扬的瘦小青年，怎么会有这么个姿容出众的妹子？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只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陪立在孟灵湘身旁的皇甫霆和皇甫齐。 “给两位皇甫公子上座！”杨知府在杨州任职多年，不会不知道皇甫家族在江南地区的影响力，怎么敢让皇甫家的公子站着。 师爷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不好越蛆代庖而已。闻言立刻吩咐衙役。“看看，给两位公子看座！” 衙役赶紧从后堂被太师椅搬了过来。 皇甫齐看了看皇甫霆，后者看着光溜溜的太师椅，低声说了句：“去那坐垫过来！” 杨知府和师爷都是一愣。皇甫家的子弟无不武功高强，纵然的大雪天坐在冰山也面不改色的人，现在虽说入秋了，可天气也还不冷，怎么皇甫少主居然要坐垫？ 虽然疑惑，可还是吩咐衙役照办。 衙役拿来两张深红色团花纹靠背坐垫，妥妥帖帖地铺在太师椅上。 皇甫霆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深色的帕子铺在坐垫上，这才对一旁也有些愕然的孟灵湘说道：“坐下吧！” 原来，原来皇甫少主这坐垫是给孟姑娘拿的吗？ 第二百零六章 突然 杨知府和师爷对视了一样，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慎重。看来皇甫少主对这位孟姑娘很是看重，那么这个案子他们就不得不慎重了。 难怪啊难怪！难怪皇甫家族的护卫会帮助衙役和捕快们剿灭土匪，难怪皇甫家族会暗中干预这个案子，原来就是因为皇甫少主看中孟姑娘啊！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想来对女子不假辞色的皇甫少主，是对这位孟姑娘有了些别的想法了！ 这也难怪，这孟姑娘容貌出众，有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很容易引起男子的怜爱之心啊！ 杨知府深深看了孟灵湘一眼，觉得自己想通了关键。 他轻咳了一声：“师爷考虑不周，如何只让人搬了两张椅子？” 皇甫少主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孟姑娘，难道杨知府还敢让他真的站着吗？ 师爷愣怔了一下，心说：不是您让我给两位皇甫公子看坐的吗？可没说给孟姑娘也搬张椅子啊！而且，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苦主上堂的时候是有座位的呢！ 可有皇甫家的公子陪着，没见过也不代表不可以！ 师爷吃了个哑巴亏，只得虎着脸让衙役再去搬椅子过来。 等到皇甫家的两位公子和孟灵湘都 坐下，杨知府才沉声说了句：“苦主已到，把人犯带上来！” * 府衙大牢里，榆阳县令、段家父子以及徐氏被关押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们根本不可能洗澡，更加上吃喝拉撒都在一间牢房里。 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同时，身上也带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他们不知道哪天是开堂的日子，在提心吊胆之余浑浑噩噩过了三天，衙役除了每天定时送饭，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说。 此时看到衙役过来打开牢门上的铁锁，段天明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出来出来，大人升堂了！”衙役呼喝着，像驱赶动物般驱赶牢房里的人。 段天明缩在最后面。他不想出去，怕自己这一次出去就再也没有命回来。 衙役哪里容得他躲闪，一伸手提着他的衣襟就把他从牢房里扯了出来。“不想吃苦头就乖乖的！” 衙役笑得阴恻恻的，这笑容更是让众人心惊胆战。 榆阳县令还想摆一下官腔，却被衙役推了一下。“快走快走，大人在前面等着呢！别磨磨蹭蹭的！” 被赶鸭子般从牢房里刚出来后，衙役压着他们经过甬道上了阶梯。 这时，段天明看到一边的甬道里也有人被押了出 来。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土匪首领。 这土匪首领看起来这几天过的不错，不仅没有像段家父子想象的那样被严刑逼供，反而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还胖了些。显然这些日子他过得比段家人滋润多了！ 土匪首领自从入了那一行就想到了有今天。在他的寨子被皇甫家的护卫带着衙役、捕快剿灭后，他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 生死都不在乎的人，自然比段家父子这种提心吊胆的人过得好。 他被衙役押出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走在前面的段洪涛。 这两人是老乡，虽说一个是官一个是匪，但也曾经合作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都不由得站住了脚步，互相看着彼此。 土匪首领扯着嘴角对段洪涛笑了笑，然后不理会后者的惊讶，在衙役的押送下走出了大牢。 两人的眼神交流落在了段天明的眼中，他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个主意。 等看到父亲被衙役押出去后，他凑上去小声对徐氏和榆阳县令说了几句话。 徐氏和榆阳县令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天明。 段天明低下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眼神 ，只凄凉地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母亲和外祖父好好想想！” “说什么呢？谁让你们说话了？”衙役叱喝了一声，不等徐氏和榆阳县令做出什么反应，就用力把他们推了出去。 段天明走在最后，乍然从黑暗的牢房里走到阳光下，他不由得用手挡住眼睛，抬头看着天空。 他对自己说：我还年轻！我还有大好年华，我不能死，我也不想死！ * 自从杨知府吩咐衙役去牢房提人犯后，大堂里就再没有人说话。 直到听到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锁镣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是人犯到了！ 孟灵湘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还没等她看到人犯，就听到有衙役小跑着穿过大堂外的院子跑来进来，嘴里喊着：“大人，大人——” 杨知府皱了皱眉。“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衙役赶紧收住了脚步，改小跑为快步，迈进大堂中。“大人，骁勇将军到了！” “你说什么？”杨知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桌案后站了起来。“你说骁勇将军到了？” 骁勇将军在福建一带驻防，剿灭倭寇，虽说兼管着江南地区的防务，可从来不插手 官府之事。 此次，他是为何而来？难道也是为了孟林遇害一事？ 那个孟林不是个没有根基的外乡人吗？怎么能引起如此大的关注？百姓们在府衙外声援她，皇甫家的两位公子亲自陪她上堂，现在连骁勇将军都来了。 孟林，到底是什么来头？ 杨知府有些不淡定了！他再次深深看了孟灵湘一眼，迅速从桌案走绕了出来，准备前去迎接骁勇将军。 虽说文武有别，但骁勇将军的官阶比杨知府高了好几级，他不得不去迎接。 皇甫霆也皇甫齐也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个骁勇将军怎么会突然到了杨州，而且还是在今天这个上堂的日子驾临府衙。要说是巧合，他们是不怎么相信的？ 难道骁勇将军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皇甫霆疑惑地看向孟灵湘，却见她的脸色变得很是古怪，还一副坐立不安随时想要逃跑的样子。 孟灵湘当然不安了！她知道骁勇将军是御国大将军的老部下，每三年一次回京述职是时候都要在御国将军府住上几天，肯定是见过孟灵湘的。 虽说多年不见，可军人的眼睛可不比常人，要是把她认出怎么办？ 现在逃还来不来得及？ 哎呀，真是要命了！ 第二百零七章 推 罪1 骁勇将军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便服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将领，脸庞白皙、长相儒雅的他横看竖看都像是读书人，只有那双略微细长的眼睛中偶尔闪过的摄人光彩，能让人体内到那种杀过人、见过血的铁血和冷漠。 孟灵湘接受了原主的一部分记忆，虽然如蒙着一层雾般朦朦胧胧的、不太真切，可对了对御国将军府的一众人等外，对这位骁勇将军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记忆中，这位骁勇将军姓靳，单名威；是长白山一带的人士。而长白山自古就是汉族与少数民族的聚居群，部族之间的冲突不断。靳威的父母就是在一场动。乱中死去了。那是的靳威十四五岁的年龄，恰逢御国大将军奉命前去平乱，他就只愿当兵入了武。 军户是大周的一种特殊的户籍制度，但凡家中有人当兵，直系亲属全部都没入军户之中。军户不同于良民、贱民的户籍。 军户的社会地位与良民差不多，却和贱民一样不可以随意转籍，除非为国家建立过莫大的功勋，否则势必要整个户籍中五代之中都在没有军人才能转为良民。 这个的户籍管理制度是 孟灵湘莫名来到这个朝代后才知道的，更知道这是皇朝为了把军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一个制度。 当时的靳威父母已经去世，户籍上只有他一人，所以没入军户的也就只有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年龄，对于孟灵湘的前世来说，这样的年龄还是个刚刚上初中的孩子。 可古代因为社会生产生平已经医疗水平还不发达，所以人均寿命只有五十多岁，是以很多十几岁的孩子已经被当成大人来看待，结婚生子、或是出外谋生的大有人在。 在孟大将军的军队中，别是是十四五的，就是十二三的娃娃兵也不是没有，所以当时的靳威并没有引起他的过多关注。 随后的四五年时间里，靳威慢慢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脱颖而出，凭着他在战场上的凶狠以及一个即使在最危急时刻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从一个普通兵士一步步升迁，成为伍长、十夫长、百夫长……最后得到孟大将军的赏识和提携，成为了现在的骁勇将军。 靳威感念孟大将军的知遇之恩，即使一方大员，也会在每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中亲自去拜访孟大将军，在御国将军府住上十天半个月。简直就是 把御国将军府当成了他再京城的家。 在孟灵湘的记忆中，这位虽说长相儒雅，但不苟言笑的骁勇将军对她还是不错的，常常给她买这买那，在她的面前就是一个有求必应的亲切叔叔。 可惜那时候的孟灵湘是个痴儿，高兴的时候就傻笑，不高兴是时候哭闹，常常让骁勇将军无奈叹气。 当然，这些都是原主留给孟灵湘的记忆。自从这具身体被换了“芯”后，孟灵湘还从来没有见过骁勇将军。 此时要躲已经是来不及了，她只能寄希望与“痴傻”的孟灵湘和“清醒”的孟灵湘之间的区别够大，大到让骁勇将军认不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帕子挡在自己的面前，做哀伤柔弱状，在这种场合里应该不算突兀。 骁勇将军一路龙行虎步，反而把前去迎接他的杨知府撇在了身后，硬生生把知府大人衬托成了一个小跟班。 不愧是孟大将军的部下啊！就是气场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师爷只会学乖了，不等知府大人吩咐就让人搬来了太师椅，就放在孟灵湘的对面。 “本将军此次只是受人之托前来旁观，杨大人不必顾忌我，该怎么 审就怎么审！”骁勇将军把杨知府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摆了摆手，在太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姿态自然地好像是坐在自己的军帐中似的。 受人之托？是受谁所托？谁能请的动这尊大佛？ 杨知府一边在心里疑惑，一边暗暗叫苦。说什么不必顾忌他，他老哥子在那么一坐，场子都被他镇住了，他这个知府反倒好像是多余的摆设，这如何能让他不顾忌？ 可这话他怎么敢说出来？只得讪笑着回到了上方的桌案后坐下。 知道此时骁勇将军才抬眼才对面看来。他的正对面坐着的是孟灵湘，皇甫霆和皇甫齐堂兄弟俩分坐在她的两旁。 孟灵湘用帕子挡住脸，还低着头，虽然看不见几尺之外的骁勇将军，却能感觉到他如有实质般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扫过。 还在真的只是“扫”过而已，那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很快落在了旁观的皇甫霆身上。 江湖世家和军中总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形成了一种很微妙的平衡。皇甫家做为累世的江湖世家，当然不可能与军中毫无交流。 自从骁勇将军突然出现后，皇甫霆的注意力就一直落在这送儒将身上，见他朝 自己看来，微笑着拱了拱手。“靳世叔！” 另一边的皇甫齐有样学样，也拱手叫了声：“靳世叔！” 这句称呼是家礼，之轮长幼不论官职。按礼他们应该起身行礼才对，可此时是在府衙大堂上，国法高于家礼，只能暂且如此，等退堂后再论其他。 骁勇将军的眼眸中有微光闪过，只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骁勇将军的突然到来，开堂的时辰已经推迟了一小会儿。被衙役押在站在大堂边角处的段洪涛、段天明和徐氏、榆阳县令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的越发心焦。 这是一种你在熟睡中被楼上一只鞋子落地的声音惊醒，却迟迟等不到另一只鞋子的落地声的焦虑；也是一种明知道自己的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可能掉落的利剑，可那利剑却不见落下的恐惧。 这一小段时间对于大堂内的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对于外面等待审判的人来说却真真切切的度秒如年。 唯一镇定的人就是那土匪首领了，他有一种认命的坦然。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里面师爷扯着嗓子喊了声：“把人犯带上了！” 段家父子闻言齐齐抖了下肩膀，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第二百零八章 推 罪2 衙役压着土匪首领和段洪涛走在前面，落在最后的段天明压低声音对徐氏和榆阳县令说了句：“要救我，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找死！谁让你说话的？”段天明的声音压得极低，衙役听不清他说的话，却知道他再说话。“再说话就别怪官爷我不客气！” 段天明被衙役用廷杖的一端重重顶了一下，趔趄着差点没有扑倒在地上。 自己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徐氏看着被关押的几天，形容憔悴、一身狼狈的段天明，慈母之心发作，暗暗在心里做了决定，悄悄看向了榆阳县令，可她的父亲根本没有看她，只低头默默从侧面走进了府衙大堂里。 “畜生，伪君子！” “凶手！” “打死他！” “杀了他们！” 一行人在大堂中现身后，在府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们顿时沸腾了起来。若不是有衙役拦在，若不是还算保有几分理智不敢挑衅官府的威严，这些百姓就算不冲进去痛打段家父子等人，也会用烂茶叶、臭鸡蛋砸得他们满头包。 站在大堂外院子里的人虽然自持身份，并不想普通百姓那么激动，却也用憎恶的眼神 看着段家父子。 “肃静！”杨知府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堂之上不得喧哗！否则以藐视官府罪，廷杖伺候！” 外面激动的百姓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段洪涛、段天明和榆阳县令都有功名在身，按律可上堂不跪，可这件案子不同以往，激起民愤甚深，扬州知府也怕自己若是让这几个人站着受审，会有“徇私枉法”的嫌疑。 他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人犯跪下！” 府衙们立刻用廷杖压着几个人跪下，段洪涛和段天明还算驯服，唯独榆阳县令挺在那里看着杨知府。“杨大人，不知下官所犯何罪？” 他好歹也是一县父母官，这样不明不白地在大堂上跪下，日后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杨知府也朝他看过来。昔日的两个同科，隔着一张桌案，一个再上一个在下，无言得对视起来。 榆阳县令不是没有看懂杨知府的眼神暗示，可是他为官数十年的尊严让他的膝盖无论如何弯不下去。 杨知府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就听到坐在下面的骁勇将军突然“哦”了一声，从自己的随从招招手。“差点忘了，本将军有一样东西要转交给杨大人。” 什么东西？榆阳县令和杨知府看在随从把手里的一样用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桌案上。 把布包打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赫然是几本账册。 在看到账册的那一刻，榆阳县令脸色霎时间变得煞白。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膝盖也不由得软了下去。 放在账册上的还有一件公文，杨知府打开，并念了出来。 这种文绉绉的官场公文孟灵湘听得头疼，却知道大意是：“榆阳县令在任期间收受贿赂，金额巨大。巡抚大人已经核实，按律撤去榆阳县令乌纱帽，并上报朝廷！”这类的。 杨知府拿着那公文，看着自己昔日的同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脑子里想的是，若是没有把这个案子办好，榆阳县令的现在，是不是就是他的未来？ 一滴冷汗从杨知府的额头上滴落下来。 就在榆阳县令跪在的同时，段天明突然窜了起来，对杨知府大叫道：“冤枉啊！学生冤枉啊！这一切都是我父亲让我做的，我碍于孝道不得不从，就算有罪也不是主犯，还望大人明察！” 简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段天明的话让大堂内外的所有人一阵哗然。 段洪涛瞪大眼睛，张 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谁都没有猜到很发生这样的变故，就连那只惊堂木准备拍下去，斥责段天明堂上喧哗的杨知府都愣住了。 跪在下面低着头的土匪首领抬头看看段天明，又看看段洪涛，似乎不知道这父子俩在搞什么把戏。 孟灵湘挡在嘴巴前面的帕子因为惊讶而微微落下了一些，露出她大半张脸来。 原本只以一种看戏的姿态坐在那里的骁勇将军因为她的这个微小的动作，目光瞬间移了过来，下一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显得他的目光更加凝聚。 这个女孩子，他在哪里见过！ 这是靳威心中升起的疑问。或者说，这不是一个疑问，而是一种肯定。 多年的军中生活，在就把他的眼里锻炼的如火纯情。他不敢说自己要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是能让他记住的人，通常都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女孩能让他有这样的印象，一定不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可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骁勇将军刚想要再看仔细一些，孟灵湘已经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探索和疑惑，立刻回过神来，拿起帕子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装出一副无 比难过的样子。 皇甫霆就坐在她的旁边，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 她的躲避更是让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丫头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如此畏惧，或者说忌惮骁勇将军？ 难道说，她认识他？或者说，骁勇将军认识她？ 越和孟灵湘接触得久，皇甫霆就越发现他无法看透这个丫头。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江南来……好像他的所有疑问都被困在一团迷雾中，得不到解答。 如果他真的想知道答案，是不是可以在骁勇将军身上寻找到突破点呢？ 皇甫霆慢慢把视线移到了骁勇将军的身上，后者此时已经把注意力从孟灵湘的身上受了回来，察觉到皇甫霆的视线，慢悠悠的看过来。 他的眼神平静中带着身居高位多年的强势，哪怕是在没有任何情绪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皇甫霆自然是不惧怕这种压力的，却也不得不承认，岁月对于男人来说是一把磨刀石，以他现在是眼力，还真的很难从滴水不漏的骁勇将军身上看出什么来。 皇甫霆对骁勇将军微微露出一个笑意，两人同时移开目光。 第二百零九章 所谓父子 大堂上，刚才窜起来要扑倒桌案上的段天明已经被衙役押了下去，重新跪回到他刚才的位置上，也就是段洪涛的身边。 虽然人把押了下去，嘴巴却没有被堵上，他还在一个劲儿地喊冤。“大人，大人，学生真的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我父亲的安排，我只是……只是碍于孝道不得不从命而已。大人，大人，您一定要开恩啊！学生是冤枉的。” 他嘴里对自己的称呼是“学生”而不是“草民”，一来是因为他身上的秀才功名还没有被革去；二来大概是想着此时过后，他换个地方呆着，努力几年或者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皇甫霆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俗话说的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证明可能给自己留下这么个不算麻烦的麻烦？段天明的去路，他早就安排好了！ 不过狗咬狗的戏码却是在大堂上难得一见，他再多看一会儿也无妨！ 他朝皇甫齐看了一眼，两人都用看戏的心情看着事情的发展。 段洪涛到此时才回过神来。刚才他还以为是自己在牢房里被关押了几天，脑子出了问题，听到看到了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一连听电天说了几遍，甚至直到现在他还在说，那就不可能的他的脑子除了问题。这一切，都是真的！ “孽 子！”段洪涛急怒攻心，一下子跪直了身体，一手扯着给杨知府不停磕头的段天明的衣领，另一只手劈头盖脸的就朝他脸上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用的力度很大，段天明前几日把榆阳县令抽了还没有消肿的脸上又添上了一个五指印，嘴角都被抽破了，血丝渗了出来。 段洪涛还想再打，却被衙役拉开了。 他的反应早就在段天明的意料之内，后者非但并没有反抗，反而还很期待。等到段洪涛被拉到一旁后，他用膝盖在地上蹭了几下爬过去，就开始“扑通扑通”地给自己的父亲磕头。 “父亲，父亲，您就饶了儿子吧？您救救儿子吧？当日若不是怕被你打，我也不能答应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他的额头实实在在地扣在青砖地板上，没几下就高高地肿了起来。 “你，你……”段洪涛瞪大眼睛看着段天明，气得脸上肌肉直跳，简直说不出话来。 “父亲，儿子已经知道知道错了！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儿子也唯有认罪。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儿子的主意，虽说父债子偿，可是儿子还年轻，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啊！父亲您开开恩，和大人说一句吧！儿子给您磕头了！” 段天明边磕边哭，额头上的血水混着他脸上的泪水混成一团，看起来 简直狼狈不堪。 看着他脸上和额头上的伤，徐氏心如刀绞，扑开一旁看戏的衙役，几步冲到了段天明身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儿子啊……我可怜的儿子啊！你怎么就摊上了怎么个爹啊！别的爹都是想着儿子好的，唯独你这个爹想要把你往死路上推啊！……你怎么那么傻？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是杀人啊！杀人要偿命的！……你说你，就是孝顺也不能愚孝啊……” “娘……我怕，我要是不听父亲的话，他要打死我……”有人配合，段天明终于不用再唱独角戏了，演得更起劲。 这母子二人就在府衙大堂上抱着哭了起来，不明真相的人大概还以为他们是失散了多，现在终于相认了呢！ 孟灵湘从一开始的目瞪口，看到现在心里暗暗赞叹。什么是演技？这就是演技啊！ 如果段天明和徐氏生活在她的前世，说不定早就在奥斯卡上称王称后了！真是可惜了可惜！ 她看得津津有味，扬州知府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本大人还没有问话呢？段天明和徐氏就开始嚎上了，简直就是不把府衙大堂和他看在眼里。把这里当成了菜市场了吗！ “住口！”一拍惊堂木，这次很用力，把抱着哭成一团的母子俩吓得抖了一下，眼 带惧意地朝杨知府看去。 “此乃公堂！若在喧哗哭闹，廷杖五十，决不姑息！”杨知府的脸阴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目光冷冷地在段天明和徐氏身上扫视。 廷杖二十就能把一个壮汉活生生打死。五十？还有全尸吗？ 徐氏虽然嚣张，却也怕死！她赶紧放开来段天明，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跪好，连眼泪都不敢擦。 被衙役拉到一旁的段洪涛也被重新扯了过来。 “段洪涛，段天明说孟林被劫杀一事，你是主谋！你可认罪？”杨知府坐回到桌案后。 至此，审案程序才正式开始！ 段天明扭头看着父亲，眼中是慢慢的乞怜和哀求之意，看到段洪涛心中的怒火泄了不少。 面前的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血啊！可是，自己若真的把罪名认下来，还有活理吗？ 最重要的是，他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他还没有活够呢！ 儿子可以再生，可命只有一条！ 段洪涛狠了狠心，垂眼收回视线，看着地板低声答道：“我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段天明的所致作为也是几天前才知晓。当日正想劝他投案自首，却不想被一齐下了大狱！如若大人不信，可招我在扬州城的外室一问便知！” 徐氏将段洪涛此时还敢提那瘦马，顿时怒不可遏，要不是惧怕五十廷杖， 她说不定就要扑上来挠花段洪涛的脸。 “大人，休要听段洪涛一派胡言！”徐氏急急说道：“他那外室是个瘦马，以姿色示人不通人伦的东西！谁养着她，她就替谁说话。她的话根本不可信！” “可不可信，只有本宫判断！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妇人插嘴？”杨知府恨她三番五次扰乱公堂，不打算在留情面。“来人，给徐氏张嘴十下！” 衙役顿时应声，抡圆来胳膊给了徐氏十个耳光！ 以往只有徐氏给人耳光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挨耳光。衙役的力气又大，十下耳光抽下来，徐氏的脸颊红肿，目光都有些涣散了。 “把段洪涛的外室带上来！”杨知府下令。 “大人，学生有话要说！”将局面对自己不利，段天明赶紧说道。他这回不敢大喊大叫了，规规矩矩地跪在下面请求。 “说——” “大人，学生不过是一介文人，如何会认得这杀人越货的土匪头领，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段天明见杨知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显然对他说的话感兴趣，赶紧说道：“要说这都是因为学生的父亲和这土匪头领的同乡，若不是通过父亲，学生如何认得他？” 他说着指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土匪头领。“他与父亲是同乡，他们两人才是此事的主谋！” 第二百一十章 丑 态1 “孽子！孽子啊——”段洪涛是做梦都没想到段天明会被罪名推在自己的身上。 这就是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吗？这就是他从小宠溺、有求必应的儿子吗？ 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现在换了了什么？这个孽子现在是想要他的命啊！ 段洪涛被衙役压着不能朝段天明扑过去，胸中的愤怒无法发泄出来，只能用拳头一下一下锤着青石板地面，没几下拳头上就渗出了血丝。 在座的人都不是糊涂之人，当然不会听段天明的一面之词。 杨大人摸着下巴，垂眼看着规规矩矩跪在下面的段天明。“段天明，你说你在孟林被劫杀一案是受了你父亲段洪涛的唆使，段洪涛和这匪首才是案件的主谋，你只是从犯，可是如此？” 段天明磕头。“大人明鉴，的确如此！” 杨大人勾着嘴角笑了笑。“可是据本官所知，段洪涛与孟林从未谋面，更谈不上仇怨。他何至于要与匪首合谋，势必要除之而后快呢？” 府衙在开堂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杨大人派人前去到调查过，知道孟林是在中秋节那一天才到的杨州，而那天段天明还在榆阳县城陪 徐氏过节，并为有离开过。 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交集，段洪涛如何可能与孟林结怨，继而买凶杀人？这一点说不通！ 段天明早料到杨知府会有此问，事先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磕了头，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学生自小被父亲寄予厚望，多年苦读只盼着能在这次中秋赛诗会上大放异彩。岂知突然冒出来个孟林！”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想起了中秋当晚在观云楼上的情景，想起了孟林的风光和自己的落寞，至今还有意难平，不得不深呼吸一下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此人的出现如同彗星横空出世，完全掩盖了其他人的光彩。学生和父亲多年的心愿也就此落空……” “所以你心中愤恨，不能承受挫败带给自己的愤怒感。你在赛诗会中场离开了观云楼，径直去了城外的土匪巢穴，找到匪首。告诉他孟林身怀重金，并且许下了一半定金要买孟林的性命！”段洪涛不等段天明说完，打断他的话，把当天从他嘴里听到的一切转述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不是，并不是这样！”段天明赶紧撇清。“那匪首是父亲的 同乡。如果不是父亲告诉我联络方式，我一个正经读书的文人如何能找到深山中的土匪巢穴？” “孽子！刚才我所说都是你当然告诉我的，今日竟然想把罪名推在我的身上。你这个谋害亲生父亲的畜生，早知道你今日如此，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溺死在血盆中！”段洪涛恨得咬牙切齿。 徐氏在一旁不干了。“段洪涛，你有什么资格溺死我儿子？若不是你与土匪勾结，我和我儿有岂会跪在大堂上？你做的孽，你自己承受！休要推在我儿子身上！” 听到徐氏的话，段洪涛终于知道自己被儿子和妻子联合起来抛弃了。为了保住这个小畜生的性命，徐氏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推啊！ 段洪涛看向沉默不语的榆阳县令。“岳父，您就没有话要说吗？” 榆阳县令的眼皮动了一下，却并没有朝段洪涛看过来，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段洪涛长笑一声。好好好，竟然都不给我活路，那就不要怪我不给你们活路了。 皇甫霆冷眼看着这狗咬狗的一家子，心中慢慢的嘲讽。 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教出段天明这样的儿子，这一切都是他 们自己造成的，与人无尤。 孟灵湘前世虽然没有进过法院，却也在电视剧和电影上看到过开庭的场景。可想现在这样的，她实在是没有见过。 在古代的大堂上，人犯还可以这样推诿罪状的吗？这是不是就是古代官府集行政管理与司法权力与一身的弊端呢？ 她看看段天明，又看看段洪涛，真的在心里替这对父子悲哀。 “段洪涛，你笑什么？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癫狂，你这是藐视公堂你知道吗？”杨知府岂容段洪涛这样嚣张，拍了一下惊堂木，刚想要命人给他张嘴，就看段洪涛突然收起脸上的表情，肃容说道： “大人，我有事要禀！”也许是豁出去了，段洪涛的脸上反倒少了几分忐忑，多了几分坦然。“我要禀榆阳县令与匪首勾结铲除异己，我要禀他多方收受贿赂中饱私囊，我要禀他知法犯法、重罪轻判，为罪犯大开方便之门……” “住口！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榆阳县令此时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厉声打断了段洪涛的话，随即对杨知府说道：“大人千万不要听信他的一派胡言。此人犯下如此重罪，明 知必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他的话，绝对不可信！” 一旁的骁勇将军轻笑了声。“可不可信并不是你一个罪官说了算的。别的且不说，你收受贿赂这一条，现在不是罪证确凿了吗？” 榆阳县令转眼看向骁勇将军，视线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 以榆阳县令的身份当然不知道此人是谁，见他一身便服，只当他是个有些身份的乡绅。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不是他被削了官位，此人这样的人在他面前说话。 榆阳县令虽然没有了官声，可多年的官微还在。他看着骁勇将军的目光转冷。“你是谁？公堂上没有知府大人的允许，岂容你胡乱插嘴？小心收到掌嘴之刑。” 一向面无表情的骁勇将军笑了笑，并没有和榆阳县令争辩。 他不笑的时候就挺严肃的，这一笑简直能被人冻死。 扬州知府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同科如此蠢笨入猪。难道他瞎了吗？还是被关了几天脑子糊涂了？ 骁勇将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怎么的？ “住嘴！”杨知府急得连惊堂木都忘了用，直接吃喝出声。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丑 态2 榆阳县令以为杨知府是喝斥骁勇将军住嘴。看来杨知府还是顾念了几分同科的情分的。他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的表情，附和道：“听到了吗？大人让你住嘴！” “我是让你住嘴！”杨知府指着榆阳县令。“这位是骁勇将军，岂容你一个罪官如此无礼？” 榆阳县令有些傻了。“骁勇将军？” 这个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文士的人，会是那个以在战场上凶狠而得名“靳阎罗”的骁勇将军吗？ 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啊？朝中文武分管不同，骁勇将军怎么会跑到扬州大堂来听审？ 这个案子，有如此重要？ 榆阳县令的脑子里想过无数个念头，得到的却是无数个问号。 “你若是在敢冒犯上官，就别怪本官不顾昔日同科之情。”杨知府冰冷的言语让他回过神来。 “原来杨大人还顾念这同科之情啊？看来你是个长情之人！”皇甫霆扯着嘴角笑了笑。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杨知府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位皇甫家的少主在这里？看来真的是被段家人给气糊涂了。 可话已经出口了，绝对收不回来。杨知府只得露出讪讪的 笑容，扭头看向榆阳县令的时候目光更冷。“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犯，本官决不姑息！” 榆阳县令再不敢开口。 “大人，刚才我的话并非是胡言乱语。榆阳县令收受贿赂一事您已经有了证据，而他与匪首勾结铲除异己之事，你只需问一问匪首便知！”段洪涛找了个机会，旧事重提。 “此话当真？”杨知府看向匪首。 匪首笑了笑。“反正一条罪名也是死，几个罪名也是死，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段洪涛所说之事的确属实，通过段洪涛从中穿针引线，十几年来我做了他们四五次生意，一共杀了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是……” 他坦坦荡荡地把这些死在自己或者其他土匪手下的人的姓名一一念了出来。 杨知府在杨州为官的时日不短了，听到这些人名顿时知道这些都是十几年来失踪或者是死后找不到凶手的人。这些人在榆林当地都有相当的影响力，多多少少与榆阳县令有不和的传言被流传出来。 “原来，这些人都死在你的手里了啊！”杨知府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这个同科一般。他横看竖看榆阳县令，都看不出他是 这么一个心黑手辣之人。 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和“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再深想下去，如果哪天自己与榆阳县令有了罅隙，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毫不犹豫地让土匪把自己除去呢？ 杨知府越想也说后怕，同时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人名中，为何没有孟林的名字？难道他不是死在你的手里吗？” 一直好像在看戏一样的孟灵湘知道此时才惊醒过来，听到杨知府的询问，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半空中。 皇甫霆立即朝她看过来，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仿佛在说：别怕！ 孟灵湘怎么可能不怕！她根本没死，这是欺瞒公堂啊！如果被知道了，廷杖五十恐怕都是轻的。 可再怎么怕，她此时也不能逃避。只得深吸了口气，收敛心神继续听下去。 匪首笑了笑。“孟林不在这十二人中，因为他不是我杀的。而是段天明亲手杀死的！” “胡说！你胡说！”段天明怎么想都想不到匪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大叫则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匪首转头对他笑了笑。“我是必死之罪，多一条人命少一 条人命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为何要在这一点上胡说？段公子，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事到如今你想抵赖或者把罪名推到你父亲头上，都已经来不及来！” 孟林被劫杀案！ 这个几乎牵动了整个扬州城的案子在大堂上几经转折。 先是段天明大声喊冤，说此案的主谋是自己的父亲段洪涛；然后段洪涛恼怒之下供出了其岳父榆阳县令多年来的种种罪状；最后案情唯一可以确定定罪的匪首又说，孟林其实是死在段天明的手里。 案子的波折之处让在院子里和衙门外旁听的众人为之傻眼。 孟灵湘身为当事人都有些懵了。当晚的情形她还历历在目，当皇甫霆和皇甫齐在最紧要的关头现身后，所有的土匪不是被杀就是跑了。匪首就是跑得最快的人之一。 他跑了之后并没有回头，应该不知道她被皇甫霆接进来皇甫府。也就是说，匪首并不能确定孟林是不是死了，可为什么现在他也把罪名推在当时根本没到现场的段天明身上呢？ 她有些想不通。 想起刚才皇甫霆安抚她的那个眼神。 她若有所感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皇甫霆。用眼神 询问：这是你安排的吗？ 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孟林死了，为了给段天明定罪。所以皇甫霆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胁迫、或者是威胁匪首配合着演出了这一场大戏。 那是不是说，皇甫霆早就猜到段天明会想办法给自己脱罪，甚至把罪名推在段洪涛身上？如果真的是这个，这个人的心思是不是太妖孽了？简直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啊！ 皇甫霆对她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他能通过孟灵湘先是讶异，继而疑惑，最后惊叹的眼神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他也许心思深沉了些，却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神通广大。只是在江湖世家中长大，他见识过太多的血腥和人性的丑陋，大概推算出会在大堂上发生的事情而已。 现在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段天明这个人为了自保，还真的是事情都做得出来。能教养出这样的子弟，段洪涛和榆阳县令也不遑多让，一个比一个的狠毒。 案件审理到这种地步，段天明的罪名肯定是推诿不掉的了。 所有人都觉得匪首说的话有道理。他杀了那么多人，杀一个人是死，杀死十几个人也是死，犯不上把罪名诬赖到段天明的身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定 罪 而此时对于段天明来说简直就是堕入了地狱之中。他以为自己计划好了一切，只要能把罪名推到父亲身上，他至少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只要性命在，他相信自己总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的希望破灭了。 如果一开始没有希望还好，可再看到希望的曙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已经是死路一条。这种心理落差，他几乎承受不住。 “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付钱让你把孟林杀掉而已，并没有亲自动手。你为什么要诬赖我？”在极度的失望和绝望中，段天明挣扎着想扑过去厮打匪首，可惜被衙役牢牢按住了。“你这个小人，你这个强盗！收了我的钱办不好事，还被罪名推到我的身上。你不得好死！” 匪首对他笑了笑。“我入了这一行，自从手上沾上人命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得个好死！” 如果他的死能够救回自己和兄弟们无辜的家人的话，那一死又何妨？死后也许还能在地下和先走一步的兄弟团聚；死了以后，他们就不用再过这种战战兢兢，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如此想来，死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只希望皇甫少主不要忘了答应 他的承诺。 匪首不经意地朝皇甫霆看了一眼。 皇甫霆冷眼扫过去，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对于有罪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可对于那些无辜的人，他也绝对不会牵连。 之所以答应匪首为他和其他土匪安置好家人，因为那并不违背他做人的原则。 因为段天明咆哮公堂，杨知府让衙役被他拖到院子里打板子。 段洪涛、徐氏和榆阳县令听着廷杖落在人的皮肉上的声音，每响一下他们的眉头就是一个禁不住的跳动；看着鲜红的血色从段天明的裤子上渐渐浸染出来，徐氏心如刀绞，却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段洪涛和榆阳县令面如死灰地悄悄对望了一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懊悔。 如果早知道会如此，刚才他们又何必保住自己互相攀咬，落到如此地步？ 这一切的变化发展得如此之快，如此的出人意料，让他们措手不及。冥冥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见手在这件事情上拨弄风云。 会是谁？ 那孟林的真是身份到底是什么？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死了也就死了，为何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能让杨知府如此公正不顾往日的情面，能让皇甫 家出手干预，甚至连骁勇将军都被惊动了。 这个孟林，会是一个普通人吗？ 两人在眼神中交流了无数的疑问。 可没有答案。就算有答案又如何，大错已成，他们段家是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不仅如此还连累了榆阳县令。 执行廷杖的衙役还算手下留情，他们是不敢再宣布罪行前把人犯打死，否则别是二十板子，就是十板子段天明都熬不下去。 被嘟着嘴巴打了板子的段天明半死不活地又被衙役拖了上来，徐氏想扑过去看看儿子的情形，可有不敢，心疼得泪水如链。 如果是段洪涛对段天明以前还有什么父子之情的话，在后者想把罪名推倒他身上的时候，这点感情也被冲淡到几乎消失了；榆阳县令也恨段天明犯下这种错事把自己也连累了。 两个人看着裤子几乎被血染红了段天明，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刚刚从大牢里带出来的瘦马看到着鲜血淋淋的场面，脸色发白、嘴唇发抖几乎没有晕过去。 杨知府看了她一眼。此时已经不需要她的证词了，可她的存在就是对段洪涛罪证的一种证明。 大周律例，官员不可眷养瘦马，段洪涛却明知故犯 ，这不是最好的一个罪证吗？ 案子基本上已经审理结束，到了最后定罪的阶段。 匪首是毫无疑问的死罪了，定了秋后问斩！ 榆阳县令收受贿赂，与土匪合谋铲除异己……判了流刑！ 段洪涛为榆阳县令与匪首牵线搭桥，眷养瘦马，也是流刑！ 段天明本该是死罪，可他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削去功名后可降罪一等，定了流刑！ 没有被定罪的人是徐氏，可榆阳县令和段洪涛的所有家产都被罚没，一部分赔偿给苦主，也就是孟灵湘；另一部分充入国库之中。徐氏连今晚住哪里都不知道，这种折磨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来说，跟凌迟又有什么区别。 徐氏哭着闹着要跟儿子一起被判流刑，却有被杨知府令人掌嘴，撵出了府衙大门。 瘦马被充入妓坊，榆阳县令和段家的所有下人被另行发卖。 这个案子到底就算是审理结束了。 孟灵湘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从头到尾她除了看之外，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当然，就是让她说话，她也是不知道说什么的。 杨大人叫了声“退堂”之后，她走出大堂看着头顶上的日头，有种孟林真的“死了”的恍 如隔世感，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孟姑娘？”身边的一个声音让她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是骁勇将军。 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孟灵湘忘记用帕子挡住的脸。 如果现在再用帕子来遮挡，不是太此地无银了些？孟灵湘手动了动，最终还没有抬起来，只得装出悲戚的样子对骁勇将军行了个礼。“多谢将军来为家兄主持公道！” 骁勇将军的视线定定落在她的脸上，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你是孟林的胞妹？不知你和孟林家乡何处？” 和杨知府打完招呼，看到骁勇将军和孟灵湘这边情形的皇甫霆正疾步赶过来，听到这话不由得站住了脚步。 骁勇将军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真的认识他的丫头？ 孟灵湘的脑子转了转。“我和兄长的杭州人士，可再京城长大。因为杭州的祖产要修缮，所以才和兄长一路南下，岂知……” 她有些编不下去了，只得做出一副无语泪凝的模样。 “孟姑娘家中还有别的亲人吗？”骁勇将军表情不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了孟灵湘的说辞。 皇甫霆不能在保持沉默了，上前一步状若随意地问了句：“世叔认识孟姑娘？” 第二百一十三章 怀 疑1 骁勇将军这才把视线移开，对皇甫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果孟姑娘所说属实的话，那么我是不认识她的。不过觉得孟姑娘实在是面善，很想我一个兄长的女儿。” 众所周知，骁勇将军靳威只有一个兄长，那就是威名赫赫的御国大将军孟长远。他的意思是说，他的丫头想御国将军府的那位把火烧死而孟小姐吗？ 皇甫霆此前也有过这个猜测，但觉得实在是无稽就丢开了。现在被骁勇将军重新提起，他不由得再次疑惑起来。 他的丫头，难道真的跟御国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心里诸多疑惑，皇甫霆面上却丝毫也没有显现出来。 他淡笑着朝一旁低着头的孟灵湘看了一眼。“是吗？那可实在是太巧了！不过世上相似的人不知凡几，孟姑娘能与世叔兄长的女儿长得相似，说明这一是一种缘分。” 孟灵湘心说：我才不要这种缘分呢！ 自从被骁勇将军叫住后，她的心脏跳得飞快，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有时候她也真是恨自己的这种不淡定，大学时候学修心理学的导师还曾经说过：小孟天生就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啊！ 只要是一说话，别人一定能看出端倪！ 那是因为您是心理学的专家好不好？专门就是研究这个的？所有人的表情变化都是您研究的对象。我这种段数哪能的逃过您的火眼金睛啊！当时孟灵湘还是这样腹诽的！ 可一路大学、研究生毕业后进入医院工作，她只要一说谎就心虚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变，以至于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 唉，真是要命！连前世的导师、同学、领导、同事都能看出来的时候，难道骁勇将军就看不出来？ 所以孟灵湘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头装出一副惶恐有羞怯的样子，就算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 好在骁勇将军又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世侄说得对，世人千千万，相似之人不知道凡几，也许真的只是相似而已！”骁勇将军很难得地对皇甫霆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了，皇甫老太君相托是事情我已完成了，这就会校场去了。世侄替我问候一下老太君，就说我改日有空的时候再上门看望她老人家！” 他这么一说，皇甫霆、皇甫齐和孟灵湘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骁勇将军出现得如 此突兀，原来他是受了皇甫老太君的拜托过来旁听的。 皇甫霆和皇甫齐答应着对骁勇将军拱手行礼。 孟灵湘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很是感动。老太君虽然细细把上堂的诸多细节多告诉给她知道，却还是不放心，怕杨知府因和榆阳县令的同科之情而官官相卫，怕她在堂上受了委屈，所以特意请了骁勇将军这个铁面将军来镇着。 骁勇将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请得动的？可为了她，老太君还是去请了。 这让孟灵湘如何能不感动？ 随着皇甫霆、皇甫齐一起被骁勇将军送出府衙大门，看着他潇洒得跃上马背离去，她才慢慢在心里吐了口气，到底还是有些不安！ 骁勇将军认出她来了吗？ 应该没有吧？如果真的认出她来了，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 她和这位世叔毕竟还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说话说“女大十八变”，他很可能真的没有把她认出来，只是觉得她面善而已！ 在心理做了诸多建设，孟灵湘不安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扬州知府处理完一些繁琐的事情后立刻追了出来，却连骁勇将军的背影都看不 到来。 “走了？”他很是失望。 虽说文武殊途，但御国大将军可是大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的常青树，就是皇上都礼遇三分的朝中重臣，骁勇将军又是御国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他这样的品阶想要与御国大将军攀上关系是不太可能了，但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和骁勇将军搭上话，不求别的，只求在每年的考评上发挥一些作用。他以后的仕途就会平坦很多！ 唉，可惜了！他出来迟了，人家已经走了！ 杨知府满心的失望，但他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轻易不会被自己内心的情绪表现出来。 装了个身，面对皇甫霆、皇甫齐和孟灵湘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亲切宽和的笑容。“此次劳烦皇甫少主和齐公子来旁听了，孟姑娘也请节哀顺变，凶犯都受到了严惩，想必你兄长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孟灵湘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用帕子挡着脸慢慢点了点头。 扬州知府见多了苦主，痛哭流涕的有之、大吵大闹的有之、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更是多得是，不论哪种表现在他眼里都是正常的。当然了，想孟灵湘这种安安静静、不吵 不闹的，他是最欢喜的。 不愧是孟大才子的胞妹啊，看来也是幼承庭训的，风度礼仪都很是出众，与那些乡野之人完全不同。 杨知府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转向还聚集在四周没有散去的百姓说了几句话：“孟林被劫杀一案已经审理完毕，凶犯据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孟姑娘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大家都散了吧！” 百姓们一大早就来了，一直等到开堂有在衙门外听了整个过程，自然知道此事到此已经结束了。他们之所以还没有走，只是想看一眼孟姑娘而已。 天可怜见的，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虽说凶犯已经被定了罪，可她无依无靠的，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江南富庶，杨州更甚，不愁温饱、手里有余钱的百姓自然和穷乡僻壤民风刁悍之地的百姓不同，他们更富于同情心，甚至有些乡绅和文士名士在看到孟灵湘之后，想把她收为养女，让她日后也有个依靠。 这可是孟大才子发胞妹啊！兄长如此出色，妹子想来也不会太过逊色。既能解决孟姑娘日后可能遇到的困顿，又能博得美名，这样的事何乐而不为？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怀 疑2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看向孟灵湘的眼神也不由得殷切起来。 这些都落在了皇甫霆的眼中。 他的丫头自然有留在他的府中，是哪里都不去的！ 他看向了孟灵湘。 孟灵湘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笑了笑。转向众位百姓，众人福了一礼。“孟瑶在此多谢各位的爱助了！” 百姓们乱七八糟的回礼，嘴里说着：“孟姑娘不必客气！”“孟姑娘节哀顺变！”“孟姑娘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有人趁机把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出来。“不知道孟姑娘日后有何打算？我家中要一个女儿，与孟姑娘年纪相当。如果孟姑娘不嫌弃，也可与小女做个伴！” 有人开了头，有着同样心思的人当然不能让人专美于前，立即也跟着说了起来：“孟姑娘，我家女儿、侄女四五个，都是些贪玩不成器的，如果有孟姑娘相伴，想必她们也能长进些……” 人群里立即七嘴八舌起来，跟着友人一齐走出来的田先生听了直皱眉头。 哪知站在他身边的有人却扶着胡子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我家没有女儿……”说罢眼睛一亮。“我虽没有女儿，却有三个儿子，现在看来， 与孟姑娘也是年纪相当……” 这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成了你们争抢的对象了？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孟灵湘没想到会如此，有些无措。这是愕然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配上她的一身白衣和苍白的面孔，无端端就让人长生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田先生想到了那个在赛诗会上潇洒不羁的孟林，看着眼前的孟灵湘，不由得心软起来。 他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哪知道有人先他一步！ “孟姑娘为了这次开堂，几日来多没有休息好！又因为孟林公子遇害一事心情悲切，此事既已尘埃落定，日后真是好好调整的时候，皇甫府做为赛诗会的赞助人，照顾孟姑娘是义不容辞！”说话的人是皇甫霆。 他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虽然语调不高，声音也还算得上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人质疑的气势。 众人一愣，随即恍然。 对呀，孟姑娘这几天就是助手的皇甫府中的，今天还是坐着皇甫家的马车，被皇甫少主和七公子护送着来的。他们现在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跟皇甫家抢人吗？ 若说皇甫家不看重这位孟姑娘也就罢了 ，可现在看皇甫少主的样子、听他说的话，分明就是护定了孟姑娘。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 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讪讪的。 孟灵湘在皇甫霆说话后也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中心里叹了口气：看皇甫霆的态度，看来她短期内想要离开皇甫府有些困难了。 转念又一想，也这些邀请她到府的陌生人相比起来，皇甫霆和皇甫齐毕竟是她比较熟悉的人，老太君又那么照顾她，待在皇甫府总比待着一个陌生的地方好！ 想到这里，她也就默认了皇甫霆说的话，对众人又福了一礼：“孟瑶多谢诸位的照顾，就先随皇甫少主和七公子回皇甫府了！” 皇甫少主都出面了，在争抢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众人也纷纷回礼，目送孟灵湘上了皇甫家的马车。 * 马蹄声“嘚嘚”，孟灵湘被晃得有些困，正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就听到皇甫霆隔着一层薄薄的车帘问了一句： “丫头，你知道骁勇将军说的那位与你相似的‘兄长的女儿’是谁吗？” 一句话让孟灵湘打了个激灵，刚才的困意一扫而空。 皇甫霆为什么这么问？这是不是说明 ，他也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孟灵湘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她深吸了口气，撩开车帘朝外面看去，果然看到皇甫霆正驱马慢行在马车旁边，目光灼灼地朝她望来。 “你这么问，似乎知道骁勇将军说的那位姑娘的谁？可否告知？”孟灵湘有些紧张，两只手在皇甫霆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抠着马车坐垫内的钩花，把流苏缠在手指上，一下一下地拔。 皇甫霆定定看了她良久，摇头笑笑。“我怎会知道？真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好奇，有此一问！” 在他打量孟灵湘的表情的时候，孟灵湘何尝不是在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但显然皇甫霆的段数比她高多了，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孟灵湘的疑惑和忐忑并没有因为皇甫霆的这个回答而稍微缓解，她总觉得皇甫霆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只是他不说而已。 看来她在皇甫家是不能久待了，最后在两个月内把老太君的哮喘病治好，如果可能就给皇甫雪看看她的身体到底是真胎里不足，还是如医书孤本上写的，是中毒！ 当然，如果皇甫雪实在抗拒给她看病，那她也不能勉强。她孟灵湘虽然是大夫，可以没有见过 有大夫是追在患者身后，哭着喊着抢着要给患者瞧病的。 至于皇甫雪以后的身体能不能好些，就只能看她自己的缘分了。 孟灵湘有了打算，心里也踏实了些。 她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怪！难道每一个与我长得相似的人，我都认识吗？骁勇将军不是你的世叔吗？你都不知道是事情，我就更不知道了！” 皇甫霆怔了怔，似乎觉得孟灵湘说的有道理，无奈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他是皇甫家的少主，他怎么可能糊涂？怕是在装糊涂罢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孟灵湘缩回到车厢里不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壁上，把未来在皇甫家的日子规划了一下。 马车回到皇甫府之前，“松鹤院”的老太君就收到了堂审结果。 “流刑？”她侧眼朝杜妈妈睃了一下，花白的眉毛微微挑着，眼神似疑惑，随即又有些恍然。 杜妈妈服侍她的日子久了，大概猜到老太君这眼神的变化为何，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自顾自地小声说了句：“可不是‘流刑’嘛？真是便宜那个段天明了。这杀千刀的，按奴婢以为，就应该把他推到法场砍头才对。” 第两百一十五章 赶人 老太君莫测高深地笑了笑。“有时候活着并不是幸运，死了反倒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杜妈妈装作懵懂的样子。“小姐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 老太君哪里会不知道杜妈妈这是在哄她开心，可即便知道，她还是笑了出来。“你会不懂？想当年我身边这么多丫头，最聪明的就是你了。有时候我什么都不用说，只一个眼神你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妥妥地帮我办好了。不然你以为我会把一个榆木疙瘩放在身边那么多年？你呀你呀，越老越会装傻了！” 杜妈妈呵呵地笑，也不反驳，摸了摸茶几上的茶盏，将茶水有些凉了，亲自去给老太君换了一盏。 能够在一起生活几十年的人，就是一开始生活习惯不同，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多东西都被磨合了，这也就是众人所说的“默契”。 老太君和杜妈妈是有这样的默契的。 两人说笑了几句，人老了反倒像小孩子似的老太君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细细给杜妈妈说了几句：“你瞧着吧！霆儿那孩子能接受杨知府给段家父子已经榆阳县令等人判了流刑，必定由他的安排，只怕这几人以后的日 子过得比死还不如呢！” 涉及到皇甫少主，杜妈妈就不好插嘴了，只在一旁陪笑着打哈哈。“少主从小就是个聪明的。” “那是！他可是我的孙子，是皇甫家这一代的少主！”凡是对皇甫霆的夸奖，老太君都乐呵呵的照单全收，很是有些得意。“这孩子，从小打到我还从来没有为他操心过。可就是吧……” 老太君沉吟了一下。“我就是怕这孩子从没有扫过挫折，日后若是遇到过不去的槛……” 杜妈妈赶紧打断老太君的话。“瞧小姐您说的，刚才还夸少主说不让您操心呢！现在怎么又绕回去了？您就放心吧！少主天资过人，心里又有成算，就算日后遇到什么挫折，也不过是对他的磨砺而已。您看那柄宝剑在出世之前不是千锤百炼的？那些不禁打磨的，不过是废铁。咱们少主一定的宝剑，您就不要替他操心了！” 老太君细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笑咪咪地点着头，和杜妈妈不约而同地岔开了话题。 * 皇甫霆、皇甫齐和孟灵湘回到皇甫府后院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午膳的时间。 看到皇甫雪像早上一样领着一大堆丫鬟 婆子在内院二门的地方等着，皇甫霆就皱了皱眉头。 皇甫雪根本不给哥哥责怪自己的机会，笑嘻嘻地过来扯了他的袖子。“哥哥不要骂雪儿，雪儿是好好吃了午膳才来的。您不是说雪儿往日总窝在‘芙蕖馆’里哪儿都不去，动得少，身体才会不好吗？您瞧，我今天可是走了两大圈，接您不过是顺便为止而已！” 说罢有转向皇甫齐。“齐哥哥，听说你最近新调了一种香，闻之可以让人心旷神怡、百郁俱消。可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这香你要是不送给我一些，我是不依的！” 皇甫雪撒着娇，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娇憨和俏皮，这多少让皇甫齐有些不适应。 皇甫雪是南宫夫人亲自教养长大的，多多少少受了母亲的影响，平日里看到旁支的兄弟姐妹都高昂着小头颅，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对皇甫齐也不例外。 在院子里碰上，她经常是从鼻子里“哼”一声，就当成是打招呼了。 今天怎么对他撒起娇来了？说受宠若惊好像有些夸张，但从来八面玲珑是皇甫齐确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了很短的一会儿，皇甫齐就笑着说道：“四姑娘吃 穿用度都是要经过二婶严格管束，我可不敢随随便便把香送过来。四姑娘想要的有话，最好还是让柳大夫仔细看过，他老人家说没问题了，我才敢把香送过来。” 这话说的客气又不失亲切，听起来好像一切都是为了皇甫雪的身体着想，可仔细一听就能听出皇甫齐对自己这个堂妹的疏离。 这些皇甫雪听不出来，她身后的白茶可体会得清清楚楚。她稍微抬眼朝皇甫齐睨了一眼。 皇甫齐之所以如此，也是从不得已。他也不是真的想和皇甫雪一个小姑娘计较，只是谁不知道皇甫雪是南宫夫人的心肝肉呢？真因为他的香让皇甫雪的身体除了什么意外，南宫夫人可不会管这香是不是她主动像皇甫齐索要的，只会把一切责任推在别人身上。 南宫夫人本来就看旁支的子弟不顺眼，先前皇甫霆为孟灵湘疗伤的事依然让他得罪了这位皇甫家的主母来。他可不想再次把自己搅合进来。他皇甫齐无所谓，却也不想让父母受到南宫夫人的非议和冷眼。 因此，对于皇甫雪的撒娇和突如其来的热情，他只能采取这么一个客客气气、敬而远之的态度。 皇甫 雪听不出来，所以不会介意，再说她也没有想过真的在皇甫齐哪里拿什么香！身为皇甫家族嫡系嫡枝唯一的嫡小姐，她要什么没有？就是用来熏床的香也是整个大周最好的。 皇甫齐一个旁支嫡子，不过是依附皇甫家族生存的人而已。皇甫雪可从来不觉得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好的香来，刚才说的不过是几句客气话。 “那好，那我可就等着齐哥哥的香了！”皇甫雪笑嘻嘻的，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这样的表情和表现出现在没有留头的小女孩身上是可爱的，可在场的人都知道皇甫雪虽说看起来不过十二岁，可实际上已经十四岁了。 十四岁这个年纪，在大周已经不算小了。再过一年都可以成亲嫁人了。所以看到皇甫雪这番做作的姿态，实在就有些别扭。 皇甫齐只得轻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孟姑娘……”皇甫雪扭过头来，看到孟灵湘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有几分勉强。“既然你兄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知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呵！孟灵湘在心里失笑。她还以为皇甫雪突然之间转了性子了，原来这才是她最想说的话啊！ 第两百一十六章 两 月1 皇甫雪的意思她很明白。我家皇甫家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收留了你这么长一段时间，你兄长被杀的事情我们也出手帮你解决了。你如果识趣一些，脸皮厚度正常的话，总不能一直赖在我们皇甫家吧？ 她想说的其实是这些吧？ 皇甫霆一下变了脸色。“孟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 “虽说是客人，却也没有长久赖着住下来的道理。”哪知孟灵湘竟然打断了他的话，还认同皇甫雪般的点点头。“我来皇甫家本是来看医术孤本的。做为报答，我会治好老太君的哮喘病。此事一了，我就要往杭州去了！” 皇甫霆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皇甫雪却笑了起来，这回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就知道孟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只是不知道治好老太君的顽疾需要多长时间呢？” 这话就说得有些水平了，孟灵湘不由得对皇甫雪刮目相看。 先是赞扬孟灵湘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再就是询问老太君哮喘病的治疗时间，在结合孟灵湘之前自己说的治好老太君就会离开的话。啧啧，意思是说：如果孟灵湘治好老太君之后若还是赖在这 里，她就不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而是个寡廉鲜耻的女子？ 这番话带着赞扬的味道，简直是说的滴水不漏，就算皇甫霆想生气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气。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皇甫雪是个后宅女子，或者是深宫妇人，孟灵湘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一直佩服古代女子的生活智慧，可若是出自一个十四岁女孩子之口。她就不由得要想一想了。 这话是皇甫雪自己说的，还是有人教她的？ 孟灵湘微笑着朝低头站在皇甫雪身后的白茶看去。 看来是有高人指点呢！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除了皇甫家藏书楼内的医书孤本，她从来不成觊觎过皇甫家什么，更不想谋得什么好处。从早前皇甫霆的话来看，他似乎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她就势必不能在这里久待。 如果不是答应治好老太君的病，如果不是实在想了解大周的医术，她恐怕明天就想走。 “孟姑娘？”见孟灵湘不答话，皇甫雪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沉了些。 孟灵湘转眼朝她看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治好老太君的顽疾需要多长时间呢！”皇甫雪契而不舍！ 皇甫 霆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 “雪儿！”他冷声喝斥。“孟姑娘是我的客人！” 他是皇甫家族的少主，他请来的客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驱赶了？哪怕这个“别人”是皇甫雪也不行！ “哥哥，您怎么这么大声和雪儿说话？”皇甫雪很是委屈。“雪儿又没有说错什么，不过是关心祖母而已！” 真的是这样么？恐怕只要是不笨得太过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孟灵湘对还要说话的皇甫霆轻轻摇了摇头，转而对皇甫雪笑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个月之内，应该老太君的病就能根治了！” 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其实孟灵湘计划一个月内治好老太君，但她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两个月？意思是说这个讨厌的丫头还要在皇甫府逗留两个月咯？皇甫雪有些不满意。 皇甫霆暗暗吃了一惊，他看向孟灵湘。 这丫头打算两个月后就走了吗？不是说要在皇甫府住上一年吗？ “这么短的时间，你要给老太君治病，还要去藏书楼看书。时间够吗？”皇甫霆淡淡问了句。 不够！当然是不够的！可不够也没有办法，她不打算在皇甫家 多待了。 “这有什么？”皇甫雪挥了挥手。“孟姑娘看上的书，我让人誉上一份不就行了吗？我们家识文断字的丫头也不少呢！诺，白茶就是一个。哥哥你不知道吧！白茶写的字可好看了！” 皇甫霆气得脸色铁青，孟灵湘却恨不得抱着皇甫雪亲上一口。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子这么可爱。 如果可以誉下那些医书孤本，她不就可以不必像上次那样死记硬背了吗？ “那会不会不好啊……”孟灵湘看皇甫霆的脸色不好，担心他不会同意。 “没事没事！”皇甫雪满不在乎的。“不过是几本书而已。虽说不能送给你，誉上一份算什么，这些包在我身上。孟姑娘你先去藏书楼把看中的书挑出来，我明天就派人去誉。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不会耽误你的行程的！” 不仅大包大揽的，还一副巴不得孟灵湘明天就能离开的样子。 “如此，就多谢了！”孟灵湘真诚地给皇甫雪行了个礼。 皇甫雪目的达成，跟皇甫霆、皇甫齐打了个招呼，高高兴兴地走了。 皇甫齐看自己这位堂兄弟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到了极点，不想遭池鱼之 灾，随便找了个理由也溜了。 只剩下孟灵湘对着皇甫霆的黑脸。 “那什么，出来半天了，我去看看老太君！”孟灵湘也想开溜。 “你就这么想离开皇甫家？”皇甫霆却不轻易放过她。 这话问得奇怪。“这里又不是我家，就算在这里住上十年八年，我也是客人，可是要离开的。” 她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副对皇甫霆的话很不理解，很懵然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皇甫霆的一股气憋着了胸口。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只是客人吗？难道她就没有想过要留下来，成为这里的主人？如果她愿意嫁给他，成为皇甫家族的少主夫人，谁还敢赶她走？ 这些话在皇甫霆的嘴里绕了两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有些气闷。“不是说去看老太君吗？怎么还不走？” 说罢自己先转身离开了，也不进内院，朝外院走去。 孟灵湘有些莫名其妙。她本来就是打算去看老太君的，不是他用话留住了她吗？现在又来说这些。看来不止女人的心事很难猜，男人的心思也听莫名其妙的。 孟灵湘一路腹诽皇甫霆，一路朝“松鹤院”走去。 第两百一十七章 两 月2 老太君早就听说皇甫霆、孟灵湘他们回来了，已经到了二门了，可左等右等不见人，不由得着急起来。 正想找人去催，就看到孟灵湘一个人回来了。 “丫头，回来了？”老太君边笑着朝她招手，边探头朝她身后看，没看到皇甫霆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望。 孟灵湘有些了解这个老人的孤独。皇甫家的老太君，朝廷册封的安人又怎么样？住在“松鹤院”里的这位不过是位期盼子孙能多来看看她的老人家而已。 她笑嘻嘻地坐在老太君的身边，双手环着她的臂弯，把头靠在老人家的肩膀上，撒娇似的晃了晃她。“婆婆，真是谢谢您了！” 被她这么一腻歪，老太君顿时把刚才的失望丢到了九霄云外，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这丫头，不是出去上堂一次被吓傻了吧？我一个老太婆有没帮上你什么忙，你谢我做什么？” 孟灵湘抬头看着她。“骁勇将军都说了，他是你请去给我助威的。” 老太君更是呵呵地笑。“他煞气重，让他去镇一下那些牛鬼蛇神罢了！怎么样？这个靳阎罗没有把你吓住吧？” 十几年来征战沙场， 直接或者是间接死在骁勇将军靳威手里的人没有十来万也有五六万了，这样的人一身的煞气，能让小儿止啼。老太君也怕孟灵湘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靳威吓住。 孟灵湘摇摇头。“没有啊！骁勇将军看起来像个文士呢？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战场上杀敌卫国的将军。” 她的便宜老爹御国大将军才是一身的煞气，只需站出来，都不用说话就能镇倒一大片。 孟灵湘想起以前御国大将军被她气得胡子倒竖、又蹦又跳却拿她丝毫没有办法的样子，就想笑。 于是在心里闷闷地笑了几声，笑完之后又有些心酸愧疚和难过。 这么威严的一个人，却一次次在女儿面前妥协，还不是因为他的一颗爱女的慈父之心吗？御国大将军如此疼爱她，可她又是怎么回报的？为了自己的自由不惜咋死，让他在青年丧妻其后有中年丧女。 如此深切绝望的悲疼，孟灵湘虽然无法体会，可只要一想就觉得内心难安。 老太君感觉到孟灵湘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不由得疑惑，仔细看着她的脸，摸了摸她的头。“丫头，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有什 么不痛快的事情跟婆婆说说，可不能瞒着婆婆。” 瞧她，把老人家用弄得不痛快起来。 孟灵湘振作了一下精神，对老太君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起家人了！” 是想起那位孟林孟大才子了吧？老太君是这么理解的。 “可怜的丫头！”老太君把孟灵湘搂到怀里，像哄小孩似的一下下抚着她的背。“想你兄长了吧？这位孟林婆婆虽然没有见过，却也能通过他们的描述知道，他定是一个极其出色的人物。可惜了……” 老人家最见不得生死离别，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丫头别怕，你兄长虽然没了，可不是还有婆婆吗？没事，把皇甫家当成自己家就行了，有婆婆疼你呢！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婆婆，婆婆帮你教训他们！” 若是欺负我的人是您的孙女呢？恐怕到时候老人家就要为难了吧？ 孟灵湘知道老太君对她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可对于自己子孙的爱护之情也是不容置疑的。她从来不不过分自信，当然不能拿老人家对她的爱护来挑战她的底线。所以对于老太君的话，她也只不过是笑着点点头而已。 到底 是心情受了影响，孟灵湘把上堂的情景简单给老人家说了一下，就被老太君赶着回去休息了。 孟灵湘也是真的有些累了，心累！ 吃了杜妈妈让小丫头送过来的午膳，她睡了个午觉，起来的时间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想到皇甫雪说的让她去藏书楼挑书的话，索性就到藏书楼去了。 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白茶。 看她的姿态，好像不是偶遇，而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她呢！ 今年的天气有些奇怪！ 据说以往江南入秋后都要穿夹袄了，可现在中秋都已经过来，还只是早晚有些凉意而已，中午当时那么热。 皇甫家的藏书楼位于后院花园北面的一个僻静所在，和“松鹤院”过去要经过后花园的一个小湖。 她就是在这个小湖边遇到白茶了，此时是未时末（下午二点快三点），真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明晃晃的阳光被湖面照得有些晃眼，花园里别说是主人了，就连下人都很少。 孟灵湘看白茶仪态悠闲地坐在小亭旁的一块大石上，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掐来的一枝挂花甩着玩儿。 白茶其实长得真心挺好看，有那种古代女子的柔弱之 美，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看起来就像是枝头刚刚盛开的一簇小花。 可惜她的眼神太过明亮了，这种明亮不是因为心思澄净的明亮，而是一种好像心里时时都在算计什么的明亮，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女子心思不小，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这种时候，没有当差的人就算不是在歇午觉，也是躲在阴凉的地方躲日头，可白茶却坐在这条去往藏书楼的必经之路上，很显然是在等人。 而她等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孟灵湘。 孟灵湘脚步如常地走过去。她并没有和白茶打招呼的打算。 自己和她有不熟，竟然白茶都能不认自己的救命之恩，如此寡恩薄义的人，孟灵湘也不想和她攀交情打交道。 “孟姑娘——”就在孟灵湘快要越过白茶朝小路尽头走去的时候，后者果然坐不住了，把手里的桂花一甩手丢到湖里，站了起来。 白茶站起来的姿势很特别，先是肩膀朝一边微微倾泄，然后腰肢随之扭了一下，臀部和上半身正好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然后才慢慢站了起来，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很是柔美，给人一种需要呵护的保护欲。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谁更痛快些？ 可惜孟灵湘不是那些同情心泛滥的男子，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看白茶不太顺眼的女人。 白茶这番姿态，跟让孟灵湘确定她就是一朵活生生的白莲花。 如果是孟灵湘自己，坐下站起都是直上直下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是她前做为医生的一个习惯，因为救人如救火，一分钟都有可能耽误一条性命，她没有时间浪费在掐造型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孟灵湘脚下没动，只微微拧着身体转头看着白茶。 白茶一点都不把孟灵湘的不耐烦看在眼里，自顾自慢悠悠拂了拂裙子上散落的一些桂花细小的花蕊，然后才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站定在孟灵湘三步距离之处。 她上上下下把孟灵湘打量了一个遍。“看不出来孟姑娘是个易容的高手啊！只不知道现在的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孟灵湘连嗤笑的表情都懒得做，转身就走。 “孟姑娘，我正在和你说话！这就是你的教养吗？”白茶料不到孟灵湘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说走就走，简直气歪了脸。 从小到大，因为容貌出众也聪明伶俐的关系，白茶一直都是众人 关注呵护的焦点，只要是她在的地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必定在她的身上，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无视过。 不就仗着比她有几分姿色吗？白茶看着孟灵湘的背影嫉妒地想着：还不知道你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嚣张什么？ 孟灵湘再次转头，失笑道：“我以为好的教养只是对待那些值得的人的！白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皇甫府后院的一个婢女吧？而我是皇甫霆请来的客人。皇甫家的规矩难道与众不同，一个婢女也能质疑客人的容貌长相？” 白茶不是一副“我是后院婢女典范”的样子吗？她一番做作以前不过是让旁人觉得她是个有规矩、知礼仪的人，那孟灵湘就用她最在乎的东西来压制她，这往往是最直接有效把办法。 白茶的脸色果然变了变，随即嗤笑。“客人？也就只有你才这么高看自己。你瞧瞧这后院里，除了少主和老太君之外，有谁把你当成客人看待？南宫夫人和四姑娘恨不得你能马上滚出皇甫府，只有你还恬不知耻地以客人自居。” 这么看来，这白茶把她拦在这里，是故意来 找她吵架的啊？ 怎么皇甫府的婢女都那么清闲吗？ 好在孟灵湘也挺清闲的，正好无聊没事做，拿她来消遣一下也不错。 “少主是皇甫家的未来，老太君是皇甫府最有威望的人。有他们二位看重我也就够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让所有人都喜欢我。有人喜欢就有人忌恨，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孟灵湘没有被白茶的这一番话激怒，反而有些洋洋自得。 既然打算和这朵白莲花纠缠一番，孟灵湘也就不委屈自己站着了，转身寻了块湖边的大石头坐下，侧头看着白茶。“不过你说得也没错，南宫夫人和四姑娘的确不喜欢我……” 明明孟灵湘是坐着的，比白茶矮了一截，看她还要抬着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后者就是觉得孟灵湘看人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这让她很不舒服，听了孟灵湘的话，她嗤笑了声。“原来你也知道啊！知道还赖在不走，真是恬不知耻、脸皮奇厚无比！” 终于占了一回上风，这让白茶有些得意。 孟灵湘很认同的点点头。“你们也知道，我不过是个乡野之人，脸皮 厚点才活得自在，而且让那些不喜欢我的人不痛快是我最愿意做的事情。” 看到白茶愣了一下，她笑着继续说下去。“南宫夫人和四姑娘不是不喜欢我吗？而且还是那种不论我做什么她们都很厌恶的不喜欢！那我有何必去讨好她们呢？她们那么不喜欢，甚至是厌恶我，却有不能把我赶走？你说，我和她们，谁更痛快些？” 她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白茶终于明白过来，气得脸色发青，手指着孟灵湘：“你怎么敢？怎么刚如此非议夫人和四姑娘……” “我怎么非议她们了？她们不喜欢我，这是你说的，我可有添油加醋？要说非议，也是你非议在先，我不过是附和而已！” “你好大的胆子！你吃着皇甫家的、住着皇甫家的，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我要将你刚才说的话一五一十禀告夫人和四姑娘！”白茶气得不行。 她故意把孟灵湘堵在这里就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在未来的两个月里不要太嚣张，那知道这丫头的嘴巴那么厉害，一点亏不吃，还让她把自己气坏了。 孟灵湘挑了挑眉，懒懒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好 走不送！” 白茶走了几步，有站住，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等着，夫人和四姑娘知道你说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把你赶出皇甫府的。” “我说了什么话？我怎么不知道？”孟灵湘耸肩做了个很无赖的表情。“我不过是去藏书楼的路上累了，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说了什么让南宫夫人和四姑娘一定要把我赶走的话吗？” 一个人，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无耻到这里地步？白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你想抵赖？” 孟灵湘拍了拍裙子站起来，走到白茶身边，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哪知白茶以为她要打人，连连退了好几步，与她拉开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 孟灵湘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有些无奈地收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才道：“我只是教你个乖，下次想堵我，最好找个证人之类的，否则你想诬赖我也是白瞎。为什么呢？因为我和你的身份不同。我是皇甫霆请回来的客人，而你说上赶着的婢女。南宫夫人和四姑娘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奈我何，你就不一样了，皇甫霆一句话就能让你卷铺盖走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被逮住了1 她说着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丢下白茶继续朝藏书楼走，边走边叹息地自言自语。“就这点智商还想堵人，白白让我期待了一下，真是失望又无趣！” 随时自言自语，可孟灵湘的声音不小，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传到了白茶的耳朵里，气得她浑身发抖。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是太冒失了。她低估了孟灵湘，高估了自己，还以为只要凭着自己的一番话就能把她逼得颜面尽失，不敢在皇甫府待下去。 哪知道这女子的嘴皮子这么厉害，还这么不要脸。 要脸皮的人好对付，最怕的就是这种没脸没皮什么都豁得出去的人。 白茶看着孟灵湘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由得咬紧了自己的下唇，握紧手发誓下次不会在怎么轻易输给她。 孟灵湘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知道是白茶在狠狠瞪着自己。如果视线有温度的话，她的后背应该已经被烧出两个窟窿了吧？ 想想就有些好笑，于是她笑了出来，哪知有只手突然从树丛中伸了出来，一下把她扯了进去。 孟灵湘刚想尖叫，就听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你这丫头，差点把我骗过去！” 孟灵湘一抬头，看到了那张笑 起来连阎罗王都害怕的脸，不由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说了句：“靳……靳叔叔……” 这靳阎罗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皇甫府的后院？ 真是要了她的小命了唉！ “终于认我这个叔叔了吗？”靳威放开孟灵湘，对一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径直去了。 孟灵湘知道这随从一定是去守卫四周，以便在有人闯进来的时候能及时示警。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通往藏书楼小径的一个边角处，四周绿树掩映，还有假山，属于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位置。 不愧是骁勇将军啊！可为了逮她，靳威要不要用上兵法啊？ 太高看她了吧？ 孟灵湘一边对靳威傻笑兮兮的，一边在心里懊恼。怎么就没有发现有人在这里等着她自投罗网呢？警觉性实在是太差了些，如果是皇甫霆、皇甫齐这些人，应该早就能发现树丛里有埋伏了吧？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她只是一个大夫，又不是侦察兵，哪能想他们那样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 “笑什么笑？”靳威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立刻绷了起来。“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一个人跑到江南来？” 孟灵湘从他的这句话 听出了端倪。靳威好像对她没死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啊？难道御国大将军也是怎么想的？知道那个在祠堂里被烧死的人不是她？ 不可能的吧？孟灵湘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靳威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无奈的摇头。“你以为军中的军医都是摆设吗？兄长一开始的确以为那具被烧焦的女尸就是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几天不吃饭不睡觉，对着你母亲的遗像忏悔……” 孟灵湘低下头来。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御国大将军一点会伤心，可同时也认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等过了些日子，老爹从悲痛中慢慢缓过来，也就好了。 可听到骁勇将军的话，她还是有愧疚又难过。“那，那现在爹爹好些了吗？” 她的声音简直低得不能再低，要不是靳威耳力好，很有可能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听到孟灵湘的问话，靳威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这小妮子，还算有些良心，知道担心她老爹。 可一想到她的胡闹，靳威的脸又板了起来。“要不是知道那具女尸不是你，你觉得他能好得了？” 孟灵湘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爹爹是怎么看出来的？” 靳威叹气。“你以为你的 父亲，我的兄长是个只会打仗杀人的莽夫吗？只凭匹夫之勇是坐不上御国大将军这个位置的。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越想越不对劲，就命人让我把军中最好的军医派了过去。” 孟灵湘知道在这个时代，军医不仅是在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大夫，还兼任这法医的工作。不然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动辄断手断脚、甚至断头的，如何能把牺牲将士的遗体拼凑在一起？ 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军中的那些能人，也小看了孟大将军的细腻啊！ 孟灵湘后悔莫及，又不说话了！ 靳威却不放过她。“你知道你父亲是如何觉得那具女尸不是你的吗？” 这她怎么知道？她只是大夫，对于法医的知识并没有系统的研究过。 难道是她身上的什么特征被自己忽略了？ 孟灵湘想了想，没有吧应该？虽说她和孟倾雪有一些身高上的诧异，但被烧死的人肢体都会收缩，凭身高和容貌几乎是不可能把她和孟倾雪区分出来的。 她就想不通了，孟大将军是凭什么觉得那具女尸有可能不是她的？ “孟倾雪的左脚有六个脚趾头，你不知道吧？”靳威说道。 孟灵湘气得快要吐血。这她怎么知道？她和孟 倾雪还没有好到抵足而眠的地步，而且这样的身体异常对于孟倾雪来说肯定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当然不可能知道！ 所有的错漏都出在了这个环节上，让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的孟灵湘怎么能不挫败，不生气？ 这能说什么？只能说她的运气太差了唉！ 孟灵湘捂着胸口，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不过她也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老爹知道她没有死，就不会真的那么悲伤，让她的负罪感也能减轻一些。 靳威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兄长之前跟我写信，说你的病都好了，我还有些不信，想着回京述职的时候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好了，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你‘葬身火海’的信息！” 想起几个月前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他悲伤愤怒又心酸的心情，再看看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孩，靳威这次是真的相信她好了。 有这么一个容貌出众又聪明伶俐的女儿，他真的为义兄孟长远感到开心和欣慰，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你以为兄长知道死的不是你而是孟倾雪就能有多开心？孟倾雪再不肖也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肉，虽然对她很失望，可她死了，兄长也是难过的。” 第二百二十章 被逮住了2 被他这么一说，孟灵湘刚刚消散了一些的负罪感又如大山一样压了下来。“那，那我爹现在还好吧？” 靳威叹气，看了她良久，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也出来玩了几个月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吧？” 哎呀，本来还以为自己的“金蝉脱壳”神不知鬼不觉的，哪知道根本就瞒不住御国大将军，竟然靳叔叔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相信过不了几天她老爹也就知道了。她还能在这里多留吗？ “靳叔叔，我跟您商量个事情呗！”孟灵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靳威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虽然是真的关心她，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他垂眼看着孟灵湘。“跟我商量什么？让我瞒着你爹不告诉他你在这里？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那就不要商量了。我不会替你隐瞒的。” 要不要拒接得那么干脆直接啊？ 孟灵湘撇了撇嘴。“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我只是想让你迟些日子再被这件事情告诉他老人家。”见靳威眉头一动，她就知道他要拒绝，赶紧接着说：“靳叔叔，我在这次也不是为了玩儿，我是为了给老太君治病。她老人家以前练功岔了气得了 哮喘病，这件事情您是知道的吧？我就是为了给她瞧病才留下来的。” 靳威眉头一动。皇甫家来了个神医，号称能治好皇甫老太君多年哮喘顽疾，这个消息他的确是知道的，而且还是老太君亲自写信告诉他的。可他没想到这个“神医”居然是孟灵湘。 她自己的病才好了多久？能治好老太君的病吗？这里可是皇甫家，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大夫治不好病可以摆摆手就走。要是这丫头把话说得太满，最后却做不到，皇甫家哪里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你会治病？这不是胡闹吗？什么都别说了，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会京城去！” “靳叔叔你怎么能这么小看我？我不会治病，皇宫里那妃子的病是谁给治好的？还有江户候世子莫北霄的腿是谁治好的？”孟灵湘竖起食指，然后指关节一弯，指向自己。“那是我！都是我治好的！” 是她治好的？靳威心中一动，好像兄长的确写信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当时他还以为是小丫头的病好了，兄长高兴所以怎么看女儿怎么好，把别的大夫的功劳也安在女儿身上了。 现在看来，难道这丫头真的有医术在身 ？ “此话当真？” “珍珠都没有那么真！” 靳威沉吟了一下。如果这丫头真的能治好老太君的病，对她老人家，对于皇甫家，甚至是对于皇甫家和朝廷似有似无的分庭抗礼的局势都有好处。 要让她试一下吗？万一到时候治不好，皇甫家的人为难这丫头怎么办？ 靳威的眉头皱了起来。转念又一想，由他护着，谁敢为难他兄长的女儿？皇甫家在如何有影响力，难道还敢和军部作对不成？ 孟灵湘就侧着头看着靳威的表情变化，但他的眉头皱起来是时候，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见他此时终于松开眉头，她才跟着松了口气。“靳叔叔，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我是真的能把老太君治好，您就让我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吧！要是你现在写信告诉我爹爹我再这儿，不出三天他老人家一定会出现在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把我带走的！” 她回忆了一下原主以前是怎么跟靳威撒娇的，也不得不忍着鸡皮疙瘩扯着靳威的袖子摇了几下。“靳叔叔，靳叔叔——”把尾音拉得长长的。 靳威看她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摇下去”的样子，只好 无奈叹气。“那你告诉我，治好老太君的病需要的多长时间？” 孟灵湘立刻高兴起来。这么说，他是答应了？ 要说多长时间才好呢？说两个月？老爹一定会在两个月到期那天准准地出现在皇甫府中，那她想要游历江南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不行不行！ 说半年？会不会太长了些，靳叔叔直接就拒绝了？ 那说多久才好？ 靳威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去，过了半晌才沉声道：“不许说谎！” “两个月！”我老老实实说道。 我可以敷衍宠爱女儿的老爹，却骗不了这个精明得好像鬼神一样的骁勇将军。 靳威想了想，孟灵湘这个答案给他估计的时间差不离。 老太君病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是沉珂已久，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治好，除非孟灵湘是神仙。 孟灵湘是神仙吗？当然不是！在靳威的眼里，她不过是个刚刚从痴傻的梦境中苏醒的，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孟灵湘小心翼翼打量着靳威的表情，再小心翼翼地说：“靳叔叔，两个月的时间是最保守的了。你知道我老爹的脾气，他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马不停蹄地杀过 来。” 她说着竖起两根手指头。“就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好不好？只要把老太君的病只好了，不用你来逮我，我自己回去！” 靳威挑着眉看她。“此话当真？” 孟灵湘又加了一根手指，竖起三根手指头在耳边做了个发誓的姿势。“真的真的，我保证！” 靳威想了想。如果现在把这个丫头逮回京都，老太君的病得不到医治，这丫头也有可能埋怨他一辈子；两个月的时间也不算长，也不是等不得。 可是有个问题他必须问清楚。“丫头，你老实告诉靳叔叔。你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离开御国将军府、离开京城？” 到底他还是要问这个问题啊！孟灵湘在心里哀叹。她绕了那么大个圈子就是想把靳叔叔绕晕，不让他问这个问题。谁知道还是绕不过。 她低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草皮。“京城里关于我和江户候世子退婚的流言，您也知道吧？” 靳威点头。“我知道！” 他虽然三年才回京述职，可再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安排人手。京都官员，尤其是兵部官员的调任关系他手下的升迁与任免、户部更是关系这粮草和军饷的分配。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进入藏书楼 如果没有留这一手，说不定等他三年回京的时候都不知道兵部、户部的大门朝哪儿开了。 虽说京城里又他的结拜兄长御国大将军孟长远，但毕竟兄长现在不在战场上，而是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当今皇上多疑，京官结交外臣是他的大忌，靳威不想为此麻烦孟长远，也只能自己安排人手。 所以京城的动向从来瞒不住身在福建的骁勇将军，尤其是关于孟家的事情。 孟灵湘和莫北霄这件你来我往，从求亲到退亲，再到流言四起的一系列事件，他都知道。 “我爹嫌我给御国将军府的祖上摸黑……” “就因为这个？”靳威哭笑不得。这丫头也太任性了，就因为兄长责备她，她就要诈死离开？“你爹爹有多疼爱你，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就因为这件小事就赌气离开？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差点吓死你爹爹了？” “哎呀靳叔叔，您别说了。我都知道错了，其实刚刚离开京城我就有些后悔了。”可是走都走了，难道让她回头不成？ 已经被烧死的孟大小姐突然有出现在京城，出现在御国将军府里，别人会不会以为她是什么妖孽，要把她架起来又烧 死一次啊？ 古人最是迷信，她可冒不起这个风险。 见靳威皱着眉头又要说话，孟灵湘赶紧补充。“而且这件事我也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不是筹谋已久。” 孟灵湘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靳威大概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是想救孟倾雪来着，可她已经失心疯了，要把我把火海里扯，我只能跑出来，谁知道回头再想去救她的时候，已经救不了了。后来我又想，竟然京城里的流言对我那么不利，江户侯府里面又明争暗斗的，我就只好跑咯！” 皇上年纪大了，东宫太子和各位皇子之间明争暗斗的，而皇宫的一举一动都要影响到前朝。御国将军府手握兵权，谁能争取到他的支持，谁就离那个宝座更近一步。 孟灵湘可不想成为太子和那么皇子用来制肘孟长远的筹码，她实在是厌恶这样的尔虞我诈，也应付不过来，再加上她实在是向往江南……诸多因素之下，她就一走了之了。 靳威是个极其精明的人，只一听就知道孟灵湘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了。这丫头居然能如此准确的把握皇宫和前朝的动向，实在是个不 可多得的聪明伶俐之人。难道这是上天对她前十几年痴傻把补偿？ 丫头既然这么聪明，想来在这皇甫府中也不会吃什么亏，他又派人暗中保护她，熬过这两个月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在答应孟灵湘的要求之前，靳威突然朝她来时的路看了一眼，目光冷厉。“要不要我把刚才那个女子帮你处理了？” 刚才那女子？靳叔叔指的是谁？ 孟灵湘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白茶。 她顿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她不能奈我何的！” 白茶的心思的确不纯，可也没本事做什么真的伤害到她的事情，实在是罪不至死。 靳威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把“处理”两个字说出口的做派，实在是让孟灵湘有些汗毛倒竖。 “真的不用？”靳威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是真的动了杀机，也不得不提醒孟灵湘。“你不要小瞧了内宅妇人的手段，比起我们在战场上厮杀，她们的手段更是杀人不见血。” 不知那个女子，还有南宫夫人，据说对丫头也甚是不满，想来当年的事情还是没能让她释怀。他虽然不好把南宫夫人怎么样，可暗地里给她点苦头吃吃还 是可以的。不说说南宫家的那个二姑娘大归回来了吗？ 为了不让她给孟丫头找麻烦，那只能是他给她找点麻烦了。只要自顾不暇的时候，南宫夫人才有可能收敛一些。 靳威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可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孟灵湘。 “我知道！我可是进过宫的人。”孟灵湘不以为意。“靳叔叔你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她握起拳头挥了挥，哼哼了两声。“我必打得她不像人！” 靳威看着她小小的拳头，无奈摇头。“总之我答应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是在你能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若是被我发现情况不对，你立刻跟我离开杨州会京城去。到那个时候你哭也没用！” 这么说是答应了？孟灵湘笑逐颜开，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靳叔叔，您怎么会出现在这皇甫府里的呢？您是来问候老太君的吗？”见靳威一副还不打算走的样子，孟灵湘又不能自己开溜，只好讨好地问了句。 这丫头，这是在变着法子赶他走吗？ 靳威像孟灵湘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头。“我的确是来问候老太君的，这就过去了。记得我的话，在这两个 月里务必保护好自己！” 孟灵湘点头如小鸡啄米。 靳威带着随从去“松鹤院”看望老太君去了，孟灵湘按照原计划去了皇甫府的藏书楼。 皇甫霆在她搬到“松鹤院”那天给了她一块腰牌，说是凭这块腰牌她可以在藏书楼内畅通无阻，不管是如何珍贵的典籍都可以借阅，只要不带出后院的二门就可以。 守门的护卫仔细检查了她的腰牌，就给她放行了。 藏书楼是一撞三层的木楼，孟灵湘一进去就被眼前的场面震慑到了。 在外面看，这幢木楼的确是三层的，可进去才发现这桩木楼从二楼到三楼都没有天花板，从一楼直接挑高到三层的屋顶。四壁上全是书格，密密麻麻放满了各类书籍，中间更是一个直通到三楼的、可以转动的圆柱形书架。 皇甫家的这藏书楼的布置和摆设，比起孟灵湘前世的大学图书馆也不遑多让啊！ 孟灵湘进去之后不忙着找书，而是四处看了看。 木楼是四周有回旋的活动木梯，说是木梯，不如是是个活动的小小走廊。这些木梯脚下有轨道可以拖到。 孟灵湘试着推了一下，很轻松可以推动，根本不需要她下死力气去推。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人仰马翻1 由于四壁都是书架，所以藏书楼没有窗户，只在楼顶开了明瓦天窗让日光可以照晒进来。再仔细一看，这些天窗上开着斜斜的通风口，在保证空气流通的情况下，有不用担心雨雪飘进来。 这小楼一看就是名家设计的啊！就连孟灵湘这个对建筑和收藏一窍不通的人，都不由得赞叹不已。 她转了一圈，也大概了解了藏书楼藏书的分布。皇甫家的人如此精心地设计了这幢木楼，当然不可能把藏书乱七八糟的胡乱摆放。 “武功秘籍、内功心法、桑织农垦……”孟灵湘抬头一路看过去，终于在一面墙上发现了医术制药类的书籍。 从上到下后，从最底层到最高处，这类书籍几乎沾了一小块书架，收藏量仅仅比武功秘籍和内功心法少一些。 看来皇甫霆果然没有骗她，他家的关于医术的书籍的确很多啊！ 从读书的时候开始，孟灵湘就养成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习惯：只要一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书，简直就是废寝忘食，根本就没有时间这个概念。 记得在大三的时候，她在图书馆找到了一本德文的医学着作，蹲在角落里一看就是一天一夜，寝室的室友 们以为她失踪了，差点没报警，最后还是一个颇为了解她的同学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孟灵湘。为此闹了一个大笑话，还被起了个“书痴”的绰号。 这次孟灵湘的这个“书痴”的毛病又犯了，在藏书楼里一蹲就蹲到了掌灯时分。 自从孟灵湘搬到“松鹤院”后，皇甫霆和皇甫雪雷打不动地都过来陪老太君吃饭，饭菜都快上齐了也不见孟灵湘出现。 皇甫霆以为是中午自己的态度让孟灵湘不高兴了，这丫头躲在客房里不出来，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亲自去请她。可客房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问被老太君派了专门侍候孟灵湘的小丫头，小丫头说：“孟姑娘歇午觉就出去了，也没见回来！” 皇甫霆开始着急。 他怕孟灵湘一时负气一走了之了。可想想也觉得孟灵湘不是这样的人，她既然答应治好老太君的病才走，就一定不会这个时候离开。 皇甫雪却高兴地不行。对她来说，孟灵湘这个讨厌的丫头早点走了才好！ 可见哥哥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她又不敢被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只得假装着急亲自进孟灵湘的客房里去看。见到孟灵湘的包袱还放在衣橱 里，皇甫雪满心失望。 “哥哥，你别着急，这丫头的包袱还在，她一定还没有走！”皇甫雪是憋着气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皇甫霆皱着眉头让人把在二门值房当差的婆子进来，婆子也说孟姑娘今天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 这么说，这丫头还在后院之中。 可后院也不小，现在天色又暗了，在那么大个地方找个人还真是不好找。 被老太君留下来用饭的靳威听说孟灵湘不叫了，他的眉头动了动，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喝自己的茶，冷眼看着皇甫家的这些人都有些什么反应。 现在看起来，最着急的人是皇甫霆，这个一直以来以沉稳冷静着称的皇甫家少主，此时眉头皱成了一个小疙瘩。 老太君很着急，她的着急一部分是因为孟灵湘，另一部分是因为孙子的着急而着急。 而皇甫雪这女孩子嘛……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啊？ 看来不喜欢孟丫头的人还真不少。他原本知道的有一个南宫夫人，后来有亲眼看到了一个叫做什么白茶的婢女，现在有加上一个皇甫雪！ 靳威在心里冷冷笑了一声。看来他让人在暗处保护孟丫头的决定的不错的 。 心急如焚的皇甫霆根本没有察觉到骁勇将军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只冷声吩咐人在院子里四处去找孟灵湘。 不多会儿，就有人回来禀报皇甫霆。 “在后花园里扫地的婆子说，未时的时候见到孟姑娘和白茶姑娘在湖边说话！” 白茶！ 听到这个名字，皇甫霆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他转头看向皇甫雪，如今白茶不是在她的屋子里当差吗？她的婢女去见了丫头，是得了她的吩咐，还是白茶私下的行为？ 皇甫雪从来没有被皇甫霆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心脏缩了一下，又委屈又害怕，躲到老太君身边紧紧拉着祖母的手：“我，我不知道！我下午歇午觉了，什么都不知道！” 皇甫霆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这个妹妹虽然骄纵，却也很骄傲，从来不会说话。 如此说来，白茶是私下去见孟灵湘的咯？ 因为皇甫雪的身子弱，南宫夫人怕湖边的寒气和湿气对她的身体要影响，所以“芙蕖馆”在后院里是距离后花园最远的一个院子。身为皇甫雪的婢女，有没有得到主子的吩咐，白茶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走到后花园去。 皇甫霆根本不相信什么偶遇。 “去把白茶给我找过来！”皇甫霆冷声吩咐。 然后才转头看着老太君和战战兢兢的妹妹，又看看依旧在上座上稳坐如山的靳威，温声对老太君说道：“时辰不早了，祖母和妹妹的身体都不好，现在又有客人，不可让客人久等，还是想去用饭吧？” 老太君看看身边的孙女和靳威，有些犹豫。 皇甫雪见哥哥的态度软化下来，胆子也大了些，小声问了句。“那哥哥呢？” 丫头不见了，此刻他还哪有心思吃饭？根本就吃不下去！“我等会儿再吃！你们快去吧，不用等我！” 老太君权衡了一下。孙女身子不好，受不得饿，再说也有客人在，让客人久等到底不是礼数。“那好，我让小厨房的人留着火，等萌孟丫头找到了，你再陪她一起吃！” 皇甫霆点头。 皇甫雪却老大不乐意。这丫头是什么东西？不见就不见了，什么时候说不定又自己冒出来了，凭什么让哥哥陪着她一起挨饿？ 可这句话她到底没敢说出来，因为皇甫霆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 她嘟着嘴巴被老太君拉到垂花厅去了。 皇甫霆就站在正房的台阶上等着。 不一会儿白茶被找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仰马翻2 即使是急匆匆的过来，她的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的也不再是下午的那件嫩黄色的衣裙，而是换了身月白色的褙子和浅绿色的襦裙。 “见过少主！”白茶恭恭敬敬、仪态万千地给皇甫霆行礼。 她没有问皇甫霆找他有什么事，像个最本分最尽责忠心的下人一样。 在白茶平静如水的表面下，其实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她委婉问过被皇甫霆派去找她的小厮，可那小厮嘴巴严得想蚌壳一样，不论她怎么旁敲侧击，他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只笑咪咪地道：“见到少主姑娘就知道了！” 少主找她有什么事情呢？ 绝对不会突然舍不得她了，要把她从“芙蕖馆”里要回去。最近她做过什么惹少主不高兴的事情吗？ 白茶一路走一路想，想来想去只能是今天下午在湖边堵住孟姑娘，并且与她起了语言冲突的事情被少主知道了。 可当时她们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这些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难道是那丫头呛得她一肚子气不说，还给少主告状了？ 哼，真是个小人！果然是乡野出来的女子，见不得大场面。 可少主如此为她出头，还是让白茶有害怕 又嫉妒。 一路跟着小厮到了“松鹤院”，她转过影壁的时候飞快扫了一眼，只看到站在正房台阶上的少主，并没有见到那丫头的身影。 有胆子告状，却不敢当面与她对质吗？ 相比起她说的话来，那丫头说得话才是大逆不道呢？身为一个客人，居然敢非议夫人和四姑娘，还说什么“她们不高兴，我才痛快！”之类的话。 要是那丫头真的敢和她对质，她一定把这些话都说出来，看少主怎么处置她。 从影壁走到皇甫霆面前，短短一段距离里，白茶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显得很平静。 白茶姿态优美地福下去之后，就一直半蹲在那里，皇甫霆没有让她起身。 皇甫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地如同有刀子在白茶身上剐。 直到白茶快要坚持不住了，皇甫霆才开口。“孟姑娘呢？你把她弄到那哪里去了？”声音也是冰冷刺骨。 “奴婢……” “你最好想要才回答本少主的问题。有人看到你未时在湖边见过孟姑娘！”皇甫霆沉声提醒她。 白茶心里一惊。难道那丫头不见了？可就算她不见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在湖边堵住那 丫头，想要言语刺激地她羞愤离开而已，却没想到目的没达成，自己反倒被那牙尖嘴利的丫头刺得一肚子的气。 “奴婢确实是在湖边见过孟姑娘没错，但也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然后奴婢想着四姑娘午觉要醒了，就会去‘芙蕖馆’了。”白茶解释道。 “‘芙蕖馆’和湖边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你如何会到那里去？有如何会遇到孟姑娘？你是故意在那里等着她的，是也不是？”虽然是问句，皇甫霆的语气却很肯定。 白茶故意堵在湖边，就为了和丫头说几句话？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你是不是……”皇甫霆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变。“快派人去湖边寻找，不！让人潜到湖里区查看。” 他越想越心惊。 现在已经入秋，湖水寒凉，丫头身上又有内伤。万一，万一……她被人推到湖里…… 皇甫霆简直不敢想下去。 “不！少主……”白茶意识到皇甫霆在想什么，慌乱地抬起头来，紧紧拉住要从她身边走过的皇甫霆的衣摆。“少主，奴婢真的只是和孟姑娘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没有，并没有……把她推到湖里！” 她是想这 么做来着，可是她不敢啊！ 皇甫霆顿住脚步，低头看着神情悲切又惊恐慌乱的白茶。 “如果我是你，我会祈愿孟姑娘没事。否则……”否则如何？皇甫霆并没有说出口，但他冷到几乎结冰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他内心所有的想法。 如果他的丫头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些厌恶她的人，那些用尽手段想要把她从这皇甫府中赶走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会一个个跟他们清算。 皇甫霆的脑海里浮现出南宫夫人和皇甫雪的脸。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妹妹，都是他在这个世上血缘最亲近的女人，都是最应该理解他、支持他的人。可是呢？ 他的丫头到底做错了什么？自从进府已来，可曾做过任何一件损害到她们利益的事情？她们为什么就如此容不下她？诺大的一个皇甫府，难道就容不下一个他喜欢的女子？ 皇甫霆闭上眼睛，心情又悲又愤。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猛地抬步朝前走，同时也把被白茶紧紧拽住的衣摆狠狠地抽了出来。 白茶把他的力度带得半摔在地上，一边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一边朝着皇甫霆离去的方向大喊：“少主， 少主明查，奴婢真的没有对孟姑娘做什么啊！” 她不过是堵住孟瑶，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到会发生现在这种事情。 孟瑶不见了！她原本应该开心高兴的。 可一旦她的不见和自己有关，孟瑶就如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忍一时之气，而不应该为了心里的痛快而去堵孟瑶的？反正她只待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她就走了，以她的脾气，大概少主想留也留不住她！ 两个月的时间，很容易过的，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忍一忍？ 白茶觉得自己冲动得简直就不想自己了！她不是最能忍的吗？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不是生死关头，她都能咬着牙，即使心里在滴血也能强装笑容忍下去。 为什么这次就不能忍了？ 白茶慢慢爬起来，跪坐在地上细细地分析自己这次的冲动到底是为何！ 人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分裂的动物。道理全都懂得，可正要按照理性去做，情感上有过不去。白茶现在这种状况正是如此。 理智告诉他，她应该忍。只要忍两个月，这个让她忌惮有厌恶的孟瑶就会自己走了，根本不需要她去做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人仰马翻3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有60天的时间和这个讨厌的丫头生活在一个后院里，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两个月都会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一想到只要她在的那一天，皇甫霆的眼中就绝对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就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如果她做些什么，白茶觉得自己大概很发疯的。 冥冥之中，她其实知道自己如此反常的根源是什么。她喜欢上皇甫霆了。 这个冷漠、高傲、张扬得无所忌惮的少年，原来也能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他的眼睛也有那么热情明亮的眼神…… 白茶知道，这是一个男子动情的表现。她曾经在很多男人身上见到过。 那时候，这些男人这么看着的人，是她，是白茶！ 可那时候的白茶心里只要嘲讽和厌恶，从来没有为此动容过。 皇甫霆不同！他和那些男人是不同的。 那些男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会两眼饭馆，为她的容貌所吸引，继而言听计从；但皇甫霆没有，他看她的时候，眼神平静到冷漠。 白茶就是被这种冷漠说所吸引了，皇甫霆挑起了她身为一个女子，一个女子的征服欲。她想要看看，这个年轻男 子冰冷的眼眸有没有一天也会冰雪消融。 白茶的愿望很快达成了，她终于看到了皇甫霆不一样的眼神。可，却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一个丑丫头。 那时候的孟瑶还那么丑啊！她这样的容貌和白茶相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为什么？白茶感到很疑惑，也很愤怒！ 等到白茶发现孟瑶“真实的容貌”堪比天人之后，这种疑惑和愤怒又变成了浓浓的嫉妒。 让她沉不住气的，就是这种嫉妒！ 她恨不得孟瑶能立刻消失在皇甫府里，消失在皇甫霆的眼前，连一刻都不想等，更不要说要等上两个月了。 所以她才会在小湖边堵住孟灵湘，说了那番话。 可这么一来非但没把孟灵湘气得羞愤而走，反而让自己憋了一肚子气，还惹出了现在的麻烦。 皇甫霆一定以为是自己把孟瑶如何了吧？天知道，她正的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皇甫霆临走前的那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让白茶胆战心惊。如果那女人真的不见了，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不测，皇甫霆一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他会……杀了她吗？ 以往对于皇 甫霆心狠手辣的重重传言，让白茶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 夏天过去以后，天色暗得越来越早。 皇甫府酉时中就点起了灯笼，而此时的后花园里更是灯火通明。 每一个灯柱、灯台、亭廊灯笼都被点燃。 下人们得了少主的命令，四五人一队拿着气死风灯在院子里到处寻找，不过几息的时间就能听到呼唤“孟姑娘”的声音。 小湖边更是围满了人。 皇甫霆面无表情地站在守院的婆子说过的，下午孟姑娘和白茶说话的地方，十几个举着火把和灯笼的护卫为他照亮了湖边的每一寸地方。 “哗啦”一声水响，一个穿着水靠的护卫从水里冒出头来。 皇甫霆的眼角跳了几下，向前走了一步，却并没有开口。 那护卫连脸上的水都来不及抹，就对皇甫霆摇了摇头。“少主，没有找到孟姑娘！” 这已经是第四个下水去寻找的人了，他说的话和前面三人一样。“没有找到孟姑娘！” 皇甫霆说不出此时自己的心情。 他其实很怕听到他们说“找到了”这句话！从未时到酉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个时辰，如果他们真的在湖里找到他 的丫头，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每次听他们说“没有找到”，他都会稍稍松口气，但这口气并不会彻底沉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提起来。因为别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他的丫头。 皇甫府的后花园虽大，却也不是大到连个人都找不到，尤其是水上的地方，派护卫和下人地毯式一路搜索过去。如果他的丫头真的在院子里的某个地方的话，此时应该已经找到了。 可是并没有，没有人回禀他说孟姑娘已经找到了。 那么，她难道真的在湖里？ 已经是秋天了，他知道湖水对于她一个身有内伤的人来说有多冰冷。只要一想到孟灵湘此刻可能躺在某个还没有被人找到的地方，被冰冷的湖水包围…… 皇甫霆就心如刀绞。他的手紧紧握成拳。“换个人，继续下去找。不，五个人一起下去……” 湖水太凉，就算是他的护卫有内力保护，也不可能在湖水里坚持太长时间，所以每过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换人下水。 恭立在他身边的护卫闻言二话不说，立刻脱下外衣换上水靠。 皇甫霆一伸手“把水靠给我拿过来！” 他不能一直等在湖边，他要亲 自下水去找。 “少主——”护卫首领愣住了，想要阻止，却也知道打定了主意的少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劝得动的。可是，真的要让少主亲自下水吗？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把水靠给我拿过来！”皇甫霆扭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护卫首领咽了下口水，只得把一套水靠递给了皇甫霆，同时悄悄给其他即将下水的护卫大眼色，意思是让他们保护好少主。 “让你们下水，是让你们找人的。如果让本少主知道哪个刚三心二意，就给本少主马上离开皇甫府！”皇甫霆边把外衣脱下来，边冷水说。 护卫首领以为自己的眼神做的隐秘，却不想还是没有逃过皇甫霆的眼睛。 小厮肃着脸帮皇甫霆穿上了水靠，后者扭头看着立在他身后的五个换上水靠的护卫。“这是皇甫府，难道本少主自家的园子里还会出什么事情吗？你们只管找人就是，别的事情不用你们考虑！” “怎么不用他们考虑？”护卫们还来不及答话，南宫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就远远地传了过来。 皇甫霆冷冷抬眼，看着母亲在一群打着灯笼的婆子丫鬟的簇拥下急匆匆走过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乌龙一场1 园子里的动静那么大，他知道一定瞒不住南宫夫人，他也从来没有打算过要瞒住她。 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皇甫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下水。 南宫夫人没想到儿子居然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也顾不得风度礼仪，施展轻功在皇甫霆下水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母亲要做什么？”皇甫霆转眼冷冷看着南宫夫人。 南宫夫人被儿子冰冷的眼神看得更是火冒三丈。“就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你居然要把自己家的园子都翻过来。霆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值得吗？” 南宫夫人紧紧攥着儿子的胳膊不放。 她虽然在内院里操持多年，可毕竟出身武林世家，二十多年来每日练武的习惯并没有因为养尊处优的生活而有所改变，所以功力比起没有出嫁的时候只增不减。 这一下抓住皇甫霆的胳膊也用上了内力，除非皇甫霆真的要用内力与她抵抗，否则绝对不可能轻易挣开。 南宫夫人的到来不仅阻止了皇甫霆亲自下水，就连那五个已经穿好水靠的护卫也愣愣地站在湖边，不知道如何示好。他们只用眼睛看着自家少主，等着他的吩咐。 皇甫 霆低头看着母亲攥住他胳膊的手，视线慢慢上移，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不是来路不明的人！”这几个字他说得极其平静，然后接着说道：“只要能找到她，别说是把这个园子翻过来，就是把咱们皇甫府翻过来，把扬州城都翻过来，对我来说，也很值得！” 南宫夫人被儿子话惊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看着他那张与丈夫年轻的时候极其相似的脸，脑子里一阵恍惚。记忆仿佛倒退了二十多年，她好像也曾经听到一个男子说过这样的话。 “娘，为了她，即使付出所有，我也觉得值得！” 过去和现实仿佛在这一刻重叠了。 南宫夫人胸口间有气流翻江倒海地激荡，那股气流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她所剩无几的自制力。 “都一样！都一样！”她嘴里喃喃说着：“你和他都一样！” 皇甫霆察觉到了南宫夫人的不对劲，想要挣脱她的动作僵了一下。“母亲……” 南宫夫人一下甩开攥住他胳膊的手，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再不复以往的关切和慈爱，仿佛看着一个仇人。“我不是你的母亲。” 这 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皇甫霆微微一愣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冷了下来。 就连眼神都一模一样。南宫夫人笑着退后了几步。“太像了！你和你的父亲太像了。他这一辈子心里永远都放在另一个人……”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夫人莫不是撞了客了吧？在场的下人面露惊恐表情。 虽然所有人的心里都缠着一颗八卦之心，可八卦也分很多种，有些八卦不仅能听还能传，但有些八卦是绝对连听都不能听的。 就比如现在……胆小的下人们已经吓得两股战战，一副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 母亲在胡说些什么？ 皇甫霆的脸绷了起来，正要说话。 “南宫红！”远远传来的一声断喝打断了南宫夫人的话。 在场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正看到老太君在一种下人的簇拥下，在皇甫雪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老太君年纪虽大，但腿脚好得很，脚下走得飞快，就连皇甫雪出差点赶不上她的脚步。 南宫夫人主持皇甫府后院中馈多年，但老太君的积威一直埋在她的内心最深处。这一声断喝如同兜头的一盆凉水，把她浇的顿时醒过神来。 神智 回归的同时，她也想起了刚才自己说的话。转眼朝周围看去，她首先看到的是儿子绷得紧紧的脸，再就看到了目光躲闪战战兢兢的下人和护卫们，一股白毛汗顿时沿着她的脊柱传了上来，激得她差点打了个寒颤。 “老太君……”她嗫喏地看着来到面前的老太君，几乎不敢正眼去看这个比自己还矮半头的老人家。 老太君双眼中精光闪过，深吸了口气才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你这些年操持家务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些日子吧！” 南宫夫人乍然抬起头来。她有些不明白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让她休息一些日子！后院的桩桩件件那件事情离得开她的操持？她休息了，后院会乱成什么样子？ 南宫夫人几乎不敢想象。 老太君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吴氏侍候了你这些年，也该历练出来了！” 吴氏？她不过是一个小妾姨娘而已。让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妾主持中馈，传出去皇甫府和她这个皇甫夫人岂不是成了笑话？ “母亲……”南宫夫人这两个字刚刚出口，手就被老太君拉了过去。 老太君很是慈爱的看着她。“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 担心，我对你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有信心，再说，吴氏不行，不是还有我吗？你就放心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什么时候身子好了，什么时候再到我面前尽孝心就是了！” 老人家的声音和眼神都很慈爱温和，可只有南宫夫人能察觉到她的不可转圜，因为老人家拉着她的那只手是那么用力，以至于内力充沛的南宫夫人都觉得自己的手骨都快要断了。 南宫夫人面如死灰。就这么一会子功夫，她掌家的大权就被老太君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夺了，而且话中还透露出不想在见到她的意思。 她辛辛苦苦几十年，就因为说错一句话…… 南宫夫人很不甘心，可再不甘心她又能怎么样？如果她和皇甫振海夫妻恩爱，还可以让丈夫去老太君面前给自己求情。可这些年来，自从皇甫雪出世后，皇甫振海几乎就没有在她的房中歇过，夫妻的名份真的就只是个名份而已。 皇甫振海事母至孝，又和她“相敬如病”久了，怎么可能为了她惹得老太君不高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堂堂皇甫夫人，怎么就落到了连掌家之权都保不住，给一个小妾姨娘让路的份上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乌龙一场2 她一开始只是想来阻止儿子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把自家弄个天翻地覆而已。她不想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儿子被人笑话。 南宫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对那孟姑娘的坚持引出了她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怨恨，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就说了那样的话。 说起来，都是那个姓孟的狐狸精！自从她来到皇甫府后，他们家就没有安宁过。儿子和老太君被她唬弄得团团转，丈夫又任由儿子和母亲胡闹。 在这座后院里，只有她和雪儿是清醒的。就因为自己对那姓孟的女子的不喜，原本就和自己不算亲近儿子这些日子来更是与她离心离德…… 南宫夫人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恨得要滴血。 这样的女子，留在他们家迟早会把他们家祸害赶紧。 这样的女子，怎么不去死？ 她狠狠地盯着被下人手的灯笼照亮的湖面，恨不得那个小贱人此刻就躺在下面，被冰冷的湖水冲刷、被鱼虾啃噬…… 皇甫霆把南宫夫人怨毒的眼神全部看得一清二楚。到了此刻，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对与母亲的失望。 一个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母亲的事情 的女孩子，怎么就如此不招她的待见？不，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不待见、不喜欢了……母亲的眼神甚至透露出了冰冷的杀意。 这是他喜欢的女子啊！母亲恨不得她死，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儿子的心也会跟着死去吗？ 皇甫霆闭了闭眼睛，吩咐南宫夫人身后的下人。“送夫人回正院去吧！” 老太君同时也把自己的手松开，笑着对南宫夫人点点头。“回去好好休息，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南宫夫人被下人伺候着木然转身，就在视线快要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靳威！ 十几年了，自从……之后，他再也没有登过皇甫府的大门，此刻怎么会出现这这里？怎么会用这种似笑非笑、看似同情实则讥诮的表情看着她？ 这么说来，刚才她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吗？ 南宫夫人心里一惊，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在被灯笼照得如同白昼的周围四处搜寻。 如果靳威在这里的话？他，是不是也来了？是不是也听到她刚才的那番话了？ 南宫夫人惊慌失措的目光落在了骁勇将军的眼中，他只是在心里冷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了，南宫红始终没变。自私自利，自视甚高，眼中永远都只能看到自己！ 大哥当年的选择果然正确无比！ 靳威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温婉美丽的脸，声音温和地对他说：“多带上几件厚衣裳，边关苦寒，别把自己冻着了！” 他闭上眼睛，眼眶突然间有些发热。这么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去了呢？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里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古井无波。 南宫夫人已经被下人们簇拥着远去了，皇甫霆正准备下水。 “少主，孟姑娘……”一个护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孟姑娘在……在……” 皇甫霆一下顿住，几下纵跃来到了那护卫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襟。“她在哪里？” 那护卫被他提得在半空中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气喘匀了，咽了下口水，才继续说道：“孟姑娘在，在藏书楼！” 藏书楼？ 皇甫霆一愣，顾不得自己身上还穿着水靠，丢下护卫施展轻功朝藏书楼的方向去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 那接下来要如何？还要下水去找吗？ 老太君有些无奈。“这丫头怎么躲到藏书楼去了？ ” 她摇着头挥手。“都散了吧！” 霆儿也是关心则乱，否则怎么会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老人家有些好笑，转头对靳威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靳威摇摇头，没说什么！ 笑话说不上，但也算看了一出戏。皇甫家众人本色出演，也让他看到了这一家子对孟灵湘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两个月！他一天都不会让这丫头在这种宅邸里久待！ 时间匆匆，转眼间“藏书楼乌龙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来，孟灵湘每每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书痴”的习惯会惹出那么大的乱子。 首先南宫夫人掌家的权力老太君一句话就挪到了吴姨娘的身上，不知道是觉得脸面尽失还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南宫夫人这些日子再没有出现在“松鹤院”！ 孟灵湘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可南宫夫人对她的敌意她也不是体会不到，这个结果多多少少还是让她松了口气。 她不是个任人搓揉的人，但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一些，她还是很乐意了。 凡事有利也有弊，南宫夫人因为这件事情消停下来了，可皇甫雪就越发看她不顺 眼了。 大概这小妮子把母亲的失利都算在了她的身上吧！ 孟灵湘表示很冤枉！她好好地在藏书楼看书，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据她所知，南宫夫人之所以被老太君削权，是因为她说错了什么话！虽然到底她说错了什么，孟灵湘并不知道，可这总不能算到她的头上吧！ 皇甫雪每次看到孟灵湘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让孟灵湘表示无奈。 但好歹她的心理年龄摆着哪里，皇甫雪也只是给她脸色看而已，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的事情，她到底也不好和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计较。 让孟灵湘高兴的是，老太君的病终于好了！ 这不仅仅是她的功劳，而是她和柳大夫共同努力的结果。 给老太君治疗的这段时间，孟灵湘和柳大夫因为医术成了忘年之交。柳大夫把他说知道的这个时代的医理知识都倾囊相授，孟灵湘也把自己现代学到的，结合了医书孤本上的知识，毫不保留的告诉柳大夫。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孟灵湘负责用针，柳大夫负责开药。两者双管齐下，终于把老太君早年因为练功而导致的症候治疗痊愈。 第二百二十七章 匆 匆 听到柳大夫宣布老太君日后在也不用受到“哮喘病”的折磨的时候，皇甫家家主皇甫振海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娘，太好了！”皇甫振海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老太君把因为把脉而微微捋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又高兴又心疼地看了儿子一眼。“瞧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自从自己练功的时候不小心岔了气，得了这个病之后，皇甫振海为了她遍求天下名医、名药，每次她发病都人他担心不已。这些老太君都看着眼里，如何能不心疼。 现在终于好了，她不用再收到病疼的折磨了，儿子也不用再替她担心了。 老太君反握着儿子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还不快替娘谢谢孟丫头和柳大夫？” 柳大夫赶紧站起来，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孟姑娘的功劳！说起来惭愧，老夫进府也有十余年了，始终没有办法根治老太君的病症，如果不是孟姑娘，老夫到此时还对这种病症两眼一抹黑，一点办法也没有呢！” 说着他转身对着孟灵湘长身作揖。“学无止境，达者为先！老夫感谢孟姑娘指 点之恩！” 此时皇甫振海也意转过身来，对孟灵湘作揖。“多谢孟姑娘的妙手，治好了老太君多年的顽疾。我皇甫家族一言九鼎，日后孟姑娘有生命为难之处，只要是皇甫家族能办到的，但讲无妨！” 这两位从年龄上来说都是自己的长辈，尤其是柳大夫，都能做自己的爷爷了。他们如此恭谨地给自己行礼，孟灵湘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避过身子不敢受他们的礼，反而回礼道：“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皇甫家主实在是不必如此。柳大夫，我在您的指导下也学到了不少医术知识，请您千万不要如此……” 老太君见她窘得脸都红了，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就是个实心眼儿！” 她对孟灵湘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孟灵湘笑着走了过去。 老太君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下一条迦南佛珠套在孟灵湘的手腕上。“这是我出嫁的时候，我的母亲给我的。说是请普陀山的高僧大德开过光，能保平安去灾祸。现在，送给你了。” “这使不得！”孟灵湘赶紧推拒。既然是老太君的母亲给她的礼物，这串佛珠本身的价值已经 不重要了，对于老太君来说纪念意义更大。“太贵重了，老太君收回去吧！我不敢要！” 她说得直接，让老太君又笑了起来。边笑边握住孟灵湘要把佛珠褪下来的手。“丫头不听话了？长者赐不敢辞！” 孟灵湘苦笑。老太君都把这话说出来了，她除了手下，还能如何？ 只得起身行礼。“多谢老太君！” “这样才对嘛！”老太君笑得很满意。 一旁有人不满意了。 皇甫霆嘟着嘴巴，满眼嫉妒地看着孟灵湘手腕上的佛珠，嘴里嘟嘟囔囔的。“老太君太过分了！这串佛珠既然是太婆传下来的，应该给给我们皇甫府的子孙才对，怎么给了个外人？” 哼！别人不知道，还当她也不知道吗？ 这个孟瑶才多少年岁？她的医术能比柳大夫还好？老太君的病之所以能根治，全是柳大夫十几年来细心调理的功劳。这丫头不过来的是时候，适逢其会罢了。 偏这里的人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连柳大夫都看在哥哥的面子上被功劳让给了一个小丫头！ 父亲居然也听之任之。真是的！ 她垂着眼皮，暗暗看向一旁红着脸笑着接受众人道谢的孟灵湘。 “厚 脸皮！”她骂了一句，声音有点大，惹得身后的白茶不禁扯了扯她的袖子。 皇甫雪赶紧抬头去看，果然看到大哥正眼光闪烁地看着自己。 她心里一惊，飞快把视线收了回来。 自从母亲被老太君夺了权之后，皇甫雪就越来越怕自己的这个大哥了。她知道，如果当时大哥给母亲求情的话，母亲的掌家大权一定不会被别人夺走，更不会现如今还躲在正院里不出来见人。 大哥一定的记恨母亲厌恶那个丫头，所以才默不作声的。他对母亲都如此，对她这个妹妹又会讲多少情面？ 皇甫雪不敢对皇甫霆抱多少信心。 白茶说得对，自从那个姓孟的丫头到了他们皇甫府之后，大哥就完全变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哥了。 白茶还说：“四姑娘，现在夫人如此了，我们只能忍！忍到老太君的病好了之后。到时候那丫头就再也没有理由留在皇甫府了。如果她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我们可以……” 皇甫雪想起白茶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几句话，心情顿时舒畅了些。 她看着孟灵湘手腕上的那串迦南佛珠，嘴角噙着冷冷的笑：不过是一个来历 不明的野丫头，我要让你知道，我们皇甫府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在“松鹤院”正院热闹气氛中，皇甫霆一直沉默不语。 她兑现了承诺，把老太君的病治好了。他原本应该高兴才对。 皇甫霆其实也是高兴的，可是在高兴之余，他也想到了孟灵湘当初说的话：只要治好老太君的病，她就会离开！ 现在老太君的病好了，是不是也到了她要离开的时候了？ 这些日子以来，皇甫霆一直想着要如何才能把这丫头留下来。 可这丫头似乎对于除了医术之外的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包括他这个人，她也不感兴趣！ 她只是把他当成了朋友来看待，而这种朋友在她眼中是不分男女的。 皇甫霆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以往都是女孩子围着他转，而他从来对这些莺莺燕燕都不假辞色。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吗？在他终于对一个人动心的时候，这个女子却像是根本没有开窍一样。 孟灵湘真的没有开窍吗？ 当然不是！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皇甫霆看她的时候，眼神与往常不同。他的眼神里带着男人对女人的欣赏和渴望，那是一种想要得到她的回应的渴望。 第二百二十八章 纵火犯 可是孟灵湘能回应他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 她是肯定要离开这里的！既然不能给他任何的回应，就不应该给他任何的希望。所以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皇甫霆是个很好很出色的男子，只是……他不是适合她！ 那么，到底谁才是适合自己的男子呢？ 孟灵湘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经暗暗思忖过这个问题。 可每次只要一想起这个问题，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莫北霄的脸，吓得她赶紧甩头晃掉脑子里莫名其妙浮起来的这张脸。 最近，尤其是这几天，她也来越频繁地想起莫北霄，总是不经意地在想：这个人现在在做什么？知道她“死讯”的时候，听说他很伤心。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应该已经从伤心中缓和过来了吧？ 孟灵湘睡不着了，起床坐到临窗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看着窗外初冬的夜空，暗暗叹了口气。 在窗边坐了一会儿，知道睡意泛起，她才关窗回到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大喊：“走水了！” “走水了！” “快，快去那家伙什儿，走水了……” “哎呀，快去救人啊！” …… 那声 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 睡得迷迷糊糊的孟灵湘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里仿佛真是御国将军府说祠堂着火时的情景，鼻端仿佛还能闻到那种木料被烧焦的味道，耳边很记得在“劈啪”的火舌舔舐中瓦面和墙壁发出的爆裂声，已经祠堂轰然倒塌的声音。 刚刚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她经常做这样的梦。 梦里还有孟倾雪的狞笑已经她被烧死前痛苦的哀嚎…… 她的头在枕头上微微左右晃动，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湘儿——”老爹孟长远在下人和护卫的阻拦下，看着烧成火海的祠堂绝望的悲嚎，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回想。 …… “湘儿……”莫北霄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冲入火海之中，怀里抱着一句被烧得不成形的骨骸，脚步踉跄地走出来。 还没走到孟长远面前，那个在孟灵湘的记忆中总是英俊而带着洁癖的男子，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与“狼狈”两个字挂上钩的男子，此时头发散乱、衣服也被烧得千疮百孔，甚至脸上都被火舌燎起了一层伤痕…… 好像身体里的力气随着他刚才走出的那几步而消耗殆尽 ，他顾不得地上的脏污。“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那具骨骸仰天悲鸣。 “湘儿——”仿佛是天空中失去了伴侣的孤独的鹰，有像是大漠中都是徘徊的孤狼。 这一声呼喊，让孟灵湘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走水了……” 随着神智的回归，耳边也捕捉到了由远而近的声音。 这不是梦！皇甫府中真的有哪里着火了！ 她赶紧披着衣服起身。 打开房门，孟灵湘立刻看到了西边被火光照亮的一片天空。 到底在皇甫府后院中住了那么久，她对后院中的各个院落已经院落的主人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更加火光的位置来判断，应该是皇甫雪的“芙蕖馆”着火了！ 想到那个身体不好小姑娘此刻大概还在火海在挣扎，孟灵湘哪里还顾得上她平时里给自己的各种脸色，赶紧朝“芙蕖馆”赶去！ 此时已经是初冬，纵然是江南地区，到了这个季节，夜里都已经有了浓浓的寒意。 可越靠近“芙蕖馆”，空气中的温度就越高，还带着浓浓的烧焦的味道，呛的 孟灵湘咳嗽了几下，可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当初南宫夫人因为担心靠近水源寒气重、湿气重，对皇甫雪的身体不好，所以“芙蕖馆”是离小湖最远的一个院落。 平时还好，到了这种时刻就有些“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弊端了。 为了预防火灾，皇甫府后院里的每个院子里都备着四五个三人合抱的大水缸，水缸里的水就是为了救火的时候使用的。 可如今火势这么大，这点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救火的下人和护卫把水缸里的水舀光了以后，只得跑到隔壁院子或者是湖边去取水；有脑子清醒的管事则吩咐有力气的下人和护卫把“芙蕖馆”周围易燃的树木都砍断，辟出一条隔火带来，以免这里的大火蔓延的附近的院子去…… 孟灵湘赶来的时候，四处乱糟糟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她朝周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皇甫雪和她院子里的几个比较眼熟的婢女丫鬟，都是心里一惊。 难道皇甫雪还没有逃出来？ 院子里已经是火海一片，想冲进去救人是不可能的了。 孟灵湘爬到附近一座太湖石的假山上去看，发现着火最严重的是院子的前 半部分，正院和后罩房只是零食着火，并没有完全被火焰包围。 影影绰绰的火光中，她好像看到院子里面还有人，正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跑喊叫。 她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火光太亮，照得她的眼睛发热发花，但依稀中，好像院子后方的围墙上有个小小的缺口。 不管她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孟灵湘都决定去看一看。 毕竟被困在院子了的这些，都是人命啊！ 孟灵湘从假山上下来，立刻朝她刚才看到那段围墙跑去。 来来往往救火的人在她身边穿梭，孟灵湘不知道被那个人撞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地上去。 左脚的脚踝好像是被扭了一下，她也顾不得那处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地继续朝围墙那边跑。 她没有看错，这段围墙不知道什么缘故，比其他地方矮了一截，好像是墙砖掉了好几块。 最巧的是，这节围墙的下房有一个石头的灯柱，爬上去踮着脚，勉强可以趴到院墙上去。 火舌在前院迅速蔓延，很快就会烧到这里。 孟灵湘顾不得危险，手脚并用地爬到灯柱上，踮着脚趴着院墙上从里面的人大叫：“到这里来！从这里可以爬出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很 好 可里面的人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样，她们四处乱撞，就是不朝她这边看。 孟灵湘只得又加大了音量又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听见她的声音。 她看了看迅速蔓延过来的火舌，脸上和呼吸间都感觉到了那股灼人的热浪滚滚而来。 无法，她咬着牙用手撑着院墙，用了九年二虎之力，翻到了院子里面。 可奇怪的是，等她翻过来，刚才还看到在院子里四处乱窜乱跑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难道她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孟灵湘觉得不可能！她明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拿下小丫鬟的呼叫声。 难道都躲到正房或者是后罩房里面去了？ 这可麻烦了！ 她转头看着汹汹而来的烈火，有些犹豫。 可这犹豫不过的短短一息的功夫，她又朝正房跑去。 正房里没有人，后罩房里也没人！ 人都去哪里了？ 孟灵湘站在正房的台阶上四处观望，真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此时大火已经快要烧到刚才她爬上了的就一段围墙了。 如果此时再不出去，她有可能就出不去了。 孟灵湘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正房，只得狠下心朝围墙跑过去。 火虽然没有烧到这里，可院墙已经很烫了，孟 灵湘的手刚刚贴上去，几乎能听到皮肉被炙烤时候的“吱吱”声，钻心的疼。 可疼总比被活活烧死的好。 她咬着牙攀着围墙，头发、眉毛和所有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被灼伤，还算厚实的夹袄为她抵御了一部分的热力，没有让她身上也被烤焦。 汗从孟灵湘额头上、脸上流下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热浪蒸发成了雾气，她闻着自己皮肉烤焦的味道，紧咬的牙齿都出了血……好不容易终于爬上了墙头，脑子和眼睛都有些发昏发花了！ “丫头，跳下来！我接住你！” 有人在对她说话。 孟灵湘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莫北霄在对她伸出双手。 有仔细一看，那是皇甫霆，而不是莫北霄。 在皇甫霆的身边聚集了一大群人，皇甫振海、南宫夫人、皇甫雪、皇甫齐……还有一大群的下人护卫，都在看着她。 皇甫雪依偎在南宫夫人的身体抽抽噎噎，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这女孩子的眼中迸射出无比怨毒的表情，“娘……” 她只说了这一个字，就被南宫夫人阻止了。“等她下来再说！” 什么意思？ 孟灵湘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发晕，眼睛也 被过高的温度和浓烟熏得睁不开了。 皇甫霆有些着急。“丫头，你别动，我这就上来接你！” 他说着就要上前，南宫夫人立刻阻止了儿子。“上次你要为她下水，这次又要为她进火海。霆儿，你到底要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她这样的人……不值得！” 她这样的人？她是怎么样的人？孟灵湘很想问问南宫夫人，可她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 皇甫霆用力挣开了南宫夫人的手，足尖一点，就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在孟灵湘身边墙头上，对她说：“别怕，我带你下去！” 孟灵湘只觉得自己的腰肢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紧紧墙柱，然后…… 然后…… 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孟灵湘是被疼醒的。 脸上、手上传来钻心似的疼。 她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视线聚焦。 “你醒了？”首先看到的是皇甫霆的脸，他听到她发出的轻微响动，立即附身凑了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疼？” 当然疼，脸上、手上，甚至喉咙都觉得很疼，连一只字都说不出来。 而且，她还觉得很喝！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舌尖能感觉到上面的干裂脱皮。 “别动，我给你拿水 ！” 皇甫霆转身给孟灵湘拿水起了。 他让开身体之后，孟灵湘看到了南宫夫人的脸。 这中年夫人眼若寒冰地看着她，依偎在南宫夫人身边的皇甫雪也是满眼厌恶。 “孟瑶，你不是想烧死我吗？你看到我还好好或者，是不是很不甘心？”皇甫雪眯着眼睛，表情憎恨地说。 她说什么？烧死她？ 孟灵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烧死皇甫雪？ 南宫夫人冷声说：“有人亲眼看见是你纵的火，又有那多人看到你从围墙上爬出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哐’的一声。 一根细弦绷紧了孟灵湘的神经。突然走水，庭院只有呼救声却无人影，低矮便于攀爬痕迹新鲜的墙头。 一处处疑点抽丝剥茧，愈发清楚，她大概又是被那功于心计的母女摆了一道。孟灵湘抬头看向口口声声质问她的母女二人，心中不由冷笑，强忍着疼痛笔挺坐起起来，冷冷回视过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先弱了士气。 “南宫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要把纵火行凶的屎盆子往我头顶上扣吗?”清冷的声线无惧无畏，锐利清艳的视线冰地投射过去。 南宫夫人心底一虚，面上却不表现分毫，“人 赃并获，你何须狡辩!孟瑶，我皇甫家如何信任你，善待你，你不是不知，可你竟狼子野心，谋害我的女儿，其心可诛!” 分明是她们栽赃陷害，却说她其心可诛，亏得她还想着去救皇甫雪，真是拿真心去喂恶狗。孟灵湘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猛地睁开眼，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人赃并获?何谓人赃并获?我是放火被你们抓现成了，还是与人谋害你皇甫雪被捉到了?我为救你一身狼狈躺在这儿才刚醒来，气都没有喘上一口……我本就不图你感激，可你倒打一耙栽赃陷害我是不是太恶心人了!” “救我?”皇甫雪反唇相讥，“你说的倒是好听。谁不知这府邸里就你跟我不对盘，我要深陷火海你不踩我一脚已经算好了，你还会救我?真是笑话!” 好。 很好。 这大宅内本就无道理可言，既是如此，我孟灵湘也不是任人摆布之人! 孟灵湘双腿盘坐起来，草草将烧伤的部位掩住，目光冷幽幽的回转，“方才你说，有人亲眼看见我纵火，那就请你把那人请过来与我对峙一番，看到底是他满口胡言栽赃陷害还是我心脏狠毒要谋害你皇甫小姐。” 第二百三十章 皇甫雪使计 闻言，南宫夫人立即说道：“那人已被火烧伤，现正在昏迷之中，无法过来与你对峙。” 那就是没有人证了! 孟灵湘心中暗笑，就这么点道行也敢来算计我?表情依旧不显山露水，“南宫夫人，我是大夫，我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不可!”皇甫雪嗓音尖锐，“谁知晓你暗藏了什么祸心，万一你借着看伤将人灭口了怎么办?我们又不懂医理，如何判断。” 孟灵湘微微眯起双眸，“你们母女二人处处阻挠，我怎么觉得这心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呢?” 皇甫雪到底是年纪小，被孟灵湘这么一说，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慌张。南宫夫人越于她一步开口道：“总之，人赃并获，我府邸里的人是不会撒谎的。孟瑶，你害我女儿一事人赃并获，今日，我必是要处置了你。” “你们一口一个人赃并获，却拿不出一点证据来，不是存心污蔑是什么?”孟灵湘不打算跟她们客气了，直接说道：“我若是想害你们，怎么会让自己困在里面，落得一身伤痕?你真当以为我蠢么!” 我要是成心想害你们这对母女，你们早就骨头渣 都不剩了，还轮得到在这儿跟我瞎逼逼? “母亲，母亲你看她。”皇甫雪嘤嘤垂泣着扑进南宫夫人的怀里，哭腔浓盛，好不委屈，“她明明就是想害我却不肯承认，女儿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了，若是女儿有一日不明不白的死了，定是她孟瑶下的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南宫夫人也打算见势收网，收起脸上那最后一点伪善，起身怒道：“孟瑶，你谋杀我女儿，我无法再容忍你。来人，把这恶毒的女子拖去后山，喂狼!” “我看谁敢!”门外骤然响起一道喝骂，紧接着，皇甫霆大步走进来，藏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皇甫雪脸上划过一丝恼怒的恨意，将脸埋在南宫夫人的耳边，也不知轻声说了些什么，南宫夫人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旋即转身走到皇甫霆面前，说道：“霆儿，此事你不必再出面了，我已经为你妹妹做主了，这孟瑶居心叵测，断不能再留。” “母亲此言可有证据?”皇甫霆反问道。 南宫夫人怒道：“证据?霆儿莫不是连你母亲也信不过!” 果然。 皇甫霆在心中冷笑，同时略过一丝 悲凉，他当然不信丫头会做出伤害皇甫雪的事，倒是皇甫雪，几次三番的陷丫头于不义，更甚是要置她于死地，着实令他心寒。 “母亲对丫头如何，我一直看在眼里。此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便不能处置丫头。” 皇甫霆字里行间里全是对孟瑶的维护，打从他出现开始，皇甫雪就心知事情要糟，可她岂肯甘心? 她布下这险招，目的就是为了一举除去孟瑶，此计不成功，孟瑶心中定会对她更有防范，日后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皇甫雪对皇甫霆哭诉道：“大哥不讲道理，明明是她孟瑶想要害我，你却处处维护她，到底谁才是你的妹妹，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就一点儿不心疼我吗?你如此维护一个外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皇甫霆冷眼看向皇甫雪，此事他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她偏生不知安分，非要将事情闹的下不了台面才甘心。 正是因为逐渐看清楚皇甫雪的为人，皇甫霆才会毫不犹豫的信任孟瑶，他这些所谓的家人，甚至不如一个丫头来的真诚。 “我自然是心疼你的，但你大哥，也不是任人愚弄 的。雪儿，你也太小瞧自家大哥了吧。” 冰冷的声音宛若利剑一般直刺入心口，皇甫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皇甫霆话里暗含的警告她怎会听不出。然，皇甫霆越是偏向孟瑶，皇甫雪对孟瑶的恨意，就越深。 “霆儿，怎么，你认为是我们在冤枉她?”南宫夫人直接沉下脸，“你平日里对着丫头另眼相待也就罢了，现在她要放火烧死你妹妹，你也要偏袒吗?” “母亲，定罪是要讲究证据的，而不是你们这些空口白话。”皇甫霆走到孟灵湘跟前，附身细细地大量了她一会儿，眸中闪过心疼之色，哑声道：“丫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孟灵湘正想摇头，可唇一扯，却不知扯到了哪里的伤口，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方才绷着一口气没注意痛觉，此时冷静下来，身上那些被灼伤的地方，竟愈发疼的厉害起来。 皇甫霆扶上她的肩膀，“好了别逞强，待会儿我就让大夫过来为你瞧瞧，你这些伤口，必须得敷药。” 她自己就是大夫，何需劳烦他人。孟灵湘开口，却觉得皇甫霆的眼神不对劲，莫非，她看起来， 伤势颇重? “霆儿，你真是愈发不将母亲放在眼里了!”身后，皇甫雪看着皇甫霆对孟瑶那副关切的样子，心中愈发不是滋味，暗暗愤愤地扯了南宫夫人几下，南宫夫人也不喜皇甫霆对那孟瑶过多在意，于是沉声训斥。 孟灵湘着实被他们几人吵得头疼，皇甫霆的眼神又令她有些不安。抬手拂开皇甫霆的手，她起身下了床，镜子走到铜镜前。 昏黄偏沉的铜镜里本该倒印着一张白净无暇的脸，但这一次，孟灵湘只看了一眼，眉心就忍不住蹙起来。 孟灵湘揉了揉不停地跳动的太阳穴，仔细端详起镜中的脸，一看竟再度令她心中泛起寒气。 白净的脸上覆满了乌灰这且不说，额角上竟被烧红了一大块，隐约有嫩肉外翻，若她自己不是医生，知医理懂调养，光靠古代的技术修补，这回定是毁容了。 正待松口气，斜眼却在铜镜一角瞥见一道幸灾乐祸的眼神。肆意怨毒的仇视与方才委屈受惊的小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大抵以为背对着就看不见了，不成想皇甫雪无意中表露出来的丑陋恶态会让孟灵湘无意间捕个正着。 心中咯噔一响。 第二百三十一章 心肠歹毒的皇甫雪 本是三分的怀疑顿时变成了九分的笃定，这场大火，来的不简单。 孟灵湘暗自冷笑三声，这第一声是讽皇甫雪机关算尽却终究奈何不了她，第二声是恨那南宫夫人纵女行凶无一丝慈悲之人，第三声则是嘲自己太过愚笨。 早知道，那皇甫雪如此死性不改，就该让她自招报应。她倒是好，白白跳进人家设计好的圈套里，惹得一身腥骚。 此事有蹊跷，她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让她背黑锅?想得倒美! 孟灵湘起身，回头看向那母女二人，冷声道：“南宫夫人跟皇甫小姐要是拿不出定罪的证据，就请出去吧，孟瑶今日救人乏了，想要休息了。” “救人!你分明是要害人!”皇甫雪不服气的要出声叫骂，却被皇甫霆一个冷冽的眼神扼止，满腔怒火只得愤愤咽下。 皇甫霆看了孟灵湘几眼，见丫头面上却有几分疲乏之意，且她身上的伤宛若伤在他心底那般惹他心疼。于是立即对南宫夫人说道：“母亲，我愿意为孟瑶作保。” 皇甫雪自是不甘心，但被南宫夫人拉住了，目光冷冷地落在皇甫霆的身上，“好，既然如此，我就信了你。霆儿，你莫不要为了一 个女子伤了为娘的心。” 皇甫霆的身体几不可查的一颤，旋即他低头，缓缓道：“母亲也一样，孩儿的心，并未像母亲所想的那般软弱。” 南宫夫人携皇甫雪走出孟瑶的庭院之后，脸色这才彻底难看下来，皇甫雪看着面覆冰霜的母亲也不敢发火，改作委屈道：“母亲，您为何要容忍那孟瑶，今日本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有你大哥从中作梗，今日一事，成不了。”南宫夫人眸光幽深，看似无情无绪的视线停落在一边的丫鬟身上时，竟让那丫鬟背脊徒生冷汗。 “那该怎么办。”皇甫雪咬住唇角，白皙的贝齿在丰润的下唇上留下一道明显的齿痕，“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母亲，孟瑶如此嚣张，我这回又损了府邸，这样还不能把她扳倒，我、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得作罢。”南宫夫人微微眯眼，“此事，得找个机会，将你大哥诱哄出府，才能办成。何况，今日也不算一事无成，我看那小妮子脸上伤势颇重，留疤是在所难免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毁了容，跟要了她半条性命，没有区别。”语中隐含着得逞笑意。 南宫夫人言罢握了握皇甫 雪的手，暗暗施力，“雪儿放心，为娘的，这回一定会帮你做主。” 皇甫雪顿时喜不自禁，眸中划过一道得逞的光。 与此同时，庭院内，皇甫霆也被孟灵湘以上药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规劝了出去，皇甫霆放心不下，派人将柳大夫请了过来。 然柳大夫查看了孟灵湘脸上的伤势也是大蹙眉心，欲言又止，委婉告知留疤的可能。 孟灵湘却面不改色，仅让柳大夫帮忙为自己找了几种中药材，就将人打发了出去，一连好几日，闭门谢客。 谢客那几日，孟灵湘门前门庭冷落，就连一向极为亲厚她的皇甫霆也鲜少露面，不明所以的人便以为孟灵湘如今容颜尽毁，变成丑陋之人，少主也对她没了兴趣，故此近日来与她避讳的人就越来越多。 殊不知，皇甫霆不来看望，完全是被孟灵湘自个儿拦在了门外，那日，孟灵湘明言道，在她脸上伤势未愈之前，不愿见他。 皇甫霆以为孟灵湘是介意自己脸上的伤，对她就更是心疼，家中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就给她送去什么。熟料孟灵湘只是不愿疗伤之时被人打扰而已。 接连用好药调养了几日，伤势逐渐痊愈，稍微用脂 粉遮掩遮掩已经看不出什么大碍了。这般神速的奇效，若是被皇甫雪等人得知，怕是又要妒恨不已了。 伤口长好了一些，孟灵湘就开始坐不住了。一大早她就出门守在了花园里，坐等了半日，才见着一个个头娇小面容姣好的丫鬟从花阁方向缓步走来。 不等她经过，孟灵湘就现身将她扯进了假山石里，“孟、孟姑娘!”丫鬟睁大眼，还算漂亮的明眸里竟闪烁过显而易见的慌张，捧着托盘的双手更是紧张的攥白了玉指。 孟灵湘心中好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有，没有紧张。”丫鬟这回却不敢看她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孟灵湘试探着碰了她一下，她却受惊似得后退了几步。 皱起眉，孟灵湘凝眸打量着这素不相识的丫鬟，“你怕我?” “不，不怕。” “你分明就是在怕我。”孟灵湘挑起眉尖，“不对，你怕我作甚?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丫鬟明显定力不足，被孟灵湘诈了几下，顿时哭丧起小脸来，“孟姑娘，您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我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让你……视我如洪水猛兽。 ”嗯……这个比喻，并未夸张。 小丫鬟咬了咬唇瓣，定了定心神，温言道：“与孟姑娘无关，是小姐下令，不许我们这些下人跟孟姑娘说话。” 哦，又是皇甫雪。 这小丫头片子年纪小小心肠却歹毒的很，谋害不了她，便干脆让这府中所有人疏远她。 得知缘由孟灵湘也不再为难这丫鬟，目光在丫鬟脸上扫来扫去，忽地瞥见脸颊与发丝间，一处不明显的红色胎记。 眸中跃起精光，眨眼间，已换上几分笑意，“你这脸上的胎记，是打娘胎里出来的吧?” 小丫鬟闻言，立即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那个部位，双颊红的几乎能滴血。孟灵湘笑意更浓，“你化妆的技巧不错，能将那么明显的胎记隐去七八分，若不是仔细看，当真看不出来。” 小丫鬟羞愤不已，双眸噙上了泪珠，一副委屈受辱的模样。孟灵湘心中暗唾了自己一句，真不是东西。 “你可听说这几日府中的流言?” 小丫鬟不语。 孟灵湘也不需要她接话，自顾自往下说，“说我被那场大火烧的容颜尽毁，你家少主也对我没了兴趣。” “是有。可那又如何?” “你且看我有无半分折损姿容?” 第二百三十二章 煤油？ 小丫鬟抬头认真端详了孟灵湘一会儿，脸上的惊讶越加明显，在孟灵湘的笑眸中摇了摇头，“没有，孟姑娘看起来……仿佛更加精致了。” 那是自然，因被烧伤的缘故，她又去了些易容，再加上这几日精心的保养，皮肤怎么会不好? 但，这些皆不是重点。 “你可想也变得跟我一般精致?”孟灵湘徐徐抛出一节诱饵。 小丫鬟顿生防备，“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胎记是天生的，无法彻底除去。幸亏长得地方也不显眼，你用脂粉遮遮，平日也能掩人耳目，可要是碰到水，就原形毕露了。” 小丫鬟被说中心事，脸色难堪，“是……” 孟灵湘笑道：“若说我有办法，让你遇水也不现形，你可想知?” “你，当真知道?” “你忘了，我是大夫吗?” “那是什么办法?”小丫鬟顿时没了防备，急迫的问道。 孟灵湘缓缓道：“办法，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想知道，当日府中着火一事，你可知详情?” 小丫鬟目光闪烁，一时不语，似在挣扎。孟灵湘也不慌不慌，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直到她自个儿撑不住，如实招来，小丫鬟压低了声线 ，“那日详情奴婢也不知，但是奴婢听说，那日导致火灾的，并非传言的有人偷潜进来放火，似乎是有人点燃了煤油，才使得火势燃的那么厉害。” 煤油? 孟灵湘皱了皱眉，这偌大一个府邸，用煤炭正常不过。可这煤油又是从何而来?俄顷之间思绪飞快略过。 小丫鬟猜不出孟灵湘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又近身一步道：“为咱们府供应煤炭的，唯独就城中华楠煤坊那一家。” 孟灵湘对那小丫鬟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具体的药方子我晚些会让人给你拿过去。” 别了那小丫鬟，孟灵湘回自己的住处，换了身衣裳，蒙上脸，就出府了。她走的是后门，因此，没有什么人看见她出去了。 这县城中的街市孟灵湘不常来逛，并不熟识，于是一出门她就去中临街上买了张地图，辨识着确定了大概的方位。 华楠煤坊在街道的最末尾，打老远的，孟灵湘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煤炭味。她是大夫，对气味尤为敏感。 “吁……” “主子，这家店的煤油近日全被人买光了。” 耳边忽然传来马蹄声，孟灵湘下意识抬头看去。这一抬头，她蓦地似被一道闪 电劈在了原地。 莫…… 那坐在高马之上，英挺迫人的男人，竟是许久未见的莫北霄。一瞬间，孟灵湘心底涌起了一股冲动。 想过去，想着……见一面也好。 可脚步刚向前一步，又被她生生止住。上去，又能说什么?当初是她自己假死逃离。莫北霄那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男人，若是知晓自己如此骗他，定也饶不了她。 何况，她已决意摆脱以前的身份了，想要重新开始，就不能跟以前的人再有瓜葛。 这是她跟自己的赌约，也是决议。她从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 孟灵湘，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再后悔，吃再多的哭，受多大的委屈，也不能回头去哭。 心中泛起阵阵酸楚之意，孟灵湘咬紧牙关，不再犹豫，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 身后那道视线着实滚烫，莫北霄留意许久，只觉有一道熟悉的视线紧追着自己，猛地回头一看，熙攘的人群之中哪有那个让人熟悉的身影。 唇角掀起一丝苦笑，追寻的时间久了，竟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孟灵湘在小巷中静等了一会儿，这才出去。莫北霄的马队早就不见了，虽不知道他来这儿所为何 事，但也不会在此多做停留，多半是过路吧…… 慢慢收起心思，孟灵湘立即跨进了店铺。 孟灵湘衣衫称不上华贵，但也绝对简洁清爽，故此店里的伙计一看见她，就立马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这位姑娘，有什么需要吗?” 孟灵湘眉目轻挑，眼神不着痕迹的在这店中打量，最后才落在那店伙计身上，“有。” 伙计绿豆般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迸出两道精光，笑容谄媚，“不知姑娘想买些什么?我们店里的煤炭可是这城中最好的，保证用过之后房里无烟无灰无味。” 孟灵湘摆了摆手，“慢着，我不是来买煤炭的。” “那您是?” “我想买，煤油。”孟灵湘粉唇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蚕丝的面罩随着气流微微鼓起一个弧度。 “煤油?”伙计似楞了一下，很快灵活地反应过来，“姑娘，我们店里的煤油一向只供应厂家的，实在没有多余的供给私户。” “哦?”孟灵湘手指摆弄着衣袖，闻言挑了下眉毛，“那我怎么听说，前几日，你们店把一部分的煤油供应给城中一处私户了呢?” 伙计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飞快的回道：“这不可能，绝无 此事，姑娘一定是听错了。我们店里有规定，煤油一类的易燃品是不供应给私户的，违者要受处罚，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当真没有因为钱财而将不该外供的煤油私下供给私户?” “当真没有。”那伙计说的一脸笃定。 然而他越是信誓旦旦，就越是在肯定孟灵湘心里的怀疑。孟灵湘敛了情绪，清浅一笑，“那大抵是我听错了吧……”说着，慢慢压低了声音，“伙计，若我能出翻倍的价位给你，这生意，你也不做吗?” 伙计有一瞬间的挣扎，咬了咬牙，坚定摇头，“不能，请姑娘不要再为难小人了。您这样，会害的小人被掌柜解雇的。” “是我不对，打扰了。”孟灵湘眉眼如覆薄冰，笑不达眼底，垂眸说了句告辞，便回头出了店。 孟灵湘走出华楠煤坊，并不着急回去，就近找了个茶坊坐下，点了些茶点，坐在茶坊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观察着对面华楠煤坊的动态。 茶喝了整整一壶，小腹逐渐憋郁的紧，对面也不见动静。孟灵湘琢磨着莫非是自己料错了，正想起身先去解决一下要紧事，就见那伙计鬼头鬼脑的从门后面钻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查明真相1 换了身衣服打扮，自作聪明，却不料他这回面对的是个易容老手。孟灵湘心中一阵激动，起身拍了拍手，甩着把刚顺手在路边摊位上买的折扇，亦步亦趋的跟在了那伙计身后。 三拐两拐，道路逐渐明朗，也逐渐熟悉，那伙计大概心中有鬼，偷偷摸摸看了好几眼身后，走路也算是谨慎。 孟灵湘慢悠悠从槐树后走出来，展开折扇掩在面前，这几步路的耽搁，竟然看到了皇甫府的后门。 伙计在后门口停下来，小心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缝，一个身着褐色布衫的妇人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 那人正是自小伺候皇甫雪长大的李嬷嬷! 一看到伙计，李嬷嬷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将人拉至一边。二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孟灵湘离的远，并不能听见。 李嬷嬷在袖袋中摸出了几个碎银子，塞在了伙计的手里。伙计喜滋滋的收下之后，就绕着原路回去了。李嬷嬷看着那伙计离去，一双眼珠子在四周扫了几圈，这才慌里慌张的关上门。 孟灵湘从槐树上一跃而下，清丽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大树下，目光冷凝的盯着大门紧 闭的方向。 皇甫雪身边的嬷嬷怎么会跟煤铺店的伙计有交易往来?答案不言而喻，那几个碎银子就是他的情报费。 眯了眯眼睛，孟灵湘折扇一展，转身而走。 赵默是华楠煤坊的一小伙计，在此处干了五年，平时不出色却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这种寻常的日子本该持续很久，直到有一日，城中一大户人家忽然私底下叫人将他找来，二话不说先给了一笔封口费。 出面给钱的李嬷嬷赵默识得，平日皇甫家的煤炭一直由她出面置办，赵默跟着掌柜的，倒也跟李嬷嬷打过几回交道。 赵默虽是个小人物，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几年，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这笔钱他想要，但要着心里没底，他得有个保障。 心里的小九九思来想去实际也就过了那么一会儿，赵默扑通跪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李嬷嬷，无功不受禄。” 那李嬷嬷也是个人精，自然看得出他的顾虑，因此便也直言不讳，向赵默要了几桶供应大户的煤油。 这煤油虽然有固定的供应处，但胜在量大，赵默是华楠煤坊的伙计，在偌大的油量中浑水摸鱼一些，并不会被人发觉。 赵默 又思来想去一会儿，就这一会儿功夫，李嬷嬷已将五两酬金翻了个倍，足低他这两年的工钱。 禁不住诱惑，赵默心一狠牙一咬，就将这事儿给办了。结果没两日，就听说皇甫府里皇甫大小姐的院落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这可让赵默提心吊胆了半天，生怕有人查到他的头上来。他坐不住出门去打听，直到听说府中只烧毁了财务，没有人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事就此该落个帷幕了，赵默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安稳。不成想，那日他喜滋滋用这笔意外之财在卿芳楼里吃了个饭，回来就遇上了那位蒙面女子。 女子走后，赵默坐立不安，七上八下，屁股放在凳子上就跟有千百只虫子一起在咬似得，怎么都不安生。 着实担心这皇甫家让人来查，最后查到他的头上。得罪皇甫家，那可不是丢活儿的小事儿。 弄不好，小命也得赔进去。 赵默越想越是头皮发麻，越想越觉得脖子上架了把见血封喉的刀，匆忙将手头上的事弄完，就跑去皇甫家找了李嬷嬷。 那李嬷嬷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并跟他保证无人会找他麻烦，赵默垫了垫手里的五两碎银，心 中贪念横生，谁凭白得了一年的工钱会不高兴? 嘿嘿，这倒是是营生的好方法。 只可惜，赵默这边高兴不到半日，他一回店里，就看见昨日那身姿曼妙的姑娘绷着脸怒气冲冲的来了店里。 一脚踢翻了店里几样陈设不说，二话不说就提着赵默的耳朵去了旁边的小巷。那赵默虽然在李嬷嬷那里吃了个定心丸，但那李嬷嬷并未告诉他来查此时的是何方神圣，赵默生怕得罪了皇甫里的哪尊大佛，只能苦哈哈的被拎着耳朵走。 “说，皇甫家走水，火是不是你放的?”孟灵湘沉着脸，寒着声，故意恐吓那伙计。 赵默吓得腿肚子不停打哆嗦，装可怜委屈倒是一把好手，“姑娘，冤枉，实在太冤枉了。皇甫家走水的事，小的一无所知，怎么会是小的干的呢?” “冤枉?”孟灵湘一声冷笑，“这城中炭火卖的最好，煤油产量最高，最能偷鸡摸狗的，就是你们店，你敢说你冤枉。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见那皇甫家家大业大，皇甫小姐年轻貌美，起了心思，想要趁火打劫?” 赵默这回可是真吓白了脸，他宁可承认收钱的事，也不肯背这黑锅。不过这伙计确有 几分智商在线，并未被孟灵湘那几句话吓得和盘托出。 “姑娘，这您可得讲讲理。城中我家生意最好那是没错，可做这煤炭生意的确实不仅我家。粗略一算稍提的上号的就有十来家，他们手里的那些煤油，加起来别说烧了一座庭院，就算是烧了半座城，那也不是办不到。您不能因为，我家生意最好，就把这脏水，全泼给小人吧。” 孟灵湘笑了笑，“怎的，还真是我冤枉了你不成，这城中做炭火生意的是不少，我为何偏偏来找你，你要装糊涂不成。皇甫家这些年，府中用的每一块煤，烧的每一块炭，可都是出自你家。” 赵默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一口咬死不认，“不是我家做的事，姑娘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我家也是不会认得。” 孟灵湘闻言，脸上笑意登时更浓，表面微微浅笑如沐春风，实则却让人胆战心惊。 “这位小哥，你在我面前信誓旦旦，你可知那皇甫家的手段，那把火，可不光是烧毁院落那么简单的事。皇甫少主现在认为，是有人想要谋害皇甫小姐，皇甫家统共就这一个小姐，少主也就这一个妹妹，为查明真相，谁也不敢马虎。” 第二百三十四章 查明真相2 赵默眼睛里包着一把泪，“姑娘说的这些小的心里都清楚，小的也希望你们早日找到凶手。” “这么说你真的很冤枉?” “冤，比那窦娥还冤。” “那好，我便信了你的话。可若我将来知晓，你这话里有一句是骗我的，你就得当心了。” 孟灵湘意味深长的恐吓完之后，功成身退。 赵默抚着胸口，长长舒出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心里更加七上八下，皇甫家的人对走水一事勘察甚严，那李嬷嬷的一面之词不可信。他日东窗事发，被拉来当替罪羔羊的，一定也是他。 不行。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赵默立即回了店里，找了个借口请假，回了他临时租住的城郊小茅屋，找了把铲子。 铲开了墙角的坑，刨出了一袋包裹，包裹里颇有重量。那里面全是他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 赵默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把怀里的那块银两取出来一并放入，他抱着银子，心中颇为唏嘘。 本打算着再过两年就找个机会讨个老婆……赵默暗暗捏紧了手上的银袋子，老婆有很多，小命就只有这一条，先把眼前这祸事躲过去再说。 对赵默而言 ，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因此也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他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那么一收，趁着天朦胧下来，二话不说跑了。 殊不知他做的这一切，全被一双含着趣味的眼睛看在眼里。孟灵湘从头到尾将赵默的挣扎看在眼里。 挠了挠下巴，心里已经在盘算，下一场好戏，什么时候登场了。 赵默一口气走出好几里地，终于出了城，晚上又躲在林子里睡了一个晚上，可谓饥寒交迫。 直到第二天，阳光透过枝丫扫在他的脸颊上，他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不再专挑着荒无人烟的小道走了，直接上了管道，没多久，就看到了路边开着的一家茶肆。 热包子的香味隔大老远的飘过来，三三两两的赶路人坐着吃饭喝茶，赵默找了个空位置，一屁股坐下来，下意识摸了摸怀里。 “老板，来十个包子十个馒头。十个馒头打包，再来一壶茶，上最次的。” “好的，客观，稍等。” 热腾腾的包子没一会儿就上来了，饿惨了的赵默食指大动，埋头猛吃，一点也没有留意到，坐在他身侧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时不时地打量着他。 赵 默吃了七八包子，剩下的也让老板打包了。抹了把嘴，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准备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心理需求就接着赶路。 没想到刚脱下裤子，就被身后一双大手捂住了口鼻，怀里腾地一空，赵默心里咯噔一响，糟了，这是遇上劫匪了。 脑子嗡声作响，没一会儿，就彻底没有意识了。 赵默模模糊糊的醒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昏睡了多久。他一醒过来，就听到耳边火苗轻微爆炸的声音，跟着立马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绑着。 赵默慌乱的睁开眼，眼前是一间破败的房屋，脚下布满了杂草，供在祭祀台上的佛像上缠满了蛛网，这是在……破庙里? 眼前，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围着火堆各坐在一边，烤着一只半熟的山鸡，一人的脚边，正摆着他的那只银袋子。 跟早上圆鼓鼓的状态不同，此时，它早就被人吸干了精气，如同死鱼一般的瘫开来。 赵默心如刀割，颤颤巍巍的开口，“两位、两位大哥，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两位……可、可否，饶过小人一命，小人这些年的积蓄，就当孝敬两位大哥了。” 一个光头大汉慢吞吞站了 起来，袖口抽出一把刃口锋利的匕首，握在手上把玩，赵默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额头冒出了很多的冷汗。 “大、大哥……” “呵……”光头大汉嗤笑一声，匕身贴在赵默黝黑的脸颊上，粗声粗气的说道：“看来你小子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抓过来。” 匕首离得着实太近，若有似无的划过喉结，赵默吓得不敢动弹，瓮声瓮气的问，“为啥?” 光头大汉又是一声嗤笑，看了一眼坐在火堆前一直背对着他们另一名大汉，“我们兄弟俩的原则，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这刀口之下，从没有过糊涂鬼，小子，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谁。” 赵默一听这俩人目的不光是求财，顿时吓得下身一热，滚烫的热流顺着腿根一直往下，衣着略微厚重暂时看不出什么异样。 “大哥，大哥，我求你，别杀我，我我就是一个小人物，我哪敢得罪别人，我把银子全给你还不成吗?”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跟命比，男儿有泪不轻弹算个屁。 光头大汉摇了摇头，“你这袋子里就四十两银子，对家出的数儿虽然比这个没多 多少，可对家说了，了结你之后，你这袋里的银两，也是我们兄弟俩的。其实说实话，给你一刀，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事。可这一刀，值上百两银子，意义就不一样了，你懂吗?” “大哥，大哥，你别杀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一定加倍感谢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赵默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甚是可怜。 光头大汉咧嘴笑了笑，“你放心，我们兄弟杀人是讲究时辰的，不是吉时，杀了晦气，你还有一点时间，好好琢磨琢磨，别当个糊涂鬼。” 说罢，看向沉默的那大汉，“老张，吉时在啥时候?” “卯时。” “呵，运气不错，还有一个晚上。”光头大汉拍了拍赵默的脸，收起匕首，又回到了火堆前坐下。 赵默面如死灰，心沉在了无底深渊，裤裆间的湿黏感他早就估计不上了。满脑子全是光头大汉说的那句话。 一个晚上。 他就一个晚上好活了。 这算什么事? 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就指望着靠那点银子在别出好好过日子，可结果呢?美梦才做了一天，他就要死了。 赵默越想越伤心，低着头轻声地啜泣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查明真相3 另一边，两个大汉谁也没有理会他，拎着两坛不知道哪里来的酒，一人一坛喝开了。 赵默本来心里绝望的很，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两大汉在作甚，直到那两大汉喝多了开始说醉话。 “这李嬷嬷可真客气，就一个小子，就给了咱们兄弟，六十、整整六十两银子，嗝……这可是咱兄弟干一整年的收入。我说，着皇甫家，就是有钱!就是财大气粗!这单子生意，必须得干得漂亮了!” 李嬷嬷? 赵默脑子里的哪根神经忽然被人用力的踩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的土色也被抽的一干二净。 这么黝黑的一张脸，愣是让人看出了惨败之色。 赵默心凉了半截，忍不住在心底痛骂那个死老太婆!过河拆桥!心肠歹毒，!原来，原来，说了半天，绕来绕去，竟是她要害他!亏他还死守着秘密! 没想到!没想到! 六十两银子?没想到他赵默还挺值钱的! 不行，绝不能让她就这么得逞了!就这么死了，他就是做鬼，那也觉得憋屈! 光头大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眼醉醺醺的，手里抓着那坛快空了的酒坛子不肯撒手，指着赵默大笑起来，“老张， 老张，你看这傻小子，这傻小子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哈哈哈哈哈哈。” “小子，小子，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平，你没本事，没能耐，知道的多了，就该死。” “你要记住哥的这句话，下辈子，长点记性。” “哐当……” 酒坛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光头大汉打了个醉嗝，摇摇晃晃的就地倒下睡着了。 鼾声震荡。 赵默瞥眼一看，另一个大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酒坛子醉过去了。 庙宇外，彻底黑了下来。 赵默心跳如擂鼓，悄悄蹭掉了自己的一只鞋，将脚用力的伸过去，脚趾缝夹住酒坛的碎块，抬腿用力向上一甩。 碎块落在了掌心里。 湿漉漉的。 紧贴着赵默同样冷汗遍布的掌心。 这是以前赵默在茶馆里当小二的时候跟着师傅练成了一项绝技，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处。 赵默将碎块锋利的一头对准绳结，用力地磨蹭了起来。 月色越来越浓了。 星空宛若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夜深人静的山林间，一处破败荒芜许久的庙宇里忽然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 他惊恐万 分，连跑带爬，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林间。 庙宇中，本该醉的不省人事的大汉一个接一个醒了过来，光头大汉爬起来，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这小子倒是跑得快。” 另一个大汉，慢吞吞的脱下了身上肥厚的束裹，扯下了粘在脸上的胡须，仅是这两个动作，就让“他”一下子从一个体型庞大的大汉变成了身材修长的少年郎。 然而却又不是少年郎。 那清越的嗓音就是在女子间也少见，“此事，多谢何大哥帮忙了。” “哪里的事，小兄弟。”光头大汉一脸憨笑，“我老何平时杀个猪还行，杀人，那是多给我一个胆子也办不了的。” 孟灵湘闻言笑了笑，她是在集市上结识这位卖猪肉的大哥的，没想到，二人一拍即合。 不过一码归一码，孟灵湘爽快将酬劳支付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城里，回到了皇甫家。 再说那赵默。 那赵默被吓破了胆，整整一个晚上急于逃命未敢停歇，天不亮就跑回了城，在衙门的鸣冤鼓下裹着衣服战战兢兢睡了一觉。 天蒙蒙亮，衙门开府，几个衙役走出来看到赵默躺在那里，走过去踢了他几脚，“哪里来 的野夫，官府之地岂是能让你睡觉的地方?” 赵默清醒之后，对那几个衙役跪下磕了两个头，“几个官爷，小的是来自首的。” 就这样，赵默被那几个衙役提进了官衙中。而皇甫家，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得知此事。 皇甫霆得知走水一事有了眉目，立即跟着那几个衙役押上李嬷嬷去了衙门，临走到门口时，皇甫霆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吩咐下去将此事知会给孟瑶。 也是时候，给那丫头一个清白了。 而孟灵湘知晓此事时，正在房间里蒙头睡大觉。她一晚上没有睡，一回来头就沾了枕。 管事丫头慌里慌张过来敲开了她的房门，生生将睡得正香的孟灵湘从梦里扯了出来。 “哎呦，我的姑娘，火烧眉毛了，您竟然睡得下去。” 孟灵湘约莫也是猜得出来大概，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她揉了揉眉心，看起来颇为困倦。 “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就睡不好了，难不成这回走水烧的是我的院子不成。” “这回不是走水。是上回走水的事儿有眉目了，县老爷派人过来传唤我们府中人，现在少主已经带着李嬷嬷先过去了，您也赶紧收拾一下去吧。” 孟灵湘闻言，乐了，摆出一副八风不动的姿态来，“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去作甚。” 丫鬟愣住，“姑娘，您不想借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吗?是少主让我来，请您过去的。” 孟灵湘冷冷淡淡道：“你们府中上下，九成以上的人等着看我倒霉，我不去，不是正中你们的下怀么，你着什么急。” 丫鬟哭笑不得，“纵是如此，少主也是关心您的人。再者，奴婢在这府中久了，也慢慢有些了解您的为人，奴婢也相信，这走水一事，与您无关。”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去那县衙里走一遭。”孟灵湘神清气爽的起身，着衣。那丫鬟着急的要命，她却老神在在。 其实，并非她不关心此事，而是，这事本就在她的掌控之下，所以她才能这般处之泰然。 坐着皇甫家提供的轿子抵达官衙的时候，县老爷正在审案，那偷卖煤油的伙计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招供。 “大人，小的的确违反了铺子里的规矩，收了一点好处，将煤油私卖给了皇甫府中的李嬷嬷，可小的不知道她是拿去干什么的呀，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胆大包天的烧了皇甫大小姐的院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 查明真相4 县太爷道：“你既然已经收了好处，又为何要来县衙将她供出来?” 赵默恨声道：“只因那李嬷嬷太不是东西。小人好心将有人在调查此事的情报告知给她，不成想，她表面上给小人封口费，实际上，却是派了杀手一路来追杀小人。” “哦。”县太爷摸了一把胡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们是狗咬狗了。”说完，看向那跪在堂下瑟瑟发抖的李嬷嬷。 “李氏，赵默既然已经打算远走高飞了，你为何还要派人赶尽杀绝?” “大人，民妇没有啊!”李嬷嬷大喊冤枉，“这小人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我根本就没有做过他说的那些事。大人，民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个人，竟这般污蔑我。” “臭娘们，你敢做不敢当!”赵默指着李嬷嬷，双目通红，恨得紧咬牙关，“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李嬷嬷面不改色，继续装可怜，“大人，民妇也很无辜。莫名其妙被这野夫控诉，可实际上，这些事情妇根本就没有做过!” 县太爷喝了口茶，看向坐在一侧的皇甫霆，温声恭顺的问道：“皇甫少主，此事您怎么看?” 皇甫霆看了这一会儿 ，心中已大致清楚了来龙去脉，伙计没有撒谎，撒谎是他府中的刁奴。 放下茶盏，道：“县老爷，家丑不可外扬，可否让在下亲自审讯我府上的人?” 县太爷从善如流，“可以，自然可以。” 于是一声令下，设了内堂，将人全部带进了室内，孟灵湘也一并被人请了进去，就坐在皇甫霆的身侧。 皇甫霆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旋即起身，走到跪下的李嬷嬷面前，“李嬷嬷，我最后问你一遍，赵默说的，可是真的?” 李嬷嬷张口预咬死。 却被皇甫霆截了话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可要考虑好了。我皇甫家是什么规矩你最清楚。撒谎者，犯大过死不认账者，打断四肢遣送出府。” 李嬷嬷脸色‘唰’地惨白。 皇甫霆指尖扣了扣桌面，“相反，自首可以减免起码一半的罪责。你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再回我，我不着急。” 李嬷嬷心中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皇甫家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是什么手段她最清楚。 曾经有个偷取夫人珠宝抵死不认的嬷嬷，就被生生打断了四肢，丢在了后山，最后被野狼分尸。 可她……她的罪责可不比 那个轻，只怕更难逃一死，李嬷嬷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悠，一个个看过去。 蓦地，她的眼睛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孟瑶! 对!就是她孟瑶! 李嬷嬷三下五除二做了决定，恭恭敬敬的对皇甫霆磕了个头，“老奴感谢少主给老奴的机会。老奴感恩戴德，思来想去，决定不再隐瞒。” 孟灵湘闻言，唇角扯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这老奴网撒的这么大，不舍得就这么将她背后的主子供出来吧。 隐约猜到了什么，孟灵湘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只见下一秒，李嬷嬷话锋一转，瞳孔里包裹上两滴可怜的泪水，指着孟灵湘，颤声道：“这件事，是孟瑶姑娘指使老奴做的!” 孟灵湘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这幅老神在在的模样，既让人生气又让人好笑。 皇甫霆心口徒然窜起的火苗就这么给熄灭了。 “哦?你倒是说说，孟瑶是怎么指使你的。”皇甫霆目光掠至那老奴跟前，寒声说道。 那老奴并未听出皇甫霆口中寸寸结冰的寒意，自以为聪明的扬了扬唇角，将编排好的话一一倒出来。 “当日，孟瑶姑娘私下叫我过去，给了我 三十两银子，让我去买通华楠煤坊的伙计，去私要些煤油来。她说，她对大小姐处处针对她不瞒，想要教训一下大小姐。” “于是你就为了这三十两银子，同流合污了?”皇甫霆不轻不重的接下话头。 李嬷嬷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为了那三十两银子，老奴惭愧，着实是惭愧!” “你的确该惭愧!”皇甫霆语气蓦地一沉，“你身为皇甫家的掌事嬷嬷，一年的薪俸下来，少说也有这个数，再加上平日主子的打赏底下人供上来的好处，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了吧。你会为了这区区三十两银子做出以身犯险的事?你分明是在撒谎!” “少主!少主饶命!”李嬷嬷连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老奴是没有说实话，是那个孟瑶拿刀抵在老奴的脖子上，逼得老奴答应的呀……” “噗……”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穿插了进来。 孟灵湘放下茶杯，擦了擦渗了水渍的裙摆，起身走到厅堂中央，对坐在首位的行了个礼。 “你是何人?” “大人，小女子就是这妇人口中的“主谋”，孟瑶。” “哦?你就是孟瑶。” “正是。” “那妇人的指证，你可 承认?” 孟灵湘轻轻笑了笑，复而缓缓摇头，“我不承认。” 话音一落，在座起码有三个人眼睛亮了起来。 “正是因为她所言荒诞，远远背离事实，我才站出来，向大人，禀明实情。” “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县太爷问道。 孟灵湘对上皇甫霆赞许鼓励的眼神，微微垂眸，转身看向李嬷嬷，“李嬷嬷，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拿刀逼迫你，你才这么做，可是，我为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不觉得，我一点也没有在里面讨着什么好吗?” 李嬷嬷又惊又恐道：“孟姑娘，您当初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孟灵湘脸色一寒，“我当初说什么了?你休要污蔑我!倘若此事是我指使你，为何当日我会出现在火场里?我明知进去凶多吉少，难不成，我是不想活了?” “这，孟姑娘心思缜密，老奴怎么猜得出孟姑娘的想法。” “呵。李嬷嬷莫是忘了，当初我进火场救人，也是付出代价的，我的脸上，至今有被火苗舔过的痕迹。试问这世间，哪个女孩子不爱惜自己的脸，哪个女孩子，甘愿冒着毁容的风险，去害一个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查明真相5 孟灵湘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场的人，心全偏向了她那一方，尤其是皇甫霆，亲耳听到孟灵湘的这番话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更责怪起自己当初，没有保护要这丫头。 这件事了解之后，他定要许丫头一个名分，用他皇甫少主的身份，给丫头一个避身之所。 “这、这，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李嬷嬷的眼神越来越慌乱，这慌乱，不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 孟灵湘心知，这老奴，快要撑不住了。 唇畔的笑意逐步加深，“退一万步说，李嬷嬷你伺候皇甫大小姐这么多年，也算是她半个乳娘，我让你去放火烧了她的庭院你就去了，难道你不知当晚大小姐就在自己的屋里面睡觉吗?所谓深厚的情分，我看也不过如此。” 李嬷嬷被孟灵湘喷的面无人色，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灵湘缓步走到她身侧，轻轻地拍了拍李嬷嬷的肩头。李嬷嬷徒然一颤，本就是勉力支撑。 这一下，让她整个人丧了力，匍匐在了地上。孟灵湘慢吞吞的收回手，一脸无辜的看向县太爷，“县太老爷，我可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心虚，撑不住了 。” 县太爷抚着胡子，眸色清明，一场好戏看下来，心中已出了判断。这丫头看起来温温柔柔，身上却蕴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点也不好惹，三言两语，条理清晰，逻辑明朗。老奴怕是要认栽了。 “你做了什么吗?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县太爷低头喝茶，立场已十分明确。 皇甫霆抚掌，只等着丫头出够了气，好好还给她一个清白。 幕后主使是谁，孟灵湘早就知道了，她也知晓，若事情真闹大，整个皇甫府脸上都不会好看。 然而此时，她已经不愿意再去顾忌任何人的颜面了，这些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她的命，她不过就是让她们丢点脸。 这笔买卖，已经很划算了。 孟灵湘扬了扬下巴，嗓音晴明，“李嬷嬷，你说，是我指使你的。那是不是说明，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 李嬷嬷身体一僵，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回话。 孟灵湘步步紧逼，“你敢说，你是我的人吗?” 李嬷嬷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被击溃，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老奴招，老奴全招了。是大小姐，大小姐吩咐我这么干的。” 皇甫雪! 在座皆是一惊，唯有二人镇 定如初，便是孟灵湘跟皇甫廷二人，孟灵湘是早就猜出了陷害她的人，真相一大白，她除了翘了翘唇角，倒也没有太过忘形。而皇甫廷，他也是一点不吃惊，毕竟类似的事，皇甫雪以前也没少干。 之前一直没有去怀疑她，无非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妹妹，已经不懂事到了这个地步。 “这……”县太爷看向皇甫霆，眉梢掩不住瞧好戏的兴奋，“皇甫少主，这已经算是你们的家事了。”言下之意是，我这儿，不想负责了。 孟灵湘静静地看着皇甫霆，没有说话，但是那个眼神，分明也是想看，皇甫霆的反应。 到底是继续包庇自己的妹妹，还是，给她一个清白。孟灵湘，孟灵湘，你心里的这丝期许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想要皇甫霆为了你，打整个家族的脸吗? 孟灵湘勾唇自嘲的笑了笑，摇头，正打算，大事化小，她也彻底跟皇甫家划清楚分界线。 就听皇甫霆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我妹妹也一样。来人，去府里把大小姐叫过来，我要让她亲自跟孟姑娘赔礼道歉。” 孟灵湘微微一怔，眸中划过几丝奇怪的情绪，心中也不可 抑止的涌起了一股暖意。 抬眸对着皇甫缇展颜一笑，皇甫廷，你今日这情意，我孟灵湘记下了。 待衙役将皇甫雪请来衙门，孟灵湘跟皇甫廷及县太爷三人，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一派轻松。 而躺下，跪着脸色苍白的李嬷嬷，跟神色茫然悲苦的赵默。那伙计皇甫雪是不认识的，可李嬷嬷…… 皇甫雪一见李嬷嬷，心里就咯噔一响，隐约不安起来。 孟灵湘跟县太爷说完话，就懒洋洋的抬眸，看着皇甫雪一脸警惕亦步亦趋的走进内堂，不由得好笑。 皇甫雪无助的眼神不停地私下搜寻，直到对上皇甫廷的眼睛，她就跟瞧见了救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 “大哥，你把叫来这儿作甚?这些人凶巴巴的，雪儿看着，好害怕呀。” 孟灵湘嗤笑。 皇甫雪瞪她一眼，却不敢造次，仔细观察着皇甫廷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小雪，我有件事想要问你。”皇甫廷的眸眼中仿佛覆盖着一层寒冰，看向皇甫雪的眼神里没有平时的温柔。 “大哥想问什么?” “你庭院里的那把火，是不是你叫人放的?” 皇甫 雪脸色一白，飞快道：“大哥何出此言，雪儿疯了吗放火烧自己的庭院。大哥这是听了何人所言才会如此认为雪儿。”一边说，眼眶一边噙上了泪水。 “不错，你大哥是疯了。”南宫夫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只见她一身华服，缓缓步入堂内，看起来行色匆匆却依旧不掩雍容。 皇甫霆起身，脸色淡淡，“母亲，你怎么也来了。” “我看官府的人二话不说就将你妹妹带走了，我怎么能放心的下。霆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认为你妹妹是纵火犯?” 不知为何，平日里一直很依赖母亲的皇甫雪，这次看到自己的母亲上来维护，脸色竟没有一点缓和。 皇甫霆语气寡淡，“母亲要真想知道，不如自己问雪儿吧。”不得不说，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这事她母亲有没有横插一脚。若是真的，那才是彻底让他寒心了。 幸而，南宫夫人看起来也很茫然，蹙眉不解道：“雪儿院落走水，本该是受害者，为何你们要将她当做凶手来审讯?”顿了顿，似猜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暗含了一口气，看向皇甫雪，“雪儿，我问你，这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了了之 “当然跟我没有关系，我是冤枉的!”皇甫雪矢口否认，到底是年纪小，神情之间流露出来的慌乱根本掩藏不了。 “真的?”南宫夫人将信将疑。 皇甫雪见一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母亲这回也不帮她了，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是冤枉的!我就是冤枉的!是孟瑶那个贱女人陷害我，你们看不出来吗?孟瑶嫉妒我，她要陷害我!” “陷害你?”孟灵湘冷冷一笑，“我疯了吗我去陷害你，陷害你再惹得自己一身骚?这对我根本没有好处妹妹。” “闭嘴!”皇甫雪表情疯狂发，看上去就像一个被逼至绝境的疯子，指着孟灵湘，双眸猩红可恐，怨毒锐利，完全没有十几岁少女该有的天真善良，“孟瑶，我恨你，我恨死你!恨不得你立即去死!” 南宫夫人大吃一惊，“雪儿!你这是在说什么!” “呵呵……”皇甫雪踉跄的向后推了几步，脸上涕泪交错，目光划过众人，最后停在皇甫霆的身上。 “你们，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我母亲，全是我至亲的人。可，你们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我说的话……” 县太爷插话道：“皇甫大小姐，公堂之上，讲究的是证据。你的贴身老仆已经承认了，就是你指使她去买的煤油放火烧了自己的庭院。” 皇甫雪面色白如鬼，不敢置信的看向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奴，“李嬷嬷，你……”亏我这么信你! 李嬷嬷被点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出来，“小姐，不是老奴管不住嘴。是少主威胁我，老奴若是不招，他就要把老奴丢去后山喂野狼。” 皇甫雪绝望的点了点头，目光如泣如诉的看着皇甫霆，“原来是被逼才这么说的。大哥，在你心里，我已经比不上那个才跟你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了吗?你以前，不是最疼我的吗?” “正是因为我太纵容你，才养出你这么个骄横跋扈的性子。”皇甫霆满眼失望，“雪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皇甫雪这才反应过来，她不认已经不行了，大哥什么都知道了，大哥……大哥讨厌她了…… 皇甫雪心如刀割，这一切，全是拜孟瑶所赐!她岂能甘心! “不是我，大哥，真的!”皇甫雪扑过去，双手揪着皇甫霆的衣袖，委屈的哭诉，两行清泪沿 着白嫩的脸颊徐徐滑落。 “你信我好不好?” 皇甫霆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慢慢从衣袖上扯下来，面寒如玄冰，“人证物证全在，就算你是我皇甫霆的妹妹，你也得承认错误。” “你变了!你变了!你变了!”皇甫雪眼底的火苗唰的一下熄灭了，悲切的、浓重的绝望霎那涌上来，疯了似得用拳头敲打着皇甫霆的胸口。苦累了就揪住他的衣领悲泣，“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耳边，似有人在问她。 皇甫雪脱口而出，“因为我爱你，我爱你!我怎么能够容忍你的眼里有其他的女人!”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空气仿佛徒然凝滞，安静的掉根针下来也能听见。 皇甫霆面色铁青，那表情……宛若吃了屎一般。南宫夫人眼前一白，头晕目眩，扶住身侧的桌椅才堪堪站稳。孟灵湘的眼中闪过惊愕，旋即沉淀下来，化作一抹了然。 怪不得，皇甫雪对她的敌意那么深，原来是将她当做情敌了。 皇甫雪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的捂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欲 盖弥彰的动作，更加说明了，她所言非虚。 “啪!” 清脆的一个巴掌声响起来。 皇甫雪的脸被甩到了一边，白嫩的脸颊顿时起了五指印，脸肿了一半，可见，动手的人，用了好几分力气。 皇甫霆缓缓放下扬起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把你刚才的那些话，给我收回去，我就当，没有听过。” “已经说出来的话怎么还能收回去，大哥也是糊涂了吗?”皇甫雪也不想再隐瞒了，把她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说出来也好。 说出来，起码心里不憋的慌了。起码，痛快了。哪怕痛快只是一时的，她也要说。 “皇甫雪，你简直，鬼迷心窍了!”皇甫霆怒视着皇甫雪，第一次，恨不得把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生生掐死。 她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哥哥生出这种想法? 违背伦理! “我早就被鬼蒙了眼了，我喜欢你那么多年，可是你不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本来也算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你要喜欢上别人呢?我最没有办法容忍的，就是另外一个人把你从我的身边抢 走!” 忽地，声音戛然而止，皇甫雪眼睛一闭，瘫软了下来，皇甫霆将她接住之后，立即把她塞进了南宫夫人的怀里。 “霆儿!” “她是鬼迷心窍了，生病了，说出来的话不可信。”皇甫霆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顿了顿，说道：“你不要信她说的这些话。” 南宫夫人叹了口气，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她看起来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垂眸看着怀中昏睡的女儿，心依旧如刀割一般疼。 “你打算怎么处置雪儿?” “把她送去尼姑庵，让她好好清醒清醒，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南宫夫人微微惊讶，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拗不过儿子，只得作罢，略略点头，“是，雪儿这事是得好好处置，好好处置。” 她一边点头，眸色一边加深。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不了了之结尾。 纵是知晓此事是因女儿，但终究是得顾及皇甫家的颜面的，私底下将皇甫雪送走之后，回来就让人压下了此事。 孟灵湘回去之后，将这些事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她不能在这府上呆着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告别1 可要就这么走了，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皇甫家虽然有很多讨厌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善心的人。 有人谋害她，算计她，这些她记得，有些给过她温情，孟灵湘也记得。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有恩必报的人。 然仔细一想，她要走这事也不宜大声宣扬，避免给有些人可乘之机。孟灵湘在闺阁之中思来想去，终于决定了。 她要走。 但在走之前，她得认真跟皇甫霆告个别。这些日子以来，皇甫霆对她的好，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第二天，孟灵湘起了个大早。 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就让人给皇甫廷带了则消息过去。孟灵湘决定设宴款待皇甫霆，在闺阁内款待固然不妥，因此她就将这款待的地点设立在了城中最有名的酒楼里。 孟灵湘包下了一个包间。请吃饭这事虽说是老土了些，却也是最屡试不爽的，中华民族进化几千年来，这个良好的风俗习惯一直没有被淘汰，足以可见吃食对人类的重要性。 既然已经打算走了，她就不打算再回来了。因此这次出门，孟灵湘直接带了行礼。 礼貌起见，她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就抵达了酒楼，不 曾想刚坐下没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紧跟着，就是敲门声。 孟灵湘清了清嗓子，说道：“请进。” 吱呀。 门开了，皇甫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孟灵湘站起身，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怕你等。”皇甫霆在孟灵湘的对面坐了下来，几个小厮识趣的关门走了走去。皇甫霆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含笑着摇了摇头，“你头一回请我，我本想着不能让你得，没想到，终究是让你等了。” 说罢，又看向孟灵湘，眉眼始终是含笑的，“你也真是，一个女孩儿家，这么早来做什么，你不知道，迟到是女孩儿的专利吗？” 孟灵湘挑了挑眉，“我可不这么认为。且不说迟到太过于无礼，况是，这回是我请你，岂有迟到的道理？” “你请我，跟我请你，本无多大的区别。”皇甫霆这话说的有几分暗示。孟灵湘权当自己没有听出来。 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等会儿小二上来，你再点几样。” “我吃东西不挑剔。”皇甫霆道。 孟灵湘闻言心中暗笑，心道，谁不知你皇甫少主自小娇生惯养， 锦衣玉食，怎会不挑剔？ 面上却毫无波澜，甚至配合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还担心你会吃不习惯，既然如此，你等会儿可得给我几分薄面。” 皇甫霆笑意更浓，“那是自然。我不给谁面子也得给你面子。这顿就由我来请吧，这些日子以来，也委屈你了。” 皇甫霆是个聪明至极的人，他知晓孟灵湘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若是他直说是为了皇甫雪做的事来赔罪的，孟灵湘自是不喜。何况皇甫雪对孟灵湘做的事根本就不能以一顿饭来抵消。 既是如此，就更不能这般说，省的自讨没趣，现如今，就连皇甫霆这个当哥哥的，也不愿多提起曾经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想来也是可悲。 孟灵湘表情无意，也不知是她听出了皇甫霆的言下之意还是根本没有，直接摇头道：“不，这顿饭，我请。也算是感谢你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 “丫头竟然也会对我感恩了，真是难得。”皇甫霆一喜，调侃道。 孟灵湘正色道：“那是自然，我又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你对我的好，我是放在心上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临走之际，特地请你吃这顿饭。” 临 走之际？ 皇甫霆眉心倏然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尽数褪的干干净净，眼睛直直的看着孟灵湘，“你要走？”话音一落，许是意识到尾音过于冷淡，遂又扬起一个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说着玩笑的话，语中的严肃却丝毫让人听不出哪有玩笑之意。 “没有开玩笑。”孟灵湘淡淡道：“孟瑶初来乍到，承蒙皇甫少主照顾。现在时机已到，也是到我该走的时候了。” “时机？你在等什么时机？”皇甫霆说的不疾不徐，其中心中已经在暗暗想办法，该如何把这丫头留下来。 孟灵湘道：“我不会再任何一个地方久留的，我觉得待够了，就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你是因为雪儿三番两次陷害你，才着急走吧。我可以跟你保证，从今往后，皇甫家没有人再敢对你做那样的事。” “我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原因，但是，也是全是因此。”孟灵湘淡淡一笑，说道：“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为何非要走，为何不愿留下来。我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个晚上，后来，就想明白了。” “为何？”皇甫霆的追问 紧迫而上，他并不愿意听孟灵湘说一句要走的话，可这时，他却又必须得听。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隐忍的内心，压抑的情绪在心底几乎泛滥的要沸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难以自控。 这一切，孟灵湘并不知晓，她在自己的情绪里沉浸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是倦了。” 是。 想走。 无非就是对这个地方没有留恋了。 这儿本就不是她的家，不是她的的根。不，该说，这个时空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她的根，是令她又归属感的地方。 曾几何时她以为有，可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场空。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那样难堪又难过的情绪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什么叫做倦了？”这简单的只字片语并不能让皇甫霆听懂里面的深意，他脑海中现在唯一的认知就是，丫头说要走。而他，决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我这儿，是有哪里让你不舒服不满意的地方吗？”说话不知不觉就加重了，皇甫霆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可是效果不佳。 孟灵湘道：“没有，你也莫要多想了。我想离开这儿，无非是觉得自己待够了一个地方，想要换个地方罢了。” 第二百四十章 告别2 “你要走的话，我就跟你一起走。”皇甫霆冲口而出， “什么？”孟灵湘下意识瞪大了眼，眼中愕然分明。皇甫霆将手伸过去，握住孟灵湘卧于杯盏边的素手，轻轻用力，“这些日子以来，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我对你的心意。既然你倦了皇甫家，我也不会勉强你。若如我不勉强你，更不会勉强我自己。我若走，我将遵从心意，与你一道。” “不可。”孟灵湘猛地摇头，抽出手站了起来，小腿肚撞上身后的椅凳，发出微微刺耳的声响，直到对上皇甫霆倏然寒下来的双眸，她才骤然意识到，这拒绝来的太快，也太尖锐了。 不由得打心底里开始后悔，告别的方式有那么多种，她又不何必选择这可能最难堪的那一种。 “为何不可？” 孟灵湘想也不想就道：“你是皇甫家的少主，身肩重任，怎可说走就走？你若因我而离家，这责任我担不起。”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皇甫霆微微一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这些，你大概不知，我皇甫家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就算我离开这儿，也一样可以处理家中的事情。” 孟灵湘顿时心乱成一团，她的本意当然是不想招惹这皇甫少主， 只想独自离去。她身边这诸多麻烦，起因正是因跟这少主太过亲密。 他才是这一切的根源。二人不分开，怎么跟那些麻烦一刀两断？但这些话，孟灵湘不能说出口。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她也差不多熟悉了皇甫霆的脾气秉性，跟他拗着干对自己没有好处更不用说让他死心。 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让他以为，自己妥协了。 “你当真这么想吗？”孟灵湘慢慢地坐下来，心中暗潮汹涌，正在飞快的想着对策。 “不错。” 孟灵湘叹了口气，“那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能太过坚持自我。” 话音一落，只见皇甫霆脸上满是喜意。孟灵湘这话状似无意，听在皇甫霆的耳中，却好比是接受了他的心意。 孟灵湘垂眸，未几已想出了一番言辞，“要是你跟我走，真的没事的话，那我也没有意见。” 皇甫霆欣喜若狂，“你能这么想，那真太好不过了。你打算何时动身，我叫人去置备一些行礼。” 皇甫少主出行，那一定是大排场，孟灵湘一想到那个画面，登时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面如桃花，笑如春风，“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不着急。剩下的事情，等我们享用完这顿酒宴，再说 吧。” “也好。”皇甫霆心情大好之下，防备心也就弱了，尤其是对孟灵湘，他根本就不知道，此时对他笑意吟吟的孟灵湘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仿佛是迎合着孟灵湘的心情，门口响起了小二的敲门声，皇甫霆道了一句进来，小二们就端着菜鱼贯而入。 各色佳肴齐上。 孟灵湘待客向来是大手笔，请客吃饭毫不扭捏，好吃好喝一准齐上。很快地，就上满了一桌子的好菜。 最后，小二端上来一壶酒。 孟灵湘起身，纤纤玉手端起那壶酒，走到皇甫霆的身侧，“醉香楼的女儿红是这城中最有名，可惜我虽然来了一段时间，一直无缘品尝。今日尤为好奇这酒味，你可一定要赏脸陪我喝几杯。” “醉香楼的女儿红确实不错，价格也不菲。不过，我倒不知，你原来还会喝酒。”皇甫霆勾起唇，看着孟灵湘为自己温婉斟酒的模样很是满意，在自己面前，她这般恭顺温和可是很少见的，见惯了她其他的模样，这般倒有些新鲜。 “那当然，你可别小瞧了我的酒量。”倒满一杯酒之后，孟灵湘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向皇甫霆，“我敬你一 杯吧。” 皇甫霆也端起酒杯，笑道：“酒是好酒，后劲也不小，万一喝醉了，你就不怕我……” 接下来的话，颇有深意的停顿。 孟灵湘笑了起来，眼底流光释翼，色彩斑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既敢喝酒，就有不让自己喝醉的把握。你这么婆婆妈妈的作甚，难不成，你还担心自己喝醉了被我非礼不成？” “非也。我的酒量，这城中上下鲜有人能比过我。不过今日，我倒是希望自己喝醉，让你非礼一把。” “……” 孟灵湘按捺住抽搐的嘴角，“我先干为敬了。” 说完，一仰头，一杯酒落肚。微微扬起的下巴，纤细白皙的脖颈，线条优美，令人晃眼。吞咽之间无意识鼓动的喉管，更令有美不胜收的错觉。 皇甫霆呼吸蓦地一滞，心底里仿佛有一把燥火在燃，慌忙喝酒掩饰。孟灵湘放下酒杯，正好看到皇甫霆一饮而尽。 唇角划过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她其实酒量不好，那药入喉即融，与血相拥，一杯足矣，不必再劝。 她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皇甫霆。这酒皇甫霆一喝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眼皮沉重的要命，身体倦怠的无力动弹。 迷.魂.药？ 什么迷.魂. 药的药性会这般强烈。 眼前的丫头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他却逐渐的看不真切了，娇媚的容颜重叠成无数的幻影。 眼睛睁的越大，眼皮却越沉重。最后，竟连意识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孟灵湘看着皇甫霆醉倒在眼前，叹了口气，不慌不忙的起身。下药实乃下策，她也是无奈之举。 本意是想好聚好散，不曾想皇甫霆对她的态度竟这般执拗。这女儿红里的药效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她时间不多了。 走到屏风后面拿起一早准备好的行囊背在身上，幸好她将这行礼放在了屏风后，不然恐怕就诓骗不了皇甫霆。 刚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不行，不可这么贸然的出去。皇甫霆的人一定就守在门口，要是她就这么出去了，一定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孟灵湘心中有了对策，于是飞快的回到屏风后面，将行囊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套男装拿出来换上。 又对着镜子细致描绘了一番。 没过多久，娇媚的女子就变成了粗犷的大汉。孟灵湘推开包厢的窗口，纵身一跃，跳下二楼。 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行人之中。 要是皇甫霆清醒之后想起被自己戏弄一事，恐怕会引起雷霆之怒。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赶路1 孟灵湘一路上换了三匹马，改了三次容颜，这才放心下来，化装成一个中年小男人赶路。 此行她心中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许是就跟上回那般，随意而走。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一个小茶棚里坐下来，孟灵湘才感觉有一丝好笑。 她这两回，怎的都一般狼狈。一次假死脱身，一次下药脱身。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活的这般坎坷。 叫了两个馒头一壶茶，又让店小二打包了一笼馒头。现如今孟灵湘的这幅模样看起来就跟普通的赶路人没有区别，谁也不会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你们听说了没眼，西河岔村最近爆发了一场瘟疫，村子里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了。” “这事闹的这么大能不听说吗？我还听说朝廷派了大官下来镇压瘟疫，可是压根儿没用，那病来的太邪门了，只要去过的人没有一个不得病的，得病的没有一个不死的。官府也是要命的，谁还敢去？” “也是可怜。我有个亲戚就是西河岔村的，现在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可能此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哎。” “你先别忙着 同情别人了，我听说，那瘟疫传染性很强，相邻的几个村子现在也有不少人要搬走了最好是走的越远越好，万一在路上遇到个西河岔村出来的，那不是要命了吗？”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回去就告诉家里的老小，让他们最近不要出门。” 中年男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正想起身结账，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泛着笑意的眸子。 “这位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方才听你们说起这西河岔村的事情，我想问一下，这西河岔村怎么走？” 那中年男子闻言，表情立即变得很吃惊，“兄弟，我们对这瘟疫都避之不及，你怎么还着急的往上赶呢？” 孟灵湘闻言摆了摆手，“兄台误会了，我是外乡人，不认这儿的路。我问你就是想要避开那西河岔村，免得一不小心误入了，那就不好了。” 中年男子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这西河岔村离此大概两百里地，在西边方向。你只要不往西边走，就一定不会误入。” “好的，多谢兄台。”孟灵湘道完谢之后，就背起行囊，往东边的方向走去了。 这一路无人，只有一些幽静的小道。就连管道也很少见，足以可见这里十分偏远。 孟灵湘这回并非是在胡乱瞎走，而是听说离此不远有个靠海的小镇，风景尤其优美。小镇坐船过去，则是一座靠近邻邦的大城市。 令她十分向往。 只是这不认识路，也着实有些头疼。不由得怀念起现代的导航系统来，总而言之，在这资源匮乏的古代，去哪里都不方便。 不过孟灵湘现在也不会多去抱怨什么了，起码她活着，这些苦难与疼痛，无一不证明她活着的证据。 天色逐渐阴暗了下来。 隐隐约约有下雨的趋势。 孟灵湘皱了下眉，她现在可没有什么避雨的工具，况且在这荒郊野岭的，被淋湿可就麻烦透了。 有心想找个茅屋庙宇的避雨，却走来走去绕不出这片林子，豆大的玉珠一个个砸下来，渗入薄薄的衣衫间透出一股冰冷的凉意。 孟灵湘哆嗦了一下，终于在大雨临盆之前找到了一个避雨的山洞。洞口窄小，被枯枝树木挡着，要不是认真仔细找当真看不出来。 走进洞内之后，才发现里面并没有外面看起来的那么小，因为光线昏暗，深 处伸手不见五指，孟灵湘也不敢走过去。 就近席地而坐，用地上的枯枝堆起一个小火堆，烤干了身上的湿衣服。疲累交加。 孟灵湘坐在枯草堆起的草垛上，打开行囊，拿出了里面冰冷却没有被雨水打湿的馒头。 笑笑道：“总也不至于到最糟糕的地步，起码我还有粮食可以果腹，有火堆可以取暖。” 说完就开始享用起馒头来。 谋划着将来要过的生活，嘴里干巴巴的馒头也变得美味起来。草草填饱了肚子之后，孟灵湘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里也不知什么时辰，她忽然被狼啸声惊醒，睁开，洞内黑漆漆的，眼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隔了一会儿才隐约辨认出事物来。 火堆燃尽已经熄火了。 那狼啸声很近，很多。孟灵湘闭目仔细听了一会儿，这才确认那越来越近的狼啸竟然在往她的方向逼近。 莫不是那火堆引起了它们的主意，或是……是她烘烤馒头时的香味。不管哪一个，她现在是危险了。 此地不宜久留。 孟灵湘的脑海里顿时敲响了警钟，她猛地站起来，毫不犹豫的出了洞口往狼啸声相反 的方向夺路而去。 乖乖。 她可没有跟狼搏斗的兴趣。 这一路疾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走了多长路。等天边蒙蒙亮开始泛起鱼肚白时，孟灵湘也总算走上了管道。 此时她已精疲力尽，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幸而此处无人，而她这身装扮也像个粗犷大汉，看起来倒也不突兀。 在管道上摇摇晃晃走了一阵，远远地看到一村人驾着一辆驴车慢慢悠悠的骑过来。 孟灵湘眼睛登时一亮，宛若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咽了咽口水，跑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大哥，大哥，可否载我一程？” 那赶驴车的人说道：“兄弟，不是我不愿意载你，而是我去的地方，实在不是个吉祥的地方。” 孟灵湘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要这大哥去的不是黄泉路……不，就算这大哥去的是黄泉路。 也总比她在路上饥寒交迫狼狈惨死要好。休息一阵儿总有出出路，她向来想法心性乐观。 于是拱了拱手，“小弟被这林中的恶狼追了一宿，实在是走不了路了，求大哥载小弟一程。” 赶路车的人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就上来吧，但愿不会害了你。”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赶路2 孟灵湘心中一喜，根本没有想那么多，麻溜的上了驴车，找了个位置躺坐下来，舒了一口气。 两只脚尖锐的疼，许是已经破皮了，等到了下个落脚的地方，赶紧上点药。 模模糊糊的想着。 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再度醒来，那赶驴车的大哥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驴车被系在一棵古树上，孟灵湘一个人躺在这驴车上，左右四下无人。 前头就是个村庄，也不知那大哥去了哪里。 孟灵湘下了驴车，摸了摸那低头吃草的驴子，低声道：“我想着那大哥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我这就走了，辛苦你了。” 想了想，又在怀里取出一两银子，放在了驴车上，然后脚步颇为坎坷的往前走去。 果然没有走多少路，就看到了一个村庄。 孟灵湘走进庄内，这庄子里人迹冷清，竟无几个人影。奇怪的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多想，一路寻着客栈的标记往前走。 安静无人的村庄，仿佛空无一人。不光是不热闹，更显得死气沉沉的，好似一座空村。 孟灵湘心中徒然升起一抹不安来，脑海中忽地想起昨日茶肆里那两个男子的对话。 她莫不是无意中走到这西 河岔村来了吧？ 不会……这么倒霉吧。 孟灵湘走到一间闭门的客栈门口，愈发狐疑起来。按理说，这店铺关门也不该关客栈呀，那岂不是预示着倒闭吗？ 不管了。 孟灵湘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是个青年男子，穿着一身襦衫，看起来颇为书卷气。 “你是外乡人？”那人一看见孟灵湘眉心就皱了起来。 孟灵湘愣了下，“是的，我途经此处，想要在此住一宿。” “我们这儿不招待外客。” “你不是客栈吗？哪有客栈不接待客人的道理？那不是白白的把银两外外面推吗？”孟灵湘一脸的不明白。 那人眉心蹙的更紧，“你是没有听过外面的传闻吗？” 此言一出，孟灵湘心中顿时有了答案，暗叹了口气，合该她倒霉，不想找麻烦，偏生喜欢找她。 “这里，莫不是西河岔村？” “不错。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赶紧走吧，不然想走也走不了了。” 孟灵湘苦笑，“不瞒小哥，我昨晚被狼群追赶，腿脚受了伤，就算我不想留下来，恐怕也走不了了。” 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孟灵湘，直到看到她脚上渗出 的血丝，才信了她的话。脸色徒然一变，一改方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一把将孟灵湘拉进了屋内。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儿暂住一阵，等伤好了再离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出门。” 那人搀着孟灵湘在椅凳上坐下来，反复的叮嘱这些话。 孟灵湘听得出，这人虽然唠叨了些，却是个好心人，于是道：“小哥我该怎么称呼你？” “夏炎，烈日炎炎的炎。” 好个火气冲天的名字，倒跟此人一身清儒的形象大不相符。孟灵湘含笑道：“我叫孟尧，尧舜禹的那个尧。” 徒手改名完全信手拈来。 “嗯。”夏炎点了点头，“我去楼上给你开间房，不过这楼上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可能会有些不干净。” “不碍事。”孟灵湘摇了摇头，“我现在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谢谢小哥收留。对了，银两……” “不必提什么银两不银两了。”夏炎打断了孟灵湘的话。 孟灵湘笑道：“小哥好生奇怪，你开着客栈，却一不留客，二不收取银两。那你该如何营生？” 夏炎苦笑道：“若是命都保不住，要这银两又有何意？” 说罢也 不再多言，起身给孟灵湘收拾客房去了。 孟灵湘坐在楼下的大堂内打量着这家有些年代感的客栈，偌大的客栈竟然只有夏炎一人。 若这西河岔村的人全都感染的了瘟疫，那夏炎一人徒守着这家客栈又有何意义？ 就这么坐到了夏炎走下来，扶着孟灵湘上了楼上的房间。又打了一碰水，让孟灵湘清洗。 夏炎一走出去，孟灵湘解开脚上的鞋袜，清洗起伤口来。她脚上的伤并不严重，仅是被树枝摩破了些皮而言，看起来颇为严重，其实就是一些皮外伤。 给自己上完药，换上了一双干净的鞋袜。孟灵湘端着水盆走了出去。一整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她得找些热乎的食物来照顾一下自己的胃。 走下来，夏炎并不在。孟灵湘倒了水之后就去后面找厨房，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匆匆走过来的夏炎，“你来这儿做什么？” “找厨房呀，我看你们这儿也没有厨师吧，我饿了一天，想吃点热的东西。” “你别乱走了，等会儿我去下碗面给你。”夏炎道。 孟灵湘也不推辞，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夏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走了出来，放在了孟灵湘的面前。 面就很简单的水煮面，什么配菜也没有。但孟灵湘并不嫌弃，对她而言，现在有一碗热乎乎的东西就很满足了。 埋头吃面，吃的很专注，直到吃完才抬头看见夏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面前，正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点笑意。 “看来你是真的饿坏了。” 孟灵湘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忽地想起什么，抬头问道：“夏大哥，这村子里怎么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瘟疫突然爆发，整座村子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当然就没有人了。”夏炎叹了口气，也不瞒她，如实说道。 孟灵湘道：“大家能走的都走了，你怎么不走呢？” 夏炎笑了笑道：“我家里还有母亲要照顾，走不了。” 原来如此。 孟灵湘听着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于是道：“我在来的路上，听说朝廷派了大官下来处理瘟疫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只怕等他们来了，这座村子已经变成了空村。”夏炎摇了摇头，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情绪反应。 孟灵湘见他一副不信任官府的模样，也是有些奇怪，但碍于二人刚相识不久，也就没有多问。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不是普通的疫病 “夏大哥，那村子里的人，现在在哪里？” “你问这些做什么？”夏炎疑惑的问道。 孟灵湘笑笑道：“你别误会。我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来这儿的，可我想，我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承你这收留的恩情。不瞒你说，我父亲是个大夫，我也会些医术，如若你不嫌弃，可跟我说说，这疫病是怎么引起的，或许，我能想出一些控制的法子来。” 夏炎道：“哎，罢了。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还是不要滩这趟浑水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疫病，一旦沾惹上那是必死无疑。你以为没有大夫来过吗？官府里派了人过来过，可是他们全都没能回去。那疫病，太凶残了。” 孟灵湘闻言皱了皱眉，这夏炎显然是不相信她。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谁会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人？ 在医疗、交通不发达的古代，疫病的爆发是毁灭性的打击，不过她既然来了，也不能袖手旁观。 说不定是老天爷冥冥之中想让她做成这件事。 于是道：“夏大哥，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在家里是自幼学医的，也治好过不少的人。你看，有大夫总比没有大夫好，对不对？”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 不再劝你。那些身患疫病的人，全在自己的家里，不过他们每天午时跟晚时，都会出来去村子中央的公共亭子里领粥，你要是想去看看，等会儿就可以过去。” 夏炎说完，就收拾碗筷起身离开。 孟灵湘目送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 天空笼着一层昏暗的光，压抑而黑沉，仿佛压在了人的心底里。孟灵湘洗了把脸，重新调整了脸上的易容，就起身出了门。 果然，晨时还空无一人的村庄，此时就有了人声。不少人家开了门，陆陆续续有步履蹒跚的人走出来。 有的相互搀扶在一起，有的不紧不慢的走着，但无一例外，全部佝偻着身体，脸上蒙着一层黑气。 看起来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老弱妇孺，没有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孟灵湘皱起眉，难不成这些男人真的如同传闻，抛家弃子了吗？ 粥棚就搭建在村子的中央，一座古井的前面，奇怪的是，粥棚里虽然摆放着粥，却没有施粥的人。 所有人尽然有序的排着队，拿着碗去盛粥。一个老人走在孟灵湘的前面，忽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孟灵湘下意识将人搀扶了起来，“大伯，你没事吧 ？” “没事，没事。”老人摇了摇头，却根本无力站起来。 “我扶您坐下吧。” “不行，我得去盛粥，一天就只有两碗粥，去晚了就没有了。” “我去给您盛粥。” 孟灵湘扶着老人坐下，接过老人手里的碗，就去粥棚里排队了。这时，她看到了夏炎的身影，他径自穿过队伍，走到了粥棚里，给那些老人们盛粥。 一句话也没有，气氛压抑的令人绝望。 孟灵湘把粥端给老人之后，就过去帮着夏炎一块儿施粥，一边盛粥一边问，“这些粥全都是你煮的吗？” 夏炎回道：“粥是轮流煮的，今日刚好轮到我盛粥。” “那粮食是哪儿来的？” “我们村以前挺富饶的，村民们自给自足，粮食常年大丰收。家家户户自然囤积了不少的粮食。疫病爆发之后，村长就将我们村子里的粮食全部收集起来囤在了一个仓库里，每天安排几个人煮粥，施粥。我们几个年轻点，身体好的，就主动承担起了这份责任。” 孟灵湘低声道：“村子里其他的年轻人呢？”本是等着夏炎道出她心中猜测的真相，不成想夏炎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 嗯。不知道，前些日子以来，我们村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失踪，失踪的全是些年轻力壮的男子，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是合谋跑了还是……”接下来的话，夏炎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孟灵湘也能猜到。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走？” “兴许是因为我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吧。村子里的人都在传，是山里的强盗把人掳走了。可强盗要我们这些病患做什么？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夏炎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显然他心中是信了那些人成了临阵脱逃的懦夫。 “小炎，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走了吗？”一个过来盛粥老人忽然对着夏炎叹息了起来，“你别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等死了，你快走吧。” “好，我明天就走。”夏炎浅浅笑着，将手里的粥碗递给老人，语气很是纵容。许是听出这句是假话，又许是同样的对话复述了太多遍，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接过粥碗，不再多言，转身就走了。 “夏炎。”孟灵湘看向夏炎，一脸正色，“听我说，你现在病的不重，必须跟这些人隔离开来。” 夏炎脸色微微一变，拉过孟灵湘走到一边，左右无人才敢 开口，脸色有些难看，“你不要胡说，我没有身染疫病。” “你病了。”孟灵湘笃定的开口，“他们看不出来，但是我能，你脸上已经覆上黑气了，不久之后你就会跟这些人一样。夏炎，那些人生病是因为抵抗力太弱，而你是生生染上的。” 这一圈转下来，孟灵湘心里已经七七八八的明白，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疫病那么简单。 但具体是什么，她现在不好下判定，需得再看过几个病人之后再下判断。然而她现在就可以笃定，这病不是非死人不可的。 初期的治愈率很高。 “我没病。”夏炎压低声音强调。 孟灵湘甩开他的手，沉下脸，“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 “你疯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我的，你现在需要接受治疗。” “好，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跟你说。”夏炎深吸了一口气，妥协道。 施粥结束，所有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孟灵湘跟在夏炎的身后，抱着两个粥捅，慢吞吞的向村长的家里走去。 敲开村长家的门，走出来两个年轻人，将粥捅接了过去。夏炎跟他们在说话，孟灵湘没有走过去，而是远远地看着。 第二百四十四章 寻找瘟疫的源头1 纵是这般的距离，依旧能看出那脸上的黑雾。仗着年轻抵抗力再好又有什么用，长期跟这些老弱病患们待在一起，没有病的也会生病的。 临进门之前，那两个男人看了孟灵湘几眼，但没有说什么就关上门了。 “走吧。” 孟灵湘跟夏炎并肩走在萧条的街道上，默默无言。没过多久，夏炎主动说话了，“孟尧，你之前说，你家里是学医的？” “嗯。” “那你有头绪吗？” “没有。” “果然。” “什么果然？”孟灵湘有些好笑的勾起唇，“你什么也没有让我看，没有研究，没有调查，就让我下结论，你以为我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吗？” 夏炎被怼的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被感染了。不光我，我们留下来的那几个人，全都被感染了。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撑到哪里地步。可一旦我们也倒下了，整座村子的人就只能等死了。” “你们以为现在跟等死有什么区别吗？” “孟尧，你也已经看到我们村子里的景象了。现在走，也许还来得及，这病是致命的，无药可救的，我知道我们只是在徒劳 的挣扎而已，可是……” “可是不甘心是吧？”孟灵湘道：“既然不甘心，为什么就不让我试试呢，难不成，你还害怕连累我吗？” 夏炎没有说话。 孟灵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医者父母心，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等会儿回去给我下碗面条，我来给你瞧瞧这所谓的不治之症。” 回了客栈，夏炎又给孟灵湘下了一碗热水捞面。孟灵湘一碗滚烫的面下肚之后，就坐在大堂里给夏炎摸起了脉象。 一番检查之后，孟灵湘收了工具，淡淡蹙眉。夏炎见她这幅“愁眉不展”的模样，以为也是没有头绪。 本怀揣着些许期待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嘴里道：“没办法也没事，反正我早就已经死心了。” 呵，明明求生意志那么强却说出那样的话，这人也是口不对心。 孟灵湘挑起眉，“谁说没有办法了？” “怎么，你还瞧出些门道来了？”夏炎的眸眼顿时紧迫了起来，语气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欣喜。 “我问你，近日可有大批人来过你们村庄？” 夏炎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光凭他这份神色，孟灵湘就确 定自己没有猜错。 指尖轻轻地在桌案上敲打，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夏炎点头，“不错，两个月前，山下下来了一批强盗，想要抢劫我们村子里的粮食跟妇女，幸亏那几日县城里的官衙来我们村巡查，及时赶到赶跑了那些强盗，才没有酿成后患。” “那我且问你，这些强盗是不是在村子里逗留了一个晚上？” “不错，他们当日来，强占了村长家，说要等天亮了时辰好的时候在动手劫村，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就在他们得意洋洋的时候，早就有官衙赶去县城通报了此事，才没有让这些强盗得逞。”夏炎攥紧了拳头，说到激动的地方，还用拳头敲了一下桌面。 孟灵湘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笑道：“那我再问你，村里是什么时候开始爆发瘟疫的？” 夏炎皱眉想了想，“约莫，一个多月前。” 孟灵湘了然的点头，“那就是了。” “什么是了？”夏炎道：“你且说清楚，你这些话，说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我们村里的瘟疫跟那伙强盗有干系？” “对呀。” “什么？”夏炎大吃一惊，“可这些强盗走了大半个月我们 村里才开始爆发……”话音戛然而止，似想到了什么，夏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喃喃，“大半个月，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灵湘道：“虽然我也只是猜测，但是我认为，那些强盗来村子的本意并非抢劫粮草妇女。” “为何？”夏炎茫然。西河岔村一向富饶，这些年委实也被不少流寇打过主意，只不过村内人向来齐心，防护措施也做得好，因此并未真的出过什么大事。 可要是，强盗的目的不是粮食，不是女人，那小小一个村庄，还有什么值得被人惦记的？ “你之前跟我说，村子里年轻力壮的男丁接二连三的不见了，就只剩下你们这几个肩不能挑的书生了，对不对？” “不错……”夏炎怔怔的点头，这下子，他完全是跟着孟灵湘的说法走了。 “我猜，那些男人并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那些强盗抓走了。” 夏炎倏然站了起来，睁着眸眼，暗含着血丝，“强盗为何要抓走他们？你说强盗的目的不是粮食，不是女人，而是强壮的男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坐下来，喝杯茶，冷静一下 ，我说了，这些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孟灵湘这么一说，夏炎也就慢慢的冷静了，重新坐下来，看向孟灵湘的眼神也悄然出现了变化，变得尤为郑重，“孟兄弟，你为何会这么想？” “本来我也没有想这么多，但是我检查了你的伤势，并非瘟疫引起的，对了，你们村子里的大夫是不是至今没有找到这瘟疫的来源？”孟灵湘道。 “是的，这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夏炎陷入回忆之中，“起初，我们以为是鸡鸭的缘故，就放火烧掉了所有的鸡鸭，可是瘟疫并没有止住。后来，我们干脆把整个村子的家禽都集中在一起处理掉了，依旧无济于事。村长他们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水源出了问题，可我们用的水源，连通好几个村子，甚至城里，一半的人家用的也是这条水源，他们没事，怎的偏生我们出事了呢，所以后来，源头就成了谜团。” 孟灵湘摇了摇头，“没有事情是真的谜团，只是你们找不到真正的原因罢了。” “你说的对……孟兄弟，你是不是已经找出真正的源头了？究竟是什么！是什么把我们村庄里的人害的这么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寻找瘟疫的源头2 “你们得的，根本就不是疫病。”孟灵湘抬眸，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夏炎，唇角若有所思的勾起，笃定道：“你们是中毒了。” “中毒？！” “不错，这是一种慢性度，飘散在空气之中，无色无味，因此你们根本就不会有察觉。这也是为什么，村子里的人，来一个病倒一个。” “空气那么大，这到底是什么毒，有这么大的威力？” “我猜是有人在这儿种了一大片的花海，西河岔村朝南，风向也朝南，这片花海对准西河岔村的方向，只要风一过，就能轻而易举的把毒素带过来。” “你说的没错，我们村外面，的确有人承包下了一大片的花田，可那片花田已经有好几年了，以前根本就没有出过事。” “以前没有出事，不代表以后不会出事。” 夏炎不住的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花海对我们每个人的影响都是一致的，那为什么，有些人病倒的快，有些人却病倒的慢？” 听到这句话，孟灵湘险些就笑了出来，挑挑眉，“这个问题还不简单？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体质好，抗毒能力就强一点，有些人体质差，自然就第一批 倒下了，而且这毒是慢性毒，本来就是慢慢渗入体内的，发作的晚一些，才能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效果。 “还有个问题，现在村子里虽然已经有人死了，但是他们死亡的时间都差不多，对么？” “嗯。” 孟灵湘微微蹙眉，“死亡的人一批批的来，这可不妙。毒虽然是慢性度，毒性却极为霸道。一旦攀附至血管上，就削不下来了，只有慢慢等死的份儿。” “孟兄弟！你是不是有救我们的办法了？” “谈不上什么办法，我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毒素的成分，就算搞清楚了，也只能救一些中毒不深的人。” 夏炎的面上溢满了喜色，来村子里的大夫里面，只有孟尧一人这般说，他没有一口咬死，，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打心底里信服。 兴许，这回，西河岔村是真的有救了！不用在一味的等死了！太好了！ 孟灵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看到夏炎的那些反应，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绣帕，递给了夏炎。 “夏兄，这块绣帕被我日夜浸泡过药水，有隔离毒粉的效果，你往后出门，就把这个带上。对了，最好能够通知村里的人，起风的时候，千 万千万不要出门。” 夏炎接过纹着花纹的锦帕，在手中摸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放入袖口中，“孟兄弟，这件事情，我是不是该跟村长说一下。” 孟灵湘知晓，夏炎是信了她的话，浅浅笑道：“可以。不过未免引起恐慌，此事暂且不要大声宣扬，你今晚去找些锦帕过来，我用药材跑一宿，明日你分发下去，让每个人戴上，要是问起来，就说近日尘土飞扬，挡一挡，这是为了大家好。” “好的，我立马就去。对了，你可需要什么药材，村长家是开药材铺的，他们家有不少的药材。” “有。”孟灵湘道：“你去拿些纸币来，我把我需要用的药材，数量全部写在上面，你尽快拿去凑齐。” “好！”夏炎用力地点了下头，就办事去了。 …… 孟灵湘跟夏炎两个人一整晚没有睡。 夏炎搜刮空了村长家的家底，把所有需要用到的药材全部搬了回来。晚上就跟孟灵湘一起守在炉子边熬药汁。 一开始精神抖擞，守至后半夜，夏炎明显就有些精神不济了。起初孟灵湘全神贯注的盯着药炉，没注意，后来精神疲惫的夏炎险些晕过去，孟灵湘这才扶 着他坐下来。 手摸起他的脉，“你体内的毒素也堆积的不少了，不要再勉强撑着了，去睡吧，药炉我会守着的。” 夏炎苍白着脸道：“你看我，这般不中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孟灵湘闻言好笑道：“莫说你，就是我，中了这毒也一样精神不济。得亏你先前养的底子好，不然早就跟外面的那些人一样了。” 夏炎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不是我身体比别人好，是我跟我那几个朋友，一个多前出了躺远门，在外过了大半个月才回来，这才……没想到，这一回来，村子就变成那样了。” “你也是有走的机会的，为什么不走？明知道留下来是死路一条，却非要留下来，我看你们也是糊涂。” 夏炎苦笑道：“走？我们能去那儿，看着母亲苦苦挣扎，看着熟悉的父老乡亲一个个病入膏肓，但凡有些良知的人，都不会走。” “莫非你以为，留下来陪着他们一起死才能体现你的良知？”话音一落，孟灵湘也察觉自己这话说的太过犀利了，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之前说你母亲也病倒了？” “嗯。”夏炎点头，“家父早逝 ，家中就我跟母亲二人，我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病倒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小心照料，情况总算是没有再恶劣下去。” “你母亲这般年纪，能拖延至今，跟你家的体质也有关系。”孟灵湘往药炉下添了一把火，回头道：“你回去睡吧，留在这儿，也只是碍我的手脚罢了。” “那好吧。”夏炎起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孟灵湘将浸泡了一宿的丝帕取出，放在火苗上烘烤。这些丝帕是拿夏炎家中的衣服粗制而成的。经过简单的消毒之后，被裁剪成了丝帕。 每一块用量不多，一晚上赶制下来，竟也做出了几百条。这些经过药水浸泡，泛着微微黄迹的丝帕在竹竿上一根根垂钓着。热风一扬起来，就随风飘扬，乍一眼看上去也甚为壮观。 夏炎火急火燎的走进屋，就楞了一下，经过一个晚上，厨房完全被改制成了另一番面貌，竟看不出丝毫的熟悉感。 但愣怔反应也就一时，他很快就充满歉意的对孟灵湘道：“孟兄，抱歉，我睡过头了，你累坏了吧。” 孟灵湘撑起一个懒腰站起来，打着哈欠道：“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香的，我等你等的快要睡着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么一说，夏炎就更加愧疚了，“实在是对不住，我以前没有这么嗜睡的，最近也不知怎的……”一边说面颊一边就红了起来。 都说书生脸皮薄。 孟灵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玩呢。既然你起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要去睡觉了，这些东西全都交代给你了。” “好的！” “你记得，要用火烘干，但是，不要烧掉，不然昨晚一晚上就白费功夫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瞪大眼睛看守着。”夏炎认真的点头，那副恳切的模样倒令孟灵湘有些不大好意思发号施令了。 扭头就走出了厨房，上楼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了整整两个时辰，虽不如晚上睡觉来的质量好，但胜在年轻体质好。睡过一觉之后，孟灵湘的精神头就好了很多。 慢吞吞的走回厨房。 就看到夏炎不光是把所有烘干的丝帕整理好了，还烧了一锅粥，跟一些小菜。虽只是些寻常小菜，可对有些日子没有正经吃过一餐的孟灵湘而言，已经算是美味佳肴了。 香味扑鼻而来，她激动的食指大动。 夏炎回头道：“你快来坐下，我马上就做完了。” 孟灵湘当然不会跟他客气，坐下之后就 开始动筷子，不得不说夏炎这个书生其他没什么用，做菜功夫倒有一手。 夏炎很快就把最后一道小菜端了上来，没有任何的肉沫，却被抄的色香味俱全。他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我刚才去后山的田里找到了这些菜。” 家禽全被处理了，瓜果蔬菜也很久没有人打理了，所以村子里的人只能喝些青粥。 孟灵湘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面不改色道：“那你知不知道种在田地里的菜也可能早被毒风给污染了。” 夏炎脸色蓦地一变，起身夺下孟灵湘的筷子，端起菜就要往外倒，“是我疏忽了我竟没有考虑这一层，你方才吃了多少，去吐掉来得及吗？” “你干什么！你把菜给我放下！你知道我有几天没有吃这些东西了吗？”孟灵湘拍了拍桌子。 夏炎僵着脖子回头，“你不是说，这菜里可能有毒吗？” “反正你已经中毒了，还在意这里面一点小毒吗？”孟灵湘反问。 “那我是可以不在意，可你，你并没有中毒……”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孟灵湘笑眯眯的又拍了拍桌子，“赶紧把菜给我端上来。” 夏炎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 样，只得将菜又放回去，却仍是颇为忐忑，半信半疑的，“你真的没事吗？” “身为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要是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好有什么资格去救别人？”孟灵湘笑道。 这么一说，夏炎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一顿饭，夏炎没有吃下去多少，全部进了孟灵湘的肚子里。孟灵湘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该办点正事去了。 “你先去把这些东西分发给村民，然后领我去那片花海看看。” 夏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点头，“孟兄，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我把你的事跟村长说了，村长他老人家说想要见你一面。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他老人家也不会勉强。” 这有什么可不愿意的？ 孟灵湘大方道：“没问题，等回来之后就去村长家走一趟。正好，我也有些事，要通过他帮忙。” 夏炎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收拾好碗筷就出门去了。 孟灵湘趁等着夏炎回来的功夫写下了一个药方子，夏炎前脚刚走进来，孟灵湘后脚就将这药方给了他。 “中午的粥里，添加这几样药材。” 夏炎也不问其他，直接收起了药方子。 “我带你出去。” “嗯。 ” 花海虽在村外，却离村子很近，孟灵湘跟夏炎出村后没有走多远的路，就走到了。 浓郁的花香飘过来，花骨朵跟着扬起风妖冶，孟灵湘捂着口鼻，走到一个地势高的地方俯视打量了一番。 越发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先是来踩地形，再是趁着花期下毒，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作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小小一个西河岔村，到底有哪里值得被觊觎的地方？ “孟兄，你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吗？”夏炎站在石头下，仰着头问道。 孟灵湘瞥了他一眼，纵身跳下石头，“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就走进花海里，摘了几朵花，小心的包裹在了没有浸过药液的丝帕里面。 “你这是要回去研究吗？” “嗯。总得搞清楚这是什么毒素，才能对症下药。” 一回到客栈，孟灵湘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关了一天，等她出来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整整一屋子的人坐在大堂里，静若寒蝉的看着她。 心里咯噔一响，孟灵湘下意识看向站在一侧搀扶着一位陌生老妇的夏炎，“夏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炎搀着老妇人走到孟灵湘的跟前，“孟兄，这位是我的母亲 。” “伯母好。”孟灵湘打量着眼前这位老妇，面覆黑雾，起色虽然不好，精神头却比在座的一些人好上许多，可见，这位老妇在病倒之前，身子骨一定很好。 “孩子，谢谢你，谢谢你……”老妇颤颤巍巍的握住孟灵湘的手，眼角含着激动的泪水，步履蹒跚，浑身颤抖，眼睛里却泛着坚定的感激的光芒。 孟灵湘楞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感觉变天了似的。 夏炎见孟灵湘一脸糊涂，赶忙说道：“我听从你的吩咐，把帕巾挨家挨户的分好，又在中午的粥里掺了你熬制的药，大家都感觉好多了。” “那怎么……” 夏炎低下头，“我跟我娘说了你的事，正巧我几个朋友过来找我，听见了。我们商量了一下认为，不能再瞒着乡亲们了，就把这件事跟大伙儿都说了。孟兄，你不会生我们的气吧。” 事已至此才来问她会不会生气？ 孟灵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道：“无妨，这件事情大家早晚都要知道的。其实本来我先让你瞒着，是因为我还没有解毒的把握。但是现在我已经分析出了毒素的成分，假以时日就能制出解药。.” 第二百四十七章 善意的谎言 “太好了！大家听到了没有！孟兄说他有救大家的法子了，大家不用在坐着等死了！” 一时间，整个大堂里响起了欢呼声，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那种劫后重生，重获希望的喜悦。 孟灵湘听着，看着，也情不自禁的被他们的情绪带去。医者仁心，想看到的，无非也就是这幕吧。 她定会想办法将他们从苦海中解脱出来，只是，那药材，恐还缺几样。 “孩子，你先前说，我们家的孩子，不是抛下我们逃走了，他们是被强盗抓走了，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忽然，孟灵湘的眼前出现了一位涕泪纵横的老妇，她紧紧地握住了孟灵湘的手，瞳孔中布满了泪水。 “不错。”孟灵湘毫不犹豫的点头，此事她本只有五分怀疑，现在，却是百分百的笃定了。抛开一切外素来说，一个村长的男丁，接二连三的不见，先前没有一丝异常的动静，这本九是一件值得令人怀疑的事。 恐怕，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我们去报官吧，我们大伙儿报官去吧。” “大娘，你听我说。”孟灵湘一把扶起了眼前站不稳的老妇，“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官府是不会相信我们的。” “可是那伙人是强盗，是强盗！官府缉拿强盗，不是应该的吗！”老妇双目通红，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在那强盗窝里遭罪，就心痛的寝食难安。 孟灵湘抿了抿唇，没有直接说话。倒不是说这大娘想的天真，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若那强盗好拿，官府也不会容着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了，官府是最想拿下他们的人，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没有一个确凿的证据，断然不敢贸然出兵。 孟灵湘笑了笑，安抚道：“大娘，官府的人当然会缉拿强盗，只不过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等时机到了，我儿，我儿会不会已经……” “不会的！”孟灵湘坚定的摇头，此时，她能做的，就是安抚他们。同时，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这么早就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徒添了他们伤心。 “强盗既然抓走他们，就有抓走他们的理由。但这个理由，一定不是想要杀了他们，否则，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夏炎犹豫着道：“你说，会不会跟戏文里说的那样，是拿去给老道试毒，炼丹药了。” “你呀 ，戏文读傻了吧。”孟灵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她忙着安抚人心呢，他倒是会添乱。 “孟兄，何出此言？” “因为我验出来，你们中的毒，根本就不稀罕。只要查出毒源，验出成分，但凡有些经验的大夫就能配置出解药来。这毒妙就妙在这下毒的手法，他们懂得利用天时地利，借助气候风向，这才制造出了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瘟疫。” “那跟我那些失踪的同乡又有何关系？” “你想呀，只会这些粗浅毒素手段的人，抓人回去怎么可能是为了制毒呢，我看，想抓些免费劳动力还差不多。”孟灵湘也猜不出一个原因来，干脆抛出一句话，“或许，是被强行招募过去了。” “什么！这些强盗这么变态！” “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原来我们的那些孩子是被抓去充壮丁了，乡亲们，是我们错怪他们了。” “我本来就没有怪过他们，他们年轻，想走也是应该的。只是可怜我那年纪轻轻的儿媳妇儿了，到死也没有等到他丈夫。”老妇低头轻轻地擦了擦眼角。 夏炎将孟灵湘拉到一边低语，“这何老婆婆也是可怜，失踪的那个是她家的独 子，儿媳妇儿本来就身体不好，以为丈夫不要她跑了，气痛之下没有挺过几天就去了。” 孟灵湘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那瘦弱老妇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之色，“对了，你熟悉这儿山头的地势吗？” “只要不是深山，我就认识。” “想不到你一个书生还有其他的本事。” 夏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有所不知，我父亲以前是靠山吃饭的，我小时候经常跟他一起上山去。后来我有些大了，父亲就不带我去了，让我读书写字，他就靠着以前存下的一些积蓄开了这家小客栈。” “那就好，明天你跟我一起上山去。”那晚躲狼群时，孟灵湘就在沿路看到了不少的药材，要是换做平时她肯定会兴奋的不行，可那晚慌不择路，她也就没有停下来。 “去山上干什么？” “当然是采药去。” “村长家里的药材不够吗？” “够是够，就是缺了必不可少的那几样。” “好，那我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跟你出发。”夏炎正兴奋的说话，忽地脑子一沉，仿佛被人骤然抽离了意识，整个人摇晃了几下。 似有人在他耳边大声的呼喊，他很想回应，却一 个字也说不出来。孟灵湘看到前一秒还好端端跟她说话的夏炎突然间脸色大变，冒出豆大的冷汗，整个人泛起了瘴气。 忙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塞进了夏炎的口中，同时心里强烈的肉疼，又少了一粒救命的丹药。 一伙儿扶着夏炎坐下来，没多久，就看到夏炎缓了过来。孟灵湘无意中露的这一手，无意中加深了村民对她的信任。 “醒了醒了，人醒过来了，孟小兄弟真是神医啊。” “简直就是当世华佗！我兄弟当初犯病死的时候就这样，没想到这位小兄弟一下子就把人给救回来了！” 那当然，那灵药可是无比珍贵的。别说解这种小毒，就算你喝了鹤顶红，也能考这一粒小丸子把你拉出鬼门关，只可惜，现在已经数量不多了。孟灵湘道：“这丹药的确可以解你们身上的毒。” “那太好了！孟兄弟，你给我们每个人一粒吧！这样我们就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孟灵湘苦笑道：“实不相瞒，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刚才给夏兄服下的那一颗，是我身上最后一颗了。”没错，她撒了个小谎。可是吃这个也太浪费了，就算是撒谎，那也绝对是个善意的谎言。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找药材1 “这，这可怎么办？” “大家不用担心，我明天就跟夏炎上山去采药材，一定能帮大家解除身上的毒性。”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孟兄弟，有你这句话，我们大家就看到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孟灵湘把浸在睡梦中的夏炎一脚踢醒。跟他一起上了山，夏炎一边爬上，一边奇怪的揉着自己的肩膀，“奇怪了，我以前爬一会儿就累的不行，现在居然走了一个多时辰还精神抖擞的呃，而且我身体也一点不吃力难受了，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实在是太奇怪了。” 孟灵湘在心底里暗哼，可不是么，吃了我这么一粒宝药，可不帮你脱胎换骨了，她昨晚可心疼了半宿呢。 孟灵湘没有说话，夏炎却兀自反应了过来，“不是你昨晚给我吃的那个东西起的作用吧？” “你说呢？”孟灵湘哼了一声，然后不等夏炎双眼亮晶晶的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许说话了，省的我心疼。” 夏炎笑了起来，“如此，多谢孟兄弟了。” “嗯，不客气。” 赶了一早上的路，见前面有条小溪，夏炎立即提议道：“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吧。” “也好。”孟 灵湘点点头。 二人在小溪边坐了下来，夏炎打开随身的行囊，里面装着早上蒸的馒头，里三层外三层的额裹着，竟还有一些余温在，没有彻底的凉透。 “给。”夏炎将底下热乎一点的馒头递给了孟灵湘。孟灵湘接过，拧开水瓶子仰头灌了一口，恶狠狠道：“等把这儿的事情解决了，我一定要去大城市里，好好吃几顿。” 孟灵湘的这番低估，一字不差的听进了夏炎的耳朵里，夏炎忍不住笑了起来，“孟兄，我一直没有问你，你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片的。” “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孟灵湘说道，“至于具体在哪里嘛，英雄不问出处，不重要，不重要。” 这番明摆着的推诿夏炎岂会听不出来？ 憨笑着点了点头，夏炎道：“英雄不问出处，说得好。此番你要是救了我们全村的人命，我们一个村子的人都会感激你的。” 孟灵湘仰着头喃喃，“感激不感激的，再说，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吃一顿……” 夏炎起身，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孟兄，你说的地方可是这儿？” “对。”孟灵湘点了点头，“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方向 。” “我们已经在这一块儿饶了半天了，也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长着草药的地方，” “这能怪我吗？白天的路，跟晚上的路，本来就不一样。更何况我当时被狼群追赶，本就慌不择路的，能记得这么多，已经不错了，你就别要求这么高了。”孟灵湘抿着唇说道。 没想到这句话却令夏炎惊讶不已，“什么，你说这块地方，有狼群出没？” “有问题吗？” “可是我在西河岔村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一片出现过狼群。而且，当年我跟我爹经常在这儿打猎，更是闻所未闻。要是有狼，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了。” “那我问你，你已经多少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夏炎想了想，“大概有小十年了。” “那不就结了，十年，别说十年了，就是一夕之间也是瞬息万变。大自然是很奇妙的，不要以为十年前没有十年后就没有。说不定过了几千年，我们人都不靠双腿走路了。” 夏炎奇怪的看着孟灵湘，“孟兄，你前面那些话说的我倒是还能听懂，后面我就听不大明白了。人生来就有双腿，怎么能不用双腿就走路呢？” 其实孟灵湘想说的是将来交通便利 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靠双腿跋山涉水，但是跟这古人也说不明白，她也懒得多说，干脆的转移了话题，“想这么多做什么，我当时，就是在这附近遇见了狼群，然后才误打误撞的进了你们西河岔村。” “如此说来，这狼群也是我们村子的恩人。”夏炎说着，就对着山林了做了个揖。 “……” 孟灵湘摆了摆手，“哎，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反正现在也找不到路了，不如这样吧，我们今晚就在这儿住一晚，一到晚上，狼群就出没了，我们听着那狼啸是从哪个方向发出来的，就知道草药长在哪个方向了。” “住在这儿？”夏炎惊讶的睁大眼眸，“这儿如何能住人？” 孟灵湘眨眨眼，“你小时候不是经常跟你爹出来打猎吗？难道没有在野外住宿过吗？” 夏炎摇了摇头，“这倒确实没有，我小时候虽然经常跟我爹出来，但是我们下午就回去了，要是赶不回村，就会在山下的庙宇里借宿一宿，从未在外面睡过。” “那你今晚有希望了。”孟灵湘道：“你喜欢睡在树上，还是喜欢睡在地上？” 夏炎抬头看了一眼大树，为难道：“我也不会爬树。” “那你今晚就睡在下面吧。你去捡些草来生活。怎么，哭丧着脸做什么，一回生二回熟。就你现在的体质，别说是在外面睡一宿了，把你脱.光了在水里泡一宿也没事。” 夏炎，“……” “或者，我们就去山下的庙宇里借宿吧，只不过，这狼啸声可能听不到了。没关系嘛，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地……” “住外面，住外面，就住这儿！”夏炎慌忙打断了孟灵湘的话，转身往后走去，“你在这儿休息，我去捡些枯草来生火。” 孟灵湘看着夏炎慌不择路的背影，噗嗤笑了出来。 真是个呆子。 慢慢走到小溪边，低头开始洗脸，脸上的那些易容的东西，几个时辰没有处理就会难受。 孟灵湘以水为镜，仔细的摆弄了一会儿。 等夏炎抱着一大堆枯枝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妥当，悠哉的躺在树上睡觉了。 夏炎仰头看着她，“孟兄，这树这么高，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闪人自有妙计。夏兄，我在这树上，晚上不会冷，你就自己生个火吧。” “好。”夏炎低头开始生活，可能自小家里就是猎户，夏炎虽然没什么野外生存能力，却也有一些基本的常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找药材2 这次出来二人都没有带火石，夏炎就靠着钻木取火的方式，点燃了这堆火。天色逐渐地暗了下来，也逐渐地冷了下来。 夏炎坐在火堆前取暖，树上孟灵湘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忍不住抬起头，“夏兄，你真的不冷吗？要不要下来一起暖一暖。” “……” “夏兄，你饿了吗？我烤两个馒头给你吃吧。” “……” “那好吧，你休息吧，我烤馒头。”夏炎说完就起身往行囊的方向走去，孟灵湘睁开眼，摘下一个生果子砸在了夏炎的头顶上。 “呆子，你是想把那群饿狼全都引过来吗？” 夏炎接住那果子，惊讶的道：“这原来还是一棵果树。怪不得你不想吃馒头，光吃这果子就能填饱肚子了吧。” 孟灵湘眯着眼睛笑：“对，果子甜着呢，不信你尝尝？” 夏炎果然不疑有他，用袖口擦了擦果皮，放在嘴里用力地咬了一口，嚼了嚼，不稍会儿，脸色忽然大变，‘哇’的一声将嘴里的果皮全部吐了出来。 “好涩……我的……我的嘴麻了……动不了了……” 孟灵湘躺在树枝上乐不可支，笑得前俯后仰的，险些从树上翻下来，夏炎顿时反应过来自 己是被甩了，沉着脸道：“孟兄既然知道这果子是不能吃的，何必要戏弄我，亏我对你这么相信。” “谁让你相信我的？”孟灵湘憋着一股笑意回道。见夏炎着实委屈，方才勉力控制住自己，“咳，这果子能够食用，虽然味道不好可营养好呀，多吃能够强身健体。” “孟兄不必多言，我知道这只是你的恶作剧。”夏炎负气似的将手里剩余的果子丢在了地上。坐在火堆前，拿起一根树枝，用溪水洗干净擦干后，串上一串馒头，开始烤馒头了。 不一会儿，烤馒头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再这没有食物充饥的境地下，一个小小的馒头就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夏炎故意翻转着手里的馒头，将烤成金黄色的馒头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好香呀，孟兄，你真的不打算来一个吗？” “孟兄？” “啪！” 忽地，肩膀上又被人拍了一下，夏炎扭过头，正对上了孟灵湘颇为严肃的脸，顿时吓了一跳。 “孟兄，你，你什么时候下来的，这，这是怎么了？” “嘘。”孟灵湘将手指抵在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视线在前方的黑暗中来回穿梭，脸色更加的凝重，“你 听到没有？” “听，听到什么？”夏炎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狼啸！” “什么？”夏炎脸色大变，馒头的威力真的那么大，把狼给引过来了？顿时手上这馒头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了。 孟灵湘拿过他手里的馒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口气，“我说了，让你晚上不要烤馒头吧。” 说完就站起身，拽着树枝再度麻溜的上了树。 夏炎看着她躺在树上开始慢条斯理的啃馒头，被恐惧支配了的智商这才慢慢的找回来。 “孟兄，你想吃馒头就想吃馒头，何必来吓我呢。” 孟灵湘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暗笑，“我没有骗你呀，我刚才真的听到狼啸了。” “狼真的会被我烤的馒头引过来？” “不知道。” “不知道！” “嗯，看运气了。”孟灵湘耸了耸肩，“我那晚啥也没有干，就把狼给引过来了。” 夏炎整个哭笑不得，干脆不再多言，继续烤馒头去了。 当晚，二人就在这树上树下分别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天边蒙蒙亮，孟灵湘睁开眼，看了一眼昨晚狼啸的方向，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夏炎，起来了。” 夏炎揉着眼睛坐起来，“要走 了吗？” “嗯。”孟灵湘背起一个行囊，顺便把另外一个丢给了夏炎，应了一声就往前走去。夏炎打了个激灵，清醒了。 揉了揉脸，跟上了孟灵湘的步伐。 路上，夏炎看到孟灵湘在咬什么果子吃，好奇道：“孟兄，你偷藏了什么好宝贝？” “你想吃吗？” “我饿了。”馒头只准备了一天的量，因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林子里住一晚，原以为当天就能回去的。 孟灵湘笑眯眯道：“就怕你不喜欢吃。” 夏炎理所当然道：“能填饱肚子就好了，现在不讲究口感。” “那就好。”孟灵湘转身在夏炎的手里塞了几个毛茸茸的果子。 夏炎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昨晚孟尧拿来戏弄他的果子吗？脸一沉，“孟兄，同样的把戏还要玩第二次吗？” 孟灵湘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我说了你会不喜欢吃吧。” “什么，你刚才就在吃这个？” “就是它。”孟灵湘含笑，“我没有骗你，这果子虽然口感不好，却很有营养，还可以充饥。一般人见它长得丑又不好吃，就以为它是什么毒物。” “当真这般神奇，这果子可有名字？” “不知道。” 孟灵湘耸耸肩，她在现代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果子，兴许是绝迹了……又兴许是这时空的‘特产’。 “不知道，你还敢吃啊。” “实践出真知，古还有神农尝百草，今就有我孟灵、孟尧品野果。就你放宽心吧，这果子我吃了好几次了，要是有毒，我早就没命了。” 夏炎苦笑道：“孟兄医术高超，我自是信你的，只是这果子的口感着实令人无法下咽。” 孟灵湘笑道：“你昨晚吐出来之后可有觉得什么不适？” 夏炎回忆了一下，“我吃进去，一开始觉得很淡，后来越咬就越涩，紧接着整个舌根都麻木了。” “嗯，这是这果子初感，那等你吐出来之后呢？” “吐出来之后倒没有什么不适了，异样很快就消失了。” 孟灵湘笑了笑，“大自然就是这么的神奇，等你吃完这果子，还会发现它其实并不难吃，回味是甘甜的。” “当真如此？” “我哄你作甚，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大可以不吃，丢了就是。反正这野果林子里到处是，你丢了三个我还能去摘六个。” 夏炎见孟灵湘说的一副笃定的额模样，又见她吃的利索，当下也不疑有他，再度咬了一口。 第二百五十章 找药材3 淡汁溢出，苦涩味汹涌而来，紧接着整个口腔陷入麻木。那样异样的不适，夏炎恨不能直接减了舌根。在即将吐出来的一瞬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孟灵湘的话，于是，他强忍着反胃，生生地将那一口果子咽了下去。 没多久，喉管忽然间涌出了一股甘甜的滋味，不光冲淡了嘴巴里的麻涩感，还令整个滋味变得回味无穷。胃里也是暖暖的，好似在严冬里喝下可一碗暖胃的茶。 “真是神奇的味道。”夏炎喃喃自语，飞快地走到孟灵湘的身侧，表情欣喜的宛若发现了新大陆，“孟兄，果真如你所言，这果子回味无穷，极似珍品。” 孟灵湘笑了笑，“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爬上去多摘些回去。” 夏炎跃跃欲试，兴致勃勃，“是要拿回去分享给大家吗？” “去入药。” 夏炎怔了一怔，半晌才迟缓的反应过来，“孟兄，难道，这也是我们要找的药材之一吗？” “总算反应过来了，真是不容易。”孟灵湘叹息着摇了摇头，大步的往前走去。 顺着昨晚狼啸声的方向，果然找到了药材，二人齐心协力的采药，直到装满了两个行囊才肯回去。 再加上回去路 上采摘的半篮子果子，真正是满载而归了。 太阳下山之前，二人就回到了西河岔村。村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夏炎走进村子就奇道：“怪了，以往这个时辰大家该出来领粥了，怎么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孟灵湘也觉得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夏炎，“你找个人去问问。” 夏炎点了点头，一路走到了村长家，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开门了，正是夏炎的那两个朋友。 “夏炎，孟兄，你们回来了，太好了。” “章华，今天你们怎么没有去派粥？”夏炎奇道。 那叫章华的少年回道：“是这样的，你们走后，村里开个会，打算以后大家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了。” 夏炎道：“不出门虽然谨慎了不少，可也不是长久之计。” “当然不是长久之计，不过缓一时之急倒也可行。”孟灵湘微微颔首，“你去告诉村人，我们已经带回了解毒的草药，大家不用再害怕了。” 章华面露欣喜之色，“这真的太好了！” 孟灵湘看向夏炎，“我们回去吧，尽早准备好解药，村人也可以放心下来。” “好。章华，那我们先走了。” “去 吧！” 孟灵湘跟夏炎二人背着满满的药材回了客栈，一走进大堂里，就看到里面摆着满满的药材，那些全都是他们二人出去采药的时候村长命人送过来的。 虽说是掏空了家底，却也是解决了燃眉之需。 孟灵湘将药材全部倒出来，分开处理。前世她虽然是个西医，可是自古医学一脉相承，何况她在这个时空里也学到了很多中医的知识。时至今日，她依旧坚定的认为，当初选择学医，是多么正确的一个选择。 将药材理好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别人就插不上手了。孟灵湘把夏炎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开始配置药材。 就这样整整过了一天。 三天后，原本死气沉沉的小镇，终于有了人气。客栈也热闹了起来，每天来领药的人络绎不绝。 孟灵湘也变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神医，但是孟灵湘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喜欢别人绕着她转。 所以等把药配出来之后，她就把所有的工作全权交到给了夏炎。 这一天，卧病已久的村长终于可以起身了，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来见孟灵湘。夏炎把话带给孟灵湘的时候，孟灵湘心中虽然诧异，但还是没有推辞。 当天下午，就在夏炎家的客栈里，办了一桌酒。村长举起酒杯，“孟兄弟，这一杯酒，我代表我们全村敬你。” 孟灵湘也站了起来，笑道：“村长不必这么客气。”她一时间也摸不准这村长来的目的，但直觉并不是单纯感谢那么简单。 顿了顿， 她道：“村长，孟尧不胜酒力，自小就未曾沾过酒。这杯就以茶代酒了，我先干为敬。” “好，好。”村长也不勉强，连连点头，在孙儿章华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孟兄弟，不瞒你说，此次前来，老夫还有一事所求。” 孟灵湘眉心微微一挑，轻轻一笑，“村长但说无妨。” 村长不含糊，直言道：“你救了我们整个村子的命，我们感激不尽，这辈子会记得你。老夫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可能会令孟小兄弟为难，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活了一辈子，一直不服输。经此一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弯弯绕绕了这么久，却没有说到正点上，孟灵湘听着也有一点不耐烦了，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哦？” 村长正色道：“我听夏炎说，我们村子人口失踪一事，你怀疑是山上的强盗干的。” 孟灵湘似笑非笑的瞥向一边坐着的夏炎。 夏炎干咳了一声，忙道：“这事仅是孟兄的猜测，不能当真……” “什么不等当真！”村长蓦地拔高了音调，看起来有些激动，“我不相信，我至今没有相信。那群乖儿会抛下我们独自逃走。被强盗抓走了，只有被强盗抓走了，他们才会失踪的！” 孟灵湘压低了声音，凑近夏炎，“村长家是不是有人失踪了？” 夏炎点点头，“正是，村长的两个儿子。” 孟灵湘心中顿时了然，对村长道：“村长，夏炎说的没错。此事的确只是我的猜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 “但是你有几分把握？” 孟灵湘想了想，才郑重回道：“起码八分。我虽不敢确定他们是否活着，但他们定然是被那强盗掳走的。” 村长闭上眼，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那村长的反应，莫不是，另有隐情？孟灵湘心中正狐疑，就听村长说道：“两个月前，那伙强盗来到村里，抢占了我家。那日那强盗头子喝多了，就说漏了嘴，问我们这边是不是葬了个王爷墓。” “村长爷爷，我们这儿有王爷墓？”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愿意帮你们 村长叹了口气，“此事我也不清楚，一直以为是外人胡乱的传言罢了，毕竟我们这村离天子脚下甚远，怎么可能会有王爷的墓穴葬在这儿呢。” “按理说，皇亲贵族死后，有专门入葬的地方。”孟灵湘轻声道：“但是也不排除有例外。” 夏炎追问，“此话怎么说？” 孟灵湘翻了个白眼，“凡事都有万一嘛，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要是无利可图，那强盗又下毒又抓人的图什么。” “对啊，他们为什么要下毒毒杀我们？”章华惊讶。 孟灵湘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下毒，而是为了制造出一场疫病，这样十里八乡的人就不敢过来西河岔村了。等人一死光，西河岔村就会彻底成为一个荒村，还是无人敢来的荒村，那岂不是就成了他们的地盘？” “可是他们这么做就不怕引来朝廷的人吗？” 孟灵湘嗤笑，“朝廷的人有什么用，派下来的那些官员哪个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况且，等他们的人赶到，你们村的人早就死光了，有什么宝藏，也早就被拿光了。” 村长不断地点头，“孟兄弟说的有道理。那现在，他们要是知道我们没有死，会不会……” “会不 会直接杀过来？” 孟灵湘立马摇头，“不会，他们要是赶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就不会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了。不直接杀，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我们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不会放过我们。村长爷爷，我们报官吧！” “这正是我要找孟小兄弟的目的。”村长点头，看向孟灵湘，“孟小兄弟，现在村子外面的人都不敢见我们，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已经没事了。可这件事短期之内又必须得到解决，不然不光是我们村子里失踪的男人回不来，其余的老弱妇孺也有生命危险。” 孟灵湘皱眉，不解，“我一个小小大夫，能做得了什么？” “能，此事非你不可！” 话音一落，在座的所有人都把希望的目光汇聚在了孟灵湘的身上，灼灼的视线烧的孟灵湘坐立不安。 “嗯，你且说说。我能帮的就会尽量帮你们。” 村长脸上面露感激之意，但他深知此时不是拘泥感恩之时，于是就直奔主题，“我们商量了一下，想了一个计策。我们继续装作不知道此事，将计就计，演出病态来，蒙蔽那群强盗的眼睛。就请你，去县城为我 们跑一趟。” “你们是想让我代替你们去报官？” 村长郑重的点头，“此事我思来想去，非你不可。孟兄弟，我知道我们非亲非故，你救了我们已经是大恩，不该再得寸进尺。可是，这事儿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们了，你就当送佛送到西吧。” 言辞恳切的哀求砸下来，说不心软那是假的。别说孟灵湘那种看起来冷淡实则耳根子软的。 村长说的没错，她若是不帮他们的话，他们就真的只能坐着等死了，那些强盗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罢了，就当积德行善了。 “好，此事，我愿意帮你们。” 话一松口，村长立即站了起来，双腿一屈。孟灵湘一眼就看出他想什么，一脚踢向夏炎的凳子，眼疾手快的站起来，扶住了已经半跪下来的村长。 不等村长开口，就抢先说道：“且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就说您的年纪，已经可以当我爷爷了，我怎么受得起你这一拜，您这不是来折我的寿吗？” 村长坚定地不肯起来，“孩子，这事不管能不能成，有你这份心意在，你就受得起我这一拜。” 孟灵湘哭笑不得，这老人固执起来怎么就说不进去呢？ “不行！您起 来，您要是不起来，我就不去了！”她干脆拿出杀手锏。 夏炎总算领悟那一踢之意，忙在一边帮腔：“对呀，村长，您就起来吧。以后我们给孟兄弟修个庙不就成了。” 一想到将来可能会被供奉起来的孟灵湘：“……” 村长叹了口气，在两个孙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千言万语，千恩万谢，等你回来再说。” 孟灵湘道：“那我明日就出发。” 吃完饭之后，孟灵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面镜子，端详着镜子里的这张脸，心里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在镜子前坐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起身往外走，没想到一走出去，就撞见了夏炎。 夏炎一脸惊愕的看着她，打量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孟灵湘径自经过他，在桌子上拿了个馒头啃了起来，“我等会儿就出门了，你给我装几个馒头放包裹里吧。” “孟！孟兄？！”声音仿佛见了鬼一般。 孟灵湘笑眯眯的回头，“怎么了，认不出来了吗？” “你。”夏炎满脸的吃惊，“要不是这声音一模一样，我还真的认不出来了，孟兄，你这是，你怎么长的完全不一样了？” 昨日 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今天就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郎。孟灵湘眨眨眼，“这是易容术，没听说过吗？” “只在书中看到，没想到，竟有缘一见，果真鬼夫神功！等等，那孟兄，你是长昨天那样，还是今天这样？”夏炎好奇的问道。 “你猜。” “……猜不出来，真猜不出来，太像了，完全没用一丝的异样。” 那当然，这易容术，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孟灵湘笑了笑，咬着馒头，“那你觉得我是长得像昨天那样好，还是今天这样好？” “昨天那样年纪就跟我差不多大，今天这幅面貌，完全就是个少年。敢问孟兄，你今年多大了？” “我不说，你且猜猜。” “哎呀，孟兄，你可不要再跟我卖关子了。” 孟灵湘大笑起来，“我易容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为了办事方便，弄清了当中的门路，也没什么稀罕的了。好了，这些事就等我回来再说吧。夏炎，我的行囊呢？” “在那里。” 孟灵湘走过去，背起一个小包裹，里面温温的，早就放了馒头了，看来夏炎早起就是为了给她准备早点呀。 “多谢，我走了。”孟灵湘摆摆手，就大步走出了客栈。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先杀后论？ 日头毒辣。 孟灵湘走出西河岔村没有几里远就热出了一身热汗，看了一眼天边的日头，晃目的很。 看来，这酷夏是离的不远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瞥见路边有一妇人带着一孩子在卖茶水，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她光记得让夏炎给她装干粮了，却忘了带点水。这方圆几里地也就看到这一道人影，心里自然而然的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走过去买了杯茶，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搭话，“大娘，这儿离城还有多远的距离？” “往前走再走两里路左右就能进程了，小兄弟，你是要去城里吗？”大娘慈眉善目，虽年迈却却看起来很精神。 孟灵湘点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是要去城里投奔亲戚，我是外地来的，家里那里闹了水灾。” 卖水大娘闻言叹了口气，“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过好。小兄弟，你身上可有带关文？” “关文？”愣了愣。 卖水大娘又是一声叹气，“那你这城可能是去不成哩，西河岔村在闹瘟疫你晓得不，县胎压怕疫病流入，每个进城的都要盘查过，没有关文，你根本就进不了城。” 孟灵湘浅浅一笑，“多谢大娘提醒。”说罢 ，放下手中的茶碗，结账起身离去。 约莫又走了两三里的距离。 终于看到了巍峨耸立着的城门，城墙内外一排重兵把守，城门口排起了一行长队，果不其然，每个进城的都在进行严格的盘查。 孟灵湘低头混入队列之中，前头的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年轻男子用手扇风轻声嘀咕，“怎么回事，最近进个城怎么这么折腾，这都排了一个多时辰了。” 前头有个人闻声接茬，“还不是因为西河岔村瘟疫一事闹得，县太姥爷身染疫病的人混入，这才挨个排查，虽说麻烦了些，却也稳妥。” “若只为了排除疫病患者，为何要安排两列重病在此把手。患者再彪悍，那也打不过拿着武器的官爷吧。” 粗衣男子回头看了孟灵湘一眼，笑了笑，“小兄弟是外地来的吧，重兵把守不是为了提防疫病患者。” “对，这位大哥，小弟正是外地过来寻亲的。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我看诸位官爷那么严肃，还以为是上头有人来巡查了呢。” “你还真是猜错了，这回，是有上头的大官过来了。”粗布男子压低了声音。 孟灵湘心底咯噔一响，不知为何徒然升起一抹不安来， 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甚感兴趣的模样。 “是哪位大官要来？听说那京中养出来的大官各个气度不凡，耀眼可比天上星辰，也不知我这乡野村夫有无缘分一见。” “只听说是位很有分量的大官，具体是哪位就不知了，上头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至于你有无缘分一见，就得看小兄弟你的造化了。不过大官嘛，我也想见一见，嘿嘿……” 孟灵湘心知再问也套不出其他的话来，于是不再插话，专心听着。队伍很长，安检却很慢，又是整整一个多时辰，脚步却没有挪动过几下。 骄阳烈火，灼灼烧烤，这咋起的热浪，可真教人煎熬。 “怎么会突然这么热……” “这还得排多久啊。” “热死了，要人命了！” 孟灵湘听着周围人小声的议论，心中也慢慢着急起来。忽地，队伍前方起了一阵骚动。 一人好端端的排着忽然口吐白沫倒地浑身抽搐起来。 顿时，周围人哗啦啦的向四周散开去，一脸惊恐的看着倒地抽搐的男人。 “他不会就是疫病患者吧？” “我的天，我刚才跟他贴得很近！” “没错，就是了，你看他那么吓人！” “让开！让开！全都让 开！”一群官差走下城墙走了走过来，低头冷漠的俯视着在地上徒劳挣扎的男人。 为首的冷漠的抽出腰上跨佩的武器，“县太爷有令，出现疫病患者，先杀后论。” 先杀后论？ 眼看要血溅当场，围观群众惊恐的向后退去。 “慢着！等一下！他没有被感染！”人群中，响起一道清越的嗓音！音量不大，但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却显得很特别。 孟灵湘挣出大群，大步向那男子的方向走去，“你是何人！”眼前横出一把刀刃，银白的开刃，森森寒光，生生挡了去路。 离孟灵湘纤细的脖颈，只有一点点的距离。孟灵湘气息平稳，脸色却很焦急，“官老爷，我是大夫，我知道这人不是得疫病。”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得的不是疫病？他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面色狰狞可恐，我看他就是疫病患者。” “可你口中说的这些症状，分明就是癫痫之症呀，官老爷。” “你休得胡言乱语！你是何人，要往何处去，身上可有关文？”官差正要见势盘查。 这时，有一个第一级别的官差上来耳语，“大哥，看起来好像真的是癫痫。”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县 太爷家里的那个孩子吗？他有一次发作也是这幅模样，县太爷正在到处找名医治小公子的病。” 那官差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孟灵湘，“你方才说你是大夫，你可能治这病？” “当然可以。”孟灵湘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你要能治好这人，我就信你的话。可你要是治不好，就同罪论处！” 这是……霸王条款？ 孟灵湘深感这官差的蛮横无理，可再不施救，那人说不准就要没命了，“好，你们让开。” 官差默契的向两边散去。 孟灵湘走上前，“来两个人把他翻过来，压住他的手脚，不要让他伤到自己。” 上来了两个官差。 一左一右压住了犯病着的手脚。 孟灵湘扯开他的衣襟跟裤袋，搅紧了手中的的丝帕塞在了男人的嘴巴里。末了她扯下自己的一块衣服，不停地擦拭着男人吐出来的口沫，那口沫多含着秽物，她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从头到尾面不改色。 没过一会儿，男人就渐渐平静下来了，停止了抽搐。孟灵湘松了口气，这简单的急救措施算是做到位了，方才再拖延一会儿……她皱了下眉，屏退左右二人，将双腿虚软的男人搀扶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最庆幸的事1 “没事了吧？” “多、多谢，这位小兄弟，我自由身患癫痫。除了家人之外旁人都当我是异类，我本以为这回该殒命于此了，没想到遇到了小兄弟，肯施救于我，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医者仁心，无需多言。”别人的千恩万谢，在孟灵湘眼中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这些事情，她从不放在心上。 拍了拍手，正打算走，几个官差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孟灵湘心里一紧，糟糕，不会是要这个时候盘查她的关文吧？ “几位官爷还有什么事吗？” “请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我没有犯事吧，刚才那个人，我可救起了……”为首的官差一挥手，就来了两个人把孟灵湘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 “喂喂，你们要干什么？”孟灵湘双脚离地，然后，就被人一路驾进了城中。 等双脚在落地。 孟灵湘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是进城了？并且……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接抵达了，她此行的目的地——官衙。 此时她坐在官府后堂的大厅里，前面站着两个官差，后面也站着两个官差，看起来是将她看守了起来，可孟灵湘感觉的到，他们动手还是挺有礼貌的， 并无冒犯之意。 可他们为什么要把她带进来？ 孟灵湘的大脑就像个不停运行的计算机。难道他们知道了她是从西河岔村出来的？不不不，不对。要是知道她是从疫病区出来的，就不会把她带到县太爷的府邸里来了，而且这副样子也不是要将她隔离开罪。 莫非……脑中骤然灵光一闪，莫非缘由就出在她救得人上面！ 正在孟灵湘胡思乱想不停地时候，大堂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富态仪表堂堂，女的小家碧玉，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 “你就是他们带过来的人吗？”男的问道。 “是。请问你们是……你们把我带过来想干什么？” “我是县太爷的儿子，我叫宁守，这位是我的夫人，落香。” 孟灵湘不动声色的看着二人。 宁守跟落香对视了一眼，说道：“听说这位公子，医术超群，会治癫痫之症？” 音落。 孟灵湘心中顿时锃亮，会主动找她，也无非如此了。 “莫非家中有人身患癫痫？” “不错，正是小儿。”落香迫不及待的回道：“小儿自幼就身患癫痫，痛苦不堪，不知神医可有法子医治我儿？” “令公子多大了？” “七岁了。” “患病多久？” “两年有余。” “神医，你有没有法子……”落香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眼眶微微泛红，无比希翼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叹了口气道：“我只能说，看看再说。”癫痫这病，就算以现代的医疗技术，也不能保证根治。 但要是方法用的妥当，控制倒是可以 孟灵湘垂眸，已在脑海中过滤了无数种可能性。 “那就请神医移步。”宁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等等，我来此地，是有一事要办，这件事是我的心病，没有办好，谁的病我也不看。”孟灵湘可煤油忘记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真是打巧了。 无意中救了个人，既能免了她的公文又将她直接带回了县衙，这中间省去了多少的周折。 宁守了然的点头，“哦，我听说了，公子是来寻亲的。” “并非。”孟灵湘摇了摇头，也不打算瞒着了，“实不相瞒，我是为西河岔村瘟疫一事才赶来城中的。” “什么？”夫妻二人脸色徒然大变，落香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宁守揽住了她的肩膀才稳住她的身体。 但脸色也缓不过来，“你，你竟然是 竟然从西河，西河……那你岂不是，身 染……”她捂着口鼻，全然惶急。 “我没有染病，西河岔村的人也没有疫病。”孟灵湘淡然的看着她，神色从容，“你不必慌张，此次我来就是来澄清这个误会的。” “胡说，我父亲派去西河岔村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们全都是被瘟疫害死了！” “那不是瘟疫，是慢性毒药。”孟灵湘看着夫妻二人，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一切说来话长，源头就在西河山上的强盗身上。” 宁守楞了一下，“这，这跟强盗又有什么关系？” 孟灵湘坚定的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亲自面见县太爷。” “这。”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最后，宁守点了下头，“那好吧，我去禀告给我爹，你在此等消息吧。” “多谢。” 没过多久，脚步声匆匆的响起，进来的却不是宁守跟落香，而是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 一走进来就指着孟灵湘的鼻子，“这个人就是从西河岔村逃出来的病患，把她抓起来，关进隔离区。” 孟灵湘摔了手上的杯盏，猛地站了起来。 没想到，她的一番信任，竟然换来这个结果！ 根本无力反抗，孟灵湘就被人押解在了地上，膝盖不知道被谁踹 了一下，她忍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更多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来。 孟灵湘被人摁着肩膀，根本就抬不起头来，但是她能听到很多人，无数的脚步声灌入耳中。 好似升堂审讯前的前奏。 可是，这些人又岂会轻易地让她见到县太爷？ 孟灵湘很快被人提起来，押着往前走去，双手被扣在身后，谁也不知道，那纤细的十指，微微的挣动。 在打着什么主意！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蓦地，身后传来一道深沉稳重的声音，熟悉的令孟灵湘猛地一颤！ 多久，没有听到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了？她有些恍惚。 莫北霄，他怎么会在这里。 原以为生命中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忽然间出现在眼前，孟灵湘一时之间心情极为复杂，因为她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莫北霄。 在莫北霄的认为里，她该是死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该再出现…… 脸上带着易容的妆。 这大概是孟灵湘此时最庆幸的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孟灵湘身体绷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事已至此，那就既然之则安之。 她就不信她将自己化成这幅模样，莫北霄还能认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最庆幸的事2 “回世子，这刁民假装神医闯入府中，我等奉命将他抓起来隔离。”站在她身侧押解着她的战战兢兢的回道。 莫北霄问道：“为何要隔离？” 那衙役谄笑着回道：“这刁民是从西河岔村跑出来了，那里正在闹瘟疫，世子，您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笑话。”莫北霄脸色一变，冷冷回道：“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平息瘟疫，你却让我离远一些，这是在嘲笑本世子贪生怕死吗？” 孟灵湘闻言微微一惊，京中下来的大官竟然就是莫北霄。莫北霄怎么会蹚这场浑水？ 衙役噗通全都跪在了地上，孟灵湘也顺势被扯的跪在了地上，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一双前出现在眼前。 莫北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你是从西河岔村来的？” 这话，已经问道了她身上。 孟灵湘自知逃不过，压低了声腔，“小人正是西河岔村人。” 头顶许久没有声音响起。 孟灵湘低头看不见，心里却纳闷极了，莫北霄怎么不说话了？ 这时，就看到眼前的脚走远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是。” 于是，孟灵湘就这么被看管了 起来。 这个所谓的隔离区比她想象的更为糟糕，周围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恶臭遍布，只有站在一座勉强称之为“床”的高台上，才能不碰到脚下的脏水。 这哪里是隔离区，分明就是囚禁区。若真的病人被关在这里，不出两日就会感染致死。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没有一个人过来。 再这么下去，可能她被囚禁致死，也不会有人来管她。 一边在心底憎恶感叹这该死的皇权社会，一边却又不得不屈从于现实。可认命，到底是不甘心的。 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一件事，孟灵湘干脆站在“床”上，低头看着满是水渍的地面，角落里面偶尔有一只老鼠这么明目张胆的爬过去。 有一只错觉，似乎在这里，老鼠都活的比人好。 孟灵湘想着刚才的事情，不由觉得很无奈，真的是祸不单行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一定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情，她可不想真的在这里呆着。 不远处忽然间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因为四周的寂静，可以清晰的听到这个人身上“桄榔桄榔”的声音，应该是钥匙碰撞的声音。 孟灵湘紧紧的盯着门 口，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光线，以至于这个人已经在眼前了，可是自己还是看不清楚。 那个人喘着粗气，一声不吭就这么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串钥匙，慢悠悠的找出一把，开始开门，着一系列的动作不紧不慢，就像是不断压迫着神经的手这么紧紧地拽着孟灵湘的脖子。 呼吸窒息。 孟灵湘看着那人进来，整个人就往后退了一步。来者不善，这个人的气场带着杀气很明显就是来杀自己的。 脸上是黑色的布，只露出了这一双眼睛，眸子阴戾，在漆黑的环境里面依旧可以带来强烈的寒冷。 孟灵湘倒也不害怕。只是现在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个人显然就是有备而来的，看起来怎么样都对自己不利。 吞了吞口水，“大哥，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那人不说话，却从身后缓缓地抽出了一把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朝着孟灵湘一步一步的靠近。 孟灵湘二话不说，伸手一撒。 那人以为是什么东西，猛地后退，转身死死地盯着孟灵湘。 “既然你来杀我，你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孟灵湘急忙开口，强装镇 定，手藏在衣袖下面忍不住的颤抖，这一次要是没有控制好那么就真的要命丧黄泉了，谁能想到今天的事情会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我是西河岔村来的，我身染瘟疫。” 这一句话，对方果然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她，手里依旧举着匕首，但是没有再靠近了。显然是对这个传说中的瘟疫心有余悸。 在古代瘟疫是最可怕的东西，因为医术并不发达，再加上交流不快，很容易以讹传讹的，所以很多时候，瘟疫是在人们的口中妖魔化的。 孟灵湘看着那人迟疑，于是继续开口，“刚才我撒给你的，就是我们村子里的瘟疫。我们已经找到了源头，于是我带过来想要给县太爷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找到解决的法子。” 那人顿时就僵硬住了，眸子里面闪烁着冰冷。 “我们这个瘟疫很可怕，想来你们也是略有耳闻的。”孟灵湘再接再厉，上前一步，那人立马就后退一步，就像是见鬼了一般，心里觉得好笑，但是面上还是假装一副很诚恳的样子，“我们也是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才会找县太爷来的。但是刚才我一时失手，就撒在你的身上了 。” 那人狠狠地看着孟灵湘，上前一步，这一回，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里的匕首，相比起男人的威武，孟灵湘就像是一个小鸡，狼狈无比。 但是孟灵湘眼疾手快，伸手就点了一下穴位。 只是轻轻一下，刺痛就开始传遍全身，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孟灵湘，眼睛里面的杀气渐渐的被恐惧替代。 “大哥是不是觉得浑身开始疼痛难忍？还有一点的刺痒？”孟灵湘似模似样的看着那人，努力的憋笑，“这个穴位是天突，一般来说，按下去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得，但是如果你已经身患瘟疫的话，那就很痛。一般在染上瘟疫的十二个时辰之内疼痛会不断地加剧。” 那人忍不住发出声音，“你这个……” “大哥，但是我有法子救你。”孟灵湘立马开口，无比真诚的看着那人，“我身上还有一个药丸，这是村子里的人怕我一天到晚的带着瘟疫的病毒源头会染上瘟疫，给我的。” “快点给我。”那人立马厉声的开口。 孟灵湘“乖乖的”的将药丸递过去，但是面上还是很为难，“但是这个药丸是给我的，我……我……”说着递过去的手慢慢的收回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押到了县太爷的面前 但是很快就被那人抓住一把夺过来，塞到自己的嘴巴里面，吞咽下去的时候，蓦然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于是眸子再一次的冰冷下来，这么狠狠地看着孟灵湘，“你给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解药。”孟灵湘弯着脑袋，笑眯眯的开口，看着那人吃下自己做的药丸，心里彻底的放下来。这药本来是用来照顾那些路上的坏人的，没想到先在这个人的身上实验了。 头晕目眩，那人狠狠地拿着匕首，但是杀伤力早已没有了，整个身子都是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像是一个可怜的不倒翁。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狠狠地摇了摇脑袋，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吃力。 孟灵湘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脸上的微笑带着一点的冰冷和杀气，“当然是好东西。你想要杀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那人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立马从床上跳下来，看着地上被甩在她的脚边的匕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匕首踢出去很远。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昏迷过去的人，脸上的黑布掉下来，露出了半张脸，熟悉无比。 原来是他？ 孟灵湘有一点想不 通，为什么他要杀了自己。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都不需要找一个人来杀了自己啊？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于是孟灵湘转身就离开了这个隔离区，肮脏的跟地牢一样，潮湿恶臭。 站在门口，孟灵湘终于松了一口气，出来了，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你是谁？”忽然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就传过来。 孟灵湘一顿，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疯狂的朝着外面跑过去，要是再一次被抓回去，就不再是扔到隔离区里面那么简单了。而且回去那个男人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了。 看守一看孟灵湘不断地跑，于是也开始追，“给我站住！前面的给我站住！” 站住？站住才有鬼啊。 孟灵湘咬牙切齿，真的是把当年跑四百米冲刺的劲头都拿出来了。但是很快就跑到了死胡同里面，脚步声正在不断地靠近。 心焦急无比，可是现在往回跑显然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了，难道要再一次的被抓回去？说不定还会被扔到监狱里面。这个封建的社会，真的是不能人一个说话的机会。估计这次被抓到，自己连为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吧。 “在干什么？”忽然间一 声冷静的声音在外面传过来。 看守的脚步停下来，恭敬无比，“大人。小的在追一个可疑的人。” 孟灵湘立马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安静的听着，生怕对方说，那你们去吧。可是那个让人似乎有一点不耐烦，“我这里没有。” 看守门面面相觑，但是对方的来头是自己不能招惹的，于是点了点头，挥手对着自己的兄弟，“去那边找找。” “可是，那个人就是进了这里啊。”有人不明白，小声的开口。 为头的立马转头狠狠地等着自己的手下，“怎么回事？要你多管闲事了吗？叫你去别的地方就去别的地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被训斥之后，那个人也不敢说什么，转身就去找人了。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感叹，还真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有的时候封建社会还是有这么一点的好处的。 但是还没有等到，孟灵湘彻底的放松下来，那个人就进来了。躲闪不及，就这么直直的站在原地。 吞了吞口水，孟灵湘认识这个人，就是莫北霄身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压就像是见到了莫北霄本人一样，浑身僵硬紧张不已。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不 是孟灵湘，是孟尧，不需要害怕。 “走吧。”那个人倒也不诧异，显然刚才就已经发现孟灵湘了，只不过故意帮她一把。 孟灵湘愣了一下，很想问为什么帮自己，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说得多错的多，还不如不说，于是她抱拳，“谢谢兄台搭救。” 但是走了一步，就被那个人拦住了。 孟灵湘哭丧着脸，心里不安，难道还是被认出来了？不会的，孟灵湘已经死了，自己又易容了，只要不是很相似都不会这么快的认出来的。更何况莫北霄都没有认出来。 不断地给自己心理建设，孟灵湘 抬头看着那个人，假装很镇定，“兄台，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很危险。”那个人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知道。”孟灵湘点了点头，“所以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以后我们见面都假装不认识。我不会连累你的。” 那个人皱着眉头，显然不赞同孟灵湘的说法。伸手就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孟灵湘拎起来，提气，脚尖一点，就飞到了屋顶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孟灵湘还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地上了，但是很显然环境 都变了。 “额……”孟灵湘准备组织一下语言，但是很快周围的衙役就冲过来，一脸警备的看着孟灵湘，“这个人怎么来了？” “快点，快点抓起来！”衙役们拿着自己的棍子，有一个冲着身后的人大叫，“快点去叫县太爷，不能放过这个刁民。” “这个人就是西河岔村来的，会不会已经染上了瘟疫？” 大家七嘴八舌，可是孟灵湘只有一个问题，刚才的那个人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看还是直接打死算了。” “不行，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要和县太爷说。” 孟灵湘反应过来的时候，哭笑不得，“各位，我根本没有身染瘟疫。而且西河岔村的瘟疫已经好了。请大家不要担心。” “你这个刁民，既然你说这一切都好了，为什么还要来我们这里。”一个衙役冷静的开口，眸子里面闪烁着恶毒，“显然就是你们村子已经活不下去了，你想来这里找生存。” 这又是什么逻辑？孟灵湘无奈，“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们还是把我押倒县太爷面前去好了。到时候是杀是剐都是我的命。” 衙役们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将孟灵湘五花大绑，押到了县太爷的面前。 第二百五十六章 滴血证明 没有想到宁守也在，一看到孟灵湘眉头就皱在一起，口气里不耐烦，“又是你？怎么你是真的打算将我们这些人都染上瘟疫才罢休嘛？” 一句话在场的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了。 县太爷坐在一边，回头看着宁守，“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父亲，儿子遇到的这个人，原本以为是遇到了神医，想要帮忙看看孩子的病，却没有想到此人是从西河岔村过来的。这个人身染瘟疫，一看就是一个刁民。” 县太爷皱着眉头，“这件事怎么不告诉我？” 宁守的脸色泛白，最后笑着说，“就这么一件小事，哪里需要和父亲说啊，儿子亲自解决就好了。” “可是事到如今，这件事你还是没有解决好啊？”县太爷不悦的看着宁守，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清楚，你就胡乱的给人判刑。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够这样的。” 一边的孟灵湘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县太爷还是一个清官，不然这件事还真的是没有一点解决的能力了。 “父亲，可是这个人就是从西河岔村过来的。他自己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宁守很委屈，但 是碍于是自己的父亲不好当场发作。 孟灵湘冷静的站起来，不卑不亢的看着县太爷，“县太爷，我是从西河岔村来的，但是现在这个村子已经没有瘟疫了。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县太爷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一身狼狈但是谈吐优雅，一身正气，于是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好，“那既然如此，还真的是好事一桩。”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孟灵湘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出来了，心里也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人把自己扔到了这里。 “此话怎讲？”县太爷看着孟灵湘，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 身边的衙役却上前一步，“大人，这件事并不能听这个刁民的一面之词，是人都知道西河岔村的瘟疫，是十里八村人人惧的。这个人从西河岔村来却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瘟疫。实在是可疑。” 宁守也点了点头，厌恶的看着孟灵湘，“就是，这个刁民就是故意来这里的。父亲还是不要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才好。” 孟灵湘急忙开口，“大人，我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 县太爷慢悠悠的看着孟灵湘，思考了一会儿，“那你就证明一下吧 。” “小的学过一点医术，瘟疫的症状就不说了。但是人身上的血是不会骗人的。我愿意滴血证明自己的健康。”孟灵湘站的笔挺。 “如何证明？”县太爷看着孟灵湘。 “我滴血，大人可以找一只狗和一个包子。拿那个包子沾染血喂给狗吃，如果小人的身上沾染了瘟疫，那条狗自然是不会活命。如果那一条狗没有事情，那就证明了小人的健康。大人要是不相信，就可以找仵作来给小人查看。”孟灵湘朗声。 “照着他说的去做。”县太爷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衙役就牵着一条狗，手里拿着一只包子过来了。 孟灵湘被松开了绳子，结果匕首狠狠地在自己的掌心割了一刀，鲜血哗啦啦的滴满了一碗。 衙役拿着包子沾了血扔给狗。那条狗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一见到有吃得，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吞下去了。 在场的人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一条狗，谁也没有出声。 孟灵湘觉得有一点好笑，这个场面怎么就这么好笑呢？但是她低着头假装沉思的样子。 “大人仵作来了。”衙役带着仵作过来了。 县太爷指了指剩下的那一碗血，“你看看，这一碗 血，可能看出有什么不对？” 仵作上前看了一下血，摇了摇头，“大人，看这血的颜色，被放血的人应该很健康，并且应该是刚放血不久。” 孟灵湘上前一步，“大人，我想这一回可以证明小人的清白了吧？” 县太爷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依旧好好的狗，目光才缓缓地落在孟灵湘的身上，“如此说来，你还真的是健康的。” 宁守的脸色变得很差，不甘心的捏着自己的衣服，“你只是能够证明自己是健康的，但是你一口一个西河岔村都好了，这件事还真的是可笑。” 孟灵湘没有犹豫，“不瞒大家，西河岔村的瘟疫不过就是一场人为的事故。” 这一句话就像是平地惊雷，大家都很诧异，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县太爷皱着着眉头，缓缓地开口，“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加害西河岔村？到底是什么仇恨呢？” “不是仇恨。”孟灵湘摇头，“是利益。” “笑话，一个区区的小村庄能有什么财富？需要这么大手笔的来一场瘟疫？”宁守冷笑起来，“你说的没头没脑，我可不信。” 孟灵湘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县太爷，一字 一顿，“大人，这件事是真的。我也是听村长说的，先前就有强盗来这里打听，西河岔村是不是有王爷墓，之后村子里的人前后的离奇失踪再加上这一场瘟疫。实在是可疑。” 县太爷的目光落在孟灵湘的身上，目光炯炯，似乎是要把她看穿了，“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孟灵湘点头。 “父亲这个人说话不能相信。”宁守急忙开口，“先前他就骗我说是能够治好孩子的癫痫，现在想来不过就是想要接近父亲的一个借口啊。这个人居心叵测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孟灵湘皱着眉头，看着宁守，心里想这个男人还真的是聒噪，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如此，为了证明我的话，我愿意看看孩子的病。” 宁守转头看着孟灵湘，眼睛亮的出奇，“你说什么？” “我说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愿意治好你的孩子。”孟灵湘无奈的重复，上前一步，“如果我没有成功，大人就把我扔到监狱里面吧。” 宁守回头看着县太爷，声音开始颤抖，这几年有太多的人看了自己孩子，可是都没有治好，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还真的是心动。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将他关起来 县太爷点了点头，表现的无比的镇静，“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了。” 孟灵湘点了点头，“那就请把孩子抱来吧。” 宁守立马叫人把自己的孩子抱过来，他亲自抱着来到了孟灵湘的身边，无比的激动，“难道你今天就可以把孩子治好？” “癫痫不是什么大毛病。”孟灵湘一看孩子心里也就明白了，虽然没有现在治疗设备但是治疗起来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但是也不能这么快就能够根除的。等一下我开一服药，只要每天喝一碗，记住晚上睡前再喝，平日里要多喝水就好了。” 宁守连连点头，对孟灵湘的态度也软化下来了，笑着看着她，“好好。” 小孩子不断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开口，“拿银针来。” 很快银针就被送过来，孟灵湘抓着小孩子的手，在他手指的关节处不断地插着，指关节处开始冒着细细的白色的一颗一颗的液体，并不是血液。 孩子开始哭闹起来。 孟灵湘看着指关节开始冒血迹了才罢手，“好了。” “这是？”宁守不解。 “这并不是癫痫的病症，孩子这个年纪了还在吮吸手指，说明是手指的关节里面长了什 么，刚才我将里面的东西扎破了，以后也就没有这个坏习惯了。”孟灵湘点了点头，说明这一切。 宁守急忙点头，“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孟灵湘无奈，“医者仁心，不过都是举手之劳。” 许久没有开口的县太爷这才缓缓地开口，“谢谢大夫了。”这一句话说的轻松但是分量极重，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县太爷这是肯定了孟灵湘的身份了。 孟灵湘立马行李，“严重了。” 县太爷请孟灵湘落座，“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要请世子爷过来的。” 孟灵湘心里叫苦不断，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跟着说，“那是自然。” “叫人去请世子爷过来。”县太爷挥手吩咐。 衙役立马就下去了，不一会儿，莫北霄就进来了，目光淡淡的扫过一边的孟灵湘，似乎是在看她，但是等到孟灵湘仔细一看的时候就发现人家根本没有看自己。 “世子爷。”县太爷起身行礼，“今天打扰世子爷是有原因的。” 莫北霄看着孟灵湘似笑非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说西河岔村的瘟疫是人为的。”县太爷开口解释，“并且说可能是山上的强盗所为。” 孟灵湘并没有在思 考这些，而是努力的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让他认出自己。面对莫北霄的时候，自己的心总是没有办法好好地思考。 “哦？”莫北霄点头，疑问的口气但是音调确是上扬的，“这个人说的话，可信吗？”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县太爷也犯难了，这一切都是孟灵湘的一面之词说来说去都是口说无凭。 “你。”莫北霄走过去站在孟灵湘的面前，“如何证明自己的话？” 孟灵湘不敢抬头，生怕自己抬头被认出来，但是目前来说，显然他还是没有认出来的，于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人就是西河岔村的，这件事事关重大，小人自然不会撒谎。” “就这些？”莫北霄挑眉，显得有一点不耐烦。 这算什么？孟灵湘气急了，但是不能发作，“这件事关系着整个村子人的性命，我怎么会撒谎呢？请大人明察。”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孟灵湘一咬牙，“请县太爷派人跟小人回村子里面。如果说的这一切都不是事实，小人愿意奉上自己的人头。” 这句话说的很重，但是也只有去亲眼看了才能够知道真假。 县太爷犹豫了一下，“此事……” “好。”莫北霄倒是先开口了，点了点头，“本来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这一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亲自去看看。” 县太爷立马上前一步，“这件事万万不可。西河岔村到底怎么样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真的有危险……” “这件事不需要担心。”莫北霄盯着孟灵湘，笑容渐渐加深，“如果有危险，我第一个拿这个人当挡箭牌。” 孟灵湘下意识的浑身颤抖，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好了，将他关起来。”莫北霄似乎是累了，不想见到孟灵湘，“明日再说吧。我回去了。” 既然世子爷都说了这件事，大家谁还能反对呢？于是衙役们上前将孟灵湘抓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态度明显就好了。 进了一个干净一点的房间里面，应该是拆房。 孟灵湘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心里很不安，生怕再一次被人暗杀。外面很安静，但是孟灵湘还是一个晚上没有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孟灵湘终于熬不住了，开始昏昏欲睡。 门却被人推开了，孟灵湘猛地睁开眼睛，紧张的看着门口，居然是莫北霄身边的人！ 那个人一眼就看到了孟灵湘，走过去冷静的开口，“走。” 孟灵 湘也不问去哪里，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的。莫北霄身边的人都和他是一个德行的。 进了一个巨大的院子里面，没有想到这个县太爷的府邸里面还真的是别有洞天，居然有这么一个装潢的别致的屋子。 孟灵湘来不及好好地看看，就看到莫北霄坐在院子里面，桌子上摆放着很多精致的糕点，显然是在吃早饭的。 优雅的喝了一口汤，满满的夹着一个灌汤包咬了一口，汁水恒流。 肚子很不争气的叫起来，孟灵湘才想起来，从进了这里以来，自己都还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现在看了这么一副有食欲的画面，不饿才怪。 但是莫北霄就像是没有看到似的，优哉游哉的吃着，不紧不慢，要不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孟灵湘，孟灵湘都要认为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了。 莫北霄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孟灵湘，放下筷子，“过来。” 孟灵湘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一步，但是她生生的憋住了，小小的往前一步。 莫北霄皱着眉头看着孟灵湘，显然很不满意，“怎么？我会吃了你嘛？” 孟灵湘低头，往前一步。 “过来，我不想再说了。”莫北霄冷冷的开口。 孟灵湘立马一大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指认凶手 桌子上的美食就这么狠狠地撞进了自己的眼睛里面，孟灵湘下意识的吞了一下自己的口水，心里默念这一切都是浮云，是眼睛还是控制不住。 “昨天杀你的人是谁？”夹了一块糕点，慢悠悠的咬了一口。 在孟灵湘的眼里这一口的弧度都是那么的诱人，好像要跟着咬一口啊。 “是衙门里的人。”心不在焉的回答，孟灵湘吞了吞口水。 “你是怎么知道的？”莫北霄抬头，却发现孟灵湘正在认真的看着自己筷子上的糕点，于是皱眉，“问你呢。” 孟灵湘心里暗骂，不让人吃饱还要人回答问题，真的是没有人.权！但是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看到了他的半张脸。” “半张脸？”莫北霄重复着这句话，“那你可能够指认？” “能啊。”孟灵湘点了点头，强迫自己从美食里抬起头来，可是偏生莫北霄的手里也夹着一块糕点，于是目光再一次被美食吸引了。 实在是没有吃饱，脑子都反应不过来了。 “想吃？”莫北霄指了指桌子上的糕点，询问。 孟灵湘下意识的想要点头，但是还是忍住了，“小的不饿，” 莫北霄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口糕点 塞在自己的嘴巴里面，起身，“走吧。” 孟灵湘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莫北霄，“去哪里？” “衙门。”莫北霄回头看着她，眸子深邃，里面有很多的情绪正在不断地缠绕，孟凌霄下意识就颤抖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跟着莫北霄往前面走，但是没有走几步，就感觉到有人拉了一下自己的一衣服，是那个人，愣了一下，“怎么了？” “拿着。”那个人沉着脸，冷酷的将糕点递给孟灵湘。 孟灵湘看着近在眼前的美食，早就没有了脾气，立马接过来，三口两口的吞下去，含糊不清的回答，“谢谢。” 莫北霄转头看着孟灵湘，皱着眉头，“没吃饭？” 孟灵湘被呛了一下，心想自己又不是他，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有人关心自己吃了没有，但是表面上还是恭敬无比的回答，“没有。” 莫北霄的眉头就更加的深了。 到了衙门的时候，孟灵湘已经吃饱了，一旦吃饱了心请就会变得格外的美好。 莫北霄就是不一样一进去所有的人就围上来，无比关心的询问有什么事情。 “叫人过来。”莫北霄沉着脸，心情似乎很不好。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 闹的哪一出，有一个胆子大的询问，“不知道世子爷说的是谁？” “你们衙门所有的人，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全都过来。”莫北霄坐在桌子边上，冷冷的开口。 大家也不敢耽误，立马将衙门里面所有的人都叫过来，站在莫北霄的面前。大家都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灵湘的目光早就在这一群人里面不断地打量了，她知道莫北霄的意思，就是想要自己当面抓住凶手。 莫北霄看了一会儿，对着一边的孟灵湘开口，“你来辨认。” 孟灵湘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虽然当时环境昏暗，并且只是半张脸，但是她过目不忘，从来不会忘了谁的。 最后站在一个男人面前，从他的衣服可以辨认，他是牢头。 “就是他。”孟灵湘指着牢头，转头看着莫北霄，一脸平静，“昨天就是他想要杀了我，没有成功。” 一句话，大家都一脸的诧异，那个牢头愤怒的看着孟灵湘，“你在胡说什么？谁暗杀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孟灵湘也不生气，只是看着牢头，目光里面的冰冷和了然让牢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就是当初在隔离区 想要杀了我的人。当时你拿的就是匕首。” 说着指了指他腰间的匕首，“这就是凶器。” “不是我！”牢头激动的看着莫北霄，后退一步，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匕首，“大人，小人是冤枉的。这个人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就是想要谋害小人！你说凶器是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你可是好好地站在我们的面前，你就说我来谋杀你？实在是太荒谬了。” 孟灵湘觉得有一点好笑，“你说，我陷害你干什么？我一与你无冤无仇，二，你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不为财不为仇，我何必陷害你？当时我跑出来，还被看守看到了，追了我很久，不信大人可以询问一下那日的看守。” 看守看了一眼孟灵湘，迟疑了一下，“是的。我看到他从隔离区出来，我一叫他，他就跑了。” “当日我被人暗杀，慌乱不已，自然觉得那个地方不能呆。”孟灵湘开口，转头看着牢头，“如今我的事情都是可以说的通的。可见我没有说谎。” “你就是说谎！你想要陷害我。”牢头大叫起来。 牢头慌乱无比，但是依旧强词夺理，“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本来你就是一个奇怪的人！大人，小人 在这里已经数十载，不会做出这档子事情来的。” 莫北霄不耐烦的看着他，转头对孟灵湘，“你可有证据？” 孟灵湘看着牢头，眯缝着眼睛，“当时环境昏暗，我看的并不真切，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半张面孔，杀人凶手的脸我是不会忘记的。” 牢头立马反驳，“你说你看到了，不过就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还说是你杀我呢。大人，不要听信这个人啊。” 一边的衙役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对啊，对啊，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孟灵湘笑容不减，看着牢头，“当时，那个人要杀我，我急中生智在他的身上撒了一把变色剂，平日里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一旦遇到水，皮肤就会变色。既然你说不是你，那我怕就用水来试试你。” 说着转身就想要去那一边的水杯。 “扑通！”牢头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大人，小人不服！这简直就是在冤枉小人，这人本来就是大夫，一定有很多的诡计，什么水不过就是他之前做好的手脚。简直就是天大的冤枉。” 孟灵湘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抵死不认，心里也跟着不耐烦起来，“既然如此，就请你将衣服脱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发去西河岔村 牢头立马抓着自己衣服，“小人身上没有伤口。而且小人是牢头，有点伤口也是很正常的。” 孟灵湘这一下可真的是笑了，“谁和你说是伤口了？当时你不是不在现场吗？怎么，你可是有千里眼？” 牢头愣了一下，明白自己是说错了话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反悔不了，无奈的看着孟灵湘，只能开始磕头，“大人饶命！” 孟灵湘转身看着莫北霄，“这件事很明显了。” 牢头痛哭流涕，“大人饶命啊，小人这是猪油蒙了心啊！”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杀我？”孟灵湘慢慢地走到牢头的跟前，问道。 牢头目光闪烁，“因为我财迷心窍了，我看到你身上有很多的银子，我想杀了你，把这些财报据为己有。” 孟灵湘皱起眉，憎恶道：“为了几两银子，就能干出杀人灭口的勾当，你也忒没有良心了吧。” “求饶命，求世子爷饶命！”牢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磕的很重，青石的地面上很快就渗出了血来。 “拉下去。”莫北霄冷冷道。 立即有两个压抑上来就瑟瑟发抖的牢头拖下去了。 孟灵湘收回了 视线，他的结局会怎么样，她已经不关心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贱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你不问他背后就放走了他，以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莫北霄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来，冷冷地却带着莫名的关心。 孟灵湘楞了一下，心底一虚，下意识的低下头，“小的不明白世子爷在说什么。”现如今，她也只能继续装傻充愣了，锋芒毕露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我看你也不过如此。”莫北霄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孟灵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那丝不安不断的扩大。跟着衙役回到关押自己的房间。 “收拾一下，中午出发去西河岔村。”衙役冷冰冰的落下一句话，就关上了门。 收拾，她有什么好收拾的？ 孟灵湘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什么也没有带来，除了这一身灰头土脸也没什么好带回去的。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 除了一个丫头过来给她送了一餐饭之外，孟灵湘没有见过任何人，自然也没能说上一句话，探听情况。 她不停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了，原本是想离那个世界，那个人越远 越好，现在却越走越近了。 不行，绝不能给莫北霄再认出自己的机会。 等到了西河岔村，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就该走了。 “小子，出来吧。”敲门声忽然响起来，打断了孟灵湘的思绪。估了一下时辰，午时刚过。 将身侧的茶碗放至一边，孟灵湘起身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一打开门，就见两个身穿便衣的护卫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走吧。” 孟灵湘好奇的跟在他们身后，“两位大哥，你们不用将我铐起来吗？” 其中一人闻言就笑了起来，“你这小子也是古怪，难不成还求人铐起来不成吗？” 孟灵湘笑笑，不再多言。 府邸外停靠了两辆马车，五匹骏马，官兵若干，阵仗颇大。孟灵湘瞥见莫北霄从里面走出来，正想走一边避一避，却见莫北霄目标明确的向她走过来。 淡淡问道：“你认为，若以这些官兵抵挡强盗，有几分胜算？” 孟灵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官兵是训练有素的，强盗怎么可能打得过，有世子爷亲自出马，一定马到渠成。” 莫北霄唇角勾了勾，“倒是个会拍马屁的人。” 说完，再不 看孟灵湘一眼，上了相对豪华的那辆马车。孟灵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狂什么狂，你那双腿当初还是我治好的呢。 孟灵湘当然没有坐马车的好福利，莫北霄的侍卫给她配了一匹马。她很久没有骑马了，颤颤巍巍的爬上那大高个，面上强撑着镇定，心底里却透着虚。 一人骑着马过来，马头轻轻地撞了他一下，孟灵湘抬起头，正对上那人的笑脸，“小兄弟，之前的事儿，对不住了。” 孟灵湘淡淡的撇开脸，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作恶感，“宁公子不必道歉，小人身份不明，宁公子抓了小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大概是这番回答顺了他的意，宁守笑了一笑，骑马往另一侧走去。 清风，扬起了。 借助交通工具的绝对比徒脚走得快。 西河岔村的山头很快就出现在了一行人的眼中。一行人在一里外就停了下来。 下马的下马，下马车的下马车。 宁守看了看不远处的西河岔村，走过来，恭敬的说道：“世子爷，前面就是西河岔村了，为避免危险，要不先派几个衙役跟这小兄弟过去看看？” 孟灵湘在心底里嗤笑一声。 “会 有什么危险。”莫北霄垂眸看过来，语气不咸不淡，透着一股深不可测。 宁守低头道：“毕竟里面的人，全都感染了瘟疫……” “我说了，村子里的人没有感染瘟疫，他们是中毒了，而且，他们现在也已经好起来了。宁公子，难道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说过的话吗？” 宁守没有回答，孟灵湘却在他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不由得怒从心起，“宁公子要是贪生怕死不肯相信小人，小人也无话可说。你就叫人派遣几个衙役跟我一起过去好了。反正小人的命跟衙役的命，在公子眼中，一文不值。” 莫北霄忽然道：“一起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向莫北霄，“世子，世子您不说在开玩笑吧……”宁守讪讪道。 “开玩笑？”莫北霄冷冷一笑，“他不是已经跟你们证明自己是健康的了吗？你要担心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本世子这儿不需要贪生怕死之徒。” “不敢不敢，是我说错话了。我去，我怎敢不去。”宁守脸色大变，立即迎头谄媚。 孟灵湘瞥了他一眼，就看向其他的地方了。 第二百六十章 到达西河岔村 莫北霄显然也不想跟他多说话，看了一眼西河岔村的方向，就让下属牵了一匹马过来。 翻身上马，“你，还有你们几个跟我一起骑马过去，其他人留守在这儿等我信号，避免打草惊蛇。” 孟灵湘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趁机溜走了，没想到莫北霄第一个就指向了她。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马走了。 同被指到的还有宁守，孟灵湘也不知道莫北霄是不是成心的，总之是看着宁守一脸憋屈的上了马。 “看什么看，骑快点，没吃饭吗？”正愣神间，莫北霄忽然回头训了她一句。孟灵湘慌忙夹紧了马背，驱马上前。 马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抵达了村门口。 “这些村民怎么都在门口站着？” “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外界传闻身染疫病的样子。” 孟灵湘眼见，一眼就看清楚了站在村门口的人影，指着对身侧的莫北霄说道：“那个就是西河岔村的村长。” 说完，她停下来，下了马背，小跑着跑了过去。 “小兄弟……”村长见孟灵湘带了一群人回来，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孟灵湘反手捏紧了村长的手腕，在他耳边低声道：“村长，你帮我个忙，不要暴露我是外村人的事。” 村长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就是西河岔村的村长？”身后，莫北霄也下了马，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声音一迫近，孟灵湘立即闪身躲到了村长的身后。 村长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老朽正是这西河岔村的村长。” “你为何会在门外等着，莫非是早就知道我们会过来？”莫北霄皱了下眉，问道。 村长苦笑道：“实不相瞒，自从小尧走了之后，我每天都会带着人在这村门口守着。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一定不会辜负我们村人的寄托。” 孟灵湘闻言，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她虽是有心帮这村人解决危机，却从未想过，原来她肩膀上扛着的重任是那么的重。 全村人把希望寄托在了她一个人身上，那不是为了私人的利益，纯粹为了生存挣扎而已。 “听说你们村子的疫病已经清了？” “不错。” “不是死了很多人吗？怎么忽然就清了，是哪里来了个神医吗？”莫北霄慢悠悠的问道。 孟灵湘心里咯噔一响，下意识的看向了村长，满眼的紧张。村长，你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小尧刚回村里面，他是学医的。”村长回道。 “哦？这么说，他 也是你们村里的。”莫北霄的目光落在了孟灵湘的身上，语气意味深长的让人怀疑，是不是他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不该啊……之前没有任何的破绽。等等，莫北霄足智多谋同时也生性多疑，莫非，他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认为自己是不轨之人吗？ 无数的猜测同时涌上孟灵湘的大脑，顿时炸开了锅。 村长轻轻地咳了一声，低声道：“小尧是我们村里的孩子，他先前出去求医了，这次正好路过这里，回来看看我们，没想到，正好救了我们全村一命。” “是么。”莫北霄唇角勾起一丝笑，看起来毫无惊讶，情绪淡而无奇，“可真是幸运。” 孟灵湘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的汗。 村长抬起头，“请问，你们是衙门里来的人吗？” “不错。”莫北霄微微颔首，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侧身将宁守露了出来，“这位就是县太爷的亲儿子，他亲自过来看看。” 村长欣喜不已，连连作揖，“原来是县太爷的儿子，是小人唐突了，是小人唐突了。” “没事，大爷，你可能找个方便的地方，容我们坐下，这儿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宁守想要摆架子也不敢当着莫北霄的面， 颇为尴尬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们早就为各位官爷收拾好房间了，请跟我们来吧。” 村长领着一行人来到了夏炎家的客栈。原来，他们是把房间安排在夏炎家里了，夏炎家的客栈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很整洁，确实是方便待客。 一走进客栈里，孟灵湘就闻到了从厨房里传来的阵阵香味，于是就趁着众人没有留意她，溜到了厨房里。 厨房里面，夏炎的娘亲刘大娘亲自在下厨，夏炎就在一边洗菜给刘大娘打下手，一眼就看到了跨步进门的孟灵湘。 二人同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幸喜不已，“小尧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孟灵湘点了点头，头探入锅里看在烧什么，竟然是红烧肉！这让很久没有沾过荤腥的孟灵湘咽了咽口水！ 刘大娘笑着道：“这是村里人一起在山里打来的野猪肉，大家很久都没有吃过荤腥了，早就馋的要命了。” 孟灵湘不住的点头，“果然很香！” 夏炎将孟灵湘拉至一边，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孟灵湘瞥了他一眼，“我这刚回来，你不问我饿不饿，渴不渴，就问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这过河拆桥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哪里的话 ！”夏炎哭笑不得，“好好好，那你饿不饿，渴不渴，你饿我就给你送饭，你渴了我就给你端茶，好不好？” 孟灵湘泼我受用的勾勾唇，但也没有忘了正事，正色道：“我这回，是把上面来的大官也给你们请过来了。你们有事，尽管跟他说，他会帮你们做主的。不过有一点，你们科得帮着我兜着点。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外村来的孟尧，而是这村子里耳朵小尧，以前出门寻医拜师傅去了，这会才回来。” 这，才是孟灵湘摸进厨房的原因，她生怕等一会儿夏炎出去就给穿帮了，那可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来了。 “为何要撒谎，你身份见不得光吗？”兴许是跟孟灵湘相处的久了，夏炎说话也直接起来。 “你才见不得光，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孟灵湘瞪了她一眼。 “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二人嘀嘀咕咕的时候，刘大娘站在一边也全都听见了，因此不用在特地说一遍。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你们晚饭准备的丰盛一点，来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目光忽然落在了孟灵湘的身上，“小尧，你怎么躲厨房里来了，官爷在找你呢。” 要命的莫北霄，找她干什么！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兜住这个秘密。 孟灵湘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就过去。”夏炎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把孟灵湘推出了厨房。 慢吞吞的走进大厅里，一走进去，就有一道磨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脸上的易容没有任何变化，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小尧，你方才走进来的时候摸了一把脸，是在摸什么？”莫北霄冷不丁的问道。 你管我摸什么呢！ 孟灵湘笑着回道：“小人方才在厨房里，脸上沾了些灰尘，唯恐惊扰了世子爷。” 莫北霄对她这满嘴的胡说八道嗤之以鼻，“区区一点灰尘，惊扰不了本世子，你当本世子是脓包吗？” 碰了一鼻子的灰，孟灵湘张了张嘴巴，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辩驳，可是一想到人家的身份，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说了。 说多错多，不若不说，还能明哲保身。 却没想到莫北霄还不放过她，端着架子，悠悠的看着孟灵湘，“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委屈？ “小人不敢。”孟灵湘的心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是觉得到了村子之后，莫北霄的注意力更多的是集中在她的身上。这种 感觉真的很不秒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易容，确定没有问题。 “在摸什么？”莫北霄放下手里的茶杯，目光淡然，就像是在询问她在吃什么一般随意，可是这些话到了孟灵湘的耳朵里面就变了味道。 仿佛有在拿着警钟在她耳边狠狠敲了一下，她立即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没什么。”孟灵湘急忙仰着笑脸，看着莫北霄，一副小人假装讨好的样子，“对了，世子爷第一次来这种乡野之地应该哪里都不习惯吧？” 莫北霄抚着茶杯轻描淡写的回道:“虽说是乡野之地，可既然来了，也得适应。” 孟灵湘讪讪笑着，“是是，世子爷说的是。小人已经吩咐了厨房给世子爷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莫北霄最不喜欢别人阿谀奉承，偏生孟灵湘尽捡着他不喜欢的事做。果然他脸色一下就变了，偏过头不再与她搭话。。 孟灵湘恨不能如此，松了一口气，琢磨着找一个借口离开。 “既然已经到了饭点，你们就一起坐下吧。”没想到莫北霄这个时候开口了，指了指在场的所有人，又指了指面前的大圆桌，“我就一个人，你们都坐吧。 ” 这随意的大方令孟灵湘再度楞了。莫北霄不是最不喜欢与人同桌吃饭的吗？怎么忽然变了性子！ 他这接二连三的变化太大，要不是实在熟悉这人，孟北湘都要忍不住怀疑他这壳子里是不是也装了其他人。 莫非，是“自己”死的一事对他的打击太大，才令他心性大变了？关于这方面，这一点，孟灵湘一直不敢去深想。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欠债。 欠债，欠债，首当其冲的就是人情债。欠了人情债，那可是一辈子都得记着的…… 村长笑呵呵的站在一边，手激动地微微颤抖，“没事，没事。我们这些人怎么能够和官爷一起吃饭呢。官爷请用饭吧，不用顾及小人们。” 莫北霄皱着眉头，“我不过就是来看看的。你们不用拘泥，都坐下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宁守倒是不客气，第一个坐下。然后看似一脸和善的对村长道:“既然世子爷说了让你们一起坐，你们就一起坐吧，这也是命令。” “是是是。”村长擦着额角的冷汗也跟着坐了下来，但从他僵硬的动作还是能看出。 村长一落座，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的坐下来了，孟灵湘正 想着趁着现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 “小尧。”村长却冲着她挥了挥手，笑眯眯的，“快点过来。” “……”要不怎么说，有的时候，猪队友要不得呢？村长，村长，之前您的机灵劲儿是跑哪儿去了？ 孟灵湘很无奈，但是又不能表现出不愿意的样子，于是只能走过去坐下。 村长拽着她的袖子低声问道:“小尧，世子爷是上头来的大官吗？” 孟灵湘点点头，好心的科普，“这位世子爷，正是上头来的大官。按照阶品，县太爷也远在他之下。” 村长闻言，诚惶诚恐的点头，看向莫北霄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敬重跟惧怕。 孟灵湘勾了勾唇，一抬头却正对上莫北霄看过来的眸子，立马错开视线，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心里不断地打鼓，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刚才眼花了。 村长又扯了扯孟灵湘的衣服，在她的耳边低声的叮嘱，“小尧啊，这位官爷一看就是气度不凡，他既是一个大官，也是一个好人。你要在他的面前多多的表现，你本来就有实力，不要害怕。要是能够在官爷说上话，你这一辈子就发达了。” 说着还用力的拍了拍孟灵湘的肩 膀，眼里面全都是慈爱和欣喜。 这番话落在耳中，孟灵湘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心里反而觉得无比的感动，这个老人家真是把她当做了这个村子里的人了。 她笑了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村长，我会见机行事的。”顿了顿，又忍不住说，“我身份这件事，您可一定要帮我隐瞒了。” 村长迟疑，压着声音，“小尧啊，你和我说实话，你这般小心，是不是你的身份有什么问题？难不成，你之前是杀人……” 孟灵湘顿时哭笑不得，这就是古代人的脑洞吗？ 她要是杀人犯，这个村子里的人早就一个不剩了，还有他来问她这一茬？ 心中虽是好笑，却还是耐着性子跟这老人家解释，“村长，我不是逃犯，您就你放心吧。我没有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只是我先前就说了自己是西河岔村的人，现在要是被抖出来说不是，人家就不会相信我们了。而且这上面来的人，最忌讳谎话，要是知道我们骗了他，说不定就不管我们了，我这也是为了村子想。” 孟灵湘小声的回答，往严重的方向引，这样既能打消村长的疑虑，更能让他为自己兜住这个秘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村长果然表情严肃起来，“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是你想的周到。以后你就是我们西河岔村的人了，小尧，你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 孟灵湘有些不好意思，“村长不要这么说，我也是被夏炎收留才会来这里的。都是缘分。都是缘分。” 最大的缘分就是……那晚无情追赶的野狼。孟灵湘现在一想起这事儿，就觉得，这世间的事，冥冥之中，全都是注定好了的。 村长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孟灵湘的肩膀，“夏炎这小子还真的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把我们村的福星给找来了。” “你们聊的倒是挺高兴的，在说什么开心的事，可否说出来让我也听一听。”莫北霄默然开口，忽地让二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村长反应过来，立马起身行礼，“是老朽不好，冷落了官爷。我跟小尧是在说我们村子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官爷若是关心，我们就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这些事，本也就打算跟官爷汇报的。” “看来你和小尧的关系不错。”莫北霄开口，却并未接茬，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孟灵湘的身上。 后者正襟危坐。 “小尧也算是我的半个 儿子。“村长没有看出莫北霄眼里的深意，高兴地开口，”官爷要是觉得小尧好，那是小尧的福气。” 莫北霄没有说话，孟灵湘却被这么一段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干巴巴的笑着，“哪里，哪里，否是村长栽培的好。” 为了让莫北霄更信服她的身份，她张嘴就胡说八道:“想当年，我家没有钱让我出去学艺，全靠村长赞助，我才勉强学了个一技之长。” 村长面不改色的在一旁点头，“我当初一眼就看出来小尧是个好苗子，果不其然，我的眼光没有错，这一次要不是小尧，我们村子就完蛋了。” 孟灵湘谦虚的直摆手，“哪里哪里，是村长有远见，懂得栽培年轻人。” 莫北霄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脸上浮现一抹莫测的笑容，“站着说话不累么，都坐吧。” 村长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很快就开始上菜了。 夏炎端着一大盘的鱼上来，红烧鱼，上面撒了绿色的葱花，看上去色香味十足，光是香味就让孟灵湘垂涎三尺。方才在厨房，她可是盯着这盘鱼盯了好一会儿。 满心欢喜的等着夏炎上菜好好感激感激她这个大恩人， 就看见夏炎目不斜视的走过她身边，把这盘鱼放在莫北霄的面前，夏炎笑着指了指新鲜的鱼，“官爷，这是我们村子的河鱼，很新鲜的，刚刚捞上来的。” ……这个忘恩负义的！ 孟灵湘的视线粘在夏炎的背脊上，恨不得戳出一个洞口来。 莫北霄勾了勾唇，也不拿筷子，似，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小尧这次为村子做了大贡，这盘河鱼就给小尧吧。”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令孟灵湘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幸而夏炎的反应也很快，从善如流的回道:“哪里，小尧天天吃这河鱼，早就要吃吐了。之前我和小尧每天下河自己去捞呢。” 孟灵湘刚刚提上去的心暂时的放下来了，心里不由得称赞，这个夏炎的反应倒是快，于是在心里暂且原谅了他，还冲着夏炎笑了一下。 夏炎也冲着孟灵湘挤眉弄眼，两个人无声的在饭局上传递着信息。 “这么说来你和小尧的关系很好？”莫北霄不紧不慢的询问，眸子深邃，里面萦绕着很多的情绪，却让人看不透。 孟灵湘皱起眉，这个莫北霄也真是闲的蛋疼，难不成每个人他 都要问一遍，“你跟小尧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吗？” 这是在怀疑她的身份？看来，想要糊弄莫北霄，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错。“夏炎挠了挠脑袋，有一点不好意思，“小尧个性很好，又有本事，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吧。” “噗……”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好大一顶高帽子，夏炎你也不看看你面前这人是谁也敢胡说八道！ 莫北霄看了一眼孟灵湘，“是个好人才。” 宁守忽然间来了一句，显然是对这个话题有了一点的兴趣，“我也瞧着小尧本事不错。要不，等事情完了之后，我就回去和我爹说，让小尧来衙门做事。” 这话的意思大概也就只有孟灵湘知道，自己救了他的儿子，他就想要感谢，并且收到衙门里面刚好还可以为他做事，一举两得，还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夏炎高兴的说，“那可真的是好啊，小尧以后能够在衙门里面做事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莫北霄道:“怎么他得了一份事儿，你倒是比他还要开心？” “那是当然。”夏炎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走过去拍了拍孟灵湘的肩膀，“小尧是我 兄弟，兄弟有出息，我自然是为他开心。” 孟灵湘的心被这一连串的对话打击的七上八下的，于是干笑着拿起手里的杯子，站起来，“没想到大家这么看得上我，真是是我的荣幸啊。夏炎不愧是我的兄弟。今天，我们有幸才叫来了世子爷还有小县太爷来解决我们村子里的事情，是我们村子所有人的福气，我在这儿敬大家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 宁守显然被孟灵湘的这一句，“小县太爷”取悦到了，立马举起手里的杯子，配合着说道:“小尧说得好。这个村子里的事情当然也是我宁某人的事情。” 莫北霄看着孟灵湘，半天才举杯，喝了一口。 莫北霄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孟灵湘松了一口气，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不对劲，摸了摸自己的脸，易容还在啊，为什么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呢？ 虽然以前莫北霄也看穿过她的易容术，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的技术不可能在原地踏步，走江湖这么些日子，就没有人看出来过。 而且，她这些天的种种表现，也不是孟灵湘，而是小尧。对莫北霄而言，完全陌生的小尧。 她该有这分自信。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小尧是个人才 村长喝了一杯酒，脸就开始泛红，激动地看着莫北霄，“官爷，我们村子在不久之前发生了瘟疫，这恐怕大家都知道，十里八村的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我们这里。” 莫北霄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可是在这之前，我们村里的好几个年轻人都离奇的失踪了。” 莫北霄皱着眉头看着村长。 说到激动之处，村长的眼睛就开始泛红，拿着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颤颤巍巍的开口，“我一直觉得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一个一个都是这个村子里面长大的，我儿子更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这么巧的，在村子开始发生瘟疫的时候就离开了呢？” 在孟灵湘眼神的鼓励下，村长把之前的推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我想起不久之前，有一帮人来到我们的村子里面，询问了关于王爷墓的事情。这一帮人来了之后村子才开始接二连三的出事。” 宁守不解，“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县太爷有所不知。”村长也跟着孟灵湘这么叫宁守，“我们这儿，以前的确有个王爷墓。” “这怎么可能。”宁守皱起眉，“王爷死后有指定的墓穴， 怎么可能会葬在这荒野之地？” 村长摇了摇头，“小县太爷有所不知，虽说王爷是个尊贵的身份，但是毕竟不是皇帝老人家，不可能葬在陵园里面，一般都会找一个风水先生看了风水宝地之后再下葬的。我们这个村子历史悠久，极有可能是真的有王爷墓。” “即便是真的有王爷墓，那又和这一场瘟疫有什么关系呢？照你说的，这些人就是盗墓者。”宁守皱着眉头，疑惑。 “没错，没错。这群盗墓者伪装成强盗来我们村里勘察，我们竟谁也没有发觉他们真正的目的。盗墓者显然是看上了村子里的王爷墓，所以才会制造这一场假瘟疫，让十里八村的人都不敢靠近。看着我们村子里的人慢慢的死掉。这里就成了荒村，到时候他们再来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轻易谋得他们的图谋了。” 村长红着眼睛，看向莫北霄，“官爷，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王爷墓，关系到皇室，盗墓贼抢人杀人又是官府的事情。我们一村老小的命也全系在上面，请两位官爷我们做主啊。”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村长之前照着孟灵湘给的稿子，演 练了无数遍。 莫北霄手里的酒杯来回的转悠，“这些分析都是谁说的？” 村长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莫北霄会突然这么问。 孟灵湘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想要拉村长的袖子，就听到村长开口，“官爷猜的没错，这些分析自然不是老朽想出来的，是老朽身边的小尧。” 莫北霄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到孟灵湘的身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是可怕无比。孟灵湘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小尧真的是一个人才啊。”莫北霄似笑非笑。 这样的一句话还不如不夸奖。孟灵湘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干笑道:“谢谢世子爷夸奖，小人只是班门弄斧，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能分析的这么有理有据，要是认真起来岂不了得？” 孟灵湘暗地里抽了一口凉气，嘿嘿笑着，“世子爷您喝酒。喝酒。” 莫北霄别开视线，不再看她。 “既然是这样。眼下最主要的是抓住这些盗墓贼。”宁守兀自的往下说，眼里闪烁着兴奋得神色。父亲一直说他不够聪明，不会行大事，如果这事被自己办成了，以后父亲还不对他另眼相看？ “是的。”村 长紧张的搓了搓手，“只是眼下我们并没有人手。也不知道官爷有何打算？” 宁守道:“这个好办，我们早就让人在一里以外守着了。” 莫北霄点了点头，身边立马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样子，“你去勘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黑衣人退下，飞快的消失了。 村长激动地看着莫北霄，颤颤巍巍的举起手里的杯子，除了重复这些敬酒的动作年迈的捞着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恩，“官爷，老朽在这里先谢过官爷了！” 莫北霄摆手，笑道:“既然小尧已经说了，这事关乎着皇家的面子，我就不能不管。” 一句话还故意捎带自己，会不会太刻意了一些？孟灵湘蹙眉，内心的不安不断地放大。 夏炎很快就端着其他的菜上来了，一看大家都没有动筷子就笑着说，“大家快点吃菜吧，别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这一说大家才回神，村长热情的开始介绍，“两位官爷，这些都是我们村里的特色菜，希望两位不要嫌弃才好。” 莫北霄动了动筷子，实际却没有怎么吃。倒是宁守显然吃的很开心。 孟灵湘坐在 席位上简直就是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挨到了饭菜都结束了，立马就离开了席位。 很不对劲，果然呆着这个男人的身边就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孟灵湘坐在客栈的房间里面，怎么样都觉得不安心。 与其留着战战兢兢，不如就趁着大家忙碌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就走了……就算之后被莫北霄发现了，那也拿她没办法了。 按照孟灵湘对莫北霄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拿无辜人开罪的人。 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起身，准备离开。 虽然村子里的人对自己都很好，自己也很舍不得夏炎还有村长。但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留下来。 要是莫北霄发现了她的身份，会是什么反应？是会气她骗他耍弄他惩罚她，还是干脆将她带回那个牢笼里过回以前如履薄冰的日子，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孟灵湘想要的。她的目光很远，想法却很简单。 她想要睁开眼就看见天空，闭上眼就闻到干净的空气。 而这些，是那个牢笼给予不了她的。更重要的是，她更加不敢面对莫北霄，不敢面对这个男人……或者应该说，没有准备好面对。对于莫北霄来说，孟灵湘已经死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山上有盗贼 孟灵湘悄悄地关上门，准备开溜。夜色朦胧正是闪人的好机会。 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莫北霄跟宁守，孟灵湘觉得自己出门大概是没有看黄历怎么老是遇到他呢！可是遇到了又不能不打招呼，孟灵湘挤着笑容看着迎面走来的莫北霄，“世子爷回来了，可是还习惯？” 这么油腻的问好，莫北霄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她，“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人有三急。”孟灵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世子爷今晚是要在哪里休息？村长一定会给世子爷准备上好的房间的。” 皱起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莫北霄却还是一脸冷静的开口，“过一会儿来找我。” 来找你？鬼才来找你呢。 孟灵湘面上的微笑一点都没有少，似乎很欣喜的样子，“自然自然。世子爷不嫌弃的话，小人自然是随叫随到。” 莫北霄不再说话了。 孟灵湘立马出门了。 宁守倒是笑了，“这个小尧倒也是有一些意思。人人都根不能在世子爷面前表现的好一点，我怎么感觉他这是在故意让世子爷不喜欢他啊？” 莫北霄没有说话，目光沉沉的盯着孟灵湘远去的背影，最 后大步的朝着外面走过去。 宁守看着莫北霄离开，一时间愣住了，再看着他去的方向，脸色顿时就变得诡异起来，“莫不是这个世子爷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少爷可别瞎说。”身边的侍从立马小声的叮嘱，“世子爷的事我们不能乱嚼舌根的。” 宁守点了点头，转身上楼了。 外面，莫北霄出了门，立马就有黑衣人从屋顶上下来，“出了门朝着村子的南方去了。现在还没有走远。” 莫北霄点了点头，南方？这是要干什么？ “我叫你调查的怎么样了？”莫北霄的声音格外的冷静。 “山上确实有人。灯火通明，还有土堆，强盗正在命人开挖隧道。”黑衣人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冷静异常。 “继续跟踪。”莫北霄下了命令。大步的朝着南方走过去。 没有走几步就看到孟灵湘的背影，她正在朝着外面跑，深邃的眸子眯缝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茅房似乎不在这里吧？” 孟灵湘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被莫北霄抓一个正着？浑身僵硬，慢慢的转身，看着莫北霄笑的无比的乖巧，“世子爷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莫北霄的笑 容更加的冰冷，“你和我说来上茅房，我记得这里不是茅房吧？这应该是要出村子了。” 孟灵湘低着头，着急的思索着借口，“其实，小人出了茅房的时候，想去找世子爷来着，但是半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莫北霄存心要揭穿她。 孟灵湘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是还是很快的开口，“小人一直在担心盗墓贼的事情，村长的儿子也被盗墓被虏过去了。世子爷也看到村长对我疼爱有加，我自然也是感恩在心。” “所以呢？”莫北霄的声音已经冰冷，隐约带着不耐烦，“所以你就想要离开村子？这算哪门子的报答？” “不是。”孟灵湘在心里叫苦不迭，头皮发麻，却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小人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世子爷和自己的护卫的对话。知道山上强盗的事情，想着我的两个哥哥是不是也在受迫害，所以我想要上山看一眼。“ “你想要跟踪我的护卫？”莫北霄的这句话带着浓烈的嘲讽。 孟灵湘知道他的意思，自己怎么可能跟踪的了他身边的护卫呢？于是讨好的笑着，“自然是小人不自量力，但是也 是关系则乱。” “想去，以后会有机会的。”莫北霄冷冷的看着孟灵湘，满是厌恶，“现你别给我再耍什么花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灵湘只能讨好的看着莫北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怜，“世子爷说的是，小人自然是得听世子爷的吩咐。” 莫北霄却并不买账，微微挑眉，斜眸看着孟灵湘的样子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但是面上还是一派的冷漠。 “你这幅模样看起来似乎心不甘情不愿，怎么，难不成你以为，这是本世子爷污蔑你？” 孟灵湘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这才过了多久，怎么莫北霄看起来比以前更难搞了。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孟灵湘的脸一下子就哭丧起来，“世子爷可不要这么说。真的是折煞小人了。” “好了。以后若是有机会上山杀盗贼，我一定安排你第一个上的。”莫北霄不耐烦的挥手，转身，不再跟她废话，“现在回去吧。” 孟灵湘一听，心里暗叫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是这一帮盗贼的对手？ “怎么？不准备走你还要干什么？”莫北霄走了几步发现孟灵湘没有跟上来，于是不满的 停下脚步，回头，目光冰冷，“你还要在这里练功不成？” 孟灵湘只好跑上去，讨好的笑着，“世子爷笑话小人，小人怎么可能在这里练功呢。” 这一声讨好让莫北霄的脸色稍霁，“你张口闭口的倒是惯会讨好，背地里一定想着法的骂我吧？” “不会不会。”孟灵湘立马摇头。背地里早就骂死你了！ 月亮地下，两个人这么慢悠悠的走着。前面的男子沉着脸，眸子里面却似乎含笑，身后的少年耷拉着脑袋，满脸的苦仇。 乍一看，画面倒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和谐。 两个人走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村长，村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到孟灵湘和莫北霄一起回来，脸上的微笑就更加的明显了，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行礼，“官爷，您可回来了。” “什么事？”莫北霄对这个村长还是很和善的，跟对孟灵湘的态度完全是按相反的方向走。 “官爷初次来我们这个小村庄一定有很多地方不习惯。晚上的住房，我们收拾出了一间房间给官爷。刚好小尧在，就让小尧带过去吧。”村长笑呵呵的看向一边的孟灵湘，还冲着她挤眉弄眼，似乎是想让她抓好机会。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今晚好好谈谈 村长的一番“好意”却让孟灵湘的心里叫苦不迭，刚想着把这一尊菩萨送回去然后开溜的，没想到村长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任务。偏生自己还不能表现任何不满意出来。 “不知道是哪里？”见孟灵湘迟迟没有说话，莫北霄冷嗖嗖的说道。话中带着几分不满。 得了，自己还没有不满意呢他倒是不痛快起来了。孟灵湘现在这个身份怎么敢得罪这尊大佛，忙讪讪笑道:“村长，不知道您今晚安排世子爷住哪里？您也知道，我很久没有回村子了，很多地方都不认识了……” “就是你的隔壁。”村长笑着开口。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孟灵湘的眼睛猛地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村长，“你说什么？他也住夏炎家？”语调一不留神就拔的太高了。 “这个孩子怎么说话的？”村长无奈的看着孟灵湘，又看了一眼莫北霄，“官爷不要介意，这个孩子不会说话。” “不会。”莫北霄点了点头，似笑非笑，“我看他很会说话啊。” 孟灵湘立马缩了缩自己的脖子，转头看着莫北霄，笑的干巴巴的，“世子爷，小人这是激动的。”这句话委实没什么说服力。 “是吗 ？”莫北霄的笑容淡淡的，“既然我们的房间就在隔壁，那我们今晚就可以好好地谈谈了。” 特别加重了今晚，孟灵湘觉得自己今晚一定是走不了了。 “谈什么？”孟灵湘警觉的问。 “呵，自然是盗墓贼的事，你以为是谈什么？带路吧。” 孟灵湘北堵的牙口乌鸦，咬牙切齿的带着莫北霄来到了夏炎的家，夏炎大概早就接到消息了，等在一边，一看到孟灵湘和莫北霄一起进来就迎了上去，“小尧你怎么和官爷一起来的啊？” 宁守坐在大堂，听了这话慢悠悠的将自己的目光从茶杯上挪到了孟灵湘的脸上，果然，孟灵湘的表情很精彩。 “我去找茅房，刚好遇到了。”孟灵湘干笑着，“村长说在你这里给世子爷和小县太爷安排了住处，想必这里已经没有我的房间了吧？”说完一个劲儿的冲着夏炎眨眼睛。 “有啊。”夏炎奇怪的看着孟灵湘，“这里这么大，再来几个人都没关系。” “……”孟灵湘瞪圆了眼睛，偏生这个人还丝毫没有察觉，一个劲的表态，“放心吧，小尧，就算再来几个我这里也有你的位置。要是实在不行你我还可以挤挤啊。 ” 孟灵湘在自己的心里捂着脸哭泣，含泪点头，“好，如此甚好。夏炎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那我先上去了。” 莫北霄也不说话，淡定的上楼了。 宁守笑着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看着夏炎询问，“小尧可有妻子了？” 夏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怎么会知道小尧有没有妻子，嘴上顺口回道:“没有，小尧还小呢。” 宁守点了点头，心里也就放心了，“那就好。” 夏炎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愣愣的看着宁守也上楼。 孟灵湘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不行，照这么发展下去，要是再呆下去一定会被莫北霄识破的，可是她应该找什么借口离开呢？ 这么想着，一个晚上就过去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想起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孟灵湘迷迷糊糊的起了床。 下楼，莫北霄和宁守还有村长等人都已经坐在下面了，大家就这么看着孟灵湘，看的她有一点不好意思，“怎么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易容还在的，心里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下楼，坐在一边。 “都到齐了？”莫北霄开口，环视一圈，“昨晚我的护卫来信，说 山上有盗贼在叫人挖隧道，可见这山上的盗贼一定有鬼。” 村长紧张的看着莫北霄，张了张自己的嘴巴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询问。 “那我们就派人过去缴了这帮贼人。”宁守拍了一下桌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孟灵湘就坐在他身侧，闻言无声的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莫北霄淡淡道:“今天早上，我的护卫来报，说山上的人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什么？”村长猛地站起来，激动地看着莫北霄，浑身颤栗，“官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孟灵湘皱着眉头，心里盘算着，上前一步拉着村长的手，扶着他坐下，“村长，不要激动，只是人不见了，不一定出事。” “好好的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呢？”村长激动无比，眼眶泛红，就紧紧地抓着孟灵湘的手，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我的乖儿，我的乖儿怎么办？” “村长，这一夜之间不见，可是一件大事。”孟灵湘的心也很难过，虽说这个村子自己呆的时间不久，但是村里的人对自己可都很好，特别是村长就是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不算盗贼，光是村里的人都好好几十人，一夜之间不见，还 是在世子爷的护卫眼皮子底下不见的，这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莫北霄点了点头，“这件事的确很奇怪。” “官爷，我们上山看看吧？”夏炎皱着眉头，情绪也有一点激动，“既然这山都已经空了，我们就上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情况吧？” “对对对！”村长激动地点头，在孟灵湘的搀扶下，站起来，“官爷，既然您来了，就请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莫北霄沉着脸，最后点头，“如此，我们就上山吧。” “村长，您不能去。”夏炎看着村长，“你年事已高，上山很不方便，再说这一次上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要留下来主持大局。” 村长红着眼睛，紧紧地拽着夏炎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的两个乖儿都在上面，我不放心啊。” “没关系，我帮你去看看。“夏炎郑重的点了点头。 大家都纷纷表示愿意上山。孟灵湘看着大家，摇了摇头，“大家不用都上去。还是留一部分人在村子里面，也好有一个照应。你们想，这盗贼一下子就不见了，其中一定有古怪，万一盗贼下山了，我们也好有人接应。” 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个面粉团子 “还真的是小尧考虑的周到。”夏炎笑着看着孟灵湘，“既然这样，我们就让村长带着一些人留在山下吧。” 孟灵湘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诸位，我这里有一些东西要给大家。”说着将自己前些日子准备的药丸分给大家。 “这是我做的药丸，不能救命但是却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大家躲过一劫。” 莫北霄皱着眉头看着手里这一颗白色的药丸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倒是宁守很高兴地将这个药丸放在贴身的衣服里面。 有了这颗药丸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涨，纷纷表示要上山将自己的朋友带回来。孟灵湘没有说话，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虽然这样很不厚道，但是她还是打算趁乱连离开这里。 “如此，我来安排分工。”莫北霄开口，指了指人群最外面的孟灵湘，“小尧你过来。” 完了。孟灵湘的心咯噔了一下，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去，行礼，“世子爷有什么吩咐吗？” “你昨晚不是说要上山杀盗贼吗？” 孟灵湘楞了一下，下意识脑海中就浮起那句“搬起什么砸什么来着？” 莫北霄面无表情，就像是在吩咐一件普通不过的事情 ，“今日你来开头上山。” “官爷！”夏炎立马上前一步，将孟灵湘护在身后，“小尧开山不合适，他长得瘦弱年纪又小，我看还是我来吧。 莫北霄挑眉，“你又比他强壮到哪里去？你们倒是感情深厚。“ 孟灵湘一听这话更是头皮发麻，推开夏炎上前一步，“世子爷既然这么安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夏炎不要说了，我开路。” 这一回莫北霄不说话了，阴沉着脸，显然是不高兴了。 大家准备好就开始上路。因为是上山所以不能骑马，莫北霄就让人将马匹留在山下，叫人看守。 孟灵湘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的，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一劫。既然上来了，就一定要成功救人。 “小尧。”宁守忽然走过来，压低声音凑近孟灵湘，“你和世子爷吵架了？” 孟灵湘一愣，随即摇头，“小县太爷说笑了，他是世子爷，这么尊贵的身份，小人怎么敢和世子爷顶嘴？” 宁守闻言笑得更加匪夷所思，也没有离开，“我知道你不容易。” 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话，孟灵湘有一点听不懂，但是还是应和了一声，“不辛苦，这都是小人的福气。” 宁 守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孟灵湘，“福气？要是你真的这么认为的话，这确实是你的福气，好好珍惜吧。”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莫北霄走过来，口气不善。 宁守立马笑开了，从善如流的回道：“我是在询问小尧的家室，想问问这么机警聪慧的小尧有没有妻子。” 莫北霄挑眉，看向孟灵湘，似乎也在等这个在孟灵湘看来毫无意义的答案。 “小人没有。”孟灵湘立马开口。 宁守退下去了。只留下孟灵湘和莫北霄走在最前面。 “你发给大家每人一个面粉团子做什么？”莫北霄开口，听起来却像是在没话找话。 孟灵湘一愣，明白他问的是刚才自己忽悠大家的药丸，笑了笑，“原来世子爷看出来了。” 莫北霄浅浅一声嗤笑。 孟灵湘回道：“那颗面粉团子，是我给大家一点心理暗示。本来山上的盗贼就令大家恐惧，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可怕诡异的事情，大家的心里一定是不愿意上山的。如今我发给大家这么一颗神奇的药丸，说不定能帮助士气大涨。” 莫北霄半天没有说话，忽道：“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孟灵湘低着身子，一 脸谦虚，“哪里，哪里，比不上世子爷的一点皮毛。” “别老是说这样的话。”莫北霄不悦的看着孟灵湘。“上山你给我老实一点，不要乱跑。丢了性命可怨不得我。” 孟灵湘点了点头，“自然自然，世子爷能够带着我们上山已经是我们莫大的福气了，怎么还会怨恨世子爷呢？生死有命，谁都怨不得。” 莫北霄皱着眉头，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辩驳的话。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往上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山上。不知不觉脚程就走得很快。 寨子里面静悄悄的，大门都是关着的，四周都是虫子鸣叫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死人之城。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就好像前方面临着的是豺狼猛兽，对待未知的恐惧，谁也不敢贸然出头。 孟灵湘倒觉得没有什么，想也不想就往前继续走去，但是很快就被莫北霄拉回来，他皱起眉，似是很不满她擅自行动。 “你干什么？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孟灵湘淡笑，“没事，这里面没有人。” “你怎么知道？”莫北霄沉着脸，眼底却并无怒意。 孟灵湘眨了眨眼，“是世子爷昨晚自己说的。昨天 夜里这一群人就不见了，可是我们看到的山寨的大门都是关着的，这门从外面打不开。所以，这群人一定是从里面不见的，人要是昨晚还在这个寨子里，毕必定要生火烧柴，但是空气里面并没有这些味道。 “一般来说，气体在空气中不会这么快就散光，所以，这个寨子里面一定是没有人的，大家就放心吧。”孟灵湘大声的回答，说给莫北霄听也是说给大家听。 大家松了一口气，夏炎微笑看着孟灵湘，“小尧，你可真聪明。” 孟灵湘被这么一夸奖，心里不安，看着莫北霄，“世子爷，小人也是胡乱推测的。” 莫北霄冷笑，“胡乱推测？我看就算是当朝的圣人都没有你推测好吧。” 这人怎么又莫名其妙生气了，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捉摸了，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低头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言了。 “好了好了。大家进去吧。”宁守上来打圆场，很快就将大家的注意力放在寨子里去了。 大家就上去，推了推门，发现怎么都打不开。 莫北霄挥手，不一会儿护卫就飞上围墙，从里面将门打开了。一群人进去，寨子里果然就像是一个死人之城，什么都没有。 第二百六十七章 巨大的井 “这又是怎么回事？”夏炎皱着眉头，小声的询问孟灵湘，“我看着这似乎也不是逃难啊，这些东西都还在这里。就像是……” “就像是忽然间消失的。”孟灵湘接过话，唇畔勾起一丝若有所思的笑容来，“确实诡异。” 夏炎有些诧异的看着孟灵湘，怎么感觉小尧的反应，不像是伤透了脑经，更像是有几分兴致勃勃呢？ 这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小尧这是怎么回事？” 孟灵湘的心里有一个答案，但是没有证据，于是没有说话，只是四下寻找，渐渐地偏离了大部队。 寨子的后面是一口巨大的井，孟灵湘摸了摸井口的边缘，痕迹严重，看起来颇有些年年份了，站在进口，往里面看了一下，黑漆漆的一眼看不见底。 她走到一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抛进井里，闭上眼。 “咚！” 睁开眼，一双黑色的眸子锃亮，孟灵湘毫不犹豫的走过去，伸手在一块石头上按下去。 “哗啦！”井口裂开，出现了一个台阶。 泥土纷飞，台阶通向的地方幽深黑暗，看不清楚尽头有什么。 孟灵湘站在外面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进去？ 未知的恐惧在瞬间攀上了心口，进去可能会面临着什么，把所有的可能性在脑海中过滤一遍之后，心情趋于平静。挣扎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弯腰进去了。 这个洞很长很窄，基本上只能容纳一个人，孟灵湘接着外面的光往里面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候，环境一下子就变大了，视野开阔。空气却变得浑浊。 显然已经走的很下面了。 孟灵湘屏住呼吸，走的更加谨慎，似是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实则却是不然。 “是谁？”忽然间一个声音传过来，声带不断地颤抖，泛着恐惧，一听就知道受伤了。 此处竟然有人。 “我是不小心进来的。”孟灵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试探着问道：“不知道阁下是？” “我是西河岔村的村民。”那个人吃力地往前挪动了一下，似是触碰到了伤口，倒吸一口气，“不知道您是谁？” 孟灵湘心中顿时一喜，没想到这一趟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就是西河岔村的人？” “正是。我们不少人被困在了此处。”那个人吃力的点头，“求您下山帮我们传个信，让山下的人来救 救我们。” “那你们就跟我走吧。”孟灵湘大步走过去，很快就发现里面躺了很多的人，七横八歪的躺着，一个个都受了伤，吃力的呼吸着。 有些人甚至根本无法行动。 这要是她不下来查看，恐怕这些人早晚会饿死渴死在这里。 “这是怎么了？”孟灵湘蹲下来帮那人查看伤势。 “小兄弟，我们都受伤了，怕是不能跟你离开了。”说话的一个人吃力的看着孟灵湘，低声回答，“我们这群人里还有几个是抓我们上山的盗贼。小兄弟，等一下他们就要来了，你快点走吧。” 话音刚落，脚步声就传过来，孟灵湘根本就来不及思考，立马坐在人群里面，低头将自己隐藏在其中。 “哎哟我的姥姥哦，这个墓地实在是太难了。”一个盗贼骂骂咧咧的走过来，看了一眼受伤的人，目光躲闪，“老大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再不出来，老子的手都要废了。” “你就不能忍忍嘛？”另外一个开口，似乎很不耐烦，“在这里呆着谁不难受？等这一单做完赚了大钱之后，老子一定要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儿，生一个大胖小子。谁他妈还受这个 罪啊。” “就是啊。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一个在孟灵湘的对面坐了下来，嫌恶的瞥了一眼身侧断了条腿的村民，“每天跟这群快要死的人待在一块，我整个人都晦气了。” “晦气什么，本来干的就是这行。”后面坐下来的那个人顿了顿，“能走的话谁也不想留下来，该要结束了。” 骂骂咧咧的对话里面，孟灵湘听了一个大概，明白，现在这个洞穴里面一定还有很多的盗墓贼。 安静了一段时间。 “二哥，你发现我们这里变了吗？”其中一个手受伤的盗墓贼，忽然间开口。 孟灵湘的呼吸凝窒，紧张的看着他们俩，莫不是被发现了？ “你可别一惊一乍的，哪里来的不一样啊？”那个二哥笑着看着盗贼，“你该不会是自己的手受伤了所以看谁心里都没有底吧？” 那人被这么一说，脾气就上来了，扯着嗓子，“二哥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这条手也算是为了救老大赔在里面的。要不是当时我义无返顾，一马当先的，老大现在能够在里面拿宝贝吗？” 二哥立马用手示意他，“好了好了，你就别说了，是二哥错了 ，还不成吗？” 说着，转头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孟灵湘的脑袋立马往后缩了一下，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并不作声。 气却喘的很急促。 幸亏对面的老哥一直在低低的呻吟，完全盖住了她的动静。 “真的是一个鬼地方。”二哥呸了一口，狠狠地说，“等老子出去了，一定要买一块好地，好好的享福。” “老大说了，等我们出去了，就分给我们一笔，那笔钱，买个房子，娶个媳妇，不成问题。” “二哥。”那人看了一眼孟灵湘的方向，猛地站起来，手里拿着匕首朝着孟灵湘走过来，眯缝着眼睛，“我说这个小子应该是新来的吧？” 二哥并没有回头，不耐烦的说，“新来的就新来的吧，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小子不要没什么事情就一惊一乍的。” 孟灵湘暗叫不好，低着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把自己的动静趋于无，心却扑通扑通乱跳了起来。 掌心里紧张得快要出汗了。 “你，抬头我看看。”阴影压了下来，孟灵湘的太阳穴跳起来，暗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就把袖子里的毒粉撒过去，趁乱跑出去。 出去的路。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进了强盗窝 出去的路她记得。 “你们要干什么？”突然间，刚才的那个村民开口，“难道你们现在就要过河拆桥了吗？我们辛辛苦苦的帮你们挖地道，让你们得到了你们想要东西，你们就要找借口杀我们了吗？” 盗贼挑眉，凶狠，“杀了你们又怎么样？在老子眼里你们跟路边的马粪一样不值钱。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给老子磨叽，再多说一句就真的杀了你。” 泛着银光的匕首就算在黑暗里也特别的渗人，那人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盗贼满意的看着大家恐惧的眼神，看向孟灵湘，“你抬头我看看。” 孟灵湘知道那大哥也是仁至义尽，这回是躲不过去，于是缓缓地抬头，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对上盗贼贼眉鼠眼的那张脸。 “二哥！这人是我没见过的！”盗贼叫嚷了一声，举着手里的匕首，招呼自己的同伴，戒备的看着孟灵湘。 二哥一听立马走过来，一看到孟灵湘就皱着眉头，“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官府的人？” 一句话，那个盗贼的眼里杀气四溢，“二哥，此事断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我现在就把人做了。” “慢着，这个 人万一不是一个人来的呢？”二哥精明很多，眨了眨眼睛，阴笑着，“小子，你竟然进了我们强盗窝就别想着出去，你要是老实的告诉我上面的情况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是给我耍心眼，我这个弟弟的刀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孟灵湘反应很平静，“你说，我一个人会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身后的盗贼一听就生气了，“二哥，你看这小子根本就不会说人话，我……” “小弟！”二哥伸手阻止了盗贼的动作，看着孟灵湘，“小子你有点胆识，但是我们这群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你以为你这么一句话我们就会相信你吗？如果你是一群人来，就不会再里面隐藏那么久了。” 孟灵湘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是隐藏了那么久而不是伺机而动呢？” 二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跟我玩文字游戏，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到底是谁在吃罚酒。我劝你们一句，不要为了这点钱财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孟灵湘的气势并没有下去，这个时候，如果一旦有一方表现的不确定，那么这一方就注定是输了。 “既然这样，你就去死吧！”那个盗贼听 不下去，原形毕露，拿着手里的匕首就冲着孟灵湘刺过去。 匕首划破空气，呼呼地作响。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脚狠狠地踹开了盗贼手上的匕首。 孟灵湘清晰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再一看，居然是莫北霄！ 光阴层层叠叠，莫北霄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但是从他强大的气场可以感受到此时的他很生气。 “世子爷？”孟灵湘诧异，她没有想到莫北霄会找到这里来。 这一声世子爷真的是把这两个盗贼吓了一跳。 “我的手！”其中一个捂着自己的手腕，哭的惊天动地，在地上来回的翻滚。那个二哥就这么站着，却早就是惴惴不安。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莫北霄没有直接去找盗贼的麻烦，而是沉着脸看着孟灵湘，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怎么，你这番义无反顾，身先士卒的，还真是要为了村民献身了吗？” 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通，孟灵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说话。人家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这两个人就是盗贼，地上的这些人， 是西河岔村的人。他们 果然没有离开这里。” “什么狗屁世子爷，不过就是唬人的东西。”二哥冷静的看着闯进来的莫北霄，“你们以为你们炸一个身份我们就会怕了吗？” 孟灵湘看莫北霄的脸色再一次的不好，立马上前一步，“你们以为里面的人真的是去挖财宝了吗？” “你什么意思？”二哥皱眉。 “这么久了，从昨夜开始到现在，你算算这个地道的长度就可以知道，这里面恐怕早就已经没有人了。”孟灵湘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盗贼，摇了摇头，“你以为，你的老大还在里面辛苦吗？人家早就拿着金银珠宝远走高飞了，你们不过是他们留下来的两个替罪羊。” 二哥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不要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孟灵湘咄咄逼人，声音高杨，“如今他们知道你们上面有危险更加不会来管你们的。现在你们还想要背水一战吗？我告诉你，乖乖地跟我们上去，不然，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犹豫之间，莫北霄的掌风就过去了。 二哥被重重的打了一口，吐血，倒在地上。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村民们，“大家都出去吧。现在没 有危险了，外面都是自己人。” 一句话大家都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为首的一个村民抬头看着孟灵湘,“恩人啊！敢问恩人大名？” “怎么，你们不是一个村子的吗？”莫北霄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们还不认识？”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一点迟疑，“这是我们村子的？”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孟灵湘上前一步，“大家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尧啊！只不过是早些年离开了村子，大家就忘记我了吗？都是自己人，大家不要客气。快点起来吧。” 大家起来，跟着孟灵湘出去了。这一段时间里面，孟灵湘感受到了一道强烈地光，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的，一定是莫北霄的。 上去的时候，夏炎一个箭步冲上去关心地检查孟灵湘有没有受伤，“小尧，你怎么样了？刚开始知道只有你一个人下去的时候我都快要担心死了。” 孟灵湘摇了摇头，“还好世子爷及时赶到。” 夏炎看着站在一边的莫北霄，无比真诚的开口，“谢谢官爷。” 宁守走过来看着两个被抬上来的盗贼，“怎么只有两个？” 第二百六十九章 抓住一窝强盗 “还有的在里面，一时半活儿估计也不会出来。”孟灵湘冲着宁守点了点头，“怕是知道了我们上面的动静，正在想办法脱身呢。” “那怎么办？都说狡兔三窟，不知道这个隧道会不会有别的出口。”宁守点了点头，为难的看着莫北霄，“世子爷不如派人去查看一下吧？” “不用。”孟灵湘摇了摇头，“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要想好在盗洞里面的逃跑方案显然有一点不太合理。出口一定只有一个。” “如此我们应该怎么办？”宁守下意识的就跟着孟灵湘的思路过去，想了一会儿，“下面的盗墓贼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人多势众，那我们的优势可就不太大了……” 孟灵湘指了指一边两个盗墓贼，“你可以去问他们。” “他们哪里会说啊。“宁守苦笑的摇了摇头，”别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做强盗的，脾气可有硬的很。” “我去看看。”孟灵湘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二哥走过去。刚才被莫北霄一掌，现在他的胸口还是气血翻腾当中，一看到孟灵湘走过去淡淡的将自己的目光挪开不看他。 孟灵湘也不生气，只是认真的观察他，“现在胸 口很不好受吧？” 二哥淡淡的看了一眼孟灵湘，冷笑，“怎么，想要从我们的嘴巴里套话？那你还真的是找错人了。” 一边的盗贼呸了一口，“滚！” 孟灵湘没有动，只是认真的看着两个人，舒尔一笑，“看这个样子，里面的人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上面的情景了？但是现在他们都在什么地方呢？” “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吗？”盗贼冷冷的开口。 孟灵湘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一下盗贼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好吧。”说着就离开了。 “就在墓地的中心。”孟灵湘回到莫北霄的身边，不紧不慢的说，“你们不需要进去只是需要在这个洞口里面防烟熏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是在墓中心？”宁守很好奇。 “我看这两个盗墓贼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一些草碎但是并不多，可见他们伸深入地是墓穴的中段，那里面干燥但是草比较多，根据这两个盗墓在的话，说明他们是受伤了才出来的，再根据受伤的那个盗墓贼伤口的形状可以推断出他们当时的时间，在计算一下，就可以大概估计出里面的人在哪里了。” “小尧，你真的好厉害啊。”夏炎 在一边听得目瞪口袋。 莫北霄点了点头，淡定的吩咐人下去，防烟熏。 大家上来之后，有一些手上的村民就被提前送到了山下，有一些表示还愿意留下来帮忙，大家的情绪明显变得很好。 孟灵湘有一点坐立难安，思考着这件事结束之后，自己一定要快点离开，跟在莫北霄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咳咳咳……”熏了很久的洞口，终于传了声音。 大家激动地面面相觑，紧张的看着洞口。 “好汉饶命！”一个粗壮的声音传来，一个汉子重重的跪在洞口，不断地磕头，身上全都是伤口，显然在里面的探险也很不美好。 “抓住。”莫北霄淡定的叮嘱。 于是这一窝强盗就这么被抓住了。下山的时候，大家的情绪明显就高涨了很多，有说有笑的。 夏炎笑呵呵的勾着孟灵湘的脖子，“小尧，你真的是太聪明了，在我们这个村子里，你实在是太屈才了，不如你去和官爷说说，让你去他身边当侍卫吧？” 孟灵湘吓了一跳，“算了算了，我没有这个想法。” 夏炎似懂非懂，“你这个小子还真的是奇怪，谁不知道当官比较好？我看这个官爷就 是一个大官，你要是能够在他的面前说上几句话，以后就不愁娶媳妇儿了。” “你就这点出息？”孟灵湘无奈的开口。 “我也想要报效朝廷啊，可是这不是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先成家后立业嘛，我这成家都还没有，哪里来的心思报效朝廷啊。”夏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孟灵湘被这句话逗笑，无奈的看着夏炎，“好了，好了，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贫嘴的人。” “小尧，我说的是真的，你的这一身本事要是困在这个小村庄里面实在是太可惜了。”夏炎很认真的看着孟灵湘，“不如你找一个机会出去闯荡一下。以后有了成就不要忘了我们就好了。” 孟灵湘的心口暖暖的，这一帮朴实的村民还真的是把自己当做家人了。 远远地就看到了村长的身影，很激动的看着孟灵湘，“小尧，我都知道了！是你救了大家！是你啊！” 说着村长就要下跪，孟灵湘急忙将村长拉住，“村长，你这是要干什么？救人的不光是我，还有世子爷，还有大家呢。” 村长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看着一边冷静的莫北霄，“官爷，今日的大恩大德，小人真的 是没齿难忘啊！谢谢官爷！” 莫北霄挥了挥手，“不用行礼了，今日这件事算是结束了。我也没有理由在这里呆着了。”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这样很好。 “只是这个盗贼我自然要带回去好好地审问。”莫北霄看了一眼孟灵湘，嘴角一勾，“小尧，这件事你的功劳最大，你跟我一起回去受赏吧。” 孟灵湘一惊，“世子爷，我就不去了。” “哎呀，小尧啊，这是一件好事啊。”村长立马笑着拉着孟灵湘的手，“小尧，你就是我们村子额希望了。你要好好的在官爷面前表现知道吗？” 孟灵湘欲哭无泪，原本已经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来这么一出，“村长，我本来就没有想着受赏的。” “这都是你应得的。”村长笑呵呵的拍了拍孟灵湘的手，“至于赏你什么，官爷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好了，我们现在就起程吧。”莫北霄开口转身就上马。 孟灵湘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现在？不留一晚再走吗？” “我怕夜长梦多。“莫北霄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孟灵湘，这话到了孟灵湘的耳朵里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百七十章 阴晴不定的男人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脸上的易容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弄掉之后，心里稍微的安心一点。孟灵湘跟着上马。和大家道别之后，就走了。 宁守早就想要回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在，他骑马来到孟灵湘的身边，小声的说，“神医，小儿的病不知道还需要吃药吗？” 孟灵湘摇了摇头，“不需要了，若是不放心，小县太爷大可等回去的时候我再看看。” 宁守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应承下来。 莫北霄转头冷冷的看着孟灵湘，“到了县太爷的面前，你想要什么奖励？” “小人一开始就不想要什么奖励的。”孟灵湘无奈的开口。 “看来也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莫北霄挑眉，似笑非笑，“你还真的是和别人不一样啊？我看着你这是希望早日离开啊。” 孟灵湘的心猛地一跳，马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哪里的话，有世子爷在小人的身边，小人还能想到哪里去呢？” “最好是这样。”莫北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开口。 真的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走了很久的路，到了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孟灵 湘早就是昏昏欲睡。 莫北霄没有连夜审理盗贼，只是将人压下去，然后就回去睡觉了。孟灵湘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再去折腾，早早的也睡了。 这一睡就是到天亮，孟灵湘醒过来的时候，在床上躺了很久，思考着怎么离开。 敲门声传来，“小尧，世子爷开始审理犯人了。” 孟灵湘特别想要说一句，他审理犯人管我什么事？但是还是乖乖地起来，出去看看。 一来到衙门，大家的态度就明显的不一样了，看到孟灵湘都是笑嘻嘻地，有的还讨好的打招呼，这让孟灵湘受宠若惊。 一进去，县太爷已经坐在堂上，下方就是莫北霄。 “小尧，过来。”一看到孟灵湘，莫北霄的开口，心情似乎不错。 孟灵湘走过去。 面对孟灵湘忽然间的进入，大家谁都没有说话，但是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多了一层讨好，以至于一开始对孟灵湘呼来喝去的一个衙役，看到孟灵湘走过来笑呵呵的点头。 心里觉得很好笑，但是孟灵湘没有说出来，走到莫北霄的身边，点头，“世子爷。您叫我？” “小尧在这件事上倒是功劳一件。”莫北霄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坐 在堂上的县太爷，“是他将这些盗贼抓起来的。” 孟灵湘一听头大，但是手脚麻利的跪下，“小人西河岔村的孟尧，见过县太爷。承蒙世子爷抬爱，实在不敢居功，这一切都是世子爷的功劳。” 县太爷看着孟灵湘，点了点头，“很好，这件事结束之后，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先退下吧。” 孟灵湘如获大赦，立马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莫北霄开口，慢悠悠的看着孟灵湘，有转头看了一眼县太爷，“小尧这个人生性聪慧，不如让他一起？” “自然。”县太爷点了点头，到底还是多看了一眼孟灵湘。 心里很无奈，但是孟灵湘还是乖乖地站在莫北霄的身后，和那些衙役们站在一起。 “尧哥，这一回你可是要获大赏赐了。”衙役立马凑过来，笑呵呵的开口，带着几分的讨好，“上次咱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这一回尧哥成了大事，可不要忘了哥几个啊。” 孟灵湘敷衍的点了点头，“自然不会忘记的。” 县太爷拍了一下惊堂木，看着跪在堂下地十几个盗贼，“你们倒也是胆大，王爷墓可是你们几个人可以觊觎的？不知道这是皇 家的东西吗？” 这一拍，还真的有几分电视剧上的味道。孟灵湘看的津津有味，堂下地几个盗贼可下的瑟瑟发抖，不断地磕头。 “青天大老爷，小的知错了。” “你们折损了皇家的颜面，怎么能轻饶你？居然还好端端的折腾出一场荒诞的瘟疫闹剧，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县太爷沉着脸，盯着下面的几个人，“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狗命！” “青天大老爷，我们这也是为了生计。”为首的盗贼冷静的行礼，目光平静一点都没有恐慌的意思，“现在这个年头，做什么都不好混，我们这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傻事，请大老爷明察。” “难道是我这个地方官少了你们不成？”县太爷更加的生气，重重的瞧着惊堂木，“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我们这一群人一无傍身的手艺，二无父母，实在是不知道除了当盗贼还能干什么了。”为首的盗贼仰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县太爷。 孟灵湘眯缝着眼睛，轻轻地开口，“还能和别人勾结。” “你说什么？”县太爷转头，挑眉。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孟灵湘的身上，有的是诧异，有 的是惊讶。莫北霄倒是表现的很镇静，显然他也想到，但是他抿嘴没有开口。 孟灵湘上前一步，神情淡定，“县太爷，这一帮盗贼若是真的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无依无靠，没有一技傍身，那么给他们十个胆子怕也是不敢对王爷墓有什么念头。” 县太爷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盗贼，“你说的不错。” “这些人都是占山为寇的盗贼，怎么可能会有一天就成了盗墓贼？”孟灵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边的莫北霄，男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孟灵湘飞快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这帮盗贼的身后一定有幕后之人。” 一句话，盗贼头子的脸色都变了，半天才挺着身子大叫起来，“你这个小子在胡说什么？我们不过就是为财起心，到了你的嘴里怎么成了大罪人了？” 孟灵湘也不生气，低着头继续开口，“县太爷，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县太爷点了点头，眼里有一些赞许，“你这个人倒是很有想法，但是我且问你，你说的这些可是有十足的证据？你说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思索一会儿，孟灵湘摇了摇头，“小人并不知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是离开还是留下 “大老爷，他这就是胡说八道，为了自己的功劳给我们胡乱的扣罪名。”盗贼头子着急的开口，想要起身但是被衙役们眼疾手快的按住。 “你倒也是知道和别人勾结的罪名。”孟灵湘轻笑起来，“看来对方的来头一定不小，不然你怎么会如此包庇？” “你这小子看老子不打死你！”盗贼头子想要起身，好几个衙役压住他才将他控制住。 孟灵湘并不着急，“大人，小人既然会说一定是有证据的。” 县太爷点头，“你说说看。” “这些盗贼如果是为了钱财，不至于闹出一场瘟疫，为的是十里八村的人都不靠近，显然这是长久之计。为的不是一时的贪财。可见对王爷墓是已经倾慕已久，并且打算全都搬空的。可是这里面的金银财宝再多，你也要有地方花啊，这些盗贼哪里的渠道去花掉官银呢？” “说的很好。”县太爷点头，沉着脸看着还在闹腾的盗贼，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你们还不快点说出来？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 “大老爷，实在是冤枉！”盗贼头子重重的磕头，额头上出现了血迹，满脸都是汗水，“大老爷，我是 这帮兄弟的大哥，这一次是我们铤而走险，但是这些勾结的罪名确实不是我们的。我私下认识一个倒卖的人，人家说了，只要我们将这些东西拿给他，他有法子帮我们换成银子的。” 县太爷点了点头，“这个人在哪里？” 盗贼头子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大老爷，这个，我们江湖中人不能够出卖自己的朋友的，不然以后不能混了。” “你现在还有机会吗？”县太爷冷冷的开口，“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按着勾结外人的罪名处置你了。” “我说！我说！”大帽子被扣下来，盗贼头子立马磕头认错，“在城西的良铺子里，一个叫做王三的人。” 衙役立马就去找人了。 县太爷看着一边的孟灵湘，难得的笑道，“不愧是世子爷看上的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这件事上你帮了很大的忙。” 孟灵湘急忙行礼，“不过是小人的胡乱猜测。” 不一会儿，衙役就带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进来了，重重的推搡一下，“还不快点跪下？” 那个人被推倒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不断地磕头，“县太爷，县太爷，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都不 知道！” “你倒是好，我什么都还没有问，你就全说了。“县太爷冷笑，手里拿着惊堂木不断地轻拍，猛地一呵责，“本老爷问你，你和跪着的人可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那个人头也不回的开口，不断地磕头，“大老爷，小人是在城西的良铺子里面干活的，是个本分人家。” “本分人家？”县太爷瞪着眼睛，“你倒是说说，倒卖官银算什么本分活计？” 那个人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孟灵湘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想要说话，但是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低头一看是莫北霄。 于是她看了一眼堂上的人，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大老爷，小人这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想着这些人去盗墓，拿来的银子可以倒卖。但是小人真的没有拿到银子啊！真的没有！”那个人急忙开口招供。 县太爷挑眉，“来人，把这些人都拉下去。” 盗贼们和那个人哭天喊地的被带下去。县太爷起身，笑着来到莫北霄的面前，“世子爷，这件事也算是结束了。多亏了世子爷的明察秋毫。” “这件事出力的是小尧，并不是 我。”莫北霄倒也不居功。 “如此，我也是知道小兄弟的为人的。”县太爷冲着孟灵湘笑道，“不如留下来在我的县太爷府里当个一个官半职的可好？” 孟灵湘立马摇头，“大老爷抬爱了，小人什么都不会，实在是不敢在县太爷面前领职位。”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莫北霄打断了对话。 县太爷也没有说话，就跟着莫北霄一起离开，孟灵湘本来应该离开的，但是被莫北霄叫上，说是有问题要问。 孟灵湘无奈的跟着一起进房间，坐在桌子边。 县太爷刚坐下，宁守就抱着自己的孩子进来了，找急忙慌得打量，一看到孟灵湘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小尧！小尧！” “干什么？”县太爷不悦的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我们正在吃饭吗？” 孟灵湘知道他的心思，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我去去就来。” 莫北霄看了一眼宁守和他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 孟灵湘出去之后，宁守立马凑过来，着急的看着她，“神医神医，我家孩儿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开始就吃什么都吐。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有用。” 孟灵 湘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皱眉，“发烧了。” “什么？”宁守听不懂。 “是惹上了风寒。”孟灵湘解释了一遍。 “那可怎么办？”宁守着急的不行，在古代，医疗技术没有那么的厉害，风寒可是大毛病了，再说这么小的孩子得了风寒，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孟灵湘理解宁守的反应，冷静的开口，“风寒可大可小，但是你要小心，回去之后将孩子闷在被子里面，让他闷出汗来。喝下我给你的药，过了今晚，要是还是高烧不断你就再来找我。记住了吗？” 宁守忙不迭的点头，冲着孟灵湘不断地行礼，“神医，真的是谢谢你。” “但是我帮你看孩子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知道吗？”孟灵湘有一点不放心的开口叮嘱，这件事谁都不可以说。 宁守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孟灵湘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宁守远去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儿自己是离开还是留下来，最后还是决定回去。 一进去的时候，发现，县太爷不知道去了哪里。 莫北霄一看到孟灵湘挑眉，“怎么还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是要不回来了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整件事的背后黑手 孟灵湘淡定的坐下，拿起碗筷就开始吃，说什么也不能饿了自己的肚子啊，“世子爷说的是什么话，小人可是世子爷跟前的人。还能去哪里？” “不问问我为什么刚才在堂上阻止你说话吗？”莫北霄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孟灵湘，饶有兴趣。 “世子爷自然有世子爷自己的顾虑，我一个小人物哪里需要知道那么多？”孟灵湘毫不在乎，一门心思的吃着桌子上的菜。 “你是真的蠢还是假的蠢？”莫北霄冷冷的看着孟灵湘，最后生气的离开。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做人不能太聪明，若是什么事都想到了，到时候莫北霄一定会怀疑自己的。 无奈的看着碗里的菜，自己还真的是累。 吃完饭，孟灵湘也不着急离开，只是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就早早的回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了。 回到房间，吹灭了灯，孟灵湘躺在床上。 一切都回归于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轻轻地被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泛着杀气的匕首，在黑夜之中也格外的清楚。 蒙面人不断的靠近床，手里的匕首被高高的举起。 最后狠狠地落下。 却只是刺到了厚厚的床铺。 灯光在一瞬间全都亮起来，黑衣人无比的慌乱，想要从窗户跳出去，但是外面全都是护卫。 “等你很久了。”莫北霄慢悠悠的走进来，看着黑衣人笑，“县太爷。” 黑衣人浑身僵硬，最后还是讲蒙面拉扯下来，赫然就是县太爷本人，他站在屋子的中央，苦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莫北霄坐在椅子上，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孟灵湘，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大概是从你第一次派人暗杀小尧开始。” 孟灵湘不由得感叹，这个男人超强的察觉能力，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但是没有这么深入地思考过。没有想到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锁定目标了。 “这件事我做错了什么？”县太爷皱着眉头，看着走进来的孟灵湘，失笑，“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地人物，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留下来为我做事的。只是你偏偏知道的太多了。” “你派一个牢头去暗杀小尧。”莫北霄点了点头，镇静无比，“一个进来告诉我们这件事的人，谁会杀他？知道这件事 的人有谁？只要简单的思考一下就知道了。县太爷，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 县太爷苦笑无比，目光漆黑，“不错，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想要拦下自己一个人的罪孽，不想连累家人？”孟灵湘在心里感叹，到也是一个英雄好汉，知道不连累别人。 “今天的事情，原本我做的打算不过就是打发这群盗贼，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是你今天在堂上的表现实在是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县太爷无奈的开口，满脸都是苦涩，“我知道在我自己的府邸里面暗杀你很冒险，但是如果你真的死了，谁能想到是我呢？” “不错。”莫北霄点头，“你思考的很周到。但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件事你还是栽了。” “我……认栽。”县太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满屋子的人，最外面还有一些衙役，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我认栽，但是希望世子爷放过我的妻儿，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莫北霄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将县太爷带下去。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谁能想 到这件事的背后黑手会是县太爷呢？一个地方官却想打王爷墓的主意。 “小尧。”莫北霄打断孟灵湘的发呆，“今日这件事你的功劳最大。” “我哪里还有功劳啊。”孟灵湘苦笑，“世子爷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小人不过就是旧事重提而已，算不得功劳。” “你说吧，想要什么？”莫北霄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淡定的开口，“我奖励你一个要求，你说吧。” 孟灵湘想也没有想就回答，“我想要离开这里。” “……”莫北霄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世子爷！不好了。”护卫急忙的走进来，冲着莫北霄行礼，“县太爷的儿子在院子里面大吵大闹，说您为官不清。” 莫北霄皱着眉头，冰冷的开口，“怎么，你们连这点事情都不会处理了吗？” 孟灵湘急忙上前一步，“世子爷，我来吧。” 看着孟灵湘，莫北霄最后点了点头，“你去也好。” 孟灵湘跟着护卫来到后院，火光冲天，有几个衙役不断地拉着宁守，但是谁都不敢真的把人怎么样了，所以大家都是上前一步然后飞快的后退。 宁守瞪着 眼睛大叫，“莫北霄！你给老子出来！你为官不清！你有断袖之癖！” 孟灵湘听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护卫，护卫一脸无奈。 “莫北霄，你给老子出来！凭什么关我的父亲！你给我出来！” “宁守。”孟灵湘上前一步，冷静的开口，“你先别闹了。” “孟尧？”宁守一看到孟灵湘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掐孟灵湘的脖子，但是被衙役们拉开，他瞪着眼睛冲着孟灵湘不断地尖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吗？我什么都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不会结束的！不会结束的！” 孟灵湘听得云里雾里的，“好了，你冷静下来，我再和你说。还是你要等你的父亲都已经上断头台了我再说？” 一句话宁守成功地冷静下来，红着眼睛看着孟灵湘，“小尧，你帮帮我好吗？” 这样的宁守让孟灵湘的心有一点柔软，无奈的蹲下身子和宁守平视，“宁守，我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但是我劝你不要乱说，他是世子爷，是皇室的人，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 宁守瞪着眼睛看着孟灵湘，“你是来当他的说客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回村帮忙 “你的父亲勾结盗贼一起盗王爷墓，这件事是事实。你父亲在最后还在保护你们的安全，可是你却在这里大吵小闹的，是不是要毁了他最后的一片苦心？”孟灵湘也不生气，认真的看着宁守，“你想想你正在发烧的孩子，你想想这些。” 宁守的眼泪最后绷不住了，哭的像是一个孩子，“小尧，你说该怎么办？” 孟灵湘起身，冷静的开口，“不怎么办，你想要活下来就只能安静。” “我知道，我知道莫北霄的弱点！”宁守叫嚷起来。 “是什么？”孟灵湘倒是真的很好奇。 “他就是喜欢男人！”宁守恨恨的开口，一顺不顺的盯着孟灵湘，“你就是他的断，我都知道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又是哪里来的根据？孟灵湘有一点哭笑不得，“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的。你可不要乱说，不然可是连我都要一起掉脑袋的。” 宁守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最后的稻草居然是一个无稽之谈。 “想要活下去就不要胡说八道，知道吗？”孟灵湘认真的叮嘱。说完转身就离开，她知道今晚不会有人再闹了。谁也不会。 回去的 时候，看到莫北霄远远地站在外面，一直都在目睹着这一场闹剧，目光深邃，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绪，最后目光落在孟灵湘的脖子上，轻轻地挪开，“你倒是很适合这样的工作。” 不知道这句话是夸奖还是嘲讽，孟灵湘讪讪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我说的奖励还是有效地。”莫北霄转身，背对着孟灵湘，“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护卫了。贴身护卫。” 特意加重了“贴身护卫”这个四个字的咬字，孟灵湘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北霄的背影，“世子爷，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想逃。”莫北霄转头，目光冰冷，凶狠。 孟灵湘看着这一双深邃又熟悉的眸子，心跳莫名的开始加速。半响，低头，“小人知道了。” 说着，也不等莫北霄说话，就离开。 晚上，院子里很安静，谁也没有吵闹，宁守大概是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一直都没有闹。但是孟灵湘却没有睡意，她翻来覆去的想着，想着以前的种种，想着这个叫做莫北霄的男人。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孟灵湘是被人敲门的声音吵 醒的，刚起床，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性感，还带着不耐烦，猛地打开门，皱眉，“干什么？” 衙役一看孟灵湘一身里衣，唇红齿白的，一时间看呆了。半天才回神，“外面有一个叫夏炎的说是西河岔村来的，一定要找尧哥你呢。” 孟灵湘顿时就清醒了，“你叫他等一下，我马上就去。” 衙役自然没有脾气，连连点头，“好嘞，好嘞。” 看着被毫不客气关上的门，衙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的嘀咕，“没想到这小子长得还真的挺好看的。” 屋内，孟灵湘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刚才实在是太没有防备心了，如果站在外面的事莫北霄……无法继续想想下去，这样的话一定会被戳穿的。 收拾一番，孟灵湘就来到前院，夏炎着急的再院子里走来走去，一看到孟灵湘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小尧！你可算是来了。” “怎么了？”孟灵湘上前一步，皱着眉头。 “村子里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伤员，大家都手忙脚乱的，实在是没有人手，所以才想到了你。”夏炎为难的看着孟灵湘，双手来回的错了一下，“其实按理来说，你本来 就不是我们村的人，没有什么义务帮忙的……” “我跟你走。”孟灵湘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个村的人对自己怎么样自己心知肚明，这个忙本来就应该帮。 “好！”夏炎笑呵呵的看着孟灵湘，“真的太谢谢你了！小尧。” “没事。”孟灵湘不是很在意，“那我现在就和你回去吧。” 两个人走到大门，衙役有一点为难的说，“尧哥，世子爷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说过，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你离开的。” “你和世子爷说我回村子里了，晚上就会回来。”孟灵湘想到莫北霄会这么做，于是不是很惊讶，倒是夏炎一脸惊讶的看着孟灵湘，小声的说，“这世子爷是要把你给关起来吗？小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世子爷不开心了？” 孟灵湘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先回去吧。” 两个人飞快的回到村子里，紧赶慢赶也已经是中午了。村子里的人一见到夏炎和孟灵湘一个个都激动地涌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话。 “好了好了，一个一个来。”孟灵湘觉得有一点头大，但是还是很耐心的开口。其实这些村民的伤势并 不严重，有的也就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孟灵湘都不需要开药。 但是架不住浩浩荡荡的排队的架势，不一会儿，这里有一个神医，只要你排队就可以看病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孟灵湘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筋疲力尽的伸了一个懒腰，一想到还要连夜回去就觉得头大，但是没有办法如果自己不回去，估计莫北霄就会上门来找吧？ “小尧，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吧？”村长笑呵呵的走过来，看着孟灵湘，“这么晚了，明天回去也是可以的嘛，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啊？” 孟灵湘笑着拉着村长的手，“村长，世子爷那边有事情呢，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我好了。” 村长红了眼眶，一个劲的点头，“小尧啊，你可真的是我们村的福星啊！” “小尧我陪你回去吧。”夏炎急匆匆地赶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天色，“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孟灵湘笑了，拍了拍夏炎的肩膀，“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谁还能半路来抢我不成？” 孟灵湘哪里会想到这句话居然还真的是一语成谶。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半路女子 半路的时候，孟灵湘一个人面突然冲出来的一人一马，马上是女子，焦巧可爱，红色的紧身束腰袍子将小姑娘承托的更加的美丽动人。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孟灵湘。 “你就是今天西河岔村的那个神医？”高傲的口气，仰着下巴，一看就是不可一世的世家小姐。 孟灵湘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神医算不上。” “如此，就是你了。”女子开口，“你跟我回去。” 这算哪门子的套路？孟灵湘有一点诧异，“小姐说什么？” “我说，你跟我回去。”女子不满的回头，思考了一下，干脆的从马上下来，一步走到孟灵湘的面前，“你给我老实一点，知道吗？” “小姐，你这是半路劫人？”孟灵湘一时间有一点结巴，不可思议。哪里知道这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实际上这么凶悍。 “是又怎么样？”女子双手环胸，仰着自己小巧的下巴，目光微垂，“今日，你走也好，不走也好，你都要给本小姐回去。” “小姐，我可有做什么冒犯了小姐？”孟灵湘后退一步，面上冷静依旧。 “没有。” “那我是之前做 了什么事情惹的小姐不快？” “没有。” 饶是孟灵湘的性子，也忍不住开始发火，“那么请问小姐……”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到底跟不跟本小姐走？”女子不耐烦的打断了孟灵湘的话上前一步，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猛地一拉，“唧唧歪歪的，烦死了。” 孟灵湘哭笑不得，“小姐，我可是有要事在身的，如果我今晚不回去，恐怕小姐会遭殃的。” “是吗？”我倒是要看看，有谁会在我们上易府闹事。”女子满不在乎，伸手将孟灵湘整个五花大绑，扔到马上，还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孟灵湘的屁股，笑嘻嘻的开口，“看不出来你的身材似乎还不错嘛。” 孟灵湘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不断地挣扎，可是自己哪里来的本事啊，这个世界真的是少了警察叔叔这个职位实在是太不好了。 少女翻身上马，笑呵呵的挥手，“你可是要坐稳了。” 说着也不给孟灵湘喘息的机会，马就开始跑起来，孟灵湘这回是明白什么叫做云霄飞车了，简直就是浑身上下的胃都在颤抖。 等到马停下来的时候，孟灵湘简直就被颠簸的快要吐了。脸色煞白的从马背上 下来，腿都是软的。女子一看孟灵湘这个样子还嘲笑她，“还真的是一个没用的书生。” 这话说得，孟灵湘就不乐意了。谁被放在马背上颠一路能够面不改色？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就被硕大的府邸吸引了，这就是这个大小姐口中的上易府？看样子比县太爷的府邸差不了多少啊。 “小姐，小姐！”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看到站在一边的孟灵湘，脸色就变得不好了，“小姐，你怎么又带了郎中回来？” 女子仰着脸，满不在乎的说，“家里的那帮庸医知道什么？本小姐不信这个邪，又不是天生的病根子还不能治好了？” 孟灵湘听得云里雾里的，上前一步，“小姐可是要小人帮谁看病？” 那个丫鬟急忙将自己的小姐护在身后，这个架势就像是孟灵湘能够吃了他们家的小姐似的，孟灵湘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跟你说，我们小姐的事情你不能和别人说，知道吗？” 孟灵湘点了点头，迟疑，“不如我们进去再说？” 女子抬脚就进去了，大大咧咧的，一身红色的袍子随着动作飞快的上下飞舞，显示出少女的灵动，一进到自己的房间里面 ，女子就坐在贵妃榻上，开始吃东西，就像是一个小孩子。 “小姐，不知道我给谁看病？”孟灵湘环视一周，奇怪的开口。 “当然是给本小姐了。”女子瞪着眼睛生气的开口，“你是不是傻？站在你面前的难道还有别人吗？” 孟灵湘更加不明白了，“小姐有什么不舒服吗？” 一边的丫鬟迟疑的张了张口，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孟灵湘看了一眼丫鬟，“既然你们把我叫来看病，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什么都不说，小人实在是很难看病啊。” 丫鬟叹了一口气，“先生有所不知，小姐在几个月之前得了一种怪病，面上看着是好好的，但是每次到了夜里就会浑身冒汗，整夜的难以入睡。” 孟灵湘飞快的看了一眼女子，摇了摇头，“可是以小姐的表现来看，实在是不像一个整夜难以入睡的人啊。” “怪就怪在这里。小姐白天的精神好得不得了。有的时候还特别的兴奋。”丫鬟红了眼，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家的小姐，“府里也是请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夫郎中，可是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说是小姐很健康，就走了。” 孟灵湘 皱着眉头听着这一切，觉得很奇怪。盗汗失眠，这是在正常不过的病症，可是白天又格外的亢奋？这听上去就像是精神病，可是这个小姐虽然说刁蛮了一点，好歹也神智正常啊。 “小姐，能不能伸手我看看。”孟灵湘思考了一会儿，开口。 女子不满的伸手，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 孟灵湘看着女子眼下的黑眼圈，觉得更加的奇怪，很显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可是为什么睡不着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姐只是失眠的问题。”孟灵湘收手，思考了一会儿，“不如，我用针灸来帮助小姐入眠？” 丫鬟紧张的看着孟灵湘，“先生，你的意思是小姐可以入睡？” 孟灵湘点了点头，可是心里的疑团还是没有解开，“应该是的。我也要试一下才能知道。” 丫鬟激动无比，急忙就下去准备东西了。女子的表情也开始缓和，有一点期待的看着孟灵湘，“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姐，你这几月吃的可有什么不同？”孟灵湘开始好奇的询问。 女子思索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变化，我这个人挑剔，吃的东西都是我自己要求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过来寻人 孟灵湘没有继续询问，如果吃的没有问题，那么就是环境的问题了。不一会儿丫鬟拿着针灸的银针进来，很兴奋。 孟灵湘拿着银针看着女子，“小姐闭上眼睛吧。” 女子闭上眼睛，孟灵湘就在她的太阳穴和眉心插入银针，一点一点。房间里还点了安神香，不一会儿女子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丫鬟激动地看着孟灵湘，小声的说，“先生真的是妙手回春啊。” 孟灵湘收了银针起身，“我们出去说吧。不要打扰小姐睡觉。” 丫鬟立马点头，跟着孟灵湘出去，两个人站在院子里面，看着满屋子的花花草草，孟灵湘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植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先生这是怎么了？”丫鬟急忙开口，担心的看着孟灵湘，“可是我家小姐的病有什么问题？” 孟灵湘摇头，转头看着丫鬟，很好奇，“只是你家小姐的病实在是有些蹊跷，没有什么原因的怎么就夜不能寐了呢？” “其实我也很奇怪，但是大家都说这是……只是报应。”丫鬟犹豫了一下，开口，大大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恐惧，“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个府里面有鬼。” 孟灵湘一 听就想笑，作为一个现代人才不会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呢，特别是鬼和病纠缠在一起，那就一定是人为的。 “说是小姐以前的时候杀了人。才会有这奇怪的毛病的。”丫鬟说的煞有其事，一惊一乍的，“小姐以前的时候因为脾气不好，失手打死了一个丫鬟，从那之后，小姐身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病得。只是这几个月的病特别的古怪厉害。” “你说小姐以前失手打死了一个丫鬟？”孟灵湘挑眉，“那你怎么还敢当她的丫鬟？” 丫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们府上的下人愿意吗？但是没有办法啊。不过我当了小姐的丫鬟没有几个月，却觉得小姐待人很好。”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应该知道什么打死丫鬟的实情就是无稽之谈了。”孟灵湘一看就知道，这个大小姐根本不是那种杀人的人。眼里没有杀气怎么可能是杀过人的。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丫鬟有一点迟疑。 “你们的老爷也不管管吗？”孟灵湘有一点不明白，谁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备受诟病呢？ “老爷很忙。而且小姐的娘死得早，现在管事的是二姨娘。” 孟灵湘一听 也就明白了，二姨娘怎么会在乎这个大小姐的名声呢？应该是恨不能名声越差越好吧？ 忽然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丫鬟一听急忙上前一步，“先生你先找一个地方躲一下，不要让大家知道你来了，不然二姨娘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孟灵湘点了点头，就躲到了房间里面。 刚进去，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春儿？你家小姐呢？” “二姨娘？小姐姐刚刚睡下了。”春儿的声音有一点发抖，显然面对二姨娘还是很恐惧的。 二姨娘冷哼一声，“谁不知道这个丫头现在是夜不能寐的？你少来框我！快点把人给我叫出来！” “怎么回事？吵死了！”女子最终还是被吵醒了，怒气冲冲的走出去，一看到二姨娘就生气的说，“怎么回事？我说二姨娘，你放着一大家子不去管，来我这里撒什么气？” “宋若若！你少得意！”二姨娘恨不能上去撕了这个大小姐，但是尖锐的声音也就一瞬间，很快就换上了冷笑的嘴脸，“今天你是不是抓了一个西河岔村的少年？” 孟灵湘一听，心里就明白了，一定是莫北霄派人来找来了。 宋若若点了点头，供认不 讳，“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二姨娘瞪着眼睛看着宋若若，“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女子成天在外面抓男人，这要是传出去算什么话？” “好了好了，我现在的名声还不够坏吗？”宋若若并不在意，挥了挥手，“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人家过来寻人了！”二姨娘拉长声音，幸灾乐祸的开口，“你知道是谁吗？是江户侯家的世子爷，现在人就坐在大堂里。” “什么？”宋若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为了一个小大夫，他这么大的人物都来了？” 孟灵湘也很不敢相信，下意识的浑身僵硬。 “快点把人给我，我带回去好回话。”二姨娘见她的表情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笑眯眯的开口，“可别让人家世子爷等着急了。” “不行！”宋若若生气的开口，“这个人我要定了。” “你说什么？”二姨娘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起来，“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嘛？你居然还敢霸着人家的人？你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你不要命了也不要带上我们啊！” 宋若若挑眉，眼里有一点犹豫，依旧不肯让步，“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要。这个人我要定了。” 孟灵湘在里面听着有一点想笑，这听着怎么像是八点档的偶像剧里的剧情呢？ 二姨娘大概没有想到宋若若的态度会这么的强硬，于是愣在当场，半天才厉声道，“你要是不知好歹，我就告诉老爷，让他来收拾你。” 宋若若冷笑，“你也就这点本事。” 二姨娘气急败坏的走了。春儿担心的看着宋若若，“大小姐，这个大夫显然有些来头，我们还是不要因为这个得罪江户侯了。” 宋若若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眸子闪烁，显然是犹豫了。 孟灵湘从屋子里走出来，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大小姐，我有一个办法。” 宋若若转头，迟疑，“你要帮我？” 孟灵湘无奈道，“我知道，既然我能够让你安然的入睡，治疗你这几个月来的不眠之症。你自然不会放我离去，我能够理解。但是你又害怕得罪江户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你。” 宋若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真的吗？” 孟灵湘在宋若若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话。宋若若的眼镜亮晶晶的，冲着孟灵湘行礼，“谢谢你了，你如果治好了我的病，我一定会重金酬谢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叙旧？ 孟灵湘哭笑不得，挥了挥手，“小姐快去吧。” 宋若若转身就朝着大堂跑过去。 大堂里面，莫北霄正喝着手里的茶，茶叶悬浮在水中，并不是什么好茶，但男人面色如常。就算是二姨娘一脸为难的说了事情的经过，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定的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竟也是想不到我江户侯的人这么的热销，将人强行带走，还打算霸占？” 轻飘飘的一句话，二姨娘的腿都开始软了，心里一个劲的暗骂宋若若不要脸，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还要连累整个上易府。 “世子爷，都是我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做的糊涂事。只是这女儿不是我亲生的，打不得骂不得，所以……”二姨娘无奈的上前一步，一个劲的抹黑宋若若。心里巴望着这个世子爷能够一气之下把宋若若抓起来教训一番。 “姨娘这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宋若若一进来就听到二姨娘的话，心里很不痛快，却还是压着自己的脾气，照着孟灵湘告诉自己的话。先冲着莫北霄行礼，“世子爷，我就是那个请了你的贴身侍卫的上易府大小姐，宋若若。” 莫北霄挑眉，不是很在意 ，“嗯。” “这件事原本应该和世子爷打招呼的，只是事发突然所以才没来得及和世子爷说。”宋若若面不改色，心里却无比诧异，“小尧说了，愿意留下来和我叙叙旧。” “叙旧？”莫北霄的表情才出现一丝的变化，目光缓缓地落在宋若若的身上，上下的打量，“你和他认识？” “算是。” 大堂里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位世子爷的话。 莫北霄起身，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既然如此，我就过几天再来寻人吧。”说着踏步离开。 宋若若看着男人挺拔的身材，就像是一座高山，让人挪不开眼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也不看一边的二姨娘，宋若若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兴奋地冲着孟灵湘叫嚷起来，“我说你怎么这么厉害？你都知道世子爷的反应？” 孟灵湘苦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叫小尧？”宋若若饶有兴趣的看着孟灵湘。 “孟尧。”孟灵湘行礼。 宋若若不耐烦的挥手，“好了好了，你也算是我的大夫。不需要什劳子行礼。”说着还冲着 孟灵湘行礼，一本正经，“先生，请你医治我的病。” 孟灵湘站起来，将宋若若扶起来，“其实，大小姐就是普通的失眠，没有道理会长达几个月之久的。不知道大小姐平日里用的东西有什么异常吗？” 宋若若认真的思索，最后摇头，为难的看着孟灵湘，“没有。一直都是这些东西。大夫，你说我这个病有的治吗？” 孟灵湘点头，心里觉得很奇怪，面上却一派祥和，“自然能够医治。我等一下就会小姐继续针灸。” 宋若若开心的躺在床上，孟灵湘给她针灸。不一会儿就入睡。 孟灵湘靠在床边，不断地观察着房间，一点异样都没有。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失眠，并且还能够在白天这么的亢奋的。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会是什么原因呢？ 孟灵湘看着床头的香囊，起身。 忽然间，有黑影一闪而过，孟灵湘立马抬头看着窗外，一片安静。 心里疑惑无比，难道真的是闹鬼？ 朝着门口走过去，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是闹鬼，应该是有人装神弄鬼才对。可是这个府上会是谁想要害宋若若呢？ 孟灵湘对这个府邸的了解并 不多，唯一知道的也就是和宋若若非常敌对的二姨娘了，可是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心里全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全都杂乱无章。 “啊！”忽然间，房间里面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紧接着灯火通明，脚步声传过来。春儿急急忙忙的冲到宋若若的房间里面，就看到宋若若紧紧地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面，一脸奔溃的看着一个地方，“有鬼！有鬼！有鬼！” 春儿被吓了一跳，四下张望，房间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于是哭丧着脸走过去，“小姐哪里有鬼啊，你不要吓我啊。” 宋若若猛地抱住春儿，一脸苍白，浑身战栗，“有鬼啊，我刚才看到了！就在我的床头！真的啊！春儿。” 孟灵湘走过去一看宋若若这个样子，皱眉，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是谁呢？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对宋若若下手？ 很快宋若若的房间里面挤满了人，二姨娘姗姗来迟，环视四周，满意的看着大家之后才缓缓地坐下，“怎么回事？” “二姨娘，今晚小姐睡觉的时候忽然间尖叫，说是见到鬼了。”春儿战战兢兢地跪在二姨娘的面前，红着眼，“奴婢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一边的一个小姑娘就笑起来，“姐姐还真的是可笑，成天咋咋呼呼的。说不定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半夜见到自己的影子就以为是鬼了吧？” “楚楚。”二姨娘慢慢悠悠的开口，说的是阻止的话，可是口气里面根本没有这个意思，眼睛斜视看了一眼被吓得不轻的宋若若，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翻来覆去的，“这件事大家觉得应该怎么办？” 一个女子上前一步，担忧的看着一边宋若若，“姐姐，这个孩子被吓得不轻，还是先找个大夫看看吧。” “三姨娘倒是菩萨心肠。”二姨娘挑眉，皮笑肉不笑，“府上的大夫被我们大小姐折腾的还少吗？现在还有谁愿意上门？” 三姨娘很为难，默默地看了一眼宋若若，不说话。 “我看还是请人来看看吧，怕是哪里风水不好”另外一个女子捂着自己的嘴巴，环视四周，“阴森森的，我可受不了。” “受不了就别呆着。”二姨娘不耐烦的开口，“刚过门就想着走，四姨娘你可是第一人。” 四姨娘被这么说气得不轻，可人家是管事的，只能忍气吞声。 第二百七十七章 易府不对劲 二姨娘很满意目前这种居高临下的状态。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宋若若的身上，笑容加深，“大小姐，你说你看到了鬼。可是阖府上下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你看到了？” 春儿抱着自己的小姐，“二姨娘，小姐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别给我装！”二姨娘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平日里上蹿下跳的很有精力，怎么今天见过一次鬼就变成林妹妹了？骗谁呢！” “好了好了，姐姐。”三姨娘于心不忍，上前一步，将宋若若护在身后，“你就可怜她这个早早没有娘亲的孩子吧。这件事若若就是受害者，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受害者？”二姨娘冷笑，狠狠地剜了一眼宋若若，“鬼知道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呢。好了，以后大晚上的没事就不要打扰我。老爷不在府上，就知道折腾我。”说着起身，扶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剩下的几个人笑嘻嘻地看着宋若若几眼之后，也走了。 春儿急的不行，抱着宋若若一个劲的哭，“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宋若若浑身颤抖，目光空洞，紧紧地拽着春儿的手，不停的说，“我见到了我真的见到了。好可怕，好可怕啊！” 孟灵湘站在一边，皱眉，“小姐受了惊吓。我来帮小姐看看吧。” 春儿立马将位置让给孟灵湘，“大夫，大夫，怎么办啊？” 孟灵湘抓着宋若若冰冷的手，心里渐渐地冷静下来。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一定要好好地调查，“我等一下开一副安神的药，你去煮好，立马给小姐喝下。” 春儿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站在床边看着浑身瑟瑟发抖的宋若若，“我可怜的小姐啊，怎么被人吓成这个样子了啊？” “你说被人吓得”孟灵湘敏锐地察觉到，放下纸笔看着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春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敢开口，“我就是胡说八道的。” “你说说看。”孟灵湘认真道，“眼下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府上的人都知道二姨娘和大小姐不对盘。有人说，是二姨娘装鬼吓大小姐的。就是想要让趁着老爷不在的时候把大小姐活活的吓死。”春儿说着说着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好不可怜。 孟灵湘若有所思，“这些话你们这么议论，二姨娘不知道吗？” “二姨娘不会知道的。”春儿点头，擦掉自己的眼泪，“二姨娘最不喜欢别人说 她坏话。如果她知道有人说她坏话，就连那个高密的人都会被罚。所以大家都不会告诉二姨娘别人怎么说她的。” 孟灵湘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主意，起身，“你去煎药。记住一定要亲力亲为。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春儿点了点头，没有立马离开，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先生如果不回来了，我应该去哪里找先生呢？” 孟灵湘听了觉得好笑，如果自己想要走你去哪里找都不好使。但是还是留下了地址，叮嘱一番之后趁着夜色离开了上易府。 走了很久的路才到了衙门，衙役们一看到孟灵湘很诧异，“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天才蒙蒙亮啊？” 孟灵湘看着天际，心里苦笑，惦记着重要的事情，“世子爷呢？” “世子爷哪里会这么早起啊。这才五更天啊。”衙役指了指天，见孟灵湘风尘仆仆的，就好心的说，“尧哥，不如去睡一会儿吧，等一会儿世子爷起来了，我叫你。” 孟灵湘点了点头，就去后面眯了一会儿，实在是太累，刚上床就睡着了。这一觉醒来就已经是中午。 着急的从床上起来，孟灵湘推开门，看着衙役埋怨，“你怎么不叫我？” “你不是和大小姐叙旧去了吗？”莫北霄的声音传过来。 孟灵湘浑身僵硬，知道男人这是在算账呢。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说这些了，下意识就狗腿的走过去，“世子爷说笑，小人心里惦记着世子爷就回来看看。” 莫北霄坐在一边看着孟灵湘狗腿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但是面上还是一本正经，慢悠悠的端着茶，“说罢，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 “世子爷，我发现这个上易府很不对劲。”孟灵湘立马开口，“这个大小姐身染怪病，但是我看了就是普通的病……” 孟灵湘越是滔滔不绝，莫北霄的脸色就变得越难看，最后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你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孟灵湘一愣，下意识的点头，“是啊，我想让世子爷派人调查一下。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且那个大小姐实在是可怜，她很早就没了母亲，并在府里过得并不好……” “看来你们还真的是叙旧了。”莫北霄咬牙切齿，起身，冷笑，“你以为我是县太爷吗？这点事都要我来管？” 孟灵湘一愣，也对，他是世子爷这事情不该他来管的。无奈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 耻下问，“那应该叫谁去管？” 莫北霄简直要被气死，胸口剧烈地起伏，看着孟灵湘一脸无辜的样子，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很好，你很好。” 孟灵湘摸不着头脑，面对莫北霄突如其来的生气，还是很敬职的讨好，“世子爷，小人一时间忘记，是小人的不对。” “这件事你不应该管。”莫北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看着孟灵湘，“小尧，你也是一个聪明的，怎么会看不透呢？这是人家府邸的事情，就算真的闹出人命了，也会有人家自己的处理方式。” 这个黑暗的旧社会啊，一点都没与曲张正义的自觉。孟灵湘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但是表面上还是一板一眼的点头。仔细想来这件事也真的不关自己的事情。并且这件事的复杂程度一定远远地超出瘟疫的事情。 自己确实不应该管。 “世子爷，外面有一个叫.春儿的丫鬟找尧哥。”衙役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孟灵湘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就开口，“她怎么了？” 话一说出口，就知道不对，尴尬的看着莫北霄，孟灵湘小声的开口，“世子爷？” 莫北霄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最后叹息，“去吧去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被抓 孟灵湘如获大赦，急忙朝着门口走过去。远远地就看到春儿着急的在门口踱步，一看到孟灵湘急忙上前，“先生，我家小姐遇到麻烦了！”说着就先哭起来。 孟灵湘被这个架势吓了一跳，有一点烦躁，“好好说话，不要哭。” 春儿眨了眨眼睛，但是眼泪却依旧滑落，显然是收不住，哽咽，“我家小姐气息奄奄的，进的气少，出得气多。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你在说什么？我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孟灵湘有点不可置信。 春儿也跟着着急，“是的呀，我看着小姐喝下药睡着的。可是第二天……第二天，我去小姐的房间里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小姐不断地呕吐，并且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我吓得去找大夫，可是大夫们都说活不过今天了。” 孟灵湘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都很诡异，冷静下来，“我和你回去看看。” 春儿忙不迭的点头，喜出望外，“好的好的，真的是谢谢先生了。求求先生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小姐啊！” 一进到房间里面，就闻到了浓浓的酸涩的味道。孟灵湘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口鼻，看着躺在床上的宋若若，整个人都在不断地 抽搐，嘴巴里面吐出黄褐色的液体。 “小姐！”春儿不顾脏乱上去服侍宋若若。 孟灵湘看着 宋若若这个架势。心里更加的不明白，什么命不久矣，这根本就是气阻的问题。那些大夫怎么会不知道吗？ 上前一步，在她胸口点了一下，宋若若就不折腾了。 “将你家小姐抱起来，顺气。”孟灵湘沉声。 春儿立马将宋若若抱起来，顺气。原本不断挣扎的宋若若，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呼吸也开始变得顺畅起来。 春儿激动地看着孟灵湘，“先生可真的是妙手回春啊！” 这本就是雕虫小技罢了，只不过这些人不通医理，略施一点手段就觉得其中门道有多了不起了。 孟灵湘摇了摇头，对春儿说道：“你家小姐这病，我并没有找到源头，现在最多只能控制。” 春儿一听，原本显出喜色的小脸顿时又哭丧了下来，“那该怎么办？我家小姐这病要是不好，那我，那我……” 孟灵湘自然是知晓她语中之意，身为贴身的侍女，伺候的主子要是又个什么事，她定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吧，只是暂时找不到源头，又不是永远找不出源头。” “真的吗？” 春儿的眼眶里含着泪光。 孟灵湘挑眉道：“你这是对我没有信心？” “不敢不敢，奴婢自然不敢。” “那就行了。”孟灵湘对她笑了笑，缓了她紧张的心情，“接下来，我要给你家小姐施针，你暂且出去等着吧。” 春儿不敢有依依，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孟灵湘挽起宋若若的袖子，在几个穴位上，插上银针。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总算是让宋若若彻底稳定下来了。 收拾好东西，孟灵湘走出门。春儿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一看到孟灵湘出来，就喜不自禁的迎了上去。 “先生，如何了？” “你去看看吧，今晚应该能安稳入眠了。” 春儿松了口气，“太好了，这实在太好了。”感谢完孟灵湘之后，就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她无关了。 正准备走。 二姨娘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众仆役，一看到孟灵湘，就指着道：“抓住这个江湖郎中，就是他！” 一众仆役乌压压的冲过来，孟灵湘心中虽奇，反应却是冷静，淡然的看着他们冲过来，将她扣压住。 孟灵湘抬起头，似笑非笑，又似裹着薄怒般看向二姨太，“二姨太这是唱 的哪出，无缘无故的抓我做什么？” “你个江湖郎中，为何要害我家若若！”二姨娘一脸气愤的看着孟灵湘，言之凿凿的认定她就是杀人凶手。 孟灵湘道：“我既然是大夫，就是为人看病的，岂有害人一说。” 二姨娘冷笑，“这世间既然有济世救人的大夫，就有害人谋命的庸医。我家若若身体健康稳定，自从你来了之后就开始频繁发病，先前甚至险些一命呜呼，你不是凶手，那还有谁！” “你确定你家若若在遇到我之前身体健康？”孟灵湘好笑不已，“大小姐身体是个什么状况，我想你比我要清楚的多吧。” 二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冷冷的看着孟灵湘，下令，“休得狡辩，来人呐，把这人给我押解起来，我要带她去见官。” 见官？ 这正中孟灵湘下怀，她还就怕这妇人不带她去见官。于是孟灵湘也未有反抗，束手就跟着二姨太去了官府。 易府的仆役押着孟灵湘直接去了县衙，一群人站在县衙门口击鼓鸣冤，不稍会儿，衙门就打开，涌出一群衙役来。 “是何人击鼓？” 二姨太上前一步道：“是民妇击鼓。” “何事击鼓？” “民妇状告此庸医，乃谋财害命的凶手。” 三言两语过后，衙役就带着这一行人入了衙门。 与此同时，有人也将此事汇报给了莫北霄。莫北霄正坐在厢房内自己跟自己对弈。 “世子爷，小尧回来了。” 莫北霄淡淡回道：“回来了就回来了，这么惊慌做什么，他可是又招惹了什么麻烦？” 侍卫苦着脸道：“小尧有没有惹麻烦小人不知，但有人确实在找小尧的麻烦。” 莫北霄衔着棋子，盯着棋盘一声嗤笑，“他老是不知深浅，到处招惹，迟早会惹来麻烦。这一回是又干了什么好事，跟那易家小姐得病的事有关？” “世子爷英明了。” “说吧。” “小人方才在堂前，看到易家的二姨太让人押着小尧进了衙门，说要状告小尧谋财害命。” 莫北霄唇角勾起一抹讽笑，“谋财害命？这是要谋谁的财害谁的命，这妇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就是谋那宋若若的命，据说那宋若若昨晚病发，临至今晨已经奄奄一息了。” 莫北霄丢下手中的棋子，蹙眉，“该他受些罪过。我昨日就警告过他不要招惹麻烦，让他不听，现在也该吃点苦头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官堂内 侍卫道：“可是世子爷，话虽是这么说。可小尧毕竟跟我们同甘共苦过，我们既然知道他是无辜的，难道不帮一下吗？” “帮什么？”莫北霄挑眉，“如今这官衙里没有县太爷坐镇。” “您可比县太爷大多了……” 莫北霄瞥了侍卫一眼，兴许是想到了什么，起身拍了拍身上几不可见的灰尘，大步走了出去。 官堂内。 审讯的官衙迟迟没有现身。 二姨太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就开始不耐烦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唱的哪一出啊，县太爷不为民伸冤了吗？” “县太爷的确是不能为民伸冤了，你想请县太爷伸冤的话，最好是等下一位新的县太爷上任的时候，再来。” 堂上响起了莫北霄清冷的声音，随后就见他一身便服，气定神闲的走了进来，走到县太爷的位置上，掀袍坐下。 二姨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做县太爷的位置，你到底是什么人？” 县太爷被革职代办一事，城中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也就怪不得二姨太有此一问了。 莫北霄指骨敲了敲桌案，寡淡的扫过堂下几人，视线不曾多在孟灵湘身 上多留一秒，反而多看了二姨太几眼。 不过那几眼，甚是冷人，“我既然能光明正大坐在这里，就说明有给你办案子的权利，你且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姨太一听莫北霄能给她办案，立马笑得谄媚起来，“原来是新来的官爷，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少说些有的没有的，多说些有用的。”莫北霄并不耐烦，看起来刚正不阿。 孟灵湘也跟二姨太一起站着，只不过她们中间隔着几个仆役，那几个仆役一刻也不松懈的看押着她。 这画面倒令她些许哭笑不得。 “是是是，民妇从实招来。是这样的，昨晚，我家的女儿，忽然间生了场大病，险些没能挨过当晚。而在此之前，我的女儿，若若，只跟这人接触过。民妇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他，他这个江湖郎中，自称神医，对我女儿做了些什么事情，才令我女儿差一点就没了。”说到动情的地方，二姨太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 先前对宋若若不冷不热，现在却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真不知该说她演技堪忧还是变脸强人。 “据我所知，这宋若若， 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莫北霄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令二姨太的脸色变了几分，放下假装拭泪的手，干笑道：“若若虽非我所处，可这么些年以来，我一直都是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的。” 二姨太一边说，一边怨恨的看向孟灵湘，“我一定不会容忍有人对她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大人，请您明察秋毫，将这谋财害命的庸医处置了！” 莫北霄并不作答，看向孟灵湘，“这位被告，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莫北霄既然将这话语权丢给她了，她自然是得好好利用起来。挣了挣肩上的舒服，孟灵湘看着莫北霄笑道：“这位官爷，我首先能否请求让我身边的这两位爷们松开我，毕竟这是在公堂之上，就算要惩处小人，也不该由其他人来。” 二姨太立马接话道：“大人万万不可，您可千万别被这小子给蛊惑了，说不定他会什么妖蛊之术，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人您着想。” “一派胡言，我不怕什么妖蛊之术。” “大人，您不能……” “我朝历来不信妖蛊之术，你却在此妖言惑众，是不是也想我知你一点罪才甘心？” 二姨 太脸色一白，当下就不敢再坚持了。 两个仆役更是吓得胆战心惊，根本不等人下令，就主动地松开了孟灵湘。孟灵湘甩了甩酸胀的胳膊。 重获自由之后，尤为舒爽。 “既然大人让小人说话，那小人就直言不讳了。”孟灵湘不卑不亢的看着堂上坐着的莫北霄，看起来整个人很自信。 莫北霄也很感兴趣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而对孟灵湘而言，此事根本就不需要理什么思绪，因为在她看来，这事本就是无稽之谈。 哪里哪里都是疑点。 “大人可否让我跟二姨太对几句话？”孟灵湘客气的问道。 莫北霄颔首，“随意。” 孟灵湘走到二姨太面前，二姨太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二姨太说笑，公堂之下，我能对你做什么？”孟灵湘笑道：“只不过，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罢了。” “有什么好问的！”二姨太一咬牙，目光坚定，“就是你，要害我家若若，这件事情，证据确凿，没什么好说的了！” “证据确凿？哪来的证据，就这么确凿了？”孟灵湘好笑的发文，“二姨太，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大小姐的病 是我造成的。可是，据我所知，我在认识她之前，她就已经得了这样的病吧？就连她的病症，我也从她的贴身丫鬟，春儿口中得知的。” 二姨太用力的瞪着孟灵湘，“胡说，认识你之前，若若身体好的很，哪里得病了，这一点我们全家都可以证明，你休得胡言。” 孟灵湘道：“是不是我胡言，把人叫来一问就知。” 二姨太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若若病的不省人事，怎么叫她起来说话？你未免也太过分了！” “我可没有说过，我是要叫大小姐过来给我作证。你只需把春儿叫过来，让官老爷问上她几句话，这一切，不都了然了吗？” 二姨太皱紧眉，“一个丫头的话，能听吗？保不齐她早就被你给收买了，自然你什么她都应你！” “二姨太这话可笑了，春儿人都没有来，你就说她已经被我收买了，怎么，你是已经私底下审讯过她了吗？”孟灵湘蓦地拔高了音量，言辞有力，将二姨太震的节节后退。 二姨奶发觉自己处于弱势地位，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私底下去审讯一个丫头！我就是不信任你！” 第二百八十章 宋若若的证词 孟灵湘歪着头听她说完，然而，笑了，笑的一脸畅快，“原来现在定一个人的罪状，是可以由个人的主观臆断来决定的，二姨太，你是觉得，你的感觉，就代表了真相，代表了律法吗？” 二姨太眼神闪烁，却从头到尾不肯松口让人去召见春儿过来，许是怕耽搁太久让官老爷起了怀疑，得不偿失。 于是上前一步，主动说道：“官老爷。你不要听此人胡说，我并非是因为心虚才不让春儿过来。只是因此，我家那闺女自小跟春儿一起长大，感情甚好，身边一直就只有春儿一个贴身丫头。且不管春儿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总之这事我家闺女还不知情。我想让若若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好姐妹，更不希望这件事打击到她，毕竟她现在身体不好，我一个做母亲的，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健康起来。” 这一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不是孟灵湘是那个被陷害的人，恐怕她都要忍不住动容这母女情了呢。这番话估计说完，也掏空了二姨太脑子里所有的辞藻。 “二姨太对大小姐可真情深义重，恐怕生母在此，也不过如此了吧。”孟灵湘淡淡哂笑。 二姨太头也不回的 说道：“我早就对若若视如己出了，我对她的关心，当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说完又看向莫北霄，泪眼婆娑，“官老爷，求您给民妇做主。” 莫北霄摸了摸下巴，缓缓地点头，“一番话听下来，此事的确疑点重重。” 二姨太急的只想跺脚，却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就假装哭的更加委屈，“若若，我可怜的女儿。为娘的要是不能给你做主，不如就跟你一块儿去了吧。” 莫北霄指骨在桌案上敲了敲，看这妇人吵吵嚷嚷的，徒添出几分不耐来，威胁道：“你要是再这么在公堂上吵闹，我就真让你跟你女儿一块儿去了。” 此言一落。 二姨太就跟吃瘪了似的，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莫北霄些许满意，“这样吧，来人，先把这郎中看管起来。你也不必担心，此事我会让人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真相的。” 二姨太听这风声，以为这官爷是站在她那边了，这还有何话要说，立即喜不自禁的点头，“是是是，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民妇多谢官老爷做主。” 莫北霄正寻思着找个理由把这聒噪的妇人打发出去，就听到外面又响起了击鼓的声音。 “是何人在击鼓鸣冤？”今日这事，怎么一桩跟一桩连着，就跟赶着上门似的。 衙役小跑进来，作揖回报：“回官爷，是易府的大小姐来了。” 二姨太脸色一白，向后退了一步，慌张不已，见莫北霄的视线投过来，立即喃喃道：“这，她怎么来了，这孩子，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走，真是一点也不省心……”脸色却是越来越慌乱了。 孟灵湘好笑的看着她，倒是想知道，宋若若一来，事情又会怎么演化。 “把人带进来。”偏巧，这次莫北霄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就静观其变。 宋若若在春儿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进来，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跟前几天那副亢奋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孟灵湘看得出，她走到这儿，已经算是勉力，只不过，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来这里做什么？ “民女，宋若若，见过官老爷。”宋若若在春儿的搀扶下跪下行了个礼，莫北霄打了个眼神，春儿就立马将她小心扶了起来。 “宋若若，你现在不在家里养病，来这儿做什么？”莫北霄装模作样的问道。 宋若若道：“ 民女听说，小尧神医，被我二姨娘带来了官府，哪里还睡得下去。” “哦？那你是来……”莫北霄拖长了尾音，淡然的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 宋若若抬起头，一张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坚定之意，“民女是来证明小尧神医的清白的。” “若若，你疯了吗！这个人想要害你，你还包庇他！他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官老爷，你看到了没有，这个人就是会妖蛊之术，他已经把我的女儿害惨了！” “闭嘴，你也想去监牢里蹲上几日吗？”莫北霄冷眼扫了过去，警告二姨太，二姨太顿时不敢说话了。 莫北霄重新看向宋若若，“你说吧，怎么证明。” “民女就是当事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认识小尧神医的时候，早就已经染上这个怪病了，是我将小尧神医绑回我家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跟小尧神医没有关系。” “小尧，宋若若说的话，可是真的？”莫北霄问道。 孟灵湘上前一步，作揖回道：“回官老爷的话，大小姐所言，句句属实。” 莫北霄眯起眼，“那为何你的姨娘，一口咬定，小尧就是谋害你的凶 手？” 二姨太生怕再出差池，也顾不得莫北霄的警告，飞快的冲上去跪下，哭着道：“官老爷，若若已经中了此人的毒了，她也变得满口胡言了。若若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完，又站起来，冲到宋若若的面前，双手捏住宋若若的肩膀，激动的摇晃，“若若，若若，你看清楚。我是你的二姨娘，你醒醒吧，你怎么能包庇一个郎中呢。” 莫北霄没想到这个二姨太这么能闹腾，也是被她吵的有些脑仁疼。 “宋若若，你要是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便不能为小尧洗脱嫌疑！” 宋若若登时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头脑一热，冲口而出，“小尧就是我的心上人，他又怎么会害我呢！” 此话一落，全场哗然。 包括孟灵湘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宋若若，这个大小姐，为了帮自己脱罪，竟然不惜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委实是承了她一个大情。 “你说什么？”莫北霄沉下脸。 宋若若喘着气，看着莫北霄，一字一顿道：“小尧是我的心上人，我相信他的人品，也相信他是不会害我的……”一边说，气息却短促起来，逐渐地，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 孟灵湘看出宋若若的异样，当下也顾不得是在公堂上，上前一步扶住了宋若若，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皱眉，“脉象紊乱，气息不稳，你别再说话了，快些回去休息。” 宋若若苍白的脸看上去却染上了不健康的潮红，好似被憋出来的，她搭上孟灵湘的手，吃力的摇了摇头。 “不行，二姨娘明显是在故意陷害你，我不能走，不能放任她陷害一个好人。这样，我就算活下来，也会良心不好的。” 孟灵湘没想到宋若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对她顿时就改观了不少，颇为动容的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她奈何不了我的。” 说完，就回头看向莫北霄，“大人，小尧怎么说都是一个大夫，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病人在自己眼前犯病。救人要紧，求大人让小人先回去，为大小姐诊治。” 她极少说一个“求”字，就算是化身为小尧，这个字也从未说出口过。可一旦真的说出来，那就是动了真格。 莫北霄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 孟灵湘心如擂鼓般跳动着，但却奇怪的坚信，莫北霄不会拒绝。 “人命关天，你先去吧。”莫北霄开口说道。 “大人！”二姨太惊呼。 莫北霄斜眼看过去，“怎么，你是认为，你女儿的命不重要？” 一句话砸下来，直接把二姨太堵的哑口无言了。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孟灵湘扶着宋若若安然无恙的走了出去。 易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外，小厮搀扶着孱弱的宋若若上了马车，孟灵湘毫不犹豫的也上去了。 这时，二姨太带人直接就冲了出来，“你们给我站住。” 孟灵湘掀开帘子瞥了她一眼，立即对驾车的人说道：“大小姐情况危急，刻不容缓，别管任何人，快走。” 驾车的犹豫，“可是那个是……” “大小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驾车的不再犹豫，驱车离去，把二姨太抛在了后面。 孟灵湘回头搭上了宋若若的脉，春儿抱着宋若若，眼里挂着两滴泪珠子，“神医，我家小姐怎么了？” “气息不稳就贸然出来，病情反复了。”孟灵湘三两言语回道，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宋若若的胳膊上扎了几针下去。 “那怎么办，小姐会不会出事？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小姐。”春儿无比自责的说 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孟灵湘看了春儿一眼，又看向闭着眼睛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宋若若，“她是小姐，是主子，她想做什么，你根本拦不住。” “可是，可是……”春儿咬了咬唇瓣，“小姐也是因为听说神医身陷囹圄，这才出来相救的。” 孟灵湘愣住，旋即叹了口气，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承了她一个情？宋若若这一来，虽说是好意，却反倒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忽地，马车一个踉跄。 在座的几人全都身形不稳，险些跌倒。 孟灵湘眼疾手快的撑住要倒地的宋若若，马车颠簸了几下之后，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大小姐要赶着回家，你为何要停下来。”孟灵湘问道，可是外面却一片安静。 “出、出什么事了？”春儿一脸惊慌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心里也划过一丝不详，道：“你先别慌，扶着一点你家小姐，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掀开了帘子，没想到，头还没有探出去，眼前就划过了一道银光。孟灵湘下意识的一躲，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在了门上，那个位置，正好是刚才孟灵湘手放着的地方。 要不是刚才，她及早把 手放下了，恐怕现在就是她的手心上，多出了一个窟窿。 孟灵湘回头对春儿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 春儿早就被吓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切听着孟灵湘的，“那，那小姐怎么办？” 春儿的顾虑没有错，她们二人皆是女子，想要背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孟灵湘拿出一枚银针，扎在了宋若若的要穴上，宋若若呻吟了一声，慢慢地转醒。 睁开眼，一脸茫然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不等她反应，就长话短说，“我们可能遭人惦记上了，什么也别问，跟我走。”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宋若若也总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孟灵湘的手，吃力的问道：“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孟灵湘反手握住她的手，截了她后半句话，“我这个人运气好，不是短命的人。你跟着我走，我就不会让你有事。” 说完，就扶着宋若若下了马车，春儿一下来，紧张的打量着周围，“怎么周围有一个人都没有了，车夫呢？” 说着向前走了两步，一个踉跄似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 恐惧的大叫出来，“车夫、是车夫！” 孟灵湘闻言低头一看，车夫横躺在马车底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怎么办？”这下，春儿是真的被吓哭了，就连宋若若，脸色也很难看，“是谁要追杀我们。” 孟灵湘沉着脸道：“只怕这些人是追着你来的，现在情况很明显，有杀手躲在暗中想要杀了我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 “跑！”除了这个法子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孟灵湘将宋若若的胳膊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春儿一咬牙，也学样扶住了宋若若另一边。 “我们走。” 三个人刚往前面走了几步，小巷子里就冲出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各个手拿着长刀，对她们。 “你们是什么人？”孟灵湘紧皱着眉，冷声问道。 “要你们命的人！”黑衣人一说完，就冲了过来。 孟灵湘二话不说，将宋若若塞进了春儿的怀里，“去那里躲着！”然后扯开自己的腰带，扬手向那群黑衣人洒下了一包毒粉。 幸好她吃一堑长一智，最近毒粉不离身。而那黑衣人，也没想到孟灵湘会来这一手，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招。 纷纷向后退去躲避毒粉。 第二百八十二章 英雄救美 孟灵湘趁机转身，扶起宋若若就往前跑。 毒粉的威慑力有限，而宋若若的脚程却很慢，两个人这么相互牵绊着往前跑，根本跑不了多快。 很快的，一个黑衣人就追了上来。 春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木棍子防身，狠狠地敲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孟灵湘楞了一下。 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群黑衣人，估计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杀手。心定了定，向春儿打了个眼色。 “干的漂亮，快走！” 就这样，几个人艰难的往前走着。正在这时，靠在孟灵湘身侧的宋若若忽地身子向前一仰，闷哼一声，痛苦难耐的晕了过去。 孟灵湘回头一看。 一根长箭扎进了宋若若的肩膀，原来暗中，还藏着一个放冷箭的人！ 完了！ 难不成，这一次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耳边传来春儿的哭喊，孟灵湘心一狠，正打算放手一搏。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莫北霄带人赶了过来。 孟灵湘宛若看见救星一般，死死的盯着他的方向。 黑衣人一见势头不对，想逃走。莫北霄身后的侍卫纵身一蹬马背，飞身迎了上去，加入了搏斗之中。 莫北 霄飞快的来到孟灵湘的身边，翻身下马，锐利的眼神上下扫了她一遍，“有没有事？” 孟灵湘此时一心记挂在宋若若身上，根本就没有觉得哪里有异样，飞快的回道：“我没事。但是若若受了重伤，必须马上带回去医治，不然性命堪忧。” 性命堪忧！我看你都要被她连累的性命堪忧了！ 莫北霄憋住这一句话，冷冷的瞥了宋若若一眼，并不关心，“你没事就好。” 孟灵湘这才抬头看了莫北霄一眼，却被他脸上的寒意吓了一个激灵。 不等她察觉出哪里有异样。 侍卫就已经将那群黑衣人拿下，过来禀报了，“世子爷，黑衣人已经全部拿下了。” “带回府里审问。”说完，也不看孟灵湘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背，离去。 孟灵湘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人走，心里纳闷，这人没事生什么气，来大姨夫了？ 在侍卫的帮助下，孟灵湘带着大小姐回了县衙。 把人一放下，孟灵湘就扭头赶走了所有的人，然后一个人坐在病床前，为宋若若擦拭伤口。 那根长箭，就这么扎在瘦弱的肩头上，把周围的皮肤全都给染红了。孟灵湘沉着脸用匕首在火烧烘烤，消毒。 箭 拔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的引起了大出血。孟灵湘飞快的点了几个穴道，封住了宋若若的出血口，然后倒了大量的伤药下去，消毒止血。 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把宋若若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这时，才允许春儿一个人进来。春儿看到昏迷不醒的宋若若就止不住的擦眼泪，“神医，我们家小姐会不会没了啊？” 孟灵湘正在水盆里洗手，闻言看向她，“有人是想让她没，但是，在我手里，她就不可能没。” 春儿惊喜的瞪大眼，“这么说，我们家小姐是没事了？” 孟灵湘没好气的说道：“你看她这幅模样，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那，那您不说说，您不会让我们家小姐没的吗？”春儿委屈。 “我的确是保住了她一条命，可是她能不能醒过来，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家小姐本来就长期气血两亏，这回又受了重伤，流了这么多的血，元气大损，我能把她救回来，却不能保证她能不能醒过来。” 春儿愣住，“那要是不能醒过来，就永远的睡下去了吗？” “嗯，那就是植物人了。” “什么叫做植物人？” “植物 人就是，根植物一样，只要给予养分，就会呼吸，能活着，却不能睁开眼。”可植物人的概念那是在现代，在古代，孟灵湘还真没有办法保证宋若若能活多久，哎，只希望她自己意志力坚强一点，早点醒过来吧。 春儿听完这些话，又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孟灵湘也没去管她，正准备将这盆子里的血水端出去倒掉，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春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敲什么敲，这么大声，不知道我家小姐需要安静吗？” ……春儿，其实你比他们更大声。 孟灵湘看向那被骂懵了的衙役，问道：“有什么事吗？” 衙役这才如梦初醒，着急道：“尧哥，不好了，易府的二姨娘上门来闹，说要把他家大小姐接回去。” 现在接回去，这不是胡闹吗？ 孟灵湘皱皱眉，“她不知道大小姐现在受了重伤吗？她刚止血，要是贸然移动，又会造成血崩，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衙役苦着脸说道：“这些话小人都已经说过了，可是，那二姨娘无理取闹，根本听不进去。她说大小姐就算死，也得死在他们自己家里。” 孟灵湘闻言冷笑 ，“怎么着，还打算抢人来了。” 春儿红着眼睛说道：“二姨娘怎么能这样，我这就出去跟她说。”说完，就要冲出去。 “慢着，春儿。”孟灵湘叫住了她。 春儿回头。 孟灵湘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说完，就走了门，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对尾随而来的衙役说道：“你叫两个手脚麻溜点的丫头守在大小姐身边，暂且照顾一下，我们去去就回。” “好。”衙役点点头，领命就下去了。 孟灵湘一脚跨进大厅，就看到二姨娘趾高气扬的坐在那里，身后跟着好几个仆役，站着。 一看到孟灵湘走进来，那二姨娘的眼神就尖了起来，“哎呦，千呼万唤始出来，你终于肯现身了啊。” “二姨娘在等着，我岂敢不来？” 孟灵湘笑吟吟的走进去，面色灿烂和煦，没有丝毫不快。 二姨娘站起来，牙痒痒的看着孟灵湘，“今日公堂之仇，他日我定饶不了你。” “二姨娘想对我做什么？”孟灵湘眨了眨眼，无辜的说道：“这在衙门里，就威胁起我来了吗？二姨娘，您忘性可真大，今日一事可不是我在跟你找麻烦，是你在跟我找麻烦。” 第二百八十三章 幕后凶手 二姨娘不打算就这么继续跟孟灵湘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现在完全有权利去县太爷那里告你。” 孟灵湘挑眉，一副惊讶的模样，“告我什么？” “这还用的着说吗？”二姨太一声冷哼，“你擅自带走了我的女儿不说，还害的我女儿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要是您说的女儿是大小姐的话，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大小姐现在并没有性命之忧，至于其他，大小姐被人追杀与我又有何干系，若真要计较的话，也是我委屈吧？” “你委屈！”二姨太瞪着一双铜陵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孟灵湘，“你还有脸说你委屈了！我家女儿清清白白的一大姑娘，平白无故跟你这江湖郎中扯上了关系，甚至为了你不惜跟我作对。等等，你，你们俩该不会已经私定终生了吧？” 看到二姨太那副见了鬼似得模样，孟灵湘真忍不住心里的恶趣味干脆点头顺她意思回了算了。 这短短几秒之间的空格，足够二姨太想入非非了，孟灵湘含笑道：“二姨太，我一个江湖郎中是不怕别人说是非 的，可你家大小姐好歹也算大家闺秀，你这么污她清白，当真可以吗？” “那死……那丫头自己不知廉耻，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你是她的心上人，该毁的名誉早就毁的一干二净的，还需要我添把火候吗？”二姨太理所当然的说道，说完之后又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着孟灵湘，嘴上也不装了，“那死丫头什么眼神，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孟灵湘就这么坦坦荡荡的站着，任由她上下打量。 二姨太忽然反应过来正事没说不提，反而被这江湖郎中忽悠着往沟里走，忙道：“少说废话，你把人给我交出来。” “交人？交什么人？”孟灵湘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二姨太恼羞成怒的吼道：“宋若若，你把宋若若给我交出来！” 孟灵湘看向二姨太，眸光微寒，“二姨太，你可想好了。大小姐现在身受重伤，刚刚才有些稳定，你若贸然将她挪动，我可不能保证她性命无恙。”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个江湖郎中的话吗？” “你信不信我是其次，但你敢拿大小姐的命去赌吗？”孟灵湘 冷冷道，此时语中已没了丝毫温度。 二姨太忽地笑了起来，“我说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快去把若若给我带出来，要是一炷香时间以内，你不交人，我就以私藏良家闺女为名告你入大牢。” 孟灵湘皱起眉。 怎么可能会有长辈在得知家中小辈性命有恙时还执意将人带走，这跟谋害性命又有什么区别？ 二姨太轻轻拍了拍手，慢悠悠的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了，赶紧的，你的时间不多了。” 孟灵湘转身走出门。 春儿就在门口守着，看到孟灵湘走出来，立即就迎了上去，方才她一直在门口，因此，二姨太跟孟灵湘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神医，我有话要对你说。”春儿看着孟灵湘，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什么话？”孟灵湘奇怪道。 春儿深吸一口气，“我知道，那些黑衣人，就是二姨娘派来的，为的，就是想让大小姐这么死了。” “什么？”孟灵湘面上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心里却波澜不惊。这个猜测不是没有在她脑海里出现 过，只不过，她还有些疑点没有想清楚，因此一直没有断定，二姨娘就是这幕后凶手。 孟灵湘看着春儿，“二姨娘为什么要杀大小姐，她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春儿着急的说道：“神医你这还想不明白吗？大小姐的生母早就不在了，这易府以后的家产，只有大小姐跟二姨太有资格继承，要是大小姐这么死了，所有家产就都是二姨太一个人的了。” “是么。”孟灵湘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春儿这张急迫的小脸，轻轻笑道：“倒是还有这个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身后，传来了莫北霄的声音。 春儿吓了一跳，立即低下头，退到了一边。 孟灵湘看向莫北霄，说道：“易府的二姨太来了，非要把大小姐带回去。” “带回去就带回去，你还舍不得不成？”莫北霄冷冷道，语气跟眼神都没有什么温度。 孟灵湘来不及去细想他这个反应，就听莫北霄又道：“是该把人送出去，弄一个女人来这府里，于理不合。” 什么时候世子爷开始跟人讲究礼节来了？ 孟灵湘不敢 反驳，规矩的低头，双手放在小腹之间，浅声道：“是，您说的对。可是，这大小姐刚中了一箭，性命堪忧，实在是不适合舟车劳顿。” 莫北霄不耐烦的说道：“不过两条街的距离，这就叫舟车劳顿了？小尧，你未免，也把这个大小姐当回事了吧。” 孟灵湘听的暗暗心惊，忙道：“并非如此，只是医者父母心，小人也是不忍心看着这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了。” 良久没有人说话。 孟灵湘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正对上莫北霄那双幽深的眸子，正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了一般。 孟灵湘下意识想躲，猛然间又想到躲了就更糟糕，只得这么硬着头皮接收着莫北霄的审阅。 “世子爷，您看什么呢？” “没什么。”莫北霄收回自己的视线，说道：“你说的没错，医者父母心。要是二姨太非要把人接回去的话，你也不好拦着她。” “嗯。” 莫北霄瞥了孟灵湘一眼，“跟我进去。” 孟灵湘愣了一下，“去哪儿？” 莫北霄没有说话，径自经过孟灵湘的身边，走进了大厅。 第二百八十四章 抵达易府 大厅里，二姨娘正在好整以暇的喝茶，忽然一个抬头，看见莫北霄风度翩翩的走进来，先是愣了愣，紧接着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勾起一抹精致从容的微笑，“官爷，您怎么过来了？” “你在这府上闹腾的这么大，我怎么可能不被你惊动？”莫北霄回道。 二姨太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公子哥，气质高贵，气势惊人，一看，就是出生不同凡响之人。 这般人物自然不可能是这小县城里的，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前段时间，一直有京中大官来城里的传闻，这位官爷，估计就是那个大官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官爷，竟生的如此美好，先前在衙门，她还没有仔细的看，这会儿没了任何阻拦，她倒是看的一清二楚了，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孟灵湘走进来，规矩的走到莫北霄的面前，作了个揖，“世子爷，您传唤小的过来做什么？” 这个称呼，可把二姨娘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个官爷来头这么大，竟然是传闻中江户侯的儿子，幸亏之前没有得罪他，不然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二姨娘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眼神已经不敢肆意的往莫北霄身上瞥了，“没 想到，您是尊贵的世子爷，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请世子爷多多包涵。” 莫北霄摆了摆手，跟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民妇计较不是他的作风。 他在高位上坐下来，立即有下人奉了最好的茶上来，掀开杯子，茶香四溢，光闻味儿就知道，那跟二姨娘喝的不是一个档次的。 二姨娘在心里泛起了咯噔，心想着，万一这世子爷出面，要将宋若若强行留下来，她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思索再三，决定先开口为强，“世子爷，我这趟来，是过来接我家女儿的。听说我家女儿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点儿不测，我们已经在家里为她准备好了大夫。这。实在不好意思留在县衙里继续给你们添麻烦。” 这一口一个不好意思，跟方才在孟灵湘眼前咄咄逼人的妇人竟好似不是同一个人。孟灵湘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由衷的好笑。 莫北霄道:“你说的有道理。你家大小姐留在县衙里的确于理不合。” 没想到事情竟然能进展的这么顺利，二姨娘的脸上掩不住的欣喜，“是是是，您说的对，我们家女儿还未出阁，要是就在外面过夜了，传出去名声会不好。” “考虑有理。”莫北霄颔首，“一 会儿我就叫人将她送出去，正好，本世子也有事情要去你们府上走一趟，不如，就一同前去吧。” 二姨娘脸色一僵，结结巴巴的问道:“您去我们家，是有什么贵干吗？” 莫北霄淡淡道:“近几日我听闻，你们府中闹鬼，传的沸沸扬扬的，本世子打算过去瞧瞧，一探究竟。” 二姨娘干笑道:“这些都是市井小民在胡说，哪里有什么闹鬼一说，根本就不可信。” “本世子也是不信。可是，这事儿既然已经闹开来了，就该给出一个说法。”莫北霄眼神落在二姨娘的身上，道:“你说是不是？” “您说的对，您说的对。”二姨娘讪讪点头。 莫北霄低头喝了口茶，“昨天晚上，袭击大小姐跟小尧的那群刺客，已经被拿下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从他们嘴里翘出幕后主谋。” 二姨娘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莫北霄跟能孟灵湘的目的也算达成了一大半，二姨娘不敢再有任何异议了。 于是就起身出门。 让人小心的把昏迷不醒的宋若若抬了出来，放在了马车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易府。 一抵达易府。 二姨太就找了个理由走了 ，孟灵湘担心宋若若的情况，就紧跟着去了宋若若的房间。 过了很久才出来。 天已经开始黑下来了，孟灵湘也觉得开始饿了，于是就走出门，去厨房寻一些吃的。 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了莫北霄身边的侍卫。一打听，原来二姨娘早就为莫北霄准备了一间客房，莫北霄现在正在人家干净整洁的客房里舒舒服服的休息呢。 孟灵湘一想到自己这么辛辛苦苦的忙上忙下，他却可以这么舒服，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到他们之间现在身份上的差距，就又立马泄气了。 “小尧，世子爷体谅你忙了一天，没有吃饭，特地给你留了一些饭菜，你过去用吧。” 孟灵湘此时最需要的就是粮食的填补，那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立即点了点头，“好，我立马就去。” 侍卫将孟灵湘领到客房的门口，指了指方向，就退下了。 孟灵湘正奇怪，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这侍卫莫不是把她带到莫北霄住的地方了吧？ 背后猛地激起一阵冷汗来。 孟灵湘你得有骨气，就算再饿也不能制造跟莫北霄单独相处的机会。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也会变得不正常的。 转身毫不犹豫 的准备走。 屋子里的那双眼睛就跟长了透视眼一般，恰到好处的开了口，“孟小尧，你想去哪儿？” 孟灵湘身体猛地一僵。 有一瞬间的错觉，她觉得莫北霄是在叫孟灵湘。这样的恍惚令她的心骤然一紧，很久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冷静些。 你是小尧，不是孟灵湘。 孟灵湘回过身，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然后就推门走了进去。桌椅正对着门的方向，莫北霄坐在正位上，也就是对着的门的。 孟灵湘一开门，就正好撞上了莫北霄的视线，“世子爷，您叫小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猜到你没有吃饭，来跟我一起用吧。”莫北霄示意孟灵湘在他身侧的位置上坐下来。 “不敢不敢，小人怎么敢跟世子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你以前不也跟我一起吃吗？” 孟灵湘怔了一下，旋即就想起在西河岔村的时候，曾经跟莫北霄一起同桌吃饭，于是也不再扭捏。 坐了下来。 一桌子的菜，菜色相当的好。 孟灵湘看到吃的就忘了其他，咽了咽口水，看向莫北霄，“世子爷，这些东西，我都可以吃吗？” 莫北霄笑了笑，“这桌子上面的东西，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莫北霄的问题 这话一说，孟灵湘还有啥可说的。举起筷子，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很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她一旦放开了自己，就有点收不住。 也就没有注意，莫北霄一直在看着她，没动筷子。 “小尧，我跟你打听一件事。”莫北霄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漫不经心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抬头扫了他一眼，想也不想就回道：“什么事，您说吧，不用跟我客气。” “那好，反正本来，我也没打算跟你客气。”莫北霄笑了笑，看着孟灵湘，轻声又郑重的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孟灵湘的人。” “不认识。”孟灵湘狠狠地将筷子插入一只蜜汁鸡，一手抓住一根筷子，蛮力将整只鸡从中间对半撕开来，汁水翻溅，烫在了手指上，她顾不得拿起来吹气，张嘴含住了那根手指舔了一下。 鸡肉拿在手里着实是烫了，她却顾不得这些，草草吹了两下之后，张嘴一口咬下。心满意足的咽下一大口，这才看向专心打量着她的莫北霄，老实道：“世子爷，你说的孟灵湘是什么人啊？” “你真的不认识？”莫北霄紧紧地攥着她的眸， 重复问了一遍。 “不认识。”孟灵湘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表情恳切，“是谁啊？您的亲戚吗？不对，跟您也不是一个姓的。”嘟囔了几句，忽然奇道：“世子爷，您怎么会忽然跟我打听起这人来，他也是我们西河岔村的人吗？” “她跟我来自一个地方，是我的未婚妻。” 孟灵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既然是您的未婚妻，小人怎么会认识呢，难不成，您未婚妻逃婚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算不算是逃婚了，你说呢？” 孟灵湘脸色一变，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呦，哎呦我的肚子。世子爷您看小人，一看到好东西就忘乎所以了，忘记自己的肠胃根本就消瘦不了这些好东西。爷，不行不行，我憋不了了，我得去找茅房。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了。” 一边道歉，一边往门外挪去，屁股就跟被火烧着了似的，一挨到门口，就窜了出去。 一跑到门外，脸色的笑容就绷不住了。立即阴沉了下来。 莫北霄有此一问，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对，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然，他打听一个已死之人做什么？孟灵湘的脸色 越来越难看，心里就跟揣了一只急兔子似的。 都怪她，就不该贪嘴去吃这一顿。 满腹着心事走了回去，路过宋若若的院子的时候，就进去看了一下宋若若的情况。 宋若若现在虽然昏迷不醒，生命体征却维持住稳定了。伤口也没有发炎的趋势，至于她体内埋藏已久的毒素…… 孟灵湘皱了下眉。 这宋若若命也跟她一样，多灾多难，无法避免。 “神医，您原来在这儿呀，我找您很久了。”春儿从门口走了进来，笑盈盈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转头，站了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刚在院子里收拾好了一间客房，你去看看，满不满意。”春儿说道。 “有劳了。”孟灵湘点点头。 春儿道：“那我领你过去看看吧。” 孟灵湘摇了摇头，“不必如此麻烦，就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春儿姑娘的安排我信得过，正巧，我也乏了，想过去睡一觉，你给我指一个方向吧。” “就在对面靠西边那一间。” 孟灵湘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道：“春儿，我有两天没有沐浴了，你可方便给我安排一桶沐浴的 水？” “已经给神医安排妥当了！” “多谢。” 孟灵湘走进春儿安排的客房了，打量了一番，的确收拾的很干净。坐下没多久，门口就响起来了搬洗澡水进门的丫头的敲门声。 “进来吧。”孟灵湘淡淡的开口。 ‘吱呀’一声门开了。丫头们搬着浴桶走了进来，放在了屏风的后面，又有几个小厮开始打热水进来。 足足打了大半桶高，热水烟气袅袅的，看着也令人觉得舒爽。 准备完毕之后，留下了两个丫头，走过去给孟灵湘宽衣，“奴婢伺候神医洗澡。” 孟灵湘没想到会来这一茬，吓了一跳，忙跳开一步，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会洗。” 丫头们面面相觑，“可是我们接到命令，说是不能委屈了神医。” 孟灵湘皱了下眉，寻思着这命令会是谁下的，是二姨太吗？她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模样，恐怕也是不安好心。 “不用了，我洗澡的时候不习惯别人在身旁伺候，你们也不要勉强我了，下去吧。” 一个丫头捂嘴笑道：“怎么了，神医，我们都不害臊，您反倒害臊了？” 孟灵湘板起脸，“这种 话是谁教你们说的？你们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不是街边拉客的女人。” 许是这话说的重了，那两个丫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干脆红了眼眶，也不说一句就跑了出去。 她们一走，孟灵湘立即就走过去关上了门。 幸好是走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拿她们怎么办才好。 把门锁上之后，孟灵湘这才放下心来，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来，然后把脸上易容的东西，一一擦去，露出一张真面貌来。 易容的东西虽说大部分的成分是植物，可在脸上久了还是会损伤本来的屏障，因此孟灵湘每隔一段就会把易容卸下来，让皮肤自由呼吸。 起身走到屏风后面，脱下衣服，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照。 沐浴完之后，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孟灵湘走到梳妆镜前，重新将易容的东西涂抹在了脸上， 刚画上一般，就看到窗子上一道黑影闪过。孟灵湘心底咯噔一响，抬眸看去，窗口仿佛吹过来一阵阴风，竟然掀起了整个窗子，紧接着，孟灵湘就看到，窗子口站着一个白衣的女人。 前面是头发，后面也是头发！这个女人，竟然没有脸！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女 鬼 “是谁！”孟灵湘倏地站了起来。 不等她看清楚，这个女人就诡异的消失了，来的诡异，去的也诡异！孟灵湘心中一寒，莫非，这就是宋若若口中的闹鬼？ 她素来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可既然事情已经摆到了她的面前，就说明已经有人把矛头对准她了，这件事她不想插手，也得插手了。 想到这里，孟灵湘拿起桌子上摆着一张人皮面具套在脸上，因为不放心的缘故，在遇到莫北霄之后，她特地做了个跟易容的脸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快步追了出去。 屋外热闹极了，听到了不少的尖叫声，看来这个女鬼，不光是吓到了她一个人。孟灵湘顺着“女鬼”消失的方向，一路追踪了过去。 可是，等她追出了院子，“女鬼”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眼前是漆黑的夜色，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这个女鬼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来无影去无踪？现在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个所谓的女鬼，一定是府中的人。 不然，根本不可能会对易府这么熟悉。可是，她今晚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孟灵湘皱着眉，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等等！ 猛地，一 簇危险的冲入了脑海中！ 不好！宋若若！ 孟灵湘立即往宋若若的房间跑去，一推开门，就看到宋若若摔倒在地上，浑身痉挛，不断地吐血。 地上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若若！”孟灵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宋若若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感受到怀里的宋若若不断的颤抖，孟灵湘的眉头也紧促了起来，但她没有一丝慌张，冷静的用在宋若若身上扎了几根银针。 很快，宋若若就看起来好了很多。 “有……有鬼……”宋若若龇着一双惊恐的眸子，手艰难的抬起来，指向窗口的方向，孟灵湘抬起头，皱着眉看向被风吹开的窗子，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拍打着宋若若的身子，安抚了她几句。 宋若若闭上眼，表情却很痛苦。看得出来，方才她吓得着实不轻。 春儿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身上的外套都没有穿好，一看到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宋若若就更是吓得不轻。 “出什么事了！小姐！”春儿冲过来跪了宋若若的身边，眼泪啪嗒啪嗒的砸下来，却不敢碰她一下。 孟灵湘道：“好了，别哭了 ，你帮我一起把她扶到床上去，地上太凉了。” “好。”春儿这才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二人齐心协力的把宋若若搬上了床，“春儿，去打一盆水来，给大小姐擦擦。”孟灵湘吩咐。 春儿很快就把水打了过来，一边给宋若若擦脸一边抹眼泪。 孟灵湘看到她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别哭了，你家小姐没事。” “吐了这么多的血呢，怎么会没事。”春儿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后怕至极。 孟灵湘道：“吐些血也好，要不了她的命的，反倒把之前淤积在体内的积血排出来了，也是好事一桩。” 春儿擦着眼泪，哭哭啼啼，“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的，那个人一定是趁大小姐身边没有人，就来害大小姐了。” “那个人是谁？” “就是二姨娘！”春儿攥着拳头，恨恨的说道。 “你说是二姨娘干的，有什么证据吗？”孟灵湘看向春儿，说道：“我记得，这已经不是第二次你在我面前说，这是二姨娘干的了。” “一定就是她，不会有错的。”春儿哭着说道：“老爷身边的姨娘虽然多，可真正得宠的就只有二姨娘，小姐是老爷唯一的 女儿，要是小姐死了，二姨娘就能得到老爷的一切了。” “春儿，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春儿绝对不敢骗神医！”春儿无比坚定的说道。 孟灵湘低头想了一想，“那好，这样吧，我想个法子，来骗一骗这个鬼，我们抓住了鬼，也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要是真的是二姨娘干的，我想，也没有人会放过她。” “老爷也会处置她吗？” 孟灵湘笑了，“老爷再宠爱她，也不会容忍她伤害自己的女儿。你放心，二姨太不是妲己，没有魅惑人心的功力，再说，就算老爷不处置她，她也已经犯了律法，你忘了，府上现在住着谁吗？” “是、是世子爷。”春儿诚惶诚恐的回。 “不错。” 春儿泪眼朦胧的看着孟灵湘，“神医，你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对吗？”那眼神无助的仿佛在找一个依托。 孟灵湘点了点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心里是不信的。春儿，现在我心中已有了一个计策，你只需听我的安排就好。” 春儿用力的说道：“神医放心，只要能抓住二姨娘的把柄，春儿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灵湘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很快， 就过了一天。 这一天，易府里跟平时一样。 到了晚上，就更是安静了。春儿早早的就伺候完了大小姐，天色一暗，就吹灭了蜡烛，关门走了出去。 大小姐睡得很安稳。 过了很长的时间，四周万籁俱寂，更夫打完更，也回房睡觉去了。谁也不知道，一道鬼魅的身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直奔大小姐的房间而去。 哐当— 阴风吹开了窗柩，那人又照旧站在了门口。可是卧室内睡觉的大小姐，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被这轻微的动静吵醒，而是翻了个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睡过去了。 那人并不甘心，屡次的得手令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干脆从窗口里跳了进来，慢慢地“飘”到了床前。 站在床边，阴测测的俯视，盯着熟睡中的大小姐。大小姐的半张脸被头发挡住了，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只纤细的手，露在外面。 正在这时，原本该被惊醒的大小姐，猛地睁开了眼，却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惊慌，而是起身动手，抓住了他。 “你到底是谁！”孟灵湘眯着眼，冷冷的问！她虽然抓住了这个人，却不知道为何，入手的感觉是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就跟真正的鬼一样。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兴师问罪 可是，她却在一瞬间判定出来，这根本就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鬼是没有脉搏的，而这个人有！ 这说明了什么！ 一切，都是有人在恶意搞鬼！ “明明是人，却偏生装成鬼，我看，你是想成为真的鬼了吧！”孟灵湘冷冷一笑，摸出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正准备架在这个人的脖子上。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人挣扎了起来，不光挣脱了孟灵湘的束缚，还将她的匕首给打掉了。 匕首不可控制的掉在了地上。 那人反身就要逃走。 孟灵湘狠狠地一皱眉，人都已经在跟前了岂有被他逃脱的道理？立即了上去，没想到那个人的身手非常灵活，一躲就躲开了孟灵湘的攻击，然后就跳窗逃跑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自己的眼前逃走，孟灵湘又气又懊恼。内室的门被打开了，宋若若跟春儿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一看到孟灵湘这幅模样，忙上前道：“怎么样，人呢？你有没有受伤？” 孟灵湘摇了摇头，“那个人的力气很大，我控制不住他，被他逃走了。” “这么说来，这真的是人假扮的？” 孟灵湘看了宋若若一眼，“不错，千真万确，就是人为的 。” 宋若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看着地上的匕首，苦笑起来，“是谁，到底是谁，这么煞费苦心的想要害我。二姨娘，难道真的是你吗？” 孟灵湘没有说话。 今晚这场戏，是她们三人合力设计好的。宋若若已经醒了的事情易府上下谁也不知道，因此那个恶鬼才会落网。 宋若若身体虽然依旧孱弱，但是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在春儿的安慰下，没一会儿也振作起来了。 小尧，你有看清楚，那个人是男是女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若若对孟灵湘的称呼也悄然发生了改变。 “太黑了，我看不清楚。”孟灵湘道：“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人力气很大，是男人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也不一定。” “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灵湘解释道：“有些女人，自小习武，或者从事重工活的话，力气也会不输给男人。” “原来如此。那小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孟灵湘看着宋若若问道：“大小姐，要是这件事情，真的是二姨娘令人坐的，你会不会很生气。” 宋若若楞了一下，旋即恨恨的说道：“那当然了，要是真的是她在害我，那我 真的是要恨死她了。” “你会怎么做呢？”孟灵湘追问。 宋若若虽然不知道孟灵湘为什么会这么问， 但还是如实的跟着自己的情绪走，捏着拳头一脸恨意的说道：“我会让她自食恶果，让她知道我宋若若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首先，我会让大家都知道她的真面目，让我爹憎恶这个女人。然后，我就会把她交给你们处置。” 孟灵湘一边听，一边含笑着点头。 果然，这个大小姐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那好，既然如此，你就把二姨娘叫过来吧。” 宋若若看着孟灵湘道：“我以为你会劝我，让我不要打草惊蛇。” 孟灵湘摇了摇头，“这件事放在我身上，我也是忍不了的。何况我们今晚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所有防备了。不如直接把事情放在明面上来。就算不能抓住真正的凶手，也能让真正的凶手知道，我们已经有所防备了。” “小姐，小尧神医说的有道理，你就听她的这么办吧。”春儿这丫头也跟着宋若若顺嘴把对孟灵湘的称呼给改了。 三人一拍即合。 宋若若道：“那我现在就叫.春儿把二姨娘叫过来。” “不， 我们自己，亲自过去。” 大晚上。 二姨太的院子忽然间热闹了起来。 宋若若怒气冲冲的闯进了二姨娘的院子，一脚踢开了房间的门，“二姨娘，你给我出来！” 二姨娘一脸惊慌失措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来她房间说话的三姨娘，一看到宋若若，脸色就变得不好，“宋若若，你这个死丫头在干什么！” 三姨娘也很诧异，“若若，你不是生病了吗？” 宋若若绷着脸，对三姨娘说道：“三姨娘，今天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旁听就好了，不要插话。” 说完，就看向二姨娘，“二姨娘，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二姨娘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害你？什么害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你是睡糊涂了吧，来我这儿发什么疯，一点女孩子家的教养都没有！” “我没有教养？”宋若若真是要冷笑了，“面对一个要致我于死地的女人，我要什么教养！” “宋若若！”二姨娘大叫了起来，瞪着眼，“你这个死丫头不要胡说八道，泼脏水给我！” “我有没有对你泼脏水你心里一清二楚！”宋若若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含着怨 恨的泪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孟灵湘其实很理解宋若若现在的心情，她是自小被人捧在掌心里宠着的公主，本该养的任性妄为，一夕之间却发现原本的家人要害自己的命，心情委屈，也是可以理解的。 三姨娘着急的走过来，“若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要着急，好好说说。” 宋若若一看到三姨娘，委屈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啪嗒啪嗒一个劲儿的往下掉，“三姨娘，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蛇蝎心肠，她让人在我的饭菜里面下毒，让我生了怪病。还让人假扮做恶鬼，天天站在我房门口来吓我。”宋若若指向二姨娘，“这个女人就是想让我死！你说，你说，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一样都没有做过，你不要血口喷人了。”二姨娘冷着脸看着宋若若冷冷一笑，“你不要自己找不出原因，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恶毒，自己要死也要托个人当垫背的是吗？” “你胡说！你！”宋若若气的要命，扑过去想要跟二姨娘拼命，但是被三姨娘拦下了，二姨娘那里也有丫头护着。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场闹剧 二姨娘面对疯狂了的宋若若笑得更加讽刺，“我哪里胡说了？今天晚上，我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也没去，就跟三姨娘说了一晚上的知心话，是你自己乱跑过来向我泼脏水的，孰是孰非一看就知道了。” 三姨娘一脸为难的说道：“若若，二姨娘今晚的确没有出去过，一直待在这里，跟我说话呢。” “听到了没有？”二姨娘满脸的嘲弄，“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怎么你就这么的恨我，非得要这么污蔑我。现在世子爷也住在我们家里，难不成，你想要我的命？” 宋若若愤恨无比的看着二姨娘，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二姨娘说的没错，她现在有恃无恐，就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抓住那个人。 没有抓住人，就没有证据证明二姨娘就是那个背后害她的人！ 这时候，孟灵湘上前一步，说道：“大晚上的来打扰二姨娘，实属冒昧、” 二姨娘一看到孟灵湘，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难看了，“我看就是你这个江湖郎中在中间搞的鬼，还让若若误以为是我在害你，你居心叵测，应该拿下见官，去杀头！” 二姨娘这字里行间里说出来的话更 市井恶妇没有区别，孟灵湘也根本不拿她当会事，笑着说，“二姨娘，又几句话我不得不纠正。第一，我不是什么江湖郎中，这一点你可以去问世子爷正，第二，我也没有让大小姐误会你。”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一道黑影。我猜，这道黑影可能就跟大小姐一直说的‘闹鬼’事件有关系，于是就跟踪了过去，没想到，没有跟踪多久，那道黑影就消失不见了。要是不是对府中情况很了解的人，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脱身吧？” 孟灵湘笑了笑，继续说道：“本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充其量也就是我得一个猜测罢了，说不定，是我眼花了。可是，就在我转头准备回房的时候，我看到大小姐的房间里有动静，于是立即赶过去看。” “我看到大小姐倒在地上不断地吐血被吓得不轻，嘴里还在呓语，这跟大小姐之前的病症一模一样。说实在，我一开始并不相信大小姐所说的“闹鬼”试问这世间上哪有鬼神一说？可是，今晚，我却相信了。但是我相信的不是大小姐口中的“闹鬼”而是有人 在故意搞鬼。” 二姨娘冷笑，“你说有人搞鬼就有人在搞鬼？证据呢，我看说不定是这丫头平日里没有干什么好事，所以才遭到了报应呢。” “二姨娘，这报应二字，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孟灵湘摇了摇头，“你且听我说完。” “我将大小姐救下之后，就跟大小姐、春儿三人定下了一个计策。第二天晚上，也就是今晚，我扮作大小姐，躺在了大小姐的床上……” “什么！你们俩如今还未定名分，你竟敢上床，好呀，你们，我看你们是连最基本的道德羞耻心都给忘记了！” 孟灵湘瞥了二姨娘一眼，飞快的说道：“我跟大小姐从未有过逾越，何况命在旦夕，区区一点礼仪如何就跨越不了了？”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存在，才会发生这么多门不当户不对的苟且之事！” “你说谁苟且了！二姨娘，你不要再转移话题了，你别以为你自己是那种人就把谁都想象成那种人！”宋若若也是一脸气愤的看着二姨娘。 孟灵湘继续说道：“我躺在大小姐的床上，果然到了半夜，那个鬼又来了，你们猜我们这一次发现了什么？我们发现，这 个所谓的鬼，根本就是人假扮的！” 二姨娘冷哼，“你们绕来绕去说了这么一大堆，那有把这个假扮鬼的人给抓住吗？你们这么大张旗鼓气势浩大的来找我兴师问罪，是有了确凿给我定罪的证据吗？” 孟灵湘说道：“正是因为没有把那个人给抓住，所以这件事情，不能马虎。全府的人都要提高警觉性，抓住这个想要害死大小姐的鬼！” 二姨娘嗓音尖锐，“现在有没有这个人还不好说，你们倒是说说，没有证据，凭什么来污蔑我，凭什么来拿我开罪？” 宋若若挣脱三姨娘，走到二姨娘面前，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我很快就会抓到你的小辫子的，到时候你想抵赖都抵赖不掉！” “哎呦喂，不等了了。”二姨娘用手扇风，讽刺道：“宋若若你也给我听好了，老爷快回来了，这件事情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爹，孰是孰非由你爹来定夺！” “你不要以为搬出我爹来我就会怕了你！”宋若若狠狠地说道：“我爹是宠你没错，可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女人跟亲身的骨肉相比孰重，我想你心里也门清的。” 看着二 姨娘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宋若若冷笑着扭头就走。 一场闹剧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落下了帷幕。 宋若若一走，孟灵湘也跟着走了。三人在僻静的花园里停下来，宋若若气的满脸通红，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春儿不停地安抚她，“小姐，你也不要太生气了，你现在身子不好，动怒只会自己吃亏。” 宋若若摇了摇头，“有人想要让我死，我如何能心平气和。”看向孟灵湘，“小尧，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孟灵湘听出宋若若此时全然没有了主意，她虽在二姨娘面前张牙跋扈，丝毫不落下风，可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面对生死大事，岂有不害怕的道理。 “今晚经过这么一闹，那个人不敢再出现了。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先把身体养结实，剩下的事，我们明日从长计议。”孟灵湘想了想，说道。 宋若若听她这么一说，也松了口气，脸色稍霁，这一放松下来，就忍不住捂住了肩膀上的伤口。 “伤口裂开了？” “不是。”宋若若摇头，苦笑，“刚才一味只顾着跟人斗气，忘了肩膀的疼痛，现在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疼的受不了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世子爷的试探 孟灵湘无奈道：“我给你配了一些止疼的药丸，要是实在疼的受不了了，就让春儿喂你吃一粒，切记那药药性凶猛，万万不可多吃。” “小尧，多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既然承了你的情，答应帮你，就不会半途而废。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 几人一前一后回了院子，各自进了自己房间。孟灵湘坐在烛灯下，却有些睡不着。 今晚的事情一件件在她脑海中过滤，发酵，却始终摸索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本以为能抓住凶手，没想到一切都往最糟糕的方向走了。 “嘟嘟嘟……”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孟灵湘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毒包，看向门口，“谁？” “是我。”门外，传来莫北霄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孟灵湘有些诧异，但还是起身去开门了，一打开门，看到站在月光底下的莫北霄，更加的惊讶。 “世子爷，您这么晚了，怎么还会过来？” “自然是有事。”莫北霄负手站着，眼神淡淡的扫视着孟灵湘，月光下，身姿撩人。 孟灵湘垂眸，让出一个道来，“世子爷请进来吧。” 莫北霄也不跟她客气，径自 走进了屋内，一进门，就皱眉道：“你这屋子里怎么这么黑，蜡烛也不舍得点吗？” “当然不是。”孟灵湘道：“只是这么晚了，我也本来就打算睡觉了。” “睡了？”莫北霄浅笑，“莫不是本世子的到来，还打扰到你休息了？” “不敢不敢，当然是没有。”孟灵湘忙摇头否认，你是老大，你岂有惹你不痛快的道理？ 莫北霄拿起桌上的一只杯盏，放在手指间里把玩，“今晚的事情闹的这么大，本世子倒是不认为，你还能睡得着。” 孟灵湘楞了一下。 今晚的事情，孟灵湘不是没有想过去找莫北霄。调查这件事的捷径不是没有，那个人就在眼前。可是，孟灵湘有些不敢。 那日，莫北霄分明就是在试探她，明摆着，莫北霄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这件事退一万步去讲，就算莫北霄已经猜到她就是孟灵湘。 只要他挑破，她就打算这么糊涂下去。 “原来，世子爷已经听说了。”孟灵湘走过去，拿过莫北霄手里的那只杯子，给他倒了杯水，看向他，试探着问道：“那不知，世子爷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莫北霄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就把茶杯推到了一边。 孟灵湘无奈道：“是啊，茶的确不是什么好茶。” 莫北霄听她这句话颇有些怨言在里面，笑道：“怎么，本世子赏脸喝了一口你倒的粗茶，这还不够，非得让本世子全部喝下去才痛快吗？” “不敢！”孟灵湘把茶杯里的剩水给倒了，“这些粗茶，世子爷要是真喝下去，伤了肠胃怎么办。” 莫北霄也不跟她计较，说道：“今晚你舍身捉鬼，可有什么成效？” 孟灵湘知道这人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存心来捉弄她的，于是瞥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成效？那只鬼力大无穷，又对这府中的地形很熟悉，我区区一人，如何能将他捉住。” “谁让你自个儿逞能的，要是这是只伤人的恶鬼，恐怕你现在已经不能安然无恙的坐在我面前了。”莫北霄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孟灵湘。 孟灵湘别开视线，“世子爷多虑了，那人只是吓人的恶鬼，并非伤人的恶鬼。” “哦？你又如何得知。” “这人每晚只是站在大小姐的窗台上吓她，大小姐本身就中了毒，心率不稳，一旦受到惊吓反应自然是比别人大一些，长时间的累积下来，身体垮掉也是早晚的事 情。” “杀人于无形。”莫北霄颔首。 “倒也不是，这慢性毒药也在里面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恶人扮鬼吓人只不过是起催化剂的作用。” 莫北霄微笑，“本世子今晚前来，就是为了与你说这件事，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对象？” 孟灵湘将茶杯稍微倒出一点水，她用手指沾湿了，然后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字。 莫北霄眸光微动，神色未变，“二姨娘？” 孟灵湘抬眸道：“据我的了解，这个二姨娘跟大小姐之间有很大的间隙在，论可能性，的确是她最大。” 莫北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孟灵湘打了个哈切，泪眼朦胧的看着莫北霄，“世子爷还不打算回去睡觉吗？小人觉得困了。” “怎么，你是在赶我走？”莫北霄的眉头皱了起来。 “当然不敢，小人是在担心世子爷的身体。晚上太晚睡，对身体也不好。”孟灵湘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莫北霄竟也拿她没有办法，眼里含了一丝笑意，“那好吧，既然你困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你早些睡吧。” 说完，就起身走了。 孟灵湘看着门打开又被关上，也有些吃惊今晚的莫北霄竟然这么好说话，但这 丝念头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海后面。 揉了揉眼睛，起身往身后大床的方向走去。 一头扎在了被褥之间，满足的闷哼了一声，就这么抱着被褥，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孟灵湘就在准时的生物钟里清醒了。 起身洗漱。 在换衣服，门就被人从外面莽莽撞撞的推了进来，“小尧神医！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孟灵湘将衣襟笼上，淡定的回头看向惊慌失措的春儿，“出什么事情了？”目光缓缓地落在昨晚没有锁上的门上。 叹了口气。 春儿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飞快的转过身，“我不知道小尧神医你正在换衣服，我……” “这些不重要，你快说，出了什么事了？”说话间，孟灵湘已经将衣服全部穿戴整齐了。 方才春儿闯进来的时候，里衣服已经换上了，因此，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被一个女孩子看到自己换衣服，孟灵湘根本就不在意。 “二姨娘出事了！” “二姨娘？出什么事了？”孟灵湘心里咯噔一响，下意识升起了一股不安来。 “她……哎呀！”春儿用力的跺了一下脚，“反正，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百九十章 二姨娘死了 孟灵湘当即不在多说，直接走了出去，直奔二夫人的院子。 整个府邸一夕之间炸起锅来了。 尤其是二姨娘的院子，围满了人。孟灵湘挤开这群下人，正要跑进院子，一只手伸过来拎住了她的衣领。 诧异的回头，正对上莫北霄的眼睛，“世子爷？你拉着我做什么！” 莫北霄看着她反问，“你去干什么？” “春儿说里面……” “人都已经死透了，你就算华佗在世，去了也没用了。”莫北霄语气凉凉的说道。 孟灵湘心蓦地一沉，没想到竟然是这最糟糕的结果，语气有些磕绊，她也有些傻眼，“这，二姨娘死了？” “倒也不傻。”莫北霄道：“有人在昨晚的后半夜，潜入可她的房间，谋杀了她，尸体是早上下人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这时，有几个下人抬着担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双苍白的手露在外面，也是血迹斑斑的。 孟灵湘抬头，看到脸色苍白的宋若若跟在后面走了出来，也是一脸的震惊跟诧异。 孟灵湘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宋若若抬起头，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一看到孟灵湘，眼泪就止不住了 。 “我，我没有想她死的……没有想，害死她的……” “你在说什么？若若。”孟灵湘皱起眉，看着精神有些不对劲的宋若若，“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你信我。”宋若若呜咽了一声，哭的更加难过，“我真的，真的没有想害死她。” “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莫北霄也听到了，走过来问道。 宋若若却忽然喷出了一大口的血，倒在了地上，“小姐！”“大小姐！”一下子，局面变得更加混乱了。 孟灵湘顾不得其他，赶紧给宋若若查看伤势，却发现宋若若急火攻心，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 “不好！”孟灵湘道：“大小姐有生命危险！快来个人，将大小姐抬回去！” 一群人惊呼，手忙脚乱的过来抬大小姐。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禀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孟灵湘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莫北霄，莫北霄看着她道：“这家人情况很是复杂，你先回去过去吧，我过去会会这个老爷 。” 接到他坚定的眼神，孟灵湘的心就一下子定下来了，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分头行动。” 于是，孟灵湘就跟着下人去了宋若若的房间。一阵紧急的措施做下来，也不见丝毫好转，宋若若依旧在不断地吐血。 “怎么办，怎么办。”春儿急的团团转。 孟灵湘看着宋若若的情况也是皱紧了眉心，普通的法子用完了没有用，那就只能凶险的办法了。 孟灵湘让下人送了一桶热水进来，在热水里放了无数珍贵的中药材，然后屏退了所有人。 脱了宋若若的衣服，只留下最后一层亵衣避体，将她浸在了中药里面。这个法子以前皇甫霆也对她用过。 为的就是逼出体内的毒素。 药浴泡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依旧是热气腾腾的，因为孟灵湘让人看守着温度，一分一秒也没有让这温度降下去过。 一个时辰之后，总算渡过了第一道关卡。 孟灵湘吩咐春儿把宋若若抱出来，换上了干燥的衣服，收拾妥当了，这才掀开避险的帐子走了进去。 宋若若唇色苍白，脸颊上却泛着一丝被泡红的红晕，但是看起来还是很不健康。 “ 小尧神医，小姐的命算是保住了吗？”春儿这次大概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孟灵湘问道。 孟灵湘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保证。”虽然宋若若看起来已经稳定了，但是她体内的毒性比她想象的还要霸道，根本就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她一定就没事了。 而且奇怪的是，每当孟灵湘以为宋若若快要好起来的时候，总会适得其反。孟灵湘看着春儿，“春儿，我问你，你们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跟我说？” “怎、怎么会呢。”春儿愣了一下，旋即磕磕绊绊的回道：“小姐怎么可能会有事瞒着你呢。” “真的没有吗？”孟灵湘皱着眉，喃喃自语，“不该呀，按理说，以我之前的法子，不该会适得其反的。” 却没有看到一边的春儿，不安的低下了头。 “小、小尧……”耳边，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女音，正是宋若若，她醒了过来。孟灵湘立即走了过去，“你现在感觉自己怎么样了？” “我……”宋若若咽了咽口水，看向孟灵湘的眼神里，却装着欲言又止的隐情。 孟灵湘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 么，看向春儿，“春儿，给你家小姐去倒杯水过来。” 春儿连忙过去倒水。 孟灵湘在宋若若面前坐下来，浅浅淡淡的看着她，“若若，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没有说。” “我……” “你要是想配合我，就最好不要对我有一丝的隐瞒。不是我吓唬你，你的病，不光源于你身上的毒，一大半全是跟你的心结有关系。你要是不对我坦诚相待，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宋若若大概是被说的害怕里，紧张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说，我是有一件事情瞒着你，我可以把告诉你，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跟任何人去说？” 孟灵湘看着宋若若泪眼朦胧的双眼，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于是点了点头，“你说吧，此事与我无关，我又何必到处去说。” 这句话，仿佛给宋若若吃上了一颗定心丸，她接过春儿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缓缓道来。 “这件事，要从一年前说起来。你们知道我爹吧，我爹这个人，极好女色，一生最大的喜好之一，就是娶不同的老婆。我娘走后，短短几年之内，他就娶了好几任的老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事件背后的隐情 “眼看着，我们家，多了二姨太、三姨太……我爹竟然还不甘心，有一天，他又从外面弄来了一个女人。说要娶她当小妾，我生气极了，我以为我容忍我爹第一次，第二次，他就会开始收敛。凡事事不过三不是吗？” “可我爹并没有，府中的几个老婆并不能让他满足，他竟然执意要娶那个女子。我知道，我爹的心是不会得到满足的，这个女人也不会是他最喜欢的，他最喜欢的，永远是下一个，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就是生气。” “为什么我娘一生只爱我爹一个人，我爹的就能分成这么块儿。于是，我就决定给我爹一个教训。我把那个女人约了出来，我本想着，私下里给她一笔钱，让她趁着我爹不在的时候，离开他，让我爹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活在他的掌控里，心甘情愿跟着他的。” “可是，那个女人不同意，你知道她当时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她总有一天会彻底得到我爹的心，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她想取代我娘的位置，我怎么能容忍她？”宋若若的语气蓦地激动了起来。 孟灵湘忽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眯起眼睛， “于是你就杀了她？” “不，不是的。”宋若若摇了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不想杀她的，我从未起过杀人之心。我就是跟她起了争执，她是个浣衣女，力气很大，我当时也是疯了，一个没有留神，她就、她就滑进了池子里……” 宋若若捂住自己的嘴，抽噎了几声，似在平静自己的情绪，“她掉进了水里，没有几下就挣扎不动了，我当时很害怕。我想着，这儿经常会有下人经过，只要她呼喊，就会有人来救她的。我就，我就跑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你没有想到，当天根本就没有人经过那里，那个浣衣女因为不识水性，很快就沉入了池子里，死了。”孟灵湘替她把话接了下去，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不难猜。 从宋若若骤然被抽干血色的脸来看，她是猜对了。宋若若闭上眼，数不清的眼泪遍布了她整张苍白的脸。 看起来无比的狼狈，无比的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说的到底是没错。 虽说宋若若不是存心想要害死浣衣女，可那浣衣女终究是因她而死。这罪孽她一生都得背着。 这件事，成了 她最大的心结。 “小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恶毒的人？”宋若若看向孟灵湘，眼里充满了无助。 孟灵湘说道：“那么你呢，在选择不救她落荒而逃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女人坏的十恶不赦，就是该死？” 宋若若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春儿站了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孟灵湘，“小尧神医，你就别再往小姐的伤口上撒盐了。小姐现在根本就经不起这些。你不知道，那个人死后，小姐有多难过，多自责，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难过再自责都无济于事了。死者已矣，重要的是生者。” 孟灵湘皱起眉，不敢苟同春儿这番话。 要是凡是都可以这么算的话，那岂不是对死去的人最大的不公？那这个世界就没有法律没有制度了！ “大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孟灵湘的语气跟眼神一样冷。 宋若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她死的不甘心，心有所怨，才会回来报复我。” “你是说，你看到的那个女鬼，就是当初死去的那个女人？”孟灵湘奇道。 “是的。”宋 若若道：“我夜夜做噩梦，夜夜见到的都是当初的那张脸，这已经成了我此生最大的噩梦，” 闻言，孟灵湘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看来，是有人故意给宋若若下了个圈套，想要借此害死宋若若，这么做的人，也是居心叵测。 春儿接下去说道：“几个月，府邸里就一直有人传有鬼的说法，我跟大小姐猜测，是当初那件事情，被有心人知道，加以利用了。” 宋若若想撑着一股力气坐起来，春儿看到立即走过去在她的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小尧，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是我错了。你是不是，不愿意给我看病了，觉得我就是该死。” “大夫没有权利用道德去判定一个人是否该死，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你心里清楚，真正能能惩处里的只有律法。我既然是大夫，治病救人才是我的天职。”孟灵湘淡淡的开口，对宋若若的态度，却没有了往日的热诚。 其实她们都清楚，当这件事一旦被挑破，有些事情，就会不自觉的就发生改变。 宋若若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出来之后。 孟灵湘的心情也颇为沉重。 她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竟会藏着这样 的隐情，虽然她还是会继续医治宋若若，可是她的心却没有这么偏向她了。 “小尧，你低着头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在叫她。 孟灵湘一抬起头，就看到了莫北霄身边的侍卫，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头顶蓦地滑下一滴冷汗，她怎么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莫北霄的住处来了。 不过就是想了一下要不要同他商量，没有这么灵验吧。 不等孟灵湘寻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侍卫就从屋檐上跳下来，亲亲热热的站到她身侧，“巧了巧了，世子爷正好找你，你就来了，你俩莫不是心有灵犀吧。” 鬼才跟他心有灵犀。 孟灵湘在心底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仍是摆着谦和的笑意，“小人哪里敢跟世子爷心有灵犀，巧合路过罢了。” “不管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反正是免了去这一趟了。”于是，在侍卫的推搡之下，孟灵湘就这么登了世子爷的门。 莫北霄正在屋内自己跟自己对弈，就听门外响起了那去而复返的侍卫的脚步声，眉心一蹙。 正要训斥这侍卫办事。 就听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来，眉宇之间这才平缓下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四姨太死了 挑眉看向独自走进来的孟灵湘，“倒是稀客。” 孟灵湘头顶那颗没有滑下来的冷汗终于滑了下来，讪讪的行了个礼，说道：“世子爷，小人有事想要跟您商量。” “何事？” 孟灵湘正要说话，莫北霄指了指前头的位置，“去那里坐着。” 落座。 孟灵湘挺直了腰板，看向莫北霄，“世子爷，我今日在给宋若若诊治的时候，在她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接着，孟灵湘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跟莫北霄说了一遍。 没想到，莫北霄听完之后，脸色竟没有一丝的异样，这倒令孟灵湘有些吃惊了，“您听着这件事，就没有觉得奇怪吗？” “奇怪，有哪里可奇怪的。”莫北霄挑挑眉，指尖衔起一枚棋子，“是奇怪二姨娘死的蹊跷，还是奇怪大小姐曾经杀过人？” 孟灵湘看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觉得他定是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才会这么冷静。 于是道：“那你觉得，会是谁在背后搞事情？” “反正不会是那女鬼出来作祟。”莫北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孟灵湘，“你不会是以为，真的有怨鬼吧？” “当然不会， 我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孟灵湘立马就摇了摇头，“不过，这事情虽然跟怨鬼无关，但既然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那么，二者之间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顿了顿，又道：“你说，那个假扮女鬼的人，会不会跟当初死掉的女人有关系？” “有可能。”莫北霄道。 孟灵湘叹了一声，“可惜了，那天晚上没有把她抓住，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什么线索也没有。” “急什么。”莫北霄端起茶杯，“只要大小姐没有死，那个人就还会再来，到时候，我派人过去守着，我就不信，在天罗地网之下，她还能逃得出去。” 孟灵湘并不愿多提那晚的时候，就生怕莫北霄又指责她行事莽撞，摸了摸鼻子，转了话题，“你见过大小姐的爹了吧？觉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北霄见孟灵湘一副认真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好笑，“好不好色呢，我是看不出来。不过，接下来，易府里会办一场法事。” “法事？” “不错。”莫北霄解释道：“那个三姨娘说，府里出了这么多的事，要请个法师过来，去去邪祟之气。” “这搞什么。”孟灵湘皱起眉 ，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宋老爷不会是答应了吧？” “是答应了。” “古代人就是迷信。”轻声低估了一句。 “你说什么？”莫北霄没听清楚，看向孟灵湘，追问道。 孟灵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补救说道：“我是说，这件事根本就跟女鬼无关，请法师过来有什么用呢，就是做些无用功罢了。” 她摸了摸下巴，想到一个可能性，“你说，会不会这就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凶手想要掩盖二姨娘真正的死因，因此才将这一切推向鬼神之说。” “明摆着就是。从古至今，一旦遇到说不通的问题，人们就会推向鬼神之说。这也是个很好的借口不是吗？”莫北霄似笑非笑。 孟灵湘陪着笑脸，“不知道世子爷有没有什么高明的法子，将这背后真正的凶手，引出来。” “你都没有什么法子，我又能有什么法子。”莫北霄就跟打太极似的，又把问题重新推了过来。 孟灵湘现在拿他也是没办法，只得作罢不问了。 法师很快就被请了过来，清冷的易府仿佛一夜之间又鲜活热闹了起来。 一群穿着黄艳艳的法师将花园围了一圈 ，摆台开始做法。屋外热闹起来的时候，孟灵湘正在屋子里面睡回笼觉。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屋子外经过的侍卫兴许也是被这吵扰给惊动了，用石子敲开了孟灵湘的窗子。 “外面这么热闹，你还睡得着，不出去看看吗？” 孟灵湘睁开眼，“没兴趣。” 侍卫站在门口，一时半会儿竟也没打算离去，反而一本正经的跟孟灵湘聊起来，“我听说，这回请来的这位法师，似乎有几分真本事。” “这件事本来就是人为的，就算他把钟馗请上来都没用。”孟灵湘将被子拉起来闷在脸上，没好气的回道。 侍卫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没用，我可看见，法师带着几个人，往大小姐的房间方向去了。” 这下子，孟灵湘就变得不淡定了，她猛地掀开了被子，跳下了床，开始穿鞋子。 “你改变主意了？” “你说得对，去瞧瞧也好。”孟灵湘向侍卫传递了个眼色过去，就飞快的出了门。 走到花园里，就看到了，那个法师正在开坛做法，场面比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过之而无不及。 周围围了不少人，一些丫头小厮远远地看着，议论纷 纷。孟灵湘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宋若若的爹，宋老爷。 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长得有几分富态。 站在他身边的是当晚有过一面之缘的三姨娘，听说，请法师过来做法这个主意，也是她提出来的。 法师念着一些梵文，孟灵湘百无聊赖，就站在树底下，看着这一切。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丫头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 惨叫的丫头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在半路上不小心绊了一下。宋老爷不满的皱起眉，上前一步道：“慌里慌张的，这是在干什么！”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那丫头一脸的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这令在场的人顿时都恐慌起来。 就连孟灵湘，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脸色，好奇的注视了过去。 丫头指着跑过来的方向，嗓子破了音，“四姨太，四姨太死了！” “你说什么！”宋老爷脸色徒然大变！ 这府中的四姨太，一向深居简出，很少出门，因此，就连这场法事，她也没有出席。 谁也没有想到，没有出现的四姨太，竟然惨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死状，跟当初的二姨太，一模一样。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又一隐情 易府中接二连三的出事，姨娘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起来。 “又死了一个，又死了，太可怕，接下来会是谁？” “你们说，会不会是大小姐克死了他们，大小姐，就是个不详之人……”声音低了下去，显然是被谁捂住了嘴巴。 宋老爷脸色黑成了锅底碳，却又不好在所有人的面前，偏袒自己的女儿，于是就说道：“你们休要胡说，谁再敢多说一句，就给我走人。这件事情是很奇怪，不管背后的那个，是人是鬼，我一定会把它给揪出来！” “这还用得着吗？肯定就是大小姐啊！”有一个胆子大的下人站出来说话，“我们府上就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嚷嚷着见过那个鬼，说明这件事的根源就出在大小姐的身上。跟保命比起来，一份活儿算得了什么！大家说，是不是！” “对啊！” “对啊！” 周围的人纷纷的迎合起来。 宋老爷的脸色于是更难看，正要说话，就见大树底下，走出来一道少年的身影。那少年不慌不忙的走到人群之中，朗声说道：“大家不必惊慌，这件事情，就是人为的，跟鬼神之说，没有半点干系。” “你怎么知道啊？你有证据吗！你能抓得住这个真正的凶手吗？要是没有的话，就是大小姐克死了她们，你不要想包庇大小姐了！” 孟灵湘回头，看向站出来说话的那个下人，目光锐利，说话铿锵有力，“我现在虽然不知道，这个真正的凶手是谁，但是，真正的凶手，就隐藏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下人跟婢女们一听这话，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身边的人情不自禁的摆出了一副不信任的表情。 “你胡说什么！”刺儿头恼怒的说道：“我看你就是想包庇大小姐，满口胡言，我们这些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就是身家清白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杀人！再说了，要是我们之中真的有人杀了人，跑都来不及，我们怎么会站在这里被你们怀疑呢？” “就是，方才我这些人全都在这里，难不成我们是用了分身之术，去杀的四姨娘吗？” 孟灵湘看向他们，“第一，我只说了凶手是易府里的人，但并没有说，这个人此刻是不是在现场。第二，杀人不一定非要亲自在现场。” “不在场怎么杀人啊？” “就是，又胡说八道了！” 孟灵湘不再 理会那些愚昧无知的下人，这时，莫北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此事，的确是得要好好调查清楚。” 众人一看到他，谁也不敢再多嘴了，一个个低头行礼。孟灵湘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身份这东西好用，方才这番话，要是换做莫北霄来说，就无一人敢反驳，敢质疑。可换做无权无势的她，就不一样了。就算有道理，也会有不安分的刺儿头冒出来搅局。 莫北霄径自走到宋老爷的面前，宋老爷看到莫北霄，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礼，“世子爷。” “宋老爷，不瞒你说，我来你府上小住这几日，也不是做客来的。我此趟，本就是为查案而来。” “查案？”宋老爷微微惊愕，不明所以的看着莫北霄，“可据小人所知，世子爷您初来这儿的时候，我们家并没有发生命案。” “县衙是给有冤的人伸冤，也是为普通老百姓做庇护的。”莫北霄淡淡的说道：“不管本世子之前是为何而来，现在，这府上接二连三的出命案，为了平息风波，找出真正的凶手，给死者一个公道，宋老爷，我希望你能配合本世子的调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宋老爷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边给莫北霄陪着笑脸，一边说道：“请世子爷跟这位小先生书房请吧，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莫北霄回头跟孟灵湘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于是就一道去了书房里。 一走进书房。 宋老爷就命人给他们二人沏茶，等所有伺候的下人退下去之后，宋老爷才跟他们二人，道出了当年的一桩隐情。 “大半年前，我曾经想纳一个浣女为妾。可是我的女儿若若却十分的不喜欢她，有一次，若若跟她起了一点争执，不小心把她推进去了河里。若若因为害怕，就跑了。我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本打算找人把她给捞上来。但是后来发现她识得一些水性，自己爬了上来，我就没有去管了。” “说来惭愧，那日我正跟我的贴身婢女行欢好之事，就算看到了那一幕，也没有打算给那浣女出头。可没想到，那浣女竟然找到了我。她看到我跟婢女欢好，十分生气，做了些无理取闹的事情。” “我这个人，平时虽然比较怜惜女人。可一旦女人真的触及了我的底线，我也是不会容忍的。那个女人，就用她的无知 ，狠狠的触及了我的底线。我根本就无法容忍她，一气之下，我就让下人把她打了一顿，赶出了府邸。” “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两天之后我才听说，那个女人被赶出府中之后，那群下人对她见色起意，竟轮流对她……哎，那浣女本就皮娇肉嫩，身体不算健朗，经不起这样的折磨，没多久就死了。” “我心中对她有愧，处置了那群混账的下人，给她家里，也送去了不少的抚恤费用。” 宋老爷叹了口气，“这件事之后，我的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安宁不下来，我也就不想在家里住着了，去好友家里面避了一段时间，万万没有想到，家里，竟然开始闹鬼了。我接到消息之后，心里知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就算不是那浣女回来报仇，也是有人想给那浣女报仇搞出来的麻烦，我必须回来，处理这件事情。” 原来，当初的那个浣衣女并没有被溺死，但是她的下场也没有好上多少，若是换做她，定是宁可干脆溺死吧。 “可就算是浣女回来报仇，跟那些姨娘有有什么干系？为什么，那些姨娘也会被牵连呢？”孟灵湘忍不住说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抓住黑衣人 宋老爷摇了摇头，面色凄惶，“这件事，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按理说，我比若若更对不起浣女，可是，唯独我一直没有事。难不成，她是想要害光我身边的人，最后再拿我下手吗？” “有这个可能。宋老爷，事已至此，我们谁都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去，希望你可以加强府内的人手。” 宋老爷看着孟灵湘道：“小先生，求你救我家若若一命。” 孟灵湘虽鄙夷宋若若当初的作为，但是真看着她命丧黄泉也是不忍心，于是说道：“大小姐的病，我会尽力为之。” “多谢。” 孟灵湘跟莫北霄从书房里走出来，就开始聊起这件事情，莫北霄叮嘱道：“这几日，易府里不大太平，你最好也少出门。” 孟灵湘好笑道：“我不是这府里的人，也跟那浣女素不相识，她就算想要报仇，也不会找我下手吧？” “那可不一定。”莫北霄淡淡道，“人要是真的疯狂起来，是很可怕的，你手无缚鸡之力，比个女人还不如，最好是少给别人招惹麻烦。” “……”这句话孟灵湘竟然无法反驳。 幸亏莫北霄也没有继续挤对她，继续说道：“这几 天，我会让侍卫加强对府里的看守。看来光靠府里的那些酒囊饭袋是不行了。” “你就不怕那鬼不来了？” “她想报仇，就不会不来。”莫北霄似笑非笑的看向孟灵湘，“你也别小瞧了我的人。” “小的不敢。”孟灵湘老实的做了个揖，“那小人先告退了，大小姐那里还需要小人看守着呢。” “恩去吧。”莫北霄挥了挥手，于是二人就在小道口分开而行。 当天晚上，宋若若的病情再度出现了反复，一度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整整一个晚上，孟灵湘都不敢离开一步。 可这一切，她却没能成功让宋若若清醒过来。宋若若似一心溺死在梦魇之中，睡得越来越沉了。 孟灵湘将这件事汇报给了莫北霄，二人在房间里嘀咕了半宿，等出来的时候，孟灵湘的心里已然有了计策。 “春儿，这碗药是我让人刚煎好的，你去端了给若若服下。”孟灵湘将手里那一碗黑漆漆的药递给了春儿。 春儿担忧的看着孟灵湘，“小尧神医，小姐真的能缓过来吗？这一次，我感觉小姐她……” “别担心。”孟灵湘说道：“我给你的这碗药，很灵的，也 算我的压箱宝物了，只要大小姐喝下这碗药，我保证她可以一夜之间起死回生。”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春儿惊讶不已，又有一点奇怪，“小尧神医，你既然有这么好的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出来给大小姐用？” “你不知道了吧。”孟灵湘摇了摇头，“这药的药材，不是一般地方能寻来的，我身上也就一两副而已，说真的，要不是大小姐现在已经那样了，我都不舍得拿出来……好了好了，人命要紧，顾不得心疼了，你拿去服侍大小姐用下吧。” “小尧神医……你人可真好，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心善无私的人。”春儿喃喃道：“要是谁都可以遇到你这样的人就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枉死了。” “你说什么呢，我也不可能救所有的人，这人与人之间，还是要靠缘分的。你遇上了我，我遇上了你，这就是缘分。无缘的人，是无论如何也遇不上的。” 孟灵湘垂眸看向那碗药，低声道：“其实，我舍下这碗药，也是有私心的。我料想，大小姐昏迷不醒，定是有人私下做了手脚，想要堵住大小姐的嘴巴。我若是救活了大小姐 ，就是在世子爷的面前立下了大功，那以后，我想要多少药材，就能有多少的药材了。” 春儿眼眶一红，忽然扑通跪了下来，“谢谢小尧神医，谢谢小尧神医，你的大恩大德，我跟我们家小姐，永生难忘。” 孟灵湘哭笑不得，赶紧把她扶了起来，“我说过了，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天职，你无须如此。好了，其他的话不用多说了，你赶紧去吧，小心洒了，那我可得再去煎一副了。” “嗯。”春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我这就去喂小姐喝下。”说完，就走了。 孟灵湘目送着春儿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希望，此计，能一举成功。 时间过的飞快。 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宋若若的房间，静悄悄的，烛灯幽幽的燃着，宋若若安静的躺在床上，隐约能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 夜色越来越浓。 呼啦—— 窗台被一阵大风吹开了，忽如其来的一阵风，将扇叶震动的哗啦啦作响。阴风，吹了进来，鼓动起纱帐。 神不知鬼不觉的，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房间里面。阴鸷的眼神，紧紧的盯向了，沉睡中的宋若若。 一步 步，慢慢的，走了过去，快走到床边的时候，黑衣人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垂眸看着宋若若，却没有立即下手。 过了一会儿，那黑衣人用压抑着嗓子的声音说道:“我本来是不想这么快杀你的，可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要是醒了，我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你就提前的走吧！” 说完，扬起手上的匕首，对准宋若若的胸口，狠狠地扎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鬼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黑衣人的身边，打飞了黑衣人手里的匕首。 黑衣人吓了一大跳，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可是为时已晚，侍卫已经牢牢的将她擒住了。 “别再挣扎了，你逃不了了，真凶。”侍卫看着黑衣人，冷笑。 这时，原本安静的房间，一下子走出来很多人，孟灵湘走到黑衣人的面前，扯下了她的面罩，在看清楚面罩底下的脸时，眼睛还是划过了一丝诧异，“春儿，为什么是你？” 春儿愤恨的瞪着孟灵湘，眼神里完全没有以前的乖巧善良，这双澄澈的眸眼里此时盛满了仇恨，“我恨你，要不是你，我就能杀了那个贱人，要不是你，我的复仇计划就不会功亏一篑。” 第二百九十五章 春儿的姐姐 这番话，令孟灵湘顿时想到了什么，她惊讶的看着春儿，“那个死去的浣女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姐姐！亲姐姐！”春儿失控的大喊了起来，当一切都被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时候，她已经无所顾忌了，干脆将这一切都倒了出来！ 孟灵湘恍然大悟的点头，“所以，你是为了给你姐姐报仇，才精心设下这些事情的，大小姐，二姨娘，四姨娘，所有人的，都是你害的？” “不错！”春儿全部承认，眼神里闪过怨毒的光芒。 孟灵湘不明白说道:“你报复大小姐，我可以理解。毕竟大小姐跟你的姐姐是有过节的，可是你为什么要牵连其他人？你这么做，跟恶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春儿一听这话就激动的大喊了起来，“你懂什么！你以为她们就都是什么好人吗？她们全都是罪有应得！” 春儿冷笑着，就把当初的种种全部说了出来，原来这里面，还藏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隐情。 “我的姐姐，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浣女。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得平凡而安逸的生活，可是有一天，她却遇到了此生的一个大劫难，那就是，遇到了宋老 爷！” “宋老爷风流倜傥，以风流出名，向来就喜欢找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一次我姐姐在浣衣的时候，就被宋老爷看到了。宋老爷看上了我的姐姐，强行将她抢了去。本来我们家就是穷苦人家，哪有反抗有钱人的本事？我爹娘想着，我姐姐进了宋府，虽说是给人做妾去的，可好歹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也就忍痛同意了。” “本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宋老爷把我姐姐抢回去之后，一直没有给我姐姐一个名分。我姐不甘心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他，就经常去跟他闹。可我姐这么做，无非也就是想要一个名分罢了！根本没有错！” “可宋老爷，就因此开始厌恶我的姐姐，经常躲着她。我姐伤心欲绝，正在这个时候，我姐收到了大小姐的邀请，大小姐在信里说，有办法帮她得到名分。我姐姐欣喜若狂的赴约了，满心欢喜的以为，是看到希望了，可结果呢？结果却是什么？” 春儿满眼含泪，似是完全代入她姐姐的情绪里，控制不住自己的开始浑身颤抖，她咬着牙，眼神重新变得怨恨，“结果 ，大小姐根本就不是去帮我姐的，她羞辱她，甚至把她推进了水里面！我姐姐虽然常年浣衣，可她根本就不会水！她掉进了水里，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挣扎，她不想死！终于，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爬上了岸。” “她一身狼狈，浑身湿漉漉的回去。可你知道，她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听到了什么吗？” 春儿的面颊上染上一丝悲戚，孟灵湘甚至能通过她的话看到当日的情景，“她看到一直躲着她不肯见她的宋老爷，抱着他送来伺候自己的婢女，二人滚在草丛里，做些那种苟且之事。” “他们笑着，闹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跟针似的扎进我姐姐的心里。宋老爷说，我要给你名分，我要娶你当我的姨太太……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我姐姐唯一所求的东西别人可以轻易的得到她却要遭受这样的凌.辱！明明原来，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既然不想给为什么要招惹呢？” “我姐姐气极了，她错就错在没能忍住。她跑了出去，质问那个男人。可宋老爷根本就没有听她的委屈，立马就叫人把我姐姐赶了出去。” “我姐姐一身是伤，绝望不已。宋老爷的那顿打没有把她打死，她想回家。可她没有想到，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春儿说到这儿，慢慢的看向了孟灵湘，眼睛宛若一滩死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二姨娘吗？因为就是这个善妒的女人，她偷偷的让人，轮.奸了我的姐姐，最后她亲手，残忍的杀死了她！” 孟灵湘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更没有想到，二姨娘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情，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 有一瞬间，她似乎能理解春儿的仇恨了，只不过，春儿的选择太过极端，也太过不给自己留后路，她完全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报仇。 要是换做她，定会把这些人虐的渣都不剩，再全身而退。可是。她不是春儿，春儿也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性了。 孟灵湘叹了口气，“你果然是来报仇的，那你，现在心里的仇恨可放下了？” 春儿摇了摇头，茫然的说道:“我是来找我姐姐的尸骨的，我不知道，这些人，把我姐姐的尸骨藏到哪里去了。当初四姨娘看到了，可她不说，她的沉默，才害的我姐 姐绝望而痛苦的死去。” “那大小姐呢？”孟灵湘看着春儿，似要将她心底里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她虽然将你姐姐推下了河里，可毕竟是无心的。你伺候她这么久，也该知道她的心并不坏，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春儿痛苦的捂着了自己的脸，大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姐姐才会得到安慰。我知道大小姐不是个恶人，可是我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她，要不是因为她，我姐姐就不会看到宋老爷跟婢女偷情，也就不会被二姨娘抓住机会害死，我只要一想到，我姐姐临死之前受到的那些痛苦，我就没有办法原谅任何人！”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有件事你也必须明白！就算没有大小姐，就算你姐姐没有看到宋老爷跟婢女偷情，宋老爷也不会给你姐姐名分，二姨娘迟早会抓住机会害你姐姐。二姨娘并不恨你姐姐，她恨的只不过是宋老爷招惹的那些莺莺燕燕！”孟灵湘厉声说道。 春儿瞪大了眼睛，“所以，所以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宋老爷，他该死，他才是那个真正该死的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春儿的心愿 孟灵湘见春儿又偏执了起来，生怕她又不理智，忙问道:“春儿，大小姐是无辜的，她吃了这么多苦，也算偿还了自己的过错。我问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春儿喃喃道:“我给她下了一种慢性的毒药。” 果然如此。 “是让精神亢奋的迷幻药吧？中毒者白天精神亢奋，晚上就会出现幻觉，久而久之，就会虚脱而死。” 春儿点了点头，“你说的都没错，我本来是想利用大小姐，制造一场恐慌，我没有想让大小姐这么快死，可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我知道你可以救大小姐，可你这么做的话我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加大了给大小姐的药量。”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大小姐后来的病情忽好忽坏，孟灵湘之所以没有找到原因，是没有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看起来最无辜的春儿。 更没有想到背后的那段隐情牵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说来说去，这一场悲剧，都是因为宋老爷的色心酿成的。 春儿哭了一阵之后，就将解药拿了出来，递给了孟灵湘，“这就是迷幻药的解药。” 孟灵湘接过药瓶，看着春儿，叹息道 ：“你是打算放下了吗？” 春儿惨笑，摇了摇头，“放下？仇恨是那么轻易能放下的吗？我恐怕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了，你说的没错，大小姐罪不至死。要是她该死的话，我做的那一切，就更改死了。我们就权当做扯平了吧。” 孟灵湘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春儿却忽然对着她狞笑起来，“可是这府里的人，我依旧是憎恨，厌恶，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事已至此，我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就请你把这解药，给大小姐服下吧……” 春儿被抓住之后，这件事算是暂时落下了帷幕。孟灵湘听说春儿是被莫北霄的人关押了起来，隐约松了口气。 虽然她不会真的说出来，但实在心底里，她是同情春儿的，也能理解春儿的作为。 把解药融在热水里化解了，孟灵湘端着这杯一劳永逸的茶走向大小姐的房间，房间里，宋若若已经醒了，坐在椅子上，对着外面怔怔的出神。 孟灵湘走过去，把茶水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喝下，宋若若看了孟灵湘一眼，端起那杯掺了解药的茶水，一口饮小，孟灵湘却没有看错，她闭眼仰头的时候，眼角滑下的那滴泪水。 忍 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宋若若喝完解药之后，就站起来走了，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孟灵湘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知道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被最相信信任的丫头背叛，心里一定是不好受吧。孟灵湘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起身走了出去。 径自走向了关押着春儿的地方。 春儿被关押在一间柴房里面，外面守着两个侍卫。无需通过任何人的通报，孟灵湘就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春儿。 春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春儿看起来有些狼狈，神情恍惚，脸色苍白，视线虚无的仿佛没有办法聚焦。 “谁跟你说，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孟灵湘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跟她平视。 春儿反应了几秒钟，笑了一笑，“那你来做什么，我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我真的没有秘密了。” 孟灵湘看着她，“没有秘密了，也就没有心愿了吗？” “心愿？”春儿怔了一下，忽地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着孟灵湘，不可思议的，“你，你愿意帮我吗？我有，我有一个心愿的，小尧神医。” “你且 说说，我且听听。要是能帮，我就帮，要是不能帮，就是不能帮。”孟灵湘淡淡道，算是给她许了个承诺。 春儿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看起来又要哭了，孟灵湘平生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春儿却以为她要走，伸手扯住了她的一片衣角，“神医莫走，我的心愿，就是想要找到我姐姐的尸骨，就算我死了，也想跟她团聚在一起，她走的那么凄凉，要是黄泉路上没有人陪她一起，该多难过。” 孟灵湘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小时候是姐姐带到的，姐姐对我而言，不光是姐姐，更似是半个母亲，小尧神医，血浓于水，求你，求求你了。” “好。”孟灵湘点了点头，“我帮你去找你姐姐的尸骨，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也就是想要找到你姐姐的尸骨。” 春儿顿时欣喜若狂。 “你有什么线索吗？”孟灵湘问道：“二姨娘现在已经死了，还有谁知道你姐姐葬在哪里了？” 春儿摇头，“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我逼问过她，她也不知道我姐姐的尸骨放在哪里了。可是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一定很 清楚。” “是谁？” “宋老爷。” 孟灵湘站起身，“我知道了，我会去问的。” “多谢你，小尧神医。”春儿由衷的感谢。 走出柴房，阳光正好，孟灵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想着，要不知道过几日他们就要处置春儿了，说不定这天气看起来，会更好一些。 第二天。 宋老爷将春儿提了出来，要做处置。 孟灵湘得知这个消息，立即跑去找莫北霄，然后跟莫北霄一起去了大厅里。 大厅里面。 春儿被两个小厮押解着跪在地上，宋老爷正冷冷的看着她，逼问她，春儿再一次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跟对着孟灵湘说那些事情的情绪不同，面对宋老爷的时候，春儿的情绪更加的激动，字里行间，全是在激怒宋老爷。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宋若若也走了过来，宋若若看了一眼孟灵湘跟莫北霄，对莫北霄行了个礼，然后就走进了大厅里。 孟灵湘没想到宋若若也会来，心里不免有些诧异。 宋老爷一看到莫北霄，立即走过来行了个礼，“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莫北霄淡淡道：“听说宋老爷要提审这个犯人，本世子怎么能不赶过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刺伤世子爷 宋老爷忙低头道：“小人并非官场人员，提审二字不敢用，小人只是有些事情要问清楚这个奴婢。” “那就是私下审讯了？”莫北霄瞥了一眼宋老爷，冷笑，“宋老爷，这本来是你的一桩家事，可是，现在衙门里的人既然已经插手了，那就不光只是家事那么简单了。” 宋老爷诚惶诚恐的说道：“世子爷，小人真的没有在审讯她，您也要体谅一下小人，小人的女儿险些被这贱妇害死，两位姨太太又全部命丧她之手，小人实在是心痛不已。” 孟灵湘站出来说道：“宋老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你受了委屈，可是世子爷在此，也明确说过要亲自审讯春儿，你怎么可以违反世子爷的命令呢？这不是在挑衅世子爷吗？” 宋老爷登时吓白了脸，哪还有在春儿面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了，“不敢不敢，小先生说话严重了，严重了。” 孟灵湘看了一眼春儿，就对着宋老爷说道：“宋老爷，当初那位浣女的尸骨如今葬在哪儿，你可知道？” “这，这我岂会知道？”宋老爷眼神闪烁。 “你当真不知道吗？” “这……”面对孟灵湘 的逼迫，宋老爷见躲不过去，干脆一咬牙就承认了，“没错，尸骨在哪儿我的确是知道，可是，我是绝对不会对这女人透露半个字的。这样吧，我也不想再计较了，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从此之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易府的范围之内。” “老贼！果然是你偷藏了我姐姐的尸骨！”春儿一听到这话，立即尖叫了起来，爆发出一股蛮力，质押她的两个下人一时间没有防备，被春儿挣扎了开来，春儿抓起桌子上的匕首，向宋老爷扑了过去。 “老贼！我要杀了你！我们俩同归于尽吧！”春儿理智全无，双眸猩红，下人全都不敢上前，眼睁睁的看着她扑向惊慌失措的宋老爷。 宋老爷惨叫一声，竟然顿时窝囊了起来，毫无形象的到处躲避，最后躲在了莫北霄的身后。 正在这时，匕首正对着莫北霄的脸颊划了下来。 莫北霄抬腿踢向春儿的膝盖，向后退去，但还是晚了一小步，手臂上被匕首划出了一个小口子。 孟灵湘瞪大了眼，一时间，吓得呼吸都要凝固了。 “春儿，你冷静点！”她冲过去，打飞了春儿的匕首，将她死死的抱住。守在 屋外的侍卫闻讯赶到，总算是制服了抓狂的侍卫。 刺伤世子爷可是大罪，孟灵湘不想春儿再添上一条罪名，忙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对着侍卫喊道：“她已经疯了，你们快把她绑起来，关到柴房里去！” “是！”侍卫二话不说，打晕了春儿，把春儿扛起来，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孟灵湘走到莫北霄的面前，“走，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莫北霄反握住了孟灵湘的手腕，孟灵湘楞了一下，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莫北霄看了她一会儿，忽地身体一软，倒在了孟灵湘的身上。孟灵湘吓了一大跳，忙搀住他，“你！怎么了你！”下意识的去摸他的脉搏，莫北霄身子一歪，倒的更加彻底，奇怪的是，看到世子爷这个反应，旁边一向很忠心侍奉的侍卫们竟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过来。 孟灵湘没有办法，只好将莫北霄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独自一个人将他搀扶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咬牙勉力嘀咕，“也没有伤到脚，怎么就倒了，莫不是那匕首上也有毒？” 莫北宵一听这话，低头瞥了她一眼，黑眸中闪烁过一丝幽暗 的光，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莫北宵的房间里。孟灵湘将莫北宵搀扶到床上，垫了枕头，掖了被子正准备走。莫北霄伸手一把握住了孟灵湘的手，孟灵湘吓得猛地回头，一脸惊悚的看向莫北霄。 莫北霄瞧着她那副饱受惊吓的模样暗自好笑，“你怕什么，我是会把你吃了不成？”手却未松，暗自加大了力道。 孟灵湘默默的把自己的手往后抽，一边讪笑，“世子爷您受伤了，不宜动作，小的去给您拿包扎的东西来。” 莫北霄给了孟灵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松开手，轻轻闭上了眼睛。 孟灵湘松了口气，忙跑了出去。 手抚在胸口上，安抚着里面乱跳的心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莫北霄刚才的那个眼神，动作，实在是太吓人了。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就要喊出她的名字了，可是，又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孟灵湘现在有百分之六十的肯定，莫北霄是认出她来了。可她却不明白，为什么他认出来了，不趁机把她抓回去，而是这么吊着…… 拍了拍脑门，孟灵湘打住那些胡思乱想。拿 起药箱回到了莫北霄的房间。房间里面，莫北霄静静地躺着，呼吸匀畅，孟灵湘看着他这幅模样发了会儿呆，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小心扶起了他的一只手臂。 伤口出了不少的血，把袖子打湿了，黏在了肉上。孟灵湘没想到这个人这么能忍，伤成了这样还能一声不吭，更没有想到，这看似小小的一刀，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口。 用剪刀剪掉了伤口边缘的衣服，接着开始清洗伤口……等上完药，整套步骤下来，竟然花了大半个时辰。 孟灵湘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耐心这回好的出奇。整个过程中，莫北霄一直在睡觉，由着她摆弄，没有哼过一声疼。等伤口全部处理完毕，孟灵湘就打算走了。 没想到刚一站起来，莫北霄也跟着睁开了眼睛，“你去哪里？” 孟灵湘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这世子爷到底是装睡还是被她给吵醒了。眨了眨眼睛，回道:“世子爷，您的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我就回去了，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我再回来……” “我不舒服。” “……您哪里不舒服？” “伤口。”莫北霄指了指自己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地方。 第二百九十八章 折腾孟灵湘 孟灵湘扫了一眼，笑道:“我知道那里是会不舒服，谁平白被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也不会舒服对吧，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止住您的不舒服呀。” “那本世子要你做什么？”莫北霄皱着眉看着孟灵湘，问的理所当然。 “这……”孟灵湘一下子被问懵了，哭笑不得，“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大夫的职业是治疗缓解病人的痛苦，又不是神仙，手指点一点，伤口就会消失。” “可是我的伤口并没有缓解，我感觉我没有被治疗好。” 孟灵湘觉得，这一刀不光剜掉了莫北霄的一块肉，顺带把他的智商也给一并剜掉了。 既存心是为难，说再多那也无意。 孟灵湘无比坦诚的问道:“那您觉得，小的该“怎么做”您的伤口才能得到一丝丝的舒缓？” 莫北霄的唇角勾起一起舒缓的笑容，沉吟片刻，终于说道:“我觉得，我需要喝药。” 有人竟然喜欢喝药？ 孟灵湘笑了起来，一拍脑门，“这一点完全可以满足您。巧了，我正想到，忘了给您去熬药了，我去去就来，那些人的手法我不放心。” 这一回，莫北霄倒是没有为难孟灵湘，放着她去了。 孟灵湘在药 房里拿了药之后就去了厨房里熬药，半个时辰，就熬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药。 三大够。 绝对够苦，够浓，够涩。 端着这碗热腾腾的药重新回了莫北霄的房间，一进去，孟灵湘就看到莫北霄坐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走过去，放下碗，抽出莫北霄手里的书，“世子爷，我知道您爱看书，爱学习，可是您也得顾及顾及自己的身体不是？您现在可不能多劳累。” 莫北霄虽由着她抽走了书却仍有些不不乐意，“我就是看了会儿书，怎么就算得上劳累了，莫非在你眼里本世子就这么不中用？” 要强是好事，逞强就要不得了。孟灵湘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端起碗凑在了莫北霄的面前，“您的药，趁热喝了吧。” 莫北霄扫了一眼这碗，黑沉，浑浊，浓郁的药，似笑非笑的看向孟灵湘，“你这不会是毒药吧。” “世子爷，这碗药虽然长相不好看，可它的功效却是所有伤药里面最好的。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说的就是越苦的药对病越有帮助，您不会是害怕吃药吧？” 莫北霄怎么会听不出来孟灵湘这番话里面含着多少激将的意思，“药我是不 怕吃，可本世子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诚心想要报复本世子。” 孟灵湘迅速苦下一张脸，“不敢不敢。”并且摆出一副你要实在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莫北霄皱着眉狐疑的看了她好几眼，始终不肯掉坑里，“你真没有骗我？我可没有看见谁家的药跟你这药似的，黑乎乎的跟烂泥似的。” 孟灵湘叹了口气，“世子爷要是真的不能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为了让世子爷安心喝下这药中药，我只能发个毒誓了。我给世子爷煮的这碗药，要是不是治疗伤口的伤药的话，我就被人千刀万……” “行了行了，就一碗药而已，没必要毒誓。”莫北霄打断孟灵湘的话，正想抬手端药，忽地手臂一沉，表情痛苦的皱了起来。 孟灵湘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扯着伤口了！哎呀，世子爷，您怎么能用受伤的左手去端药呢，您那伤口刚止住血，这不是存心制造麻烦……呃……”孟灵湘迅速的转口，“我是担心您！” 莫北霄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手臂吃不消，你喂我。” “什么？我喂您？这怎么……”这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就说出口呢？ 莫北霄的脸 色黑了下来，“不然你是要我自己喝吗？” “我喂，我喂。”孟灵湘退了一步。端起碗，吹了吹，把勺子凑在了莫北霄的唇边，含笑，“您喝吧，良药苦口，千万别剩下。” 莫北霄张开嘴，喝一口，眉头就皱一下，脸色从未这么难看过。孟灵湘憋着笑，一勺勺耐心的喂，心里好不痛快。 她当然知道这药不好喝，也知道配伤药其他清爽的药方子，可她却偏把最苦最涩最难喝的那些调配在了一起。不是世子爷吗？不是牛气轰轰的吗？ 看你还怎么跟她使脾气！ 莫北霄强忍着恶心把那碗药全部喝了下来，余下的一些剩渣是无论孟灵湘怎么劝都不肯喝了。最后闹的快翻脸，孟灵湘才不坚持，慢悠悠的收起她那副担心的表情。 令侍卫进来服侍漱口，嘴巴里的那股苦味才勉强淡去一点。莫北霄看向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孟灵湘，“小尧，你干什么去？” 孟灵湘回头，笑道:“世子爷，小人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正准备回去休息。” “休息？你的工作什么时候完成了，就可以休息了？”莫北霄挑眉问。 孟灵湘心底里咯噔一响，心里算是明白，她刚才的 作为可能是把这位大爷给彻底得罪了一遍。 慢吞吞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紧张的看过去，“那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有。”莫北霄面无表情，“我饿了。” “好，小人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给您做饭吃。” 莫北霄轻描淡写的打断了，“你做。” 什么！ “小人不擅厨艺，可能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您的口味。” 莫北霄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易府里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里面的人我一个也信不过，你不给我做饭谁给我做饭？” 敢情您前先日子是一口饭也没吃呢？ “以前不一样。现在事情败露了，保不齐没有什么同党之类的。”莫北霄仿佛瞧出了孟灵湘的心思，说道。 “……”孟灵湘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依了这世子爷的要求，“那好吧，小的现在就去为您做饭，请您稍等。” 说完，就又认命的起身，去了厨房。 可对于具体做什么，却犯了难。孟灵湘在医术上，的确是一把好手，可对这厨艺，当真没有多少研究。 但是世子爷一开口，她也不好推诿。实在没有法子，就煮了一碗最容易的白粥，然后端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发现密道 “你就给我吃 这一碗白粥？”莫北霄明显对这一碗白花花的粥很不满意。 孟灵湘笑道：“世子爷，我知道您嘴巴挑剔，但是您现在受了伤，饮食上需要清淡一些，才有助于伤口的增涨。” “是么？”莫北霄仿佛没有听出孟灵湘的胡说八道，反而很配合的接了下去，“我现在手不方便，自然也是不方便自己吃东西的。” 孟灵湘听出言下之意，从善如流的坐下来，“那不简单，我来喂您吃饭。” 说完，就在莫北霄的身侧坐了下来，端起那碗粥，一勺一勺的耐心喂。 相比起吃药，对于喝粥莫北霄更为配合，没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孟灵湘被折腾了一天，此时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只想着赶紧伺候完就回去睡觉。 莫北霄抿了抿唇，看着孟灵湘，说道：“小尧，你觉得春儿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好？” 孟灵湘顿时打了个激灵，睡意去了一大半，怎么，莫北霄这是打算要处理春儿了吗？ 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莫北霄，孟灵湘小心翼翼的回道：“小人只是一介草民，哪里敢评论这些。” 莫北霄轻轻笑道：“你不必 跟我说这些客套话，这件事你从头到尾也参与在其中，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看法。” 闻言，孟灵湘叹了口气，“您说的不错，其实我这心里，有些同情春儿这丫头，但是吧，杀人偿命，道理我还是懂的，虽说情有可原，可是法不容情。” “你这番话，说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莫北霄蹙眉，随后又嗤笑，“我竟然忘了，你这人，一向官腔打的好。” 孟灵湘笑得谄媚又周到，“哪里哪里，您过奖了，过奖了。” 这下子，莫北霄是彻底打消了跟孟灵湘继续谈下去的念头，摆了摆手，就示意孟灵湘可以退下了。 孟灵湘巴不得如此，脸上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退下去的动作却很利索。 拿着吃完的碗走出去，没走几步，就感觉肚皮空空如也，竟是饿了。孟灵湘猛地一拍脑门。 这一天竟光顾着忙活其他人的事去了，竟忘了照顾照顾自己的五脏庙，此时饿感一上来，竟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忍住。 孟灵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改道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打开蒸笼，里面只剩下几个凉掉的馒头了，孟灵湘也没有再给自己做饭的 心思，拿起那几个馒头就啃了起来。 人在饥饿的时候往往会降低对食物品质的要求，只是几个冷馒头，也让孟灵湘颇为满足了。 吃完馒头。 就打算走了，结果，没走几步，孟灵湘就看到灶台边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亮着光。 一丝困惑飞快的从心底里划过。 孟灵湘慢慢的走过去，将上面一些杂七杂八伪装起来的东西全部堆到了一边，然后打开了这道借以遮掩的暗门。 这一打开，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就是一丝了然。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厨房，竟然别有洞天。谁也不会猜到，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竟然会制造一个秘密通道。 只不过，这易府制造秘密通道做什么？孟灵湘虽然知道，大户人家都会制造一条秘密通道以防万一，可是这把秘密通道建造在厨房里，也是奇怪的选择。 站在通道口犹豫了一会儿，孟灵湘决定下去看一看。她速来是个胆子大下决定快的人。 正想要下去，厨房外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直奔着厨房而来。 孟灵湘的动作一僵，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伸出去的一只脚立即收了回来。看了一眼黑漆漆隐约泛着一丝光亮的通道，孟灵湘摁灭了心底里面的冲动，起身走出了厨房。 回道房间，躺了下来，孟灵湘满脑子还想着这件事，隐隐有些后悔没有下去一探究竟。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孟灵湘就被门口的敲门声给惊醒了。她起身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到侍卫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孟灵湘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颇为不满，强压着心底里的狂躁说道。 “昨晚没有睡好吗？”侍卫看到孟灵湘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关心的问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孟灵湘翻了个白眼，没有睡好，语气也就变得不好了。 侍卫笑了一笑，“你也别恼我。我就是来传个话的，世子也要找你呢。” “怎么来是找我。”孟灵湘低声咕哝了一句，察觉侍卫投过来奇怪的眼神，她立即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洗漱完我就过去，不能熏着世子爷。” 说完，就“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洗漱完。 孟灵湘就拖着步 子去了莫北霄的屋子，莫北霄正在侍卫的伺候下更衣，看着他那副潇洒的身姿，孟灵湘可半点看不出来，他哪里受伤了。 莫北霄看到孟灵湘，就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孟灵湘立即小跑着走了过去，脸上添着一道笑容，“世子爷，请问世子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事情结束了，该回去了吧。” “什么？”孟灵湘抬起头，皱了下眉，“您说，要回哪儿去？”心底里蓦地窜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孟灵湘按捺着那股直冲上头的情绪，脸上笑意不减。 “自然是回京中。” 孟灵湘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站立不稳，莫北霄这是打算跟她坦白了吗？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 假死之后她就在心里发誓过，绝对不会再回去那个地方了。吃回头草，绝对不是她孟灵湘的作风。 孟灵湘讪笑道：“您说笑了吧，小人只是一介草民，怎么能跟世子爷去那种好地方，那不是折煞小人吗？” 这句话，其实已经把自己的态度、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莫北霄要是不为难她，就不会为难她。可要是打定主意绝对为难她，也绝不会放过她。 第三百章 抓始作俑者 “好地方？你当真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吗？”莫北霄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 孟灵湘低下头，“那里是达官显贵都聚集的地方，自然是个好地方。去好地方那是得有福分的，小人福薄，去了那会折寿的。” 一句话，其实已经把态度表达的很明显了。 莫北霄却是一副没有领会的模样，淡淡道：“什么好地方，也就是一些有些权利的普通人罢了。” 孟灵湘低下头不说话了。 莫北霄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这样子，是不乐意跟我一起去？” 孟灵湘苦下一张脸，“世子爷，不是小人不愿意，是小人真的不能呆在那样的地方，你也知道，小人的性子，向来不受拘束，可要是去了那种时刻需要胆战心惊的地方，迟早是要吃苦头的，小人不愿意将来过的悲苦。” “你以为，本世子让你去，是让你吃苦去的？”莫北霄一步步逼近孟灵湘，吓得孟灵湘一步步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撞在了桌子上，莫北霄手啪的打在桌子上，低头冷冷的俯视她，“你以为，本世子没有能力，护你周全？” “不，不是……”孟灵湘咬了下唇，低下头，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 中。本来打了满腔腹稿，她却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那是什么？小尧，你要知道，本世子要带你回去，那是你莫大的荣耀。”莫北霄的逼问，却在继续，“难不成，你是在这里有什么难以割舍的人，所以才不乐意跟本世子回去？” “没有。”孟灵湘断然说道。说完了，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头，于是又缓了下来，叹气道：“世子爷，对不起，小人是真的没有存那个心思，请你放过小人吧。” 没有人再说话。 压抑的气氛衙的孟灵湘心底里窒息。 不想继续再这个空间里待下去，她叹了口气，说了句告辞，就转身离开了莫北霄的房间。 而这一次，莫北霄也没有拦着她。 回到房间，孟灵湘灌了自己几杯茶，人有些晕乎乎的。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是宋若若。 看起来，宋若若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了。 孟灵湘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若若，出了什么事？” 宋若若看到孟灵湘，大步走了过来，气息也不匀称，“小尧，你有看到春儿吗？” 楞了一下。 孟灵湘也 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春儿？她现在不是被关押在柴房里吗？” 宋若若一听，楞了一下，然后跺了跺脚，“糟糕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若若着急的看着孟灵湘，“刚才我去柴房里，想看看春儿，可是，柴房里根本就没有春儿的影子，春儿不见了，我哪儿都找不到她。” “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见。”孟灵湘皱了下眉。春儿一直是宋老爷让人看管的，按理说，人不见了宋老爷会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才对，可现在却这么安静，莫非是…… “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个江湖郎中抓起来！”院子里忽然间吵吵嚷嚷的涌进来一群人。 一股脑儿挤进了孟灵湘的房间。 压住了孟灵湘，将孟灵湘带了出来，宋若若的着急的喊起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谁让你们乱抓人的！” 孟灵湘被押到了宋老爷的面前，一看到宋老爷，孟灵湘就反应过来了，冷笑了起来，“宋老爷，你这么是做什么？难不成想要过河拆桥吗？” “什么过河拆桥，你这个江湖郎中，一出现在我家，我家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看你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宋老爷看着孟灵湘 愤怒的说道。 “始作俑者？宋老爷，我懂你这种想要推卸责任的心情，可你忙着推卸之前，也得讲究事实吧。你们家发生的这些事情，从头到尾，你才是那个元凶。这一切要不是因为你，会变成这幅局面吗？” 宋老爷被说的恼羞成怒，“胡说八道，完全是一派胡言。只要我清除掉你，我们家里就能安宁下来了，来人，把这个江湖郎中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我看谁敢！”莫北霄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般，一下子出现了。孟灵湘回头一看，就看到莫北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后面跟着向她挤眉弄眼的侍卫。 心中顿时了然。 定是那到处闲逛的侍卫看到她被宋老爷抓起来，向莫北霄通风报信了。只是没想到莫北霄会这么及时的赶来，孟灵湘的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 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永远有个人，给她做支撑，做依靠。曾几何时，她不是没有机会得到这样的温情，可是……她垂下了眸子。 宋老爷看到莫北霄赶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趁着莫北霄没有发难之前，立即走上前，率先赔起了笑脸，“世子爷，您怎么过来了。” “本世子再不过 来，也不知道小尧会被怎么对待了。”莫北霄的眼神宛若利剑一般扫过宋老爷。 宋老爷打了个激灵，顿时就不敢接话了。 宋若若看到这一副场景，生怕小尧会出什么事，走到宋老爷的面前，言辞恳切的说道：“爹爹，小尧是无辜的，他什么也没做过，您为什么要冤枉他。” 宋老爷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站出来给这个江湖郎中说话，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脸色冷了下来，训斥，“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给我回去。” 宋若若咬了咬下唇，心中有些明白，爹爹这次是打算把事情嫁祸给小尧了。可宋若若到底是一个心善的人，她怎么可能回看着小尧被当做替罪羔羊？且不说，小尧几次三番救过她的命。就说是栽赃陷害一个无辜的人，她那也是做不到的。 曾经做过一次错事，她难过内疚了这么久，至今放不下。现在再让她做一件害人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了。 于是她不再继续跟宋老爷说话，而是转头对世子爷跪了下来，“世子爷，我跟我的父亲做了太多的错事。春儿她是杀了人，可是她不过就是想要拿回姐姐的尸骨，既然如此，我们给她就是了。” 第三百零一章 关押宋老爷 莫北霄看着她道：“可现如今，那尸骨却在你父亲的手里。”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瞥向了宋老爷。 宋老爷脸色一白，不再说话了。 宋若若当然能听懂莫北霄的言下之意，也是一下子就懂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件事你跟我说是没用的，你要求，就只能求你爹。 “爹，求你，把骨灰给春儿吧。”宋若若看向宋老爷，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再胡说什么！”宋老爷的脸色立马寒了下来，“你竟然会给那个卑贱的婢女求情，你是我的女儿吗？你忘了她是怎么对待你的两位姨娘吗？你的两位姨娘，全都命丧在她的手上。” 宋若若咬住下唇，眸子里充斥了氤氲的泪水，“是，我知道，春儿是做了很多的错事。可是你不觉得，这件事的根源其实就在我们家的身上吗？”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宋若若哽咽着说道：“要不是因为你强取豪夺，春儿的姐姐最后也不会死。我们没有真的杀了春儿的姐姐，却是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宋若若的脸被扫到了一边，脸颊红了一大块，声音仿佛断了线… …“爹，你……” 宋老爷放下手，冷笑，“反了你了！把骨灰给她？做梦！我告诉你，别说她做了这些事情，就算她什么也不做，我也不会把骨灰给她的！” “为什么！”宋若若扯着嗓子问，声线几乎破碎，“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春儿！”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宋老爷板下脸，“来人，把大小姐给我带回房间，锁起来！” “是！” 一说话，宋老爷猛地看向了孟灵湘，眼神十分的凶恶，“全是你！全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也不会变成这幅局面！” “你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两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孟灵湘跟莫北霄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丝赞许，又默契的看向了宋老爷。 宋老爷狞笑着抽出了匕首，猛地扑向了孟灵湘。孟灵湘措手不及，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根本就没有反应的能力。 千钧一发之际，莫北霄伸手揽住了孟灵湘的肩膀，将她一把扯进了自己的怀里。鼻尖撞在了宽阔结实的胸膛上，酸的倒了鼻头。 “你这个始作俑者！我要杀了你！”宋老爷大吼了一 声，举起匕首，狠狠地刺了下来。 情况十分的紧急。 这个人疯了，孟灵湘脑子里只闪过了这一句话。就见莫北霄抬起手，握住了宋老爷的手腕，匕首险些划伤了莫北霄的手！ 孟灵湘大喊了一句，“世子爷！” 莫北霄眼底闪过一丝光，抬腿踹了一脚宋老爷的膝盖，宋老爷惨叫一声，“噗通”跪了下去。 侍卫一下子冲了上来，将宋老爷抓了起来。 “你受伤了。”孟灵湘一把抓住了莫北霄的手，声音里不经意间含了一丝紧张，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莫北霄。 莫北霄垂眸看着孟灵湘，眼底温情浅浅，淡淡笑道：“我没事。” 孟灵湘没接到莫北霄的眼神，一直看着他的胳膊，皱着眉，“没事？这哪里没事了，你看都出血了。”之前包扎的伤口又出血了，孟灵湘看着糟心极了，“你不知道这只手受伤了吗？” “忘了。”莫北霄老实的说道，方才的确是忘了。只看着他有危险，情急之下就用了那只受了伤的手。 “你……”孟灵湘瞪了他一眼，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脸色一变，讪讪笑道：“世子爷莫怪，小人是担心您的伤口，关心则乱了。” “我也知道 你这是关心则乱了。”莫北霄勾了勾唇，连“本世子”这样的称呼都没有用上。 孟灵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正想向后退一步。莫北霄却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冷冷的看向被制住了宋老爷，“把人给我抓起来，带下去。” “是！”侍卫押着无法动弹的宋老爷下去了。 “你跟我走。”不等孟灵湘反应过来，莫北霄就拉着她走了。 孟灵湘浑浑噩噩的被拉着走，不知不觉的就被带回了莫北霄的房间里。孟灵湘沉默的看着莫北霄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我重新给你包扎一下吧。”孟灵湘指着莫北霄被血染红的胳膊，轻声说道。 “嗯。” 莫北霄坐了下来，看着孟灵湘红着脸回头去拿自己的药箱，然后慢吞吞的走了过来，“那个，是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把那个胳膊脱下来。” “伤口黏住了，不好脱了。”莫北霄道。 “不会吧，这么快就黏住了。”孟灵湘凑了过去，看了几眼伤口，就用小刀把伤口附近的衣服给割开了，一边说道：“可惜你这身好衣服，又得毁了。” “衣服只是身外之外，有什么好可惜的。”莫北霄 盯着孟灵湘那张白皙姣好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孟灵湘抬头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红潮没有完全褪去，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世子爷财大气粗，自然是不在意。你不知道，你这一身衣服，抵得上寻常人家好几个月的吃食了。” “怎么，你过得很凄苦吗？” “活的好好的，能吃，能睡，谈不上什么凄苦不凄苦吧。”孟灵湘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 伤口果然是崩裂了。 孟灵湘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忍直视这道伤口，认真的将伤口清洗了一遍之后。 拿起药，开始重新上药。 就这么干上药也是挺奇怪，孟灵湘开始给自己找话题。 “世子爷，您打算怎么处置宋老爷？” “你认为该怎么处置？”莫北霄反问道。 孟灵湘楞了一下，这事儿问她？讪讪笑了笑，“小人怎么会懂这些。” “我看你倒是听懂的。”莫北霄轻轻一笑。 孟灵湘听莫北霄的语气，没有特别严肃的意思，于是就试探着问道：“我能不能请求，审问一下宋老爷？” 莫北霄沉默，没有说话。 这段沉默持续的时间有点长。 孟灵湘有些吃不准莫北霄的想法，忍不住抬起了头。 第三百零二章 陈知州忽来 心底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古怪，“不可以吗？” 莫北霄垂眸看了孟灵湘一眼，顿了顿说道：“此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此事越是深入，里面的门道就越是深，你最好不要再插手，点到为止吧。” 此事复杂？ 孟灵湘楞了一下，一般情况下，莫北霄是不会这么直接跟她说话的。可要是莫北霄也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她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皱起眉，孟灵湘越来越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了。最后那层神秘的面纱，不是揭不开，而是莫北霄有心摁着，不想让她知道。 可原因是什么，孟灵湘猜不出来。 “你……”孟灵湘正想开口说什么。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侍卫走了进来，“世子爷，有事要禀报。” 莫北霄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孟灵湘。孟灵湘笑了笑，“小的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说。” “什么事？”莫北霄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声问道。 侍卫这才上前一步禀报，“回禀世子爷，陈知州来了。” “谁是陈知州？”孟灵湘问道。 侍卫回道：“此人现在就在易府，说是要见世子爷。” “说是要见世子 爷，我看，八成是为了易府里闹出的这件事来的。”孟灵湘随口说道。 这倒令莫北霄好奇的看了过去，饶有兴致的问道，“哦，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这还用得着说吗？世子爷您，不是第一天来这儿了，这个陈知州要是想来见你的话早就过来了。好巧不巧的，在易府事情爆发的时候来，这说明什么？” 侍卫搭话，“可是这陈知州跟易府八竿子打不着干系，这件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孟灵湘哂笑道：“这块地区本来就是知州的管辖范围，现如今县太爷都被赶下台了，他不就是这儿唯一的管事的了。世子爷在易府里遇到了事情他再不出现的话，怕也是不妥。” 侍卫道：“这么说，这个知州，是担心世子爷的怪罪，才会突然到访的？” “是又或者不是，谁知道呢。”孟灵湘打了个哑谜，侍卫顿时就哑口无言了。莫北霄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毕竟是知州，过去会会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孟灵湘就知道莫北霄是打算去见这个知州的，立即也不说话，退到了一边。 正想 开溜，却被莫北霄抓了个现行，“你站住。” 孟灵湘僵在原地，讨好的回头，笑，“小的看这儿已经没有小的什么事了，正想回去补个回笼觉。” 莫北霄淡淡道：“想睡觉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以后还嫌没有时间睡觉吗？” 这句话莫名的令孟灵湘背脊一寒，隐隐的有被威胁的错觉，摸了摸发寒的脖子，“小的一起去就是了，世子爷又何必威胁小的呢。” “你这一口一个世子爷，一口一个小的，嘴上是恭敬的很，心底我却看不出什么来。” 孟灵湘奇道：“世子爷，您还能看出小的心里在想什么不成？” “看不出来，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莫北霄走向孟灵湘，在距离孟灵湘很近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二人的距离，谜一样的近。 “小的自然是想着如何伺候好世子爷，让世子爷开心。”孟灵湘打着哈哈，向后跳了开去。 “你知道就好。”莫北霄警告的瞥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往大厅的方向走去了。孟灵湘直到此劫逃不过，也只能认命的跟了上去。 陈知州是个中年男人，长得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 ，跟县太爷不同，他很干瘦，一眼看过去，就跟人精似的。 大厅里。 丫鬟们进进出出的俯视着这位官老爷，陈知州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然而这个享受，在莫北霄跨入大厅的那瞬间戛然而止。 孟灵湘清楚的看到，这位知州的脸色从高高在上变成谄媚逢迎，起身笑着对莫北霄迎了上去。 “世子爷，下官给您请安了。” 莫北霄看了他一眼，就径自走过去在高位上坐下来，立马有识趣的丫鬟上来奉茶。孟灵湘则在莫北霄的身后站定了。 喝了一口茶之后，莫北霄才开始搭理起这个人来，“陈知州是吧？” “是。”陈知州老老实实的作揖，“下官正是那陈知州。”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莫北霄笑了笑，却笑不达眼底。 陈知州又做了个揖，恭顺的回道：“回世子爷。世子爷到来，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下官不对。可是，下官也的确才从下人口中接到世子爷到来的消息，下官十分震惊，已经处置过那个下人了。” “哦？”莫北霄手抚着杯壁，摸着下巴淡淡道：“本世子来此已经一月有余，你却现在才接到消 息，你这效率不错。” 陈知州不紧不慢的回道：“世子爷，下官在前阵子生了场大病，也是卧床一月有余，正巧错过了世子爷的消息，请世子爷赎罪。” “这可偏生是巧了。”莫北霄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侍卫接到命令，立即扭头出去了。莫北霄笑了笑，摸着茶杯，“既然是生病了，那就情有可原。” “是。”陈知州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孟灵湘却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扯谎，信了那才是有鬼。 陈知州笑道：“下官已经听说，世子爷在易府里发生的事情了，下官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易府，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一件事。” 莫北霄岂会听不出陈知州这字里行间里的官腔，也不戳破，“陈知州这回前来，不正是为了查案子吗？” “是是是。”陈知州连连点头，“听说，这个杀人的丫鬟已经被抓住了？下官立即就带这丫鬟回去审讯。” “杀人的丫鬟虽然抓住了，但此事也是另有隐情在里面，我想陈大人也不能完全按照以往的章程办事吧。” 孟灵湘此话一出，才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第三百零三章 下密道 陈知州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这个站在世子爷身后看起来不大起眼的小子身上。 但是，因为是世子爷身边的人，陈知州说话倒是也客客气气的，“自然，这里面的隐情下官会调查的清清楚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孟灵湘笑了笑，不说话了。 莫北霄道：“这件事情的确没有完全明朗，不过既然知州大人过来了，本世子也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陈知州拱手，朗声道：“世子爷尽管放心，这几日下官就在这易府里住下，为世子爷鞍前马后的效力。” 想不到这个知州竟然这么热心的想要淌这这趟浑水里来，孟灵湘也是有些吃惊。 莫北霄点点头，“这件事有知州大人在，本世子也是放心的，既然如此，知州大人就轻便吧。” 莫北霄说完，就打算起身走人了。 对这个知州大人，从头到尾，都是很明显的敷衍。孟灵湘巴不得立马结束这场会面。 幸好莫北霄走了之后，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她。回房之前，孟灵湘在路上拉了个看上去眼熟的丫鬟问这个陈知州的事情。 “我问你，这 个陈知州，怎么会过来。” 丫鬟摇头道：“奴婢只知道，陈大人是三姨娘派人请过来的，其他的都不太清楚。” 孟灵湘的脑海里立马就划过了那个温和的三姨娘，只不过，这个三姨娘给她留下的印象不深，一直是淡淡的，以至于，她竟然回忆不起来那个三姨娘到底是长的什么模样。 “这个知州大人是不是跟三姨娘有什么关系？”不然，一个普通的姨娘怎么能联系的上知州大人，知州大人，可是比县太爷更大一级的官员。 丫鬟点了点头，“是的，知州大人是三姨娘的亲戚。” “亲戚？远房亲戚？”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平时也不伺候三姨娘的。”丫鬟话中颇为埋怨，似是嫌孟灵湘问的太多了。 孟灵湘立即见好就收，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姑娘，辛苦姑娘了。” 丫鬟娇嗔的瞪了孟灵湘一眼，扭头就笑着跑了。 伪装成男人这么久，孟灵湘也逐渐习惯了姑娘对自己的秋波暗送，并不觉得奇怪，也不会放在心上。 揣着奇怪慢慢的往回走。 孟灵湘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件事也太巧合了吧。易府里一 出事，这个一直躲着藏着不见的知州大人就突然出现了。这个三姨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跟陈知州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些事情，绝对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对了，那条密道！孟灵湘一拍手，猛地想起来那条险些被她忘的一干二净的密道了。 说不定，那条密道里会有其他的发现。但也……不能就这么贸然前去。孟灵湘抬头，看了看周围。 正巧看到两个丫鬟说说笑笑的走过来。顿时，计上心头。她装作一脸着急的走了过去，“你们，你们两个，有没有看到我的药瓶子？” 两个丫鬟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没看到过，您说的是什么药瓶子呀？” “就是一个这么大的。”孟灵湘比划着，脸上的着急越来越多，“那个药瓶子里装着一颗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药，我给大小姐服下一颗之后，就只剩下那一颗了，我平日里很珍惜，一直放在身上的，没想到我刚才解了个手出来，就不见了。”孟灵湘懊恼的不行。 孟灵湘妙手回春救了宋若若的事情，府邸里早就传遍了，因此她这么说，根本就没有人会觉得哪里奇怪。 果然，那个丫鬟着急道：“那的确是要紧的东西，神医，你可好好想想，你把东西落在哪儿了？” “我想想，我想想。”孟灵湘皱着眉，认真的回忆起来，“我记得，我跟着世子爷，从大厅里出来。那药瓶子还在我身上，然后，我就去解了个手，在这花园里呆了一会儿，正当我想要回去的时候，那东西就不见了！” 丫鬟松了口气道：“东西一定还在，神医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找的。” 孟灵湘感激的说道：“那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这样吧，你们帮我在客厅里，花园里找找。我去茅房跟厨房那边找找看，总之，那东西实在太重要了，实在丢不得。你们二人姑娘，若帮我找到了药瓶子，我一定重重的感谢。” 许诺的话一出，两个丫鬟就更加的热情了，“神医，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你找的。” “对呀对呀，易府总共就这么点大，我们姐妹二人熟悉，到时候再叫其他人帮着一起找，一定能找到的。” “那就感谢两位姑娘了。” 孟灵湘目送着两个人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慢悠悠的收回了脸上那副急切的表情，在花园里绕了几圈之后，就径自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这一回可完全是熟门熟路的。 厨房里没有人，就只有灶台烧着热水。那密道的入口，就在厨房的角落里，那个地方通常会摆放着水缸跟调理品，入口很隐蔽也很随意，可能就是这样，才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孟灵湘装模作样的在厨房里饶了两圈，东找找西找找，最后，才走到密道的入口前。确定左右无人，就挪开挡在外面的东西，钻进了密道里。钻进去之后，还不忘把东西全都摆回原位。 下了密道，才发现里面很宽敞，足以让三个成年人并肩通行而过。孟灵湘在旁边的烛台上，取了根蜡烛，一路往前走去。 足足走了两炷香的功夫，才走到了底。可这里面，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条道路通到底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孟灵湘奇怪极了，在密道的尽头蹲下来，敲了敲墙壁。这才发现，声音竟然是空声的，这意味着，这道墙壁很薄，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墙壁，而是被人特地伪装起来的，密道真正的出口。 第三百零四章 抓了陈知州 孟灵湘压低声音，在莫北霄耳边说道。 莫北霄看了她一眼，因为离的很近，她脖子跟下巴处连接的白嫩肌肤一眼就冲撞进了他的眼球里……她今日的易容似乎没有画好。 “您怎么不说话？” “嗯。”莫北霄浅浅应了一声，视线看向了旁处。端起手中的酒杯，慢慢的饮起来。 “陈大人酒量如何？”莫北霄看向陈知州，问道。 “尚算可以，能跟世子爷浅饮两杯。”陈知州笑着道，举起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下官敬世子爷一杯。” 莫北霄举起杯子，含着笑意，跟陈知州碰了下杯子，然后放下了酒杯，“我听闻，陈大人在城里另置有产业？” 陈知州脸色微变，回道：“世子爷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传，下官一心一意报效国家，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心思，哪里来的其他产业。” “是吗？那看来是本世子误听谣言了。” 陈知州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侍卫走了过来，在莫北霄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莫北霄点了点头，看向陈知州的目光就冷了下来。 陈知州不知道为何，后颈徒然冒起了冷汗，不详的感觉越来越重了，莫北霄的眼神更是压迫的他险些抬不起头来。 “世、世子爷……” “陈大爷，本世子方才差一点就相信了你的鬼话，我这儿有一份大礼备着，你要不要看一看？” “什么？”陈知州彻底愣住。 莫北霄冷笑，“给他看看。” 侍卫打了个手势，门外走进来几个小厮，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然后当着陈知州的面，把箱子打开了。 几乎是在看到那里面东西的一瞬间，陈知州的脸色，惨白了，毫无人色。 莫北霄继续冷笑，“需要我让人给你介绍这里面的东西吗？” 陈知州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世子爷，您，您听我说，这，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东西？看来，你还想要狡辩！”莫北霄站了起来，拿起箱子里的一本账簿，说道：“这里，每一本账簿上，清清楚楚的记着你跟其他官员每年的银两来往，你告诉我，这是在干什么？” “这，这……”陈知州面无人色，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北霄气势逼人，一步步的迫近他，“想不到，你小小一个地方的知州，竟然勾搭上了礼部尚书，王建富王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陈知州不停地磕着头。 “你有罪，你何止有罪，你犯下的罪，拉出去斩首都不为过！”莫北霄大声喝道！ 陈知州彻底的，没有了人色。 孟灵湘在莫北霄审讯陈知州的时候拿起了一本账簿，只翻看了几页，就气的不行了，上面大笔银两的支出，竟然全用在官官相护上，那些本该分派给老百姓的银子，全让这些黑心肠的贪官给贪污了。 “贪赃枉法！太过分了！世子爷，你一定要抓了这个陈知州，好好的惩治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给坑害了！”孟灵湘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当然会好好的惩治他。”莫北霄淡淡一笑，扫了趴伏在地上的陈知州一眼，“只不过，这个小小的知州背后，还有一个吏部尚书当靠山，这事儿，我需得好好查查清楚。” 孟灵湘皱紧了眉，忽然就反应过来，要不是有这个吏部尚书在，这件事也不至于会牵扯出这么多人。 没想到，这件事会发展的越来越复杂，怪不得，莫北霄一开始根本就不希望她插手。 “来人，先把这个陈大人给我抓 起来，好好看押。此事不要张扬出去，听懂了吗？” “是。” 孟灵湘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莫北霄是约的陈知州在外头吃饭，而且场所封闭，原来为的，就是要掩人耳目，偷偷的把陈知州给封锁起来。 这个目的，也是为了引出更多的真相吧。 没有任何的挣扎，陈知州就被视为给拖下去关押起来了。莫北霄一把将孟灵湘扯到自己的身边，看向她，“你在想什么。” 孟灵湘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挣开了莫北霄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干笑道：“我是在猜，世子爷下一步的打算。” “那你觉得我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您是打算调查宋老爷了吧？”孟灵湘狐疑的看着莫北霄，“您莫不是，早就开始在怀疑宋老爷了吧？” 莫北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猜的倒是不错。很好，不笨。” 孟灵湘愣了一下，她还以为，是自己帮了大忙，原来，在人家眼里，自己那些事儿，做跟不做，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莫北霄一双嘿呦的眸子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眨眨眼，“小人在钦佩世子爷的英明神武。” “这些拍须溜马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这儿，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办。”莫北霄说道。 没想到莫北霄竟然会主动开口让她帮忙，这倒是令孟灵湘有些吃惊，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 “您说说看，小人一定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莫北霄笑道：“没有那么夸张，你过来。” 孟灵湘犹犹豫豫的过去。 孟灵湘一把拉住她，在她的耳边耳语了一番。听完之后，孟灵湘就飞快的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耳根子还是不可避免的红了。 “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完成任务的。”说完，就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第二天一早。 孟灵湘气势汹汹的去找宋老爷。 宋老爷正在吃早饭，看到孟灵湘没有经过下人的禀报就擅自闯了进来，吓了一跳，很是不满的看着孟灵湘，“你这个江湖郎中来这里做什么，你别以为你有世子爷当靠山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孟灵湘指着宋老爷，破口大骂，“我说我是江湖郎中，我看你才是杀人凶手！你害死春儿的姐姐，又扣押了春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到底把春儿姐姐的尸骨拿去干什么了！” 宋老爷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来人！快点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拖出去！” “你敢威胁我！”孟灵湘冷冷的一笑，“你以为你躲在自己的家里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吗？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造的孽迟早有一天会报应在你自己身上的！” 孟灵湘一骂完就看到有好几个小厮冲着自己扑了过来，她身手灵巧的避开，故意的躲到宋老爷的身边，让那些小厮拿自己没办法。 她一边叫骂一边趁机撕扯宋老爷，宋老爷看起来人高马大，其实没有多少的力气，根本就拿身手灵敏的孟灵湘毫无办法。 折腾了半天，累的气喘吁吁的，也开始管不住自己的涵养，叫骂起来，“你这个疯子！我会让你得到报应的！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真正会得到报应的人是你吧！”孟灵湘一边对着嘴仗，一边还得注意别人来抓自己。眼看着，急红了眼睛的小厮拿起了一根木棍向自己砸下来，孟灵湘眼疾手快的避开，脖子起了一阵冷汗。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侍卫闯了进来，一把将孟灵湘给抓住了，笑嘻 嘻的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宋老爷，不好意思了，这小子胡闹，我们也抓不住他。” 宋老爷一身的狼狈，火气很大，但是面对一脸笑容的侍卫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侍卫就代表着世子爷。 “我看这小子是真的疯了，竟然污蔑我杀人，他这样还怎么给别人看病，实在太放肆了！” “对对对，宋老爷说的对，回去我一定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侍卫一把将孟灵湘扯到身前，装模作样的训斥道：“世子爷让你过来跟人家好好的说话，你却跟人家宋老爷打起来了，闹得鸡飞狗跳，你这样不是给世子爷丢人吗？” 孟灵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说道：“我哪里给世子爷丢人了，明明就是世子爷教我的，对待罪恶的人，就不该给以好脸色。” “你都说了，是对待罪恶的人，宋老爷是罪恶的人吗？”侍卫看向宋老爷，“宋老爷，您说对不对？” 宋老爷冷冷哼了一声，“满嘴胡说八道，滚吧。” “好的，宋老爷，我这就带着这小子回去。”说着，就拉着孟灵湘往门外走。说来也奇怪，方才还一副气势汹汹，不弄死宋老爷不罢休的孟灵湘在侍卫的手里就跟乖巧的小鸡仔似的，不顶嘴也不挣扎，就这么乖乖的跟着侍卫走了。 谁也不知道，一出门，孟灵湘脸上的不甘心，愤怒就完全消失不见了，她着急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查出来？” 侍卫摇了摇头，“宋老爷隐藏的手段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明。”原来，今天的这出好戏，正是莫北霄一手策划的。 此话一出，孟灵湘就知道了，得了，看来是无功而返了。皱着眉，耸了下肩膀，“我就不信了，这个宋老爷能藏的有多深，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的。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侍卫奇道：“看不出来，你对这件事也挺上心的。” “那当然了。”孟灵湘理所当然的说道：“要是宋老爷跟陈知州真的利欲熏心拿人骨做药材，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谁都看不下去。” 侍卫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件事，不光是你，就连我也看不下去了。你折腾了一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孟灵湘楞了一下，“怎么，就没有下文了吗？” 侍卫笑道：“你想着有什么下文，就算有下文，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去休息吧，世子爷说了，一有消息，就会立马通知你。” “那好吧。” 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急在一时，孟灵湘只能先回去，可她是个心里有事情就闲不住的人。 回去之后，她越想越是不甘心，晚饭也没有去吃，就坐在窗台前，眼睁睁的看着天色从白天过度到黑夜。 当夜晚完全笼罩的时候，她知道，她等待的机会来了。 唇边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孟灵湘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就偷偷的溜出了门。 黑色的衣服跟黑色的晚上，完全的融在了一起，再加上敏捷的动作纤细的身姿，不仔细留意，根本就没有人看得出，有一道人影在前行。 此时已经夜深了，孟灵湘在易府里住了一段时间，也早就摸清楚易府下人的作息习惯了。 子时一过，大部分的下人就去休息了，只有一两个巡逻的人，避开这两个巡逻人，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孟灵湘借助夜色轻松的就避开了巡逻人，来到了宋老爷的院子前，院子前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守着。 十分的安静。 孟灵湘走到墙角下，正想 着爬墙进去，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猛地回头，一圈打了过去。 那人轻松的握住了她的拳头，拉下脸上的蒙面罩巾，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只不过脸色现在不大好看。 “你在这儿干什么？” “世子爷。”孟灵湘吃了一惊，飞快的缩回自己的手，看到跟她一身打扮的莫北霄，心中猜到了大半，但还是十分惊讶，“您怎么会来这儿。” 莫北霄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她会不甘心，却没想到她如今胆子已经大道了这步田地。 “别说这么多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 “您可别想甩掉我。”孟灵湘小声的说道。 “我不会甩掉你的，你别后悔就好。”莫北霄抬了抬下巴，“上的去吗？”指的是这道墙。 孟灵湘耳根子红了，她这辈子最委屈的时候大概就就是来到这个时空却没有穿到一具有武功底子的身体里去了。 在这儿，武力值太重要了。她红着脸，却又舔着脸说道：“我是打算爬上去的。” 莫北霄毫不客气的讥她，“等你爬上去，天都得亮了吧。” “这……”孟灵湘气结，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幸好莫北霄到底良心发现了，没有再继续嘲笑她，揽住了她的腰，向前纵身一跃，就轻轻松松的上了墙。 下一步，二人就上了房顶。 这是孟灵湘第一次在大晚上站在房顶上俯视下面，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莫北霄扶着她站稳之后就松开了她的手。 “怕？” “当然不怕。”孟灵湘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一处地方小心的趴了下来，然后指了指下面。 莫北霄走过去，也蹲了下来，轻声问道：“这儿就是宋老爷的房间？” “这儿是他的书房。”孟灵湘点了点头，她早就观察过宋老爷的房间位置了，确定这个地方，就是宋老爷的房间。莫北霄动手拿开了上面的瓦片，不一会儿，房间里的光就从缝隙里漏了出来。 室内，宋老爷正在书房里面走来走去，看起来，很是焦虑。孟灵湘奇怪，看向莫北霄，低声道：“他莫不是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他了？” “这也是一只不容小觑的老狐狸。”莫北霄轻轻嗤笑起来。 就这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宋老爷似下定了决心，喝了口茶之后就站起来，往书架的方向走去。 莫北霄跟孟灵湘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直觉，接下来，会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宋老爷走到书架前面，手握住一个玉瓶子，然后用力的向左边转动了一下。 书架立即就向两边敞开了，出现了一扇暗门，宋老爷走了进去。进去之后，那扇门就自动的关上了。 孟灵湘跟莫北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莫北霄就抱着孟灵湘下了屋顶，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孟灵湘摸了摸宋老爷开门的那个玉瓶子，回头对莫北霄说道：“之前我下去的那个密道可能就是通向这个地方的。宋老爷跟陈知州的勾当，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我想，答案都在里面。” “既然如此，那就下去看看吧。”莫北霄说道。正要走过去打开机关，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了小厮的惊呼声，“什么人在老爷的书房里！” 莫北霄和孟灵湘同时一惊，原来，是他们投影在窗子上的两道影子被巡逻的小厮发现了，而那两道影子又全都不像是宋老爷的，这才引起了小厮的警觉。 密道里大概隔音不好，几乎在小厮话音一 落，就听到里面传来急促赶来的脚步声，门外，动静也越来越大了。 莫北霄二话不说，将面罩戴在脸上，揽住孟灵湘的腰，在小厮破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将屋顶破了个口，飞身冲了出去。 孟灵湘听到耳边噼里啪啦瓦砾破碎的声音，下意识紧紧的抱住了莫北霄的腰。这附近，最近的就是大小姐的院子。莫北霄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抱着孟灵湘，冲进了孟灵湘的房间。 房门“啪地”一声就关上了。 孟灵湘扯下脸上的面罩，着急的说道：“不行，宋老爷一定会带人搜查整个府邸的，他根本就不会忌惮我，一定会带人搜查我的房间。” “我知道，但是现在回我那里根本就来不及。”莫北霄也扯掉了脸上的面罩，沉声说道。 孟灵湘知道他这话说的不假，莫北霄住的那个院子，是整座府邸除了主院之外最好的院落，可也是离宋老爷的院子最远的。方才要是直接回他的院子的话，在路上一定是被惊动的小厮发现了。 外面越来越热闹，整座府邸的人都被吵起来了，孟灵湘听到对面宋若若的房间响起了开门声。 宋老爷带着小厮闯入了院子里，宋若若正在跟宋老爷说话。 “爹，你怎么来了，带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若若，你有没有看到有两个黑衣人？” “没有，怎么了？” “那个江湖郎中住在哪个房间？” “糟了，他们过来了。”孟灵湘看着莫北霄着急的说道：“他们一定会强行闯进来的，到时候就……” “我有办法。”莫北霄说道：“你把衣服先脱了。” 孟灵湘楞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莫北霄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莫北霄却直接扯掉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露出了里面的亵衣亵裤，然后直接把夜行衣踢到了孟灵湘的床底下。 回头见孟灵湘扭扭捏捏的把手搭在腰上迟迟没有动静，眉头皱了起来，调笑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我占便宜不成？” “我……” “他们来了。”莫北霄黑眸倏然一眯，过去飞快的扯掉了孟灵湘的上衣，踢进了床底下。这时，人已经到了门口，要闯进来了。 莫北霄一把搂住孟灵湘，二人一道滚进了床铺里，床帐落了下来，莫北霄刚将孟灵湘剩余的黑衣服藏进被褥里面，门就被踹开了，他下意识翻身压在了孟灵湘的身上，似完全没用留意到孟灵湘面红耳赤的脸颊。 “小尧！你给我出来！”外面传来宋老爷恼羞成怒的声音，他似乎认定了，孟灵湘就是那个闯入他书房里的人。哪怕他没有亲眼看到那两个黑衣人，也是认定了，其中一个，一定就是那个江湖郎中。 “小尧，是不是你把那个黑衣人藏起来了？你只要乖乖的把黑衣人给我交出来，我就饶了你。不然……” “不然，你就怎么样？”莫北霄声音懒洋洋的响了起来，把所有人都给愣住了。只见莫北霄掀开了那令人遐想的床帐，露出了一张脸。 画面的冲击感，一下子闯进了所有人的眼球里。小尧被莫北霄“娇羞”的压在身下，世子爷的上半身几乎全.裸，下半身掩在被褥里面若隐若现。而作为另一方的小尧，只露出了一个白皙的肩头，其他的，全部被世子爷的身体挡着。 似是留意到了众人震惊的眼神，莫北霄不悦的皱起眉，将孟灵湘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宋老爷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声音尴尬的几乎能透过耳膜，强行冲出来。 第三百零五章 世风日下 “世、世子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怎么，你们还没有看够吗？”莫北霄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薄怒。 宋老爷瞬间反应过来，尴尬的连连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打扰，打扰了！” 很快。 这些人就跟来的时候一样，飞快的退出去了。 关上了门。 人一走，孟灵湘立马就推开了莫北霄，整个人缩到了一边。莫北霄顺势在一边躺下来，又坐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孟灵湘，“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有紧张。”孟灵湘的声音里掩不住的几分慌乱。 莫北霄看了他几眼，下了床，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孟灵湘整个人缩在被褥之中，根本不想多看。莫北霄却跟故意熬着她的性子似的，衣服穿得很缓慢，沉默的时间也很长。 孟灵湘忍不住在心底里后怕，方才那么亲密的接触，莫北霄会不会已经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了？ 脑海里忽然就冒出来他压着自己，气息喷在脖颈里的那一幕，脸颊顿时就烧得通红。幸好现在屋子里没有开灯，她藏在角落里，没有人能看出她的局促。 莫北霄穿好衣服，转了过来，正色道：“宋老爷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查他了，之后会加强戒备。” “那你打算怎么做？”孟灵湘一边问，一边用手小心的将压在屁股底下的衣服扯了出来，缩在角落里开始穿。 莫北霄假装没有看到她的这个动作，笑笑道：“不打紧，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来。” 孟灵湘穿好了衣服，干笑道：“那个，世子爷，天色已经不早了，再折腾下去就该天亮了，你也一宿没睡觉，要不然，您就回去歇着吧？” “怎么，刚结束同甘共苦，你就打算赶我走了？”莫北霄不满的挑起了眉头。 “不是的……”孟灵湘艰难的想着措辞，“那个我就是觉得，世子爷我这儿简陋，您呆着肯定不舒服。而且，您要是陪着小人就这么坐一晚上的话，第二天一定会精神不济的，精神不济那就会影响身体，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莫北霄自动的顾虑掉了她那些胡说八道，“听得出来，你很不希望我现在继续打扰你。” 这人怎么顺杆子就往上爬，一点也不知道看人眼色。孟灵湘打了个哈切，困困的说道：“原来被世子爷看出来了。世子爷，小人现在真的很困了，很想睡觉了，请您早些回去歇息吧。” 莫北霄看出来她脸上的疲倦不是装出来的，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也够她消化了。于是也不再逗她。 “你歇着吧。”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孟灵湘看着莫北霄离开的背影，楞了一下，旋即高兴了起来。这人这次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 不管这些了。 她是真的困了，不是装出来的。孟灵湘决定把那些糟心的事情全丢到明天再说，躺下翻了个身，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阳光射入了房间里。 孟灵湘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昨晚折腾到了后半夜，早上太阳一升起来她就醒了，果然是注定没有睡懒觉的命。 起床伸了个拦腰，精神劲儿就慢慢地回来了。 正打算去厨房里找一点早饭。 刚要出门，门口就响起来敲门声，“小尧神医在吗？”是一个小厮的声音。 “在。”孟灵湘应了一声，洗了把脸之后就走出去开门了。一打开，就看到一个眼熟的小厮，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热腾腾的早餐。 孟灵湘说他眼 熟，是因为认出这个人是在厨房帮工的，但平日里看见她准时爱答不理的，今日怎么会忽然热情的吧早餐送上门来了？ “我正打算去厨房里吃早餐呢，小哥你怎么把东西亲自送过来，这怎么好意思呢。”孟灵湘笑着说道。心里却一下子明朗了，这准是昨晚上闹出那桩事留下的后遗症。要说这社会，世风日下的，可真是清楚明白。 你高高在上，旁人就端着你，捧着你。你若烂泥普通，旁人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这风尚，不管是现代古代，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这哪儿的话，以前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亏待您了。您是咱们府邸里的来的贵客，又是世子爷眼前的红人。吃早餐这种事情哪用得着自己来，往后每一天，小的都会把最好的早餐给您端过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孟灵湘还是明白的。她笑着将那早餐接了过来，说道：“不敢不敢，最好的早餐那是要留给世子爷的，我哪儿配呀。” “世子爷的跟您的不都一样吗？”小厮笑得眼睛缝都快看不见了。 孟灵湘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仍是笑容不减，“行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也不必再我面前特地恭维。你下去吧。” 那小厮也是个激灵人，一听这话，心里就有谱了，像模像样的给孟灵湘行了个礼，就退下去了。 孟灵湘冷冷一笑，端着早餐回了屋。吃了几个就想起一桩事来，于是食不知味了，抓了个馒头就出了门。 “你听说了没有，昨晚上咱们府上可热闹了，出了一桩大事情。”花园子里，几个婢女围在一起闲聊。 “什么大事情？” “我听说了我听说了。老爷书房遭贼了是不是？” “这遭贼算得了什么大事情，我要说的，可比这个劲爆几百倍，我们家那相好告诉我，昨晚上，他看到世子爷躺在小尧的被窝里！” “什么！真的假的！那小尧可是男人……我的天，没想到世子爷竟然有这种癖好，太匪夷所思了。” “那当然是真的，昨晚上我相好的给老爷去捉贼，亲眼看到的，没想到贼没有捉到，反而看到了一桩好事。” “这是什么好事，我平日里就看那小尧不正经，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的人，身为一个男人，躺在一个男人身下，我简直不敢想象，多恶心……” “这有什么奇怪的，上面来的人里面，有几个没有点特殊癖好？要我看，这小尧手段是高明，竟然能爬到世子爷的床上去。” “呸！我就瞧不起这种人！” “行了行了，大家说几句就好了，该走了，干活儿去了。” “走了走了。” 人一走空，孟灵湘才从隐藏的树后面走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尧，你别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身后，传来了宋若若的声音。原来，她刚才也在这儿，看到了全过程。 孟灵湘回头对她笑了一笑，“这些人说的话，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宋若若看起来神色颇为憔悴，脸色苍白，仿佛蒙着一层灰，“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是吗？”宋若若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最近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孟灵湘大概能猜得出来，于是道：“大小姐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上前面的凉亭去说话吧。” “我正有此意。”宋若若点了点头，她最近心情不好，心底积郁，正是想要找个人说话的时候。 二人一道上了凉亭。 坐了下来。 凉亭的桌子上放着一壶凉茶，这个天气喝刚 刚正好，孟灵湘倒了杯茶，放在了宋若若的面前，然后也坐了下来，说道：“看得出来，你有心事，你要是想找个人说话的，不妨跟我说。” “小尧你，真的不介意我把你当成心情垃圾桶吗？” 孟灵湘道：“你发泄一下情绪，而我听听过，不会往心里去，亦是不会给我造成任何的困扰。” 听到孟灵湘这么说，宋若若才松了口气，“你这么一宽慰，我就放心许多了。实不相瞒，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你的病才刚好，着实不该这么寝食难安。” 宋若若叹气道：“我一想到，我做的那些错事，就睡不着觉。愧疚就跟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在我的心里面，无法喘息。” “这件事情，虽然大小姐有不对的地方，可终究已经过去了，而且，你并非真正的凶手，你已经知道自己错误了，可不比太过介怀。”孟灵湘宽慰道。 宋若若苦笑起来，“我要是能这么说服自己，也就不会继续这么痛苦了。” “时间会改变一切的。”孟灵湘淡淡的说道。 “春儿的事情一天不得到解决，我们家就一天得不到安宁，我的心也会一直得不到解脱的。”宋若若喃喃道。 孟灵湘看着她，“你也想快一点结束这些事情吗？” “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着过回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宋若若的眼睛里含着泪光，说的是实话。 孟灵湘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冲动，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解脱出来，但是这得看你愿不愿意帮我了。” “你说，只要有办法，我什么都愿意做。”宋若若激动的说道。 孟灵湘凑过去，在宋若若的耳边耳语了一番，宋若若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凝重起来。 ……… 春日里，阳光明媚。 府内下人们却是来来往往的，低着头不敢说话。现在府里人心惶惶。 宋若若一身红色，就像是一团火焰，飞一般冲到了大堂。 “大小姐。”刚好遇到端着糕点出来的丫鬟，着急忙慌的行礼。 “爹呢？”宋若若瞟了一眼丫鬟，冷冷的开口，伸手拿起糕点，“这可是锦云坊的糕点，宋老爷还真的是闲情逸致啊。” 丫鬟跪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大小姐，这是今天三姨奶奶派人送过来的。老爷因为府里的事情吃不下也睡不好。三姨奶奶寻思着老爷爱吃这锦云坊的板栗酥，就叫人去买来了。” “行了。”宋老爷走过来，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宋若若，原本不耐烦的口气转换了一下，“你的身子还没有好怎么就来了？” 宋若若上前一步，眼睛直直的看着宋老爷，“春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一听到这个名字，宋老爷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转身背对着宋若若，“这件事，我自然会有法子处理的。怎么？你还打算为你的丫鬟鸣不平？” “你知道我的意思。”宋若若皱眉，“这件事，是我们亏欠人家。” “可是你忘了，她都做了什么！”宋老爷愤怒的转身，就像是一只咆哮的狮子，脸开始涨红，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震颤这茶杯发出轻微的声音，“她想要你死！这件事我能饶了她不成？” “我知道。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宋若若面不改色，面对自己父亲的怒火，她并没有害怕，声音也开始激扬，“如果当初不是你，春儿的姐姐也不会死的！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了吗？” “你胡说什么！”宋老爷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议的看着宋若若，胸口被气得剧烈的上下起伏，最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将上面的茶杯和盘子全都扫罗在地上，“你可真的是翅膀硬了，对着我又是嘲讽又是责问的，你忘了我是你的什么人了吗？” “我的爹。”宋若若冷笑，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糕点，“娘死了之后，你娶了一房又一房。我被人嘲笑的时候你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倒是跑来找我要身份了。” “很好，很好！”宋老爷被气得不轻，指着宋若若的鼻子，“我是发现了，你今天来特意来气我的吧？恩？宋若若。” 宋若若含笑，眸子闪烁着情绪，但是很快就一闪而过，“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够将春儿姐姐的尸骨还给人家。” “做梦！”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打断了。宋老爷猛地站起来，“别说一个丫鬟的尸骨，就算是你的娘，进了我的府邸就别想着出去！” 宋若若张了张嘴巴，半响没有说话。 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话一出口，宋老爷自己也后悔了，可是此时此地，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两父女就这么僵持。 “原来，在你眼里，我的娘和这些人都是一样的？”宋若若开口，一边哭一边笑，两种情绪在一张脸上毫不冲突的出现。 “若若。”宋老爷的口气缓和，想要开口。 可是下一秒，宋若若转身就离开了。 撞上刚刚进来的管家，管家有点慌乱，迟疑的看着宋老爷，“老爷，要我叫住大小姐吗？” 宋老爷无奈的挥了挥手，坐在桌子边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由她去吧。” “只不过现在院子里都是贵人，如果小姐冲撞了可不好。”管家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开口，“大小姐也不过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宋老爷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回神。或许自己真的和自己的女儿联系的太少了？ “晚上叫大小姐一起过来吃饭。” 管家含笑，“好。” “不好了！不好了！”下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老爷不好了！” “好好说话。”宋老爷不悦的皱眉，“还有什么事情能够不好啊？” 管家也沉着脸，“怎么回事？现在府里都是贵人，你这么找急忙慌得让别人看了怎么想？” 下人白了脸，颤抖着嘴唇，“老爷，书房着火了！” “什么！”宋老爷猛地站起来，瞳仁闪烁，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激动地走上前不，可是腿脚早就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管家眼疾手快的扶住宋老爷，“老爷老爷，你可别着急啊。” “我怎么能不着急！”几乎是在咆哮，可使嗓子已经沙哑了，宋老爷紧紧地抓着管家的手，“这是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是……大小姐。”下人迟疑。 “胡闹！胡闹！”老爷推开管家，猛地抓住下人的衣服，目光凶狠，“火势控制住了吗？快点说！” “火势很大。”下人被吓坏了，结结巴巴的开口，“已经派人去了。但是……但是……” 一边的管家很着急，“但是什么啊？” “但是大小姐找不到了！” 宋老爷不愿意再听这些话，猛地推开下人，自己急急忙忙的冲出去了。 刚出门就感受到了热浪阵阵，远远地闻到了火焰燃烧的味道。心里慌乱无比，宋老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像是一个年轻人一般，矫健的冲上去，推开正在围着泼水的下人，就要往里面冲。 下人们一看都吓坏了，手忙脚 乱的拦住他，“老爷，老爷！你不能去啊！” 三姨娘也过来了，一见到这个场景，顿时都吓坏了。还是三姨娘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拉住宋老爷的手，“老爷，你可不要这么不管不顾啊！你要是进去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怎么办啊？” “你懂什么！”宋老爷一把推开三姨娘的手，声音尖锐，就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东西都在里面！东西啊！”后面的声音都开始痛苦的颤抖起来。 说着就奋不顾身的冲进去。 三姨娘被宋老爷推到了地上，浑身狼狈，目光闪烁，面上难过无比。 但是很快就被身边的丫鬟扶起来。手紧紧地拉着丫鬟的手，三姨娘上前一步，担忧的看着宋老爷冲进去的背影，“老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说着，眼泪就掉落下来。 一边的丫鬟急忙拿手帕给三姨娘擦眼泪，“三姨奶奶可不要着急。” “你们快点派人进去，把老爷救出来啊！”三姨娘一边哭一边尖叫，一点都没有往日温柔贤淑的样子。 一边的管家也早就吓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快点，进去救人啊！”管家站在一边着急的直跺脚。 孟灵湘也听说这件事，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火势很大，火苗不断地往上窜，但是从窗户那里隐约的可以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笨拙的在里面躲避着火光。 “这是怎么了啊！”管家着急无比。 “这书房里到底有什么，老爷这么奋不顾身？”孟灵湘站在一边，开口。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三姨娘猛地瞪眼，死死地盯着孟灵湘，恨不能上前撕了她，“老爷都已经进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孟灵湘被逗笑了，“三姨娘倒是关心老爷，原本温柔的人都变了个样子。” 三姨娘没有说话，脸色变得很不好，最后甩了甩手里的手帕，转身对着下人开口，“如果老爷没有出来，你们都给我仔细一点！” “好大的脾气。”莫北霄一身黑色的袍子，慢慢悠悠的走过来，目光淡淡的落在孟灵湘的身上，很快就挪开，转身看着书房着起来的火，淡淡的开口，“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 一看是莫北霄，管家也不好说什么，走过去，点头，“是的，是的。府上的大小姐闹脾气。世子爷见笑了。” 莫北霄点头，许久，装似不经意的开口，“宋老爷进去了？” 管家下意识的点头，“老爷也是急火攻心。” “估计里面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莫北霄没有接茬，转头看着大火没有开口。 因为莫北霄在场，大家变得更加的拘谨。这个男人的气场实在是强大，让人不得不屏住呼吸，连原本哭泣的三姨娘也不敢大声说话。 “老爷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忽然间叫了一声。 宋老爷灰头土脸的抱着一个箱子，冲出来，跌跌撞撞的，但是很明显，脸上带着微笑。 “老爷！”大家急忙围上去，七手八脚的查看宋老爷的伤势。 “宋老爷。”莫北霄上前一步，周围的人自动的给他让开一条路，似笑非笑，目光冰冷，“这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值得你这么冒险？” 宋老爷下意识抱着箱子就后退了一步，立马察觉到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僵硬的抬着头看着莫北霄，结结巴巴，“世子爷说笑了，不过就是府内的一些账单。” “宋老爷这是害怕了吗？”莫北霄冷笑，依旧上前，“账单不是应该有账房管理的吗？怎么？现在宋老爷还成了账房先生？” 第三百零六章 别有洞天 孟灵湘含笑，眼睛都是弯弯的，但是眼底根本没有笑意，“看样子，应该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吧。毁了这么好看的书房都没关系，也要拼命地保护这盒子。会不会是这些宋老爷做的假账啊？” 口气无辜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宋老爷的脸色僵硬，半响，才含笑，“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就是我去世夫人的遗物。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 “打开我看看。”莫北霄懒得听他瞎说，淡淡的开口。 宋老爷的脸色僵住，紧紧地抱着盒子，一动不动。 孟灵湘紧追不舍，目光盯着这个已经被大火烘烤的黑漆漆的盒子，“看样子，宋老爷的这个秘密是铁了心不说了。我来猜猜是什么？莫不是和府上死人 有关系？宋老爷，现在可是世子爷要看，别说只是你夫人的遗物，就算是你们附上的账簿难道还看不得嘛？除非，你这是见不得光。” 话音最后微微上扬，带着一点调笑的意思。 宋老爷面如土色，手里的盒子松开。 身后的侍卫立马将盒子拿过来，打开。里面并没有被烧到，但是免不了一股子浓重的烟草味。 孟灵湘下 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莫北霄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淡定的拿起一本打开。 “采生折割？”脸色很差，莫北霄只是一眼，就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宋老爷的身上，口气冰冷宛若冰窖，“宋老爷的书房还真的是好大的秘密啊。” 宋老爷应声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世子爷饶命啊，世子爷饶命啊！” 采生折割。是《辞源》的说话，就是割了人的器官和肢体拿去当药卖。手段极其残忍血腥。早就被禁止了。 孟灵湘看着这厚厚的一叠，上面大量记载着，将人人弄死，取其器官或者骨头卖掉的事情。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条生命和一段血腥残忍的事情。 火光依旧冲天，可是人在火边依旧烤不热。 “世子爷，饶命啊！”宋老爷脸色苍白，不断地磕头。 “现在知道饶命了，怎么做这档子买卖的时候不想想呢？”孟灵湘开口，心中气愤不已，可以想象，春儿的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怪不得怎么样也不肯将人的尸骨交出来。这压根儿就是已经没有了。没想到这倒卖人体器官的事情早就在古代就有了。 孟 灵湘看着惊恐不已的宋老爷，更加觉得面目可憎。 “这件事我也是疲于无奈。”宋老爷急急忙忙的为自己辩解，可是话还没有说完，陈知州就来了。 之前陈知州被莫北霄关押起来了，但是关了几天之后，又给放出来了，谁也不知道莫北霄正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出好戏特地安排的。 陈知州先是冲着莫北霄行了礼，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宋老爷，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陈知州不知道吗？”莫北霄冷笑，将手里的文件扔给陈知州，“看看你们下面的商人，一个个干的都是什么事！” 一句话把陈知州也拉下了水。 陈知州敢怒不敢言，上前一步，想要和莫北霄私底下说话，可是人家根本不买账。 “世子爷消消气，这件事是下官管理不当。来人！把他给我关押下去！” “等一下。”莫北霄伸手拦住了陈知州，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老爷，“陈知州这么着急干什么？” “看看这些人！一个个油光满面的，道貌岸然，没有想到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种事。”陈知州愤怒的看着宋老爷，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头冲 着世子爷行礼，“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律法的制裁！世子爷，你放心的把他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吗？”莫北霄挑眉，“陈知州这是要审问他？” “人证物证聚在，还要审问什么？”陈知州一脸的义愤填膺，要不是孟灵湘知道两个人的关系还真的要相信了。 “陈知州的意思是要直接杀人了？”孟灵湘打断了陈知州的话，“宋老爷的事情刚出来，你就杀了他，恐怕不太合适吧？” 陈知州很不高兴的看着孟灵湘，“有什么不合适的？宋老爷这是知法犯法，仗着自己是一方富豪胡作非为，残害百姓。这些罪例一条条，一件件的，都已经可以查实。” 孟灵湘眨了眨眼睛，“看样子陈知州知道的不少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刚知道的。难不成陈知州一来就准备抓了宋老爷？” 陈知州立马摆手，“哪里哪里，怎么会。” “那么陈知州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知道他在做什么就是不说。大概是收了好处吧？”孟灵湘不放过他。 陈知州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可是碍于莫北霄在场没有发作，干巴巴的开口 ，“小兄弟还真的是会说笑，我可是知州，怎么会做这种事情？那我不是不要自己的乌纱帽了？” “这件事事关重大。”孟灵湘也不理他，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宋老爷，“采生折割，可是一条庞大的链条。宋老爷不过就是低端。如果上来就掐断，是不是不太好？最重要的是查到他买卖的对象啊。”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办案啊？”陈知州不耐烦的看着孟灵湘。 “那，照着陈知州的意思应该怎么办案呢？”一直沉默的莫北霄开口，目光冰冷，“我怎么觉得我的侍卫说的很有道理呢？” 陈知州的脸色很不好，但是还是要和和气气的开口，“只不过，既然证据确凿就应该抓起来。要是，这万一有人做内应，到时候跑了可怎么办啊？” “那就要靠陈知州了。”孟灵湘接过话，不紧不慢的开口，“有了陈知州的保护，谁还敢乱来？还是陈知州第一个想要救人？” 三姨娘上前一步，脸色惨白，“大人，大人！这件事应该好好的调查清楚。我家老爷不会这样的！” 宋老爷也抬头，“世子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第三百零七章 一道去密室 孟灵湘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调查一番了。世子爷，一个小小的商人就敢这么做？上面一定是有人的。” 莫北霄点了点头，声音掷地有声，“查。” 陈知州的脸色变得更加的不好，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晚上，回到房间，孟灵湘刚坐下来。门就从外面被人一把推开了，宋若若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孟灵湘一看到她这幅表情，心里就有了准备，“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你好意思问我是什么事情。”宋若若咬着唇看着孟灵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眸子里含着泪光，“你让我帮你，原来就是帮着你害我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利用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我成为千古罪人。” “什么叫做千古罪人？”孟灵湘挑眉，“你知道你爹他做了多少错事吗？” 宋若若道：“是，我爹他是做了很多的错事，可是也罪不至死，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看宋若若这幅模样，孟灵湘就知道，很多事情，她还是被蒙在鼓里，“你爹他做的事 ，一旦证据确凿，别说死一次，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能够抵消他的作孽。” 宋若若大吃一惊，瞪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孟灵湘，“你在，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爹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爹他，涉嫌一宗谋害他人，割取活人四肢入药的大罪。”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宋若若满脸的震惊，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在地上，她惨白着脸，不停地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我爹怎么会这么做。” 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她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个真相。 孟灵湘继续道：“这件事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据就指着你的爹，你说，我们该不该把他抓起来。我没有猜错的话，春儿的姐姐，最后也是遭了你爹的毒手，她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春儿的姐姐不是被二姨娘害死的吗？她怎么会是我爹杀的呢？” “这就得问你爹了。”孟灵湘意味深长的看着宋若若。 宋若若终于承受不了心里上的压力，捂着脸跌坐了下来，“要是真的是这样，那我真的是，对不起春儿， 对不起她，万死也难辞其咎。” 孟灵湘道：“也许你现在并不能完全信任我说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假了。” 宋若若抬起头，“什么地方？” “我在厨房里，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密道，那个密道有个地方，就是通向你爹的书房。之前我就是在密道里，听到了你爹跟陈知州的对话，才知道了他们的阴谋。” 宋若若闻言，想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你带我去那个密道看看吧，我想亲眼看一看。” 不亲眼看一看，她是不愿意相信的。 孟灵湘瞧出了宋若若的心思，点了点头，“你不怕，我就带你过去。”宋若若苦笑起来，“事已至此，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宋若若心意已决，孟灵湘也不再多言，只道：“你等我一下。”说完，就站起身，往衣柜的方向走去。 空荡荡的衣柜下面，放着两套夜行服，孟灵湘将其中一套递给了宋若若，“晚上也需要小心一点，换上这个不容易引人耳目，你去屏风后面换了吧。” 宋若若脸颊一红，但是还是接过了这套夜行衣，走到了屏风后面，等她换完 衣服出来的时候，孟灵湘也已经换上了夜行衣。 “走吧。”孟灵湘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宋若若捏了捏拳头，暗自下定了决心，就跟着孟灵湘走了出去，二人穿梭在朦胧的小路上，没一会儿，孟灵湘就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个黑衣人，忙拉着宋若若往草丛里一躲。 没想到，那个黑衣人就在她们躲藏的地方，停了下来。孟灵湘正在心底里暗骂这个黑衣人，就听见这个黑衣人开口说话了，口音，很熟悉。 “躲什么躲，难道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就藏在这树后面吗？” 话音一落，孟灵湘就松了口气，看了宋若若一眼，说道：“我们出去吧。”说完，就把一脸迷惑不解的宋若若拉了出去。 孟灵湘走到莫北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世子爷，您怎么出来了？” “自然是猜到了你会不安分，我也不能闲着。”莫北霄看了孟灵湘一眼，又看向站在孟灵湘身后的宋若若，笑道：“怎么，宋小姐也要趟这个浑水吗？是不是你教唆人家了？” 不等孟灵湘说话，宋若若就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关小尧的事情，是我自己非要 跟过来的。” 莫北霄笑了一声儿，这笑声里意味深长，倒是让孟灵湘有些糊涂了，“世子爷，您也打算跟我们一起吗？” 这话问出来也跟白问没有区别，莫北霄身上的那身夜行衣已经出名一切了。 “你且说说，你们是要去干什么？”莫北霄扬了扬眉毛。 孟灵湘也不瞒着，直言不讳，“我们打算下去那个密道里瞧一瞧。” “那个密道，你上回不是去过了吗？” “去是去了，可是，没有完全走进去，我总觉得，里面藏着不少秘密。” 莫北霄沉吟了一会儿，颔首，“那好，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您不是本来就打算跟我们一起去的？ 孟灵湘笑了笑，“那就辛苦世子爷了。” “不辛苦，查案子么，劳累些也是应该的，再说有小尧在，吃苦的活儿，也轮不到本世子。” “……” 很快就走到了厨房，大晚上，厨房周围没有人，很安静。孟灵湘推开厨房的门，走了进去。莫北霄点燃了一个火折子，黑暗的厨房，顿时就有了火光。 孟灵湘走进去，将堆积在密道前面的杂物全部推倒一边，然后就打开了密道的门。 第三百零八章 三姨娘的真面目 回头对跟在后面的二人说道：“这里就是我发现的密道的入口。” 宋若若看到这个密道，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们家厨房里竟然又一条密道入口，我竟然，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大小姐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你也不会来厨房。这儿布置的隐蔽，不光是你，我看就连那些厨房的小厮，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孟灵湘说完，就先率先走下去，没想到莫北霄摁住了她的肩膀，奇怪的回头，对上了莫北霄的眼睛，“我先下去。”莫北霄说道。 孟灵湘道：“这个密道我下去过两次，没有危险的，而且我熟，就由我带头吧。” 莫北霄挑眉道：“我下去，你跟在宋小姐的身后，宋小姐走我们中间。” “好吧。”孟灵湘一听这话也有道理。相比之下，宋若若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于是就让出位置，走了出来，让宋若若走到了自己的前头。 莫北霄回头看了孟灵湘一眼，就弯下身走进了密道里，孟灵湘跳下密道之后，就把门再度掩住了。 跟每次来的情况一样，密道入口是狭窄的，但是一进去，就很宽敞了。往前 走了长长的一条通道之后，就到了上次孟灵湘发现的那堵墙前面。 孟灵湘低声说道：“这堵墙的另外一面，就是宋老爷的书房。” 莫北霄走过去，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那堵墙，听到了回声之后，心中就已大致明了了。 “这，我爹他建造这个密道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宋若若一脸的紧张。 孟灵湘说道：“我想，他建造这个密道的目的，一定不是只为了通向自己的书房而已，这里一定有其他的通道。” “可是，这里就只有我们走过来的这一条路，没有其他的路了啊。” “我们找找看，也许有其他的机关在。” 就在孟灵湘跟宋若若聊得时候，沉默的莫北霄走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敲了敲，摸了一模，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机关，他轻轻的旋转了一下。耳边只听到一声咔嚓作响，这堵墙，就在他们的眼中，缓缓地向上打开了。 一股冷气，迎面扑了出来，裹着冰珠子。宋若若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好冷。” “是冰室。”孟灵湘一眼就看出了里面，大步走了过去，莫北霄立即跟在了她 的身后。 一走进冰室，所有人都惊呆了，也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低温的环境下，忘记了寒冷。入眼所见，是一个个的大坛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而每一个坛子里面，都装着一个人头。 不对，不是人头。是被剁掉了四肢，整齐撞在里面冻住的尸体。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一看到这幅画面，孟灵湘仍是掩不住自己的心惊。 “这里，起码有几十具没有处理的尸体。” 莫北霄皱着眉道：“打包的这么整齐，看来是近期就准备要运输出去卖掉了。” 孟灵湘看了他一眼，心中滋味莫名，走过去，就近查看了一具尸体，就只看了一眼，她就看出了杀人的手法。 “这些人，是在活着的时候，用特殊的手段冰镇住，让他们感觉不到痛楚，然后生生折断的手脚。这些刽子手，在害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看。” 宋若若捂住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不是惊恐的眼泪，是无法承受，无法承受自己看到的真相，无法接受自己的家人可能就是那么没有人性的刽子手。 莫北霄手搭在孟灵湘的肩膀上，低声道： “这儿太冷了，我们先出去吧。既然已经看到了这些，就不会让这些人枉死。” 孟灵湘怀着沉重的心情，点了点头，转身一道走出了冰窖，莫北霄看着同时沉默的两个人，说道：“我们先出去吧，之后，我会让人来处理掉这些尸首。” “也好。”正准备出去，忽然，就听到了书房里传来的动静。动静虽然小，却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几个人脸色同时一变。 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沉住呼吸，靠近墙面，将耳朵贴在了上面。 书房里，响起了关门声，两道脚步声。 莫北霄睁开眼，“是一男一女。” 紧接着，三姨娘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过来，“怎么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世子爷肯定会揪住不放的，到时候，我们谁都逃不了了。” 孟灵湘惊讶的睁大了眼，没想到这件事情，三姨娘也有参与。看来，三姨娘的温和善良只是表面的假象罢了。再看宋若若，她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看来，宋若若才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被隐瞒一切的人。 “宋老爷已经被抓住了，就不能白白被抓住。”是陈知州在说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被抓住了，证据确凿，根本就是逃不掉的。我想，干脆就让他顶包，让他替我们把所有的罪过都承了，世子爷就不会抓到我们头上了。” “这能行吗？” “怎么，你跟那色鬼睡了几年，就心软了吗？”陈知州的语气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 三姨娘媚笑道：“你在胡说什么，我跟那个人在一起为的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能让我们好好过太平日子，他去不去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是他一死，能换回我们的清净，那也是值得的。” “呵，你知道就好。”陈知州笑了笑，“不过，这人活着，终究是个麻烦，只有死人，才能住嘴。” “你是担心老宋扛不住会把我们都招供出来？” “你以为那个老色鬼是什么重承诺的人吗？我们必须要尽快找个机会，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那密室里的那些尸体怎么办？那个人在，我们可是什么都干不了。你要知道，我们费尽心思的把那些人找过来，可一点也不容易，一旦过了新鲜期那就得损失一大笔的钱财，这一年我们就全白忙活了。” 第三百零九章 干脆全杀了 “你慌什么，后天我知道有个商贩经过这儿，我们可以通过他，把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的运送出去，到时候人保住了，钱也会钻进口袋里来。”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当初跟着你，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三姨娘不断地拍着陈知州的马屁，把陈知州哄得心花怒放。 “陈知州！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是春儿。”孟灵湘惊讶不已，“春儿怎么会过来？” 宋若若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春儿被放出府里去了，没想到她会再回来。” “砰！” 书房的门被狠狠的撞开了。 春儿闯进来，指着陈知州的鼻子大骂，“是你，是你们几个人，害死了我的姐姐！对不对！” 春儿这句话，令孟灵湘又一些糊涂。之前的事情已经证明，春儿的姐姐死于二姨娘之手，可是现在，为什么春儿又会说，姐姐是死在三姨娘他们的手里呢？难不成，是春儿出府的这几天，又调查出什么来了吗？ 但是很快，答案就摆在了眼前。 “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哥，你快去关门，不要让这个疯子胡乱说话！” 陈知州立马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关门做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心虚了对不对！我问了我的阿婶，当初就是你，就是你三姨娘，把我的姐姐诱拐进府里的，你也是杀人凶手，刽子手！要不是你，我姐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春儿失控的大喊大叫。 “我看你已经彻底疯了，逮着谁都咬人。”三姨娘冷冷一笑，“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避免后患，我也就一并处置你了吧。大哥，这批货，是不是还缺一个？” 陈知州诡异的笑着，“货当然是越多越好。”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货！你们在说什么！”春儿已经感到一丝丝的害怕了，惊恐的往后退去。可她的身后就是狞笑着的陈知州，根本就无路可退了。 “陈知州跟三姨娘要对春儿下手了。”孟灵湘低声道：“这二人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我们得去春儿。” “啊！！”屋里传来了春儿的惨叫声！ 孟灵湘彻底坐不住，站起来就要打开这堵墙闯过去，莫北霄眼疾手快的抓住她，一把扯进了自己的怀里，压低声音，“你着什么急，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想打草惊蛇吗？” 在对其 他人的问题上，莫北霄一向很冷静。 孟灵湘贴在莫北霄的怀里，人一下子有点慌乱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磕磕绊绊的说道：“我知道，出去会打草惊蛇，可是春儿要是被他们抓住，一定会被杀死的。” “不会这么快。”莫北霄冷静的说道：“他们要用春儿炼药，就必须得保证人是活着的，所以，在被砍断四肢之前，春儿不会死……” “啊！！” “救命！救命！” 春儿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令人难以想象，此时的春儿正在遭受怎样可怕的事情。 就在孟灵湘在心底里天人交战的时候，宋若若猛地站了起来，谁也来不及阻止，就打开墙上的门，冲了出去！ “你们给我住手！你们想要干什么！陈知州，你给我放开春儿！” 宋若若的突然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宋若若的突然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三姨娘一脸诧异看着宋若若，“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你不用管我是从哪里出来的，你们的阴谋，我已经全部听到了。”宋若若冲过去挡在了春儿面前，坚定的看着陈知州跟三姨娘两个人，“ 有我在，你们休想动春儿一根毫毛！” 三姨娘却冷笑了起来，“有你在，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她跟陈知州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在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抹杀意。 陈知州道：“既然已经被这个丫头全部听到了，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一起杀了吧。宋老头也就这一个女儿，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三姨娘咯咯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可惜的，他没了这个女儿，我再给他生一个，那就不行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宋若若怎么也不会相信，一向最为宽厚温和的三姨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真实的面目，竟然这么恶心，这么的令人发指。 “你疯了。你疯了。”宋若若节节后退。 “不行，这么下去，春儿跟宋若若都会遭到他们的毒手。”孟灵湘按捺不住的想要冲过去。 莫北霄死死扣住了她的肩膀，“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不理智了，你现在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孟灵湘道：“我只知道，我再不过去，她们会死。”顿了顿，看向莫北霄，“世子爷，请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这件事。” 说完，就挣开莫北霄的束缚，冲了出去，“真是好一出好戏，陈知州，你终于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孟灵湘就这么毫无掩饰的出现，这一下，陈知州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没有想到，孟灵湘竟然也在这里，并且，听到了整个过程。 “我看，你也是不要命了。”陈知州的眼神宛若一条毒蛇，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孟灵湘已经被他杀死无数次了。 孟灵湘微微一笑，慢慢地走到了宋若若跟春儿的身边，然后转身，看向陈知州跟二姨娘，气场不弱，眼神也不输人。 “敢这么对我说话，不想要命的人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吧。” 陈知晓一脸可笑，“小小一个江湖郎中，竟然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吗？”孟灵湘悠然自若的在陈知州的面前坐了下来，倒了杯茶，茶杯凑到唇边，摇晃着，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知州。 陈知州没有说话，眼神阴鸷。孟灵湘低头笑了笑，翘起二郎腿，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宋若若的方向。宋若若怔了一怔，也是愣愣的看着她。 第三百一十章 身份不一样 陈知州眼珠子转了转，凝神盯在了孟灵湘的身上，“这么说来，你的身份，并不简单。” “你知道就好。”孟灵湘“啪”的一声放下了杯子，冰冷的盯着陈知州，“你想杀我，你敢吗？用你自己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杀了我你会有什么下场。” “难道，你也是上面来的人？” 孟灵湘抿唇一笑，不否认但也不承认，这个态度，反倒是令陈知州捉摸不定了，这个江湖郎中的真实身份要是真的是上面来的人，那她一死，世子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对了，世子爷一向与这个江湖郎中交好，难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孟灵湘这番话，的确是故意为了炸陈知州，但是她没有想到，这番话的效果竟然这么好，陈知州开始犹豫了起来。看来这个陈知州，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大胆。 这倒好，正中了她的下怀。孟灵湘垂下眸，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杯壁，“陈知州，你可别忘了我跟世子爷的关系，想要动我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三姨娘见陈知州真的因孟灵湘的话开始犹豫了，着急了起来，大骂道：“你这个蠢 蛋，看不出来她是故意在炸你吗？就算她真的是上面来的人那又怎么样，人都已经死了，谁能查的出是我们干的！” 陈知州猛地抬起了头，阴笑，“你说的不错，我差一点就被这个毛丫头给骗了。”说完，陈知州就拿起了匕首，冲着孟灵湘的方向走了过来。 孟灵湘站起身，冷漠的看着陈知州，“这一步，可是你自己决定的。”说完，不等陈知州反应过来就扬起了袖子，一阵白烟飘过，陈知州猝不及防的就中招了，直接“砰”的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大哥！”三姨娘失控的大叫了一声，孟灵湘一个旋身，向她也洒了一把药粉，那迷药是孟灵湘精心调制的，普通人只要闻到一丁点就会晕过去。刚才那一口，三姨娘闻到的可不止一丁点。 药效发作的很快，三姨娘也扑通倒在了地上。孟灵湘慢慢起身走过去，在那对狗男女身上分别踢了一脚。 “呸！狗男女！” 孟灵湘拍了拍手，笑眯眯的看向密室的方向，“世子爷，陈知州跟三姨娘已经晕过去了，您可以出来了。” 莫北霄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脸色却没有想 象中的那么好看，他走过去，敲了敲孟灵湘的脑门。 “你太鲁莽了。” 孟灵湘陪着笑脸：“小的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那是因为知道世子爷就在这儿，这陈知州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小人。” “是。”莫北霄扯了扯嘴角，“你这扯谎的功力倒是一套又一套的，漂亮的很。” 孟灵湘谦逊的低下了头，“全靠世子爷栽培的好。” 莫北霄自动忽略了孟灵湘话里的恭维，眼神淡淡的瞥向倒在地上的二人，“你这么做，到底是打草惊蛇了。” “世子爷是在担心，抓不住这背后的主谋吗？”孟灵湘抬起头，看着莫北霄，问道。 “你知道就好。” 孟灵湘笑了笑，“我这儿倒是有个办法，或许有用，不知道世子爷想不想听一听小人的拙见？” “你向来有勇有谋，不必在我面前装蒜，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若是好计策，我就免了你的罪，若是拙见，那就两笔账一起计较。” 孟灵湘闻言，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个世子爷，可真的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厉害的要命。 “小人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假扮成陈知州的手下，跟 他们进行交易。跟陈知州进行交易的人，一定不知道，陈知州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顺藤摸瓜上去，将这幕后真正的主谋，抓出来。” “也好。”本以为莫北霄会稍微犹豫个一会儿，没想到他想也不想就点了头，认可了这个建议。 孟灵湘楞了一下，旋即就笑了起来。宋若若走了过来，“小尧，谢谢你，要不是，我跟春儿就糟了这两人的毒手了。”春儿站在宋若若的身后，看起来精神恍惚，眼睛红红的。 “你带着春儿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时候，我们会处理的。”孟灵湘叹了口气，说道。 宋若若点了点头，也知道不能在这些事情上给他们添麻烦，于是就带着春儿走了。 “来人。”莫北霄开口，“把这对男女带下去，分别看管起来。” “是。”侍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好几个侍卫涌了进来，飞快的把地上的两个两个人给抬走了。 孟灵湘愣了愣，忽然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莫北霄一直那么镇定，这府邸上下，恐怕没有哪个地方没有他的眼线了吧。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莫北霄挑了挑，问道。 孟灵湘哭笑不得，“请吧，世子爷。”敢情之前全是她多虑了，这种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真的是，一点也不让人舒坦。 莫北霄脚步未动，就这么看着孟灵湘，“你的计划呢？” 孟灵湘楞了一下，“什么计划。” “你打算代替陈知州交接，总该有个计划吧。”莫北霄不紧不慢的说道。孟灵湘知道，这会让她要是不把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出来，这尊佛爷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于是低声道：“世子爷要是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全都告诉你。” ………… 晚上。 衙门的地牢。 孟灵湘拎着一盒饭菜，走走了进去，门口守着的侍卫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把地牢的门给打开了。 三姨娘就关在地牢的第一间，坐在草垛上，看起来蓬头垢面，跟之前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孟灵湘用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走了进去。三姨娘听到动静，猛地抬起了头。 冷冷地盯着孟灵湘。 孟灵湘走到她面前，将食盒放下，默不作声的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放了出来。有鱼有肉有菜有酒，菜色好得很，很诱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套话 可三姨娘就跟个木人似的，从头到尾，不为所动。 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孟灵湘笑着，“怎么了，打算绝食了？这些菜，可都是易府里的师傅做的，听说三姨娘平日里就喜欢吃这些。” “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三姨娘冷冷的吐出两句话，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温柔。 孟灵湘不气也不恼，微笑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给你的这些菜里面，可没有下过毒，你吃了，不光可以填饱肚子，还能享受一下口舌之欲，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三姨娘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你不要把人心都想得这么坏，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杀人不眨眼的。”孟灵湘道。 三姨娘冷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说些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认同我的观念，我也不认同你的观念。你们这些自诩是圣人的人自然是要诛灭我们这些恶人的。” “没想到，三姨娘的想法竟如此通透。”孟灵湘拍了拍手，“你说的没错，我是瞧不上你们这些人，为了钱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可是，定你得 罪不是我的职责，惩治你也不是我的权利。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守法，这犯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你跟我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是说明什么！”三姨娘不耐烦的看着孟灵湘，“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请走吧，我这儿不欢迎你。” “三姨娘真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地盘了啊。”孟灵湘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旋即，又笑了起来，“既然三姨娘不相信我的诚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孟灵湘蜷起脚，跟三姨娘面对面的坐着，“你说的对，我今晚来，也不是单纯给你送饭的，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三姨娘闭上眼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走吧。” “你跟陈知州，陈大人，是情人吧？”孟灵湘歪着脑袋，问道。 三姨娘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里能喷射出毒汁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要血口喷人，污我清白。” “清白？”孟灵湘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也真的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三姨娘，您莫要跟我开玩笑了。你跟陈知州私相授受的事情 ，难不成，是我杜撰的不成？” 三姨娘瞪着孟灵湘，不说话了。 孟灵湘慢条斯理的换了个姿势，“看的出来，您跟这个陈大人的感情，挺好的。当初，你会嫁给宋老爷，也是无奈之举吧。只是可惜呀，现在你们蛇鼠一窝，一个完了，一锅都跟着完蛋。” 三姨娘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手紧紧的攥着，恨不得扑过来撕了孟灵湘，但是她不敢。 因为孟灵湘说的，是事实，是真相。 “当初，你虽然嫁给了宋老爷，心里却很不甘心，因为你爱的，是当初邻居家的小哥哥，也就是现在的陈知州。对不对？” “只可惜，当年陈知州没有考上功名，而宋老爷呢，仗着家里有钱，就把你强娶了回去，做了三姨娘。本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几年后，你当初的那个小哥哥考上了功名，当上了知州。” “你这个小哥哥野心不小，一门心思的想要赚钱，就跟宋老爷勾搭在了一起。你发现，跟老爷一起合伙儿的人，竟然是当初喜欢的小哥哥，于是你们俩天雷勾地火，一拍即合，又在一起了。” “这在一起，当然 是瞒着宋老爷的。你们私底下偷情，旧情复燃。但是你呢，又舍不得宋老爷，为什么呢，因为宋老爷在，可以给你们保证大量的财富。陈知州也有这个心思，就让你继续的待在了宋老爷的身边。” 孟灵湘越往下说，三姨娘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孟灵湘看着她，勾唇笑了一笑，“可是呀，这样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心里爱着的始终是陈知州，你很怕宋老爷有一天发现你跟陈知州的奸.情。于是你就让陈知州跟宋老爷做起了人骨制药的生意，你们约好了，发一笔大财之后，陈知州就带你彻底摆脱宋老爷。” “可是好巧不巧的，出了浣女的事情，春儿搞出来的事情彻底的打乱了你们的计划，你们方寸大乱了。” “闭嘴！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因为被完全说中了，三姨娘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苍白，泛着冷汗，十分的心虚。 孟灵湘笑了笑，“我就是想要告诉你，要是这件事真的被板上钉钉了，一旦查到全部的证据，那么陈知州的下场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到时候你俩想要双宿双飞一定是不可能了，因为 现在看来，陈知州就是整件事情的主谋，而你指使帮手而已。他是官员，知法犯法，到时候的下场肯定会比你惨很多，你忍心吗？” 三姨娘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看起来已经在犹豫了。 孟灵湘不紧不慢的加大火力，“陈知州这辈子，寒窗苦读终于考取了功名，临了却要帮别人承担一个主谋的罪名，你觉得这件事换做你，你能甘心吗？” “太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凭什么真正的主谋可以逍遥法外，继续过他的潇洒日子。而你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而已，却要承受这么大的罪责。” “你以为你们杀了这么多的人，一死就可以了之吗？我们国家的法制没有这么善良，你跟着陈知州这么久，应该看到不少人的下场吧。到时候，他只会比这些人死的更惨。这可不只是前途尽毁这么简单了，你要想好。” 孟灵湘说完，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三姨娘，“我呢，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反正陈知州的下场如何，都跟我没有关系。” 说完，就转身往外面走去。 “等等！”三姨娘开口，“我说。” 第三百一十二章 穿回女装 孟灵湘微笑着回过了头。 …… “你确定，这个三姨娘说的是实话？”莫北霄将手里的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案，看向孟灵湘。 “她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没有撒谎的必要，何况，她也不希望陈知州落得这么凄惨。”孟灵湘喝了口茶，老神在在的说道。 莫北霄微微浅笑，“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交易的地点，你打算怎么做？” 孟灵湘楞了一下，眨眨眼看着莫北霄，“世子爷，具体怎么做不该您下决定吗？您怎么反而来问小人呢。” “这件事从头到尾你出的功劳最大，我询问你的意见，也是无可厚非的。”莫北霄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么说竟也感觉没毛病。 孟灵湘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这场交易可以继续。我们干脆将计就计，伪装成陈知州的人，跟那些人接头。据三姨娘透露，那些人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届时，我们只需找个女子假扮成三姨娘即可，至于陈知州，他可以不用露面，以往每次交易，陈知州都没有亲自出面过。”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这有什么……”等等，孟灵湘惊 愕的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我去？” 莫北霄抬起眉毛，“你身量小，仔细装扮一下可以以假乱真，你不去，难不成，真的要让哪个女子去冒险？” “……” “可是，人家要求的是三姨娘，我是个男子，这么过去也委实不大适合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乔装成个女子，不就行了？”莫北霄笑道，明摆着，就是不容许她拒绝。 孟灵湘顿时默了，虽然她不知道莫北霄究竟安的什么心思，但一定是设了坑再等她。 “这，这不妥当吧？” “怎么，你有疑虑？”莫北霄的眼神看了过来。 孟灵湘缩了缩脖子，这个时候吧，还真是不好说话。她要是非要拒绝，那就显得她心虚，可她要是点头同意了，那跟暴露身份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易容的样子跟原本的样子是不一样的，可要是非得打扮成个女子，肯定就跟以前神似了。 莫北霄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究竟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她？ 这么多的心思在心底里百转千回实际上也就过了一瞬间而已，孟灵湘很快就笑着抬头，说道：“那是一定的，我怎么能让哪个娇滴滴的小姑 娘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呢，那不是太缺德了吗？小人愿意去，当然愿意去。” “你说得对。”莫北霄笑得很深究。 孟灵湘身上一阵恶寒，扭头就走了出去。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两天，侍卫拿来一个包裹，给孟灵湘。孟灵湘一接到这包东西，眉头就皱了起来。 侍卫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听说你要去接头？” 孟灵湘面无表情，“这不是绝密任务吗？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怕被封口吗？” 侍卫嗤笑，“对，以往这些绝密任务，全是我去执行的，这回可是真谢谢你了。” “不客气！”孟灵湘‘啪’的一声把侍卫关在了门外。 打开包裹，深深地吸了口气，包裹里，装着一套完整的女装，一应俱全。孟灵湘几乎快忘了，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穿回女子的衣服了，此次虽说是乔装打扮，但到底感觉是奇怪的。 坐在梳妆镜前，解下头发， 长发披肩，煞是好看，孟灵湘慢慢地卸掉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了原先的面目来。 看了一会儿，她就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屏风后，放着热气腾腾的一桶热水。痛痛快快的洗过澡之后。 孟灵湘就把那身衣裙给换上了，丝质的衣裙，跟粗糙的汉子服感觉完全不一样。这身衣服很合身，就连腰身，也是克扣的刚刚正好。 就跟有人握着她的腰量过一般，孟灵湘的脸颊忽地热了一热，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重新坐回梳妆台前，画了个易容。换上了女装，之前的脸就不能大改，不然，跟承认自己是孟灵湘没有区别了。 孟灵湘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眉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浅浅的笑了笑，顾盼生媚，调整了一会儿的呼吸，她就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走进大厅里，侍卫就迎面走了过来，奇怪的看着她，“这位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孟灵湘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这位侍卫，您是真的没认出我呢，还是装作不认识我，寻我开心呢？” 女子的身段，始终刻意压低的男人嗓音。侍卫眼睁睁看着这位千娇媚的女子嘴里吐出“男人”的嗓音，呆了几秒，蓦地反应过来。 “你是小尧？” “怎么，自己去买的衣服都认不出来了？”莫北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灵湘下意识僵了一下，旋即就故作镇定的看向莫北 霄。莫北霄却只淡淡的扫了她几眼，并未表露出一丝异样来。 “世子爷，您看我这么打扮，合适吗？”孟灵湘看着莫北霄，试探着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莫北霄淡淡的笑了一笑，反问了一下。 侍卫看的目瞪口呆，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什么？你就是小尧？我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呢，完全就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孟灵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虽说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被别人夸奖，可当着莫北霄的面这么夸她，那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存心给她找麻烦是不是？ 孟灵湘哼了一声，粗声粗气的说道：“侍卫大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可是男人，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吧。” 侍卫反应过来，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抱歉了，小尧兄弟，我这是一时间冲口而出，不过说实在的，你长得可真漂亮，我之前还没有发现，现在越发觉得你小子投错胎了。” “你才投错胎了呢。”孟灵湘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她，走到莫北霄的面前，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模样，“世子爷，我什么时候出发？” “等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第三百一十三章 第一道门 “我们？”孟灵湘楞了一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莫北霄道：“没错，就是我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世子爷您也要去？” “这场交易明确说的是一男一女二人前去，要是去的只有‘三姨娘’不是要引起那些人的怀疑吗？”莫北霄说道。 孟灵湘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本来以为，您会另外安排一个人跟我，没想到您竟然亲自出马了。” “你跟其他人一起，我不放心。”莫北霄眼神深邃的看着孟灵湘，不由得令孟灵湘一个恍惚，以为他在跟她说情话。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疯了。疯了。 不行，孟灵湘，你一定要冷静，清醒。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她必须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彻底的远离莫北霄。 她清楚的知道，她再不走，等着她的，会是什么。莫北霄已经没有耐心了，而她，绝对不能再跟他妥协。 “多谢世子爷关心。”想通之后，孟灵湘就笑了起来，笑的淡漠而疏离。 莫北霄似乎感觉出了她的转变，眉头皱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一双眼睛情不自禁的 在她身边徘徊。 孟灵湘问道：“世子爷，这次我不是伪装成三姨娘吗？可是这身衣服，不像是已婚妇女的。” “你就是你，不需要伪装成任何人。” 这话一出，孟灵湘倒是有些奇怪，“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接头的人，只是要求一男一女，并未要求是谁前去，只要我们对的上暗号，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孟灵湘点了点头，“全听世子爷的安排。”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后门，就停着一辆马车。之所以选择是在后门，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毕竟，这件事是要秘密进行的。 马车停在了一个交易地点，莫北霄率先下了马车，然后自然的把手伸了过去，“姑娘，请下马车。” 孟灵湘看着面前伸出的这只好看的手，脸红了一下，心想着，他们虽然是伪装来接头的，可是在伪装的身份上却没有什么高低，莫北霄这般，的确是有些对她太客气了。 心里想是这么想着，手却自然而然的伸了出去，搭在了这只宽厚的掌心里，干燥而温暖。 莫北霄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就把她扶了下来。 一下车，孟灵湘飞快的 抽出了自己的手，就跟握住了烫手山芋一般。一边，为了表现出自然的样子，抬头打量着这家杂货铺，“三姨娘说的地方，就这里，没错了。” “等等。”莫北霄拦着了她，“冒冒失失的，这么冲动做什么，我先去。” 说完，就带头走了进去，孟灵湘跟在他身后，倒是也放心，因为知道虽然看上去他们是单枪匹马，但实际上，莫北霄的人，早就守在这儿的各个地方了。 二人一走进杂货铺，就走到柜台前，莫北霄敲了敲桌面，对小厮勾了勾手，小厮立即走了过来，谄笑道：“这位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找你们老板过来。”莫北霄淡漠的说道。 “这……”小厮看了看莫北霄又看了看孟灵湘，“不知道二位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情吗？” “桃花潭水深千尺。”莫北霄看着那小厮，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厮脸色飞快的一变，说道：“我马上就去请我们老板。”说完，就走进了后门，很快，老板就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你们二位就是来接头的人？” “不错。”莫北霄点头。 老板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说 道：“那就跟我来吧。” 莫北霄跟孟灵湘对视了一眼，就跟着老板走去了后门，走到了院子里。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杂货铺的院子里，竟然坐着一群彪形大汉，各个看起来，很结实。 彪形大汉走了过来，拦住了莫北霄，“他们是什么人？” 老板说道：“说是来接头的。” “说暗号了吗？” “说对了。桃花潭水深千尺。” “不对。”彪形大汉摇了摇头，“他们两个，跟上次来接头的人，长得不一样。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孟灵湘闻言，立即上着走上了前，“这位大哥说的是我们三姨娘吧，我们三姨娘这回有事情，特地让我这个亲信过来接头的，不信你们看，这就三姨娘的腰牌，她亲自交给我的，说是，只要你们看到了这个腰牌，就会相信我的身份了。” 孟灵湘一边说，一边把腰牌递了过去，这个腰牌，是之前孟灵湘在地牢里审问三姨娘的时候，顺手套出来的，就是因为知道，会有此一用。 彪形大汉接过了腰牌，低头看了一眼，“嗯，确实是上次那个女人用过的。”说着，瞥向他们的眼神里，也没 有刚才那么深的怀疑了。 “跟我进来吧。” 孟灵湘应了一声儿，赶紧跟了上去，莫北霄走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这块腰牌，你是怎么来的？” 孟灵湘也压着声音回道：“我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处了。” “你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莫北霄笑了笑。 “多谢世子爷夸赞。”孟灵湘从善如流。 “这件事情不简单，对方一定不会这么快就信任我们，到时候记得随机应变，调查真相固然重要，但是自身的安全更加重要，听进去了吗？”莫北霄叮嘱道。 这番话，听的孟灵湘心底里暖洋洋的，但是，就要进门了，再这么嘀咕下去，就会引起前面那个大汉的疑虑了，于是孟灵湘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知道了。” 彪形大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在瞎嘀咕什么？” 孟灵湘忙赔着笑脸回道：“我们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有一点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大汉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就拉开了眼前的一道门，“你们过去吧，老大在里面等你。” 里面，就是真相的第一道门。 第三百一十四章 接头人 莫北霄跟孟灵湘谁也没有犹豫，并肩走了走去，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土的味道。 定睛一看。 就看到一张大桌子前，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拿着一根烟杆子，吞云吐雾。 光线并不清楚，孟灵湘站在原地，看着屋子里忽明忽灭紫红色的烟头。这烟头就像是会说话一般，一亮一亮，看起来分外的扎眼。 周围彪形大汉贴着墙站着，手脚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纹丝不动，整齐划一，就跟是受过特殊的训练一般。 仅仅扫了这么两眼，孟灵湘的心底里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主谋，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光是接头的这些，就这么训练有素，就别提，他们真正的实力了。不过他们实力再怎么样，孟灵湘也不担心，因为调查这件事情的人，有着天底下万人之上的权利。除了顶上头的那一位之外，谁也不敢跟这位爷抗衡。 “哟！”抽烟的这个大汉名叫楚汉，是这群人里面的管事的，也叫作老大，一看到两个面生的被带进来，就挑挑眉，呼了一口气，烟雾缭绕之中眯缝着眼睛，“怎么 来了两个新的？我看陈知州越来越不会做事了。” 说着呸了一口痰。 孟灵湘早就心里有数，仰着笑脸，上前一步，“大人有所不知……” 话只是一个开头，楚汉猛地就站起来，将手里的烟扔到一边。他一动，身边的大汉们也跟着上前。 一时间，形式莫名的紧迫。 孟灵湘也楞了一下，旋即将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不动声色的等着事态的进展。 楚汉摆手，示意大家退下。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孟灵湘，上下打量。舌头舔着嘴角，笑容咧大。恶心又猥琐。 “哦，我明白了，原来陈大人是这个心思啊？” 这个心思？孟灵湘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心底里不由得一阵泛恶，但是表面功夫却做得很足，缩了缩脖子，笑道：“大人……” “大人，我们是来接头的。”莫北霄兀自开口，打断了楚汉的动作，不着神色的上前一步，将孟灵湘挡在身后。目光平视，深邃的眸子平静冰冷。谁也看不清下面汹涌的情绪。 “我知道！”楚汉的视线忽然被人打断，自然很不爽，不耐烦的挥手，粗声粗气，“你这 个不懂事的。现在又不着急！来来来，小娘子，你过来，我们好好地聊聊？” 孟灵湘讪笑着向后退了两步。 莫北霄伸手拦住楚汉。 楚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抬头看着目不斜视的莫北霄，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莫北霄的肩膀，“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莫北霄纹丝不动，冰冷的眸子瞟了一眼楚汉。 莫名的被吓了一跳，楚汉后退一步。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于是愤怒异常，“你找死啊！” 孟灵湘虽然躲在莫北霄的身后，但是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莫北霄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碴，这楚汉要是真得罪了莫北霄，以后可有他好果子吃。 上前一步，孟灵湘笑着将莫北霄拉到身后，看着楚汗，“大人不要生气。我这个哥哥天生如此一根筋。所以陈大人才会看上他让他帮着做事，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楚汉一看小美人主动上前，立马含笑，伸手想要摸孟灵湘的手。孟灵湘躲开了，笑吟吟的看着楚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被拒绝了，楚汉也不会生气， 反而对这小美人的笑脸更加的中意起来。 配合着点头，“对对对，只是不知道这个陈大人为什么要让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来呢？” 孟灵湘看得出这个大汉就是一个色胚子，正好，她也可以将计就计，“我不过就是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的，承蒙陈大人看的上我，让我过来出一份力。”孟灵湘面上含笑。可是心里早就吐槽死这个万恶的旧社会了。要是在现代，有人敢这样，早就报警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楚汉不停的点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流连在孟灵湘的身上，怎么也都挪不开。 孟灵湘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听说楚大人很英勇，这一片的治安都靠您。” 孟灵湘每说一个字，莫北霄的脸就黑一寸，但是孟灵湘此刻正一门心思的沉浸在自己的计策之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脸色。 楚汉倒是洋洋得意，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于是眉飞色舞起来，“我当初跟人混的时候，徒手就干到了对方三个人……” 果然，男人就是喜欢吹牛。 孟灵湘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脸上的笑容都快 僵硬了，“楚大人真的是好厉害，我第一眼看到楚大哥，就觉得楚大哥是那种人中龙凤，不一样的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楚汉笑得脸上的横肉都快挤成一团了，看不出原本的五官了。 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被人揉皱的五花肉。 “大哥！”门被推开，窜进来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猥猥琐琐的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孟灵湘的身上，恨不能将她的每一层都看清楚了。 眼神里面的贪婪和欲望掩盖不住。 孟灵湘觉得很不舒服，这里的男人怎么都一个德性？真要是让她每一个都应付过来，那还真是吃不消。 “什么事？”楚汉皱眉，看着来人，“咋咋呼呼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吃饭了！”来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傻呵呵的笑了笑，“大哥，这新来的接头的小娘们儿还真好看。” 楚汉的脸色一沉，许久，笑出声，“哈哈哈……就你小子眼光好！”说着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好了，大家伙儿！开饭了！” 突如其来，孟灵湘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正在谈正事，却转身要去吃饭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王大人 古代人都是这么消极怠工的？ 他们费尽心思的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吃一顿饭的，孟灵湘自然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的走了，于是眼疾手快的拉住楚汉，孟灵湘挤着笑容，“大人，我们可是陈大人派来……” 楚汉的反应也很快，转手就将孟灵湘的手握住，笑的色眯眯的，“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说完，也不容许她在说话，楚汉就拉着孟灵湘出门了。 孟灵湘被带着来到隔壁的房间，里面不是什么雅间，就是巨大的两个长桌子，两边都是彪形大汉，脸上横肉满满，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孟灵湘的心胡乱的跳动。在这里，动一下就会被这些人打死吧？扫了一圈这里的汉子，里面的加外面的，竟然有几十个人，乖乖，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座城里所有的大汉都被召集到一块儿了？品味倒是一致的很，每一个都丑的很不一样。 莫北霄倒是面色如常，走过去，坐下。依旧是一副我还是主子的样子。孟灵湘无奈的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小声说，“我说世子爷，你可别把这里当你家。” 慢悠悠的抬头， 莫北霄自顾自的拿起筷子，淡淡的开口，“如果是我家就不会这样了。” 孟灵湘在一边提心吊胆，可是人家楚汉可不在乎这些，一挥手就吃饭了。 吃饭的适合，楚汉一个劲的往孟灵湘的身边挤，笑呵呵的，还伸手夹了一筷子的菜给她，“小美人，多吃一点！” 孟灵湘笑呵呵的接过来，“谢谢大人。大人，小女子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楚汉挑眉，粗声粗气的回答，“你说！” “这走货，什么时候才开始啊？”孟灵湘假装害怕的样子，眼睛转了一圈，“虽说大人身边都是大汉，可是这毕竟是犯法的事情，如果政府知道了……”尾音拖长，带着一点的犹豫。 果然，楚汉就被激起来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这个你放心。就算他县太爷知道又如何？我们可是有后台的！” 孟灵湘的眼睛一亮，但是表面上却还是懵懂无知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莫非是陈知州？” 楚汉无奈的摇头，“你这个小姑娘知道什么？他陈知州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官。这可是杀头的买卖！光靠一个小小的知州怎么够？” 一边的莫北霄放 下手里的筷子，表情阴晴不定的。 孟灵湘再接再厉，“那……是谁啊？大官可都不管我们老板姓的事的。” “自然是厉害的人物。我跟你说，这件事就算是皇上知道也不敢怎么样。”楚汉喝了一杯酒，声音格外的响亮。 豪言壮语，胡说八道。 孟灵湘听得心惊肉跳，旁边可坐着一位世子爷呢！但是想归想，倒酒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不一会儿，楚汉就被孟灵湘灌的醉醺醺，东倒西歪。 整个人靠在孟灵湘的身上，胡言乱语的嘟囔。任由谁巴拉都不愿意下来。 “楚汉大哥。”一顿饭下来，孟灵湘早就从大人变成大哥。压抑着自己想要躲的心情，孟灵湘陪着笑脸，“你就少喝一点，等一下还要开工呢。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总是要干点正事不是？” 楚汉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儿，嘿嘿一笑，伸手摸了一把。 被咸猪手光明正大的摸了一把，孟灵湘反应不过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围的大汉都哄笑起来。 “老大，这么喜欢这个小娘们就上了！” “就是就是。一个女人而已，陈大人不会不答应的！” “哈 哈哈！老大怀春了！” 大家七嘴八舌，一点都不顾及当事人的孟灵湘。转头，看到至始至终沉默不厌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的莫北霄。 孟灵湘凑过去低声的在莫北霄的耳边，“你别生气。” 莫北霄的目光深幽，淡淡的看着她，半天，“我生什么气？” 还不是觉得这里的人太吵了，这里的环境太脏乱了？孟灵湘自然不会说出来，委婉的开口，“这里自然是不能比家里。但是为了正事克服一下。” “你倒是克服的很好。”莫北霄咬牙切齿，手拿着茶杯，指关节泛白。 孟灵湘无奈，“这里就像是山寨土匪窝啊。” 一边的楚汉不断的吆五喝六，呼唤周围的人和他一起喝酒。整个房间里，酒气熏天。 莫北霄捂着鼻子，皱眉，“这群人真的是接货的？” 孟灵湘摇头，“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越是这样的越不会引起注意。谁能想到这么危险的事情，回事这帮人做的呢？” 点了点头，莫北霄的目光落在孟灵湘身上，看着她一身女装的样子，眸子里多了一分探究，“你这个样子倒是好看。” 孟灵湘回神，急忙拉开和莫北霄的距离， 很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这都是为了破案。牺牲，牺牲……”说的毫无底气。 “哥哥？”莫北霄冲着孟灵湘似笑非笑。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男人这是在秋后算账呢。自己不过就是讹了他一个哥哥的身份，没想到他现在还记着。 “我这也是为了任务。”孟灵湘无奈。 “很好。”男人的口气平淡无比，听不出是真的很好还是反话。 “哎哟，小美人你怎么和你哥哥聊上了？快点来和我喝一杯！”楚汉双眼惺忪的看过来，挥了挥手。 孟灵湘刚要起身，手就被莫北霄按住了。 低头看着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孟灵湘愣住了。掌心贴着手背，温度不断地传递过来。 心，有一点微妙的变化。 “你干什么？”楚汉看着两个人腻歪的样子，很不高兴，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拍了拍桌子。上面的酒杯哗哗作响。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王大人吗？” 莫北霄的手没有松开，抬头，口气稀松平常，“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送女人的。”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过于直白。 楚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伸手就要打莫北霄。 第三百一十六章 火 气 但是手腕被莫北霄牢牢地抓住，桎梏在空中，动弹不得。 一瞬间，原本喝的醉醺醺的大汉们，一个个都站起来，将两个人围在里面。面露凶光，狠狠地看着莫北霄。 杀气四溢，剑拔弩张。 “哎哟哟！”孟灵湘一看情形不对，立马上前一步，摆手，“大家不要误会！这是在开玩笑呢。”说着上前去巴拉莫北霄的手。 可是男人纹丝不动。 “你干嘛！”孟灵湘低声开口，“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莫北霄的眸子阴沉的可怕，似乎随时都要杀人。僵硬的收回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楚汉大哥，没事吧？”孟灵湘关切的看着楚汉，“我这个哥哥就是暴脾气，见谁都觉得要欺负我这个妹妹。” “哼！”楚汉被这么一折腾酒醒了不少，冷冷的看着两个人，“我看你们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的，不会是野鸳鸯吧？” 一句话，莫北霄就忍不住上前一步。但是被孟灵湘拦住了，面上的笑容不减，“大哥这是什么话呢。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不过就是代表陈大人和三姨奶奶。大人也知道最近三姨奶奶的府上出了事。最近风声紧， 所以三姨奶奶特意叮嘱我，不要闹事，不要闹事。我想大人也是心里有数吧？” 楚汉的脸色变了，但是还是不饶人，“风声紧又如何？我不怕！” “老大，老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一个人小声的开口，“前些日子，你不是刚弄死一个？这事儿可还没过去呢。” 孟灵湘也是趁热打铁，“大人，今天我们也吃喝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开始……” “你们懂什么？”楚汉不耐烦的挥手，对着自己的手下开口，“找一间房间，把这一对野鸳鸯扔进去！” 孟灵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拎起来。大手粗鲁的将自己整个拎起。朝着外面走去。 “吱呀！”门被推开，孟灵湘被扔进去，以一个很狼狈的姿势落在地上。 “咳咳！这群贱人！”气坏了，孟灵湘从地上爬起来，“色鬼！饿狼！” 莫北霄倒是不吭声，冷着脸坐在床边。这是这个小房间唯一的一张床，还是破旧不堪的席子加上一张小被子。 “明天早上开工。今晚别累了！”外面的人大喊，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哄笑。 粗俗，鄙夷。 “世子爷，我觉得楚汉刚 才说的那个王大人是不是上次……”孟灵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转头看着男人。 伸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应该就是那个吏部尚书王大人了吧？看来这件事还真的是像楚汉说的，单单一个知州不敢肆意妄为的。” “世子爷，我觉得吧，这件事……”说了大半天，男人都不吭一声。孟灵湘转头，却看到男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孟灵湘觉得很生气，可是又很奈何。 男人背对着自己躺在狭小的床上。修长的身子不得不蜷缩在一起。破旧不堪的环境里，男人身上依旧是一尘不染，于环境格格不入。同时也莫名的和谐。 回想起来，今天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很差。 孟灵湘任命的叹了一口气，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准备凑合一个晚上。虽说天气已经很热了，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却也被冻得浑身打颤。 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一个特别温暖的怀抱。想要挣扎，却舍不得这一份温暖。最后意志力抵挡不了，沉沉的睡过去了。 莫北霄看着自己怀里的女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却也是不安分的抖动，眼下投下一 小片阴影，美丽无比。 伸手，点了点她的嘴唇，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一直抵达心口。 莫北霄站在原地，许久，弯腰吹灭了蜡烛。抱着孟灵湘躺在床上。 两个人的床铺一定很拥挤。孟灵湘被小心的呵护在臂弯里，背靠着男人结实的胸膛。感受着坚定有力的心跳声。 因为拥挤，所以双腿纠缠，身体几乎是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姿势暧昧，可是怀里的人却早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莫北霄的嘴角微微上扬，也闭上眼睛。 第二天，孟灵湘是被外面粗暴的敲门声吵醒的。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怎么了？” “睡跟猪一样！快点起来开工了！”对方很不耐烦，骂骂咧咧的。 一句开工了，孟灵湘一下子就清醒了，转身推了推还在熟睡的莫北霄，推了两下觉得不对劲。 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在床上！ 顺着目光，再看男人的这个姿势，很显然昨晚自己拿着他的手臂当了枕头！信息实在是太大，孟灵湘被轰击的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莫北霄醒来，很不情愿。 “世子爷。”孟灵湘的声音都在颤 抖，下意识的不断后退。 男人眼疾手快，将人捞过来，很不满，“在后退就要摔倒地上了。” “开，开工了！”孟灵湘结结巴巴的回答。眼睛根本不敢看莫北霄。 “好好说话，怎么就结巴了？”莫北霄好笑，刚起床，声音低沉沙哑，富有磁性。就像是某个深夜电台里的主播，让人着迷。 孟灵湘猛地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刚才有人说，要开工了。”孟灵湘恢复正常的声音。假装不在意的下床，但是手却下意识的发抖，背对着莫北霄，不敢回头。 “那就走吧。”莫北霄觉得好笑，倒也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自顾自的收拾好，出门了。 天不过才蒙蒙亮，街道上一片寂静。偶尔有几个人路过，但也是行色匆匆。一转眼就消失在街头。 院子里，大家早就起来，安静的站着。 “今天开工，大家小心。”楚汉站在中间，开口，最后目光落在莫北霄和孟灵湘的身上，“你们两个是新来的。就跟在我们后面，知道吗？” 孟灵湘点了点头，“知道了，楚汉大哥。” 这叫了一声大哥，让楚汉的脸色稍微的好一点。 第三百一十七章 叫哥哥 满意的点头，楚汉拍了拍孟灵湘的肩膀，粗声粗气的回答，“很好，你叫什么？” “小孟，楚汉大哥叫我小孟就好了。”孟灵湘压抑着自己心里想要将这一只咸猪手推开的冲动，好声好气的回答。 “小孟。”楚汉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声，目光挪到一边的莫北霄，态度就截然不同，“你小子，你叫什么？” “莫北。”清冽的声音，不卑不亢。莫北霄目光平视。 楚汉啧了一声，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跟班，“小赵，这家伙怎么这么让我不顺心呢？” 小赵哪里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立马含笑，“老大，这小子根本没有把您当一回事。我看今天的活儿他不用去了。” 楚汉听了心里很满意，可是表面上还要为难的样子，“我看这样不好吧？毕竟是陈大人的人。” “哎哟，我的大哥，您是什么人啊？这又是什么东西？”小赵鄙夷的瞧了一眼莫北霄，狗腿的回答，“只要你在陈大人随便提一句……再说了，现在陈大人不还得巴结您啊？” 孟灵湘急忙上前一步，挽着莫北霄的手腕，“楚汉大哥不要生气，我这个哥哥不 会说话。但是心眼实在，大哥还是看在陈大人薄面上让我哥哥跟过去吧。不然回去他可要哭鼻子了。” 女子的娇俏，带着一点天真无暇。 楚汉都看呆了，半天反应过来，心不在焉的开口，“他还会哭？” “是呀是呀。”孟灵湘一看人上钩，立马眨了眨眼睛，“回去可要哭鼻子呢。” 看着女人和别人说话生动的样子，莫北霄冰冷的目光滚动着怒火，但是目光所及，看着那一双柔夷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好起来。 情绪柔化，一言未发。 “哈哈哈！”楚汉笑起来，身后的大汉们也跟着笑起来，“好了，出发吧。”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刚走一步，就被拉住。回头看着莫北霄阴测测的目光，一时间觉得心里发毛，讨好的凑过去，“世子爷，我也是下下策……” “哭鼻子？”平静的声线，更加的让人心生不安。 孟灵湘觉得毛骨悚然，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这不是……这不是怕人家不让你去嘛。” “一口一个哥哥倒是叫的很顺口。”莫北霄冷笑，但是大手却紧紧地拽着孟灵湘的手腕。 力度刚好，容不得她拒绝。 孟灵湘心惊胆战，也顾不得自己的手背桎梏，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一行人就这么趁着灰蒙蒙的天上了山。 弯弯曲曲的小路，似乎没有尽头。昨晚下了雨，所以路都是泥泞无比的。一脚下去还有一点水渍。 道路并不好走，并且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越来越稀少的人迹，回头，孟灵湘看着自己已经离镇子很远了。心里有点不安。再看看前面，还是蜿蜒的山路。 “快点！快点！”楚汉回头看着落后的孟灵湘，不悦，“我说小孟，要是太累了就别跟过来了。” 孟灵湘立马加快了脚步，“不累不累！” 一边的小赵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鄙夷，“女人就是麻烦。磨磨唧唧的。” 这个歧视女性的社会，还有没有王法了？孟灵湘无奈，但还是加快了脚步。这些人都是彪形大汉，哪里能够赶得上？ 莫北霄转头，平静，“上来。” “啊？”孟灵湘愣了。 男人转身，半蹲。这个意思是……要背自己？孟灵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等了半天，莫北霄回头，皱眉，“你要是再不上来，他们可要 不满了。” 孟灵湘急忙扑上去。 胸口贴在男人的背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颊烧烧的。孟灵湘有点不自然，手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大概只有这一张薄薄的一层还在，才会让自己安心一点。 “你这样会摔下去的。”男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孟灵湘伸手搂住了莫北霄的脖子，尴尬无比，“世子爷，我有点重……” “叫哥哥。”男人倒是一本正经。 “……”这个人，还真的是把自己当哥哥了吗？ “怎么？要是别人知道你私下叫我什么，不是穿帮了吗？”莫北霄的声音明显上扬，显然心情很好。 “哥哥。”这俩字跟蚊子一样，嗡嗡的。 “什么？”莫北霄弯了弯嘴角。 “哥哥。”自暴自弃，孟灵湘开口。 “嗯。“莫北霄点头，很满意。 就这么走了很久，这路明显都是没有人走过的，孟灵湘心里觉得越来越不安。这里已经不能用人烟稀少来形容了。 四周高山峻岭，什么都看不到。 “哎哟，小孟这是怎么了？”楚汉转头看着俩人这样，当时就不高兴了。 “我……我的脚 扭到了。”孟灵湘立马哭丧着脸回答。 “我看看？”楚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手伸向孟灵湘的脚腕。但是莫北霄的速度更加的快，躲开了。 “你这是干什么？”楚汉不悦，“我还不能看看了？” “楚汉大哥别生气。”孟灵湘急忙解释，“我的脚肿了，不能碰。” 楚汉看着小美人娇滴滴的样子，心里什么气都没有了。立马笑眯眯的开口，“好好好，那就让他好好地背着你。可别给我们的小孟疼到了。” 这个样子还真的是令人觉得恶心。可是孟灵湘还要假装很感激的样子，“谢楚汉大哥关心。” “你还真的是会演戏。”莫北霄冷不丁的开口。 “世子爷这是什么话？”孟灵湘压低了嗓音，不满，“我可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对了，你看周围的环境，我觉得这里有危险。我们还是不要再跟上去了。” “什么意思？”莫北霄的脚步慢下来，警惕的看着四周，“你的意思是他们发现我们的身份了？” “不知道。”孟灵湘迟疑，环顾四周。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但是这里不是什么交货的好地方。” 第三百一十八章 千钧一发 话音刚落，就从四周跳出一大群人。一个个面露凶光，手里拿着明明晃晃的刀，杀气逼人。 孟灵湘的心咯噔一下，莫不是暴露了？ 莫北霄也警惕起来，浑身僵硬。 楚汉第一个反应过来，低沉着声音，“那个道上的？我们这里干正事呢。” “我呀，楚老哥。”一个人从这些人的身后慢悠悠的走出来，一瘸一拐的，面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一只眼睛被伤疤覆盖，扭曲在一起。 “郑老哥？”楚汉一看来人就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放下刀，但是眸子依旧警惕，笑着，“不是说了过了这个山头才是交易吗？” “楚老哥不知道，最近风声很紧。”郑老哥不紧不慢的开口，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袋碎银子，扔在地上了，“今日你们的货我拿了。回去吧。” 楚汉看着地上这一小袋东西，冷笑，“这数目不对吧？” “哪里不对？”郑老哥似笑非笑，明知故问。 “郑老哥我们可是生意往来不止一次了。”楚汉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刀，狰狞，“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你这么黑吃黑不好吧？以后还怎么合 作？” “以后？”郑老哥耻笑，摇了摇头，“我和你说一句实话吧。上面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说，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 一句话，两方人家立马拿出刀，剑拔弩张。 “你以为你说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楚汉不悦，愤怒的看着郑老哥，“陈大人说了……” “陈大人？”郑老哥好笑，“你口里的陈大人恐怕已经落马了吧？” 孟灵湘的心一跳，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转头看着莫北霄，对方的目光也很不好。 很显然，他们这里出了内奸。消息走漏了。 “你胡说什么！”楚汉挥手，指了指一边的莫北霄，“这俩人可是陈大人派来的。你问问他们！” 郑老哥转头看了看莫北霄，收回自己的目光，“就算没有落马又能怎么样？今日这批货我们就是要拿走。要么你们现在回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要么，你们留下脑袋！” 莫北霄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一块腰牌，扔在地上，“这是陈知州的腰牌。你们要是敢吞货，就想想后果吧。” 楚汉原本不好的脸色一下子好转了，笑 嘻嘻的看着郑老哥，“老哥，这陈大人下了命令，我们不好……” “陈知州算什么东西？”郑老哥冷笑，一脚将这腰牌踢开，“一个知州而已，上面有的是人压死他。我告诉你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好几级！” “陈知州是当地父母官。你在这里混，不给陈大人面子恐怕不好吧？”莫北霄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看着郑老哥，口吻淡然，“我劝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交易继续，不然你们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郑老哥就愤怒起来，不听话的脚一个劲的颤抖，激动地指着莫北霄的鼻子，“你懂个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身后有谁吗？什么狗屁父母官？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州！你知道我身后是谁吗？当朝吏部尚书大人！王大人！” 果然是他！孟灵湘很诧异，没有想到这个吏部尚书居然做了这个买卖。 莫北霄的脸色顿时就不好，阴沉的吓人，声音似乎是从无间地狱出来的，森冷可怕，“你再说一遍。” 被莫北霄吓到，郑老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反应过来，立马气急败坏的 叫起来，“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剁成肉酱！” 一声令下，两边的人马都僵持起来。 孟灵湘不慌不忙，走过去，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子，笑着说，“郑先生，小女子想要和你打一个赌。” 郑老哥色眯眯的看着孟灵湘，“什么赌？” “就是我只要摇一摇手里的瓶子，你们这些人都要死。”孟灵湘的笑容加深，灿烂似乎阳光，可是说出来的话让人的心跌至冰谷。 郑老哥的脸色僵住，目光迟疑，“你说什么？” “今日这件事都是你我不愿意的。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好聚好散。”孟灵湘含笑，看着自己的手里的瓶子，“还是郑先生不相信，那我便摇晃一下？” 说完，摇了一下瓶子。 围在最前面的人突然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这是怎么回事？”郑老哥被吓了一跳，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手下，变了脸色，看向孟灵湘的目光也变了，“你到底是谁？” “郑先生不要害怕。”孟灵湘含笑，看着自己手里的白瓷瓶，“其实这不过是我的一个小把戏。刚才我看着四周有很多的紫风 铃草，这草看上去美丽无害，但是只要配着我这瓶子的药粉就能够让人浑身无力，重者浑身抽搐，昏迷不醒，但是放心，并没有生命危险。” “你！”郑老哥还是被吓了一跳，身后的人也连连后退，“你到底是谁？” “这法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只不过是我的师傅，华佗想出来的。”孟灵湘很无耻的借用了神医的名字，面不改色的说谎。 “什么？华佗？”郑老哥的脸色一阵白，迟疑无比。 “老大你别管了，杀了再说！”身后的人不甘心，“我们有刀，害怕什么？杀了这两个人再说！这批货王大人可是要定了的！” 这句话让原本的迟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杀气。郑老哥点了点头，“对！什么华佗神医，死了就是一个没用的人！” 明晃晃的刀飞快的朝着孟灵湘逼近。 “住手！”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及时的传过来，一大队人马冲过来。哗啦啦的将这些人围住，为首的人从马上跳下来，冲着莫北霄跪下，“属下救驾来迟，请世子爷饶命。” “什么世子爷？”郑老哥白了脸，很快就被侍卫扭了手，押注。 第三百一十九章 幕后黑手 楚汉的脸色也很不好，一言不发。 莫北霄背着手，看着这一群人，眸子里情绪汹涌，许久，“给我好好的查！” “是！”侍卫立马回答。 在无人的山头，这洪亮的声音久久不能散去。 孟灵湘看着男人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不一样的情绪。似乎有什么在自己不知道时候疯狂地增长。 挥了挥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这么想下去。 “走吧。”莫北霄翻身上马，冲着孟灵湘身后，目光平静。 逆光，看不清楚男人的情绪，可是阳光却将伟岸的身影勾画出来，明媚无比。下意识的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男人的掌心里。 干燥温暖。 一用力，孟灵湘就扯到了怀里，鼻尖全都是男人的气息，心也跟着悸动，说不出的感觉。脸颊烧烧的。 “今天你的做的很好。”男人打破了宁静，轻轻地拽着缰绳，声音低沉。 “世子爷怎么通知的侍卫？”孟灵湘好奇。 “昨晚。”莫北霄开口，声音平静。 昨晚？孟灵湘猛地想到自己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怪异又暧昧的姿势，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低着头，“昨晚……我……” “昨晚可是你自己爬上来的。”莫北霄忍笑。 孟灵湘信以为真，心里没有底气，“是吗？世子爷一定被我吓坏了吧？” “习惯了。” 这算什么回答？习惯了？习惯别的女人半夜爬上床吗？孟灵湘不知道自己正在吃醋。男人的目光看着兀自纠结的孟灵湘，心情很好。 回到府里，大家目光殷切的看着孟灵湘，因为她是从世子爷的马上下来的。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还是变成男装舒服啊。孟灵湘叹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侍卫就站在门外，“孟先生，开饭了。世子爷在等了。” 孟灵湘急忙出门。 一进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一边赔笑，看着莫北霄，“世子爷倒是好雅兴，竟在这里游玩。” 莫北霄手里把玩着酒杯，似笑非笑，眸子冰冷吓人，“哪里有王大人的雅兴好，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王大人？王建富？吏部尚书！ 孟灵湘反映过来，看来这里还真的有内奸，这么点事就传到王大人的耳朵里了。很显然是来赔罪来了。 莫北霄看到站在一边的孟灵湘挥了挥手， “过来吃饭了。” 王建富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少年，眸子里全都是不满，可是面上还是和蔼可亲，“这位是哪家的公子？” “不敢。”孟灵湘行礼，“小人不过是世子爷的侍卫。” 王建富的目光就变了，“是孟先生？” “不敢不敢。”孟灵湘忍不住的擦汗，这个王大人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果然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官，“叫我小孟就好了。” “呵呵……果然是一表人才的。”王建富点头，“听说你在这河西岔村的瘟疫事上立了大功？真的是朝廷不可多得的好人才啊。” 孟灵湘有点无奈，什么了？就不可多得的好人才？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和莫北霄的关系罢了。这个中年男子面上和蔼可亲，有一种老实巴交的错觉，要不是知道这件事，自己还真的会认为这是一个好人。 王建富倒了一杯酒，递给孟灵湘，“喝一杯吗？” 孟灵湘接过来，一饮而尽，“却之不恭。” “哪里哪里。”王建富似乎对孟灵湘很感兴趣，笑眯眯的凑过来，“和世子爷呆在这小地方，是不是很无聊啊？” “也没有。”莫北霄打断他俩 的对话，含笑，只不过眸子里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孟灵湘下意识就毛骨悚然，手里的酒杯差点拿不稳，“王大人还没有说为什么来这里呢？这么无聊的小地方。不会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王大人了吧？” “什么事情？”王建富故作诧异，演技一流，半响放下手里的酒杯，叹了一口气，“我就说不要这么做。可是手下的这帮人偏是不听。世子爷，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莫北霄冷笑，看着王建富，“王大人好大的口气，这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是大事？” 王大人愣住，“收了一只簪子虽然是受贿，但是……” “簪子？”孟灵湘听不明白，出声，“什么簪子？” 王大人反应过来，笑呵呵的摇头，喝了一杯酒，“哎呀，我这个人就是不经骗，世子爷随便一说，我就自己说出来了。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家夫人喜欢宝石簪子。我路过这里的时候，这里的县太爷就给我了这个。虽说这不对，可是我架不住自家夫人喜欢，犹豫了一会儿还 是收下了。” 王建富还真的是一个机灵的，半天就是不说实话。孟灵湘气结，这个人还真的是善于诡辩，一脸自己是好人的样子。 “大人这又是什么话？”孟灵湘面上也是笑呵呵的，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慢悠悠的递过去，眸子里闪烁着情绪，让人猜不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簪子。莫说只是一个簪子，大人怕是要拿人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王建富的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喝酒淡定的莫北霄，“小孟莫要胡说，我可是父母官，不能随随便便拿人性命。” “小孟。”莫北霄见孟灵湘还要说什么，开口。声线平稳，但是其中的警告只有孟灵湘听出来了。纵使不甘心，可是孟灵湘还是收敛了。 “今夜太晚，大人还是早日休息吧。”只字不提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莫北霄缓缓地起身，不紧不慢。 “臣看这月色美好动人。不如一起去赏月？”王建富也跟着起身，拱手行礼。 两个大男人看月？孟灵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莫北霄抿嘴，看着窗外，晚风徐徐，树荫不断的摇晃，点头，“甚好。” 第三百二十章 幕后黑手绑架 自然不会真的是去看月亮，孟灵湘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压抑着自己想要跟踪过去的冲动。这件事既然莫北霄已经知道了，自然不会轻易的结束。 月光皎洁，黛青色的山影藏在夜色之中，若隐若现。可真的是让人心旷神怡。莫北霄一身玄青色的袍子，背着手站在亭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王建富也沉得住气，跟在身后笑呵呵的，不开口。 两个人这么站了一柱香的时间，莫北霄转头，“王大人倒也是好耐心。既然无事，我就回去了。” “世子爷。”王建富这才开口，眸子浑浊却敏锐，“世子爷破了一桩大案，不知道如何解决？” “王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莫北霄冷笑，“这件事大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自然是恭喜世子爷。”王建富垂眸，毕恭毕敬的。 风徐徐，吹动着男人身上的袍子，气场散开，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投掷进一颗小石子，水波纹散开，由远及近。 王建富想要说的还有很多，可是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眸子阴沉的离开。 …… 孟灵湘准备回去收拾包袱，经过了这件事，她想明白了， 自己应该快点走。莫北霄也好，王建富也罢，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转角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摸着自己泛酸的鼻子，孟灵湘没好气的开口，“谁啊？” “孟先生。”来人的声音冰冷，还蒙面，身上的杀气掩盖不了。孟灵湘暗叫不好，可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对方一个手刀，就被打晕了。 意识迷迷糊糊的，只是隐约的感觉到有人扛着自己，手法很粗暴。想要担心自己面上的易容，可是手没有力气抬起来。 被重重的仍在地上，紧接着是一盆凉水。 孟灵湘一下子就清醒了，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四周的光线并不明亮，自己的周围站满了人，恐惧的看着这些面带杀气的黑衣人。 “这是干什么？”一个算是熟悉的声音传过来，王建富慢悠悠的走进来，一见到这个场面登时脸色就不好了，急忙上前一步，将孟灵湘扶起来，转头对着自己的侍卫开口，“快点给小孟那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说着看着周围的人，恨铁不成钢的开口，“我说的是什么？我叫你们把小孟带来， 你们就是这么把人给我带来的？” 孟灵湘冷笑，“王大人，你也别生气，八成这些人已经习惯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水平。暗指王建富平时就是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人。王建富怎么会不知道？但是面上的关切没有去掉，还叫人找了炭火来。 “小孟啊，都是我不好。” “王大人这是和世子爷赏完月亮了？”孟灵湘冷的直哆嗦。 王建富点头，坐在一边，喝了一口茶，似乎在感叹，“只是这月亮似乎不怎么圆啊。可惜可惜……” “大人莫要着急，人人都说八月十五月亮圆。这日子还没有到头呢。”孟灵湘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王建富放下茶杯，含笑，“小孟啊，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和你说暗话了。这陈知州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孟灵湘没有说话。 “你也不用紧张，我和你说这件事不是为别的，不过就是希望你在世子爷身边吹吹风。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王大人，世子爷的风可不是随便能够吹的。”孟灵湘吃惊，身上湿哒哒的很难受，但是对方眼疾手快的给了一个摊子。 “小孟，你和 世子爷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世子爷待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也知道。”王建富笑着，和蔼可亲，“你我都是明白人。世子爷虽然给不了你名分但是，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王大人真的是高看我了。”孟灵湘知道王建富这么说，就已经是调查过了，“我和世子爷不过就是主仆。” “你也无需恐惧，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王建富摆手，“只不过是希望你在这件事帮帮我。” 孟灵湘还想要说什么，半天，沉默，“好。我会回去和世子爷说的。但是这件事成与不成不在我。” “自然。”王建富也是聪明人，喜笑颜开的给孟灵湘递上干净的衣服，亲自送人离开。 孟灵湘很无奈的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的精贵货，离开。 没想到送走了一个，另外一个来了。在长长的走廊尽头，遇到了站在那里的莫北霄，原本想要离开。可是想了一下，孟灵湘还是迎上去，“世子爷。” 莫北霄淡淡的应了一声，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皱眉，“他去找你了？” 孟灵湘点头，落落大方，“叫我在你耳边吹吹风，这件事 大事化了。” “哼。”莫北霄冷哼，收敛自己的目光，背着手，“还真的是想的周到。看来他的眼线还真的是知无不言。” “就是世子爷身边的人。”孟灵湘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把后面半句“世子爷要当心”的话咽下去。 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宁静美好。风拂面，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世子爷。”孟灵湘的嗓音有点沙哑，犹豫了半天开始开口。 “恩？”男人回答的心不在焉。 “我准备离开了。”最终还是决定要离开。有些感情太过于复杂，以至于，孟灵湘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莫北霄下意识的皱眉，怒火就在胸口燃烧，面上冷若冰霜。 孟灵湘安静的等着男人的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他拒绝，希望他说，你做梦！ 可是这一次，男人一言未发，一字未吐。 风徐徐的吹，两个人的情绪都糟糕到了极点。 孟灵湘转身，朝着反方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耳朵却记录着身后的声音，一丁点儿都不放过。 一直到很远很远的房间门口，手放在门上，孟灵湘还在想，或许男人等一下就会开口挽留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离开却又见 至始至终，没有一个字。 孟灵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阳光和往常一样，照射在房间里，每一寸都是暖洋洋的。 目光停转，落在桌子上，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包裹。灰褐色的包裹，里面放的是什么很清楚。 伸手摸着布料，孟灵湘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孟灵湘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背着包裹离开了。一定是男人刻意的安排，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就这么孤零零的离开。 出了大门的时候，孟灵湘转头，那朱红色的门框里面，是弯弯延延的走廊，绿色的树叶摇晃。那里并没有自己期望的人。 失落吗？孟灵湘问自己，可是答案却让自己都恐惧。于是急忙离开。 出了城，孟灵湘马不停蹄的朝着南边走。丝毫不停歇。 城门口，莫北霄站在那里看着女人的背影，还有急匆匆的步伐，眸子冰冷。身后的侍卫迟疑，“世子爷，要不要去追回来？” 许久，男人才开口，“不用。” 侍卫点头，可是莫北霄的气场实在是太过于阴晴不定，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战战兢 兢的。 心里忧伤，为什么小孟走了。 孟灵湘可不知道这里人们的幽怨，朝着南方赶路。也不知道走了几天，在路边的茶摊坐下，要了一碗茶水。 “哎，你们知道吗？今天那个王大人要砍头拉！” “什么王大人？” “那你们还不知道啊？就是那个吏部尚书王建富王大人啊！听说啊犯了大事儿！被皇上砍头了！” “哎哟哟，还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啊。” “这个王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勾结陈知州还有当地的流氓土匪，一起采生折割。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勾当。” “狗官！杀得好！” “就是！杀得好！真的是大快人心！” 手拿着茶碗慢慢的用力，孟灵湘的心里有点开心，有一点惆怅。物是人非，自己离开的这几天，他应该过得很充实吧？ 一转眼朝廷的大官都被拿下了。 想了很多，想的出神了。孟灵湘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付了钱，朝着最近的城走过去。 晋城是出了名的繁华之都，里面的人比任何一个城池的人民都要开放，并且里面的贸易往来都很发达。这也是孟灵湘一直想要来看看的原因。 看看这里和 现代有哪里不一样的。 一进去，就被震惊了。满眼都是来来往往的商人和旅客。大家面带微笑，友好无比，和河西岔村比起来，真的是云泥之别。 “快点来看看啊，这里有新鲜的蔬菜瓜果！” “快来看看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来来来，小伙子看看我这珠宝吧！” 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不断地叫卖着。这个城市似乎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 孟灵湘东看看，西看看。仗着莫北霄给自己的盘缠，看上什么小东西也就大方的买下来。 “云来茶馆的小姐来了！” “是吗是吗？”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间开口喊了一嗓子，原本正在街上乱走的人，全都冲上去，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下子就没有几个人了。 孟灵湘很好奇，上前一步，拉住一个少年的衣服，“这是怎么了？” “一看你就是外来人。云来茶馆的小姐不知道？”那个人一边走一边喝孟灵湘滔滔不绝，满眼都是爱慕的颜色，“这可是我们晋城有名的才女。听说三岁开始就可以背诵经文，四岁就能吟诗作赋。” 孟灵湘一听就乐了，这可是一般小说的桥段 啊。于是也跟着加快了步伐，大家一窝蜂的冲到茶馆的门口，张望着。 “怎么不进去？”孟灵湘很好奇。 那个人摇头，“这个云来茶馆可是只有有钱人才能进去的地方，一碗茶水就要一两银子。随便一坐就是我们小半年的工钱呢。” 孟灵湘点头，看着这茶馆的装潢，心里感叹。这个云来茶馆大概就是传说中的VIP消费？ 里面的小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走走！你们这么堵在门口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快点走！快点走！” 孟灵湘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转身想要走，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只手，狠狠的推了一把她。 于是她以最狼狈的姿势越过茶馆高高的门槛，跌到地面上。 “哎哟！”小二连连后退，鄙夷的看着孟灵湘，“你青天白日的还想要讹人不是？没钱就不要来！” “小二！”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一个女子，一身乳白色的袍子，一头青色温暖可人，弯腰将孟灵湘扶起来，关切，“没事吗？” 孟灵湘的心里也明白，这个人八成就是大家口中的云来茶馆的小姐，当下就行礼，“没事。见过小姐。” 还 真是第一次有人见她而面不改色，褚莹莹当下就觉得很诧异，杏仁的眼睛多看了一眼孟灵湘，“公子没事就好。”转头看着小二，心生不悦，“我们云来茶馆开门做生意，你若是在这样，以后就别来这里打工了。” 小二吓得白了脸，“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灵湘这下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这一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可自己现在一来没有工作，二来没有落脚的地方，就这么没了一两银子实在是委屈。他拱手行礼，“叨扰，给在下一杯茶水。” 小二很诧异的看着孟灵湘，转身就走了。 褚莹莹面带微笑，“公子里面请。” 说着也不犹豫，转身离开。 孟灵湘只要硬着头皮走进去，坐在大厅里等着小二给自己端茶。可是小二没有等来，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北霄！ 原本手里的茶杯差点就掉落，孟灵湘急忙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茶杯，心里默念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 不得不说这云来茶馆还真的是值得这么贵。不管是桌椅的摆放还是，茶碗，都是上成品。 白瓷本来就是罕见品，可在这里放眼望去皆是白瓷。 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误会是龙阳之友 当真奢华。 只是看到想到躲着的人脚步直荡荡的往她这个方向来，孟灵湘觉得催眠自己实在有够傻，于是，她起身低头弯腰，慢慢往门口笃步，哪知还有几步的时候，面前出现一截青衫。 “劳驾，借过，借过。”孟灵湘往左，青衫往左，往右，青衫往右。 嘿，这人听不懂人话吗？ “喂，你……”后面的话看到莫北霄那张冷冰的脸色，顿时卡在了喉咙上。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都用看热闹的目光看着。 莫北霄居高临下的用漠视的眼神锁定她，抓住她的手，冷淡道：“去哪？” “没啊，我就是内急，嘿嘿，内急。”孟灵湘这次易容成小青年，奶油小生样，按理说应该不会被认出来才对啊。 莫北霄刚才挡住她的语气怎么那么自来熟跟正常？ 难不成这次又被认出来了？不应该啊。 不过，怎么每次都会遇到莫北霄？ 她以为已经躲这个人躲着远远的，前脚刚走，后脚就遇到了他。 着实有点奇怪。 “哦？”莫北霄上扬语调“正好我也有点，一起。” 说着，就要拉着孟灵湘往茅厕的方向走。 一起！能一起吗？你站着， 我蹲着，何来一起？ 孟灵湘站直身子，讪笑：“那个，我又不急了。” 她用力，把手从莫北霄的手中挣脱出来，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竟然被发现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嗯，这茶味道不错。 莫北霄顺着她的步伐，坐在了她的身边，把玩着白瓷杯。 孟灵湘在看到莫北霄坐在她身边时，喝进去的茶顿时成了呛人的利器，恩，她被呛住了：“咳咳咳……” 莫北霄往她这里瞟一眼：“没人跟你抢。” “自然是，我这里要的只是低等茶，肯定不会有人喝的惯，不是吗？”孟灵湘反唇相讥，看着莫北霄手中把玩的空杯子，微微挑眉。 莫北霄没有应答，倒是他身后的一群人跟着一起坐了下来，就在邻桌。 “这位小兄弟，你认识莫兄？”其中一人跟孟灵湘搭腔。 孟灵湘沉沉嗓子，对着那人作揖：“这位兄台，在下初来贵宝地，无人所识，跟这个人不熟不熟。” 赶紧撇清关系。 莫北霄一个眼神射过来：“嗯？不认识？” 孟灵湘觉得脖子处有点微凉，低头继续喝着茶水。 那几人听到莫北霄的话，似乎觉得这两人有门 道，继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几人叽叽喳喳的谈论开来。 “听莫兄这口气，不像是不认识啊。” “对啊，对啊，莫兄本来跟着我们要去楼上品茶看曲，直到看到小兄弟你，莫兄竟然直勾勾的就过来了。” “认识莫兄来，倒是没有见过他对人这般热情过。” “莫非……”最后一人起了一个奇怪的语调，然后与其他人相视一笑，怎么看都有一点猥琐的味道在里面。 孟灵湘好奇问道：“莫非什么？” 那人扇子拍在掌心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莫非，你就是传说中莫兄的龙阳之友？” “噗……”这次不是呛住了，是直接喷了出来。 莫北霄微动身子，侧过一点，那些茶水就喷在了说话的那人脸上，那人一脸懵，姿势僵硬未动。 “对不住啊，你刚说的吓到我了，所以我才这般激动。”孟灵湘一脸歉意。 那人摆手，用衣袖擦拭，表示没事。 倒是被议论的其中一个当事人莫北霄，竟然脸上没有一丝动怒。 难不成他真有龙阳之友？ 似乎看出孟灵湘在想什么，莫北霄抬眉，眼角微带笑意，看着孟灵湘冷嗖嗖道：“又在乱想。 ” 叮，孟灵湘脑中一阵激灵，这话怎么听着有股宠溺？ 错觉，一定是错觉。 褚莹莹踩着莲步过来，手上亲自端着一盘茶，看到莫北霄跟原来那个少年郎坐在一起，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倒是大方上前，把茶盘放下，亲自给倒上一杯，递给莫北霄：“莫公子，这是今年的新茶，用山泉水煮沸，颇为清香，你尝尝。” 瞧瞧，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差别待遇，从古至今真是没一点不同。 莫北霄接过褚莹莹手中茶杯，先是放在鼻尖嗅嗅，然后再浅浅品上一口，本就生着帅气俊俏，再加上今天的装扮，更是增添了一股魅力。 瞧那褚莹莹眼睛都看直了，脸颊微红，明显是少女怀春。 孟灵湘心里微微吃味，她对着褚莹莹规矩一鞠：“小姐，这茶香实在是摄人心扉，在下可否讨要一杯？” 褚莹莹正是看着莫北霄出了神，听到有人叫她，这才回了神：“有何不可，这茶本来就是煮来让人品尝的。” 说着，就提壶给孟灵湘倒了一杯。 茶水缓缓倒进她茶杯的时候，茶雾散发出来，充斥孟灵湘整个鼻腔，真真是好茶。 她倒不像莫北霄 那样会品茶，也不是牛饮，嘟着嫩唇吹上两下，孟灵湘喝两口下肚，胃里暖的，唇齿间都是茶香，倒把刚才心里的涩感消散了一二。 眯上眼，满足的溢出声，殊不知这模样，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身材本就娇小，这次易容的又是奶油小生，嫩唇经过茶水的洗礼，显得红嫩可口一般，长长的睫毛颤动，虽不及莫北霄那般俊朗，这一刻，还是有点诱人。 褚莹莹脸色微红，声音如黄莺调般问：“公子觉得如何？” 孟灵湘当然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瞬，让周遭的人心理起了变化，她睁开眼，叹道：“好茶。” 两字足以下定义。 褚莹莹笑颜逐开：“公子秒赞。” 孟灵湘被夸，自然高兴，笑容也上脸，又倒了一杯，喝着。 茶是好茶，只是有人不知自己也是好景色，莫北霄放下茶杯，他又把身子侧了回来，挡住了邻座的那些视线，口气微冷对孟灵湘说：“光喝水就会饱吗？你是水桶做的？” 嘿，什么仇什么怨？ 这酸不拉几的口气对着她干嘛？ 孟灵湘是吃货，但是有一种她最不喜欢吃。 那就是吃亏：“来茶馆不喝茶，难不成吃饭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作妖谁不会？ 孟灵湘不知道莫北霄跟这个茶馆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这群人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她知道的是，这群人怕是还不知道莫北霄的真实身份，那她也可以当做不知道啊。 合着，也不用在乎地位高低，屈就他之下。 这语气之间嘛，也用不着恭恭敬敬了。 那群人好像觉得竟然有人敢呛莫北霄，都是目瞪口呆样，孟灵湘才不管，继续吧唧吧唧的喝着茶水。 莫北霄听后没有生气，脸上神情淡淡，只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嘴角那隐藏极深的笑意，他对褚莹莹道：“午食可准备好？” 褚莹莹应道：“已然备好，听说莫公子要来，我早就叫人准备好了，就在上头雅间，公子请。” 还真是可以吃饭啊？ 听到褚莹莹一说，孟灵湘觉得脸色有点尴尬，但是她没有露出来。 莫北霄点头，起身，对着孟灵湘伸出一手，掌心朝上。 孟灵湘抬头，正对上莫北霄的眼，低头又看了一眼那只手，手很好看：“莫兄，这是作何？” “带你上去吃饭。”口气一贯冷意。 孟灵湘起身，讪笑：“我自己可以走。” 那只手收了回去，周遭的人视线还是很炽热， 莫北霄背对着她，先一步走了上去，褚莹莹跟随其后，孟灵湘跟着那群人走在了最后面。 “这位兄台，我问你一件事，你们是怎么跟莫兄认识的？”对于这个疑惑，孟灵湘表示很想知道。 “我们也是通过云来茶馆的褚小姐才有幸认识莫兄的，莫兄的文采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褚小姐跟他站在一起，那就是郎才女貌，只是……”这人说着就用眼神把孟灵湘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 孟灵湘眨巴两眼睛回望过去，只见那人叹息一口，微微摇头：“褚小姐心心念念那么久的莫兄，原来是心有佳人，还是男佳人。难怪，莫兄一直不承褚小姐的情。” 这关她什么事？ 孟灵湘心里腹诽，悄悄看了看走在四五人前面的莫北霄，后退两步，转身即跑。 她会留下来吃饭才怪，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啊……放我下来……我……头晕。” 还未跑到大门口，就被一个人拦腰抱起，扛在了肩膀上，低头一瞧，莫北霄那张脸寒冷的能冻死人：“还跑？” 啪—— 说着，一巴掌打在了孟灵湘的屁股上。 孟灵湘怔住了：“你你你你……” 竟然在这多人 面前打她屁股！ 也不知是是脑充血的过，还是被这一巴掌打着羞射，孟灵湘的脸色红润直通脖子处。 褚莹莹微微张嘴，芊芊玉手挡在嘴上，很是吃惊，周遭的那群人没指指点点，却眼中一副了然模样。 这两人果然有一腿啊。 说错错多，孟灵湘不想解释了，她也没心情去理会这些人。 于是最后她是被莫北霄扛上去，坐在了他的身边，食不知味的吃着这一顿饭。 饭后，众人相聚到楼下品茶听曲，莫北霄拒绝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说着，拉起正在啃鸡腿的孟灵湘，准备开走，殊不知，他那一拉扯，鸡腿上的油汤有几颗甩在了他的衣服上，莫北霄眉头一皱，脸色有点难看。 褚莹莹起身，挪动微步，站在了莫北霄的面前：“莫公子难得来到云来茶馆，这就要走了吗？不多做停留吗？” 话语间，盈盈秋水眼里都是莫北霄。 “不了，我此次也只是经过此处，并没有做打算停留。”口气中没有一丝犹豫。 “那……”褚莹莹还想说什么，莲步往前一步，隔着一拳距离，就能跟莫北霄靠上。 孟灵湘看到这两人站在一 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动声色的放下鸡腿，用油腻的手去拉扯莫北霄的手。 莫北霄本来拉的只是她的手腕，因为她两手都碰过鸡腿，所以他只能拉住她的手腕。 哪知孟灵湘会突然用油腻腻的手附在他的手上，那触感，让莫北霄马上松开了她的手腕，眉间都是寒气，他瞪了一眼孟灵湘。 孟灵湘露齿一笑，一点都不忌讳的把两手擦在了自己的衣袖上，果然看到莫北霄的脸色更加的墨黑了。 “小姐，真是对莫兄一往情深深几许啊，莫兄，你竟然难得才来晋城，何不多留几日，也好解小姐相思之苦啊。”孟灵湘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真是酸不拉几的。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心情就是酸不拉几的。 既想摆脱莫北霄，又不想看到这一双男女含情相对，那她只有作妖了。 褚莹莹被她这么一说，脸颊微红，好似害羞，巧目盼兮的看了看莫北霄。 莫北霄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孟灵湘一般，而后对褚莹莹客气说道：“就此别过。” 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孟灵湘眼眸暗沉下来，她不仅在想，这人是不是以后对她也会如此的毫无余地的不留 情面？ 辗转心思中，被一双手搂住肩膀，孟灵湘才回了神，一转头就对上了莫北霄的眼眸，幽深而寒气逼人，她讪讪道：“莫兄，这是何意？” “你跟我关系亲密，你说何意？”手臂微微用力收紧。 孟灵湘挣扎许久未动分毫：“莫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跟莫兄才第一次见面，何来关系亲密？” “哦？”莫北霄俯身，在孟灵湘耳边喝出灼热的气，他用暧昧的姿态说着大家都能听到的话：“我们可相拥而睡过，你莫不是忘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在宋若若那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是被逼无奈好吗！？ 不要一脸你负了我的表情讲出来好吗！？ 孟灵湘现在肯定，莫北霄这厮是认出她来了，但是她只要不承认，他又能奈她何？ “是吗？我真的不认识莫兄，莫兄估计认错人了。”孟灵湘还在垂死挣扎。 莫北霄手劲毫无松懈，这样看上去就是孟灵湘羞涩难当，更是添加了一股着实的味道。 “褚小姐，依我等看，这位小公子跟莫公子怕是情投意合，你就放下心结吧，让他们走吧。”之前那人站出来说话，劝说着褚莹莹。 第三百二十四章 果然被认出来了 最后，褚莹莹竟然被说动了，还一脸祝福的表情目送他们的离开。 原来古代也是有腐女的啊？ 孟灵湘被莫北霄带到了一家酒楼，刚进去，就看到侍卫已经等候在那里了，看到莫北霄他迎上来：“世子爷，一切都已经办好了。” “恩。”莫北霄点头，而后指着身后的孟灵湘对侍卫说：“把她给我整理一顿，一会带上来见我。” “是。” 莫北霄抬脚往楼上走去，只留下后脑勺给孟灵湘。 侍卫上前：“公子楼上请，一会就给你备好热水，送上去。” 孟灵湘后退一步：“我不去，你们这是强抢，我都不认识你们，我要离开。” 声音大的出奇，她就是想闹大，这样才能趁乱逃跑，她才不要跟莫北霄呆在一起，呆一起他又会想着把她带回去。 那个金丝笼，她才不要回去。 就算再喜欢莫北霄，她也不愿意放弃自由。 说着，转身就要走，侍卫也没动，只是对店里的小二们使眼色，就有人挡住了孟灵湘的去路。 几人一脸掐媚：“公子楼上请，小的们马上就把热水跟洗漱工具送到公子房间。” “你们这是黑店，强抢顾客 ，还强迫顾客，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这次嗓门更大了，结果孟灵湘左瞧瞧，右瞧瞧，怎么没有其他人出现？ 怕是看出孟灵湘心中所想，侍卫对那几个小二摆手，那几人散去，他双手抱胸站在孟灵湘面前：“你就别喊了，这座酒楼已经被我们家爷包下来了，你还是先去洗洗吧，这油腻的……” 一脸嫌弃。 竟然被这侍卫嫌弃了，孟灵湘不禁想，那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莫北霄是怎么忍受她这一身的？ 来不及细想，已经被侍卫带上了楼，进了房间，她看到了自己的包裹。 心中了然，这一时半会怕是跑不了了。 说实话，她也有点忍受不了自己这一身，还带着鸡腿的味道。 好吧，洗洗，洗完再想办法。 于是，孟灵湘洗了一个澡，最后不忘把易容面具戴上，还是那个奶油小生。 才洗完，孟灵湘把包裹打包好，侍卫就来了，他把孟灵湘带到了莫北霄的房间。 莫北霄估计也是才洗完澡没多久，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清香味，长发未束带，就那么披散在脑后。 他对孟灵湘伸出手，说道：“过来。” 这不容置疑的声音，着实让 孟灵湘差一点就抬脚行动起来了。 但是想到现在自己不是孟灵湘的面相，也就稳下心思，隔着一张圆桌，对着莫北霄作揖：“多谢莫兄的款待，只是在下还有事要去办，就不在此停留了，就此别过。” 说完，不看莫北霄的脸色，双手放在门上，打开打算离开。 嘭— 刚打开一丝缝的门被一双手按住了，孟灵湘微微一颤，莫北霄就站在她的身后，她此时的场景就是整个人被圈在了他的臂膀间。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孟!灵!湘! ”最后那三字，莫北霄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可见他是真的动气了。 孟灵湘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刚洗完澡的她毛孔此时都全部打开了，她没有回头，也不敢乱动，只有面对着门，继续逞强：“孟灵湘？莫兄果然认错人了，我叫孟凉，两水的凉。” “呵。” 脖子后，是莫北霄轻蔑的笑意，他撩开孟灵湘脖子后的头发，用指腹在脖子上游走着：“你还真是换汤不换药，怎么没想过，易容的时候，把你耳垂上的耳洞一起掩盖了？怎么没想到把你脖子后面这浅色的黑痣也掩盖了？怎么没想到 把你的姓氏也给掩盖了？！” 这咄咄逼人的话语，暴露了莫北霄最真实的情绪。 孟灵湘这下是真抖了：“你……” “别走。”莫北霄从后面抱住孟灵湘，头埋进她的脖子处，喃喃道。 被这一抱，孟灵湘所坚持的都倾诉瓦解，她叹口气：“怎么每次都会被你认出来?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蛊？” 莫北霄失笑出声，把她的身子板正，很认真的说：“我说过，你就是你，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目若朗星，此时的莫北霄不知道自己披肩着发丝，是怎样一副美景。 面若冠玉，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锁定的是她的身影，英俊的脸庞在灯火的照射下，出现了一种朦胧美，白衣黑发，就那么随意的穿搭，竟然也能让孟灵湘为之心动不已。 不能怪她这么快承认，主要是美色诱人。 对，一定是莫北霄这人使用了美男计。 想不到，他是这样的莫北霄。 孟灵湘一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认出来是莫北霄的厉害：“你看外面天色已晚，我也困了，我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放。”莫北霄态度很坚决。 孟灵 湘瞪大眼睛：“你真是莫北霄？不是无赖上身？” 莫北霄眼眸微寒：“你竟敢说本世子是无赖？” 好吧，这是莫北霄。 “世子爷，我怎么敢说你是无赖呢，你听错了，那么伟大高贵的世子爷，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我真的很困，要去睡了。”她打个哈欠，好似真的很困了。 其实，心里正溜溜打着计划。 一会得找机会溜走，不过，这个酒楼竟然是被他承包下来的，怕是外面都是他的人，还有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的黑影也是一个麻烦。 不知道身上的迷.魂.药够不够？ “就在这里睡。” “啊？我不要。”孟灵湘拒绝。 在这里睡，她还怎么逃走？ 莫北霄抚摸上她的脸颊，捏住：“把你的易容给本世子去掉。” 这脸看着让他厌烦。 捏着也不舒服。 她说的不要，这人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吗？ 见孟灵湘没有动，莫北霄又拉扯了几下，力道有点大，孟灵湘忍不住叫出声：“行行行，我去我去，但是我的包裹在我房间里，东西也在里面。” “来人。”莫北霄放开她的脸，对外叫道。 门外一道影子出现：“世子爷。” 第三百二十五章 谈心 “去把她的包裹拿过来。” “是。” 不一会，门打开，侍卫恭敬的把包裹拿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眼睛偷偷看了她一眼，嘴巴憋着笑意走了出去。 孟灵湘觉得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这侍卫。 把他嘎嘎的扒光扔在大街上，哼。 “去换。”不容置疑的口气，是莫北霄最后的容忍。 孟灵湘觉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她决定低头一会，好好想想怎么才能逃走。 拿着包裹，孟灵湘走到内堂，对着铜镜，撕下敷在她脸上的面具，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吹弹可破。 她知道莫北霄就站在身后看着，两眼一转，想起自己腰间有个好东西。 是一盒胭脂，胭脂下夹杂着唇脂，是她之前研发的东西，一直没怎么试用，今天就来试试看。 孟灵湘用小指指腹轻轻蘸取，点涂在自己的嘴巴上，一片艳红。 尽管穿着男装，竖着男发，在这样的点缀下，还是清秀可佳，难掩俏丽之色。 “这下好了吧。” 当她走出去后，孟灵湘看到莫北霄的眼神都变了，从寒冷变成了炽热，灼灼逼人。 “我可以回去了吧。”孟灵湘提着包裹就准 备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但是包裹被莫北霄拿掉，他握住孟灵湘的手：“就在这里睡，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抱着你好好的睡一觉。” 孟灵湘狐疑的看着莫北霄：“你确定？” “本世子看起来像是不守诚信的人吗？”莫北霄对怀疑的眼神大为不满。 像。 孟灵湘没有把这个字说出来，她妥协的应道：“那好吧，你说的啊，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说话的时候，莫北霄一直看着她的红唇，那张樱桃小嘴，像是再邀请他品尝一般，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一张一合。 有点让人难以忍耐。 “当然。”莫北霄别过眼，承诺着。 大床上，两人躺着，莫北霄当真没有动手动脚，他让孟灵湘睡在里面，怕是防止她溜走吧。 两人平躺在床上，孟灵湘有点手足无措，往里面多挪动了几分，被莫北霄拉扯过去，抱个满怀。 “喂，你说过的，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孟灵湘不禁大喊出声。 莫北霄头靠在她肩上，低笑出声，勾尾上扬的鼻音，充满诱惑：“我只是想抱一下你。” 孟灵湘无言，男人力气比她大，再怎么挣扎也还 是在这人怀里，索性不动了，抱吧，她做一只咸鱼就好。 呼吸相缠，好一会，莫北霄问道：“为什么总是想要逃离？” 孟灵湘心情此时平稳了下来，回道：“因为那里不适合我。像一个金丝笼，没有自由，又像是狼窟，充满危险性。” “你觉得本世子没有本事保护你是吗？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还利用诈死，你可知，看到那具烧焦的尸体时，我心里作何感想？是何感受？”莫北霄支起身子，单手撑在孟灵湘身侧，双目似有火气。 孟灵湘没有看他的双眼，还是那个平躺的姿势：“知道。” 她知道的，莫北霄对她的感情是真是假，多少成分，她都知道的。 换个立场，如果当时是她看到那具烧焦的尸体，怕是痛不欲生吧。 只是，有些事，就算是痛不欲生，也好过痛致一生。 “那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吗？”以前的花痴傻子变成了现在的孟灵湘，懂得灵活变通，会收敛锋芒。 这句话她一直想问，却一直不知道怎么问。 莫北霄沉默片刻，他抚摸着孟灵湘的额头，说的话极慢：“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在乎的是 你的将来，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她。” 他说不是她，怕是也看出了一点端倪。 只是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说。 孟灵湘不想知道了，只需要莫北霄这一句话就够了。 孟灵湘看着莫北霄的眼睛说：“你爱我吗？” “恩。”莫北霄承认的很彻底。 “那你放我走吧。”两眼相望，孟灵湘看到了莫北霄眼中的寒气聚集。 他问：“为什么？” 孟灵湘叹口气，转身背对着他，闷声解释：“我刚刚已经给你说过了，皇城那个地方不适合我，如果真嫁给你了，我就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中，而且一点都不快乐。” “这就是你当初宁可装死也不愿意留下来的原因？” “是啊。”反正破罐子摔碎了，孟灵湘直接坐了起来，面对莫北霄：“那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而且有好多人想要我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让我再回去，不可能。” 态度尖锐又明了。 “你还是觉得本世子没有能力保护你。”双眼微眯，真有山风欲来的感觉。 孟灵湘摇头：“不是，反正我不会回去，你就算把我绑回去，我还是会想办法逃出来的。” 话都 说到这个份上了，莫北霄知道，说太多保证孟灵湘还是会坚持不回去。 他清楚孟灵湘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于是他把语气软化下来，把她拥在怀里：“我知道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勉强你。” “好。”孟灵湘点头。 先答应这人，后面再想办法。 说开后，两人拥在一起许久，直到…… 孟灵湘感觉莫北霄的手游离在她身上，外衫的束带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的内饰，她捂住莫北霄那只打算往里走的手：“喂，你要做小狗吗？” “恩？狗？”莫北霄的双眼里面都写着不满，夹带着危险性。 孟灵湘不退缩，迎面而上：“你说了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你不遵守承诺，就是小狗。” 莫北霄邪魅一笑，低头在她嘴上咬上一口：“当初你要是不设计装死，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是谁不遵守承诺？恩~？” 上扬的鼻音一落，孟灵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被莫北霄堵上了嘴巴，这次不是轻轻的啃咬，而是吸濡。 像是在品尝世间美味一般，莫北霄不放过她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舌头追寻着孟灵湘的舌头，与之缠绕在一起…… 第三百二十六章 悬壶济世 细听，能听到弥漫的水声。 还有孟灵湘溢出的毫无压制的呻吟。 不行，再这样下去，真会还没逃出去，就被他吃抹干净了！ 孟灵湘趁着莫北霄松开她嘴的那一刻，猛地一推，把莫北霄推开了，她马上后退几步，抵上了后背的墙：“世子爷打算用强的吗？” 莫北霄一愣，迷离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清醒，他看着靠在墙上的孟灵湘。 衣衫不整，发冠被他弄掉了，一头青丝倾泻在她肩膀上，红唇经过他的洗礼，变的更加诱人，引君采之。 尽管欲望在叫嚷，莫北霄还是压抑了下来，他伸出手，温和的对孟灵湘说道：“过来，我真不会动你了。” 孟灵湘怀疑的看着他，刚才的亲吻让他唇上染上了她的唇脂，夺目而妖艳，她嘴角露出微笑，应该得逞了。 “好。”她应道，然后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靠近他的身边。 莫北霄一把揽过，两人双双倒在床上，孟灵湘用手抚着他的眉间，莫北霄突感困意，他看着孟灵湘，眼界越来越小。 直到沉沉睡去。 “对不起，莫北霄。”孟灵湘在昏睡的莫北霄额头印上一吻，把手从她的腰间拿开 ，跨过他的身子，走到内堂的屏风后，重新换装。 这次她易容成莫北霄的样子，她拿了一套莫北霄的衣服穿上，还把莫北霄的鞋子里塞上东西，不然穿不下不说，还不能显身高。 这样很容易就会被外面的侍卫发现的。 准备妥当后，孟灵湘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走到了床边，深深的看了一眼被她迷昏的男人。 她新研究的迷药，药效只需一点点，就能很快迷晕人，直达几个时辰。 莫北霄这人，防备极深，她只有把迷药涂抹到唇脂上，才能引他上钩。 想到之前莫北霄的亲吻，孟灵湘不禁把手摸到自己的唇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莫北霄的味道。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孟灵湘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于是，这一次，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知是莫北霄之前嘱咐过还是怎么的，那侍卫竟然不在大厅候着，那些黑影只有莫北霄吱声的时候才会现身，这简直就是给孟灵湘一个天赐良机。 她竟然真的成功的从莫北霄身边溜走了。 出了晋城大门，跑了好远，直到孟灵湘累了，坐在一颗石头上休息，她才有 了喘气的功夫。 细想一下…… 总觉得这次逃离太过轻松跟容易了。 哎呀，不管了，反正已经逃出来了，孟灵湘乐观的想着。 日升东方，天开始蒙蒙亮，又累又困的孟灵湘还在艰难的走着，此时的她是身无分文啊，本来包裹里有几十两银子的。 也不知是不是那侍卫贪心还是莫北霄有意为之，包裹里什么都没少，就少了那些银两。 当真是怪哉。 此时的她累的不行，也没去细想这一事。 走了两里路，她看到一个小镇，小镇的匾额上写着落霞镇。 孟灵湘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莫北霄的衣服：“不行，这太引人注目了。” 她走进小镇，果然这装扮跟面相引来人的窃窃私语，还有好多姑娘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孟灵湘走进一家服装铺，她对老板说，愿意用身上的衣服，换几套最便宜的衣服。 老板用手一摸，就知道孟灵湘身上的衣服料子不菲，当场就答应了。 孟灵湘走进里屋，把衣服脱下，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老百姓衣服。然后又鞋子也换了。 因为身无分文的过，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莫北霄的衣服拿去典当，只 有互换，临近傍晚的时候，孟灵湘只有找一间破庙暂时住了下来。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坐在破庙里，看了看满是灰尘的佛像，还有佛像的纱布，计上心头。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易容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下巴带着一缕小胡子，手上拿着一个幡符，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悬壶济世。 把摊子摆在了小镇镇上的市场中心，用浑厚又显低沉的声音说道：“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只需十文钱，便可医治。” 很多人都被她的叫喊声吸引了过来，但是只是凑近看看，并没有人敢上前来询问一番。 这使她非常不明白，为何低价看病了还没有人来？ 于是，她友好的问身边同样摆摊的人，那人是一个卖菜的：“这位小哥，你说我这已经是低价收费看病了，怎么叫嚷了一上午都没有人来？” 小哥看起来是个憨厚的人，左右瞧瞧后，这才对孟灵湘说：“大哥，你可是外地来的？” 她解释：“正是，路过此处，身上盘缠不够了，这才想着看病医治。我的医术可是很高超的，十文钱已是低价，很不错了。” 小哥边摆菜 ，边说：“不是十文钱的事，我们这个镇子很少有外人来，你想啊，你一来，还是看病的，游方郎中的话谁敢信啊？万一被你的药医治坏了怎么办？” 想来这小哥也是直肠子的人，说出来的话也不是有意为之。 孟灵湘也就不跟他计较，她向小哥道谢，表示明了。 临近中午，孟灵湘的肚子咕咕叫了，摊前还是无人问津的场面，小哥已经收摊回家准备吃饭了。 孟灵湘叹口气，也收拾了一下，抱着蟠符回到了破庙，没想到里面坐着几个乞丐，正在分吃讨来的食物。 孟灵湘看着那些东西，吞咽几口，肚子咕咕的又叫了起来。 正在吃着东西的几人也听到了她的咕咕声，其中两个乞丐对望，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笑嘻嘻的对孟灵湘说：“这位大哥，你要是不嫌弃，就过来坐，吃点？” 那些是他们讨来的馒头跟米饭，还有一点肉，上面还有几根手指印，有点略脏的样子。 见孟灵湘没反应，另一个看起来年轻的乞丐嗤鼻出声：“刘叔，你没看他穿的比我们好吗？怎么可能吃我们的东西？看他满脸嫌弃，我还不乐意给了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惩治七二跟医治刘叔 孟灵湘不是嫌弃，她只是在纠结，万一吃了，对方不够怎么办？ “七二！”那个叫刘叔的呵斥着年轻人。 然后把手擦了又擦，拿了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干净的馒头递给孟灵湘：“吃吧。” 孟灵湘看了看，还在犹豫到底接不接，毕竟这是他们用劳力换来的，说不准吃了一顿就没了下一顿。 那个叫七二的年轻人哼一声，眼神中还是有着蔑视。 孟灵湘冷笑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七二，看来得给这人一点‘甜头’吃。 “谢谢。”孟灵湘笑意接过，起身上前的时候，像是身子一时不稳，向前倾倒，肩膀撞到了七二的肩膀上。 左手小拇指指甲微微一动，细看，就会发现有粉粒落在了七二面前的碗中。 差点把七二弄倒，他手中的馒头没拿稳，落在了地上，染上了一层灰，七二脸色很不好大声嚷嚷：“你怎么搞得？” 孟灵湘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扶着腰，歉意连连：“对不住啊，小兄弟，大哥我饿了许久，可能是体力不支，你多担待。” “你！”七二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馒头，眼中是心疼，更多的是火气。 “好了，只 是染了一层灰，还能吃。”刘叔说着捡起地上的馒头，吹了两下，又用手拍拍，递给七二。 七二尽管有不甘，还是听了刘叔的话，愤愤然咬下一大口，眼睛看着孟灵湘，嚼动的幅度，气鼓鼓。 进食中，那个叫刘叔的乞丐跟孟灵湘闲聊起来。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鄙人姓……”刚想说自己姓孟，又想起原先莫北霄说的那些话，决定还是改一个姓氏，接着说道：“高，单名一个孟字。” “哦，高兄弟。”刘叔点点头，然后介绍着他跟七二：“我叫刘义，他叫七二，看你年纪应该比我们都大，我们就叫你高大哥吧。” 孟灵湘摸摸小胡子，摆手：“不成不成，大家还是以名字相称吧，你可以叫我高孟，我就随他一样，叫你一声刘叔吧。” 如果真让刘叔叫她大哥，估计天要打雷，劈在她头顶哟，早知道就不易容这么老了。 刘叔似乎对此很满意：“那好。” 进食中，孟灵湘偷看两眼七二，算时间，药效应该开始了。 果然，七二刚吃进嘴里的肉，还没嚼烂，就见他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副难受模样。 “怎么 了？”刘叔关心的问。 七二脸色出现苍白，额头上是豆粒的汗珠：“我……我肚子不舒服……不行了，我要去……” 话还没说完，七二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朝外跑去。 刘叔直起身子，看去，一脸担心。 孟灵湘窃笑，面上正经的对刘叔说：“怕是吃多了，不消化，去解决去了吧。” “这个七二啊。”刘叔摇头失笑。 看来是相信了她的话。 巴豆粉的分量她已经很给面子的控制了，要不是看在刘叔的面子，她保证会让那个叫七二的拉到肛肠寸断！ 菊花绽开。 七二苦叫连连的来回跑着，孟灵湘坐在角落，心中默数，这是第六趟了吧。 许是刘叔察觉到不对劲了，脸上出现了着急，看到坐在角落抱着蟠符的孟灵湘，激动走了过来：“高孟，你是大夫，你给七二看看？” 等孟灵湘跟刘叔都吃好了，才看到第六趟跑回来的七二。 已然出现失水状况，脸色发青，唇色灿白。 恩，惩罚似乎可以了。 孟灵湘笑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这小兄弟愿不愿意让我医治？” 七二现在是大喘气，他觉得那感觉又 要来了，真是要人命了，此时听到孟灵湘的一番话，那还有之前的心高浮躁，连忙应道：“愿意，我愿意，哎呦，又要来了。” 说着，就起身，跑了出去。 留下错愕的刘叔，跟一脸得意的孟灵湘。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孟灵湘拿出一粒药丸模样对他说：“吃吧，马上见效。” 黑乎乎的，凑近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七二在犹豫的时候，肚子又给了反应，他马上掠过，一口吞了下去。 刘叔给他倒了一碗水，免得他噎着。 果然，没过一会，七二就觉得自己的肚子不痛了，那水哗哗的感觉也没了。 七二对孟灵湘一下改观了，特狗腿的跑到孟灵湘旁边夸赞一番：“高大哥，你这医术简直神了。” “好说好说。” 下药的是她，她当然有解药。 “那你能不能帮刘叔看看，他那腿到了下雨天就总是泛疼，你知道的，我们是乞丐，就算讨乞到几个钱，镇上的医馆也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孟灵湘听后，看向刘叔：“是关节处酸痛？” 刘叔点头，讶异道：“你怎知晓？” 刚才听七二说起的时候，孟灵湘就在猜测是 不是风湿的症状，这么看来，还真是。 “略微猜到几分。”孟灵湘摸着小胡子故作高深样。 七二冁然而笑：“这么说，刘叔的腿可治了？” 孟灵湘觉得可以对这人另眼相看一番了，心眼那么小，对刘叔倒是挺好的：“恩，我现在交给你一个方法，先暂时抑制刘叔的这个症状，然后我再给你写一个方子，你照着这个方子，一月抓一次药，能慢慢去除这疼痛。” 孟灵湘把方子写好，交给七二，还告诉他抑制刘叔腿部酸疼的方法。 七二接过，手微微颤抖，背过去用手臂抹着什么。 瓮声从他那处传来。 “别人都瞧不起我们这些乞丐，看到我们都会走的远远的，要不就是赶着我们走，没人像高大哥这样把我们当人看。” 孟灵湘走到他面前，一看，这人竟然哭了。 七尺男儿，刚才还对着她愤愤，孟灵湘拍下他的肩膀：“都是爹娘养的，何来贫贱？” 说是这么说，但是孟灵湘知道，高等低等，一直都存在的。 比如莫北霄和她。 “你这么帮我们，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哎，叫花子身上也没几个钱。”刘叔感叹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巧设计过难关 午食过后，孟灵湘本来打算再去镇上试试，如果还不行，只有再想办法了。 一分钱难不倒英雄汉。 刘叔的这话倒是在她脑海里打了一个响铃，她一笑，说道：“如果你们真想报答我，不如帮我做件事吧。” 七二跟刘叔对望，异口同声：“什么事？” 孟灵湘走过去，对着他们耳语，过了一会，话说完，就见七二跟刘叔脸上出现为难之色。 孟灵湘不解：“怎么？这件事对于你们来说很难？” 七二摇头：“高大哥，你看我们两个脏兮兮的，衣服都破旧不堪，谁会愿意相信我们的话啊？再说了，我们两个在镇上乞讨也有一段时日了，镇上的人差不多都认得我们，这……” “这个好办。”孟灵湘从佛像背后拿出一个包裹，包裹里是她来到这里用莫北霄的衣服换来的几件普通衣服。 她拿出两套，对着两人比划了下，恩，刚好合适。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你们两个经过我之手，保证没人能认得出来。”她摸着小胡子，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七二跟刘叔又对望一眼，然后才点点头，拿过孟灵湘手中的衣服。 穿戴好后，又 用清水洗了下，孟灵湘用易容工具，给他们两个微微装扮了下。 不一会，两人就大变样。 刘叔看上去像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工，七二则像憨厚的店小二。 “恩，恩。”孟灵湘很满意自己的杰作“那一会按照我给的指示行动。” “好。” 孟灵湘拿着幡符又去了镇上，还是老地方，只是少了卖菜的小哥，多了一个卖首饰的摊子。 摊主看到她拿着幡符出现，脸上有着讶异。 孟灵湘对他点点头，然后坐下，摸着小胡子，嚷着：“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只需十文钱，便可医治。” 还是那句话。 下午的镇上多了许多逛街的人，那些人的眼光看了过来，依旧没有靠近。 孟灵湘这会肚子不饿了，也不着急了，反正她已经计划好了，也不差这一时。 “十文钱？这么便宜，不会是庸医吧？”有人到首饰摊前买东西，听到孟灵湘的话，嗤笑出声。 孟灵湘抱拳微握在胸前：“在下只是途中此处，因身上盘缠快用光了，才会摆摊治病，这位贵客要不让在下给你看看？” “看什么？我没有病。” 孟灵湘摸着胡子摇头：“非也，我看贵 客怕是得了不治之症，已到晚期，如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没几日可活。” 那人东西也不买了，走到孟灵湘的面前大声嚷嚷：“你果然是庸医，我身子这般硬朗，你竟然说我快死了，我砸了你这个摊子。” 说着就要动手，被孟灵湘伸出手挡住了：“急性子，听我把话说完再砸。” 那人狐疑片刻，大不咧咧的坐下：“老子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伸出舌头我看看。” 那人伸出舌头，孟灵湘左看右看，眼中神色很严峻：“恩，你舌苔泛黄，最近是不是大便难？腹中总有气堵着。吃不香睡不好？” “你……你怎么知道的？”那人惊讶出声。 孟灵湘指着蟠符上的字：“我是大夫，怎可看不出？” 那人激动片刻：“那……我真要死了？” “遇到我，算是你走运，放心吧，阎王要你五更死，我必让你三更就活。”孟灵湘声音微大，她看到四周走动的人群慢慢的有几人往这边靠近。 而旁边的摊主早已经一双眼睛落在了她这边。 “你确定?你不是唬我？” “当然。” 那人似乎还是觉得不可信，喃喃自语：“十文钱 ，也太便宜了，要是在仁和堂，怕是得十个这个数，这个人不会是信口开河吧。” 周围人听到他的自语声，对着孟灵湘的摊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看八成这个人是吹牛的，十文钱那么便宜，别一副药服下，就真得病了。” “恩，我看也是。” “对啊，十文钱也太便宜了，这人好像是个游方郎中，医术一定不咋滴。” 那人还在犹豫，有人劝他：“大兄弟，我觉得你身子挺硬朗的，别信这个人，十文钱虽是小钱，也是钱。” “恩……”那人不知听进去没，站在孟灵湘摊前没有动。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 “让让，请让我进去。”一中年男子提着一篮东西挤进人群，直接跪在了孟灵湘的摊前。 “恩人啊，我终于看到你了，你让我好找啊。”中年男子边说边磕头，眼中带泪。 孟灵湘赶紧上前扶着他，不让他继续：“这位兄弟，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别折煞我了。” 她安排刘叔来演这场戏，没想到刘叔直接来了就跪拜，还磕头。 惊得她赶紧从座位上起来，扶着他。 没错，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被孟灵湘改装过后的 刘叔。 而刚才那会急躁的买首饰的人就是七二。 孟灵湘让七二跟刘叔扮托儿来演一场戏，好让镇上的人都相信她的医术，从而来她这里看病。 她也好挣点盘缠。 刘叔摆手不起，把装着一筐鸡蛋的篮子双手奉上：“多亏恩人治好了我的顽疾，不然我一辈子怕是要摊在床上了。” “哪里哪里，只是举手之劳。”孟灵湘依旧用手托着刘叔的手。 她对七二悄悄眨眼。 七二暗地点头，嚷着：“你说是他治好了你的顽疾？你得了什么病，要一辈子躺在床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纷纷表示也十分好奇这一点。 “我曾经不小心掉下悬崖过，下半身瘫痪了，只能依靠拐杖走路，什么活都干不好，痛不欲生啊，直到遇到这位大恩人。”刘叔非常敬业的擦着眼泪，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 他接着说：“大恩人只是路过我家，向我讨口水喝，见我行动困难，便善心的帮我看病，我按照恩人给的药方，吃了几副，没想到，竟能不依靠拐杖，就能好好走路了。” “我好了后，就遍寻恩人，得知恩人来了落霞镇，便赶了过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打响知名度 “恩人，这是我的一点薄礼，望你不要嫌弃。”说着，又要抹泪。 看起来很让人心酸。 孟灵湘见火候够了，接过篮子，把刘叔拉了起来：“只是顺道出手救治而已，不必多言谢。” “真有那么神奇？”七二表情夸张。 刘叔点点头：“恩人医术犹如神仙在世，妙手回春啊。” 这般夸大其词的说法，让孟灵湘暗地里有点飘飘然了。 当然，她的医术肯定目前没人比得上。 七二装出犹豫的样子，然后从腰间的钱袋拿出十文钱：“那你给我看看，我跟你说，你真是神了，我去仁和堂看过几次，那些人只知道我大便难；不知我腹中胀气，开的药难喝不说，还不怎么见效。” 孟灵湘伸出手，放在七二手腕处，把脉：“病，得对症下药，如果胡乱开药，怕是对身子不好，好了，你这病，不难治，我开个药方，你拿去抓药，三碗水合成一碗，喝几副，你身上的这些问题就全解决了。” 她拿出笔墨，飒飒的在白纸上写着，听到周围人议论的风向变了。 “当真只收十文钱啊？” “我觉得挺像那么一回事，你说我要不要把我媳 妇带来，她嘴角总是长红刺，怎么挑怎么没用。” “那我一会也看看，我眼睛最近看东西浊的很。” 渐渐的，孟灵湘的摊前挤满了人，她一一招呼：“请有序的排队，一个个来。” 日落西山，孟灵湘颠了颠手中的钱袋，有点份量，没想到经过这么一闹，她倒像是打响了知名度。 人人称她为神医。 孟灵湘不禁乐出声，拿着幡符回到了破庙，刘叔跟七二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见效了吗？”刘叔有点担心的问道。 孟灵湘作揖：“多谢你们二人的鼎力相助，才能有这般好的收成。” 七二被答谢的有点不好意思，抓着后脑勺道：“你许久未归，我跟刘叔两人还以为搞砸了。” “没有，做的很好，走我请你们吃饭。”把幡符放在佛像后面，孟灵湘招呼着两人。 两人未动。 孟灵湘问道：“怎么了？” “我们就不去了，那些店小二一看我们，就会呵斥。” 这是有心理阴影啊。 孟灵湘劝道：“怕什么，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还有人敢说你们？我就是要你们堂堂正正的走进去，坐下，吃饭。” 像是得 到孟灵湘的鼓励，两人终于点头，跟着孟灵湘往镇上的饭馆走去。 三人来到一家饭馆，饭馆的生意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饭馆里不时传来吆喝声。 “走。”孟灵湘一手拉一个，把还在胆怯中的两人给拉了进去。 “哟，有客到。”刚进门，其中一个店小二就迎上来，一脸掐媚：“几位客官，请里面走。” 三人跟着店小二的脚步来到一张桌前，坐下，店小二问道：“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刘叔跟七二两人自然不会搭腔，他们都看着孟灵湘，一脸局促。 这是心理阴影有多大？ 孟灵湘沉着声音答道：“小二，把你们店里最贵的东西都上上来，还有来两壶好酒。” “好咧，客官你等片刻就好。”店小二眉欢眼笑的退下了。 “高孟，你点那么多，你今天挣的钱不就白搭了吗？”刘叔有些心疼。 孟灵湘笑道：“钱，可以再赚，但是我就是想让你们吃一顿好的。” 听到孟灵湘这么一说，七二就差抱住她的大腿了：“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 “……”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太好打发了。 不一会，就有 菜陆续上来，七二跟刘叔的眼神都像是放着光，孟灵湘失笑，差点忘记她现在易容的是有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忍住笑道：“吃吧。” 几人喝着酒，吃着肉，别提多惬意。 “对了，你们说的那个仁和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听到这个名字好几次了，孟灵湘对此很好奇。 七二啃着鸡腿，解释：“仁和堂是落霞镇最有名的医馆，在那看病，价格超级高，穷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去抓药跟看病。传闻那间医馆的主人跟这里的官老爷是亲戚，那官老爷是他的舅舅，所以一方得势。” 哦，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第一天摆摊的时候，没有人敢上前咨询，一来怕是不相信她的医术，二来怕是忌讳那个仁和堂吧。 看来她要收敛一点，尽量不让那个仁和堂注意到她。 树大招风，一向不是她的风格。 吃饱喝足，七二跟刘叔回去了，她也准备去找个酒楼住下，有钱了，当然不能住在那个破庙了，东西都拿上，她住进了风来酒楼。 第二天，孟灵湘戴好易容面具，如之前一样，拿着蟠符，准备去摆摊。 昨晚豪气一请，鼓钱袋都扁了下来，要 想继续走下去，还得筹点。 悬壶济世四个大字的蟠符刚挂好，就有人上前来看病了。 “大夫，请你帮我看看我儿，从昨晚开始就不吃饭，怎么弄都不吃。”来人是一位女子，看起来二十几岁，怀中抱着的小孩估摸有五六岁。 孟灵湘伸出手，解开孩子衣服，摸了摸孩子的肚子，温和问道：“这里按着疼不疼？” 小家伙不吵不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孟灵湘：“叔叔，不疼。” “那这里呢？”又换了一处。 小家伙摇头。 孟灵湘连续按了几处，直到临近胃的附近，小家伙叫出声，女子忙抱住哄着：“乖，不疼了不疼了。” “这是胃积食，怕是消化不良造成，他年纪还小，吃东西要多嚼动，吃一口至少要嚼动十五下，我这里给他开一药方，开胃去积食的，两副药，三次喝。”孟灵湘摸摸小家伙的头。 女子点头连声感谢，拿着药方走了。 不一会，又走了回来，一脸为难：“大夫，我到仁和堂去抓药，对方不给我抓。” 说着，口气急了起来。 又是仁和堂。 “为什么不给你抓药？”她开的方子上都是普通的几味药。 第三百三十章 做客仁和堂 仁和堂作为镇上最大的医馆，不可能不给病人抓药啊。 “他们说你开的药方有误，是乱开的。”女子说着眼中出现了怀疑。 “放屁。”敢说她开的药方是乱开的，孟灵湘直接爆粗了。 她要是开的药方有误，怕是其他人就不敢开了。 女子像是被孟灵湘的这突如其来的爆粗吓到了，抱着小家伙后退两步，警戒的看着她。 孟灵湘整理好情绪。缓缓说道：“姑娘，我敢说我开的药方绝对是无误的，你可以放心去抓药，他仁和堂不给你抓，你就到别处去抓，难不成这落霞镇没有其他医馆了？” 女子想了想：“那好吧，我试试。” 试试，这口气，还是有点不相信她开的药方啊。 “姑娘，我给你一起去抓药，然后你熬好后，我先喝看看，你就知道这个药方到底管用不管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灵湘显然动怒了。 质疑她的医术，简直就是老虎嘴上拔毛，不知死活！ 仁和堂，是吧。 看来得找机会去会会了。 跟着女子去别的医馆抓药，亲自熬煮，漏药水到碗里，吹冷，抿一口。 女子见她脸色正常，这才敢给小家 伙喂下。 药极其苦，小家伙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孟灵湘从衣袖里掏出一颗山楂糖，在小家伙面前晃动：“小家伙，你要是乖乖喝下去，叔叔就给你糖吃。” 糖的诱惑力果然大，只见小家伙皱着眉头，把药喝完了。 孟灵湘把糖剥开，放进小家伙嘴里，小家伙笑了：“甜。” 山楂本就可以开胃，增强食欲，配合她开的那个药，肯定马上见起效。 果不然一会，就见小家伙揪着女子的衣裳，软软说着饿了。 女子欢欣若狂，直对孟灵湘道谢，还留孟灵湘留下来一起吃饭。 孟灵湘拒绝了，她把衣兜里的山楂糖都拿出来，递给女子：“这里还剩下一点，都给你吧，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难免会有挑食的时候，你不要将就他，要以他身体为主。这些糖果有助于开胃作用，切记不可多吃。” 女子点头接过：“大夫，我之前多有冒犯，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女子计较，我也是为我儿着急了。” “恩，我知道。” 试问有哪一个做父母，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孟灵湘跟女子道别后，看了看天色，接近中午了，她才看 了一单。 要不是仁和堂，她这会已经接了几单了。 孟灵湘灵动的眼睛轱辘转动，脑中有了主意。 她回到酒楼，店小二看到她，都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叫她高大夫，想必是昨天那么的闹腾。 还真是刷出知名度了。 连酒楼的店小二都知道她的存在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出一套女士衣服，颜色有点深层，款式也有点老式。 她撤下易容面具，把皮肤打理下后，又换上了那一套衣服，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老妪。 她先是悄悄打开房门，偷瞄了下外面的情况。 很好，走廊没人。 孟灵湘这才敢走出来，她就怕一走出这个房间门就遇到人，人家就会怀疑了。 她步伐蹒跚的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一个店小二从她身边经过，狐疑的看了一眼，她没停留，继续走着，直到走出了酒楼，听到身后的对话。 “小乙，你看着门口发什么呆？” “丙哥，我怎么觉得刚刚那个老妇人有点陌生，她住在我们酒楼吗？” “傻小子，每天来这里住宿的客人那么多，你都能记得啊，快去干活，别偷懒啊。” “可是……” 孟灵湘驼着 背，往后瞅一眼，带着深沉的笑意往仁和堂走去。 仁和堂，不愧为落霞镇最大的医馆，门面装修的气势磅礴，立柱上盘绕的奇珍异兽，要不是站在门口闻得到里面的草药味。 怕是无人会觉得这是一个医馆。 她挪动脚步往里走去，看了一眼，有十几人在排队看病，那些人的穿着似乎都挺好。 看病的那人长着一张喜感的脸，偏偏他还留着两撇小八胡子，更加喜感了。 “你这病，难治。”小八胡子用中指点了一下他面前的男子手腕处，直接下判断。 这是什么看法？ 蜻蜓点水? 孟灵湘冷笑，这个人半斤八两，明显医术不高。 那男子一听他话，坐不住了：“那怎么办？徐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小八胡子用手指点了点桌子，那男子恍然大悟一般，从腰间把钱袋解下，全部放在了桌子上。 小八胡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握住钱袋，装进了自己的衣袖里：“好说好说，我给你写一药方，你随他去抓药就好。” “好，多谢徐大夫，多谢。” “下一位。”小八胡子揉搓着他的胡子。 孟灵湘坐了下来，她刚刚本来 排在最后，然后用银子收买了这个位置。 小八胡子眯着眼睛，问道：“什么症状？” 孟灵湘咳嗽几声，捂着嘴巴道：“不知。” “不知？”小八胡子声音高扬几分，脸色微怒“你不知道自己什么症状还来看什么病？走走走，下一个。” 直接要赶人走。 孟灵湘好似很难受，又咳嗽几声，缓气说道：“你不是大夫吗？还问我什么症状，你要是看不出来，还当什么大夫？” “嘿，我说你这老太婆，存心来找茬的吧？”小八胡子语气有点不好了。 “这里是医馆吗？”孟灵湘没有理会他，往后问道。 后面排队的一些人都点头，孟灵湘又问：“那这里不可以看病？” “是看病的啊。”排队中，有人搭腔道。 孟灵湘点头，把身子转了回来，看着小八胡子：“老妇人我就是来看病的，你这里不是镇上最好的医馆吗？难道治不好我的病？” 小八胡子也不揉搓他的胡子了，眼神考量了几下孟灵湘：“手伸出来。” 孟灵湘伸出左手，然后用右手扶住左手，展现病弱的一面。 小八胡子像之前看病那样，用中指点了一下她的手腕处。 第三百三十一章 喷你一脸血 小八胡子点了孟灵湘的手腕一下，好一会才说道：“你这病没啥大事，就是感染一些风寒，随他去抓药，两天即好。” 孟灵湘又咳嗽几声，狐疑问：“大夫，你就那么点一下就能感觉到我的脉搏？” 小八胡子忿然作色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我独门看脉手法。” 用毛笔潦草写了几笔，递给孟灵湘，就算方子了。 孟灵湘没有接，她意味的笑道：“大夫，可老妇觉得胸口这处浊疼，总是咳嗽不断，偶尔还伴随着…….” 噗…… 话还没说完，孟灵湘又咳了一声，身子向前倾，喷了小八胡子一脸血。 这一举动惊呆了堂内的所有人，小八胡子似乎吓傻了，眉毛到下巴都是血，摸着胡子的手在颤抖。 “咳咳咳咳……大夫，老妇是不是要死了？这真是风寒吗？”血浆果好像吃多一颗，这血量真是足，看把人都吓傻了。 众人只看到那名老妇人白发婆娑，咳嗽伴随着血沫点点，整个场面触目惊心。 排在孟灵湘后面的那群人，看到她喷出血的那一刻，就躲得远远的了。 小八胡子怕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已然吓傻，好半天 都没说话。 “哎。”孟灵湘摇头，转身准备离开，那张方子在她手中滑落，落在了小八胡子的脚边。 只听她念叨着：“说什么仁和堂是最大的医馆，医术最高明，看来老妇命不久矣，哎，还是去看看江湖郎中吧。” “等等！”小八胡子终于出声了。 孟灵湘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只见小八胡子在跑堂伙计的搀扶下，来到她的面前，指着她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你不是说我风寒吗？” “呃，刚才可能诊断错了。我再给你看一遍。” 说着就要来抓孟灵湘的手腕，孟灵湘移动几步，躲开了：“你用一根手指的指尖把脉，连脉搏都没有感应到，还好意思说那是你的独门手法；我看仁和堂就是一个隐私牟利的地方，老妇人这条老命怕是不够你们折腾。” 这句话，句句带刺，小八胡子胸口处起伏颇高，周围人的声音全部钻进他的耳朵里，他嘴上的胡子好似也扭曲了一般，口沸目赤的对孟灵湘：“你胡说！来人，把她带到内堂去，我要好好给她诊治。” 那些跑堂伙计听到这一命令，都齐齐朝孟灵湘走来，孟灵湘嘴角泛 着冷意，这是打算保全仁和堂的名声，要她住嘴的意思喽。 岂能如他们意？ 孟灵湘深吸一口气，大喊出声：“救命啊，有人要老妇的命啊，救命啊。” 那些看热闹的人，谈论的越来越大声。 “给我抓住她！”小八胡子气的脸色苍白，偏偏脸上还留着孟灵湘给喷的血浆，真是五彩缤纷。 那些人来抓她的时候，她灵巧的穿梭在人群中，巧妙的跑出了大门。 “站住，站住，别跑。” “废物！连个老太婆都抓不到，快把她给我抓住！” 有好几次，衣袖差点被抓住，孟灵湘都巧妙的躲过了，到最后她躲进了一个一个废弃的房屋里。 脱掉外面一层老式的衣服，把绑在后背上的垫子也去了，再把脸上易容的去掉，恢复本来自己的模样。 孟灵湘把东西都藏好，喘口气的空隙中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八胡子的声音。 “人呢？” “没……没见了……” “废物。还不快去找。” “是。” “不行，我还得去告诉我舅舅一声，仁和堂竟然还敢有人来找茬，我看那个老太婆是活腻了。” 孟灵湘听到外面的离去的脚步声，这才走出来。 还好她机智的易容成了一个老妇人的样子去的仁和堂，不然有衙门的协作，她怕是跑不掉了。 她就是想去折腾一下仁和堂，教他们怎么为人处世。 这么一闹，怕是仁和堂比之前更出名了吧。 看日头，不早了，孟灵湘准备吃个午饭，继续摆摊。 要尽早筹齐路费，好离开这个小镇。 她怕莫北霄追过来。 那男人心高气傲，知道是她用迷药迷晕了他，怕是要冰冻三尺吧。 孟灵湘从废弃的房屋出来后，直接走上街道，跟追她的那几个跑堂伙计擦肩而过。 简单吃了一点后，她偷偷的从酒楼的后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易容面具，跟衣服，换上后，拿好幡符，准备摆摊去。 下午的生意极其的好，再也不像是第一天那样的冷清。 偶尔有几个刁钻的人，孟灵湘还是一一应付了过去。 晚上收摊的时候，颠了颠钱袋，恩，看样子明天还得再摆摊一次。 十文钱毕竟太便宜了。 第三天，孟灵湘起个大早，就去摆摊了，这几天她几乎都跟镇上的人熟悉了，她的摊子刚摆出来，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高大夫，这么早就来了啊。” 是旁边摆摊的摊主，摊位都不是固定的，所以孟灵湘的两边摆摊的都会有所变化。 她颔首道：“你也挺早，为生活，都不易啊。” 那人憨笑，算是承了这句话。 孟灵湘把东西都摆放整齐，等候着。 不一会，就看到有一男子扶着一妇人走了过来，他把妇人安坐在孟灵湘的摊位前：“娘，这位就是高大夫，听说他医术很高明，镇上很多人在他这里看，病都好了，你的病也一定会好的。” 妇人微笑示意。 孟灵湘恭敬的指着垫子对两人说道：“请夫人把手放在上面。” 妇人有点局促，看了看男子，男子笑道：“娘，别怕，有大夫在。” 这才敢把手放上去。 孟灵湘给她把脉，眉头筑起。 这个妇人体内竟然有轻微的毒，虽不致命，但是累积多了，怕是会疼痛不已。 孟灵湘看了一眼男子，男子的视线跟她对上，颔首对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个妇人看穿着像是普通老百姓，体内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罕见的毒素？ “这位小哥，不知老夫人平时都进食什么？除了米饭，有没有吃过一种味道香甜，但是长相又有点恐怖的草植物？” 第三百三十二章 陷入诬陷圈套 孟灵湘这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妇人的脉搏跳动频率快了起来，她把视线放在妇人身上，妇人眼中有闪躲。 “高大夫，我们是普通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的那种植物，我娘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最近总是叫疼，医了好久都不见效。”男子叹气道。 孟灵湘收回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哦？不知两位去过仁和堂没？我来这里的时候，常听人提起，听说是镇上最大的医馆，里面的大夫医术都很高明。” 她偷偷观察两人的动作，只见妇人坐在凳子上，全身透露着一种紧张。 男子倒是坦然，他摇头：“没有，听说高大夫医术比那里更高明，就先带着我娘来了这边。” “两位不是本地人？” 妇人微微点头，被男子的话语截住了：“我们几个月之前才来到这里入住的。” 明明就是本地人，偏偏要冒充外地人。 看来这两人又是来找茬的。 孟灵湘低沉冷笑两声，把毛笔沾上墨汁，落笔缓缓在白纸上写着：“老夫人这病问题不大，还好发现的早，也算好运。我这就给老夫人开药方，药方里有一味药，相辅相成，按量 熬制，可解老夫人体内寒毒，但是要是量大了，没有控制住，怕是要闹出人命；” 写好，她吹了几下，把单子递给男子，男子接过，孟灵湘并没有放手，男子奇怪的看着她，她继续道：“所以这位小哥，去抓药的时候，要谨慎的按照我所开方子的剂量抓，每次熬煮的时候也是。” 男子神色自若的道谢，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孟灵湘并没有错过，这才慢慢松了手。 方子彻底在男子手中。 男子道完谢，扶着老妇人又离开了。 孟灵湘摸着下巴，看着两人的背影问旁边的摊主：“这位兄台，你认识刚才的那两人吗？” 摊主把刚才的情况都看的一清二楚：“好像觉得是有那么一点印象，哎，高大夫，你说这两人是不是来找茬的？” 孟灵湘摇头：“应该不是，这两人并没有刻意刁难我。” 感觉像是来找茬的，但是并没有刁难她，这唱的哪一出？ 孟灵湘一时来不及细想，就有人来看病了，她只有投入工作中。 忙碌的时候，暂时忘记了这一档子事。 等她再想起来的时候，孟灵湘已经准备离开了。 摆摊三天，除去第 一天请七二他们吃饭的钱，剩下两天赚的也够他路上用的了。 不过在走之前，孟灵湘决定去跟刘叔还有七二告别。 当晚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的时候，孟灵湘收拾一切妥当后，她依然带着那张易容面具，刚打开房门，就听到楼下吵杂的声音传来。 “官爷，这是那阵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啊？”楼下是酒楼老板的声音。 孟灵湘循声从楼上望去，就看到有几个官兵把酒楼包围了起来，她顿时有点紧张。 该不会是那个小八胡子让这些人来的吧？ 按理说不该啊，她之前在仁和堂易容的是一个老妇人，这会她是一个中年男子，差别很大的。 她怕毛线啊。 于是，孟灵湘压下心中的紧张，决定静观其变。 楼下那个带头的官兵率先发话了：“有人到衙门击鼓鸣冤，说有一姓高的游方郎中开的药方，把他的老娘害死了，我们听闻这个高大夫就住在你家酒楼，此次前来，就是抓他来的。” 什么？ 孟灵湘还是被惊到了，抓她的？ 他刚刚说什么？ 她开的药方害死人了？ “不可能。”酒楼老板还没说话，她就憋不住了。 那官 兵望上看：“兄弟们，犯人在楼上，别叫他跑了。” 几个官兵从两边包抄，把孟灵湘围在了中间。 孟灵湘站着没动，她冷冷的看着那个带头的官兵，问道：“你们有何证据说是老朽开的药方害死人的？” “呵，证据？得带你到衙门才知道。”带头的说着就要上前来拷孟灵湘。 孟灵湘后退两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你们别过来啊，我这瓶子里装的可是化骨散，只要洒在你们身上，你们的血肉就会被消嘶，露出白骨深深。” 那几个官兵听后，有些害怕的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围观群众不淡定了，有好几个都是受到孟灵湘的帮主才除去了一伸病痛，这会看到有官兵要抓高大夫，都嚷着喊着： “高大夫是好人啊，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对呀对呀，我的病就是高大夫看好的。” “我也是。” “我也是。” 官兵们面面相窥，都不敢上前，就怕孟灵湘一不小心手抖了，那瓶子里的粉粒撒出来。 “住口，无关人员速速离去，不然连你们一起抓。”带头官兵听到这一群人的叫喊，似乎动怒了。 双方僵持不下， 孟灵湘没办法逃离，这些官兵又怕孟灵湘手中的瓷瓶，不管里面装的什么，他们都觉得还是要有防备。 所以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 直到另一批官兵的到来。 “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娘，杀人凶手。”跟着官兵进来的还有一男子，男子一进来就用手指着孟灵湘。 孟灵湘一看那人，有点眼熟，细细回想后，她终于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了。 是昨天早上带着老妇人来她摊前看病的那对母子。 “你胡说，我给你开的药方是对的，绝不可能害死人。” “就是你，我带着我娘去了你的摊前，按照你开的药方抓药，熬煮，没想到我娘会一睡不醒啊，娘啊，我可怜的娘啊，你怎么就死的那么惨啊。”男子在酒楼中心大吵大闹着。 孟灵湘看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废话少说，带走。”第二批赶来的官兵二话不说的直接上楼，跟第一批的配合，把孟灵湘手中的瓷瓶夺过，给她的手腕上拷上铁链锁。 孟灵湘脚上手上都被拷上了链子，当她经过男子身旁时，不经意的看到了男子嘴角的一抹浅笑。 第三百三十三章 被陷害入狱 她瞬间觉得脑海中有什么通透了。 原来他们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来给她下套的。 “进去。” 官兵把孟灵湘直接带到了牢房里，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力道有点大，孟灵湘的脚差点崴了。 动作简单粗暴。 牢房里有股霉味，夹杂着乱七八糟的臭味。 又像是死老鼠的味道。 极其难闻。 令人作呕。 孟灵湘在角落找寻一干燥之处，坐了下来，细细回想这个事情。 这个小镇上，应该没有人会看她不顺眼吧。 之前她猜测会不会是仁和堂插一脚，后来看到那个男子出现又不像。 如果真是仁和堂，那么带着官兵到酒楼抓她的就是小八胡子了。 那么又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下了一个这个套，把她弄进来？ 想不通啊。 肚子也饿。 还有她的包裹也被没收了，哎，辛苦挣得盘缠，还没捂热就没了。 目前，只有随遇而安了。 孟灵湘靠着墙角，闭上眼睛，睡着了。 脚边有几只老鼠在转悠，细长的胡须刮蹭着孟灵湘的脚腕，她像是感觉到了，眉头皱起。 有醒来的征兆。 咻—— 细微的声音落下，就见那几只老鼠四肢僵硬 的翻倒在地，月光照进来，细看就能发现它们身上有根细小的针。 有一道黑影在孟灵湘的牢房一闪而过，那几只老鼠已然不见。 好似刚刚并没有出现一样。 第二天，有官兵来牢房提押孟灵湘。 “起来，起来。” 梆梆梆—— 有东西敲在木头上，还有人大声的说话声，吵醒了孟灵湘，她微微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细看。 就被一个官兵抓着手臂提了起来。 一晚上没有把易容的卸了，孟灵湘觉得脸上的皮肤都在叫嚷着，干涩。 果然易容面具戴久了不好。 但是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取下来。 官兵把迷糊中的孟灵湘带到了大堂上，大堂上坐着一个官老爷，小眼睛，微胖脸。 他提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打在桌上，口气打着官腔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事？” 这一打，彻底把孟灵湘打清醒了，她安心定志的答道：“草民高孟叩见大人，大人，草民是一名大夫，应路过贵宝地的时候，身上盘缠不够了，才在此处落脚，摆摊看病。” “恩，然后呢？” “然后，草民今个准备启程的时候，被官爷抓了起来，说我开的药方害死人 了。” 官老爷微眯他的小眼睛，思考片刻，对其中一个官兵说道：“传原告。” “传原告上堂。”官兵大吼一声。 就见那个男人小跑了上来，还有几步的时候，突然跪下，滑到了孟灵湘的身边，对着官老爷扣了几个响头，那动静可真大。 “草民罗大勇叩见大人，望大人明察，此人阴险恶毒，竟然开假方子给我娘，害我娘致死。”罗大勇说着又叩了几声。 额头上出现红痕。 官老爷问孟灵湘：“你还有话可说?” 孟灵湘看着身旁的男子，神色自若的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开的药方害死了你娘，可有证据？药方拿来我看看。” 罗大勇看一眼官老爷，官老爷点头，他才从腰间拿出一张纸，甩在孟灵湘的面前。 孟灵湘拿起来一看，是她开的药方没错，但是…… 最关键的那一剂药竟然被人改了剂量，这明显就是要人死的节奏。 “我记得我把药方拿给你的时候说过，这个药方里最重要的一剂药，是相辅相成的，剂量一定要控制住，如果控制不好，就会导致人死亡。我当时给你开这张药方的时候，明明写的不是这个数，为什 么现在变成了别的数。不知你可给我们一个说法？” 罗大勇怛然失色，夺过孟灵湘手中的方子，急道：“我怎么知道，我是按照你开的方子抓药的。” 孟灵湘紧盯着，她想从罗大勇身上看出疑点。 啪—— 惊堂木又响起，官老爷的小眼睛锁定孟灵湘：“方子可看清楚了？” “回大人，看清楚了。” “可是你开的？” 孟灵湘不想承认那是她开的，但是又去确实是她开的：“回大人话，药方确实是我开的，但是有人故意在最重要的一剂药上改了剂量。” 官老爷的小眼睛眼珠儿转动：“竟然药方是你开的，他也是按照你开的药方给抓的药，说明你的嫌疑还是最大。” 孟灵湘摇头，坐的笔直：“大人，我不是凶手，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要求查看尸体，只要验尸，我就看出里面的问题所在。” 罗大勇大惊失色叫起来：“不行啊，大人。” 官老爷问：“为何不行？” 孟灵湘声色俱厉。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对啊，为什么不行？” 罗大勇额头上出现汗珠：“因为……因为……因为我已经把我娘火化了。” 此话一 出，满堂寂静。 好一出不留后路的戏，竟然提前把尸体火化了。 孟灵湘冷笑：“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官老爷细细思考片刻，又跟身边的师爷咬耳窃语半天，用手抬起惊堂木，打了一声，说道：“竟然目前死无对证，高孟，你就是最有嫌疑的杀人凶手，来人啊，把此人压到牢房，三天后问斩！” “等等。”孟灵湘叫住那些向她走来的衙役。 她抬头，犀利的眼神看着官老爷：“大人身为一方百姓官，就是这么潦草办案的吗？” 官老爷被这个眼神摄住了，背后不禁出现凉意：“此案件重重证据都指向你，你不是杀人凶手，难不成本官是吗？来人，带走。” “大人身穿朝廷重服，拿着朝廷发的回响，吃着官家饭，不问缘由，不问青红皂白，就此给高某定罪，不怕民心不稳吗？”孟灵湘身子没有动，那些衙役听着她这话，也没有再上前一步。 门外是落霞镇的人，他们是来监听的，好多人都是在她手上看过病的，包括那个牵着孩子的少妇。 只见她上前一步，跪在外面，说道：“民妇愿为高大夫作证，高大夫一定不是杀人凶手。” 第三百三十四章 说服官老爷 “他那般高风亮节，医术高明，跟我们落霞镇的人又没有仇，又怎么会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求大人明察。” “求大人明察。” “求大人明察。” 门外渐渐跪着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都是为孟灵湘求情的。 孟灵湘身姿未动，腰板挺得直直，眼中光彩夺目，她看着上方官老爷，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辩护的机会，如果你就此定了案，错判了，杀错人不说，从此还落下一个判案不公的骂名，大人，你觉得这损失可小？” 官老爷没有说话，他旁边的师爷眯着眼睛，又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而后反问：“但是如果我就此放过一个凶手，又怎么跟落霞镇的人民交代？” 孟灵湘浅笑，精神奕奕的答道：“你自然不会放过凶手，我更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才需要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不禁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能帮大人破了这一桩奇案。” 罗大勇情绪有点激动，他用手爬了两步，对着官老爷又叩了两个响头：“大人，此人心机极深，他一定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他的同伙来救。” “呵呵……”对此 ，孟灵湘直接笑出声，呵呵。 “你笑什么？”罗大勇不解，为什么有人要死了还能笑得出来？ 孟灵湘锐利的眼神锁定罗大勇：“我笑你，都说我是经过这里，没有盘缠，才无奈摆摊的，又何来同伙一说？你这乱加剧情也是够了。” 罗大勇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了，他看着堂上的官老爷，大哭出声：“我的娘啊，你死的好惨啊，儿子不孝啊，不能帮你手刃凶手啊，呜呜。” 哟，悲情戏又来了。 孟灵湘不动声色的看着，凉凉说道：“尸骨未寒，就着急火化，确实不孝。” 这句话提醒了官老爷，他用手指着罗大勇问道：“对啊，你娘尸骨未寒，你怎么就给火化了？” 罗大勇哭的鼻涕都出来了：“我怕我娘的病会蔓延，万一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 好逊的借口。 “高大哥，你怎么了？”正当场面上一度尴尬的时候，孟灵湘听到了刘叔的声音，她转头看去，还真是七二跟刘叔。 她若无其事的亮出手上的链子，说道：“我旁边这个人说我杀了人，所以大人就派人把我抓了起来。” 刘叔跟七二两人身上穿的还是之 前她送的那两套衣服，只见七二冲动的推开衙役拦截的棍子，走到大堂上，跪下：“大人，请明察，高大哥是好人，他不禁治好了我的病，还治好了刘叔的脚疼，他要是凶手，又怎么会明目大胆的还等着你们上门去把他抓了呢？” “大胆，公堂之上，是你随便就能来的吗？”七二的举动惹怒了官老爷，他这一惊堂木拍下去。 就见两个衙役上前，把他拉了起来，拖了出去。 “真的，我说真的，高大哥，真的是好人。”七二被拦在外面，还不忘说着。 刘叔也在旁一直点头：“是啊，高孟真的是好人，他不可能是凶手，大人，你一定要明察啊。” 之前那些为孟灵湘说话的人，见人起头，又开始闹了起来。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不可喧哗，再敢喧哗，一并把你们都抓起来。” 孟灵湘看着气鼓鼓的官老爷觉得好笑，这小眼睛，微胖脸，她见火候成熟了，开口道：“大人，你可知民心所向？” “笑话，本官岂不知？”官老爷一脸傲气。 “那你觉得这些人会是我收买的吗？”孟灵湘指着身后一群人问道。 官老爷僵 住了：“这……” 孟灵湘又问身边的罗大勇：“又或者，你觉得他们是你所谓的我的同伙？” 罗大勇脸色也难看起来，低头，没有回答孟灵湘的话。 “大人，尸体火化了依旧能查到东西，所以我要求验证老妇人的骨灰。”孟灵湘作揖的对官老爷说。 “不行。”又是罗大勇第一个出来拒绝。 官老爷似乎也没有想到还有验证骨灰这一说话，怕是那些围观的都不知骨灰还能验证，一时间，脸上都是错愣。 孟灵湘看着罗大勇：“为什么不行？” 罗大勇眼神在闪躲，而后眼珠儿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大声对孟灵湘说：“我只听过验尸一说，还没有听过验骨灰，你打算对我娘扬灰挫骨吗！？你这是对死者大不敬！” 孟灵湘摇头：“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要一下骨灰。人死后，并不是死无对证的，骨头，指甲，甚至于内脏都是会说话的，就算火化了，骨灰里也有证据残留。” “你就是凶手，要不是你那个药方，我娘也不会死，你现在还敢提出要看我娘的骨灰，真是痴人说梦。”罗大勇不肯退让。 孟灵湘只好看着官老爷：“大人，觉得应当如何？” 官老爷跟师爷对望一眼，师爷微微点头，官老爷才说话：“那好，本官就给你这个机会，来人，随罗大勇回去取他娘的骨灰。” 罗大勇摇头连滚带爬的滑到官老爷的腿边，用手抱住了他的腿：“大人啊，不可啊，就让我娘安息吧，难不成生前要受那个庸医的煎熬，死后还要被人折腾吗？大人啊，求求你，不要动我娘的骨灰啊。” 那语气，那声调，真是煽情，不过，抱大腿这一戏法，原来古代就流行了吗？ “大胆！”官老爷这一吼，就有衙役上前，拉开了罗大勇。 官老爷理了理裤脚：“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凶手，就凭一张方子，竟然你有理有据，那么她也需要找寻证据，看看骨灰，又不会弄坏。” 罗大勇还在挣扎：“大人！” “速去。” 罗大勇见没有转折余地了，这才随衙役往外走去。 场上只有孟灵湘跪着了。 她看到身后那群人眼里的担心，觉得受啥委屈都值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孟灵湘安慰着刘叔他们。 刘叔等人点头，眼中的担心未减。 第三百三十五章 骨灰中做手脚 等罗大勇把骨灰抱来的时候，已过了一刻。 官老爷走下来，问孟灵湘：“骨灰拿来了，你准备怎么检查？” 他也很好奇，这验骨灰到底能看出什么？ 按理说，人都火化了，都成渣渣了，还能从细粉中找证据，这点，他非常想知道。 所以才从高堂上走了下来。 随后还有那师爷。 “大人，可否让我起来看看？”孟灵湘觉得腿麻了。 官老爷点头：“起来吧。” 孟灵湘起来甩甩腿，动动脖子，伸出手想要拿骨灰盒。 罗大勇退缩，抱紧，不放手。 孟灵湘看了看官老爷，官老爷呵斥罗大勇：“放手，让他查看。” “大人，这是我娘的骨灰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办？”罗大勇抱紧依旧没松手。 孟灵湘冷笑两声，遂不及防的从罗大勇怀中夺过骨灰盒：“人已经死了，都被你火化了，还在乎三长两短？” 此人说话真是漏洞百出。 罗大勇好像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孟灵湘猛地从他怀里把骨灰盒抢走后，他没再敢把抢回来。 打开骨灰盒，里面有半盒的白色粉粒，孟灵湘用手揉捏了一下，这手感不对。 她目光如炬的看着 罗大勇，问道：“这是你亲手火化的？” “当……当然。”罗大勇嘴硬。 孟灵湘抓出一把，直接扔在了地上，只听到一群哗然声。 “你干什么？”罗大勇激动了，上前就夺过孟灵湘手中的骨灰盒。 官老爷也被这一幕惊呆了，用手指着地上的骨灰，抖着：“高孟，你这是对死者不敬！” 孟灵湘两手拍拍，把手上残留的灰都拍了下来，她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对官老爷说：“大人，这不是那妇人骨灰。” “什么意思？” 孟灵湘解释：“应该说这根本就不是人的骨灰，这就是普通的面粉！” 此话一出，哗然更重。 “他说是面粉？” “怎么可能？看那个男的那么紧张，怎么可能是面粉？” “我刚看到她抓了一把扔出来的时候，都惊呆了，这会听到他说那是面粉，我觉得我已经懵了。” 官老爷走上堂，打了几下惊堂木：“肃静，高孟，我问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人的骨灰？” “有。” “满口胡言！” 孟灵湘跟罗大勇同时脱口而出。 前者很有自信，后者声音里带着颤音。 罗大勇跪下，把骨灰盒郑重的放 在一旁，磕了几个响头，对官老爷说：“大人，我娘本就死的冤枉，如今已是骨灰，还要被人拿来观摩，此人不禁不尊重我娘，还羞辱我娘，他把我娘的骨灰扔在了地上，试问，大人，如果这骨灰是你亲人的，你会任由他这般侮辱吗？” “大胆罗大勇，你这是在诅咒本官的亲人吗？”官老爷没有抓住重点。 孟灵湘看到罗大勇吃瘪的神色，暗笑。 “不是的，大人，我是说，这个姓高的这般侮辱我的母亲，请大人一定要秉公办理此事，不然家母怕是难以安息。” “你说够吗？”孟灵湘觉得她的耐心够好的了，但是时间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罗大勇怒视孟灵湘：“杀人凶手，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哦，她好怕怕。 孟灵湘白他一眼，继而对官老爷说：“大人，可有火甲借我一用？” “火甲给他。” 看来，官老爷是暂时相信她的。 有衙役从身上取出火甲递给她，她接过，直接点燃，扔在了面粉上。 面粉竟然燃了起来，面积范围广。 “这是？”官老爷眼中都是惊奇，他又走下堂来。 被孟灵湘拦住，孟灵湘对他露出一 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大人，想不想看更多？” 她用眼神看着罗大勇身边的骨灰盒，官老爷马上明白了，命令衙役把那骨灰盒拿过来。 罗大勇叫嚷着，被官老爷又呵斥了一番。 “你们站远点，这东西看起来温和，其实挺危险的，大人，请你也上座。”她把官老爷请了上去，又把周围的那些人指挥站远点，连两边站的衙役都被她劝离了。 只见孟灵湘猛地把手中的骨灰盒全数的倾倒在那团火上，嘭的一声，一个巨响过后，那些竟然都燃烧起来了。 火势很强大。 “快快快，打水灭火。”官老爷被那一声巨响吓住了，然后看到火势，又慌张的指挥衙役们打水灭火。 孟灵湘摸着被灼烧成卷形的小胡子，笑而不语的看着开始发抖的罗大勇。 等衙役把火灭了后，官老爷问孟灵湘：“刚才是怎么回事？” 孟灵湘上扬嘴角，缓缓说道：“众所皆知，人死后，如若被火化了，一切都会被烧成灰烬，进而形成骨灰；而骨灰里在没有可燃点，用一把火放在上面，都不会点燃。” 官老爷听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真不是骨灰？” “没 错，这是很普通的面粉。”孟灵湘总结道。 “胡扯！面粉又怎么会点燃！还会发出那么响声！那就是我娘的骨灰，你欺人太甚！”罗大勇面红耳赤的嚷着。 但是周围人的目光以及官老爷的目光都带着怀疑看着他了。 而本人不自知，依然在讨伐孟灵湘。 孟灵湘不去理会他，她对官老爷说道：“接下来我讲的可能会难懂，希望大人听我把话说完，我再一一给大家解释。” 官老爷点头，准了。 “首先，面粉组成中含有碳、氢等元素，它们都是可以发生燃烧的物质。不过，虽然面粉是可燃物，但它爆炸的重要条件是粉尘的颗粒特别细。粉尘具有较大的表面积。与块状物质相比，粉尘化学活动性强，接触空气面积大，吸附氧分子多，氧化放热过程快。当条件适当时，如果其中某一粒粉尘被火点燃，就会发生连锁反应，爆炸就发生了。” 孟灵湘说完，就看到大家脸上都写着茫然，包括罗大勇。 孟灵湘扶额，她好像说的太专业了：“总而言之就是，骨灰里面没有可燃点物资，就不可能再二次燃烧，但是面粉不一样，面粉里面有。” 第三百三十六章 血口喷人 这句话相对于之前那句长篇，大家算是听懂了。 官老爷细细品味孟灵湘说的话，而后看着罗大勇：“大胆罗大勇，竟敢以面粉冒充骨灰，企图掩人耳目，说，真正的骨灰呢！” 罗大勇胆战心惊的看着官老爷：“大人，许是小人刚才回去的时候拿错了，我这会去拿，这会去拿。” 说着，就要起身。 被孟灵湘拦住了：“等等。” 官老爷恩一声，不明白：“还有何处不妥？” “大人，他这次回去估计也拿不回骨灰盒的。” “这是为何？”师爷好奇心终于被撩起，开口说话了。 孟灵湘围着罗大勇转圈，眼睛一直看着他：“因为尸骨还在，何来骨灰一说，你说是吧，罗大勇。” 罗大勇脸色惨白，手微微抖动，嘴上还强硬着：“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好像在仁和堂的时候，还真这么做过。 想到这件事，孟灵湘笑了，嘴角的笑意挂了起来。 被罗大勇抓个正着：“大人！你看，他在笑！” 孟灵湘听这话反问：“怎么了？我都不可以笑了？” “你这是心虚的表现！”罗大勇还抓着这个梗不放。 孟灵湘这次是直接笑出声：“拿 面粉代替骨灰，到底是谁心虚？” “你！”罗大勇伸出手，指着孟灵湘，显然是被气到了。 孟灵湘眼神微动，看到了罗大勇的食指，猛地伸出手抓住他伸出来的这只手。 “干什么！？”罗大勇挣扎着。 孟灵湘身上戴着铁手链跟脚链，他这一动，让链子撞在了一起，发出了脆响，配合孟灵湘没有一丝暖气的话语，让人不禁听闻而寒：“我开的那一剂药，说白了是一剂毒药，本是用来以毒攻毒的，只要皮肤碰到那药汁，就会变黑，怎么洗都洗不掉。” 罗大勇叫道：“我就知道，你竟然给我娘开的药方里有毒药，你还敢说你不是凶手！大人，他就是凶手，他刚刚都已经承认了，他开的药方里是毒药。”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官老爷比较想知道这个。 罗大勇辩解：“我偶尔会上山采药，一不小心染上了某种植物的汁液，才会变成这样，但是洗几天还是会洗掉的。” 也不知此人手劲有多大，一时还挣不开，殊不知这是药物浸入皮肤的效用。 那药，孟灵湘说了，是一剂毒药，本是用来以毒攻毒，对付老妇人身上的毒素的，如果是健康的 人，碰到了，就会全身慢慢变得无力，继而食不下，睡不好。 “大人。”孟灵湘放开他的手，也不用他挣扎了，她对官老爷说道：“请大人安排仵作，验证一下他手上黑色是否是老朽写的那一剂药方里面的药。” 官老爷点头，传来仵作，仵作上前给罗大勇细细检查了一番，汇报：“禀大人，此人食指上确实是中毒现象，小人刚才看了高大夫开的那个药方，药方上的那一剂药，确实是此人手上的。” “罗大勇！” 惊堂木拍的很响亮，直接让罗大勇吓得跪下了。 官老爷站在上面，怒气恒生：“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小的为娘亲熬药，有何不妥？难免会碰到一些。”罗大勇明明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子还在抖动不已的情况下，嘴硬的撬不开。 孟灵湘不禁想，到底是何人能让此人一直不松口，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官老爷看了看孟灵湘，孟灵湘会意，上前：“回大人，此药配合其他药物一起熬煮的时候，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也不会染上，只有抓药的时候，才会，所有很多医院抓药的时候，都会穿戴工具，免得感染上。” 罗大勇眼神一 愣，他没有想到有这一说法。 “你可还有话可说？”官老爷都不想审了。 罗大勇汗流浃背了，唇色也不正常了，他胆胆怯怯的说道：“许是抓药的师傅忙不过来，我搭了一把手。” 哎，漏洞百出，之前说是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染上某植物的汁水。 然后又说是熬药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这会又说是帮师傅的忙，自己抓的药。 还真当官老爷是傻子啊。 啪—— “你当本官是傻子吗！？”伴随着官老爷的怒吼。 那惊堂木直接砸到了罗大勇的脑袋上，给他的额头磕出一道血痕，血顺着他的脸颊流落。 罗大勇这才知道害怕了，他不断的磕头，下身出现可疑水渍：“大人，是小人一时糊涂，求大人开恩啊！求大人放过小的吧。” 孟灵湘冷冷问：“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 她比较想知道这个。 罗大勇摇头，不说话，一直向官老爷磕头，要求原谅。 官老爷让人把孟灵湘的手链跟脚链解开，然后说道：“竟然真相已经大白，本官也查明了是罗大勇故意陷害高大夫的，所以放了高大夫。高大夫，委屈你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不。”孟 灵湘摇头，眼神灼灼的看着罗大勇：“我再问一遍，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这般陷害我的？” 罗大勇微微抬头：“是我心不甘，是我鬼迷心窍，没有人指使我。” 不可能。 要是没有人指使，他这个普通人又怎么会做到这份上？ “那个妇人可是你的亲娘？”竟然问不出来，那就一步步来。 罗大勇摇头：“不是。” 果然是一起演戏的。 难怪那天看病的时候，妇人会全程看罗大勇的脸色行事。 只是一条人命就为了要陷害她，白白给搭了进去。 孟灵湘低着声音又问道：“所以你真的把她杀了？” 罗大勇点头。 官老爷以为孟灵湘是被冤枉了，一口气出不来，就喝令衙役：“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然后押入大牢，择日处置。” 衙役得令，把罗大勇拖了下去。 听到官老爷的话，那些原本担心孟灵湘的人都高兴的走到她的身边。 七二说：“我就知道，高大哥，你不会有事的。” “没事了就好。”刘叔感叹。 孟灵湘则是望着罗大勇离开的位置发呆：到底会是什么人在背后操作呢？ 当不管怎么样，此事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小叶子 冷风微微，轻轻地洗礼着这座小镇的大地，黄昏的余光将天地渲染的无比温柔，看起来，就是一副宁静柔和的画面。 自从那件事之后，孟灵湘就继续回去开她的小摊子了。不过，她觉得之前那个地方风水不好，于是就换了个地方摆摊。 这天，她活了一天，终于收了摊子，就准备起身回落脚地。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肩膀，将东西整理起来背在肩膀上。 路过一家包子铺，肉包子的香味着实浓郁，勾的肚子里馋虫作祟。孟灵湘没犹豫，当即就决定晚饭是它了，摸出兜里的几个铜板，走到铺子前买了几个包子。小厮包好了递给她，孟灵湘寻思着在前面茶庄里买壶茶配着一起喝，就没有着急吃，而是把包子揣在了怀里。 拐过几个小巷子，经过一处林田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类似于小猫低呜呻吟的声音。孟灵湘顿时顿下了脚步，皱着眉偏头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心中似是知晓这等闲事不该管，于她这种本就是多事体质的人来说，多一桩事不如少一桩事。 可不知怎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情不自 禁的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了。那处围着一群人，绕着一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走近了，那些言论就纷纷入耳了，“真是可怜，这么小的孩儿，就被抛弃了，父母可真不是东西。” “也怪不得父母，本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得了这种毛病，看又看不好，只能干浪费银子，你看再说，这是个女娃子，哪家耗的起呦。” “你说的也是，与其去责怪人家父母，不如换地思考一下。这事儿就算换做在你我身上，恐怕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这小孩儿到底得了什么病了？”孟灵湘一走过去，就听见两个男人在说这些话，忍不住探头过去问道。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男人回头看着她说道：“肺痨。” 另一个摇了摇头，叹息，“要不是得了这种要命的毛病，恐怕大人也不舍得丢了，你看这女孩儿，长的多水灵，将来出落的一定好。” 孟灵湘皱起眉，不悦的问道：“就是因为得了肺痨，就要把孩子丢了吗？” 年长的那个理所当然的说道：“这病会传染人，这也是没办法的决定，再说，这又是个女孩子，家里要是有个其他小孩 ，那不就……” 孟灵湘顿时冷笑了起来，“这位大哥你说这些话就可笑了，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了？” 说完，也不顾那人惊诧的眼神，就挤开人群走了过去。因为得的是肺痨，所以大家就算是在看热闹，也自觉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但孟灵湘全然不惧这些，旁若无人的走了过去，旁人有心想提醒她，但见她这般执意，也就把话头咽了下去，改而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孟灵湘看到，那小女孩蜷成小小的一团，就缩在墙角下面，身上不过几两肉，脸色苍白蒙着一层乌青，小身子不停地哆嗦着，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看起来也就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哪家的大人这么狠心，竟把这么小的病孩儿丢出来不顾生死。 真不是个东西。 孟灵湘暗暗地在心底里骂了一句，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俯身抱起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儿，就挤出了人群。 “喂，这位小兄弟，你可不要多管闲事，这个小孩得的是肺病，弄不好你也会没命的。”刚才跟孟灵湘说过几句话的男人在身后提醒道。 孟灵湘回头，看到他躲的远远地，一 副生怕被传染的样子，不由得就好笑了起来，“不必担心，我就是大夫，我自然能治好这孩子，这家的父母不管她，我管她。” 说完，再不看这些人一眼，抱着孩子就回了住处。将孩子放在床铺上，孟灵湘解开了孩子的上衣，确定没有外伤之后，就摸起了孩子的脉搏。 发热，盗汗，咳嗽，呼吸困难。 光从这些症状上来判断，的确像是肺痨的症状，可是脉搏看起来却不像。因为肺痨的症状跟伤害有点像，因此很多不了解的人，就很容易把两者给搞混。 孟灵湘给孩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确定这孩子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肺痨，只是普通的风寒罢了！ 于是立即就出门抓了几副药，煎了之后就让孩子吃下了，没多久，孩子出了一身的汗，就好了很多。 孟灵湘守着这孩子守到了半夜，确定孩子无大概之后，才在塌子上，小小的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自动敲醒了她，孟灵湘抬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就打算今日不出诊了，留下来照顾孩子。 估摸着这孩子中午就能醒过来，孟灵湘就守着点出了门，在一家酒 楼里打了碗清淡的粥，路过药店的时候，没忍住，走进去抓了几贴带补的药。 没办法，这孩子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了，在原家里根本就没有好好被照料过，这么点大的孩子竟然是严重的发育不良。孟灵湘不忍心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吃这么多的苦，就忍不住为她多考虑了一些。 补药比一般的药要贵上很多，抓完这几贴补药之后，孟灵湘身上就没有多余的银子，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本来她就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了在挣就是了，只要不饿死，怎么都强。 回去的时候听到屋子里孩子在小声的咳嗽，孟灵湘打开门，就看到那孩子下意识就抓紧了身上的杯子，一双乌黑的眸中又惊又怕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抬头对孩子笑了笑，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叶子……”小叶子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很听话，嗓音乖乖的开口。 孟灵湘点了点头，“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吗？” 小叶子低下了头，小声儿的说道：“我知道，爹爹跟娘亲，说我的病会传染给弟弟。” 第三百三十八章 神医再现 “他们就不要我了，是先生见我可怜，把我捡回来的，是先生救了我一命。” 孟灵湘没有想到，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说话也很有条理，于是道：“不错，是我救了你。你饿了吗？” 小叶子舔了舔唇瓣，那模样不言而喻，不过相比起满足口腹之欲，她对另一个问题更加关心，就算只是个小孩子，也懂得很多。 “先生，我的病，我会死吗？”她揪着被褥，因被这恐惧困着，惊慌的根本不敢起身。 孟灵湘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你得的根本就不是肺痨，放心吧，有先生在，你死不了。”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不会传染给弟弟了！”小叶子的眼睛里一下子迸射出光芒来，“太高了，娘亲再也不会不让我跟弟弟一起玩了。” 看着小叶子那副纯真无邪的模样，孟灵湘的心底里难免泛起了一丝酸楚，在她单纯的世界里，哪里能想到，她父母为了她弟弟，早就抛弃了她。 “吃点东西吧。”孟灵湘把尚热腾腾的粥端过来，舀了一勺，“喜欢喝粥吗？” “喜欢。”小叶子点了点头，苍白的小嘴巴没 有血色，也没有什么湿度，喝了一口粥之后，她甜甜的笑了起来，说道：“真好喝，我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了。” 这倒也不是家里多虐待她，而是自打她生病之后，就没有胃口了，什么也吃不下。现在高温一退下去，胃口自然就上来了，人一旦有了胃口就开始感觉到饥饿，小叶子很快就把整碗粥都喝了下去，喝了个精光。 这孩子大病初愈，孟灵湘让她喝完粥之后就继续睡了，然后她出去继续煎对付风寒的药。 吃了药，又出一身的汗。 这么精心的调养下去，很快就能好转起来。 整整三天，孟灵湘都没有出去摆摊，直到小叶子可以下床自个儿玩耍了，她才开始准备东西出门。 再不干活儿，就要无米煮饭了。 刚准备好东西，要出门。小叶子看见了，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仰头看着她，“先生，您要出门吗？” 孟灵湘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说，“先生要出去给别人看病了。” “先生医术那么好，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先生吧。” “这……”孟灵湘眨巴了眼睛，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 答这孩子纯真的问题了。 医术好跟受人喜欢，大概是两回事吧？ 孟灵湘笑了一笑，“你在家里乖乖呆着，等我回来。”这几天，她正在头疼该怎么给小叶子安置一个好去处，这个小镇她不会呆多久，小叶子要是跟着她，那就得过居无定所的日子，对个孩子而言，这样的生活环境不好，而她，也负担不起照顾一个孩子的责任。 没想到小叶子扯住了她的衣角，说道：“先生，请让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 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孟灵湘，小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全是发自心底的心情。 孟灵湘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那你不会嫌辛苦吧，我看病的时候，可没用时间陪着你，兴许，你得给我帮忙。” “不嫌，不嫌。”小叶子头摇的跟个小拨浪鼓似的。这几天的相处当中，孟灵湘也知道了，小叶子从三岁开始就在家里干活儿了，这倒也不能说父母多不心疼孩子，穷人家的孩子向来早当家。 不过，一想到这家人竟然因为孩子疑似得了肺痨，就把孩子就抛弃了，孟灵湘 就对他们提不起什么好感来。 于是，孟灵湘就带着小叶子，回到之前的那个地方，继续摆摊来了。生意么，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孟灵湘也不求刚来就能有的许多人来找她看病，毕竟她是初来乍到的，就算一开始招牌打的好，那也惹了一身的腥臊。之前蜂拥来找她看病的那些人，现在起码有一半以上不敢来了。 哪怕知道她是被人冤枉的，那也不敢来了，人性本就如此，好在孟灵湘也看得开，不会计较些什么。基础没有了，从头再来过就是。 只要有实力，从来就不怕老天爷不给机会。摆好摊，坐下来，一个早上，就只有两个人来过。 一个是年逾古稀的老大爷，腿脚不好，估计也是见孟灵湘开价便宜，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了。 孟灵湘瞧出他是肠胃不好，给他开了个药方子，老大爷摸出几个铜板付了钱，就走了。 第二个是个妇人，染了些妇科上的毛病，因为不好意思去显眼的地方看，就偷偷摸摸的过来了。 这倒是令孟灵湘有些许尴尬，因为妇科上的某些病，是得“瞧过”那才能给旁人开药的。可她现在 化的是个男人，哪里好意思瞧。 没想到，她这稍微扭捏了一下，人家却没觉得哪里不好意思，拉着孟灵湘就执意要看病。反倒把孟灵湘吓了一跳，要知道在这民风并不开放的古代，名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至关重要，因此以往就算是有女人得了这妇女病，也是不敢出来瞧大夫的。 可这个妇人，却大方的很，孟灵湘就不由得怀疑，这个妇人是不是另有所图了。故此一开始并不敢给她看病，那妇人顿时就着急了，拉着经过一番细说，孟灵湘才知道，原来这妇人不是良家人，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因此，也就没什么名节不名节一说了。 知道了这一层关系，孟灵湘才敢给她看上一看，幸而那妇人的病症也不十分严重，就给她开了些吃的跟清洗的药。 这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眼见日头要上来了，孟灵湘也打算暂时收摊了，收拾了下东西，招呼过在一边刨泥巴玩的小叶子，准备去摊头上吃个午饭。 正在这时候，孟灵湘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的男人，那个男人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孟灵湘，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小叶子。 第三百三十九章 身患隐疾 忽地一拍手，“你就是那天那个人，没想到，你真的把这个孩子给治好了。” 孟灵湘起初以为，这是个来看热闹或者打算瞧病的病人，没想到，这仔细一看，她也把人给认出来了。 这个男人，正是当日孟灵湘捡回小叶子当日跟她搭了几句话的人。孟灵湘闻言笑了一笑，并不接话。 那中年男人原本是有些忌惮的，但是看小叶子的模样，跟寻常健康的孩子没有两样，也就逐渐放松了，走了过来。 一边打量着生龙活虎的小叶子一边啧啧的称奇，“神医，真的是神医，竟然能把肺痨给治好，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孟灵湘瞥了那男人一眼，心底里暗笑，却也不说穿，俯身抱起了依在她身边的小叶子，挠了挠她的下巴，轻笑道：“小叶子，叔叔带你去吃一点好吃的，中午你想吃什么？” “想吃面。”小叶子说道。 “好，那就去吃面。” 抱着小叶子，正要走，没想到那个中年男人忽然上前一步，拦住了孟灵湘的去路，“神医慢走，我有一事相求。” 孟灵湘挑了挑眉，看着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男人拱手道：“我有个隐疾，身患多年，想请神医看上一看，神医若能为我治好，必定重金感谢。” 这送上门来的生意，孟灵湘自然不会拒绝，现在她跟小叶子正是缺钱的时候，可是，就这么同意，也未免显得她门槛太过低，于是，就故意说道：“给你看一看简单，可是，我已经结束上午的工作了，你想看病的话，等下午吧，容我们俩去吃个饭，歇息一会儿，你既然是身患多年的隐疾，那多一会儿时间，也是不介意的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神医请自便！”中年男子喜不自禁的说道。 孟灵湘抱着小叶子去隔壁面摊上吃面了，吃碗面，又歇息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走过去瞧病。 时值正午，孟灵湘这小摊上，因为没有避阳的器具，所以，每当中午的时候，就会挪到一边的角落里，等日头过了，才会重新挪出来。 中年男子正站在摊子前，焦虑的等着。孟灵湘笑盈盈的走过去，招呼他坐下来，“你有什么隐疾，且说说看。” 中年男子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这才抬起脚，把脚踝上的衣服给掀了起来，露 出一块皮肤来，孟灵湘起身看了一眼，只见那男子的腿上，长了很多脓包一样的痘痘。 心中有了大概的判断，就点了下头，那男子立即就把衣服放下了，一脸迫切的看着孟灵湘，说道：“我这毒包长了好些年了，总是好了长长得好，不光是在这腿上，我的胸前，背上，也有很多的毒包，留下了很多疤，我简直苦不堪言。” 孟灵湘心中暗道，这些毒包没有长到你的脸上，已经很给你面子了，“长了多久了？” 中年男子想了一想，“起码是有小十年了，我也看过不少的大夫，但是，全都拿这些毒包没有办法，幸亏我这毒包不传染人，不然我那媳妇儿早就要跟我分家了。” 孟灵湘笑着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见孟灵湘这幅笑眯眯的模样，心中顿时浮起一丝希望，“神医，您看，我这病，有救吗？” “有救，当然有救。” “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大夫，不，神医，您赶紧跟我说说该怎么治疗吧，这些年，我真的是过的太痛苦了！” 这个男人得的病的确是较为罕见，但是对来自于现代，擅长中西医结合的孟灵湘而言， 却又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了。 她很快就开出了一个方子，“你按照我给你的方子去药房里抓药，每天外敷早晚两次，内服一次，不出三日就会有改善。” 中年男人千恩万谢，领着方子就走了。这之后，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一个上门瞧病的人。 孟灵湘知晓今日也不会有什么病人上门了，就带着小叶子提前收摊回去了。 日子就这么一日接着一日不紧不慢的过着，孟灵湘也一直坚持不懈的调理着小叶子的身体。小叶子的身体逐渐好转，跟她也日渐的亲密起来，经常一起帮孟灵湘出摊子。 不知怎么的，这几日，本来冷清异常的小摊却热闹了起来，不少人来找她看病，一个早上来看病的病人络绎不绝，很快就排起了长队伍。 孟灵湘奇怪起来，今日来找她看病的，全是些风寒患者，一坐下就说，自己可能是得了肺痨，但是大部分，只是伪性的。 一位老大爷坐下之后，孟灵湘没有急于为他把脉，而是看了一眼身后排着的长队伍，问道：“大爷，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摆摊？”她没有直接问，你们为什么会忽然来找我看病 ，而是将话语稍微委婉了些。 老大爷道：“大夫，原来您还不知道，您早就在我们这片出名咯。” “我出什么名了？”孟灵湘奇道。 老大爷指着乖乖站在孟灵湘身侧磨墨的小叶子说道：“我们已经听说了，你看好了这小女孩儿的肺痨，所以我们才都来找你看病了。” 听说？ 在这小小的镇子上出个名并不难，但是，也要靠人来宣传，孟灵湘自然起初没有想到这些。但经过这么一提点，她又一联想，猜到并不难。 “那人跟我们说，你不光治好了这孩子的肺痨，还把他多年的隐疾给看好了，是真正的神医，这不，我们就都来找你看病来了。” 孟灵湘微微一笑，也不说破，“我知道了，老大爷，您坐好吧，我来为您看诊。” 就这么一整个白天，孟灵湘都在给别人看诊，几乎连喘口气的功夫也没有，就连午饭，也是热心的病患从家里打包过来给他们吃的。 原本因为得了传染病而被人抛弃的小叶子，此刻正被两个姑娘抱在怀里逗着玩。 孟灵湘忙的晕头转向，脱不开身，很久没有这么忙碌了，她一忙起来，竟也忘了时间。 第三百四十章 遭遇恶霸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看完了最后一个病患。但是她知道，一旦名气打开，来找她看病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几日，估计都是一场硬仗。 第二天，孟灵湘起了个大早，就出去看病去了，直到中午才回来。小叶子蹲在门口玩泥巴，因为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叶子在睡觉，孟灵湘就没有带她一起过去。 “小叶子，我给你带了午饭回来。” 小叶子一抬头，却是满脸的委屈，眼眶里，含着一些眼泪水，孟灵湘吓了一跳，以为这孩子又在哪儿受了委屈。就把东西放下，走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问，“小叶子，你是不是出去玩了？” 小叶子摇了摇头。 孟灵湘哭笑不得，“那这幅小委屈模样又是为什么？”她没有跟孩子相处过，自然是猜不出这孩子的小心思。 小叶子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抱住了孟灵湘的脖子。 隐隐的，孟灵湘似猜到了什么，拍了拍孩子的背脊，轻轻地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下午，孟灵湘就把小叶子一起带出去了。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吃饱之后，就又变回了那副活泼可爱的模样。 孟灵湘 有时候看着小叶子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也会觉得很美好，逐渐地，也就习惯了小叶子的存在。 生意一日日的好起来，有一件事却令孟灵湘有些头疼。随着名气的打开以及便宜的问诊费，慕名而来看病的人太多了，而她一个人的精力又有限。因为刚开张的缘故，她并不愿意去拒绝病患，但是这么高强度的看诊，她也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一日两日，一周两周，不是问题，可长年累月下去，也定然是坚持不下去的。 又是一天问诊高峰结束，孟灵湘让小叶子去隔壁的大叔家买些包子，自己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忽然有一群大汉走过来，包围了她的摊子。孟灵湘隐隐的就感觉这群人来者不善，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看着他们。 “今天已经收摊了，你们要瞧病的话，请明天过来吧。” 一个大汉冷笑道：“谁告诉你，我们是来瞧病的。你一个江湖郎中，会瞧病吗？” “瞧不瞧的了病，不是你说了算的。”孟灵湘一脸冰冷的回道：“诸位既然不是来瞧病的，那就请走吧，我这儿只接待病患。” 一个光头的大汉 走过来，一把将摊子上的东西扫在了地上，嘿嘿笑着，“小子还挺横的啊，是不是觉得这几天来找你看病的人多了几个，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一边说，一边翻着摊子上的那些宣纸，忽地脸色一狠，就将宣纸全部撕碎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抢生意！” 孟灵湘这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就就是来闹事的，看来，是她在这儿看病，得罪了些什么人。 这群人定然是不好惹，也不好打发，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就在这时，那群大汉开始动手了！ 踢摊子，砸东西！顷刻之间就把孟灵湘一个好好的摊子，给砸了个面目全非。这还是孟灵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无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摊子被砸，一股无名之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住手！你们这群强盗，到底想要干什么！”孟灵湘冲过去，想要阻止他们。一个大汉将她拦了下来，狠狠地把她甩在了地上！ 孟灵湘身子单薄，哪里是这群强盗无赖的对手，一下子就被甩在了地上。 只听咔嚓一声。 手臂传来了一股尖锐的疼痛！但怒火中烧的孟灵湘根本就顾 及不上这些，摸出腰间的药粉就要撒过去，买完包子回来的小叶子看到这幅场景，吓得惨叫了一声。 孟灵湘抬起头，看到小叶子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脸惊恐害怕的看着他们，手里的包子都掉在了地上。她忙是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生怕那群无奈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幸好。 这群无赖砸完了铺子之后就扬长而去了。 孟灵湘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一瞬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小叶子紧张的推着她。孟灵湘低头看了她一眼，正习惯性的想要抬起手揉揉她的脑袋，忽地，胳膊处那里钻心的疼提醒了她。 她受伤了。 而且据估测，是伤的不轻，动一动那么疼，起码得是骨折了。 “先生！”小叶子的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小脸是一脸的惊恐。 孟灵湘知晓这一下是彻底把她给吓坏了，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经过这么大的阵仗，心中第一个感受不是想去处理伤口而是头疼万一这件事给这孩子心理留下了什么阴影那可咋整的。 “我没事！”孟灵湘扯了扯唇角，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 膊揉了揉小叶子的脑袋，说道：“小叶子，先生现在胳膊有些疼，你把那些掉在地上的纸墨笔砚收拾一下，好不好？” 小叶子立马点了点头，蹭蹭起身，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她跟着孟灵湘久了，也就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放置怎么处理。 收拾完这些东西，孟灵湘就带着小叶子回去了，本想简单的包扎一下，固定住骨折的地方也就没事了，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孟灵湘就因这骨折发起了高烧。 半夜里，不停地盗汗，模模糊糊的睡过去，又模模糊糊的醒过来。她身体一向好，很少生病，生的这么重也是罕见。 这一回高烧，竟是梦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梦里反反复复，出现最多的那个人，就是莫北霄。 孟灵湘梦到他，想要抓她回去。她不肯，两个人就在梦里面不停的纠葛，最后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她就惊醒了。 可意志仍是迷糊，高烧久久不能退下，她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她必须得赶紧找到个办法，让自己的体温降下来。 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喝下一口，就感觉眼前一黑。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给你看病 扑通一声，晕在了地上。 等孟灵湘再醒过来，是听到小叶子在耳边哭。她烧的迷迷糊糊的，方才摔倒的时候似乎又不小心磕到了手腕，以至于整只手更加的红肿了。 小叶子似乎被吓坏了，坐在孟灵湘的身边不停的哭，孟灵湘有气无力的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她这才反应过来，懵懵懂懂的低下头，鼻子里灌着浓重的鼻音，“先生，你是不是要死了？” 孟灵湘险些被这句话给逗笑，“我没有要死，我就是有些没力气。” “你发烧了……” “是啊。”孟灵湘点头，而且地上很凉，她这么躺着着实不太舒服，要不是她向来身体素质不错，只怕现在连说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那怎么办呀？我带您去看大夫吧。”小叶子哭着说道。 “看什么大夫呀，我就是大夫呀。”孟灵湘浅浅的嘘出一口气，说道：“小叶子，我那个盒子里，放着一些退烧的药，你去拿给我。” “好。”小叶子立即站了起来，踮着脚去拿放在桌子上的药盒子，那些药，是之前小叶子生病的时候她买的，有一些磨成了药丸子，就是方便小 叶子吃。 小叶子在那边翻了半天，最后回过头，有些可怜的孟灵湘，“先生，没有了。” 孟灵湘楞了一下。 旋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因那药丸子里带着一些补性，因此她就让小叶子自己每天拿着吃，没想到，不知不觉得，竟然已经吃完了。 小叶子拿着空了的药盒子走过来，一脸慌张的看着她。 孟灵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这是老天爷要考验她啊，“没关系，没了就没有了吧。”她得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给她一些安全感。 “药丸全让小叶子吃完了，那先生吃什么？” 孟灵湘自个儿扶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尽量的不去碰有手伤的地方，低声道：“我看这天也快亮起来了，药店也该开门了，我们去药店买吧。”正好，这几日生意不错，余款尚多。 小叶子当然没有意见。 一大一小就这么收拾好出了门，正巧门口经过一辆马车，就租了这辆马车，把她们带到了之前给小叶子配药的药店——同仁堂。 把孟灵湘扶在药店外面的长凳子上坐下，小叶子就走进了药店里，“请问是大夫吗？”她仰着小脖子， 看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其实打从孟灵湘跟这小孩走进药店里的那一刻，就已经引起了这个小厮的注意。因为这几天，孟灵湘在镇子上摆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小厮拨弄着手里的算盘，故意怠慢小叶子，“去去去，小孩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一边说，一边用手拨着小叶子的后背，想要把小叶子给赶出去。 小叶子一下就哭了起来，揉着眼睛，“叔叔，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家先生病了，求你给我家先生看看吧。” “你家先生？”小厮挑了挑眉，就故意不往孟灵湘的方向去看，而是继续为难小叶子，“什么你家先生，我根本就没有看见，小孩子不要胡闹，打扰我们做生意，我很忙的，走走走。” “叔叔，叔叔，我真的没有胡闹。”小叶子哭的更厉害，有些语无伦次的，指着孟灵湘的方向，“你看，我家先生就坐在那里，他胳膊受伤了，病倒了，您去给他看看吧，我真的好担心他会出事。” 小厮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仿佛这一眼才认出了孟灵湘，笑道：“这不是这几日在街头上摆摊的神医吗？怎么神医也 用得着来我们这里看病啊。” 小叶子年纪小，听不懂小厮这话里暗含的嘲讽，就老老实实的回道：“昨天晚上，我们要回家的时候，我家先生被一群人给欺负了，所以她才生病的。” “她既然自己是神医，就该会自己治自己。自己都治不好，怎么给别人看病？这不是徒有虚名吗？” 小叶子哪里听得懂这里面的门路，一听这人不肯救自家先生，哭的就更是凶，“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家先生吧，叔叔，呜呜呜……” 孟灵湘病的模模糊糊的，意识有些朦胧，隐隐约约的只听到小叶子在哭，她费力的睁开眼，就看到小叶子被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同仁堂里面推了出来。小叶子哭得很惨，孟灵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听到的对话里，还是能判断的出来，这家医馆并不愿意治疗自己。 小叶子哭的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厮嗑着瓜子紧随其后，看戏一般打量着虚弱不已的孟灵湘，“呦，你就是那个最近出名的神医吧？” 孟灵湘喘着热气，强打起精神，应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小厮呸 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瓜子壳，眼神冰冷的看着孟灵湘，“你说什么意思？你不是自诩是神医吗？你这么有本事，就把自己看好了，来找我们坐堂大夫干什么？” “这位小厮大哥，医者父母心，你不能因为跟我是同行，就拒绝给我看诊吧？”孟灵湘这算是听出来了，这小厮定然是怨恨这几日她抢了生意，所以才不愿意给她看诊。 这句话一出，那小厮脸色顿时大变，面露出凶光来，“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同行，才不肯给你看。我告诉你，不光是我，这整个镇子上，都没有人会给你看病！” “为什么？” “为什么？你抢走人家生意的时候，可有问过一句为什么？”小厮咄咄逼人，“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几日，我们每家药馆都生意惨淡，损失惨重！” “就因为病人都来我这儿看病了，所以你才不愿意给我看病吗？”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那小厮骂完，就把孟灵湘给推了出去，“出去，出去，你这个病鬼，别坐在我们家凳子上，沾晦气！” 孟灵湘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就跌倒在地上。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就是王法 摇摇欲坠，在几乎站不稳的情况下，狠狠地瞪了这家医馆一眼。 “先生，怎么办呀？”小叶子抬着小手扶着孟灵湘，可她力气小，哪有什么力气。 孟灵湘拍了拍她的小手，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再想主意，被这家医馆赶出来，她倒也不十分气馁。 总能想到办法的，她就不信，这个镇子上，所有的大夫，都这么的不近人情，总有些人，是为了心中的那份理想，才做这个职业的。 好比如，她。 摇摇晃晃的走出医馆，一个不慎，险些要摔倒在地上，身后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听到了身侧人群强烈的惊呼声，风旋来，一道强而有力的内劲，自身后托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扶住了。 “你发烧了？”耳边似传来熟悉紧迫的声音，但不等孟灵湘睁开眼就去看，她就再度晕厥了过去。 莫北霄抱着怀里因高烧而陷入昏迷之中的女人，脸色一度陷入了难堪之中，但没有思考，就把人打横抱起来，送回了承包的酒楼里。 将孟灵湘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莫北霄黑着脸看着抱着孩子的侍卫，问，“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侍卫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啊，这孩子说是要跟着先生，我就把她抱来了。” 莫北霄扫了一眼那孩子，又看了一眼昏迷着的孟灵湘，按着那女人爱管闲事的性子，心里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走到那孩子面前，言语难得温润，“小姑娘，你告诉我，你家先生是怎么了？” 小叶子莫名的觉得这个叔叔救了先生就不是个坏人，于是就据实以告。但是在小孩子世界里看到的东西跟大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只能听个大概，那就光是这些大概，已经让莫北霄眉头紧皱了。 “去请个大夫过来，她胳膊上的伤需要包扎。” “是。”侍卫放下了小叶子，就出门去请大夫了。 因为用上了轻功，所以来去很快，侍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莫北霄看着他的身后，黑着脸道：“我不是让你去请大夫了吗？” 侍卫道：“遇上了一桩奇怪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同仁堂的大夫一听说是小尧看病，就说什么也不肯过来了。” “什么！”莫北霄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难看！“这些人都是不要命了吗？” 侍卫讪讪的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着定然是小尧又干了什么好事。莫北霄很快又下令，“那你就一家家的问过去，总有一家大夫肯过来看病的吧。” “我正想跟您说这件事。”侍卫颇为为难的开口，“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尧把这镇子上的大夫给得罪狠了，总之，这镇子上所有称得上名号的大夫，全都不肯过来。” “荒唐！”莫北霄这回是真生气了！“生为大夫却不履行其职责，我看他们这大夫也是不用当了！” “你去告诉他们！他们要是不肯过来医治，就让他们这辈子都当不成大夫！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把他们全都叫过来！” “是。”侍卫领命，就立即去了。 这一次，侍卫很快就把所有人给带来了，这些大夫，大部分是被人强行带过来的，因此，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莫北霄将他们一个个审视过去，最后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我听说，你们不肯救人？”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行医的当然是要治病救人，但是，也得看是救谁，我们有规定，犯了规矩的人， 我们就不救。” “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天职，你们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不肯救人！”莫北霄冷冷一笑，眼神宛若利刃，“既然如此，以后你们也不用救人了！来人，把这些大夫全都拉下去给我杀了！” 这些大夫这才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他们没想到莫北霄说杀人就要杀人，顿时脸上也就不冷静了。 “你凭什么杀我们！” “对啊！你是谁啊！凭什么杀我们！我们不想救人那是我们自由，你杀了我们你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我就是王法！”盛怒之中的莫北霄根本就不想跟这群迂腐的人讲道理，挥了挥手就让侍卫下去处理掉。 侍卫向来以莫北霄的命令唯首是瞻，因此也毫无异议，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即就让人照搬了。 这几个大夫一见这人是对真格的，顿时也就慌了，立马说道：“我们这么做，也是有我们的苦衷的，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杀人，也该听一听我们是怎么说的吧。” 莫北霄本来就气在头上，对什么苦衷不苦衷的，根本就不感兴趣，可一看孟灵湘这次着实是烧的厉害，若不来个大夫施 救，怕是要吃更多的苦头，于是就寒着脸耐着性子，说道：“那好，你且说说，你到底是有什么苦衷，要是你的苦衷能够说服我，那我就饶了你们的狗命。” 一个大夫松了口气，说道：“我们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收到了仁和堂的指示，这位先生看病的方式，得罪了仁和堂，我们这些小小的药堂，哪里敢跟仁和堂作对，所以，先生来求救的时候，我们谁也不敢接手。” “竟是如此。”莫北霄皱起了眉，怒意却丝毫不减，“这个仁和堂好大的本事，竟能让全镇的大夫听命于他一人，我倒是要好好查他一番。” 这几个大夫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出声插话，胁迫在即，命在旦夕，说不怕不慌，那一定是假的。 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孟灵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方才莫北霄跟这几位大夫的对话，她虽浑浑噩噩的，但也算听了个大概。 “世子爷。” 莫北霄听到她虚弱的声音，回过头，握住了她的手，“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言语中的关心紧张，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孟灵湘低声道：“你把他们都放了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您想多了 “为什么？”莫北霄有些猜得出孟灵湘的心思，但是，就这么放过这些人，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情愿的，更甚说，是不痛快的。 “我之前跟这仁和堂有些过节。这件事本来就跟他们无关，你杀了他们，不是给自己徒增杀孽吗？”孟灵湘笑笑说道，有些事情，就跟莫北霄猜得出她的心思一样，她又何尝不理解他的做法。这件事要是换做在旁人身上，莫北霄断然不会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她，那才不一样了。 可孟灵湘偏偏，就不希望莫北霄因为自己而变成一个擅杀的人，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莫北霄心不甘情不愿的挥了挥手，“把他们都带下去。” 侍卫很快就领了最新的命令，然后就将这些大夫带下去了，身为最了解世子爷的侍卫。有些深意，他是意会的到的。好比如，世子爷说，把他们带下去，可没用说，就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了他们。 人一走空，莫北霄对孟灵湘的关心就更加无所顾忌了，“你手臂骨折引起了高烧，需要尽快处理，你把他们都赶走了，你怎么办？” 孟灵湘笑笑道：“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吗？” 莫北霄楞了一下，“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记性好，也就无需纸笔了，等会儿，我口述药方给你。你让人照着药方子为我去买药。” “好。” 接着，孟灵湘就把自己需要的药方子，告诉给了莫北霄，莫北霄立即写下来，就让人去抓药了。 等到第二天，胳膊上的红肿就已经消下去了一半，虽然骨头需要慢慢的养，好歹是不怎么疼了。 孟灵湘睡了一觉，隐隐地，耳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就睁开了眼睛，莫北霄亲自端着药走进来，一看到她这幅模样，就忍不住好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孟灵湘眨眨眼，没有说话。这段日子在外面，她逐渐养成了警觉的习惯，不管是谁在什么时候靠近她，她无论多困都会立即醒过来。莫北霄走过来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孟灵湘将脑袋瞥到一边，不满的看着他，“别摸了，头发都让你摸油乎了。”在古代，没有吹风机的年代，女人洗头发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每次洗头发之前，她都得特地空出个两个时辰专门准备。更何况现在一只胳膊负了伤，就更加 不方便了。 莫北霄挑挑眉，“那就洗。” “我现在可是伤员，洗不了，世子爷要是嫌我不干净的话，就最好是离我远一些，免得不小心沾上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孟灵湘没好气的说道。 莫北霄道：“我竟然听出来，你是在暗示我些什么吗？本世子可一次也没有服侍过别人洗漱。” “……”孟灵湘抽了抽唇角，说道：“世子爷，是您想多了。” 莫北霄把药端过来，说，“看你这幅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是好了很多了，起来，我喂你喝完。”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莫北霄这么说，孟灵湘的脸没来由的就红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怎么表现出来，假装低头去铺身后的枕头，实际上却是把偷偷红起来的脸给藏了起来。 等抬起头，脸上的红潮就退下一大半了，剩下的，看起来就像是病愈之后，气色好起来了。 莫北霄搬了个凳子过来，吹了吹有些烫的汤药，舀了一勺凑到孟灵湘唇边说道：“我喂的，可不许嫌苦。” 孟灵湘按耐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说道：“我本来就不会嫌苦，你给我，我一口气喝了就是。” 可是，莫 北霄却没有按照她的意思来，依旧是一勺一勺耐心的喂着。伤药本就味苦，一口蒙下倒没什么，反经过莫北霄这么一勺一勺的喂，让舌根的苦涩味道不停的翻滚。 大话已经说出口了，孟灵湘也不好现在改口嚷嚷苦，这也太丢份了。所以，只能忍着苦味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这碗药莫北霄一点也没有给浪费，每一滴都让孟灵湘喝下去了。 而孟灵湘急于解脱，也是十分配合。终于，就把所有的药给喝完了，她松了口气。莫北霄抬起手，用指腹轻轻的擦过孟灵湘的唇角，笑着说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味道吗？” 话音未落，莫北霄就干脆的以唇代替手，附身封住了孟灵湘的唇瓣，灵巧的舌尖探入微微开启的双唇，宛若游龙一般钻入，舔过齿缝，又在口腔里探索了一周，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 皱着眉，细细的品味了一番，说道：“又甜又苦，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孟灵湘双颊徒然爆红，没受伤的那只手用力的推了一下莫北霄的重口，“你变态吧，谁让你尝了！” 莫北霄信手捞住孟灵湘的腰笑的一脸得逞，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苦我也跟着尝。” 不要脸。 孟灵湘脸色痛苦的抽气，“你，你让开，你压到我的手臂了，疼疼疼。” 莫北霄一听，脸色大变，立即送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厉害吗？我去给你请……”话音未落，就看见了孟灵湘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哪有疼痛？分明就是骗人的！ 莫北霄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竟然拿这种事情骗我。” “谁上你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分明就是骗人的。” “哪里骗人了？”莫北霄眉心一蹙，不快道：“莫非你觉得我说的这些都是在骗你？” 孟灵湘心知再说下去就又要再继续纠葛了，于是就势打住。在莫北霄愠色渐消的眼神中轻咳了一声儿说道：“没，我胡说呢，小叶子呢？” “我叫人带着，你放心。不过这孩子的来历，你可得跟我好好说说。” 孟灵湘见他一副正经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起来，“这孩子能有什么来历。不过说起来，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前些日子，她父母以为她得了肺痨，就把她给丢在了路上，我见她年纪小，着实可怜，就把她带回去治疗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道德底线 “你猜怎么着，这孩子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肺痨，就是普通的风寒，要不是遇见我，这孩子铁定就没命了。” 莫北霄道：“你倒是大胆，这孩子幸亏不是肺痨，可要是肺痨呢，你就这么冒冒失失把人给捡回去了？” 孟灵湘坚定的点了下头，“我早就考虑过这一点了，就算是肺痨，我也会把她捡回去的，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就是天职，我没有办法看着一个病人在我眼前死去我却什么也不做。” 莫北霄叹了口气，说道：“像你这样的大夫，太少了，你看之前的那些人，不都不肯救你吗？” 孟灵湘知道莫北霄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于是说道：“正是因为太少了，所以坚持下来才更加难能可贵。我不能因为这个世界上唯利是图的人多了，就放弃坚守我心里的那片净土。”上辈子是如此，这辈子也是如此，守着一份善心去救人，是孟灵湘一直没有放弃过的事情。 “拿你没办法。”莫北霄笑着叹了口气，语气又宠溺又纵容。 “我饿了。”孟灵湘说。 “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莫北霄说完就发出了一个指令，紧接着就 有几个侍卫走进来把饭菜都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刚才的话有没有听去？孟灵湘在心底里纠结了一下，就把这些念头抛之脑后下床准备吃饭了。 一开始莫北霄还不允许她自己拿筷子，在孟灵湘反复强调自己可以自己吃之后才准许。孟灵湘一边用筷子扒拉着饭菜一边在心底里腹诽，她就是伤了一只胳膊而已又不是两只都伤了，至于什么都让别人来操劳吗！ 不过这些话孟灵湘是不敢当着莫北霄的面前说的，毕竟她现在依旧是没底气，是心虚的。这回要不是受伤这事儿在前头撑着，怕是莫北霄早就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莫北霄已经吃过饭了，这顿饭就孟灵湘一个人吃。吃饭的时候莫北霄是不会打扰她的，让侍卫拿了一本书进来，孟灵湘在吃饭，他就在一边坐着看书陪着。 孟灵湘心里的小九九多，这顿饭的时间就变得无比冗长。慢吞吞的扒拉完一碗饭，桌子上的菜已经全凉了，肚子也是撑得不能再撑的状态，可莫北霄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孟灵湘没有办法，只得放下了筷子，站起身说道 ：“我吃完了，我回去睡了。” 莫北霄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下，孟灵湘只得重新坐下来。 “世子爷还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吗？” “没什么事情要吩咐，就是有些话想问问你。”莫北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眼神由始自终的停留在书页上，不曾挪开一分。 孟灵湘心底里咯噔一响，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世子爷请问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北霄犹如老僧坐定，始终保持着那个看书的姿势，没有说话的意思。过了很久，孟灵湘确定这个人是在整着自己玩，就不想再继续奉陪了，站了起来，“既然世子爷没事，我就回去接着睡了，头我有些晕，不能奉陪了。” “坐下。”莫北霄开了尊口，一开口就是命令的口吻。 “……”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必藏着掖着，你表面上看着书呢，这书你能看的进去吗？”孟灵湘有些躁，一躁呢，嘴就把不住门，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能翻出来。 莫北霄放下书，侍卫接过，退了下去，然后喝了口茶，不说话。 孟灵湘纳闷呢，这莫北霄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呢 ，能憋这么久。 他能憋，她可就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世子爷，既然咱们两个在这儿又见面了，就干脆把话都说开。我觉得，我的意思也已经摆的很明显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回去的。” 瞥了一眼莫北霄见他没什么动静寻思着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于是接着说道：“我知道我对你用药，擅自离开，你心里不痛快，可是这也恰恰表明了我的态度。你要是懂了我的意思呢，就别再来找我了，我这么过着，活的挺好的，反正是比回那个地方自在痛快。” “谁说我是跟着你来的？”莫北霄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是反驳。 孟灵湘噎了一下，再次纳了闷了，“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莫北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气定神闲的回道：“我是来调查仁和堂的药品问题的。” “什么？”孟灵湘吃了一惊。莫北霄这话的言下之意，是她方才那通话完全是自作多情了？等等，这个不是重点，仁和堂，仁和堂的药品又出什么猫腻了！ 莫北霄道：“虽说我此行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调查仁和堂药品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你擅自离 开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莫北霄的眼神充满了深意。 孟灵湘别来视线，“我不是说了吗我……” “就算我不计较你走的时候，那你对我下药这件事，我总该计较计较了吧？”喝了口茶，老神在在的说道。 孟灵湘表情一僵，顿时一阵懊恼。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个就是！ “……您想怎么计较？” “你说该怎么计较？”莫北霄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 孟灵湘一阵手忙脚乱，“这件事情你本来也就知道的，现在又何必全部怪我！” “哦？你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在自己的脸上下了迷药，然后故意再去亲你，让自己中计，对也不对？” 看着孟灵湘被堵的哑口无言，莫北霄忽地笑了起来，“我这么做，图什么呢？” 冷汗顿时爬上了背脊，孟灵湘看向莫北霄，“难道，当初不是你自己要放走的吗？”她干脆反将了一军。 “要不是你存心放我走，我哪能走的那么容易？”孟灵湘找到了突破口，顿时就来了底气，继续理直气壮的说道：“你的侍卫们这么神通广大，我的一举一动恐怕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第三百四十五章 推脱 “不错，当日的确是我故意放你走的，没想到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走的头也不回。”莫北霄伸出手敲了敲孟灵湘的脑门，“而且我也没料到，你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敢对我下药了。” “我哪儿知道你的心思……”孟灵湘越说越心虚，却还是仗着占了一点理儿继续理直气壮。 莫北霄伸手一把将她揽入了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子，“也是真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孟灵湘安然的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哼了一声儿，然后坦然的享受了起来。莫北霄轻轻的一笑，然后，又轻轻的笑了一笑。 …… 第二天，莫北霄就把仁和堂的老板叫了过来，仁和堂的老板叫李致，刚过而立之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 他是在店铺内，被侍卫给请过来的，因此一来，就坐在大厅里，看起来十分的自在。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莫北霄一走进来，他就立马站起了身，似模似样的拱了拱手，“这位就是莫先生吧。” “什么莫先生，我们家这位是京中来的世子爷。”侍卫跟在身后，冷冰冰 的提醒。 李致脸色一变，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做了个揖，“小民有眼不识泰山，给世子爷请安。” “我本就是微服私访，不必多礼。”莫北霄坐了下来，却没有让李致也落座。这一下，李致是不知道自己该坐下好还是不该坐下好了，权衡了一会儿，干脆就站着了。 虽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跟刚才一比，不管是气势还是底气上，都矮了一大截，莫北霄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莫北霄吹了一下杯盏上的茶叶，不疾不徐，站在一侧的侍卫也不由得佩服起自家爷的冷静来。 要换做以前，旁人动了孟小姐那么一下，恐怕早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么客客气气的。但也不能说，这就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罢了。 李致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说话也更加注重客气起来，字句斟酌，“不知道世子爷忽然召唤小民过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什么要吩咐的，就是有几句话，要问问你。”莫北霄淡淡的说道，目光落在了李致的身上。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莫北霄 的眼神冷了下来，“前几日，你让人砸了一个郎中的摊子，这件事，你记得吗？” 李致闻言，立马就摇头否认，“小民不知道这件事。” “哦？那有人说，你垄断了整个城镇的药材业，这件事，你承认吗？”莫北霄步步紧逼。 李致从容自然的抬头，看着莫北霄，摇了摇头，“此事更是无稽之谈，我们镇子里做这一行的，大家都是互利互惠，各做各的，绝无垄断一说。” “这么说，这两件事，你都不承认？” “李某没有做过的事情，怎么承认？”李致的态度十分坚定，要不是莫北霄早就调查清楚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又是为了另一桩事而来，恐怕也会被这人蒙蔽一时。 “李老板真是巧言善辩，生了一张利嘴。”莫北霄看了一眼侍卫，“你去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是。” 侍卫立即退下，把人带上。 四五个大汉就被这么五花大绑着，一个个提了上来，李致看到他们，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莫北霄一直观察着李致的反应，等大汉全部带上来之后，这才似笑非笑的说道：“认证也到了，李老 板还要否认吗？” 李致低着头没有说话。 莫北霄道：“你请的这些人嘴不牢靠，我稍微的让人提点了一番，就全招了。” 李致的脸色开始冒出冷汗，一看就是默认了。莫北霄挥了挥手，让侍卫带着那群大汉下去了，手指敲打着桌面，继续道：“李老板，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承认了，我尚可以……” “世子爷。”李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承认，那日是我叫人去教训了那个游方的郎中，可这件事，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们镇子上的药材机构那是有规定的，没有行医执照不可以给别人看病，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给百姓负责任。” 莫北霄捏紧了手上的茶杯，“接着说。” “何况，我只是让人砸了药材铺，并没有让那群人伤人，我做事，那也是有分寸的，不会把人逼到绝境里。稍微提点提点，那个人知趣了，也就过去了。” “哦？我怎么听说，那群大汉打折了郎中的胳膊，郎中四处去寻医，却没有一个大夫肯接诊？” 李致道：“他破坏了我们的规矩，自然是没有人肯医治他。再则，他本身就自诩是神医， 既是神医，就该有自救的法子。” “他手上无药岂能自救？”莫北霄按捺了许久，才没有抬手打碎手底下的桌子，只是越发觉得这个叫李致的人，面目可憎。 李致自然瞧不出莫北霄的真实情绪，一脸无奈的说道：“此事，我也不知情了。” 诡辩之人，多说无益。 莫北霄干脆的调转了话峰，“此事我可暂且不与你计较，那你垄断药材一事，可承认？” 李致摇头，“没做过的事情李某是不会承认的。” “打人一事你也并未承认，可这就是事实，你让我如何信任你的一面之词？” 李致道：“那就请世子爷拿出证据再来质证李某吧，垄断药材的罪责太大，李某承担不起。”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莫北霄眯了眯眼睛，有一股冲动，想立即把这个厚颜无耻之人丢到山坳里去喂狼。让他也尝尝求药无门的滋味。 李致见莫北霄没有下一步的反应，就知道，这位世子爷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来证明他的话，于是心定了定，站直了腰板，更加坚定的说道：“世子爷，就算您身份高贵，也不能污蔑小民，让小民承认从未做过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上门求女 此人倒是伶牙俐齿，几句话就变成我压迫他了，莫北霄冷冷一笑，站起身，“你现在可以狡辩不承认，但你需得记得，只要我在这儿一天，就迟早能抓住你的把柄。” 说完，转身就走。 李致看见莫北霄生气了要走，着急的要追上去，侍卫上前一步，把人拦了下来，“李老板，你要干什么？” 李致一脸着急的说道：“我得，得跟世子爷解释清楚啊，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侍卫冷笑，“李老板，做没有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无需多言，世子爷现在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说完，也转身走了。 李致在原地愣住了半天，忽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回去了。 莫北霄走进孟灵湘的房间里，火气已经完全藏了起来。孟灵湘抬头看向他，却还是嗅出一点异常。 “怎么了，你跟谁见面了？” “你眼睛倒是够毒。”莫北霄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 孟灵湘站起身，慢慢的走过来，也在他身侧坐了下来，一双秒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说。” “我见李致了。”见孟灵湘奇怪，就补充道：“就是那 个仁和堂的老板。”孟灵湘这才恍然大悟，“你是去调查他垄断药材一事了吧。” “不错，没想到这个李致这么擅长诡辩，竟然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瞥的干干净净，说是我污蔑他。” “他做这一行，本就心思比别人沉一些，你想炸他，他也想炸你，知道你手上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根本就不会忌惮你，哪怕，你是世子爷，也得讲究证据说话。” “我自然是知道。”莫北霄哼了一声，面色不善，“我早晚会找到证据，治他的罪。” 孟灵湘笑了起来，“世子爷这趟出门，可一路为百姓干了不少的好事。” “你该知道，我这趟出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莫北霄眼神沉沉的看向孟灵湘。 孟灵湘心里暗道不好，怪他对嘴，话题兜转着兜转着就又绕回她的身上去了，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 “我相信你可以找到证据的，对了，小叶子的生父生母，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孟灵湘之前托莫北霄去找小叶子的生生父母了。 “你说到这个，倒真有些线索了。” “你且说说。” 莫北霄看着孟灵湘道：“这孩子的父母既 然成心抛弃这孩子，说明对着孩子并不上心，你又何必去寻她父母？” 孟灵湘道：“父母要不要这孩子是一回事，我跟他们说清楚又是另外一件事。” 莫北霄挑眉，“怎的，你打算收养这个孩子了？” “这事儿我还没有想好，我这个人，居无定所的，不一定带的好一个孩子。此事暂且不说，你倒是说说，孩子的父母现在如何。” 莫北霄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嘴唇向上扬了扬，莫北霄指向门口，“有人替我来回答了。” 孟灵湘楞了一下，正困惑，就见莫北霄站起身打开门，侍卫走了进来，说道：“世子爷，您让我打听的事儿有眉目了。小叶子的母亲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孩子在我们这人，现在上门要人来了。” 孟灵湘立马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小叶子的母亲来要人了？” 侍卫看向孟灵湘，点头，“是的。” “这倒也是新奇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灵湘点了下头，对侍卫道：“你去把小叶子带过来。” 一盏茶后。 客厅里。 坐在客厅里的妇人一看到孟灵湘跟莫北 霄走进来，立即哭哭啼啼的走了过来，跪在了二人的面前。 “二位大人，求您让我见一面小叶子吧。” 孟灵湘看着那妇人道：“你就是小叶子的母亲？” “民妇正是。” “你既当初狠心扔了孩子，为什么现在又上门来要？”孟灵湘奇道。这人她还没有去找，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妇人一听，声泪俱下的哭起来，“那是民妇一时糊涂，才把孩子丢下了。事后民妇回头去找，孩子已经不见了。” “哦，这么说来，你还去找过小叶子。” 莫北霄道：“你当初为什么要丢下孩子？” 妇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道：“大人有所不知，谁家的大人也不忍心丢下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年前，小叶子的父亲，忽然身染重病，怎么也看不好。仁和堂的大夫，就用药给我家男人吊着，可打那之后，他就再也离不开药了，一天不吃就难受的要命。药太昂贵了，很快就把我们家的积蓄给吃空了。小叶子的病症跟她父亲当初一模一样，家里已经供养不起第二 个病人了，所以，所以我就……” 孟灵湘沉默了下来。 忽然觉得自己没办法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的看法，责怪母亲心狠吗？当一家子被病痛折磨的毫无挣扎余地的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不舍弃就全部等死，舍弃起码能保住一个，显而易见，母亲选择了丈夫，抛弃了女儿。可认同吗？一想起当初小叶子在街头上那副濒死的惨样，孟灵湘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认同”这两个字。 这件事要是换做是她，在那样绝望的境地之下，她就是自个儿死了，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 “娘亲。”小叶子被侍卫带了进来，一看到熟悉的母亲，就怯怯的叫唤了一声，但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的亲切了，她似是害怕着什么，下意识就不敢靠近。 妇人一看到女儿就泪崩了，尤其是看到女儿不敢靠近自己的样子，心底里就个被人用刀子割着似的难受。 “小叶子。”妇人跪下来，对着孩子张开了手。 小叶子揪着侍卫的衣服，又犹豫又害怕，既渴望又恐惧，孟灵湘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件事到底是给小叶子心里留下阴影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感恩戴德 妇人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小叶子，是娘亲做错了，你原谅娘亲好不好？”小叶子难受的呜呜哭泣，眼睛下意识的寻找孟灵湘的身影，然后就跟找到救星一样跑了过去，抱住了腿。 小脸埋在孟灵湘的腿上不停地哭泣着，孟灵湘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小叶子的肩膀，低声问道：“小叶子，你愿意跟你娘亲回去吗？”小叶子不说话，只是哭。 妇人站起身走过来，又跪在了孟灵湘的面前，含着眼泪说道：“神医，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女儿，我感激不尽，我为了一己之私，抛下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女儿不肯认我，也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女儿到底是我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求求你，能不能跟小叶子好好说说，让她跟我回去。” 孟灵湘道：“回不回去，由小叶子自己做决定，我也无权干涉小叶子的选择。” 妇人楞了一下，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孟灵湘这么说，也不是存心想要为难这妇人，只是她之前险些害的小叶子殒命，心里自然就对她不大信任，万一小叶子 跟她回去了，又遭遇了跟之前一样的情况，那该怎么办？ 小叶子可有运气，遇到第二个好心人？ 妇人似猜出了孟灵湘的言下之意，忙道：“神医，我对天发誓，我以后哪怕是自己死了，也不会再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孟灵湘抬头看了莫北霄一眼，莫北霄眼神沉沉，心思似与她一致，于是她蹲下身，摸了摸小叶子的脑袋，擦干了她小脸上的泪水，问道：“小叶子，你娘亲来接你了。” 小叶子虽然年幼心思却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成熟，自然也就听得懂孟灵湘的言下之意，她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小声的问道：“先生，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孟灵湘浅浅的笑着，心中知晓缘分可能就此尽了，却让不忍心拂了孩子的心意，说道：“只要有缘，不管天涯海角，自可相见。” 小叶子一脸的懵懂，听不懂这话，就以为先生是同意了，小脸上，出现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孟灵湘起身牵着小叶子的手走到那跪在地上的妇人面前。 “你起来吧，当着孩子的面，不该对别人这么卑 微。” 妇人感恩戴德的站了起来，一把将小叶子搂在了怀里，紧紧地。孟灵湘对那妇人道：“今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不要再做什么让孩子伤心的事情了。” 妇人不断地点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孟灵湘觉得，她今日既然发了善心，就干脆好人做到底，看向莫北霄，“世子爷，你之前顺我的那袋银子呢？” 莫北霄向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立即就从怀里拿出了那袋银子，交给了孟灵湘。孟灵湘转手就把银子给了妇人。妇人又惊又恐，不敢接受。 “不不不，您救了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再拿恩人你的银子呢？” “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我想你也很清楚自己的境地，这袋银子对我而言，可又无可，对你而言，却是能救命的，拿与不拿，你自己做决定。” 妇人闻言，苦笑，含着泪收下了，抱着小叶子喃喃，“小叶子，你要记得，你的这位恩公，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将来你有机会，当牛做马也要报答。” 小叶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孟灵湘助她们完全是出于心意，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 报答不报答，对这些话，也就只是听听过耳。 “我送你们回去吧。”孟灵湘转身，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就出了门。 莫北霄一皱眉，跟了上去，直到跟出了门外，才将人拦下来，“你又胡闹，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就瞎跑出去，让侍卫去送就行了。” 孟灵湘回头道：“我不光是不放心小叶子，我还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寒，能把一个家给吃破产了。” 莫北霄张了张口，还没有说出什么话，就被孟灵湘堵了回去，“你身份大，目标大，这回就别跟我一起去了，我去去就回。行了，我知道你不放心，你让侍卫暗地里跟着不就行了。” 说了她一句，就被堵回去十句，莫北霄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自己清楚就好。” 门口很快就来了一辆马车，三个人上了马车，车夫按照妇人的指引往小叶子家中赶去。很快，就抵达了小叶子的家。 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院子，看得出来，当家的女人是个能干的人。 妇人一下了马车，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走去，一进门，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的，孟灵湘摆了摆手，“你 不用忙活了，我等会儿就走。” “哎，哎。”妇人并不善言辞，听到孟灵湘这么说，也就停了下来，很是紧张的站着。 孟灵湘并没有管她，打量起这个家的布置来，如同妇人所说，家里面，但凡值点钱的东西，全都被典当了，剩余的家具也是少的可怜。 “阿南，谁来家里了？”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掀开里屋的帘子走了出来。 单薄的身型，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男子，此人，就是小叶子的父亲。 男人一走出来，就先瞥了孟灵湘一眼，没有多大的反应，然后把视线落在了站在阿南身侧的小叶子身上，淡淡的说了句，“叶子回来了。” “哎，哎。”妇人高兴的应了两声，拍了拍小叶子的肩膀，说道：“叶儿，快叫爹，这些日子，我跟你爹都很想念你。” “爹。”小叶子乖巧的叫了一声。 男人走过去，摸了摸小叶子的头，说了句，“嗯，回来就好了。” 阿南似猛地想到了什么，忙走到孟灵湘的身侧，就跟男人说道：“阿忠，这位，就是救了我们女儿的神医。”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下回再来看你 阿南笑着说，“神医医术高明，要不是神医，叶子就回不来了。” 阿忠看着孟灵湘，点了点头，大抵是孱弱的缘故，表情也甚少。 阿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孟灵湘，“神医，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阿忠的身体虽然已经有些好转了，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能不能给他顺便瞧瞧，有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阿南小心翼翼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忐忑的看了阿忠一眼。 对这一家人的请求，孟灵湘并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就答应了。阿忠坐下来，孟灵湘给他摸脉，摸了一会儿之后，就结束了，看了阿忠一眼。 阿南立即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了？” “你先生患的只是普通的伤寒之症，而且，现在已经痊愈了。” 话音一落，阿南就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我们一家子，可指着阿忠呢。这仁和堂的药，果真有奇效呢。” 孟灵湘的脸色本来是笑吟吟的，一听到仁和堂的名字，就变了一下，看向阿南，“你们吃的一直是仁和堂的药吗？” “正是。”阿南说道：“我们这个镇子上人，患了风寒之后，都是吃 了仁和堂的药好起来的。不得不说，这仁和堂的药虽然贵了些，却是真正有效果的良药，只要肯吃下去，就没有人不会好起来。” 阿南正在夸奖仁和堂，阿忠的脸色却难看了下来，“你这妇人，跟客人瞎说这些做什么。” 阿南讪讪的笑了起来，“是我多嘴，是我多嘴了。” “无妨。”孟灵湘收起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恩人这就回去了，不留下来吃顿便饭吗？” “不了。”孟灵湘摇头，然后摸了摸小叶子的头，“先生下回再来看你。” 小叶子点了点头，孟灵湘就走了。 回到暂时落脚的地方，孟灵湘对莫北霄说道：“我感觉这个仁和堂很奇怪。”“哪里奇怪了？”莫北霄问道。 孟灵湘就着自己猜测的那几个疑点说道：“一般来说，普通的伤寒药，是不会那么昂贵的，怎么可能吃的一家又一家人倾家荡产呢？” “接着往下说。” “我从小叶子家里出来之后，就是走访了附近的居民，询问了他们这些事情，他们的说法，跟阿南的口述基本上对的上，可正是这样，才奇怪。伤寒的草药要 上了天价，简直不可思议，而且，整个镇子上，就只有仁和堂一家在卖这个药方子。” “我给阿忠把了脉，脉搏显示他的脉象平稳健康，的确是康复了，可是他的面色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一个健康的年轻人。” 莫北霄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 孟灵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接着说道：“我是有怀疑这个药是不是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可这种话，没有证据也不能乱说。” “你说，我们要不要就着这个方面展开调查？”孟灵湘猛地一回头，莫北霄就在她的脑门上敲打了一下，猝不及防的一下，孟灵湘给吓了一跳，张着嘴巴微微惊愕的看着莫北霄。 莫北霄顺手又在她的小脸上揩了一把油，笑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嗯？” “这件事已经涉及到律法了，于情于理也不是你这个草民能管的。就算你再怎么爱管闲事，也不该插手其中，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事了吗？” 这一句话，竟把孟灵湘堵了个哑口无言，仔细想了一想，竟也无辩驳的理由。因莫北霄是拿她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在堵她的嘴。 颇为无所 谓的耸了下肩膀，“反正这件事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说完，就扭头睡觉去了。 孟灵湘这回也决心让自己不再去管这些琐碎的事情，给莫北霄看个决心也给自己立个狠心。心里没了负担之后，睡觉就踏实很多了。 这一觉足足睡满了两个时辰才醒过来，然后让丫鬟给自己换了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意味着，这几个月里面她都不能做动着骨头的事情。 可就这么歇着也着实无聊。 想出门逛逛吧，这又想起了跟莫北霄赌气说过的那些话，这要是贸然出个门，让他以为自己只是嘴巴上说说的那怎么办？ 孟灵湘咬了咬牙，干脆的就在房间里定定神儿歇了下来。起初是有些难熬，但她后劲儿强，耐性又好，很快地，也就习惯下来了。 看看书，泡泡茶，养养骨头，一晃眼，三天过去了。 一觉醒来。孟灵湘赤脚踩在地板上，推开窗子，呼吸了一会儿早晨的新鲜空气。忽地，眼前出现了一个倒挂着的人头。 冲着她做鬼脸。 孟灵湘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准备关上门。 侍卫忙伸手，翻身进 了屋子里，孟灵湘双手环胸，冷飕飕的看着他，“你干嘛？吃饱了饭很撑吗？”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嘛。”侍卫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孟灵湘却没有那个好心情跟他开玩笑，“你要是想玩儿呢，出门，找那些小孩儿子玩去，我呢，没工夫陪你这个大孩子闹腾。” “谁说我是来找你玩的，我是奉了世子的令，来跟你说，小叶子来找你了。” “小叶子？”孟灵湘楞了一下。 侍卫点了点头，“我把她抱过来了，你自个儿看看吧。” 说完，就从窗口翻身出去。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孟灵湘批了件外套穿上，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小叶子。 侍卫抱着小叶子，笑嘻嘻的站在门口。 那欠揍一般的表情似乎在说，怎么样，你看看，我没有在骗你吧。 孟灵湘依旧没有搭理他，从侍卫手里接过小叶子，二话不说“啪”地一声，就重新把门给关上了。 “小叶子，谁带你过来的？”孟灵湘好奇的问道。 “娘亲。”小叶子咬着手指，说道。 “那你娘亲呢？” “娘亲她出去买菜去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调戏 孟灵湘点了点头，对这孩子笑了起来，“这几天在家里，过的好吗？”话一说完，却又自我好笑起来。孩子回了自己的家里，难道会不好吗？她这真是，管得闲事太多了。 于是不等小叶子回答，就一把将小叶子抱了起来，出了门，“这么早过来，一定没有吃早饭吧，先生也刚起来，没有吃早饭，一起去吃点吧。” 小叶子没有说话，趴在孟灵湘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孟灵湘就感觉肩头的地方湿漉漉的。一惊，立马把小叶子放了下来。 小叶子呜呜的叫唤着，缩了一下自己的小手。 孟灵湘脸色一变，立马拉起了小叶子的衣服，竟然在她的胳膊上，看到了好几处淤青的地方！这一看，就是人为造成的，而且，下手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有顾忌这是个孩子！ “谁干的！”孟灵湘的语气冷的能结冰。 小叶子呜呜的，不敢说话。 孟灵湘用力的平息着翻涌的怒火，看着小叶子，语气尽量柔软了下来，“小叶子，你跟我说，是谁打你了？” “是爹爹。”小叶子眼泪一边啪嗒啪嗒的掉，一边又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哭出来。 “你 爹？”孟灵湘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爹爹昨晚拿了银子，就去仁和堂买药了，娘亲想留下一点，爹爹不肯，就打了我跟我娘。”短短几句话，就把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也把孟灵湘的火气彻底勾起来了。 “你爹爹的风寒不是已经好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去买药？”何况，那可是整整一袋的银子，放在寻常人家可以两三年吃穿不愁， 到底什么药，会这么贵！难道，这个仁和堂是在私抬药价吗？ 小叶子摇了摇头，显然，这些复杂一点的问题，问孩子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孟灵湘叹了口气，顿时也打消了去吃早饭的念头，“我先带你去上药吧。” 回到房，打开药箱。孟灵湘让小叶子脱掉上衣，一看到小叶子精光的上半身，孟灵湘就气不打一处来，果然，真正隐藏起来的伤口比浮于表面的要严重许多。 强忍着气，给小叶子上了药，幸好，没有伤到内脏，不然，她真的要过去打死那个阿忠。“疼不疼？”孟灵湘问。 小叶子说，“一开始疼，后来就不疼了。”她低下头，委屈的说，“娘亲更疼。” 这句话，令孟灵湘颇 有些难过。 上完药，孟灵湘就抱着小叶子去找侍卫了，侍卫坐在屋顶上晒太阳，那皮肤晒的黝黑黝黑的，透着一层健康的色泽。 “下来。”孟灵湘对他招了招手。 侍卫一笑，就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纵身一跃，飞身下来，“孟……先生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嘿，孟先生这带孩子的手法倒是十分纯熟。” 孟灵湘没有废话，就把小叶子塞在了侍卫的怀里，侍卫手忙脚乱的接过，“怎，怎么了这是？” “你家世子爷现在在哪儿？我有事儿找他。”这几日，每天晚上莫北霄都会来她房间里看看，本来么，等晚上再说也可以，可孟灵湘有时候就是个急性子，她保不准小叶子被接走之后会不会又挨打，这事儿，缓不来。 “世子爷在书房里，你有什么……” 孟灵湘不等侍卫把话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赶过去了。 孟灵湘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书房里，很快就传来了莫北霄的声音。 孟灵湘推开门，走了进去，莫北霄一抬头，就看到了她，颇有些惊讶，笑开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无 事不登三宝殿。”莫北霄走过来，给她倒了杯茶，看向她，“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就你最了解我。 孟灵湘也不饶圈子，直接就说道：“小叶子挨打了。” 这忽然而来的一句话，莫北霄愣了愣，“什么？小叶子，是那个孩子吗？” “不然，有第二个小叶子吗？”孟灵湘没好气的说道。 莫北霄的眉心蹙了起来，“这才是一个孩子，谁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一提起这件事，孟灵湘的就来气，其实也隐约的有些责怪自己，要不是自己瞎好心，给了那袋银子，小叶子跟她娘亲，也不至于挨这顿打。 “上一回，我不是给了阿南一包银子吗？昨天，她相公就拿着那袋银子，去仁和堂买药去了，阿南想留一点下来贴布家用，你知道那个畜生干了什么吗？那个畜生竟然打了他们娘俩，简直不是东西！”孟灵湘捏着拳头狠狠的敲了敲桌子。 莫北霄看着孟灵湘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好笑道：“你对这孩子的事，倒是真上心。” 孟灵湘道：“这是上心不上心的问题吗？对老婆孩子动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就算是那样，我们也管不了什么，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莫北霄淡淡道。 孟灵湘没想到莫北霄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愣，“怎么就管不了了，万一小叶子跟阿南被他打死了，那怎么办？” “那样只能打死了再说。” 孟灵湘倒抽了一口凉气。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莫北霄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没有资格去管什么，在古代，女人跟小孩子，地位最低下。 只要不闹出人命来，谁也不敢插手别人的家事。古代的三从四德，可真是把人害的不轻。 莫北霄的话不中听，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孟灵湘顿时就不说话了。莫北霄看着她，笑起来，“怎么着，你不高兴了？”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们男人，一个个大男子主义，自然是站在男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娶妻之前，一个个正人君子，到手之后，一个个卑鄙小人。”孟灵湘这话纯粹是气话，但是她就是想成心激一下莫北霄。 莫北霄皱起眉，“你竟然拿我跟那小人作比较。” “我可没用拿你跟任何人作比较，你莫要多想了。”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第三百五十章 罂粟入药 莫北霄伸出手，一把将她扯在了自己的怀里面，手臂紧紧地禁锢住她的身子，孟灵湘挣了挣，挣不开，于是放弃，看着莫北霄说道：“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是伤员。” “我知道你是伤员，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是想告诉你，就算有一天，你让我到手了，我也不会跟他一样，我对你，始终如一。” 突如其来的表白。 孟灵湘冷静了许久，才没有让自己的脸红的爆炸，故作冷静，“哦？是吗？这只是你现在说的话吧。” “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男人的花言巧语，最不可信。”孟灵湘翻了个白眼，“你松手，不松手，我就踩你的脚了。” 莫北霄也怕自己弄伤了她，于是笑吟吟的放手，说道：“你要是真那么的喜欢小孩子，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满口胡说八道。”孟灵湘瞪了他一眼，“我不在这儿跟你胡扯了，既然你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那我就走了，省的在这儿，听你说话，生气。” 孟灵湘说完，就真的走了。莫北霄也没想去拦一把，就这么看着她走。走远之后，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人， 正是侍卫。 “方才的话，都听进去了吧？”莫北霄轻轻地摩擦着手里的杯子，淡淡的说道。 “是。”侍卫应了一声，很快就消失，去调查仁和堂的事情了。 …… 莫北霄不管，不意味着孟灵湘就这么死心了，她自然有着她的主意。 下午。 孟灵湘就带着小叶子出去了，她不知道的是，她这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把情况汇报给莫北霄了。不过莫北霄听了之后，也只让人跟在她后面，避免她吃亏，并未真正阻止。 孟灵湘带着小叶子走到仁和堂的门口，在对面的茶馆里要了个靠窗的包间，坐了下来。等茶品上齐全之后，她先让小叶子吃饱了，然后抱着小叶子坐在窗台上，指着下面人进人出热闹非凡的仁和堂说，“这儿，你认识吗？” 小叶子跟着母亲来这儿买过几次药，自是认识，于是就点了点头。孟灵湘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一块银两放在她的小手里。 叮嘱，“过一会儿，你去着药方里买药，就说给家里的爹爹买一副风寒的药，明白了吗？” “好。”小叶子向来听孟灵湘的话，立即就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儿。然 后，就蹬着小腿儿下楼去了。 孟灵湘趴在窗台上看情况。 她这个位置选的很好。可以看得清楚楼下的情况，却没有人能发现她在这儿做什么。孟灵湘看着小叶子进了仁和堂，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就走了出来。 手里拎着两包药。 两包中药就得整整一两银子，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值钱，孟灵湘不由得好奇万分。很快地，小叶子就回来了。 孟灵湘接过她手里的两包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夸了一句，就立即打开了药包，看了起来。 甘草……百合……陈皮……这些的全是些常用的治疗风寒的药，但也是一些寻常廉价的草药，怎么会值上天价？ 等等。这是什么？ 孟灵湘在一堆的草药之间找到了几个黑色的固体。 她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仔细的看了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罂粟，而且是计量不轻的罂粟。 怪不得。 怪不得这些人需得花天价来购药，而且得不停地买药，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原来，这个仁和堂，是用了那么肮脏的手段来留住病患。 让病患吃了上瘾，再在其中谋取利益。 为了自己 的一己之私，不顾病人的身体，甚至让无数的家庭家破人亡。这已经不光是背离医者之道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令人发指！ 孟灵湘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咯吱作响。小叶子紧张的看着她这幅模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下子，是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了。 腾地起身，就带着小叶子坐着马车赶回去了。 “我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去买天价药了。”孟灵湘啪的将两包药拍在了莫北霄的面前，包装没有封紧，有几个罂粟壳骨碌碌的掉了下来。 孟灵湘一看到这些，就更是怒火中烧，“这个李致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他为了留住病患不停地买药，竟然在伤寒药里面添加罂粟！这哪里是治病救人，这分明就是在谋财害命！” “你先坐下，喝口水。”莫北霄倒了杯茶放在孟灵湘的面前，语气温和的说道。 孟灵湘坐下来，仰头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水，看向冷静的毫无反应的莫北霄，先是奇怪了一下，忽而猛地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莫北霄笑了笑，“也并未比你早多少，最多一炷香的 时间。” “原来你早就叫人去查了。”孟灵湘楞了一下，“我还以为……” “我本是不打算让你插手这件事情的，但是，我看你一次也没有听过我的话。”莫北霄无奈的说道。 孟灵湘皱起眉，表态，“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为了一己之私拿人命来开玩笑，着实太过恶劣！” “不错。”莫北霄认同的点头，“此事需得着重办理。”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李致？直接拿着这包药去抓人吗？”孟灵湘现在脑子一头热，只想赶紧让这个李致付出代价。 莫北霄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只是初步掌握了证据，并未弄清楚这个前因后果，若是贸然前去，怕要打草惊蛇。为今之计，就是先找出这个罂粟的种植地。” “种植地？” “仁和堂每天起码得配出上百幅的伤寒药，这么大剂量的药材出口，定然有固定的供应地。可是药材的检测每个地方都很严厉，想要把这么大批量的罂粟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来，除非这个李致有着通天的本事。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他自己有个种植地，可以大量的供应他的需求。” 第三百五十一章 怕你走了 “不错。你说的有道理。”孟灵湘感觉下来之后也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之前是她太过于气愤了，以至于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莫北霄笑了起来，“既然思绪已经整理明白了，那就早些歇息吧。” 孟灵湘没听懂莫北霄这个言下之意，以为就是让她快些睡觉的意思，于是就点头，说道：“天色的确已经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我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 莫北霄抬手将她拉回，孟灵湘一个踉跄，就坐在了莫北霄的腿上，敏感的地方，隔着薄薄的衣料，不偏不倚的贴上了。 孟灵湘：“……” 莫北霄：“……” 火烧眉毛似的就要跳脚起来，莫北霄却抱着她的腰，死死地固定住了她，“不许走了。” “莫北霄你疯了不成？你干嘛！你个大男人不要脸我要脸呢！” “你这么气急败坏的做什么？”莫北霄吻了吻她的耳垂，轻笑，“又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 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偏偏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就让人想入非非。幸好房间里也没有第三个人存在，不然她都不用做人了。 不过莫北霄巴不得跟她扯上点拎不清楚的关系吧！ “我说去睡觉，去两个人各自睡各自的，你在乱想些什么？” “我没有乱想。”莫北霄说，“我说去睡觉，就是想跟你一起睡。” “你在怕？”莫北霄激她。 “不怕。”这是假话。 “呵。”莫北霄当自己没听出来，含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笑了起来，孟灵湘被他逗的浑身痒痒，耳朵很快就烧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北霄已经抱着她一块儿躺在床上。一条腿伸过来，搭在了她的腰上。孟灵湘挣了挣，说，“太重了，你给我放下去。” “怕你走了。”莫北霄抱着她的腰，轻轻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本想狠命挣扎的孟灵湘，突然就不动弹了。耳边，不知道听到了谁的一声叹息。 不是莫北霄的，是她自己的。 孟灵湘闭上眼睛，“一起睡可以，但是，不能动手动脚。”虽然知道这句话多半说跟没说一个样。 “好。”莫北霄轻笑着，应允。 然后伸手抱住了她，嘴里嘟囔着，我不碰你，我就摸摸，然后就掰过她的脸，咬住了她的唇瓣，沿着唇的纹路深吻了一遍。 气喘吁吁的停下之后，才问，“这回没有在脸上涂什么迷药吧？ ” “这回涂了毒药。”孟灵湘说。 莫北霄很干脆的笑了起来，“是你的，毒药我也吃下去。” 孟灵湘自诩是个不信甜言蜜语的人，可听到这句话，心脏仍是没能逃过一劫，狠狠地跳了几下，仿佛漏掉了一个节拍。 咽了咽口水。 说，“我不信。” 这话是假的，含着玩笑。莫北霄听出来，就没跟她计较，顶着她的脑门，笑了一笑。 刚要松开。 莫北霄两条细长细长的腿儿就缠了上来，勾住了他的精腰，说，“这回你去调查，带上我一起吧。”莫北霄垂眸看了一眼放在自己的腰上的腿，犹豫了一会儿。 孟灵湘不甘心的动了动，“带上我，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带我，我自己也会跟上去。我自个儿去调查，个你带着我一起，你二选一。你带着我，好歹能保证我不捣乱呀。” 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推销着自己。 莫北霄咬了咬牙，威胁着说，“你再乱动一下，我就不能保证我的话了。”好容易控制按捺下去的火苗，被这轻轻地一碰，就又烧了起来。 杀气腾腾的。 火烧火燎的。 旺的他心肝儿烧的疼。 没有理智的男人是头狼，孟灵湘心底里杵的很，慢吞吞的就 把腿给收了回来，却仍是不死心的，“我说的，你应是不应允我？” “睡觉！”莫北霄把孟灵湘的手握着了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闭上了眼睛。 再说下去男人也是不肯松口了，孟灵湘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怎的，很快就睡了过去，而且这一觉，睡得特别的安稳。 但就是如此，半夜还是醒过来了，许是身侧睡了个人，多少有些不习惯，孟灵湘这一觉格外的浅眠。但一睁眼，看到了身侧躺着的莫北霄，唇角便也，悄然勾出了一道弧度。 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充实感，溢满了整个身心。起身，悄悄地下了床，本想回自己的房间，但经过胳膊耳朵时候，忽然间响起，今晚小叶子在这儿留宿了，怕这孩子住的不安慰。 没放心，就过去看了一眼。 打开门。 就看到小叶子躺在被窝里。小小柔软的一只，睡的格外安稳。 小嘴巴微微张开着，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悠着，仿佛的，是在做一场好梦。孟灵湘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给小叶子掖了掖被子。 走出去。 不知道怎的，忽然就又不想回自己的房间了，回头看了一眼，莫北霄的房门，她信步走了回去。 一打开房门。 就看到莫北霄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亵衣，来不及套上外套，表情，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微微的楞了一下。 看到她。 却又忽然的冷下了脸，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关上门，劈头盖脸的就问，“你出去这么久，你跑哪儿去了？” “我……”孟灵湘张了张嘴，正想说话。莫北霄却突然用力的抱紧了她，手臂用力的箍紧，力道出奇的大，勒的孟灵湘生疼生疼。 徒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心底里就软的一塌糊涂，“你是不是怕我又走了？”她问，不加掩饰的。 “你知道就好。”莫北霄也不反驳什么，直接就说道：“下次你要是再敢不经我允许就走，我就再也不给你自由了。” 孟灵湘唇角勾了勾，回抱住了他，说道：“我没有走，我就是半夜突然间醒了，就想去隔壁看一看小叶子。” 莫北霄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说，他一觉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她不见了，然后他就慌了丢了分寸吗？ 讲这些没意思。 而且他也知道，他的心情，这丫头看在眼里，她什么都知道。她要是真那么狠心，早就走了。 只是他实在是怕了。 怕她一走了之，怕她不告而别。 第三百五十二章 换回女装被调戏 天刚蒙蒙亮，莫北霄就醒了，看了一眼睡在他身边正香的女子。 尽管是一身男装，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灵动跟俏皮。 昨晚的记忆犹新，他以为她会再一次离开，那种慌乱的心情还真是第一次；本就生在皇家，见过很多勾心斗角，这颗心早已经练就成了一颗冰心，直到遇到孟灵湘。 莫北霄才知道，他的心还是可以融化的。 忍不住附身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又亲在脸颊处。 “嗯……”睡梦中的人儿发出呓语。 莫北霄嘴角扬起一抹笑，掀开被子下床，去穿戴。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孟灵湘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你要去哪里？”打个哈欠，孟灵湘问道。 莫北霄走过去，捏住孟灵湘的鼻子，不让嘴角的笑溢出来：“你猜。” 鼻子被捏着，有点不舒服，孟灵湘拍打他的手，这才让他松开，揉了揉鼻子：“你一定是去仁和堂。” “聪明。”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孟灵湘有点得意。 有一缕发丝，经过昨晚的洗礼，翘了起来，落在孟灵湘的脸颊旁。 莫北霄伸出手，轻柔的抓住那缕发丝，柔软，顺滑，这是 他手上的感觉：“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我这么久，也算吸收到了我的聪明。” “！”做人自恋的她见多了，在古代莫北霄还是第一个！ “怎么？本世子难道有说错？”眼神锁定床上人儿，只要她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不介意压倒再说。 听这人的语气，就知道，不能说实话。 “世子爷说的太在理了，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能说实话，那她就说膈应他的话。 哼，气死他。 莫北霄听后，脸色果然比之前难看了，他松开那发丝，打开门，准备出发。 “等等。”孟灵湘出声叫住了他。 莫北霄没有回头，停住了脚步。 调侃归调侃，正事还是要做的。 孟灵湘下床，站在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摆：“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莫北霄的语气里带着不知名的情绪。 “对，我要去搞清楚那里面的猫腻。”不能再让更多的人上当受骗了。 莫北霄深深的看着她，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干……干什么？”莫北霄的眼神太过赤裸，孟灵湘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该不会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吧? “去可以，但是你得换一 套衣服。”说着，向前靠近，直把孟灵湘逼退到门上靠着。 孟灵湘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衣服哪里有问题了？ 见孟灵湘没有回答，莫北霄一手揽过，握住了她的盈盈小腰：“换回女装。”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穿女装了。 眼中柔光可以溢出水来。 偏偏当事人孟灵湘还在低头研究衣服：“我觉得这衣服挺好的，就这样穿着吧，我一会就装扮成你身边的小斯。” 握在掌心的腰身，直达心底的触感，莫北霄不想放开，她的一切都想要占有。 莫北霄低头，咬住她胸前的衣襟，声音含糊不清：“那我帮你换。” 喝出的热气让孟灵湘被迫的仰起头，她能感觉到莫北霄的嘴唇的热度，就算是隔着衣服，她那颗心还是狂跳不已。 全身躁动。 “等！等！”她使劲推开莫北霄，捂住自己的胸前，脸色绯红：“换就换，我自己来。” 说着，就走到屏风后面。 莫北霄嗯一声，坐下品茶等着。 不管怎么捂住，孟灵湘都觉得自己的这颗心，跳的如同打鼓一般，真是够了。 刚刚莫北霄埋头在她胸前的时候，应该没有听到吧？ 胸…… 孟灵湘脸更红了，果然男人都是早上的饿狼啊。 许久没有穿女装了，孟灵湘还有点不习惯，习惯要易容成男人的原因，平常她的胸都是用白布裹着的，这会穿回女装。 那两团白团子，就好像解放了一般，在女装的陪衬下，撑起了一片天。 “好……好了。”换好走出来后，就看到莫北霄一脸正经的看着她。 这女装还是以备不时之需用的，所以款式上不是很美，只能算是朴素。 莫北霄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孟灵湘气呼呼的嘟嘴念叨：“我知道不好看，入不了你世子爷的眼。” “恩。”莫北霄恩了一声。 恩是什么意思？还真是嫌弃啊！ 哼，本小姐还不伺候了！ 孟灵湘心里的火被串高，她转身准备换回去，被人从背后抱个满怀，莫北霄低沉又带着一丝性感的嘶哑的声音从她的耳朵处落在心头上。 他说：“在我眼里，你穿什么都好看。” 噗嗤—— 心里的小火苗灭了。 “那你刚刚还恩？”她还是有点不满，小声嘀咕着。 莫北霄把她身子板正，跟她对视：“因为看呆了。” 是真的看呆了，一头青丝落在她脑后， 花色并不是很繁华的衣着她穿戴在身，散发一种诱惑感。 孟灵湘掩盖住心里的高兴，微微推开莫北霄，坐在铜镜前，束发：“鬼才信你呢。” 想不到冰冷的自大狂，说起情话来，也是满溜的。 莫北霄走到她身后，用手把她的脑袋捧着，侧面对着他：“那只有身先力行了。” 孟灵湘闭上眼睛，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 铜镜中，模糊的倒映出一对璧人亲吻的身影。 两人在房中腻歪半天后才出来，出门下楼就看到侍卫已经等候在那了，看到孟灵湘穿着女装的时候，微微吃惊了一下。 “世子爷，你啥时候金屋藏娇的？”侍卫一脸茫然，死盯孟灵湘。 莫北霄拉着孟灵湘的手，回头对侍卫冷淡道：“你很闲？” 侍卫被这话堵着一口气含在喉咙处，上下不得，只有摇头。 莫北霄把孟灵湘扶到马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侍卫见周身的压力没了，这才敢深吸一口气，利索的坐在前面，驾着车。 马车里，五脏俱全，有茶具，还有吃的。 一大早起来，就被莫北霄吃的死死的，又在房间腻歪半天，孟灵湘的肚子早饿了，拿起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探查仁和堂 吃的毫无形象可言。 偏偏入得了某世子爷的慧眼，莫北霄给她递上一杯水，再给她擦拭嘴巴残留的饼渣：“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孟灵湘点头，吞咽下肚，说道：“我们直接杀到仁和堂？你上次不是才见了那个李致，你说他奸诈的很，那我们？” “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说着，黏过孟灵湘嘴角的饼渣，动作很轻柔。 孟灵湘微楞，她知道莫北霄的，这个人不禁脾气冷，还心思沉。 不喜欢听假话，也不喜欢听阿谀奉承的话，有轻微洁癖。 讨厌别人近他身。 可是，这样一个人，所有的禁忌，偏偏让她冒犯，他却没有动怒。 如果他不是世子爷，如果他不住在那个皇城。 也许，她也不会逃。 她会选择爱情，而不是自由。 “别担心，本世子会查清楚的。”莫北霄以为她在担心小叶子一家，遂安慰出声。 殊不知，孟灵湘出神的却是别的事情，不过还不能让他看出来，于是她点头：“恩，我知道的，一会我尽量不说话，你按照你的计划来就是了。” 难得看到她这么乖巧，莫北霄却不觉得轻松，他深沉的眼 ，一直看着孟灵湘。 本该漪澜的气氛，这会变成了沉默。 马车走了一圈，终于到了仁和堂，莫北霄让侍卫在外等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动手。 侍卫点头，应命。 莫北霄带着孟灵湘进去的时候，正赶上早上的繁忙期，大堂里到处是看病跟抓药的人。 “哟，这不是世子爷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草民有失远迎，望世子爷不要怪罪啊。”两人才站在门口，那李致就眼尖的瞅到了，赶忙一脸掐媚的走上前来。 “李老板客气了，我是来看病的。”莫北霄摸着胸口处，一副难受模样。 孟灵湘扶住他，不动声色。 李致眼珠儿溜转，态度恭敬的说道：“世子爷这不是跟草民开玩笑吗？谁都知道世子爷身边有一个高神医，又何须来我这个小小医馆看病？正所谓，小庙供不起大神，就是怕香火不够啊。” 这人！ 孟灵湘刚想开口训道，被莫北霄手按住，她这才忍了。 莫北霄咳嗽两声，脸色微冷，语气像是带着锋芒对李致说：“哦？这么说，你们承认没有高神医厉害？还是说你们治不好本世子的病？那你这个医馆还开着 干什么？不如关门歇业得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北霄这是要告诉李致，就算天再高，皇帝再远，一句话的事，就能结束一个人的命。 这种权利，他也是有的。 李致脸色一瞬间难看，马上又恢复了往常，他弯腰态度更加恭敬了，还带着惶恐:“世子爷说的极是，我这就给世子爷看病，请世子爷随我到后堂来。” 莫北霄点头，对孟灵湘说：“本世子去后堂看病，你就在外面候着，不可乱跑。” “是。”孟灵湘点头。 李致浅看孟灵湘一眼，此女子为何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孟灵湘见莫北霄跟着那个李致去了后堂，眼神中带着一抹天真，流转于大堂内。 她左看看，右看看，又在大堂内看病的地方看看，还有抓药的地方。 “这药你要按时服用，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就再来抓两副。”正巧，仁和堂的人在抓药，孟灵湘就凑近看了看。 那大夫转头，就跟孟灵湘的视线对上了：“姑娘，有何贵干？” 孟灵湘一激灵，看向那人，原来还是小八胡子，还真是冤家路窄。 她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我就是觉得 好奇，瞎看看，打扰你工作了吗？” 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语气，让小八胡子心中充满一种想要怜爱此人的感觉，于是，他故作道：“没什么，姑娘，可是来看病的？” 说话的时候，小八胡子的眼神一直锁定着孟灵湘。 孟灵湘是知道的，他探究的眼神一直没变。 想起莫北霄说过的，不要轻举妄动，孟灵湘浅笑摇头：“都说仁和堂的大夫医术高明，今天陪人来看病，我也就来见识一番，没想到……” 脸色微红，略微羞涩的看了几眼小八胡子，孟灵湘继续道：“令人敬仰。” 看这女子的表现，不像是说假话，他本名叫徐青，是仁和堂的坐堂大夫，经由他手的患者数不胜数，这远名嘛，是会外传的。 “姑娘说笑了，如果姑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我要去给病人看病了，姑娘不可再到处乱走了。”徐青摸了摸嘴边的胡子，一脸笑意的离开了。 所以最后那句话是警告？ 她想起刚才那会小八胡子徐青给那个病人抓的那副药，偷瞄的时候发现了黑色的固体，看着有点可疑。 像是罂粟。 孟灵湘回头看一眼， 徐青正忙着给病人看病，那些抓药的人又在那边配药，一时应该不会过来。 让她好好想想，抓药的时候，徐青最后抓的那一把药，是在第三排的第二个格子？ 凭着记忆，孟灵湘偷偷的来到抓药的地方，找到第三排的第二个格子，轻轻拉开，她看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正准备偷拿一个，就听到旁边后堂传来走出来的脚步声，还有李致的说话声。 连忙收回手，回到大堂之前站的位置。 “世子爷，你这就是普通的风寒，草民给你开一剂药，保管你药到病除。” “哦？这么神奇，那要是治好了本世子的病，本世子大大有赏。” “谢世子爷，世子爷，你小心头上。” 孟灵湘看到李致撩起门帘，跟莫北霄走了出来。 莫北霄看她一眼，她粲然一笑，迎过来：“世子爷。” 眨两下眼睛。 莫北霄微微点头，随即，又咳嗽两声。 李致望向大堂一侧，叫道：“徐青。” 徐青交代完事后，应声走了过来：“老板，你叫我？” “这位是皇城来的世子爷，偶感风寒，我给看过了，你按照我开的方子去抓药。”李致把方子拿给徐青。 第三百五十四章 抓药现漏洞 徐青接过：“世子爷千岁，不知世子爷嫁到，真是失策，草民这就去给世子爷抓药，请世子爷稍等片刻。” 说完，，跟李致对望一眼。 然后又看向孟灵湘，孟灵湘发现他看了过来，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 原来，她是世子爷身边的丫鬟。 想不到皇城身边的人还有这般单纯可爱的人。 孟灵湘自然不知道她在徐青的心里已经被订上了可爱的字眼， 孟灵湘发现他跟李致对望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奇怪的算计，她抬头看向身边的莫北霄。 莫北霄用手指在她掌心抓两下。 看来，这人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 徐青走到抓药的地方，抓到第三下的时候，走到第三排，手伸进第二格里，抓了几个出来。 那是！放罂粟的格子。 没想到他们连世子爷的药都敢放这种东西，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徐青抓好药后，扎带好，递给孟灵湘：“姑娘，这是世子爷的药，请收好。” 孟灵湘按住心里的愤怒，脸上还是笑意盈盈：“谢过大夫了。” 接手的时候，一没拿稳，那药包掉了下去，绳索也不知是怎么解开的，药渣撒了一地。 “ 哎呀。”孟灵湘惊呼一声。 李致跟徐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慌。 莫北霄冷眼看着这一切。 “还不赶快把药捡起来，重新去给世子爷配一副。”李致吩咐着徐青。 徐青应声，忙蹲下来，整理散落的药渣。孟灵湘拾起一块黑色的固体，在鼻子下嗅嗅：“咦~？” 她这声疑惑声，让徐青的动作凝固了。 李致则是一副紧张模样。 “怎么？”莫北霄出声问道。 孟灵湘歪头看着手中的东西，满脸天真。疑惑道：“世子爷，这个药的味道好奇怪，有点像是禁药罂粟的味道。” “哦？”上扬的语调，让大堂内空气压抑起来。 莫北霄用质问的语气问李致：“李老板，可否解释一下，为何本王的药包里会有罂粟？本王的风寒需要罂粟来解？” 李致沉默片刻，打着哈哈道：“世子爷，这可是罂粟壳，古今医书中记载，敛肺止咳，涩肠，定痛。能固守正气，此物是药，自然会在药包里。” 莫北霄勃然变色，一脚踩在徐青的手上，徐青吃痛出声，只听莫北霄冷涩微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作为一名大夫，也应该知道罂粟是禁药， 有利也有害，入药三分毒，难不成李大夫没有听过？” 这咄咄逼人的语气，那还像那天在阁楼里让他压制的莫北霄。 王，终究是王者。 但是李致是什么人？ 打滚摸索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的人，他岂能没有一丝后路？ “世子爷教训的是，但是我们仁和堂所拥有的罂粟，都只是用来制药的，只有少数的病因才会用到，这点请世子爷放心，竟然是禁药，我又怎么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的倒是诚恳。 徐青的手还被踩着，他不敢大声叫出来，只有继续忍着。 莫北霄放开他的手，继续说道：“罂粟食用多了就会出现发冷、出虚汗、乏力、面黄肌瘦等症状；严重时，可能对神经系统、消化系统造成损害。所以开药的时候，都会拿捏准，不知，李大夫在本世子的这一副药中放了多少的分量。” 李致恭敬一作揖，说道：“不足二钱，请世子爷放心。” “哦~？”通常这上扬的鼻音一出，孟灵湘就知道，莫北霄又要有所动作了。 只见他对外打了一个响指，就有十几个人一起冲了进来，对着他齐齐单膝跪地：“世子爷。” 莫北霄点头：“封锁仁和堂，在仁和堂内的人一概不能出去，外面的也不能进来，本世子，要好好观赏一下仁和堂。” “是！” 那些人训练有序，刷的一下散开，开始在各个角落待命。 “世子爷，这是做什么？” 徐青已经站起来，握住手腕，脸色难看的站在李致的后面。 眼中的恨意一直盯着莫北霄。 莫北霄招手，侍卫搬来一张凳子，他坐下，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李大夫不是说仁和堂的罂粟并没有多少吗？那我就检查一番，也好安了我这心里的慰藉。” 孟灵湘站在他身后，差点就想笑了，莫北霄这招简直是无形中的战斗机，噼里啪啦的把李致跟徐青先打个措手不及。 真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 帅。 感受到身后可人儿灼热的眼神，莫北霄对后摆手，侍卫没动，孟灵湘才知道是找她的，她向前一步，把头靠过去，耳朵对着莫北霄的嘴巴。 她以为莫北霄是有安排给她。 哪知听了莫北霄的话后，孟灵湘觉得好想挖个洞跳下去。 莫北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再看下去，我怕吃不消，不如今晚两人之时，看 个透彻，可好？” 不好！这人怎么总爱调戏她啊？ 孟灵湘脖子到耳垂处，一片绯红。 徐青自然是看到了莫北霄跟孟灵湘的互动，惊讶之余，心里的恨意更深了。 李致才不像徐青那边肤浅，他上前一步，说道：“那请世子爷的人下手轻点，别吓到了我仁和堂的病人。” “这是自然。”莫北霄对侍卫做了一个动作，侍卫颔首领会。 然后吩咐其他人：“把抓好的药包，还有药箱里面的药渣都查看一番，看看有多少这种黑色的固体。” “是！” 那些人异口同声，声音在大厅回荡。 来看病的人，虽不知这是怎么了，但是听到那些人还有李老板跟徐大夫叫那人世子爷，想来也是一个大官，所以所有人都没有妄动。 站在一旁，看着。 约莫半刻时辰，仁和堂被搜查了一遍，连内堂都没有放过。 找出来的罂粟，还真如李致说的那样，不多，如果按照一副药来算的话，抓的分量也只有几钱，不会过于直接的伤害人的身体。 但是如果食用多了，就不一样了。 轻者面黄肌瘦，重者神经会受损。 小叶子的爹身子就是这样被弄垮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以上犯下触怒莫北霄 正如莫北霄说的那样，落霞镇的人都在仁和堂抓药，而且几乎每家每户的药渣里都有罂粟，这么庞大的量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们难道不进货吗？ 进货的渠道又会是哪里呢？ “怎么样，世子爷，可有发现？” 李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弄得孟灵湘牙痒痒，真想撒他一脸痒痒粉。 莫北霄的脸色也是不好看的，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吧：“果然如李老板说的那样，是正当经营的分量，是本世子多虑了。” 他对侍卫摆手，那十几个人瞬间便退出了门外。 只有侍卫跟孟灵湘还站在他的身后。 李致甩袖笑一声，似有无奈：“世子爷快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寻常老百姓，开门做生意也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只是没想到世子爷会听信谣言，来仁和堂搜查。” “我看世子爷这生病是假，跟仁和堂过意不去才是真的吧？” “放肆，你竟敢跟世子爷这样说话！”叔能忍，婶不能忍，孟灵湘觉得忍无可忍了，大声呵斥着李致。 李致看她一眼，哟一声：“真是没看出来啊，世子爷身边个个都是高手，连府上的丫鬟都可以出 来指手画脚了。” “你！” 莫北霄出声制止孟灵湘的话：“退下。” 孟灵湘哼一声，不满的站了回去。 李致是吧，她记住了。 早晚有一天，她会把新研发好的毒药全撒在这人身上。 “李老板这是记恨本世子了？”莫北霄说的时候清风淡写，但是听着这话，就会觉得有点渗人。 谁敢记恨世子爷啊，大概只有皇城里那些勾心斗角的才会。 李致摆手：“李某不敢，世子爷，李某有句话不知当劝不当劝。” “说。” “李某觉得，就算是世子爷急于在皇上面前邀功，也不必拿仁和堂这座小庙开刀吧，你看，你找寻这么久，也没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这样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 唰—— 侍卫拔刀，直接横放在李致的脖子上，只要他动一分毫，就会划破皮肤。 莫北霄抬头看他一眼，慢慢起身，那长睫毛铺洒在眼睛上，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却能从他的话语间难受他此时的愤怒：“李老板，正如你所说，我也许太过心急了，但是，你的尾巴最好藏好，不然，我真会‘急功近利’，我见过的死人，多如你看过的病人， 你要是不觉得，大可以试试。” 那把刀横在李致的脖子上，李致不敢乱动，他笑道：“世子爷，我李某行事一向磊落，何来尾巴一说，世子爷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才是正事。” 这个李致，当真是敢惹神佛。 莫北霄点头，命令侍卫放开他：“多谢李老板关心。” 说完，转身离开。 孟灵湘跟侍卫也随着离开了。 那一包药渣还散落在地，李致看了看药渣，又看着莫北霄离开的地方，笑的一脸得意。 回到酒楼，莫北霄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听侍卫说，他吩咐谁也不能去打扰。 孟灵湘很担心，就到厨房熬了一锅去火热的汤，准备端给莫北霄喝。 ——扣扣 “本世子不是说了吗，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里面传来莫北霄的声音。 能听的出来，压抑的怒火。 “是我。”孟灵湘出声，里面没有再说话。 她领会，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有点昏暗，烛火怕是要燃尽的节奏，灯光不是很好。 莫北霄就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看着，眼中是花不开的浓怒。 孟灵湘重新拿起一根烛，走到 他旁边，揭开帽口，把旧的拿出来，点燃上新的，放了进去。 灯光才明亮了点。 莫北霄心情不好的时候，话少，所以孟灵湘也不会多问什么。 “我给你熬了一点去火热的汤，趁热喝了吧。”孟灵湘把汤汁端到莫北霄的眼皮下放着。 莫北霄低头看一眼，没有动。 孟灵湘深吸一口气，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她端起碗对莫北霄说：“要不我喂你喝？” “好啊。”莫北霄放下书，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她。 这一转变来的太快，孟灵湘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你刚刚不是在生气吗？” 莫北霄一把拉过她，孟灵湘低呼一声，把手中的碗拿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坐在了莫北霄的身上，他用臂弯搂住她：“本来是生气，但是有你，就好点了，喂我。” 后面那两字才是重点吧。 孟灵湘无力吐槽，她怎么觉得莫北霄是故意的呢？ 谁叫她一心软就提出喂他了。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爬完。 汤汁一口喝下去后，心中确实舒坦一些，怀中是认真喂他喝汤的可人儿，莫北霄觉得他的怒火似乎永远都对孟灵湘没用。 “那个 李致太嚣张了，完全就不把你当世子爷看。”想起今天李致那张嘴脸，孟灵湘总算明白了之前莫北霄心里的气了。 之前李致也来找过莫北霄，没想到莫北霄的压力对他根本没有用，人家还会举一反三呢。 直把莫北霄气的。 莫北霄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恩，所以才叫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要放长线钓大鱼。” 孟灵湘喂了几口莫北霄后，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喝了几口，此时正把一口汤吞下，嘴唇上是水光盈盈：“我就是气不过他那样说你。” 小嘴嚷着，一动一闭，直撩莫北霄的心。 他低头，含住了孟灵湘的嘴巴。 孟灵湘一惊，差点把碗打翻了，汤汁还是有几滴洒落在了她的裙子上。 莫北霄像是品尝美味一般，细细的品味孟灵湘嘴里的每一个角落。 孟灵湘呻吟出声，而后迷离的眼神看着莫北霄，莫北霄脑中最后一根线断了，他起身，把孟灵湘抱起，往床边走去。 碗落，啪嗒一声，发出脆响，惊醒了陷入爱欲里的孟灵湘。 “等等！”孟灵湘按住莫北霄的胸口。 不让他有进一步动作，尽管她知道是挡不住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我保护你 但是莫北霄还是停住了，沙哑的声音问道：“怎么？” 用炽热的眼神看着她，还用这么迷人的声线问她怎么了，这简直要让人犯罪。 “我是在很认真跟你谈论事情，你怎么又！你脑子里都装的啥？” “你。”莫北霄牵着孟灵湘的手，贴在他的嘴巴上，亲吻她的指尖，末了，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指腹。 轰隆！ 孟灵湘觉得她的天灵盖大概打开，冲出一股沸腾的火焰了。 这人！ 简直就是存心让人犯罪的！ 孟灵湘，你一定要把持住。 她暗地里给自己打气，却不敢看莫北霄的眼睛。 莫北霄眼里都是情欲，炽热的欲望在沸腾。 “罢了，不逗你了。”莫北霄把孟灵湘拉了起来，又抱着回到了桌前。 只是碗已落地，汤汁都撒了，也没有办法喂了。 所以为什么还是要坐在他的腿上？ 孟灵湘扭扭，想下去。 哪知—— “不要动了。如果你不想我失去理智的话。” 莫北霄埋在她的脖子处，喘息着，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不知是不是惹下去的缘故，莫北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虽然是一片清明， 但是雾气茫茫。 “呃，现在我可以下去了吗？”孟灵湘指指地，嘻嘻笑着。 自己知道心里有多紧张。 莫北霄抱紧：“不。” 所以你现在变成小孩子了吗！？ 孟灵湘扶额，行吧，反正只要她不乱动，应该不会有事的。 不过，她记得刚刚自己也没有乱动啊，就喂他喝汤，怎么就让这人兽性大发的？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侍卫去查了，你刚刚说气不过他那样说我？”莫北霄刮一下孟灵湘的鼻梁骨。 孟灵湘被刮的痒痒的，躲过：“是呀，我真恨不得撒他一脸痒痒粉。” 看到孟灵湘这样，莫北霄笑出声。 孟灵湘疑惑的看着莫北霄：“你笑什么？” 莫北霄用额头抵住她的，很认真的说：“我很开心，你这般维护我，但是，你要知道，女人，天生就是让男人保护跟疼爱的，所以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乖乖的躲在我的背后，我会保护好你的。” 像一句承诺，更像是一句情话。 如同一根羽毛一样，在孟灵湘的心上撩着。 让人发痒跟发烫。 “恩。”难得她温柔的应声。 莫北霄非常满意怀中人儿的表 现，遂一亲芳泽，这个时候侍卫敲门。 “进来。” 侍卫进来，跪在地报告：“世子爷，小叶子来找高大夫了，我看她两眼红彤彤，怕是一路哭着过来的。” “小叶子来了？”孟灵湘挣扎的从莫北霄的怀中站了起来。 侍卫这才抬头，一眼就看到自家主人脸色阴沉，呃，所以他这是坏了主子的好事？ 随即不敢乱说话了。 孟灵湘不知这一刻的变化，她对莫北霄说：“我要去看看小叶子。” 莫北霄走下来，拉住她的手：“你想穿成这样去看？” 对哦，她一直在小叶子面前就是高大夫的样子，小叶子都叫她先生的，看来为了不过多暴露，她还是得去易容。 “谢谢提醒。”在莫北霄脸颊处亲一口，孟灵湘朝自己的房间奔去。 还跪在地的侍卫，此时一脸尴尬，只有埋头看地。 “让你查的事情有进展没？”待孟灵湘走后，莫北霄收起欣喜的情绪，脸色又恢复冰冷。 侍卫答道：“回世子爷，我们的人正全面监视仁和堂，还有李致，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恩。”莫北霄点头：“继续跟进。” “是。”侍 卫点头，起身，没出去。 莫北霄看他一眼：“恩？” 侍卫笑笑，抓着后脑勺：“世子爷啊，小人有个问题想问。” “说。”他现在心情极好。 “那位姑娘莫不是高大夫？”之前他就有猜测，只是一直不敢乱说出来。 想来他跟在世子爷身边这么久了，察言观色这点还是学会了。 莫北霄看他一眼：“倒是不笨。” 这么说，还真是那位神医？ 只是，他不是男的吗？ 某侍卫又陷入思考循环中，莫北霄看他一眼，并未提醒，然后放下书，准备去前厅看看孟灵湘那边的情况。 “小叶子。”孟灵湘易容穿戴好后，这才敢去前厅见小叶子。 小叶子一见到孟灵湘，就扑了过来，把她抱个满怀：“先生。” 小小人的声音中全是委屈，想必真是在路上哭过了，这会见到她又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孟灵湘摸摸小叶子的头，关心问道。 小叶子抽泣着：“爹爹，呜呜，爹爹病倒了。娘亲让我来……来找先生，请先生呜呜先生去看看爹爹，哇……” 想必是之前提醒过小叶子的娘亲，让她不要随便去仁和堂看 病，所以她才让小叶子来找她的吧？ 孟灵湘把小叶子抱起，给她擦着眼泪：“不哭了，小叶子长的这么可爱，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 小叶子瘪嘴，忍住不哭，但是那泪珠还是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 孟灵湘本来就背着药箱，这会还要抱着小叶子，着实有点吃力。 “我来。”谁曾想，莫北霄会从里面走出来，接过她怀中的小叶子，抱着。 小叶子见过一两次莫北霄，对这个人还是有些印象的。 长的好看的哥哥。 果然，莫北霄只是抱着小叶子，看了她几眼，小叶子就不哭了，搂着莫北霄的脖子。 真是美色当前，小朋友都不放过。 孟灵湘为此松了一口气：“小叶子说，她爹爹病倒了，我准备去看看，你要一起吗？” 虽是询问的口气，但更多的是期望。 莫北霄果然没有让她期望落空：“好。” 两人随即前往小叶子家，刚进院儿门，就听到里面摔碗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声。 莫北霄捂住小叶子的耳朵，不让她听，跟孟灵湘对望一眼。 孟灵湘点头，走到门口，伸出手，敲了几声：“阿南，是我。” 第三百五十七章 劝阿南望心安 门打开，阿南一见是孟灵湘跟莫北霄，赶紧捂住左脸颊，背对他们擦了擦眼泪，随即笑道：“神医来了，快请进。” 两人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小细节。 “娘。”一进屋，小叶子就被莫北霄放了下来。 阿南蹲下，把小叶子抱住，从孟灵湘的角度就可以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很明显。 “又要麻烦神医了。” “没事。” 孟灵湘跟着阿南的脚步，走到内室，床上躺着的正是阿忠，此时的他脸色暗黄不说，黑眼圈还挺重，两手都在抖着。 床边有水渍，被子上还有湿润度，想必刚刚打翻的药汁就是这些吧。 瞧见孟灵湘的眼睛看着的地方，阿南走上前，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让神医见笑了。” 孟灵湘颔首，也不说破，坐在床边，执起阿忠的手，查看一番。 这脉搏，太虚弱。 “我之前开的药，他有按时吃？”放下阿忠的手，她又翻看了一下阿忠的眼皮。 浑浊，血丝厚重。 这是上瘾的节奏留下的后遗症啊。 阿南点头：“有的，只是……” 阿南别过视线，捂着嘴巴，肩膀耸动着。 小叶子瞧见，拉了拉她的衣角：“娘，别 哭。” 阿南点点头，抱住小叶子：“乖，娘不哭。” 这娘俩也是可怜，摊上这样的男人。 阿忠眉头皱起，嘴边不断呓语着：“给我..给我..给我药，我要药！” 最后竟然挣扎起来，手脚乱动，差点打中孟灵湘。 好在莫北霄一把拉过她，然后一掌劈在阿忠脖子后，让其晕倒了。 阿南搂着小叶子，不让她看到这一幕，实际上吓坏了，脸色都是惊恐。 孟灵湘给其开了几副药，把药方拿给阿南，随即走到外面，阿南跟其后。 “他是不是打你了？”孟灵湘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阿南眼神闪躲，笑的小心翼翼：“没有啊。” “那你捂着脸干什么？”冷冷的语气出自莫北霄。 小叶子左望右看，尽管只有几岁，已然早熟，她对孟灵湘说：“先生，爹爹最近脾气是不好，以前只是会打小叶子，现在连娘都要打了。” 也不知阿忠打阿南的时候，是不是被小叶子撞见了，小叶子眼神中有着害怕。 阿南解释着：“阿忠以前挺好的，真的，他性格一向温和，只是病了才会这样。” 都这般了，还在为那个男人说话。 孟灵湘板 过阿南的手，让她放开，然后用随身携带的药水擦在她的脸上，还好是轻微的擦伤：“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不擦一下，怕是会破相。” 阿南点头，侧身让伤口露了出来。 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好多嘴。 说多了，做决定的还不是阿南自己，要她听得进去才行。 莫北霄自然这次也没有说话，怕是跟她想法一样吧。 “阿忠的身体越来越弱，你要是想他好，就一定的按时吃我开的药，别再让他去仁和堂偷开药了，那样只会让他加速发病，离死亡不远了。”话说的这般重，证明事情真的很棘手。 阿南点头，表明听进去了。 孟灵湘摸摸小叶子的头，低叹一声，跟莫北霄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孟灵湘沉默不已，莫北霄问她：“想什么？” “我刚刚给阿忠看病的时候，他床头的枕头下塞了一张药方，我给拿了出来，我想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药方，怕是一张不能看出端倪，所以我还得去找几张仁和堂开的药方看看。”孟灵湘摸着下巴，沉思着。 “恩，药方我可以帮你弄到手。”莫北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垂，声音沉稳。 还真 是看不惯她易容成男人，他可没有兴趣对一个‘男人’动手动脚。 “真的？”孟灵湘一脸惊喜。 转头那一刻，耳垂从他指腹滑过，莫北霄眼神墨黑暗沉：“恩，有个条件。” 孟灵湘天真一问：“什么？” “今晚穿着女装过来跟我睡。” “…….”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么猥琐的话，真的好吗？ 世子爷，你确定你没有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 莫北霄用手指轻轻敲在出神的孟灵湘的额头：“又在乱想。” 还是那样亲昵的口气。 但是孟灵湘觉得目前的莫北霄大概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他体内的洪荒之力，她可不能着其道。 摇头：“不行，我还要研究药方。” 莫北霄哦一声，说道：“没有其他药方，你怎么研究？” 这是威胁吧？ “你！说了要帮我找药方的。”说话不算话，不是好男人。 孟灵湘鼓着嘴巴，不满。 莫北霄笑出声，用手戳了一下那气鼓鼓的脸，无奈又显宠溺的口气说道：“败给你了。” 孟灵湘粲然一笑，准备给莫北霄奖励，刚欺身上前，就被莫北霄一脸嫌弃的给推了回去：“你先把你脸上的易容去掉再亲 我。” 孟灵湘这才想起，自己目前易容的是一个男人，还带着小胡子，要真是亲上去，不知会给莫北霄心理造成多大阴影。 嘿嘿，不过，这样似乎很好玩。 “你嫌弃我！”说着就要继续上前。 额头被莫北霄单手按住，死死抵住：“你这是要玩火？” “没有啊，我就是想亲亲你。”好难得说的这么直白，孟灵湘却笑出声。 知道这妮子只是想整他，偏偏他心里对她这用意恨不起来，但是真让她亲了，还带着胡子，莫北霄怕是会当场暴走吧。 “可以，今晚做回自己，我躺着让你随意。” 孟灵湘一听今晚，马上熄火了：“好了，不闹你了，我今晚真要研究药方，我需要认真。” 眼神很认真的跟莫北霄的对视。 莫北霄回道：“可以，我等你研究完。” 这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节奏啊。 孟灵湘苦笑两声，背对着莫北霄坐着，不再做出拔老虎嘴上毛的举动。 一回到酒楼，莫北霄果然吩咐手下去收集药方，也不知他那群手下是怎么办到的，不一会，就有五六张药方出现在了孟灵湘的眼皮下。 张张上面都是仁和堂的印章。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意被绑架 每一张药方成分里都有罂粟壳，数量多少不定。 孟灵湘在软硬兼施下，莫北霄才同意让她回自己的房间研究药方，还是有时间段的。 莫北霄说，三刻过后，必须见到她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孟灵湘点头，反正先答应再说。 于是，她一头扎进了房间里，也没去掉易容面具，就开始研究起药方来。 “风寒……湿热……体虚……”左右都拿着一张药方，孟灵湘来回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发现这些药方开的其他成分药都是普通药，是根据病人的真实情况开的，但是罂粟壳，却是例外。 有些诊断出来的病因，根本不需要罂粟壳，可是药房里还是有。 这就好比，本不需要这道程序，却硬加了上去。 这么做，仁和堂到底图什么呢？ 孟灵湘沉思着，没有发现窗外有可疑的人影闪过。 有细小的管子戳破窗纸，伸了进来，管口幽幽冒出一缕青烟。 朝孟灵湘的方向散去。 正研究的出神，孟灵湘鼻尖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这股味道好熟悉，她不禁多嗅了两下。 不好！这是迷烟。 反应过来的孟灵湘马上捂住口鼻，憋住呼吸 ，打算夺门而去。 只是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有几个黑衣人跟她正面对上，她一惊，大概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转身既跑。 被人从背后勒住，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唔……唔唔……唔。”孟灵湘挣扎几下，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最后看到的是黑衣人衣服的下摆。 见孟灵湘不再挣扎，当首的黑衣人对其他几人点头，那几人领会其意。 随即把孟灵湘扛在肩膀上，消失于黑夜中。 而这头的莫北霄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他为了等孟灵湘，端坐在贵妃椅上，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中。 看外面天色，似乎深沉。 已然过了三刻，而俏人儿却没有如期而至。 怕是又废寝忘食了吧。 嘴角是无奈笑意，随即唤来人，一道墨黑影子落在他脚边。 黑影姿势很规整，低头，不语，等候莫北霄的指示。 “让夏桑把孟姑娘带过来。” 黑影点头，身形瞬间不见。 不到一会，黑影再次出现，只是他这次肩膀上扛着一个人。 那人还处于昏迷状态，莫北霄一看那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是夏桑。 那是他不放心孟灵湘独自一人呆着， 就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夏桑去保护他。 夏桑明显是被人用迷烟迷昏的。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他的人？ “孟灵湘！”夏桑竟然是他派去保护她的，那么她也一定出事了。 莫北霄一盏茶水泼在昏迷的夏桑脸上，而后对黑影说：“速去调查。” 黑影点头，放下昏迷中的夏桑，瞬去。 孟灵湘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雾蒙蒙，像是有人用布蒙住了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想动动，更是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住了。 只有嘴巴是自由的。 “喂，有没有人啊？”孟灵湘叫喊着。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幽静。 她试着挪动身体，触碰周围，查看情况，发现被捆绑着真的很不方便。 于是她放弃了。 更多的是气愤。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小小迷烟弄倒，也怪自己大意，孟灵湘不禁暗悔。 到底是谁抓的她啊？ 孟灵湘细想了一番，脑海里没有几个人，她这人一向不正面跟人结仇，那么会是谁呢？ 思考这番后，又想到了莫北霄。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着急？ 依他的性子，怕是翻天覆地一番找她吧？ 孟灵 湘动动身体，叹口气，靠着身后的之物，弯曲着身体。 吱呀—— 是门开动的声音。 “谁？”孟灵湘忐忑不安的问道，因为眼睛被蒙着，她看不到一切，只有用耳朵去聆听。 那人脚步不重，也不轻，看来是一个练家子。 孟灵湘能感觉那人走到她的面前，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旁边。 鼻尖嗅到一股饭菜香。 那人放下后，就准备离开，孟灵湘连忙叫住：“哎，等等，我这样怎么吃？” “嘁，麻烦。” 孟灵湘听到那人的嘀咕声，但是脚步声渐渐向她靠近。 那人先是解开她的手上的束缚，然后才把她眼上的布条拿掉，孟灵湘一时间还适应不了，慢慢眨巴眼睛后，才睁开。 一个蒙面人站在她的面前，眼中是不耐烦。 “这位大哥，我可以问一下，你们抓我干什么吗？”孟灵湘讨好的笑意，做出憨态可掬的模样。 那人冷哼一声：“快点吃。” 显然是雇主花大钱请来的，惜字如金，不愿多说。 孟灵湘确实感到饿了，脚上的束缚还没去，这个人又守着她的，怕是一会吃了饭，还会被绑起来。 “大哥，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会 乖乖配合你们，但是能不能不要蒙上我的眼睛？” 蒙面人双手抱胸，对她冷哼一声：“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商量？” 这么说，这招行不通咯？ 孟灵湘咬一口馒头，一手放在膝盖上，尽管双脚被束缚，此时的她倒是一副轻松的姿态：“也是，确实没资格。” 好在她还有后招。 她悄悄把手伸到衣袖里，眼神暗沉下来，原本放在衣袖里的那些药瓶都不见了，想必是被这帮人搜走了。 好在他们没有看出她是易容的，未动她身上的衣服。 不然就露陷了。 知道她是女人的事实。 女人一般更加吃亏一点，在绑架这档子事上，孟灵湘得承认这一点。 蒙面人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吃完，然后又把她的手捆绑上，接着用布条盖住她的眼睛。 端着食盒离开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个蒙面人来送饭，前几次孟灵湘还努力的跟他周旋着。想从其口中套出有利信息，只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 直到第三天，蒙面人来送饭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也是蒙面，还是掩盖不了贼眉鼠眼的模样。 一进来，他就开口说道：“怎么样？这几天苦头吃够了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识破对方心计 孟灵湘细细观察片刻后，冷笑：“苦头倒是没什么，倒是馒头吃腻了，下次换个花样吧。” 还有就是好几天都没有取下易容面具，脸上的皮肤有点痒，怕是起了红疹，毕竟面具不透气啊。 那人一听这话，上前揪住孟灵湘的衣襟，把她拉了起来：“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你几条小命都不够我们玩的。” 多管闲事？ 孟灵湘抓住了这个敏感的字眼，她最近管的闲事好像只有仁和堂的事吧。 看来这帮人跟仁和堂有关系。 衣襟被拉住，勒住了她的脖子，呼吸有点困难，孟灵湘脸上还是轻松神色：“这么说，我要是继续管这闲事，你们仁和堂就要杀人灭口？” 那人一听仁和堂，马上松开了孟灵湘的衣襟，脸上是慌乱不堪，却还要故作坚定：“什么仁和堂？我们跟它没有关系。” 这般嘴硬还真像李致的风格。 孟灵湘喘气咳嗽几声，细看那人的眉毛，还真有几分像李致。 那人见孟灵湘一直盯着自己看，慌乱更加明显：“你在看什么？” 待胸中气息平稳后，孟灵湘才回答：“老朽跟那位世子 爷关系可是不错，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我放了，不然，等世子爷发现，老朽被你们这群人绑架了，你们的人头怕是保不住了。” 那人冷笑一声：“世子爷？我们可不认识什么世子爷，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说完，跟之前来送饭的蒙面人对望一眼，准备离开。 “等等。” 孟灵湘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莫北霄的帐都不买，莫非那个仁和堂背后真有高势力协作，不然他们一个小小药房，不可能这么大胆。 “怎么？想通了？”那人转头，双手背于身后，问道。 “我想明白了，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们放我出去，我就不再调查仁和堂怎么样？”目前，先用着缓兵之计，好拖延时间，让莫北霄找到这里。 孟灵湘相信，莫北霄在第一时间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察觉到是谁做的。 那人看了看孟灵湘，而后，突然笑道：“高神医，莫非当我是傻的？” 孟灵湘脑中一个激灵，莫非被这人看出她的打算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回望，眼中是一派轻松之色：“我也是一个识时务为俊杰的人，自然会选择好一点的 路走。” 那人哈哈笑两声，刻意压低的嗓音，孟灵湘还是听得出来，这个人就是仁和堂的老板李致。 “看来，你还没被关够，也没学乖，你，继续看着他，不用继续绑着了，谅他也没能力出去。” “是” 李致跟那个蒙面人走后，孟灵湘一下软倒在床上，手腕跟脚腕上都是勒痕，好在她的表现让李致放松警戒心，去除了束缚。 孟灵湘动动手，然后轻轻的把脸上的面具撕下，摸了摸脸，还真是起红疹了。 易容的药水不能过三天，药水里本就有一点毒素，所以她才每天晚上都会取下易容面具，然后打理脸部一番，才能避免伤到自己真正的脸。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大意的被绑架。 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了，等等，她记得腰带里似乎还有一小瓶她之前炼制的清风露。 孟灵湘喜出望外的从腰带中摸索，手指触碰到瓷瓶，随即拿出。 轻轻抹在脸上，脸上的皮肤似沙漠中遇到了清泉，叫嚷着舒服。 擦拭许久后，孟灵湘望着窗外的月色，神色凝聚：“莫北霄，我相信你。” 莫北霄派出的人回报，说是看到那群黑 衣人直奔仁和堂而去，只是他们几个把仁和堂翻天覆地后，也没有发现孟灵湘的踪影。 莫北霄听后，神色凝重：“看来狐狸尾巴确实藏得很深，传我命令，全面搜查落霞镇，此日起，日出开城门，日落封闭，夏桑，你带几个人把守门口，务必仔细盘查每一个进出的人，不放过任何细节。” “是，世子爷，夏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把高神医带回来的。”夏桑还是没有想通，高孟就是孟灵湘，他只知道，自己的大意，让人就在他的面前被绑走了。 莫北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墨。”莫北霄招手，黑影随即落在他脚边“继续派人监视李致。” 黑影颔首领命，消失不见。 莫北霄站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眉头深锁，喃喃自语：“湘儿，等我，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让那些人付出惨痛代价。” 黑影每天都会像莫北霄汇报李致的情况，从汇报的内容来看，毫无破绽。 李致每天起居正常，会准时到仁和堂开店，然后给病人看病抓药，偶尔会到庆丰楼坐坐，品品茶，然后再起身回家。 在家里也是规矩着， 进食，洗漱，睡觉。 几天的日常都是这样，莫北霄脸色随之也越来越冰冷，夏桑恨不得以死谢罪。 但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北霄用陌生冰冷的眼神望着他，说了一句话。 “本世子身边不需要懦夫。” 夏桑才打消了这种念头，每天都在找寻孟灵湘的下落。 直到有一天，李致送来一封请帖，是邀请莫北霄到太安楼一聚，吃顿饭。 “世子爷，你不能去，不知道这个李致安的什么心，怕是有危险。”夏桑劝道。 莫北霄看着那张请帖，嘴角这么多天第一次露出笑意，只是泛着冰冷：“本世子有何畏惧？他再不来找我，我倒是想去找他了。” 轻装上阵后，莫北霄只带了夏桑一人赴约。 莫北霄的车刚到太安楼，李致就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恭迎世子爷，世子爷能来参加草民的宴席，真是让太安楼蓬荜生辉啊。” 莫北霄坐在车里没答话，车外是夏桑，夏桑对这些人冷哼一声，随即拉起布帘：“世子爷，到了。” 莫北霄从里走出来，站在马车上，身上自带的气压，让李致等人望尘莫及，随即低头不敢看去。 第三百六十章 酒水间各怀心思 “李老板说笑了，本世子能受到李老板的款待，才是受宠若惊。”莫北霄在夏桑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来到李致的面前。 他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李致身后几人。 李致察觉到他的视线，随即给他介绍道：“这位是落霞镇镇长冯雷，这位是落霞镇第一富商王富，这位是本地官大人邱知县，还有这位是太安楼的老板折中堂。” 那几人在介绍期间，都一一向莫北霄打着招呼。 “早就听闻世子爷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是呀，世子爷能来我们这个小地方，真是让落霞镇如浴圣光。” “还望世子爷以后在皇上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世子爷，我已吩咐下去，备好最好的酒菜，请世子爷上楼高坐。” 几人一人一句，莫北霄都一一颔首，然后穿过李致他们，走上楼，脸上神情莫测。 身后那几道考究的视线，他自然是知道的。 莫北霄冷哼一声，做出未察觉的姿态。 进入雅间，几人轮流坐下，莫北霄上座，李致坐在他的左侧，那个官大人则在右侧，其余几人坐边侧。 李致举起酒杯，说道：“来来来，我敬 世子爷一杯。” 莫北霄举杯示意，浅抿一口，未跟他对碰，在莫北霄眼里，这些人都没资格。 李致脸色有片刻失色，马上又恢复正常，一杯下肚。 官大人邱知县也随之跟上，也举杯：“本官也敬世子爷一杯。” 莫北霄望他一眼，带着探究：“你就是误判高神医杀人案件的那个官大人？” 邱知县没想到世子爷连这件事都知道，掐媚笑道：“误会，那都是误会。” 莫北霄点头，酒杯好好的放在桌上，他没有拿起，邱知县看李致一眼，李致对他示意，他自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尴尬的坐下。 “李老板今天请我来不仅仅是为了喝酒吧？”莫北霄把玩手中的酒杯，话语间的冷意是人都会感觉的出来。 李致笑道：“世子爷果然是聪明人，那我们明人也不说暗话了，世子爷初来这里，自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跟制度，我们几个主要是想请世子爷高抬贵手，对药方那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规矩？制度？”酒杯在莫北霄的手中如同玩物一般，他弹一下杯面，那酒杯应声而裂，成了碎渣。 气氛瞬间凝固了，有点微妙。 李致对折中堂使眼色，然后怒斥：“折中堂，你怎么搞得？怎么敢给世子爷准备这么劣质的杯子？” “是我疏忽了，来人。”折中堂立马反应过来。 小厮上前：“老板。” “去把那一对琉璃盏给我拿来。” 小厮领命离去，不一会，端着一个锦盒过来了。 折中堂接过，打开，掐媚的递到莫北霄的面前：“世子爷，请用。” 莫北霄望一眼，眼神微微有些吃惊，很快收放自如，喃声道：“琉璃盏？” “是，世子爷若喜欢，便拿去。”折中堂脸上掐媚越大，偷给李致回眼色。 李致微微点头。 莫北霄伸出手拿出一只，手感确实不错，相传琉璃盏倒入水，也能喝出酒的味道，没想到这东西，小小酒楼老板竟然有一对。 这几人怕是跟李致关系很好，想必对于罂粟的事，可是知晓一二的。 莫北霄心中有了计算，悄然一笑：“那就多谢折中堂了，夏桑。” 身后夏桑上前，接过折中堂手中的锦盒，脸上冰冷的又站了回去。 “之前李老板说的规矩跟制度，本世子确实在这里没有呆多久，还不知道，不如几位给本世子讲 讲？”莫北霄对几人笑道，举了举空的琉璃盏。 那个王富马上端着酒壶上去，给莫北霄倒上：“这好说，世子爷真是太抬举我们了。” 莫北霄对此人颔首一下，然后看着李致：“早之前听人说起仁和堂药方里都有罂粟，所以本世子好奇心才重了点。” 李致眯了眯眼睛，在考量莫北霄的话，他这是什么意思？ 莫北霄脸上神情从容淡定，看不出丝毫破绽。 李致对官大人使眼色，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想试试这个世子爷。 “世子爷之前不是在仁和堂找寻过了吗？那罂粟壳量都是控制好的，绝不可能给人的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肯定有人诬陷仁和堂。”说话的是官大人。 “对对对……”其余几人都点头相呼应。 这次，莫北霄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李致见莫北霄没有说话，遂举杯说道：“想必世子爷大概明白了，我再敬你一杯。” 用这一杯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这个世子爷喝了，那么就代表此人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敢轻易动他们，也就相当于是他们一伙人。 如果这个世子爷拒绝他的敬酒，就说明此人敬酒 不吃吃罚酒。 那么他也不会顾忌他是世子爷的身份，而动杀机。 那几人的视线都落在莫北霄的身上，李致的视线最尖锐。 夏桑一手悄悄伸到后面，准备拔出身后佩剑。 然后看到莫北霄一手落到桌下，对他做了一个手势。 那是稍安勿躁的手势。 夏桑这才收起杀气。 莫北霄沉默一会后，突然笑开，举起酒杯，环视四周，说道：“这杯，我敬大家。” 那几人随即笑逐颜开，纷纷站起来，异口同声道：“谢世子爷厚爱。” 李致脸上也是笑意满满，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一口饮尽杯中酒。 这一场饭局，大家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谈笑声传进了楼下正饿着意识昏沉的孟灵湘耳朵里。 自从那天，李致跟她谈判后，孟灵湘没有答应对方的条件，连馒头都没了，连着被饿了好几天。 只有用水止饿。 今天，不知怎么的，她又被捆绑了起来，连嘴巴都会捂上。 饿了几天的她，已经开始产生了幻觉，总觉得从那会开始就一直能听到莫北霄的声音。 她本来想确定一下的，途中又没了声音，让她错觉的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听。 第三百六十一章 心相通，找到佳人 直到孟灵湘刚刚实在是饿得不行，躺在床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她又听到了莫北霄的声音。 楼上混合的谈笑声中，她还是听出了莫北霄的声音。 避免是自己意识不清晰产生的幻听，孟灵湘还使劲咬了一口自己的嘴角，直至出血，血的味道让她清醒了。 当她听到本世子三个字的时候，孟灵湘的眼中像是绽放的烟花一般，夺目而绚烂。 莫北霄真的在楼上。 她想喊出声，但是被捂住嘴巴，手脚也被捆绑，实在是难事。 难不成李致知道今天莫北霄要来这里，所以才让蒙面人又把她捆绑起来？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李致，简直有够恶毒，以为这样，她就没有办法让莫北霄知道自己就在楼下吗？ 也太小看她孟灵湘了。 孟灵湘挣扎起来，饿着全身没有力气，她还是咬牙坚持站了起来，蹦蹦跳跳的来到门前，用身体撞击门口。 嘭！ 一声又一声，莫北霄心细的抓住了这个声音，他遂问道：“楼下……？” 李致眼中有着慌乱之色，连忙说道：“怕是楼下食客发出的动静，折中堂，你派人去看看。” 折中堂擦了擦额头出现的 密汗：“是，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撞击了好一会，都没有见人来，而孟灵湘的肩膀早已疼的钻心。 在她准备再撞击一次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眼中欣喜万分，用鼻子发音的朝外面唔唔着。 没想到门打开，是两个蒙面人。 孟灵湘惊慌，往后蹦几步，被绊倒在地。 蒙面人上去拦腰抱起她，把她甩在床上，用手抹了抹脖子，眼神暗示她再搞小动作，小心自己的脖子。 孟灵湘点头，妥协。 等那两个蒙面人走后，她甩甩脑袋，不让其那么昏沉，那两个蒙面人刚刚连话都不说，肯定是怕惊动莫北霄。 那么她更要制造点动静了。 楼下，有小厮在折中堂耳边低语，折中堂点头，让其下去。 莫北霄看他一眼，对身后夏桑摆手。 夏桑领命，准备走出去，被李致拦下了。 “这位兄弟，你随世子爷来，也辛苦了，不如坐下喝一杯？” 夏桑面若冰霜，冷声道：“谢李老板好意，我下去把琉璃盏给世子爷放下。” 李致扯过他手臂，让他到桌前来：“都是自家人，来来来，坐下喝杯酒。” 夏桑看了看莫北霄，莫北霄起身说道 ：“想必是刚刚酒水喝多了，这会有点堵慌，需要去解决一下，夏桑你陪本世子一起去。” “是。” 听到世子爷都这样说了，李致也不好再强求别人留下。 只不过…… 他狐疑看莫北霄一眼，而后笑道：“巧了，我也有这种感觉，不如世子爷，我们一起？” 莫北霄点头，对其余几人说：“你们先喝，我随后回来。” 几人看了看李致，李致微微点头，那几人马上恭敬的应了。 莫北霄走出房门，朝楼下走去，被李致叫住了：“世子爷，出恭在这边。” 李致指了指二楼走廊尽头。 莫北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笑道：“看来本世子真是喝糊涂了。” 说着，准备转身离开，偷瞄了楼下房间一眼，没掌灯，看来很有问题。 这头，孟灵湘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朝桌子撞去。 哐当，嘭—— 桌子应声而倒，那茶壶跟茶杯也碎了一地。 莫北霄的脚步止住，突然一转身，眼神坚定的看着那间关闭的房间，声音冷冽的叫道：“夏桑。” “明白。”夏桑点头，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夏桑一个跳跃，从楼上跳下，渐渐逼近 那间房。 李致瞧见，暗道不好，随即快步跑了下去，莫北霄见其速度之快，也紧跟之上，一个小轻功跨越，就落在了李致的面前，他转身问道：“李老板，怎么如此惊慌？” 李致愣住，稳定情绪，回道：“世子爷说笑了，我哪有惊慌，只不过看世子爷你们都往这里来，也就好奇。” “哦？”莫北霄深深看他一眼，李致觉得好似被一双虎狼之眼看住了一般。 起了深寒之意。 夏桑用佩剑斩断锁住房间的锁，门打开，他看到了一片狼藉，在倒地的桌子后面，有一双被捆住的腿。 他回头唤莫北霄：“世子爷！” 莫北霄应声而看去，眼中瞳孔紧缩，身上泛着冷冽的杀气。 也就在这当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李致会越过他，先一步跑到孟灵湘的身边。 “这……这不是高神医吗？世子爷，你看，是高神医。”李致脸色惊讶万分，他扶起昏迷中的孟灵湘。 莫北霄随之进去，心中暗骂，这只老狐狸，可真会演。 孟灵湘全身都痛，这会勉强睁开眼，没想到看到会是李致这张脸。 气的差点晕过去。 直到她被抱进一个熟悉的怀中 ，鼻尖是那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孟灵湘把头紧紧靠上去。 莫北霄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莫北霄上前，推他一下，从他手中接过，把孟灵湘抱起，附身看着李致，低垂的睫毛，带着点拒人千里的冷调：“李老板辛苦了，我就先告辞了。” 李致看到莫北霄眼角有凛冽的寒光，让他如同置身冰窖一般，他机械点头，看着莫北霄远去的身影。 而后眼中恢复清明，哪还有一丝慌乱？ 夏桑跟其后，撩开车帘子，莫北霄把孟灵湘抱了进去，先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易容面具撕下，他看到了一片绯红，这么多天，已经被憋住起了红疹子。 而后解开捆绑她手脚的绳索，绳索解开，露出孟灵湘手上还有脚上深深的勒痕。 莫北霄觉得呼吸一窒，胸口处翻腾的疼痛，让他抱紧孟灵湘：“夏桑快点。” 夏桑听出自家主子语气中的着急，快马加鞭的朝酒楼赶去。 到了他承包的酒楼后，老板跟小厮都迎了上来，看到莫北霄手中的女子，微微吃惊。 “老板，去找一个信得过的大夫过来，记得是信得过。”夏桑抛了一锭银子给老板。 老板接过，朝外奔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照顾佳人等醒来 莫北霄则抱着昏迷中的孟灵湘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踢开门，动作轻柔的放下：“夏桑，去她房间，把她的包裹拿来。” 夏桑恩一声，迅速从孟灵湘的房间拿来了包裹。 莫北霄打开，他查看那些瓶瓶罐罐，慎重的拿起其中一瓶，先是用清水擦拭孟灵湘的脸，然后才把药涂了上去。 “世子爷，属下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你不让属下杀了那个李致。” 莫北霄专心致志的给孟灵湘擦药，不放过任何细节：“你以为本世子不想？你也看到了，刚刚那只老狐狸，先我们一步接触湘儿，那个地方是太安楼，只是他请客的地方，就算本世子问起来，他也有理由推脱。” 夏桑细细品味莫北霄的话，而后明白了。 那会听到撞击声，怕是这个妮子用身子力行了吧。 “夏桑，让人准备几桶热水，抬到我的房间来，然后你就下去吧。”他不想孟灵湘的身体被别人看到，即使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也不行。 夏桑应道，然后下去吩咐小厮去了。 不一会热水就抬到了他的房间，夏桑跟小厮都退下了，莫北霄把孟灵湘的衣服退去，露出里面娇嫩的皮 肤。 伤痕累累，到处是乌青。 莫北霄手掌成拳，他一定要那些人付出惨痛代价。 莫北霄抱起她，朝澡桶走去。 细细洗漱一般，又给她换了一套衣服，这才叫来夏桑：“大夫来没？” “来了，就在楼下候着。” “让他上来。”莫北霄怀中抱着孟灵湘，这一刻的孟灵湘如同易碎的娃娃，苍白而脆弱。 大夫上来后，给她看了下， 开了几副药，还有擦拭外伤的药物，才离开。 当孟灵湘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是熟悉的场景，她这是在莫北霄的房间吗？ 用手支撑想要起来的时候，身上的疼痛让她呓语出声，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 “怎么不好好躺着？”是莫北霄，身后跟着那个侍卫，侍卫手上端着药。 孟灵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呆愣一会后，马上回神，用被子捂住胸口，脸色一片绯红。 莫北霄自然是瞧见她的窘迫，从夏桑手中接过药，让他退下，坐在床边：“怎么脸色这么红？” 他伸出手试探孟灵湘的额头，孟灵湘小嘴轻启：“我……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她闻到一阵芬香，是从自己身上 传来的，说明也洗过澡了。 那么又是谁给她洗的？ 偷瞄莫北霄，只见莫北霄眼中都是笑意，他说：“你觉得会是谁？” 轰隆！ 孟灵湘算是红透了，支支吾吾：“你……我……” 莫北霄放下手中的碗，一把把她抱个满怀，摸着她脑后的青丝，说道：“湘儿，这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怪我。” 孟灵湘没挣扎了，她回抱住莫北霄：“不怪你，是我大意了，着了李致的道。” 说到李致，两人都沉默了。 莫北霄没有告诉孟灵湘他的计划，他不想再让孟灵湘收到伤害了。 而孟灵湘隐约中感觉莫北霄对李致这人似乎有其他计划，也就没有吱声。 莫北霄重新拿起碗，一勺吹了吹，递到孟灵湘嘴边。 孟灵湘别过脸，不好意思道：“我现在好多了，可以自己喝药。” 莫北霄深情看着她：“可我想喂你。” 一句话，孟灵湘完败。 于是，她只有接受莫北霄的喂养。 直到一碗药水见底，孟灵湘脸上的潮红还没退去。 莫北霄温柔的给她擦拭嘴角溢出的药汁，两人对望，都看到互相眼中的情义跟眷念。 只是没想到这美好的气 氛会被打破。 “世子爷，大事不好了，小叶子来了。”门外，是夏桑的声音。 小叶子来了，为什么会不好了？ 孟灵湘不解，想下床看看，被莫北霄劝住：“你身子才刚好一点，我去就好。” 孟灵湘摇头：“小叶子来找我一定是有急事，我还是去看看吧。” 莫北霄不退步，他把孟灵湘揽腰抱起，安稳放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乖乖等我回来。” 孟灵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莫北霄，脸上红色更深了，小媳妇一般的恩了一声。 果然是美色当前，逼人就范啊。 莫北霄随着夏桑走到大厅，就看到小叶子哭的满脸是泪，看到莫北霄出来，奔了过来，莫北霄也不在意她身上的脏，抱住。问道：“怎么了？” 小叶子哽咽答道：“爹……呜呜，爹爹..爹爹死了，有个人说是先生开的药方害死爹爹的，围着我们家，娘亲让我赶紧来通知先生。” 什么？阿忠死了？ 孟灵湘还是有点不放心，等莫北霄走后，她就下床，趴在楼上听着动静。 当小叶子说道她爹爹死了，还是被自己开的药方害死的，孟灵湘心中 震撼万分，而后做出一个决定，她回到房间，忍着身上的疼痛，换装。 “不哭，告诉哥哥，到底怎么回事？有人说，是何人？”莫北霄安慰着小叶子。 小叶子的娘亲竟然让小叶子来告知他们，想必是相信孟灵湘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孟灵湘。 小叶子哭够了，擦擦眼睛，打着嗝说：“那个人说是……嗝……抓药的伙计，他一眼就看出先生开的药方里有害人的药。” “绝无可能。”孟灵湘打扮完毕后，走下楼。 莫北霄闻声看去，眉头皱起，满脸不高兴：“你怎么下来了，不是给你说了等我吗？” 孟灵湘对他笑道：“无事，我要是不露面的话，怕是这栽赃嫁祸的罪名就坐实了。” 莫北霄叹口气，算是败给这丫头了：“我要陪着。” 孟灵湘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恩，肯定要你陪着。” 听到孟灵湘这么说，莫北霄的心头好受点了。 小叶子看着两人的互动，而后对孟灵湘说道：“先生，娘亲说，让先生快逃，免得那些人找到先生。” 孟灵湘拉住小叶子的手，问道：“小叶子，你相信先生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前去查看遇艰难 小叶子很肯定的点头：“小叶子信先生，小叶子这条命就是先生救得，娘亲也信先生。” 从刚开始的哭啼，到现在的一脸肯定，孟灵湘觉得小叶子真长大了，她摸了摸小叶子的头：“那先生就不能辜负你们的这份信任，走，到家里看看去。” 几人到小叶子家的时候就发现，事情已经发展过大了。 只见小叶子家被官兵团团围住，周围的村民都站在一旁看着热闹。 小叶子的娘亲，坐在外围的地上，一言不发，脸上未见哭样，毫无表情。 “高神医来了！” “你们看，那害死人的高大夫来了。” “他身边的是不是之前说的那个大官？” “对对对，好像是世子爷？” “没看出来啊，高大夫也会开假药方害人。” “我之前还在他那里看过病，我觉得高大夫不像是那种人啊。” 周围人议论纷纷，孟灵湘不去关注，她下车后，就直接走到小叶子娘亲阿南的面前。 官兵本来想要呵斥她，但是看到她身后的帘子打开，莫北霄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冷眼看着。 也就怂了，让道，孟灵湘毫无阻碍的走到了阿南的面前：“阿 南，你怎么样？” 阿南抬头，眼中是慌乱，她看一眼周围的官兵，而后拉住孟灵湘的衣袖，小声说道：“高神医，我不是叫小叶子通知你快逃吗？你怎么来了？” 孟灵湘拍拍她的手：“稍安勿躁，没事的，清者自清。” 阿南还是有点不放心，她把孟灵湘拉到身后，对那些官兵说：“高神医不是凶手，你们不要抓他。” 周围人听着她这句话，话锋都在讨论她。 “阿南怎么还包庇那个庸医？” “对啊，他不是害死阿忠的凶手吗？阿南是气糊涂了吧？” “你们发现没，阿忠死后，阿南都没有哭过，一滴泪都没有掉。” “对哦，你这么说，还真是觉得奇怪，以前阿忠打她的时候，或者生病闹腾的时候，她都会哭的很凄惨。”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阿南心存怨念，跟这庸医联和把阿忠害死了？” 孟灵湘听到这一句，眼神恨恨的瞪过去，说那句话的人，马上闭嘴了。 其实，孟灵湘也在疑惑，为什么阿忠死后，阿南一点都不伤心？ 阿南察觉到孟灵湘的眼神，低头说道：“高神医，也在奇怪为什么我一点都不伤心吗 ？” “恩。”孟灵湘点头。 阿南把落在耳边的头发，撩拨到耳后：“因为我已经麻木了，这种人死了也好。” 一瞬间，孟灵湘感觉到了阿南身上散发的悲伤。 如果她现在是自己原本的模样，还可以抱着阿南安慰一番，可是，她现在是一个男人的形象还是忍了吧。 小叶子被莫北霄放了下来，她奔过来，抱住阿南：“娘。” 眼里是担心。 阿南抱紧小叶子：“我有小叶子就够了。” “都让让，官大人到。”人群外，有人呐喊。 只见人群马上散开，让出一个通道，孟灵湘看到了一个熟人，邱知县。 邱知县大摇大摆的走上前，看到莫北霄，恭敬作揖：“想不到世子爷在此，世子爷也是为这假药方的事而来？” 莫北霄冷冷看他一眼：“邱知县还没调查，又如何肯定那是假药方，而且高神医开的药方不一定就是那一张。” 官大人闻言笑了出来：“世子爷是说笑吗？” 而后，从身旁官兵的手中拿过一张纸：“世子爷，请看，就是这张药方害死了阿忠。” 莫北霄接过一看，字迹确实是孟灵湘的，他看一眼孟灵湘，孟 灵湘上前也看了看，微微吃惊，还真是她那天开的药方。 只是末尾多了一排小字。 ——如遇严重，可抓一钱罂粟壳入药，方可治愈。 字迹模仿的很像她写的。 官大人也看到了孟灵湘，他没有第一时间让人把孟灵湘抓起来，是因为莫北霄在这里，但是…… “高神医，你可认识这张药方？”只要证据都指向这个人，他自然可以有权利马上抓人。 孟灵湘细看后，不得不承认：“是我开的药方，但是这一排小字不是我写的。” 她指着最后末尾的那一排小字。 官大人摸着下巴，看一眼，而后拿给身后的师爷，师爷看后说道：“这小排字迹跟药方上的字迹一样啊，大人。” 官大人恩一声：“高神医，你也听到了，不止我一个人看出这字迹是一样的，你还有何解释？” 孟灵湘眼神愤愤：“这是诬陷。” 官大人走到阿南的面前，指着阿南说：“这位妇人是死者的妻子，据她所说，死者生前的药方都是你开的，是与不是？” 孟灵湘看了看阿南，阿南对她摇头，她大声应道：“是我开的。” 这句话一出来，周围人哗然一 片声响。 “听到没，真是他开的药方。” “作孽哟，只留下阿南跟小叶子孤儿寡母的。” “想不到高神医是这样的人，算我之前看走眼了。” 官大人满意点点头，继续说道：“药方里检测出油罂粟壳，阿忠之前就吃过其他药，跟你药方里开的罂粟壳是相冲的，这一剂药喝下去，就呜呼哀哉了。” 放屁！ 孟灵湘上前想理论，被莫北霄拦住，莫北霄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莫北霄走到官大人身前，问：“邱知县口口声声说高神医开的药方里有罂粟壳，本世子记得这罂粟壳好像只有仁和堂才有，这么说，仁和堂也有杀人动机了？” 官大人沉思一会：“世子爷这般说，就不对了。” “哦？有何不对？”莫北霄笑问，眼波流转，黑如深潭。 官大人身体微颤抖一番，差点倒在身后师爷身上，那师爷扶了扶他，他才继续说：“仁和堂只是按照药方抓药，秉承原则，有何动机？” 李致不是说，这个世子爷已经听懂了他们几个的意思，不会再管仁和堂的事了吗？ 这会把仁和堂推出来是想干什么？ 看来有些事还是要跟李致说说。 第三百六十四章 巧舌辩得时间 官大人心思所想，莫北霄自然不会清楚，他只是看出这个人考究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怕是那个李致老狐狸跟这个人说了什么吧。 孟灵湘听到官大人说的话，有些沉默了，看来有人真要她死，才会连后路都不给留一条。 这所有的证据都在指证她就是杀阿忠的凶手。 但是不是她做的，就算是严刑拷打，她也不会认。 “我再说一次，人不是我杀的，我还不屑于用罂粟壳杀人，众所周知，罂粟壳是我最近在调查的事，我又怎么会在这当头上犯事，这不是明摆着有人想要栽赃嫁祸给老朽吗？”孟灵湘环顾四周，郎朗大声说道。 周围的人，其实有很多人都在孟灵湘的手上看过病，但是一遇到官兵，而且那药方又亲耳听到高神医承认是他所开。 那些承过她好的人，心中都出现了犹豫。 无一人站出来为她辩论。 阿南就算有心，也无力，她说了几句后，就被官大人的手下压在一旁了。 “高孟，种种证据都指向你，本官现在就要把你抓起来，择日审理。”官大人对那些官兵招手。 只见那些官兵拿着武器，上前准备捉拿 孟灵湘。 莫北霄挡在她的面前，冷声道：“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那些官兵自然也是知道莫北霄身份的人，当真不敢再上前，看看官大人，又看看莫北霄，一时间，难以抉择。 官大人为难上前：“世子爷，你这样不好吧，我作为地方官，总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吧。” 莫北霄嘴角划起一道犹如刀锋般冰冷的弧线：“交代？一切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想抓人，这就是你所谓的交代？” 官大人擦了擦额头出现的汗，他怎么觉得这一刻的世子爷跟在太安楼吃饭的人不一样。 这压力，太大了。 “世子爷说笑了，下官也只是把高神医抓到牢房而已，自然会秉公处理这次的案情，如果不是高神医做的，自然会还高神医的清白。” “秉公处理？”莫北霄声音更冷了。 官大人只有掐媚笑意：“是的，秉公处理。” “本世子不信。” 一句话，让官大人的笑意尴尬僵在脸上。 他堂堂邱知县，何时这么狼狈过。 要不是他是世子爷，何须看他眼色行事？ 官大人对师爷使眼色，师爷上前作揖：“世子爷，我家大人也是想为 阿忠的死查查原因，世子爷这样为难，不怕皇上知道吗？” 莫北霄看师爷一眼，眼中有片刻赏识，这人倒是比邱知县心思深，竟然懂得用皇上压他，但是他不吃这一套。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师爷身体僵住，点头，马上退下。 官大人看了看孟灵湘，准备从这个人身上突破：“高神医，你这样会让本官很为难啊，这样不就更加坐实了你是杀人凶手的可疑信吗？” 孟灵湘从莫北霄的背后拍一下，让他不要那么紧张，而后对官大人说：“大人，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官，自然不会冤枉好人对不对？”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官大人点头如蒜。 孟灵湘笑道：“那好，我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官大人很为难。 看了看师爷，师爷对他点点头，官大人才松口：“好吧，就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时间一到，你要是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不能怪本官翻脸无情了。” “放心吧，大人，不会让大人为难的。”只要给她机会证明，那么她自然会有办法找 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官大人而后又对莫北霄态度诚恳说道：“这样，世子爷可满意？” 莫北霄点头，只要不抓走孟灵湘，他自然是满意的：“恩，本世子作证，你给与高神医三天的时间找证据证明他自己的清白。” 官大人差点被这句话气吐血，他怎么觉得自己在无形中跳进了莫北霄挖的坑里？ 他明明是来抓高神医的，结果反倒给了高神医三天时间，去找所谓的证据。 那么这一切不就不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的吗？ 不过也不能怪自己，谁也不成料到，世子爷会出现，插一脚啊。 话已经放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官大人只有带着手下先撤离了。 但是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让人暗地里盯着高孟，免得出岔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事，他留下来的人都被莫北霄的人杀了替换了。 见官兵走后，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也散去了，有一些受过孟灵湘恩惠的人，都会在散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看看，那些人的眼中是担忧。 其实有这些就够了，孟灵湘很满足了至少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 “莫北霄。”她拉了拉莫北霄 的衣袖，动作很轻。 莫北霄回头恩一声，用眼神锁定她，那双墨黑的眼眸里全是她的倒影：“怎么了？” 阿南跟小叶子看着他们，孟灵湘看过来，阿南领会，抱着小叶子进屋去了，孟灵湘扭捏的说：“谢谢你这么维护我，也谢谢你相信我。” 一副男人模样，还留着小胡子，此时脸上是害羞神色，还扭捏这身子。 莫北霄想抱着这个人的冲动被硬生生的掐灭。 只有说：“我一直都相信你，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孟灵湘矫情的话也说完了，脸上恢复正经：“我要先看看阿忠的尸体。” 只有查看了尸体，才能知道阿忠的真正死因，不管她之前开的那一剂药方上的小排字是谁写上去的，她都肯定的说，绝不可能开罂粟。 好在两人来的及时，那些官兵想要运走阿忠尸体的时候，被阿南拦了下来，阿南的原话是，想好好安葬了阿忠。 官兵跟她纠缠不下的时候，孟灵湘就跟莫北霄到了，官大人走的时候也不好直接说要把尸体带走，只有先留了下来。 孟灵湘进去的时候，床上阿忠盖着白布，就看到阿南跟小叶子站在床边。 第三百六十五章 找证据却不利 小叶子伸出手，想要摸一下白布，又回头看了看阿南，把手收了回来。 “阿南。”孟灵湘叫道。 阿南背对着她，手臂可疑动了几下，才转过来：“高神医。” 孟灵湘很明显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这个人果然还是在乎阿忠的，只是被阿忠伤的遍体鳞伤，所以选择了逃避。 孟灵湘背着药包上前：“我需要查看一下阿忠的尸体，方便吗？” 这种事，她觉得还是问问家人比较好，毕竟那是他们的权限。 阿南点点头，把小叶子抱在一旁：“你看吧，我也希望高神医是无辜的。” 孟灵湘掀开白布，查看一番，阿忠应该死了没多久，身体还未全部凉透，脸上乌青盖头，她掀开阿忠的眼皮看看，腐.败之色。 取过一根银针，扎在阿忠的手指上，墨黑色的血水冒了出来，孟灵湘对莫北霄说：“帮我打一碗水来。” 莫北霄起身拿过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孟灵湘。 孟灵湘接过，把阿忠手指上的血水滴入杯中，浑浊开来：“麻烦你的侍卫去给我找一只活物，小鸟都成。” 莫北霄对外叫道：“夏桑。” “世子爷。 ”夏桑进门恭敬应道。 “去给高神医找一只小鸟来。” “是。”夏桑虽然疑惑，还是听命的去外面抓了一只小鸟进来。 孟灵湘板开小鸟的嘴巴，把滴了阿忠血的水喂了几滴进去，小鸟扑腾翅膀挣扎，不一会，就不动了。 死在了夏桑的手中。 莫北霄跟孟灵湘对望一眼，纷纷说道：“是毒。” 她就知道，就算是一钱罂粟壳也不可能害死阿忠的，更何况，她的药方里根本就没有开罂粟。 孟灵湘之前开药方的时候就给阿南说过，不能再让阿忠去仁和堂抓那种药吃了，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一道光闪过孟灵湘的脑海，她看着阿南，问道：“阿南，我之前有告诫你，不要让阿忠去仁和堂抓那种药，他有没有听话？” 阿南点头：“有，我跟小叶子都把他看的死死的。” 这么说，这个突破口不行，阿忠竟然没有去仁和堂抓药的话，那么罂粟壳又从哪里来的？ “药渣呢？我要看看药渣。” 阿南摇头：“阿忠的最后一道药喝下后，我就把药渣处理了。” 语气中有着歉意，孟灵湘安慰她，说不怪她，她也没有想到自 己会陷入这种局面。 没有把阿忠尸体第一时间烧了就是好的了。 “阿南，我问你，是谁说我的药方里有罂粟的？药方从我给你后，你经过了那些人的手，这些，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告诉我，好吗？”孟灵湘态度很诚恳。 尽管知道阿南此时是难过伤心的，但是没有办法，她只有从阿南这里下手，小叶子还小，怕是很多事都还不知道。 小叶子不懂的看着几个大人的脸色。 她知道爹爹死了，但是娘亲说，爹爹死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打她们了，小叶子突然觉得爹爹死的好。 所以对孟灵湘一点恨意都没。 孟灵湘当然不知道小叶子心中所想，她现在就想着找证据，好破案。 她可不想再去那个监牢，恶心第一次就够了，不想被恶心第二次。 阿南看了一眼床上，然后对孟灵湘说：“神医，我们能不能到外面说？” 孟灵湘点头，她知道阿南不想面对阿忠的尸体。 几人走到外面后，莫北霄让夏桑带着小叶子去外面，夏桑领命，小叶子也听话的跟着走了。 “谢谢。”阿南对莫北霄说着谢谢。 这个人看着面若冰霜，实际上跟 高神医一样，是个好人。 莫北霄说：“无需言谢，说吧。” 阿南点头，细细回想说道：“阿忠死后，有一个人恰巧来附近采药，听闻我的哭声，进来一看，他道出阿忠是因为过多食用罂粟，才会致死，还让我拿药方给他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疑他，就把高神医给开的药方给他看了，他当时看了就说，是高神医开的药方害死了阿忠，我自是不信的。” “自从高神医来了后，先是治好了小叶子，又对我们家多以施加援手，还把阿忠的病看了，阿忠本来都有所好转的，那只没看着，他就自己抓了几副仁和堂的药吃，后来没有办法才把神医请来，神医开的药，阿忠吃后一向没事，我也就照着药方抓的。” 孟灵湘抓到关键字眼：“那个人是谁？” 阿南声音低婉，继续说：“他是仁和堂的伙计，负责配药的，阿忠去那里抓药的时候，我见过几次。” 仁和堂！ 又是仁和堂。 是有多跟自己过不去，才这般陷害她？ “我要告诉官大人去。”孟灵湘觉得这一条消息是有利的，可以告诉官大人。 莫北霄又拦住了她： “不必去。” “为什么？”孟灵湘不解。 莫北霄这才把在太安楼上的事情给她说起：“那个邱知县，还有落霞镇首富，以及太安楼的老板，都跟李致有密切的关系，你觉得你此时去，是自投罗网呢，还是自找苦吃？” 孟灵湘又泄气了，这明明是肉在前面，却吃不得。 好不容易有个证据了，还是偏向那一方的。 孟灵湘觉得好气啊：“难不成就这样放过他们？” “当然不。”莫北霄眼中寒光四射，他要的不止是一个仁和堂，而是仁和堂背后的强大势力。 放长线钓大鱼，他一向拿手。 孟灵湘的性子急躁，他知道，所以本来是不愿意告诉她太安楼的事，结果为了阻止她蠢得去找那个邱知县，只有全盘托出了。 孟灵湘从阿南处又问了一些，结果答案都不是很理想，只有先回去好好想想了。 安慰阿南，还有小叶子后，孟灵湘跟莫北霄坐上马车，准备回酒楼。 车子才启动，就见有几条黑影随之跟着。 莫北霄耳朵动了下，对车外的夏桑吩咐道：“夏桑，配合墨，把扰人的蚊子处理掉，记得回转。” “明白，世子爷。”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他一直在身边 夏桑吹了一声口哨，就见空中出现数道黑影，与之前的黑影对上。 孟灵湘好奇的想打开窗子一看，被莫北霄拉了回去，撕下她脸上的面具，柔声道：“血腥，别看。” 这点她自然知道。 孟灵湘只是一直好奇，跟在莫北霄身边的那些黑影到底是不是人啊：“世子爷我问你。” “恩？”美人在怀，戳一戳，他还是喜欢看她原本俏丽的脸。 脸上被戏弄着，孟灵湘已经习以为常：“我记得有一次，我被那个官大人关进大牢的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的，有一道黑影从我面前掠过，那是不是你的人？” 莫北霄以为她当时睡的香，自然不知道墨做的那些事，没想到丫头倒是注意到了：“恩。” 孟灵湘哦一声，收回好奇的心思，不再关注外面的情况了。 反正她知道，莫北霄会保护好她的。 回到酒楼后，孟灵湘身体本来就受了伤，这么一奔波，免不了疲惫，所以简单洗漱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枕头上。 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手脚并用的，趴在了莫北霄的胸口上。 这是什么情况？ 她明明记得在自己的房间啊，怎么会 在莫北霄的床上？ 孟灵湘俏皮一笑，捏住莫北霄的鼻子：“说，昨晚是不是你把我抱过来的？” 莫北霄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没想到孟灵湘会捏他的鼻子，被迫睁开眼，眼里是怒火：“胆子大了，敢捏本世子的鼻子了？” 被这么一吓，孟灵湘马上松手：“我……我……觉得世子爷鼻子挺立，所以一时手痒。” 还是这般不禁吓，莫北霄低笑出声，把孟灵湘抱个紧：“傻女人。” 恩？ “说谁傻呢？赶紧起来，已经第二天了，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还要去找证据。”孟灵湘知道莫北霄又在戏耍她，有些恼怒。 却是娇羞的恼怒。 莫北霄看的赏心悦目，禁不住低头，含住了她那张小嘴，亲吻好一会，直到孟灵湘喘不过气，才放开。 孟灵湘脸红的起身，从他身边跨过，躲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 莫北霄知道她时间紧，也就忍了下来，他觉得这辈子的忍耐力都给了孟灵湘了。 两人洗漱穿戴好后，吃了早饭，准备前往仁和堂，问一问那个叫赵四的人。 出门的时候，莫北霄问夏桑事情办好没，夏桑表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他们的 人把官大人留下来监视的人都杀了，然后换了自己的人过去给那人报告行踪跟话语。 莫北霄点头，很满意：“做得好。让墨那边还是盯紧李致。怕是这几天他就有所动作了。” “是，世子爷，现在去哪里？” “去仁和堂。”回答夏桑话的是孟灵湘。 她又易容成了中年男子，夏桑不禁多看了两眼，称赞道：“孟姑娘的易容术真是高明，我起先还以为是两个人，直到跟着世子爷办了那么多事，才知道都是孟姑娘一个人，夏某佩服。” “好说好说。”没想到之前跟她有小小过节的小侍卫，会说出佩服她的话，一大早，孟灵湘就觉得心情不错。 两人来到仁和堂，说是找赵四，却被告知赵四已不再仁和堂工作了。 孟灵湘又问此人去了哪里？ 那几人说，不知道赵四去了哪里。 莫北霄查看仁和堂，发现主治大夫徐青跟李致都不在，心中不禁产生一丝怀疑，笑颜问一个跑堂的：“李老板今天不在吗？” 从上次莫北霄来看病后，闹出的那一出，仁和堂的人几乎都认识了这位世子爷。 这位跑堂的也是，他听到莫北霄问话，忙跪下回 答：“回世子爷，李老板身体抱恙，在家休养，徐大夫出外诊去了。” 李致身体抱恙？ 这绝无可能。 孟灵湘的想法跟莫北霄一致，都认为李致所谓的抱恙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两人也不去拆穿这假象，竟然在仁和堂找不到突破口，两人又去找了阿南，问阿南在哪里抓的药。 因为孟灵湘有交代过，不能去仁和堂抓药，所以阿南去的都是小药房抓的。 随即，两人又去了那些药房，按照孟灵湘之前开的药方一一抓药，拿回去熬煮，结果发现，药都很正常，随即把药渣还有药方都留下，以作证据。 两人在房里研究的时候，夏桑也在，他好奇的看了看那些药方，又把孟灵湘开给阿南的药方对比，自顾说道：“就算这些药方的药都一样，抓的都一样，但是这张药方上多了一段话，是不是代表，一切的白搭？” 孟灵湘拿药的手顿住，而后泄气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偏偏这一排字，那么像我的笔记，要不是我清楚的记得我没有开过罂粟，怕是都会忍不住认为那是我写的，就如你说的那样，阿南最初的时候怕是用的是我开的药方去抓的 药……” 莫北霄打断她的话：“湘儿不对，应该说从始至终，阿南抓的药都没有问题，你我都知道，阿忠是中毒现象，偏偏你的那张药方上有一排小字，注明罂粟，那么有心人就会在上面做文章，你懂吗？” 她懂，这么说，证据又没用了？ 连续三天，莫北霄跟她两人从各种细节中调查，结果找出来的证据都不利于自己，明明是证据，却明显的有着被人推翻的可能。 晚上，孟灵湘洗漱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此刻的她不想一个人呆着，她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从没这般狼狈过。 跟莫北霄坐在了花亭里，月色正好，孟灵湘却没心思欣赏。 “怎么办？这一次，我说不定真的被人套死了。”孟灵湘把头靠在莫北霄的肩膀上。 莫北霄搂住她的肩膀，安慰：“我说过了，我一直相信你，就算是别人不相信你，我也会相信你的。” 孟灵湘不是第一次听到莫北霄这样说，但是她真的很感动，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这个男人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给予她安全感。 孟灵湘情不自禁的第一次主动的靠上，亲吻了莫北霄。 莫北霄加深了这个吻。 第三百六十七章 获取药方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孟灵湘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主意，她绝不是那种会乖乖被人污蔑的人，向来的原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二天一早，她就坐在梳妆镜前，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风寒患者，为了让看起来更加真实一点，她把自己的脸色画的很难看。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个人已经病的很严重了。 没过多久，仁和堂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这妇人看上去模样长得一般，脸色更是十分难看，佝偻着身子，不停地咳嗽着。 就这么的出现在了门口的队伍之中，周围其他的病人虽然也不乏来看风寒的，但是看到这妇人病的这么严重，也不由得纷纷避开了一点。 生怕这人得的是肺痨。 妇人低着头，一边咳嗽着一边向前走，一不留神，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立马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避，躲开了。 妇人一个踉跄，堪堪扶住了身侧的柱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型，“你没事吧？”撞了她的人问道。 孟灵湘一抬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可不就是这仁和堂的坐堂大夫，小八胡子吗？姓什么来着？徐 ？他们虽然打过几次交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孟灵湘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 这一回她易容的模样比上回年长了十来岁，五官也有大改，他自然是认不出来什么。 把拳头抵在唇边控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摆着手，哑着嗓子，“没事，我没事，大夫……” “没事就好。”徐青瞥了她一眼，明显也是不愿意多搭理，一听这话，就即刻往仁和堂里走去了。此刻，有一大堆的风寒患者等着他，治病开方子，绝对不能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多耽搁。 长长的队伍，孟灵湘在中间，整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轮到她。排队的这个期间，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个事情。 落霞镇上，总共也就七八万人口，可这每日出入仁和堂买药的，却足足有好几千，小小一个落霞镇，患风寒的比例竟然如此之高，着实令人诧异。 再加上昂贵的医药费，仁和堂每次大笔的进账，这些银子看似是老百姓心甘情愿奉献的，实则却是搜刮的。这么一想，就让人既心惊又觉得可怕了。 这么多的钱，到底流进了哪个王八蛋的口袋里？ 终于，轮到了孟灵湘。 她弓着 身子，慢慢地跨进了仁和堂的大门，不停地咳嗽着，在小八胡子面前坐了下来，“徐大夫，请您帮我看看。” 徐青瞥了她一眼，一看见是她，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厌恶之情溢于表面。孟灵湘见此，很主动的就把自己皱巴巴的手放了上去。 徐青抬手，飞快的摸了一下脉搏。之所以说是飞快地，是因为他那指尖根本就没有点上去，最多浮空晃了一下。 “风寒，小毛病，吃几服药就好了。”徐青说道。 孟灵湘虽然看不起徐青这幅德性，但她这次也不是来找茬的，感恩戴德的道谢了半天，这才在徐青‘催促’的眼神中，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拿着药方子去配药。 没过多久，药柜伤的伙计就把几包药打包好了，孟灵湘信口问道：“小哥，这是要多少银子呀？” “三两。”伙计冷冷的就把药包拍在了桌子上。 我呸！三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哎，哎，好。”孟灵湘不停地点头，脸上笑眯眯的，“早就听说仁和堂治风寒的药好，就是贵了些……” 伙计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 孟灵湘就慢悠悠的把话截了回去 ，“可我也跟他们说，药贵一点有什么，关键是能不能把病给看好，身体遭难那多难受，要我说，这银两，就是身外之物。” 伙计一听着妇人上道，眉开眼笑的，说话态度也变了，“这位夫人说的是，只有那些看不起病的穷鬼才会说我们这方子贵，可其实那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能保证把你们的病治疗，你问问其他的医馆，他们哪个有这本事打包票。” “是，是，是。”孟灵湘从袖口里摸出一袋鼓鼓的银子，一边向外掏银子，一边说，“我当以为有多贵呢，也就一两银子一包药而已，吃得起，吃得起。” 伙计看到那袋银子，顿时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的盯着看，吞了吞口水说，“夫人，听口音，您是从外地来的吧？” 孟灵湘笑眯眯的颔首，“是从外地来的。来，小哥，给你银子。”伙计赶紧收了那几两银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那分量，定然只多不少。 这到底哪来的冤大头？ 这般想着，一抬头，人已经不在跟前了。 孟灵湘拎着那几包药走出仁和堂之后，就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巷子里，巷子后面，停着一辆马 车，车夫一看到她过来，立马就驾着车驱车动了起来。 跟车夫交换了一个眼神，孟灵湘就坐进了车子里，换掉了身上那身妇女的衣服，换上了惯穿的男装，马车抵达落脚地的时候，她脸上的易容也清理干净了。 下了马车，直奔自己的房间，叮嘱了守门的侍卫不要打扰她，就把自己给关了起来。 …… 晚饭时间，莫北霄没有看到孟灵湘来吃饭，就问了夏嗓情况。 夏桑是莫北霄的贴身侍卫，但是耳目众多，尾随孟灵湘的侍卫早就已经把情况告知给了他了，于是说道：“孟小姐早上去了仁和堂买了包药，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她。” 莫北霄一听这话，就猜出了大概，昨晚上，她也说过，让他不要过多的插手这些事情，早就知道她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却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 “我去请孟小姐？”夏桑试探的问道。 “不必。”莫北霄舀了一碗汤摆在自己面前，喝了一口，道：“她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你让厨房留一份饭给她，她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端给她。” “是。” 第三百六十八章 提纯罂粟粉 孟灵湘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天初蒙蒙亮，她的房间里，才有了一丝动静。 砰的一声！ 房门打开了！ 孟灵湘从里面惊喜万分的走了出来，睡在屋顶的夏桑徒地打了个激灵，险些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眯着眼往下看，就看到孟灵湘精神抖擞的在房间门口伸懒腰，做早操。 于是立马翻身下来，问，“小尧小姐，需要吃早饭吗？”纵是已经知晓了孟灵湘的真实身份，夏桑也习惯的这么称呼。 不曾改变。 经这么一提醒，孟灵湘才感觉自己饿了，“要，可有现成的？” “当然有。”夏桑热情的说道：“昨晚上，世子爷听说您没有用饭，就让人给您特地留了晚饭，说您什么时候出来想吃了，立马给奉上。” 孟灵湘瞥了他一眼，成心说道：“饭菜放了一晚上，就算热一热，那也是隔日的了，我想吃点新鲜的。” 夏桑从善如流，“包子馒头您想吃的应有尽有。” 孟灵湘微笑，“那就把你说的这些全部拿一份过来，端到你家世子的房间里去。” 夏桑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孟灵湘也不多说，转身 就往莫北霄的房间走去，侍卫猛地一拍脑门，如梦初醒。 麻溜的就闪身去了厨房。 孟灵湘走到莫北霄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一些动静，过了一会儿，说话，“进来。” 推开门。 大步的走了进去，莫北霄刚醒，衣冠不整的坐在床沿边上，本以为是夏桑，正打算让夏桑服侍梳洗，没想到，竟是孟灵湘。 眼底划过一丝疑惑，紧接着，就浮现了些许笑意，“看来，你是有成果了？”这么喜上眉梢的表情，不言而喻了。 “这事儿我等会儿跟你说，不着急。”孟灵湘走过去，把他从床沿上拉了起来，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我来给你大理一下吧。” 说完，也不等莫北霄表态，就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梳子，梳理起长发。乌黑浓密的长发，摸起来的手感比看着更加好。 孟灵湘认真的梳着头发，莫北霄也没拦着，从铜镜里看她的模样，轻笑道：“你怎么老是喜欢男装示人？” “男装好办事。”孟灵湘理所当然的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对上莫北霄镜子里的眼睛，“除了你，也没人能这么轻易地 认出我的易容。”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落下音，莫北霄的唇角无法自控的扬了起来。 很快地，孟灵湘就把头发给扎好了，这时，侍卫也端着早餐，敲门走了进来，于是孟灵湘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走过去吃早饭了。 莫北霄无奈的看着她，侍卫走过去接了她半途而废的活，收拾完毕之后，也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孟灵湘在莫北霄的盘子里放了一只包子。 “今天这个包子做的不错。” 莫北霄用筷子夹起包子，咬了一口，又放下来，看向她，“你调查的事情，有什么眉目了。” 孟灵湘一边用手撕着馒头吃，一边垂眸说，“昨天晚上，我查了一晚上那几包药材，把所有的药材全都区分了一遍，一个个查验过去，终于查出了线索。“ “哦？” 孟灵湘抬眸，“毋庸置疑，问题当然还是出在这个罂粟上面。” “嗯。”莫北霄倒了杯茶，浅浅的喝了一口。 “放在药材里的罂粟壳的确就只是普通的药剂量，可是，每一种药材上面，却都覆盖了罂粟粉。那些粉末不是普通的罂粟而是经过提炼而成的高纯度因素，它们被 磨成了细粉，混合在所有的的药材里面，因此普通人，根本就区分不出来。” 别说普通人了，就连她，也险些被蒙蔽，在这个技术落后的古代，化验药品可着实费了她不少的力气。 莫北霄蹙眉听过，半晌，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就算是查出了这些，也无法证明你的清白。” 孟灵湘愣了愣。她一门心思的沉浸在抓仁和堂的问题上，却有些忽略了自身，但没想到，莫北霄从头到尾考虑的，就只是她而已。 心底里涌起一丝丝的甜蜜，她勾起唇，说道：“这些我也知道，不急，我们有时间。” 夏桑抱着小叶子走了走了进来，孟灵湘一看到小叶子，就放下了手里的馒头，向小叶子笑眯眯的招了招手，“小叶子，你来了？” “两位先生好。”小叶子规矩跟他们打招呼。 侍卫把她放在地上，她就小跑着走到了孟灵湘的身边，孟灵湘拉过身侧的一个凳子，让她坐着，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小叶子摇了摇头。 孟灵湘就把自己面前的小盘子放在了她面前，让她吃包子。 莫北霄看向夏桑道：“这孩子怎 么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夏桑挠了挠头，说道：“是她娘把她带过来的。” “是我吩咐的。”孟灵湘淡淡的，“她家里的那个氛围不好，我同她母亲说了，要是没时间照料小叶子，就让小叶子来我这儿。” 说这话，她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全镇子的人可能都不信她，逼着她交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唯独这娘儿俩，当事人，相信她，从未怀疑过她。 莫北霄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时间紧迫，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这孩子就让夏桑带着吧。”莫北霄道，说完看了一眼侍卫。 从未带过孩子的侍卫只得苦哈哈的从命了。 孟灵湘指尖敲着桌子，“这个仁和堂的老板，诡计多端，我一定要找个办法，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先生。”小叶子咬着包子，开口。 “怎么了？”孟灵湘低头，对上了小叶子圆溜溜的大眼睛。 “你们是在说，那个仁和堂的事情吗？” “是。” 莫北霄笑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小叶子。” “那天晚上先生离开之后，我们家里来了个人，就是仁和堂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上堂 孟灵湘下意识就跟莫北霄交换了个眼神，孟灵湘摸了摸小叶子的小脸，问，“那你可记得，是哪个人来你家了？” “就是抓药的。” 这么一听，孟灵湘就瞬间了然了。就是那个抓药的伙计。 “他去小叶子家里干什么？”孟灵湘皱起眉，轻轻地说道。 莫北霄抓回她的思绪，说，“就算是伙计去过小叶子的家里，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孟灵湘咬着唇瓣，但总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这种感觉来的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莫名的笃定。 莫北霄伸过手，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揉了揉，“嗯，别多想了。” 嗯？ 孟灵湘眨了眨眼睛。 这个动作，怎么做的这么熟稔？忽地瞥到了身侧的小叶子，孟灵湘立马就恍然了，这个莫北霄，是把她当成几岁的孩子哄呢！ 不免得哭笑不得，“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有分寸的。” 莫北霄表情跟语气一般淡淡的，说话却很从容，“三天的时间，算不了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吗？” 孟灵湘一怔。 她当然知道莫北霄的这个言下之意，有他的身份在那里摆 着，于她而言，就是一张免死金牌，别说这回就是有人存心污蔑她，就算这件事最后真的被坐实了，他也有本事让她毫发无伤。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可这么做，未免也太憋屈了，根本就不是她孟灵湘的行事作风！绝对不能让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绝对不能让落霞镇的百姓继续遭受蒙蔽！ “我懂你，但是这一回，我一定要找出真相。”孟灵湘看着莫北霄，无比坚定的说道。 莫北霄笑了起来，浅浅的颔首。 他也知道，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了。 ……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第四天早上，孟灵湘起了个大早，换回高孟的打扮，大摇大摆的就去了衙门，没有马车，没有随从，就只是拿着她当初来时的家当，大摇大摆的去了衙门。 这么些天来，孟灵湘也在落霞镇里打出了不小的名声儿，镇子里的很多人都认识她，也听说了她这件事。 一时间，都很好奇，于是，跟着去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 孟灵湘走在前面，身后就跟着无数的人。 可谓是浩浩荡荡的，就踏进了衙门里，这个阵仗，可把衙门的守卫给吓了 一跳。要知道，落霞镇向来安逸，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大事情。这能出一桩大案子可不容易，县衙里的官差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抓几个小毛贼。官老爷也很少办案子。 没想到，这个叫高孟的人一来，短短数日，就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上了两回衙门了。 所以，这些衙役看到孟灵湘，是有些头疼的。 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把孟灵湘带了进去，至于身后跟来的看众，就全被衙役拦在了门口，只能在外面看着。 官老爷在吃早饭，一听下面汇报说郎中来了，立即饭也不吃了，换上官袍就走了出来。 一边是一度声名鹊起的神医，一边却是一桩死了人的大案子，到底是徒有虚名还是另有隐情。 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无比关心。 官老爷很快就来了，开堂，过场，一气呵成，惊堂木一拍，指向堂下站着的孟灵湘，道：“三日期限已到，你可有带着证明自己的证据来？” 孟灵湘拱了拱手，说道：“回官老爷的话，我这三日检查了一切跟本案有关的东西，确实，一切都没有问题。” 话音一落，顿时，全场哗 然。 官老爷断然没想到几日前信誓旦旦离去的孟灵湘竟是带来这么一个消息，于是皱眉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没有找到证据来为自己洗脱罪名了？” 孟灵湘摇头道：“的确暂无。” 官老爷脸色一寒，“既是如此，那就无话可说，罪名落实，你就等着判刑吧。” 说完，就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上前将孟灵湘制服。衙役走上来，一左一右站在了孟灵湘的身后，正要动手。 “慢着！”孟灵湘抬起手，挡住了他们的动作，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灿若星辰，“我虽然没有找到为自己洗脱罪名的证据，但是我能够证明，此事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我虽然，无法为自己开脱，但却能为自己辩驳。” 不出所料的，官老爷被孟灵湘的这通言辞给绕晕了，“你这说来说去的，到底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能给自己洗脱罪名呢还是不能？” 孟灵湘上前一步，走到官老爷的面前，用压低的嗓子轻轻说道：“官老爷，您否管我能不能。就算看在世子爷的份儿上，你也得等我把话全部说完，再定我的罪吧？” 这一把世子 爷摆出来，官老爷就无话可说了。虽说这落霞镇里他最大，可也没那本事忤逆得罪上头来的人。 轻咳了一声，正了脸色，似模似样的说道：“那好吧，你且说说看。” 孟灵湘微微一笑，转身，看向门口的众人，这些话，即是说给官衙里的人挺的，也是说给门口的百姓听的。要是能鼓动起群众的力量来为自己做后盾，那么此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之前那状告我的伙计说，阿忠是吃了我的药，才猝死的，对不对？” “不错。” “那就是了。”孟灵湘很快一个点头，“我自己开的药方里，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里面含有香味。凡是动过的人，香味十天不散。” 官老爷摸不准孟灵湘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就追问道：“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孟灵湘回头，看向官老爷，脸上的笑容从容而自信，“这就说明，只要有人动过的药，那么他的身上就一定会沾上香味。我现在，就怀疑是有人在我的药方子里下了罂粟，只要找出身染香味的人，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官老爷摸了摸上下吧上子虚乌有的胡子，皱眉想了一会儿。 第三百七十章 炸出来 然后恍然大悟一般说道：“现在距离人死才过了三四天，也就是说，那道香味，没有散去。” “大人说的没错。” 孟灵湘浅浅笑着，“大人，我现在就要申请，把仁和堂的伙计带来，闻一闻，他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那股香味。” 官老爷到底也不是个糊涂馆，闻言反问道：“可要是这个伙计身上，并没有那股香味呢？” 孟灵湘立马说道：“那就请老爷直接治我的罪，小人绝无二话。” “好。我看你也是有几分胆量的，就姑且听你说的办。”官老爷点了下头，立马就令衙役去把人找过来了。 没过多久，仁和堂的伙计就被请了过来。那伙计一脸的惶恐不安，走进来瞥了一眼孟灵湘就看向了官老爷。 忽地噗通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一定是冤枉的，这件事跟小人没有关系。” “大胆！”官老爷不耐烦的拍了拍惊堂木，“我都还没有说，你是犯了什么事，你就直呼自己是冤枉的？本官是何事冤枉你了？” “这……这……”伙计脸色惨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孟灵湘看着这个伶牙俐齿的伙计此时故作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在心底里一阵冷笑。 “高孟，你 的证据呢？”官老爷看向孟灵湘，那眼神不言而喻。意思是，人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叫过来了，接下来，你也该拿出你的说法来了。 于是孟灵湘上前一步，走到了那个伙计的面前，“我问你，你可认得我是谁？“ 伙计一脸不屑的看着孟灵湘，“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你不就是那个自诩神医的江湖骗子吗？吃死了你还好意思来污蔑我。” 听到这句话，本来无心在上面搭理的孟灵湘也不由得好笑了起来，“我开的药方吃死了人？从头到尾是你一个人的无稽之谈吧，我开的药方真的能把人吃死吗？还是，某些人故意想要陷害我呢？” 伙计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些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你休要狡辩，我相信大人会有正确的判断。” 孟灵湘颔首：“不错，我也相信，大人会有一个正确的判断，也需要届时，你的嘴巴还一如既往的这么硬。” 官老爷听着这些有的没的对话，颇有些不耐烦，说道：“高孟，你既然说自己是冤枉的，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 “是。大人。”孟灵湘头也不回的说道。 “赵四。”孟灵湘精准无误的说出这人的名字，然后盯着他的眼睛不慌不忙一 字一顿的说道：“你在动我的药之前可知，我这人亲自布下的药向来有个习惯，那就是那药上会沾有我独门研制出来的香料。只要有谁动那包药，香味就会在那人身上停留十天不消散。” “你少胡说八道，你给阿忠开的药全是在我们药铺里抓的，哪里有什么药。” 孟灵湘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你说的没错，一开始，我给病人开的药方子，抓药一般都是在仁和堂跟同仁堂两个药馆里抓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们仁和堂的药不对劲。我就不再让阿南去你们医馆里买药了。” “而我开给阿忠的药里面，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独家研制出来，由数种药材糅合成的特质秘药，那些药全天下除我之外没有第二人会用。” 孟灵湘说的越多，伙计的表情看起来就越慌乱，全身颤抖着，根本控制不住的打颤。而孟灵湘的语气依旧轻柔，完全占尽了上风。 “那日，阿忠死后，是你们仁和堂的人去了他们家里，超量罂粟的证据也是你们提供的。我真的很难不怀疑，是不是你们在这个期间里，动了什么手脚。” “你，别胡说八道，混淆视听，污蔑我。这件事就是你做的，你想推卸责任！我那天就是例行公事，去看看 病人，做记录而已！”赵四慌乱的说着。 “你着什么急？是你做的你也跑不掉，不是你做的大人在上也不会污蔑你。”孟灵湘轻蔑的看着陷入慌乱之中的赵四，上前一步，“你要是动了我的药方，你的身上，就一定沾有那股香味！” 赵四下意识的向后躲去了，一仰头，结果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而孟灵湘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他而已。 浅笑着收回了迈出去的一脚，眼神更加的讥弄，手指若有似无的抚摸着衣襟上兰花的刺绣，“我可什么也没有做，你又是在害怕些什么？” “你！”赵四看出来孟灵湘是有心在戏耍自己，一时之间，怒火中烧，腾地一下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手叫骂。 “你这个江湖郎中，明明就是自己没有本事却还要污蔑我！说我手里有香味！我的右手天天触碰药材，哪里会有什么兰花的香味！我看你就狗急跳墙，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存心污蔑！” 孟灵湘啪啪拍起了手，脸色的笑容却让赵四一下子害怕了，怯步了。他似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脸色被抽的惨白，向后跌跌撞撞的退了一步。 “你……你……” “我什么？”孟灵湘挑眉，“仁和堂的伙计，赵四你，想 不到文采斐然，出口成章呀。” 这话是讽刺，是讥弄。 岂会听不出来？ 经过这么一提醒，在场的，几乎一半以上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个时候，就算赵四想要更改自己的口供，为自己辩驳，也已经来不及了。 官老爷用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怒道：“赵四，高孟根本就没有说过，那股香味是兰花的香味，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这……”赵四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高孟给她挖了个坑。 他竟然就自己乖乖的跳了进去。 孟灵湘见赵四已经彻底死了心，就回头对官老爷拱手道：“大人，事情演化到这个地步，我相信您这双慧眼已经什么都看明白了。” 这话一说，无异于是给这个案子定下了尾音。官老爷沉声，目光如炬：“赵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赵四面若死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终于是招认了，“官老爷饶命，官老爷饶命，小人是一时糊涂！” “啪！” “你说，你为何要陷害高孟！” 赵四心知招认出来他就一死，相反的不招认可能就留有一线生机，于是一咬牙，说道：“没有人指使小人，是小人一时糊涂，请官老爷饶命！” 第三百七十一章 感情升华如胶似漆 因为赵四说没有任何人指使他，全是他一手造成，还说是自己糊涂，所以官大人也就先把他关押起来了。 官大人对孟灵湘说：“本官已经查明真相，你也可以回去了，这次让高神医受委屈了，实在是抱歉。” 孟灵湘瞅官大人一眼，幽幽道：“没事，我习惯了。” 那眼神中的怨气，让官大人邱知县的脸色难堪不已，这个高孟是在提醒他上次抓他入狱的事吗？ 要不是看在此人跟世子爷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他根本就不屑理会。 走出衙门，孟灵湘却一点都不高兴，总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没结束，那个赵四怕也只是一个傀儡，复杂的是，他那张嘴撬不开。 也不指望那个官大人，去动刑让其说出幕后主使。 上次听莫北霄那席话后，她就在想，官大人会不会也是蛇鼠一窝里面的。 “高神医，世子爷派我来接你。” 想事情出神，一抬头就看到夏桑站在马车前候着，却无那人身影。 心情有点低沉了。 回到酒楼，刚下车，就看到门前站着熟悉的身影，孟灵湘原本低沉的心情瞬间开朗了。 她走上前，笑颜如灿烂的繁花：“我回 来了。” 莫北霄伸手拉住她的手，不顾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跟奇怪的眼光，揉了揉孟灵湘的头发：“恩。” 孟灵湘倒被这变故弄得手足无措，赶紧把他反拉进酒楼，要知道她现在易容模样，一个中年男子。 两个男人在门口亲昵拉扯，难怪那些人会嘀咕。 “那个赵四一口咬定是他自己糊涂了，没有任何人指使他，然后官大人就把他抓起来了，还给我说了抱歉，我才不要他抱歉，有这嘴皮闲工夫，不如做点实事，把仁和堂的人给办了。”一进来，孟灵湘就把县衙堂上的事情告诉了莫北霄。 “所以才叫你不要轻举妄动。”莫北霄自然知道她心里的不舒坦，给她倒了一杯水，孟灵湘接过，一口饮尽。 水润了喉，孟灵湘趴在桌子上，看着莫北霄问道：“你……” “恩？” “你……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去看我破案？”果然还是觉得需要问出来啊。 莫北霄错愕一下，而后含情脉脉的看着孟灵湘：“去看，还不如在这里等你胜利归来。” 那会在外面，孟灵湘束好的发被他揉乱了，有一支偷偷的落在了耳边，莫北霄执起，放在嘴 边继续道：“我知道，你会回来，因为你一直都那么棒。” 头发上传来的温度，就好像感染过来一样，灼烫着她的心。 这次换孟灵湘错愕了，明明只是一句解释，却那么让人觉得暖心。 眼眸中都是感动与炽热。 “湘儿。” “恩？”孟灵湘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 莫北霄嘴角划起一抹笑意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今天什么都不要想，做回你自己，我们去玩吧。” 莫北霄这是在说约会？ “好啊。”她应道。 随即，回到自己的房间，取下易容面具，加以好生打扮了一番，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莫北霄。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他听到开门声，回眸，眼中出现一抹惊艳，走进，指腹擦在孟灵湘的皮肤上，喃喃自语：“真美。” 孟灵湘脸色绯红，牵着他的手，让其的热度从脸上转到掌心中：“我们去哪？” 莫北霄翻转，遂执掌为上：“跟我走就是了。” 孟灵湘点头，就算此时莫北霄带她回皇城，怕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吧。 但是莫北霄不会，他知道孟灵湘的个性，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是 会逃离。 所以两人只是手牵手的，正大光明的在落霞镇上闲逛着。 如同那平常情侣一般。 落霞镇最美的时候是黄昏，所以才有了落霞镇这个名字。 莫北霄跟孟灵湘闲逛，买了很多东西，也吃了一路，最后两人来到了落霞镇的山上最高点，看日落。 孟灵湘靠在莫北霄的肩膀上，太阳的晕光包裹着他们，渡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这一刻的宁静真是美好啊。 她偷偷看了一眼莫北霄，莫北霄眼中是欣喜的看着日落，应该知道她的偷看，说道：“很久没有这般清闲了，佳人在怀，美景在前。” “恩，是啊。”孟灵湘附和。 一路上，她逃，他追，命运的羁绊把两人紧紧的圈在了一起，何时这般清闲的坐在一起，孟灵湘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有些私心的想，希望这一刻就是永远。 有些感悟，抬头，用脸颊去蹭了蹭莫北霄的脸：“有你真好。” 这个世界有你真好，这里有你真好。 莫北霄自然不知道孟灵湘所要表达的真正意思，他这是听到这句话后，就板正孟灵湘的肩膀，低头缓缓靠近，快贴上嘴巴的时候，他回应：“ 我也是。” 然后亲吻住，把孟灵湘的身子慢慢放下，他覆上，灼热的吻从额头落至锁骨。 每一处，都好像在点燃孟灵湘体内的火一样，让她的神经感官不断叫嚷着热。 迷失了自己，呓语出声，陌生又刺激的语调惊醒了孟灵湘，她捧住莫北霄的头，不让其继续。 莫北霄抬头，眼中充满了欲望，看到孟灵湘的神色，又直起身子，闭上眼睛，把欲望深深的压了下去。 孟灵湘从后背抱住他，他身子微微颤抖：“湘儿，我忍得很辛苦。” 话外之意就是，要么不动，要么动。 孟灵湘自然是不敢动的，于是两人抱在一起，看着日头慢慢落下。 夜落下，莫北霄才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当晚，自然是睡在了莫北霄的房间，孟灵湘怕他白天压抑的欲望，晚上不经意跑出来，所以躲闪的想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但是莫北霄本来就好几次吃到嘴的肉跑了，他总要尝尝肉腥味吧。 孟灵湘敌不过莫北霄的软硬皆施，还是睡在了他的房间。 结果第二天醒来，孟灵湘就发现，脖子，胸口处，皆是硕果蕾蕾。 捂住脸，孟灵湘背过身准备装睡。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找到小叶子 莫北霄是习武之人，身旁孟灵湘的小举动，早就惊动了他。 佳人的害羞失措，落在他的眼中，皆是一副美景。 莫北霄抱住背过身的孟灵湘，在她的耳朵处，亲吻她的耳垂，惊得孟灵湘啊一声，捂着耳朵坐了起来。 “早啊，湘儿。” 莫北霄支起身子，他身上的衣襟打开，露出里面美好的身材，一向冰冷示人的他，此刻却像极了妖精。 勾人魂魄的妖精。 “早……”孟灵湘气息有些不稳，眼光一直落在莫北霄裸露的胸膛上。 莫北霄一笑，说道：“湘儿，你流鼻血了？” 啊？ 孟灵湘一听，条件发射的擦了擦鼻子，结果发现啥也没有。 莫北霄笑出声，孟灵湘才知道自己被这人戏耍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怎么报复回去就听到了大堂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高神医，呜呜，神医，我要找高神医。” 那是阿南的声音，怎么还带着哭腔？ 莫北霄自然是知道孟灵湘心中所想，唤来夏桑，让他先去了解情况。 “你先不要慌，整理好了再去。” 孟灵湘点头，她和衣下床，简单洗漱后，戴上易容面具，跟着莫 北霄一同前往大厅。 大厅里，阿南坐在一旁，不停抹眼泪，而夏桑则是站在她身旁。 看到莫北霄跟孟灵湘出现后，他打着招呼：“世子爷。” 阿南听到他招呼，抬头看来，一把跪在孟灵湘的面前，吓了孟灵湘一跳，赶紧扶住她：“阿南，怎么了，有话起来说。” 阿南摇头，怕是一路都哭过来的，嗓子有了嘶哑感：“神医，求求你救救小叶子，我今早起来，就发现怀中小叶子不见了，她有一只鞋还落在了床边，我在附近都找遍了，问遍了，都说没有看到小叶子，神医啊，我只有小叶子了，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我找不到她，找不到她。” 精神都开始失常了，嘴里一直念着找不到她。 孟灵湘把她扶起来，好生安慰一番，这才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随即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小叶子的，别哭，我相信世子爷也会帮忙的。” 说着，看了看莫北霄。 莫北霄点点头，沉声道：“那是自然，夏桑，找些人手，我们准备出发。” 得到莫北霄的肯定答话，阿南才觉得宽了心。 几人跟着阿南前往找寻小叶子。 听到阿南说小叶子不见的时候，孟灵湘第一时间就在想，会是何人掳走了小叶子？ 掳走小叶子又是为何？ 这些她都没有想明白。 莫北霄低声对她说：“别担心，会找到的。” 孟灵湘恩一声，细心的在小叶子可能出没的地方找着。 莫北霄派出去的侍卫也在找着，不一会，就有了消息。 只见一名侍卫手上拿着一块布，小跑的从山上下来，跪在莫北霄面前汇报：“世子爷，我们在后山找到了一些小孩子的衣服碎片。” 他举起破布，让莫北霄看。 孟灵湘一把接过，细看，这不是她给小叶子买的衣服吗？ 后山，衣服碎片，会不会小叶子遇到了豺狼虎豹？ “我跟你们一起去后山。”孟灵湘心中慌乱，她脑海里过度很多画面。 都是不好的画面。 莫北霄拉住她的手：“别慌，我们一起去。” 孟灵湘点头，然后看了看身后还在不远处询问村民的阿南：“你让夏桑保护好阿南，不要让她跟着，万一真是我想的那样，我怕阿南看到现场，会受不了。” “好。”莫北霄答应。 只要她好好的，他什么都会答应。 夏桑领命的保护 着阿南，也暂时没有告诉阿南，在后山看到小叶子衣服碎片的消息。 只对她谎称，她跟莫北霄打算去山里找找看，说阿南的身子弱，好好等着就可以了。 阿南想着，万一这副身体在山上成了拖累，也就答应了孟灵湘。 孟灵湘背对着阿南，她一步一脚印，觉得沉重无比。 她知道阿南一直用希望的眼光看着自己，孟灵湘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无论是小叶子也好，还是阿南。 她都希望她们好好的。 进入后山，孟灵湘跟着侍卫原先发现衣服碎片的地方找寻着。 每走几步，就能发现碎片，皆是小叶子衣服上的，孟灵湘心中一揪，她越来越害怕接近真相。 莫北霄跟在她身后，看出她眼里的担心，拉住她的手：“不要怕，事情可能没那么糟。” 两人顺着衣服的碎片，来到了一个洞穴前。 洞穴口，还有一片，里面深幽，望不见。孟灵湘举步就要进去，莫北霄把她拉到身后：“一起。” 知道莫北霄这是在保护她，孟灵湘感动之余，还是在担心小叶子。 两人进去后，走了大概一里路，就看到了小叶子。小叶子身上衣服破烂不堪，躺 在洞穴中央。 “小叶子！”孟灵湘松开莫北霄的手，奔过去，抱起小叶子，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只是有点奄奄一息。 “快，我们回去。”莫北霄脱下衣服，盖在小叶子身上，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小叶子的鼻息微弱，一把从孟灵湘手中接过，狂奔而去。 孟灵湘跟随其后，压抑住难受的情绪，到底是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两人回到酒楼后，把小叶子抱到了孟灵湘的房间里，莫北霄刚放下小叶子，孟灵湘就上前，扣住小叶子的手腕，给其把脉。 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而后翻开小叶子眼睛查看，血丝布满，叩开她的嘴巴，孟灵湘闻到了一股药香味，还有熟悉的罂粟味。 又脱掉小叶子的衣服，轻轻按了按她的腹腔，惹来小叶子不舒服的哼叫声。 查看了一番后，孟灵湘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身体颤抖着。 “怎么了？”莫北霄担心，把她身体板过，就看到，除去易容面具的孟灵湘双眼含泪，面上是痛苦神色。 他担心，脸色微变：“你怎么了？” 她抬头，眼中是恨意：“我从来没如此这般想要一个人死。”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她想杀人 孟灵湘咬着嘴巴，出现了痕迹，她不让哭声溢出来，偏偏眼泪流个不停：“有人给小叶子喂食了过多的罂粟，导致她中毒，身体承受不住，昏迷不醒，如果再不救治，会有生命危险。” 莫北霄知道她说的是谁：“放心，我会让他死的，目前，先把小叶子救治好。” 孟灵湘点头，擦干眼泪，拿过药箱，用银针扎在相应的穴位上，先吊着小叶子的命，然后用她炼制的解毒丸给小叶子服下。 小叶子身体本来就弱，个子也小，本来之前在她的调理下，已经能算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了。 没想到那个人会对小叶子下手，而且是下重手。 “小叶子那么乖巧，那个畜生，竟然下得去手。”她用清水给小叶子擦拭着身子。 不经意碰到了小叶子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而后，伸出手，细细摸了摸。 不好，小叶子发烧了，这烧要是退不下去，怕是要伤及生命。 她对莫北霄说：“你帮我准备白酒，还有白布条。” 莫北霄点头，亲自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端着东西上来了，孟灵湘接过，把白布条全数侵入白酒中，然后她拿起，贴在小 叶子的头上。 “也不知道夏桑那边怎么样了？一定不能让阿南知道小叶子这样了，等小叶子好一点后，再告诉她。”孟灵湘拉了拉莫北霄的衣角。 莫北霄点头：“你放心吧，夏桑有分寸。” 孟灵湘点头，她看着小叶子，眼中闪过一道光，快的连莫北霄都没有察觉。 “我现在要去找一味药，很重要，你帮我先照顾好小叶子，等我回来，记得，布条干了，就继续泡进白酒里，然后贴在她额头上，反复。” “好，这些事我让墨来做，我陪你去找药。” 孟灵湘摇头：“我不放心其他人。” 听到孟灵湘这般说，莫北霄只有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恩。”孟灵湘又把易容面具戴上了。 深吸一口气，她不让身后的莫北霄看出端倪来。 心中这口气，实在是难以下咽，孟灵湘出了酒楼，直奔仁和堂而去。 莫北霄给小叶子换了一次后，对着空房间唤道：“墨。” 一道黑影随即出现。 “主上，孟小姐一路朝仁和堂去了。”这是墨的报告。 莫北霄摆手，墨又消失不见了。 他就知道，这人一定不会吞下这口气的， 她是孟灵湘，恩怨分明的人，有仇报仇，别人要是犯了她一分，她怕是会回应那人一丈。 只是…… 莫北霄又给小叶子换了一次白布条，喃喃自语：“如果这火不让你发泄，怕是你以后都会落下心病，罢了，谁叫你是我的人，等你闹腾好后，我再去接你吧。” 不知是不是白酒起了作用，小叶子额头没有那么烫了，但是稍微一松懈，那烧又起来了。 果然如孟灵湘说的那般，如果这烧不退下，这小姑娘怕是命悬一线。 孟灵湘脚下生风，在镇上买了一把剑，直奔仁和堂，到了仁和堂后，有跑堂伙计看到她这般气势汹汹，马上拦了上来。 “滚。”她眼神中带着杀气，直把那人吓得后退。 举着剑，她一步步接近李致。 李致正在内堂闭目休息，听到大堂动静，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把剑指着他的鼻子。 “高神医，这是做什么？”他看着孟灵湘说道。 孟灵湘看到这人，就觉得胃里泛着酸，想吐，这般假惺惺姿态：“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气的手都在抖，剑发出嗡嗡声，李致不敢动分毫：“高神医说什么， 李某不懂。” “不懂？”剑上前几分，李致被迫朝后仰，身体快要滑出椅子，姿势很滑稽。 “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分，我就报官。” 这话根本就不起威胁作用，孟灵湘此时只想在李致的脸上画出一朵花来，剑尖又向前了几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有什么你冲我来就好，何必对一个小孩动手，你动手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良心不安吗？哦，对了，忘记你这人根本就没有良心，不如我挖出来，喂狗算了。” 说着，就举剑朝前刺去。 吓得李致哇哇大叫，狼狈狂奔：“救命啊，杀人了啊，救命啊。” 一通乱砍，孟灵湘丝毫不放过李致，脚步跟着他移动，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跑堂的伙计也在躲闪着。 “李致，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啊啊啊！你们都是怎么搞得，是死人吗？快报官啊，救命啊，杀人了啊。” 李致还在不断逃窜，有时还拿周围的人当挡箭牌。 孟灵湘又不想伤及无辜，只有错开，那档口的时候，李致总会狡猾的逃离。 “何人在此作案！？” 叮—— 剑尖落在了官大人 的鼻尖处，那李致瞧见官大人匆忙走进来后，一转身就躲到了其身后。 官大人眼睛成了斗鸡眼，声音颤抖：“高……高……高孟，大胆高孟，竟敢行刺本大人，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把他抓起来。” “是。”衙役上前，准备扣住孟灵湘。 “住手。”关键时刻，莫北霄出现了。 他站在孟灵湘的面前，挡住那些人看她的视线，把剑从她的手中，转移到自己的手中，然后对着官大人，剑尖几乎跟他的鼻子对立了：“邱知县，现在是本世子拿着剑，你是不是也要说本世子行刺你？要拿下本世子？” 官大人没有想到莫北霄会突然出现，往后退两步，态度恭敬：“世子爷说笑了，下官不敢，只是下官接到李老板报案，说此处有人要杀他，所以才会赶来，没想到一来，高神医的剑就刺了过来。” “可有受伤？” “世子爷关心了，下官没事。”一抬头，才发现莫北霄问的不是他，脸色尴尬不已。 莫北霄问的当然是孟灵湘了，他转身，查看一番，恩，好在赶得及时，这丫头没事。 孟灵湘从莫北霄一来就一直低着头，神情落寞。 第三百七十四章 封闭仁和堂 发现她神色不对，莫北霄抬起她的下巴，一看，孟灵湘满脸泪痕，她说：“我真的想杀了他。” “我知道。”莫北霄都知道的，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孟灵湘哭的不能自已，易容后的脸哭起来，实在是好笑，偏偏周围人不敢笑，因为有莫北霄在。 “高神医，怕是病了？要不我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李致这会从官大人的身后走了出来，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 孟灵湘一听他的声音，就激动起来，夺过莫北霄手中的剑，就要刺上去，李致连忙躲过，又跑到了官大人的身后。 官大人一惊，那剑尖又对着他了，此时，他不敢再吼叫了。 “好了，此事我来处理，你先跟他们回去。”莫北霄拦住她，轻轻在她的掌心中抓了两下。 在只有两人的空间中，他低语在她耳边说道：“小叶子还需要你的照顾，你要是出事了，谁来照顾她？” 一听到小叶子，孟灵湘的理智才回来了点，她听话的放下剑，沉默不语。 官大人瞧见其中的蹊跷，随问道：“不知高神医是遇到什么事了，才会这般不理智？” 莫北霄冷哼一声：“高 神医去山中采药的时候，在一个洞穴中发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衣衫不整，还被人注入了过多的罂粟，此刻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说话时，他宛如死神冰冷的眼神看着李致，李致被这眼神看着慌了神，还嘴硬假惺惺的说道：“啊，是这样啊，看高神医的样子，莫不是无助？那要不我找人去看看？” 孟灵湘冷眼看去，李致害怕她又举剑刺来，条件反射的躲了回去，结果孟灵湘只是冷冷看他一眼，说道：“贼喊捉贼，真是一出好戏。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有本事就永远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不然，你的小命那天丢的都不知道。” 这一番话，不禁拒绝了李致的假惺惺，还把官大人也算计了进去。 官大人自然也听出来，孟灵湘口中的乌龟壳说的就是他，一气，就把身体让开，让李致露了出来。 李致一慌，发现孟灵湘的剑并没有刺过来，这才放下心来，咳嗽两声：“我不知道高神医对我有何误解？” “误解？”咬牙重复这两个字。 孟灵湘觉得她又想一剑刺过去，手腕被莫北霄拉住了：“冷静， 别遭了他的道。” “大人。”孟灵湘点头，然后对官大人作揖：“草民只是听到罂粟壳，就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仁和堂，你也知道，目前只有仁和堂才会有此‘药材’，那小孩才几岁，就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伤害，大人，决不能姑息养奸啊。” 官大人就算再笨，也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如果此时呵斥她一派胡言，怕是会跟李致冠上相同的罪名；如果此时不理会，又会被觉得是有意包庇，不管怎么做，在莫北霄的面前，他还是会收敛。 “那是，本官自会秉公处理，竟然你说小女孩是被人用剂量较重的罂粟害的，那么本官宣布，仁和堂即今日起，闭馆歇业，待事情真相查明后，方可重新开业。” 官大人话一落，围在门外看热闹的一群人都开始欢呼起来，孟灵湘也没有想到这个官大人会大义灭亲。 她看一眼莫北霄，果然权势这东西，能压死人。 李致跳起来呐喊，脸上伪装的面具早已裂开：“邱知县！你敢关我仁和堂！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官大人额头冒汗，眼神躲闪，然后站在了莫北霄的身边，似乎这样就安 全，他呵斥李致：“李老板，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如果你仁和堂是清白的，本官自然会去除你的封条，让你重新开业，你这般急着跳脚，莫非真如高神医说的，你仁和堂内有诡异？” 李致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大人会倒戈相向，心思一转，他冷哼一声，夺门而去。 孟灵湘因为担心小叶子，所以也没有在仁和堂多逗留，那会完全一腔怒火在支撑。 回到了酒楼，发现是夏桑在照顾，孟灵湘问道：“阿南呢？” 她之前有刻意提醒莫北霄，让他转告阿南，先不要告诉阿南小叶子的情况，等小叶子稳定下来后再带回去。 夏桑看到莫北霄的眼色，回答道：“孟姑娘请放心，阿南喝了我的药，安然入睡了，有人在看护她，关于小叶子，我也没有告知她。” “那就好。”孟灵湘点头，然后走到床边，摸了摸小叶子的额头。 怎么还这么烫？ 她掀开被子，用手摸了摸小叶子的胸口，微凉。 发着高烧，胸口却微凉，小叶子这次真的很严重，怕的是她手上的材料不够，没有办法给予小叶子最好的诊断。 孟灵湘眼中的担忧，莫 北霄自然看进心里，所以他早已吩咐墨，去把他的随身御医带来。 “世子爷，人带到了。”才想着，外面就传来了消息。 莫北霄点头：“带进来。” 孟灵湘好奇的看着他：“谁？” 莫北霄这才告诉她，是他的随身御医，只是没有安排在一起行动；莫北霄本来就不喜欢带着御医，路上用的此人的机会也少，就让此人距离他几里路的地方停留。 不过，好在这次他没有把此人遣返回去，不然小叶子这事还是挺棘手的。 “臣拜见世子爷。”那人背着一个大药箱，夏桑接过，他恭敬的对莫北霄一拜。 莫北霄让他起来，然后说道：“顾御医，你来看看这孩子。” 那位顾御医点头，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后得出的结论跟孟灵湘诊断的一样，他好奇的看着小叶子额头上的白布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味：“这是何人所为？” 孟灵湘答道：“是老朽。” 在别人面前，孟灵湘还是易容着，毕竟皇城那地方，不是人人都是莫北霄的。 别有心思的人大有人在，万一此人是某人的心腹之类的呢？ 她不得不谨慎行事一点。 第三百七十五章 细节中出差错 顾御医看了看易容后的孟灵湘，摸着胡子道：“你就是风声四起的高神医吧？” 孟灵湘点头，没想到这个人在几里外，都能知道她的事，是传的有多宽广？ “这白酒降温，虽是妙招，但是对于此小孩来说，只能治标不治本。首先要弄清发热原因，才能有的放失，退烧降温，找出发烧的原因，不能盲目的靠白酒降温，以免耽误治疗，使病情恶化。” “你的医术按理说应该跟我不相伯仲，为何会犯这种小错？你看这孩子高烧一直不退，胸口处冰凉，就应该明白。” 孟灵湘这次倒是低头了：“是我疏忽了，还望顾御医施以援手。” “恩，我也只能试试看，你也别光顾着站着，赶紧配你的药去。” 医者父母心，孟灵湘知道这个顾御医是真心想要救治小叶子，也就放心的去内堂，好好研究一下药方，看你能不能医治好小叶子。 她太小了，如果年轻不那么小，身子骨不那么弱，那些罂粟最多给她造成的是精神上的伤害，而不是身体。 莫北霄不放心，跟着她来到内堂：“放心吧，总有办法的。” 孟灵湘知道总有办法，但是 她心急啊，她要不是心急，也不会犯那么细小的错误，忘记了白酒降温只是一个散热的作用。 深吸一口气，她拿出瓶瓶罐罐，摊上一张纸，根据刚才给小叶子把脉所得感想一一写下，然后对应，配出药方。 “小叶子，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的，你要坚持住，知道吗？你娘还等着你回家。”熬好第一副药方后，孟灵湘就端着来到了小叶子面前，吹了吹，用小勺子喂。 但是小叶子完全张不开嘴，喂的药都从嘴巴缝留了出来，打湿了枕头。 “世子爷，你能不能帮我捏住小叶子的鼻子，我板开她的嘴巴，好给她喂药。” “好。” 莫北霄轻轻捏住小叶子的鼻子，气息微弱的小叶子本能的微微张开嘴，用嘴巴呼吸，孟灵湘就趁此时，板开小叶子的嘴巴，把药灌了进去。 哪知—— “咳咳咳……噗……”喂进去的药水全部被小叶子一咳嗽给喷了出来，估计也只有一两滴吞了进去。 孟灵湘慌乱的给小叶子擦着身子，试着又喂了一次，这一次小叶子还是吐了出来，好在莫北霄还捏着她的鼻子，孟灵湘猛地一抬她下巴，让她吞了进 去。 总算是喂进去了。 孟灵湘松了一口气：“现在就等着看药效的发挥了，如果这药有用的话，就用这个药方了，如果没有用，我还要重新配。” 莫北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到夜深，而孟灵湘全然只顾着小叶子，忘记了自己，他拉住孟灵湘：“本世子饿了。” “啊？”孟灵湘被莫北霄这转化弄得一头雾水。 “本世子饿了。”莫北霄再次强调一次。 语气很平淡，可是，孟灵湘却觉得莫名渗人，讨好的笑道：“我也饿了，走，吃饭去。” 莫北霄这才笑了，只是停留在嘴角的时间不长，因为孟灵湘走了两步，回头给他说：“要不你先去吃，我等一会就过来，我在这里照顾一下小叶子。” 她始终不放心小叶子，她想知道药效的成果。 莫北霄眼中寒光聚集，直接把孟灵湘扛在了肩膀上：“我会让夏桑来照顾，一有情况就通知，现在，马上，立刻，陪本世子吃饭，不然……” 孟灵湘这才听出来，莫北霄这个世子爷貌似在吃味？ 也是，自从小叶子出事后，她就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了治好小叶子这件事上，堂堂世子爷， 还陪伴她左右，忙前忙后的。 是有点忽略他了。 于是，孟灵湘也不在挣扎，任由他把她扛到了他的房间里，房间里有饭香味，一看，桌上早已经备好了。 顾御医走后，莫北霄就让孟灵湘去掉了易容面具，还非常霸道的说，以后只有他们几人的时候，不准易容。 一来为了她身体着想，二来他不想对着一个男人遐想连篇。 其实，孟灵湘早就饿了，只是忙于给小叶子配药，就忘记了时间，此刻闻到饭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叫嚷了。 两人坐下后，她就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而后发现一道冷视线一直看着她。 抬头就看到莫北霄没动筷子，眼神深邃富含深意的看着她。 孟灵湘问：“你不是饿了么？” 莫北霄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喂我。” “……哦”孟灵湘夹了菜，把筷子喂到莫北霄嘴边，莫北霄低头看筷子一眼。 孟灵湘领悟，收回自己吃了，换成莫北霄的筷子，又夹了菜伸到他嘴巴，只见他吃了。 这人是在闹别扭吗！？ 竟然还嫌弃她的筷子！ “以后做事，记得提前告知我一声，免得我担心。” 听到 莫北霄这句话，孟灵湘心里的附议消停了，他是说提剑去仁和堂的事吗？ 是有点欠缺考虑，这么细算起来，好像每次她最危险的时候，莫北霄总会出现，时间掐的那么准。 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她身上安装了监视仪了。 不过这是古代，监视的话，也只有可能安排人手，比如那群来去都如同黑影的暗卫。 “恩，好。”孟灵湘答应，又给莫北霄碗中盘了一些菜。 两人安静的吃着饭，喂了几次后，莫北霄也没有让孟灵湘喂了，搞得孟灵湘都不知道他那会叫她喂饭图的是啥。 “孟姑娘，不好了！”还未吃完，就听到夏桑的声音。 一听到不好了三个字，孟灵湘就想到了小叶子，马上放下碗筷，冲向自己的房间：“怎么了？怎么了？” “小叶子刚刚本来额头都不怎么烫了，但是这会又发高烧了，还泛着冷汗，嘴巴也没了血色。”夏桑如实说着。 之前有顾御医用针灸给小叶子扎了几针后，小叶子烧退了下去，此时竟然又再次烧起来了，而且她把脉，发现小叶子脉搏跳动的频率很混乱，时快时慢。 该不是跟刚刚的药有关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出现转折点 怕是那个药的药性跟小叶子身体里的毒相冲了，孟灵湘马上又给重新配了一副，这次换了一个药方。 亲自熬煮好后，给小叶子喂了下去，不离不弃的守在床旁，半夜的时候，莫北霄过来看望的时候，发现孟灵湘趴在床头睡着了，手还牵着小叶子的。 莫北霄把她们的手轻轻分开，把孟灵湘抱起，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孟灵湘双手抱紧了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毫无防备的模样。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砸吧着嘴巴，模样乖巧可爱。 这样的孟灵湘很难见到的，大概只有她放下防备的时候才能一见，莫北霄宠溺一笑，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把她抱往他的房间。 这几天，孟灵湘怕是累坏了，也没好好睡上一觉，小叶子睡在她的房间，那房间里除了苦涩的药水味还有刺鼻的白酒味，实在是难闻至极。 给孟灵湘简单擦拭了一番后，盖上被子，莫北霄听到身后声响，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之人没出声。 过了一会后，莫北霄走到内堂，身后之人跟上，他坐在桌前，看着那人走到阴影处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上，果 然如主上想的那般，真是宫内人操控着这一切。” 莫北霄执掌，翻阅着书籍，声音毫无波澜：“谁？” “皇上的新宠，玉贵妃。” 莫北霄细想一下，算是想起那人新宠玉贵妃是谁了，水乡女子，他只见过一次，初次印象是温婉可人，性子诺诺，倒没想到她还有这手段。 那人见莫北霄听后没有说话，也不敢问，只有默默的呆在阴影处，不敢越雷池一步。 莫北霄放下书籍，走到他身侧：“此事先不要张扬，你继续监视那女人，还有必要时，拿到她手上的有力证据。” “是，主上。”那人戴着墨巾，说完就不见了。 莫北霄转动大拇指上的扳指，笃步走到床边，孟灵湘抱着被子，睡的正香，姿势倒是不太优雅。 不过，他倒是喜欢她这个性子，毫不做作。 指尖一挥，那烛火熄灭，他也躺了下去，伸出手，把孟灵湘拉扯，孟灵湘就跑到了他的怀里，抱个满怀。 莫北霄一脸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孟灵湘一个激灵，突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竟然在莫北霄的房间，二楞了一下，马上想起小叶子，慌乱的穿着鞋子 就往自己房间跑。 到了的时候，就看到莫北霄还有他的御医都在，御医在用银针给小叶子治疗着，孟灵湘心一紧，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小叶子脸色毫无起色，额头上还有蜜豆般的汗粒，顾御医拔下银针，然后背着药箱起身对孟灵湘摇头，一脸遗憾：“这姑娘太小了，摄入过多，怕是凶多吉少了，姑娘，不知你是她的什么人？” 姑娘？ 孟灵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坏了，一心急，就忘记戴面具了，她看了看莫北霄，莫北霄微微挡住顾御医探究的眼神，说道：“她是高神医的助手，高神医劳累，还在睡。” “哦，是这样，有劳姑娘告诉高神医，鄙人已无计可施，这孩子，怕是回天乏术了，尽快告知她家人，准备后事吧。”顾御医惋惜感叹。 孟灵湘不相信会变成这样：“不，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一定！” 她像是想起什么，往内堂跑去，把自己的包裹拿出来，找寻着什么。 “夏桑，送顾御医。” “是，顾御医这边请。” “唉……”顾御医摇头叹气离开了。 莫北霄看着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小叶子 ，拉着她的小手，在她耳边说道：“你一定要坚持住，你的高先生会救你的，你娘还在家里等你，乖，坚持。” 也不知这句小叶子有没有听清楚，她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莫北霄说完就往内堂走去，昨晚他搂着孟灵湘睡的正好的时候，夏桑报告说，小叶子吐了，身体还出现了强烈的反应。 他为了让孟灵湘好好休息，让夏桑把顾御医带了过来，他自己也悄声起来，守着小叶子。 没想到孟灵湘一觉醒来，就往这边来，连易容面具都忘记了戴。 “湘儿。”莫北霄走进去，就看到孟灵湘包裹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她坐在地上，翻看着什么。 走近细看，才发现那是一本手册。 上面画着各种花草，旁边还备注着解释，孟灵湘神色很认真，莫北霄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没有惊动她。 孟灵湘一页页看下去，她记得在神医谷的时候，那个老头子说过一句话，有一味药被称为药中神仙。 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却是解百毒的好药材。 只是样貌太过普通，她一直记不起长什么样。 这次，要不是小叶子伤的这么重，孟灵湘怕是想不 起这本册子，这本册子被她一直放在包裹里带着，她很少碰，因为她所掌控的医学知识远远比这个册子上的多，只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还是要细看这本册子。 手指顺着找去，在一处停住了，孟灵湘眼中绽放着光彩：“找到了。” 起身，竟然有点头昏目眩，扶着额头，身子有点晃悠，好在身边的莫北霄扶住了她，语气中有些责备：“为了别人，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 孟灵湘俏皮吐舌：“没事，我身强力壮。” 说着，还比了比手臂，莫北霄脸色并没有变好看：“是吗？” 手上一松，孟灵湘哪能想到莫北霄会突然松手啊，啊一声，闭上眼睛，准备倒下，然后又被莫北霄接住了，她睁开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莫北霄。 “你的身体是我的，如若不好好珍惜，本世子不介意帮你长长记性。”莫北霄的口气盛气凌人。 孟灵湘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却不那么害怕，甚至还觉得莫北霄发怒的样子，帅的人神共愤。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孟灵湘有点歉意笑道：“世子爷，我找到可以救小叶子的草药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神药救命小叶子苏醒 孟灵湘找到方法后，一刻都不愿意耽搁，跟着莫北霄进山去寻找那种草药，草药长的娇小普通，不扒开草堆，是不容易发现的。 所以，孟灵湘跟莫北霄几人弯腰找了许久才找到。 赶紧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孟灵湘亲自熬煮，三碗水熬煮成一碗，吹凉后，莫北霄扶着小叶子，两人以之前的办法，给小叶子喂了进去。 这次小叶子没有反抗，乖乖的喝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孟灵湘想好好的守在小叶子旁边，这天夜里也就和衣守在床边，莫北霄派夏桑就守在门外。 半夜的时候，孟灵湘睡的糊里糊涂，耳边好像听到小叶子的声音，试着睁开眼睛，就看到小叶子正长着大眼睛看着她。 “你醒了？头疼不疼？身上痛不痛？还有什么记得给我说。”孟灵湘一激动，伸出手摸了摸小叶子的额头，烧退了，然后又把手伸进小叶子怀中，胸口处也回暖了。 全程，小叶子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中写着茫然。 孟灵湘以为她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柔和一笑：“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大姐姐，你是谁啊？这里是哪里啊？” 孟灵湘原本激动的心情被这句话格挡了，她机械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因为太累，就没有束发，让一头青丝柔顺的铺在脑后。 而身上这件衣服，莫北霄的强制下，她穿回了女装，面具也没戴，难怪小叶子会认不出来。 孟灵湘思考片刻，随即说道：“小叶子，其实我是……” “她是高神医的助手，这次你能醒来多亏她。”莫北霄这个时候插话进来，闲庭散步的走了进来。 本来孟灵湘思考许久后，是打算告诉小叶子，她就是高神医。 没想到莫北霄会出现，而且还说自己是高神医的助手，小叶子瞅了瞅他，又把视线放在了她身上，大概是认识莫北霄的，竟然浅笑了一下，点头认了。 孟灵湘把莫北霄拉到一旁，问：“告诉小叶子，我是高孟，不可以吗？” 莫北霄喜欢她的主动，给她整理着秀发说道：“知道你信任小叶子，但是这个镇上虎视眈眈盯着高神医的人很多，难保不会有人从小叶子这边下手，要是知道中年男子高孟只是一个弱小的姑娘，你说，你有几条命可活？” 她才不柔弱呢？ 孟灵湘嘀咕这句话，还 是得承认莫北霄考虑的很全面，也就同意了莫北霄的说法，两人腻歪一会后，又回到了小叶子旁边。 “大姐姐，先生呢？”大概刚醒来，小叶子很微弱，说话的声音小小的。 孟灵湘把她抱起来，准备带她去洗个澡，躺在床上这么多天了，总算见她出了一身汗，而不只是额头上有汗：“高神医为了救治你的病，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怕是在休息吧，我们不要去打扰他，接下来，就由大姐姐我来带你好不好？” 小叶子乖巧的任由她抱着，小小恩一声。 莫北霄被孟灵湘请了出去，用她的话来说，小叶子就算再小，那也是女孩子； 犹记得莫北霄听到她这么一说，笑出声，然后抱着她的腰，把她的双手禁锢在他的胸口处，两人身体密切贴紧，他在她的耳朵边说—— ‘如果洗澡的是你，本世子倒是有兴趣看看。’ 语气的热度撩拨着她的心，涨的她脸刹那通红，赶紧把莫北霄推了出去。 试了试水温，温度合适，给小叶子脱了衣服后，把她放进去，这是专门给小叶子用草药熬制的药水浴，把小叶子身体里的残余毒素给泡出来 。 “小叶子，你还记不记得昏迷之前的事？” 小叶子认真想了想，摇头：“大姐姐，我不记得了。” 孟灵湘听到这个答案有点失望，她还是想揪住伤害小叶子的凶手：“没事，还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饿不饿，一会给你弄点小米粥，你刚醒，还不能进食太过油腻的东西。” “恩，好。”小叶子点头，然后又抬头看着孟灵湘，眼睛都不眨。 孟灵湘被她盯着有点慌，以为是被认出来了，稳住心里的真实情绪，问：“怎么了？姐姐脸上有什么吗？” 这世上，怕是只有莫北霄才能认出她的易容术吧。 难不成小叶子也会？ 她的易容术就那么不好使？ 小叶子摇晃着脑袋：“小叶子觉得，大姐姐跟先生一样，都是好人，都对小叶子那么好。” 小嘴说着说着，那眼泪就要留下来。 孟灵湘笑了，用手擦着小叶子的眼睛，不让那泪水落下来：“这有啥，谁叫小叶子长的这么可爱呢？” 说着，还不忘捏了捏小叶子的脸，睡了几天，本来被她养出来的肉又不见了，小叶子的脸清瘦不少。 恩，得再养回来，肉感才是王 道。 不知是被这药水浴泡的，还是正在恢复期间，小叶子的脸变得红彤彤的，她眼中有着不好意思，低声说：“先生……先生也觉得小叶子可爱吗？” “恩，当然。”孟灵湘点头，她肯定觉得小叶子可爱啊。 “那，大姐姐，你说，小叶子长大后，能不能嫁给先生啊？” 孟灵湘手中的湿布条啪嗒掉进了水桶中，脸上神色尴尬，她假笑两声：“哈哈，这……这..” 她的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孟灵湘深深怀疑着自己，小叶子扭捏着身体，还在说：“娘亲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先生对我还有娘亲都那么好，小叶子无以为报，只有等长大后，嫁给先生，伺候先生一辈子。” “你这么小，谁给你灌输的这个道理啊？”天啊，她可没有收童养媳的打算，再说了，她又不是真的男人。 算算时间，泡的差不多了，孟灵湘把小叶子抱出来，用衣服裹紧，抱回床上。 泡了药水浴的小叶子，红光满面的，比之前躺着死气沉沉的好，小叶子望着孟灵湘，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隔壁胖大婶说的，她说她就是这么来报答她相公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莫北霄吃味 孟灵湘自然不清楚小叶子家的胖大婶是谁，但是她从这句话中倒是听出来了，小孩子的教育真的很重要啊。 “你还太小，先生岁数很大了，你们不合适，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嫁给对方，你懂吗？”孟灵湘劝道苦口婆心。 小叶子低头沉思，然后抬头：“我知道了，大姐姐也喜欢先生吧。” 啥？ 孟灵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 “胖大婶说，如果有人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就会劝自己不要做自己早就想好的事，大姐姐，你放心吧，小叶子懂了。”乖巧的模样，倒是让孟灵湘语塞了。 孟灵湘觉得，不能再让小叶子接触那个胖大婶，不然不知道这思想会被教育成什么样。 “小叶子啊，你听姐姐说，姐姐对高神医不是那种想法，也绝不会喜欢上的，因为姐姐有喜欢的人。”高神医就是她，她就是高神医，何来的狗血三点档剧情？ 孟灵湘简直要被小叶子弄得哭笑不得。 小叶子哦一声：“大姐姐，我想娘亲了。” 孟灵湘摸摸她的头：“放心吧，你娘亲很好，我已经找人去告诉你娘亲你平安的消息 ，小叶子，你以后就跟着大姐姐，好不好？” 一来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二来要板正她的思想观念。 三来嘛，自然是孟灵湘很中意小叶子，两次从阎王手中抢人，都被她抢了回来，说明小叶子真的跟她很有缘。 小叶子点点头，很认真的问道：“大姐姐，跟着你，是不是就可以随时伺候先生左右了？” 孟灵湘一时语塞，她觉得关于高神医这件事，有必要找合适的时机告诉小叶子，此时只有硬着头皮说道：“那是自然。” 小叶子兴高采烈的应道：“好。” 孟灵湘给小叶子穿戴后，又把门窗打开通风，让酒楼的小厮去厨房把之前熬好的米粥端上来，喂小叶子吃下后，让她好好睡，这才离开。 刚轻手轻脚的后退几步，走出房间，就被人抱住，孟灵湘吓了一跳，想要喊出声，就感觉身后气息很熟悉，也就把呼喊吞回肚里。 莫北霄从身后抱住她，头埋在她的秀发间，姿势很暧昧：“听说，某人的男装惹来一枚小桃花。” 她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人，孟灵湘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看着莫北霄：“这件事 ，我也很意外，我觉得是教育问题，所以我让小叶子以后跟在我身边，找个时机，再告诉她真相。” 莫北霄低头猛地含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自己心里清楚，从夏桑告诉他消息后，他心里就一直在吃味。 而且吃的还是一个小姑娘的味。 莫北霄，你真的疯了，为了她，疯癫成魔了。 孟灵湘被这一吻弄得手足无措，甚至差点不能呼吸，她拍打着莫北霄的胸口，好一会，莫北霄才放开她，离开时，拉出一条暧昧又透明的银色丝线。 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莫北霄用指腹描写着孟灵湘的嘴唇，那张嘴唇因为他，绽放着最艳丽的颜色。 “你怎么了？”孟灵湘还没意识到莫北霄的反常跟她有关系，还关心的问道。 莫北霄抱紧她，不让孟灵湘看他的眼睛：“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哦。”听后，孟灵湘不动了，手放在他的背后，安抚着他的情绪。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莫北霄很老实的没有动手动脚，他告诉孟灵湘：“明天我会找人散播流言，说高神医找到一种神奇的草药，让本来命悬一线的小女孩活了。” 孟 灵湘流转着眼睛，随即笑道：“你想引蛇出洞？” 莫北霄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的宠溺：“倒也不笨，你应该也发现了，李致那天离开时的神情，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还有仁和堂作为他手中的据点王牌，他肯定舍不得放弃，自然会去找上面的人，等我们把这个消息散步出去后，一传十，十传百，自然也能传进那人的耳朵里，那个时候，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孟灵湘眼皮犯困，打了一个哈欠，有了困意，莫北霄拍拍她的背，搂紧她：“睡吧。” 他知道，小叶子醒了，她绷紧的神经也放了下来，所以今晚才会困了那么早。 孟灵湘闭上眼睛，微微点头，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夜深人静，莫北霄等孟灵湘睡着后，起身，打开门，门外是夏桑，他吩咐道：“都准备好了吗？” 夏桑点头：“世子爷果然料事如神，那个李致还真是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的送往皇城，被我们的人拦截了下来。” “恩。”莫北霄看他一眼。 夏桑马上领会其意：“我们把内容看了，又原封不动的给塞了回去，由我们自己人易容成 那送信之人，送到了玉贵妃身边伺候的公公手中。” “很好。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夏桑叩谢：“谢世子爷。” 准备离去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又汇报：“世子爷，你之前让我们调查的那排小字，是出自邱知县身边那个师爷之手，据墨他们打探来的消息，那个师爷很有可能跟玉贵妃有关系，怕是那边的人。” 莫北霄扭动大拇指上的扳指，神情没有一丝波澜，摆手，夏桑退下。 没想到一个宠妃，手脚竟然伸的那么长，他早就察觉这个落霞镇，那几人跟仁和堂关系不错的同时，也捞着一杯羹，自然有这一层的关系在。 好几次，发现那个官大人邱知县，都会询问一个师爷的意见，莫北霄就对此人产生了好奇，没想到一查，才明白，此人确实不简单。 又在门外站了一会，莫北霄才走了进去，烛火灭，一片安静。 第二天，莫北霄见孟灵湘睡的香甜，吩咐酒楼的人不要去打扰，然后带着夏桑，前往官府，手中带着孟灵湘之前对峙的那些药方。 很多张都是仁和堂开的，发现每一张里面的罂粟药剂都是高浓度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故友来信邀约 孟灵湘睡到自然香才起来，结果发现，枕边人不见了，询问小厮才知道，他带着夏桑出门去了。 这么早，他们会去哪里呢？ 细想一下，昨晚莫北霄说的话，莫非是去办事去了？ “小二，世子爷有没有说去哪里？”还是有点好奇，她揪住小厮问。 小厮摇头：“世子爷没说，只是交代我们要照顾好姑娘你，还有让我们不要打扰你睡觉。” 恩，挺温馨。 好吧，竟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不问了。 孟灵湘洗漱穿戴好，让小厮把早饭送到隔壁房间，她要去找小叶子，看看这孩子好点没。 进屋后，发现小叶子已经起来了，自己动手穿衣洗漱，看到她出现，还乖巧的打着招呼：“大姐姐早。” 真是暖心小甜心，孟灵湘抱住她，吃吃小豆腐，然后两人一起吃着早饭。 顺便给小叶子熬了药，让她隔一会再喝。 “你好，客官，这座酒楼已经被世子爷包了，暂不外住。” 楼下传来小厮的声音，伴随的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不住店，我是来找人的。”一个陌生的声音。 孟灵湘细听，只听小厮问那人找谁，那人说：“听说高神 医也住在这里，我受人所托送一封信给他。” 送信给她？ 会是谁？ 孟灵湘站着门边，朝下看去，不认识的人。 小厮有点为难，之前世子爷说过，如果有人要找高神医，就先报告给他知道，但是世子爷出去了，这封信是接还是不接？ 孟灵湘大概看出他的为难，出声道：“拿上来吧” 小厮一听，忙接过，然后把那人送了出去，那人出去的时候，没有注意的是，房顶有一身影也跟着动了起来。 那是莫北霄安排保护孟灵湘的其中一人。 小厮把信拿上来：“姑娘，你看这？” 孟灵湘接过，笑道：“我会拿给世子爷，不用担心，去忙你的吧。” 小厮得到回答后，放心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孟灵湘瞅了瞅信封，信封上面一个字都没，她拆开看里面的内容，看着嘴角慢慢出现一个讽刺意味的笑容。 “大姐姐。”小叶子有些担心。 孟灵湘摸了摸她的头：“没事，药有点凉了，我去给你热热，不要动。” 信是李致送来的，说要请她吃饭，不用想也知道，这吃饭不是真正目的。 这一场鸿门宴，她在考虑去不去。 热好药后，孟 灵湘终于下了决定，她决定去赴宴。 小叶子喝完药后，觉得困意来袭，被孟灵湘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这碗药，当然不能让小叶子产生这么强烈的困意，真正起作用的是她在里面放了一颗类似于安眠药的药材熬煮一起。 避免小叶子跟着一起去，只有出此下策了。 “我知道你在，帮我看好小叶子，我去去就回，如果你们世子爷问起，如实告知就好，信我放在他房间。”自从上次知道莫北霄有一支训练有序的暗影后，她就明白，莫北霄一定会在她身边也放着这些人。 所以她易容穿戴好后，就站在房间里，对着空气中说道。 只见一人落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依旧戴着黑纱：“姑娘，没有世子爷的吩咐，你不能离开这里。” “让开。”她竟然已经决定了要赴宴，就不会临阵逃脱。 黑影不让，跟孟灵湘僵持着，他不能对世子爷在乎的女人动手，相对的，这个女人也动不了他。 孟灵湘执意要走：“我问你，你们家主子是不是有交代过，一切听我吩咐办事？” 黑影点头，孟灵湘笑了：“那我现在要你马上让开，我要去， 如果你担心可以找人跟着我。” 说完，越过黑影，打开门就走。 黑影站在门内，看了看房顶的左侧，示意，那左侧闪过一道影子。 孟灵湘来到李致安排的地方，竟然是她第一次来的云来茶馆，只是这次她易容成了有着小胡子的高神医，不知那褚莹莹还记得她不。 “这位就是高神医吧，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李老板已经在包厢等候很久了，青随我来。” “恩，好。”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进门，就遇到了褚莹莹。 看她的神色，似乎只当她是高神医，没有认出她之前的装束，也是，她就说嘛，全天下大概只有莫北霄才能认出她的易容术。 只是她还是很好奇，莫北霄怎么每次都能认出来呢？ 莫不是他有一双透视眼。 乱想一通后，孟灵湘跟着褚莹莹的步伐来到了一个包间，褚莹莹打开门：“神医里面请，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了。” “有劳姑娘了，不知姑娘跟这李老板是什么关系？”如果这个褚莹莹跟李致也有拉扯的话，那么仁和堂的事，是不是她也有参与一份？ 看样子不像啊，这么落落大方，而且当初还为了成全她跟 莫北霄，这姑娘，还割爱来的。 果然，褚莹莹笑道：“来者都是客，李老板是镇上最大医馆的老板，自然知晓。” 孟灵湘满意的摸了摸小胡子：“是老朽唐突了。” 褚莹莹浅笑，转身离开了。 孟灵湘也收起了脸上的神色，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进去一看，发现，只有李致一人。 莫非这不是鸿门宴？ 还是说周围藏着有其他杀手？ 她环顾四周，细看每一个角落，这一举动惹来李致轻笑：“高神医这是做什么？这般紧张，莫不是怕李某对你动手？” 孟灵湘咳嗽两声，掩饰情绪，压低嗓子道：“老朽只是初来这云来茶馆，听闻云来茶馆是一等一的茶馆，所以一时好奇心作祟罢了，李老板真会颠倒事实。” 面对李致的嘲讽，孟灵湘来了一个四两拔千斤，给恁了回去。 李致一愣，指了指椅子：“坐。” 坐就坐，谁怕谁？ 孟灵湘大方坐下，李致给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说道：“这茶，据这里的老板说，是今年的新茶，取名一叶沾，你看，其余的茶叶经过水这么侵泡，都沉了下去，偏偏还有一片茶叶，漂浮在水面上。” 第三百八十章 不喜欢喝罚酒 孟灵湘看去，瓷白杯中，碧波悠悠，那一片叶子晃悠在水面上，荡起水波粼粼，她端起品尝：“恩，是好茶。” “好茶是好茶，只是这一片叶子坏了这品相。”李致用茶盏轻浮，让那一片叶子粘在茶盏上，他用力一甩，那片叶子被摔落在地。 孟灵湘观望，只看了一眼，继续喝茶。 李致笑道：“你看，现在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口喝茶了，被浸泡的茶叶就应该乖乖的沉下去，茶叶再好，也只是被侵泡的茶叶，成不了事。” 这个李致，拐弯抹角的说她成不了事，说白了，就是让她少管闲事，免得成为那一片被他抹杀的茶叶。 她性子吃软不吃硬，这人想用狠招逼她就范，她偏要反其道而行。 “老朽倒是不觉得，本叫一叶沾，那一叶才是主角，其他叶子都被浸泡沉底，它还是会漂浮在水面上，注定要让这茶水波光粼粼。” 李致茶杯一顿，溅起茶水无数，之前装的清高一瞬间露出了狐狸尾巴：“高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孟灵湘轻轻放下茶杯，眼神犀利的对上李致的眼睛：“不好意思，怕是要让李老板失望 了，我这人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喝罚酒，所以李老板有事说事， 别跟我打哑谜，你今天请我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喝茶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何必藏着掖着。 李致算是明白孟灵湘的意思了，他本来还想给这人一分薄面，没想到人家直接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李致眯着眼睛，狠劲露出：“别以为有世子爷帮你撑腰，我就会怕了你，告诉你吧，总有人能治你们。” 听李致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他幕后的那只手，权利会比莫北霄的都大？ 能比莫北霄大的，孟灵湘能想到很多，但是跟莫北霄还有她有仇的，怕是没几个。 还是说，是宫内人？ 孟灵湘装出听不懂的样子：“李老板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收手，你就能保住我们的性命？要知道，这可以是牵扯人命的案件，怕是皇上在这里，都会秉公办理吧。” “哼，皇上算什么？天高皇帝远，就算皇上到这里了，怕是他也不会真正对我们的事上心，总会有人会摆平。”李致一副洋洋得意。 孟灵湘嘴角闪过一抹不轻易察觉的笑意，她把皇上 都搬出来了，没想到这个李致还能这么横，看来，怕是皇上身边的枕头风作怪。 如果不是枕头风，就是身边人，那幕后主谋必定是受宠之人。 “如果我执意要查下去呢？”她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李致走到他身旁，端起她面前的茶杯：“如果你执意要查下去，到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他手一松，那碗茶就从他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茶杯被摔得四分裂，茶水四溅。 可惜了，这么好的瓷白茶器。 威胁一番后，李致甩了衣袖离开了。 结果，当然是不如他理想那般，孟灵湘怎么可能答应他？ 这种草菅人命的人，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褚莹莹听到声音，循声而来，一进门就看到茶杯碎了，孟灵湘起身作揖抱歉道：“老朽一时失手，打碎了姑娘的茶杯，望姑娘海涵，老朽定会赔偿。” 褚莹莹本来还是错愣，而后听到孟灵湘的话摇头：“左右不过一个杯子，先生又何必那么在意，无事。” 云来茶馆的小姐果然是仪态大方，这种人就应该站在莫北霄的身边，突然感觉这两人才是一对。 心情莫名有些失落。 离 开云来茶馆后，那一段小插曲，就算孟灵湘不跟莫北霄说，怕是那些黑影也会报告。 所以，孟灵湘一回去，就取下面具，和衣躺在了小叶子的身边，小叶子还没醒，药量可能下多了，不过也好，她本来大病初醒，好好休息也是不错的。 莫北霄这边，把事情给官府谈好后，官府也派人着重调查，果然在那药方里发现了高浓度的罂粟，然后官府这边的大人下令会严查此事。 商谈完后，莫北霄一看天色，起身准备离开：“有劳许大人。” “世子爷说的这是哪里话，能为世子爷办事，是下官的荣幸，世子爷请放心，本官一定秉公处理，绝不会放任那些奸商为非作歹，残害百姓。” “甚好。”莫北霄点头，然后在夏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驶出府邸。 “世子爷，墨传话说，今天孟姑娘去见了那个李致。”夏桑驾驶着马车，把事情报告着。 闭目养神的莫北霄睁开眼睛，有着微微笑意：“她还真是不消停。” 派了那么多人保护她，没想到他的人还是被她反倒为主，拦不住。 听出世子爷语气中透露出心情 不错，夏桑继续说道：“李致好像是暗示孟姑娘不要再查罂粟的事了，孟姑娘没有答应，那个李致就威胁孟姑娘，摔了一个瓷白杯在她面前。” “瓷白杯？”约在云来茶馆吗？ 清楚知道世子爷在听着他的报告，于是，夏桑继续说道：“结果那个李致被孟姑娘气走了。” 莫北霄笑了，倒像是她会做的事，吃不了半点亏。 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要是有人跟她硬碰硬，她就算受伤，也会让对方也付出同样的代价。 倒是如果用软招的话，她容易心软点。 这一刻，莫北霄想马上见到孟灵湘。 他一进门，就看到孟灵湘抱着小叶子正坐在桌前吃着东西，好似心有灵犀，两人同时看去。 孟灵湘放下小叶子，让夏桑陪着，走到莫北霄的身边说：“我有话给你说，上楼” 说完，就转身先一步走开。 莫北霄看着孟灵湘的背影，眼中神情意味深长。 还是跟着后面走了上去。 “我那会去见了李致，从他口中大概猜出他幕后之人怕是那个金丝笼里面的人，你打算怎么办？”回来睡了一会后，孟灵湘还是打算亲自告诉他这件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动手动脚 尽管，他的那些手下怕是已经早告诉他了。 还有那个褚莹莹，肯定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一想到那个褚莹莹，孟灵湘就觉得心里堵着慌。 别过眼，不去看莫北霄。 莫北霄早就看出孟灵湘的别扭，只是不知这别扭从哪里来，他坐下，握住孟灵湘的手，孟灵湘挣扎，他便握的更紧。 直到孟灵湘喊疼，他才松开。 孟灵湘马上后退两步，走到门边，原来她喊疼只是权宜之策。 莫北霄眼里泛着冷意，他对孟灵湘伸手：“过来。” 孟灵湘摇头：“不要。” 倔强又可爱。 明明两人是正经来说事情的，哪知道会小小打闹起来，而且莫北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刚她要不是假装喊疼，她的手真会被他捏痛的。 “过来，我不动你了。”看来真是吓到她了，只是这不清不楚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势必要弄个明白。 孟灵湘思考片刻，向前走两步，跟莫北霄还是拉开了一点距离：“你确定不会动手动脚了吗？” 莫北霄本来郁闷的心情被她这番弄得哭笑不得，似乎这句话她已经问过好几遍了，只是每次结果都是他得逞。 忍住 笑意，莫北霄严肃点头：“恩，本世子说话一言九鼎。” 孟灵湘怀疑看一眼，又往前走两步，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莫北霄一把拉了过去，扣在了怀里，让她坐在腿上。 “你你你你……”又说话不算数。 莫北霄沉声让她别乱动，对于她，他早就打破原则了，一言九鼎都成了过去式：“我的人刚刚也查出来，是皇上身边的一个贵妃撑腰，那李致才会如此胆大妄为。” “还真是枕边风。”低头看，某世子爷的手正在她的腰间游离，弄得她有点痒痒的。 又不敢乱动，万一惊醒了莫北霄的分身怎么办？ 所以孟灵湘坐的很端正，端正的让莫北霄眼里都是笑意：“她这么做的目的为的就是敛财。” “什么？”孟灵湘一激动，转身对上莫北霄的眼睛：“那些人的命只是她敛财的垫脚石吗？” 搜刮民脂民膏，残害这些无辜的老百姓，害的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差点命丧黄泉，这一切的一切只是那个贵妃为了敛财。 孟灵湘觉得气愤极了：“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莫北霄安抚她的情绪：“时机还未到，到了自然会好好收拾她， 目前最重要的事，先把仁和堂的事情解决。” 孟灵湘点头：“对，先把牙拔了，让她知道疼。” “我已经知会地方官员着手办理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莫北霄告诉孟灵湘今早出去的事。 “地方官员？我记得邱知县上次不是当着你我的面查封了仁和堂吗？怎么还惊动高官员？”孟灵湘不解。 莫北霄冷笑道：“当着我们的面，他自然做得好，背后却是另外一套，仁和堂查封这么久，也不见他拿出一个说法，你觉得他办事牢靠？” 蛇鼠一窝，自然不会牢靠。 她本以为那个邱知县迷途知返，哪成想，这人是打着面子功夫还是做着勾当。 难怪，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 她也算明白了，李致今天的嚣张是怎么来的。 几天后，仁和堂因为坐实了贩卖大量罂粟的罪证，被正式查封了，不久后也关门了，而那个邱知县办事不利，也被革职查办了。 当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孟灵湘一大早起来，就听到这事，自然神清气爽，当下决定带着小叶子去逛街，顺便给她添置几件衣服。 小叶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开 始串个头了，以前的很多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当她打扮好后拉着小叶子出门的时候，被夏桑拦下了。 “去哪里？”身后传来莫北霄的声音。 自从上次跟他小打小闹后，两人的感情日渐升温，这几日几乎是拥伴而睡，当然好几次是孟灵湘睡在小叶子身边，醒来后就变成了抱着莫北霄。 而且手每次放的位置还不一样。 她严重怀疑，是莫北霄故意抱她过去的。 苦于一直没有证据，她也没抓到莫北霄的小尾巴，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带小叶子上街买衣服去，怎么，世子爷闲得慌，该不会打算跟我们一起去吧？”她知道莫北霄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可能陪着她跟一个孩子逛街的。 所以用这话激他。 没想到的是，莫北霄竟然答应了：“好啊。” 于是，莫北霄换了一身平凡的装束，只是再平凡的衣服，被他穿着，都成了闪光点。 孟灵湘拉着小叶子东逛逛西逛逛，完全忽略了陪她而来的莫北霄。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莫北霄身上的低气压，一副生人勿进，杀气渗人的感觉。 走到一个饰品摊位前，孟灵湘瞅了 瞅，看到一个木簪，木簪很普通，刻的花纹也没有那么华丽，但是她却很喜欢：“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看起来也是憨厚老实的人，他答道：“姑娘，这木簪五个铜板。” 孟灵湘从钱包中摸出五个铜板：“给。” 老板接过，然后看了看她身边的小孩，还有冷面公子，笑道：“姑娘，其实这个木簪还有两个配对的，很适合你和你的孩子。” 她的孩子，顺着老板的目光看去，小叶子正蹲在她的身边，好奇的看着那些饰品，原来是把小叶子当她的孩子了，那么夫君该不会是…… 转头看了看莫北霄，脸色一下通红透顶：“老板,他不是我夫君。” 至少现在还不是…… 莫北霄听到这话，心情更加不好了，脸色更加难看。 老板察觉，以为这两人是闹别扭：“姑娘这不是说笑吗？看这公子的气势就跟你很配，你刚刚选的那个木簪就很适合这个公子，我想姑娘一定是为这个公子选的吧。” 孟灵湘被说透心事后，连耳朵都红了，那个木簪还真是给莫北霄买的。 她尴尬笑两声：“老板，你不去当算命的真是委屈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阴魂不散的李致 莫北霄听后，嘴角总算有了弧度，看来那个木簪真是她买给他的。 老板摇头笑了，没有再说透，然后把另外两个拿给孟灵湘：“你看，很适合你们这一家人吧？灵动又不失光韵，虽然样式简单了点。” 孟灵湘一看，瞬间就喜欢上了：“我买了。” “好咧，收你七个铜板吧。”又一单生意做成，老板很高兴。 孟灵湘走到莫北霄面前，把手背到后面，小声说：“你把头低下来。” 让一个世子爷低头，她怕是第一人。 明知道她打算做什么，莫北霄却还是想逗逗她，他故意板着脸：“你让本世子低头？” 孟灵湘看他一眼，面若微霜，雀跃的心情一下稀薄：“那算了。” 说着，转身即走。 手被拉住，莫北霄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语气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 本想逗逗她，倒没想到会把自己逗了进去。 孟灵湘忍住笑意，把木簪给莫北霄别上，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送人礼物，礼轻心意重，世子爷可别嫌弃。” 知道他有可能看不上这个木簪，所以孟灵湘先把话说了。 “恩。”听到她说第一次送人礼物， 莫北霄心里早就如同打翻的蜜罐，怎么可能嫌弃。 那木簪戴在他的头上，还真是添了另一种味道，周围那些女子都把视线落在了这边，有些甚至是黏在了莫北霄的身上一样，大胆又充满爱慕。 孟灵湘心里有点堵，她在众目睽睽下拉着莫北霄，动作亲密，宣告所有权。 那饰品老板调笑道：“姑娘，我就说你们很登对吧，果然是你的夫君。” 孟灵湘脸上的红晕更深了，打算放开莫北霄的手，哪知，被对方抓的紧紧的，只听莫北霄拿出一锭银子，交予老板手上：“我夫人脸皮薄，容易害羞，老板就不要取笑她了，这些我都要了，包好送到前面最大的酒楼就好。” 老板连连道谢。 莫北霄一手拉着孟灵湘，一手拉着小叶子，离开了。 孟灵湘在听到莫北霄的那句我夫人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好似着火了一般，灼热的心跳都乱了。 离开摊位后，孟灵湘显得异常安静，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晕没有散去，还暗藏羞射，像一朵出水芙蓉，惹人采摘。 莫北霄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了，此生，怕是都不会放开。 清楚知道身 旁视线多么强烈，孟灵湘觉得要是再被他看下去，估计会忍不住土遁的，于是，她蹲下，跟小叶子平视：“小叶子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 小叶子抬头看了看莫北霄，莫北霄对她点头，她才对孟灵湘说道：“大姐姐，小叶子累了。” “那我们到那个茶馆坐一会吧。”说着，打算放开莫北霄的手，去牵小叶子。 “好。”哪知，莫北霄竟然把小叶子抱起，牵着孟灵湘的手就这么出现众目睽睽之下。 三人刚进茶馆，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其中一道，颇为强烈，还带着恨意。 循着目光看去，孟灵湘看到了意外之人，李致坐在茶馆最角落，看到她望过去，竟然举杯给她打着招呼。 孟灵湘现在恢复女装，李致应该不认识她，那么他的视线应该是看着莫北霄的，对她打招呼，怕也是看到她跟莫北霄一同出现吧。 她明显忘记了，早之前，李致就见过她了。 上次莫北霄装病去仁和堂看病的时候，她就穿着女装，跟着一起出现； 还揭露他药房里有罂粟的事情。 所以李致对她印象很深刻。 孟灵湘看了看莫北霄，他把小 叶子放下，柔和的问她：“怎么了？” “李致……”孟灵湘拉扯他的衣袖，让他看那边。 莫北霄早就看到了李致，只是他并不想理会那种人：“不用管他。” 跟着莫北霄的脚步走到大厅最中央的位置，她点了几盘点心，还有一壶茶，悄声对莫北霄说：“仁和堂不是查封了吗？怎么没把他抓起来。” 还让这种人在外面胡作非为吗？ “这其中关联很复杂，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回去后再告诉你。”莫北霄答道。 他们谁也没有理会李致，这李致倒是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世子爷。” 说话的时候，李致的目光落在孟灵湘的身上，那是一种探究。 偶尔还看看小叶子，目光渗人，小叶子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身体本能的产生抗拒，微微发抖。 孟灵湘知道，小叶子虽然说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了，但是身体感官最熟悉，自然对凶手会有排斥。 她走过去，把小叶子抱在怀里，直视李致：“你打扰我们休息了。” 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快滚。 李致一愣，然后抱拳颔首：“那真是抱歉， 打扰姑娘跟世子爷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一时激动，就过来打个招呼。” 莫北霄举杯摇晃着茶杯，茶水晃荡，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李老板真是好兴致，仁和堂被查封，自然会查出更深的底细，没想到李老板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当真是有一颗熊心豹子胆。” 这暗讽的意味十足，李致却没有被吓到，他笑道：“让世子爷见笑了，正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仁和堂倒了，我还能再开一个医馆，总不能让我这手艺在我手上断掉吧？” 孟灵湘抓到重要字眼：“你又开了一家医馆？” “当然，就在茶馆前面一点，两位有空不妨来坐坐。” 此人笑的一脸得意，孟灵湘恨不得把这杯茶水泼在他脸上，不过，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 主意嘛，倒是有一个好的。 她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站着说话容易腰疼，不如坐下一起喝一杯茶？” 这态度转变太快，李致细细考究她话里的意思，只见孟灵湘笑的很甜美，一点破绽都看不出，他想了想，世子爷在这里，还怕她能闹出一个什么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下泻药李致死 李致不等莫北霄说话，就坐了下来，明显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莫北霄捏紧茶杯，孟灵湘在桌下拍拍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她会收拾这人的。 放下小叶子，让她坐在她跟莫北霄的中间，她起身，亲自给李致倒了一杯茶：“李老板请喝茶。” 李致接过，并没有喝，他深深看一眼那茶水，而后抬头，孟灵湘笑颜如花的模样，他放下茶杯，笑道：“姑娘之前在仁和堂的时候，可真是眼神如炬啊，我那么一点点的罂粟都能被你发现。” 孟灵湘经过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原来他早就把她认出来了。 所以在门口那一声招呼，真是对着她的。 孟灵湘看了一眼他的茶杯，叹道：“这事是怪我，回去后就被世子爷训斥了一顿，说我不懂得礼数，我也就是好奇心重了一点，还望李老板不要介意。” 李致笑了：“世子爷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那笑容几分真几分假。 孟灵湘羞涩道：“这杯茶就当我为那天的事给李老板道歉。” 说着，举起茶杯，当着李致的面，喝光。 李致拿起茶杯，思考一会后，在孟灵湘热切的眼神中 ，终于把那杯茶喝了下去。 孟灵湘这会真是笑开，那杯茶里有她秘制的泻药，比之前对付七二的还要强烈，保证能让这个李致菊花绽放。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晒药，世子爷，我就先走了，下次有缘再聚，对了，欢迎你们来我新店看看。”李致起身，脸色有刹那难看。 捂着肚子，快速的离开了。 “哈哈哈哈哈，你看那没看到，他那个样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孟灵湘笑出声，完全不顾形象，周围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莫北霄宠溺一笑，摇头：“你给他下药了？” 孟灵湘笑了一会后，才停住：“谁叫他嘲讽你，还当着面说欢迎我们去他新店看看，这不是嘲讽你没有本事，不能治了他吗？我就要治治他这个脾气，不然，他不知道天有多高。” 满腔热血只为给他出口气，莫北霄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吓了孟灵湘赶紧抽离：“你……” 大庭广众下，这般调笑，小叶子还看着，孟灵湘恨不得地上出现一条裂缝，她好钻进去。 “你是我夫人，我情难自禁。”说的话真是越来越溜了。 孟灵湘无法反驳 ，两腮红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装没有听到。 偏偏那红晕出卖了她的心。 “大姐姐，你的脸好红。”小叶子也是童言无忌，直接说了出来。 孟灵湘哈哈两声，给小叶子嘴里塞了一块糖，堵住：“小叶子，你刚刚是不是在害怕那个人？你对那个人有没有一点印象？” 小叶子摇头：“我不知道，那个人看我的眼神，让我害怕。” 又没问出答案，孟灵湘还是有点失望。 “死人了，死人了。” 几人休息好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门口有人大叫。 循声望去，是店里的小厮，茶馆里的人都被这个消息吸引了过去，问着小厮各种问题。 “什么？死人了？谁死了？” “就是那个仁和堂之前的李老板啊，我刚去上厕所，发现他死在那里面，死相太可怕了，满脸是血。” 孟灵湘跟莫北霄对望一眼，孟灵湘摇头：“我只是给他下了一点泻药，不可能致命的。” “恩，我信你，不过，你现在不要慌，一切有我，听我的。”莫北霄拉着她的手，给她安全感。 孟灵湘点头，眼中出现担忧。 她这是看不惯李致那个人 ，给他下了一点泻药，最多剂量大了点，不可能让他致命的。 一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她就算再恨李致，也有头脑的，不可能在这关键的时候犯错，也不可能产生想让那人死的想法。 “谁报的案？”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官府的人来了。 那小厮上前，低头说道：“回大人，是我报的案。” 那些官差散开，让出一条道，有一人穿着官服走了出来，官服上是一只昂扬而首的白鹤，姿态傲慢而优美。 莫北霄跟孟灵湘站在人群的最末，他看到那人走出来后，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来的会是这个人。 那么李致的死肯定有蹊跷。 “本官是环河线李知府，你为何报官？”那李知府态度傲慢，轻视的看着周围的人。 “回大人，小的今天闹肚子，就在后面去上了一个厕所，没想到会在那里看到死人。” “哦？死者何人，带本官去看看。” “是，大人这边请。” 莫北霄跟孟灵湘跟着大部队，打算悄声离开，只是没想到的是会被人拦下。 “李大人说了，在茶馆消费的一概尔等，都有可能是嫌疑犯，所以一个都不能离开 ，速回自己位置，没有大人的允许，谁也不能走。”一排官差把守着门口，还有窗口后院各个角落。 “怎么这样啊？我们只是来喝茶，怎么会是嫌疑犯？” “对啊，今天真倒霉。” “哎，你们说这李老板到底跟谁有仇啊？” 茶馆内，众说云集，那些人都在讨论李致死的原因，只有孟灵湘跟莫北霄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办？”孟灵湘看着莫北霄，眼中有慌乱。 莫北霄安抚她的心：“没事，有我在。” 小叶子也看出孟灵湘的慌乱，也安抚着她：“大姐姐，不要怕。” 孟灵湘点头，她倒是不怕，主要是一想到有人借她的手，杀掉李致，心里就不是很痛快，她慌的是，要是连累了莫北霄跟小叶子，就不好了。 “那人你认识吗？”那会，孟灵湘发现那个李大人一出来，莫北霄身上就散发着冷意。 莫北霄点头：“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玉贵妃吗？” 孟灵湘说知道。 “这个李大人，就是她身边的亲信，你想环河线距离落霞镇一百多里，他怎么会在李致死的时候，出现在这里，还带着那么多的官兵？” 第三百八十四章 孟灵湘的危机 孟灵湘觉得自己有够倒霉的，本来以为仁和堂被查封后，这里的事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没完没了了。 “所以我说，那个金丝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小小抱怨道。 莫北霄无奈一笑，知道孟灵湘大概想起之前的生活，才会这么感悟：“所以我不会强迫你跟我回到那个金丝笼。” 孟灵湘瞅他一眼，想从他眼里看出疑点，哪知道只有深意，她完败，先把视线挪开。 看着门口，只见门口吵杂不断，她听到那个李大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连个死人跟活人都分不清楚，你眼睛怎么长的？” 还有那小厮诺诺弱小的声音：“大人，我看到他满脸血，一动不动，就以为他已经……” “还好本大人来得及时，不然一条人命就没了，还不赶快去准备马车。” “是是是。” 听那个李大人的意思，李致没有死？ 孟灵湘疑惑不解，如果真有人故意陷害她，那么不可能做的这般瑕疵，那为何？ 不会真是泻药剂量过大，弄得他上吐下泻吧？ 那个李大人让人把李致抬走后，走进茶馆，环顾四周，跟孟灵湘的视线对上，走 了过来。 先是给莫北霄作揖：“下官见过世子爷。” 莫北霄恩一声，冷淡道：“不知什么风把李大人吹到了这里？” 李知府愣了片刻，说道:“下官是接到报案，才来的。” “哦？不知是什么案子竟然惊动了李大人。”莫北霄问道。 李知府尴尬一笑，明知道这件事就发生在刚才，而莫北霄也是这里面的当事人之一，偏偏不敢说明。 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来，走到李知府身边：“大人，已经验证出来，确实是中毒现象。”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李知府摆手，那人离去。 随后他走到孟灵湘身边：“姑娘跟那李老板有何冤仇，要如此下重手？” 李知府的声音很大，坐在茶馆里的那些人都看着孟灵湘指指点点，她站起，问道：“不知李大人这话是何意？” “刚才本官的仵作已经检验出李老板所吐血液中含有剧毒，要不是本官来得及时，怕是被那个不长眼睛的误了事。” “所以，李大人的意思是我下的毒？” “自然，不是你还有谁？来人，给我拿下。”李知府招手，就有官差上前， 准备抓孟灵湘。 孟灵湘拘捕：“我没有。” 她只是下了一点泻药，剂量再重，也不可能成为毒药。 没有做过的事，她不会认。 死都不会。 “李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没有证据就胡乱抓人，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孟灵湘也不是吃素的主，语气犀利。 李知府眼神一眯：“本官了解到，你跟李老板好像有过节，据这里的小厮说，刚才你碰到李老板，竟然给他敬了一杯茶，他喝了那杯茶后，就开始不舒服，然后随即被人发现昏迷不醒。” 一杯泻药茶就能让他昏迷不醒，她是不是该感叹，医术又高明了？ 孟灵湘嘲讽道：“李大人就凭这些抓我，物证呢？” 那杯泻药茶下肚，怕是已经被李致排泄了出来，这个李知府摆明了就是想抓她。 李知府脸色涨红，用手指着孟灵湘：“好个歹毒的女子，知道那杯茶被李致喝了，排泄出体外，残留在他体内的寥寥，难不成你还让本官开膛破肚取证吗？” “那有何不可，你竟然想要抓我，总要有一个合理的依据，没有依据，总要有证据，什么都没有，就闹着要抓我， 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李大人的居心叵测？”论嘴皮功夫，她最多输给莫北霄过，其他人，她还没那么轻易认输。 李知府没有想到孟灵湘是这么口舌论辩的女子，不过，他要抓人，要什么理由？ “你这女子不禁心思歹毒，还藐视朝廷官员，论理，该斩，快把她抓起来，择日问斩。” 那些官差上前准备对孟灵湘动手的时候，被莫北霄一个甩袖，全部震飞出去：“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眼前的莫北霄犹如修罗降临，全身都散发着杀气，看的李知府全身禁不住颤抖，但是他还是稳住自己。说道：“世子爷，下官知道你一定是被这女子给迷惑了，仁和堂那件事也是她勾引你，利用你去找那边的茬，世子爷，你是何等高贵之人，竟然会被这个歹毒的女人所利用，皇上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啪—— 李知府刚说完，就感觉脸颊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给了一巴掌。 孟灵湘揉揉发麻的手，看着一脸懵逼的李知府，口气横：“看什么看，反正你已经给我冠上藐视朝廷官员这种须有的罪名，我不介意将它落实。” 竟然 说她勾引莫北霄，还利用莫北霄整垮仁和堂，简直是可笑之极。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捂着半边脸，李知府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女人打了。 “打的就是你，你这个无知的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孟灵湘指了指身边的莫北霄，抬头看着：“他说我勾引你，还说我心思歹毒，你觉得呢？” 莫北霄嘴角划起一抹笑意：“是我被你吸引，就算你杀人如麻，我也会喜欢。” 李知府看着这两人，急的差点跺脚，在这时，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他一脸得意的看着孟灵湘：“这下你跑不掉了，李老板醒了。” 李致醒了，事情更好办了，她不相信身为一个医者，会不清楚害自己吐血昏迷不醒的药是什么。 有官差搀扶着李致走进来，放他坐下，李知府问：“李致，你告诉本官，是谁把你害成这样？那个凶手在不在这里？只要你如实说，本官自会保护你。” 李致咳嗽两声，有血从他嘴角流出来，他擦拭，然后指着孟灵湘说道：“是她，就是她想要害我。” 茶馆里安静几秒后，孟灵湘辩解：“你胡说！” 第三百八十五章 被栽赃陷害 “我没有胡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没想到，最后你还是想杀了我。” 孟灵湘不解的看着李致，他想干什么？ 李知府像是捡到宝了，两眼放精光：“李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大人，其实仁和堂的那些事，都是她叫我做的，现在她倒是想杀人灭口，大人，如果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到她下榻的酒楼去搜查，她的房间里一定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 听完李致说的，孟灵湘算是明白他唱的哪一出戏了。 他想要把这一切都栽赃嫁祸给她。 莫北霄低声道：“李大人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吧。” 李知府也不知是自信心爆棚，还是怎么了，他做出苦心婆口样对莫北霄说：“下官知道世子爷是被这妖女迷惑的，所以请世子爷不要再包庇此人了，不然不好对天下人交代。” 呵，这都扯到天下人了。 还真是把她当妖女化了。 莫北霄冷意看李知府一眼：“本世子就是要保她，她是什么样的人，本世子最清楚不过。” 他话刚出来，孟灵湘就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说什么红颜祸水还有世 子爷竟然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没事，让他们去搜，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想再听到那些人说莫北霄。 李知府一听这话，马上带着大部分前往莫北霄承包的那个酒楼，在孟灵湘住的房间里，搜出大量罂粟，还有很多张药方。 每张药方上都有罂粟，剂量还不轻。 “这不可能。”孟灵湘看到这些，摇头辩论：“这些药方不是我开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还有这些罂粟，我没有碰过。” 李知府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张她之前摆摊时给人看病开的药方，两种药方一对比，字迹一模一样。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李知府口气咄咄逼人。 孟灵湘摇头，肯定的说“不是我做的。” 李致被人搀扶在最后，看到孟灵湘脸上的神色，诡异的笑了，走上前，一脸为难色：“大人，这是我跟她之间来往的书信，请大人过目。” 李知府接过一张，莫北霄从李致的手中也拿过一张，接过一看，眼中有刹那吃惊，那字迹如同孟灵湘亲笔一样，无法辨认。 孟灵湘站在莫北霄的身边，也吃惊了，一笔一画，都太像。 “看你还有何狡辩， 这些都是你要的证据，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 莫北霄走上前，挡在她面前：“这些不足以说明什么，字迹可伪造，书信也可以，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们不能动她。” 李知府偷瞄李致一眼，被孟灵湘看到了。 她这才恍然大悟，李致的中毒怕是自导自演，而这个李知府来的如此及时！她以为是来找茬的，其实不是，是来跟李致里应外合的。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 孟灵湘想了想，如果这两人都是那个玉贵妃身边的人，那么枕头风吹起来怕是会成燎原大火，她不能让这火烧到莫北霄身上：“世子爷，你不要再护着我了，会被人抓住闲话的。我相信，李大人会秉公处理，不会对我滥用私刑的，对吧，李大人。” 李知府点头：“那是自然。” 莫北霄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我会帮你照顾好小叶子，但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会把你救出来，乖乖等我。” “好。”她相信莫北霄。 小叶子从一开始就不敢乱说话，这会看到官差要把孟灵湘抓起来，倒是哭了：“你们不要 抓大姐姐，大姐姐没有杀人，她是好人。” 眼见那些官差要对小叶子动手，孟灵湘一把扯过，让莫北霄护住她，劝道：“小叶子，姐姐没事，姐姐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要乖乖的。” 小叶子憋着嘴巴，虽然难过，还是听话的没有再跟那些人对抗。 于是，当晚，李知府就把孟灵湘抓到了县衙的监牢里，又一次来到这里，还是熟悉的味道，只是更加难闻了。 那些官差把她抓到这里后，就离开了，也没留一个看守的，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看不起她，觉得她不可能逃出去。 兜兜转转，最终这里她还是来了第二回，可惜身上这漂亮的衣服。 半夜，睡的迷糊时，孟灵湘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她面前。 “是莫北霄让你来的吗？”她高兴问道。 那黑衣人楞会，点头，指了指打开的牢门，向前走几步，回头看她。 这意思是让她跟上？ 虽然不明白莫北霄为什么说了让她乖乖等着，还派人来救她出去，孟灵湘还是跟着这个黑衣人走出去了。 小跑跟着黑衣人出了城门后，一眨眼的功夫，那个 黑衣人就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孟灵湘看看四周，这把人带一半路是何意？ “不用找了。” 有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她转身一看，是李致。 他手上还拿着一把剑，孟灵湘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刚刚那个黑衣人该不会是你的人吧？” 李致点头，语气中是赞赏：“没错。” 孟灵湘看了看他手中的剑，剑身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冷意：“你让人带我出来，肯定不是为了救我。” “聪明，可惜，你就要死了，等我把你的尸体放回去，就成了畏罪自杀；当然，我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是继续往前走，还是等着被人抓回去？” 这哪是生路，如果她不从，被杀了扔回去，就是畏罪自杀；如果她选择离开，明早被发现后，就是畏罪潜逃，但是如果她被抓住了，就是潜逃未遂。 左右都是为难，这个李致还真是老狐狸。 好一会，孟灵湘转身背对着李致，转身朝门外跑去，身后传来李致丧心病狂的笑声。 只是李致没有想到的是，孟灵湘并没有跑多远，她只是跑到了一间被遗弃的破屋，藏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动用力量找寻佳人 莫北霄还是有点不放心孟灵湘，所以派夏桑前去牢房看看，顺便保护她。 夏桑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神色着急：“世子爷，不好了。” 莫北霄心头没来由一跳，神情不变问道：“怎么？” “属下依照你的吩咐，前去保护孟姑娘，谁知道，去了后发现牢房里一个人都没有，连个看守的都没。” “一个人都没？”莫北霄阴沉着脸。 夏桑后退几步，咬牙点头：“是，孟姑娘也不见了。” 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就是不知道这人是自己想办法不见了，还是被人弄不见的。 “找，集合所有力量找，让墨发消息下去，找不到她，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夏桑应道，马上起身前去通知。 莫北霄握紧拳头，一掌挥出，桌子四分裂：“我说过会保护你，结果又变成这样。” 他气恼自己，望月色，轻功掠出。 而此时的孟灵湘依然躲在破屋里，小心翼翼，深怕那个李致找来，一直不敢合眼。 哪怕再困，都强迫自己必须清醒。 她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本以为自己是清白的，就算被抓进牢房，那些人也不敢动她。 毕竟，她 身边还有一个世子爷。 哪知道，李致这个老狐狸早就跟那个李大人串通好了，想着灭口。 孟灵湘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笨，早该想到的，牢房连个守卫都没，不是很不正常吗？ 那个李大人千方百计的咬定她就是凶手，又怎么会防守那么松，让李致得逞。 分明就是两人联合起来的，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李致安排的路，会留下她的命。 就算是畏罪潜逃，只要有机会，她还是可以翻案的。 肚子咕咕的叫了，孟灵湘的思路被打断，她捂着肚子，舔了舔嘴巴，嘀咕：“早知道，白天就多吃点了，这会也不会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她的身上，孟灵湘不禁想，莫北霄此刻会在做什么？ 会不会发现她不见了呢？ 莫北霄轻车熟路的来到县衙，落在大院里，笃步走过去，一脚踢开房门，惊醒了里面熟睡的人。 “谁？”李知府惊慌问道。 莫北霄走进去，侧面对着李知府，站定，周身发出渗人的寒气。 李知府揉揉眼睛，下床往前走几步，这才看清来人是谁，顿时 睡意全无：“下官见过世子爷，不知世子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莫北霄身未动，声音低沉，泛着阴冷的语气：“李大人过得好舒适，你看管的人都不见了，还能睡的这般香甜，果然是办大事的人。” “什么？”李知府不懂，眼中是茫然。 这模样惹得莫北霄心里的火气更大了，直接一巴掌打过去，把李知府打翻在地。 “哎呦……世子爷……下官做错了什么，请世子爷明示。”李知府马上爬起来，跪在莫北霄面前认错。 “人呢？”莫北霄声音满含杀气。 周身的气息让李知府忍不住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什……么人？” 一脚踢翻跪在他面前的李知府：“本世子不想问第二遍。” 李知府哎呦一声，打滚扑倒在地，哼哼着，该不会是那个李致坏了事，所以世子爷才会马上知晓，找了过来？ 心思一转，他哭丧着脸爬上前，磕头：“下官不知世子爷是何意啊？什么人啊？” 还敢装？ 莫北霄怒火中烧，一脚踩在李知府的手背上，李知府吃痛出声，他用阴冷的语气说：“别以为你是她身边的人，我就不敢动你。” 咯噔 一声，李知府觉得脑中一根弦差点崩断：“下官不懂世子爷在说什么，但是如果世子爷问的是那个姑娘的话，她现在应该好好的在牢房，不是吗？” 莫北霄居高临下的望着李知府：“你确定？” 李知府挡住嘴角的笑意，畏畏缩缩的磕头：“自然，如果世子爷不信，我们大可以前往看看。” “不必。”莫北霄放开他的手背，背对着他：“你们的小动作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说完，离开了。 李知府揉揉手腕，站起来，嘴角咧出一个弧度，哼一声：“来人。” “大人。”有官差进来。 李知府知道刚刚肯定是莫北霄的人挡住了官差，不然他那么大声的叫喊，不可能没有人听见“跟随本官去牢房看看，本官要提审犯人。” 那官差茫然，现在大半夜提审？ 但是看到自家大人的眼色，他也不敢多问什么：“是。” 李知府知道刚刚莫北霄不敢跟他去牢房看，怕是早就发现那个姑娘不在里面了，他本想当着世子爷的面给那个人冠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这本来也是李致跟他两个下的计谋，随便让莫北霄没有能力再保住那个人 ，只是没想到莫北霄最后能忍住。 莫北霄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县衙，他刚刚只是用了障眼法，让李知府以为他走了，其实他一直都在。 站在房顶上，看到李知府说要去牢房提审犯人的时候，莫北霄就知道，这个人怕是要给孟灵湘增加一个罪名。 只是他现在不方便出面，如果这个人当着他的面，说孟灵湘畏罪潜逃，他到时候就不能摆出世子爷的身份力保她了。 毕竟权势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 如果被这个人传话到宫里，宫里那位重新派遣一个人来调查，让他不要插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此时，他只有忍耐，因为他相信孟灵湘。 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的人还没有找到孟灵湘，不禁怒火中烧，刚才一顿发泄在李知府身上。 大半夜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能跑到哪里去? 莫北霄很担心，他怕出意外，而且这个意外是他不能控制的，所以才会动用那么多人的力量。 “你到底在哪里？”幽幽叹气，莫北霄觉得一向淡定自若的他，快被孟灵湘弄疯了。 这辈子，怕是也只有孟灵湘能左右影响他的情绪。 第三百八十七章 误入村庄救人 其实，莫北霄的人差点就能找到孟灵湘了，只是中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孟灵湘躲在破屋里的时候，饿得直吞口水，又不敢贸然出去寻找吃的，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月亮发呆。 当莫北霄的人找到这附近的时候，被孟灵湘听到了动静；她以为是李致带着人找来了，赶紧憋住呼吸，不然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响。 所以就算是百晓阁的人，也跟她插肩而过了。 墨从她藏匿的破屋飞过，还特例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她，因为她挪动脚步，把自己藏在了最暗的小角落。 就这样，那群人奔着前方而去了。 硬生生的错过了她，要是被她知道真实情况，不知道会不会暗骂自己一声蠢？ 天微微亮的时候，孟灵湘被惊醒了，看看四周，还是那个破屋。 再小心翼翼的把头伸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了无人烟，只有微风拂过。 昨晚紧张过去，后夜的时候，又饿又困的她实在没抵住困意，打了一个盹，这一小会的时间，再睁开眼，天都亮了。 靠着墙，她挣扎的站起来，蹲久了，脚都麻了，揉揉，再甩甩，孟灵湘觉得此地不宜 久留，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孟灵湘摸着它，说道：“别叫了，我知道你饿，我也没办法啊，哎。” 全身脏兮兮的，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好像到了这里，霉运一直跟着她。 再次确认周围情况后，孟灵湘小跑起来，躲进了树林里；跑了一会后，气喘吁吁的靠着树休息，就在此时，她听到背后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找到没？” “没有。” “继续找，主上说了，一定要见到人。” “那万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走吧，我们去那边再看看。” 咻咻咻，几声，那几人越着轻功离去，吓坏了孟灵湘，她捂着口鼻，呼吸都小心翼翼，如果自己刚刚再犹豫片刻跑，会不会就遇到了这群人。 “李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孟灵湘压根没有想到这群人是莫北霄派来找她的，还一直的想，是李致派来的杀手。 休息一会后，孟灵湘再次出发，路上她不断想着事情，她就觉得李致放她离开，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原来想半路截杀她。 想事情的时候，跑的久了，出现头昏目眩的感 觉，她不禁又停下准备休息。 擦汗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前方，结果看到有炊烟寥寥，孟灵湘眼中顿时亮了，是村庄。 有吃的了！ 孟灵湘一想到这里，就赶紧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是一个小村庄，大概到了快午食的时候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她能闻到阵阵饭香，禁不住吞了吞口水，看了看自己一身行头，走到小河边，简单用水清洗了一番，这才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后，就看到很多人围在一家门前，窃窃私语，眼神都在往里面看着。 她上前，询问：“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一大婶听到她问话，转头看着她，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而后说道：“姑娘，你不是我们村子人吧？” 孟灵湘点头：“我是从别处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财物被抢劫一空，走到这里就想讨碗水喝。” 她不能告诉这里人，她是从县衙的牢房逃出来的，不对，是被人追杀到这里的。 大婶像是信了她的话，点头：“也难为你一个姑娘家了，只是，现在大家都忙着担忧小猴子的病，怕是一时半会招呼不了你。” “小猴子？ ”这就是这么多人围在这里的原因？ 她踮起脚，往里面挤，随后看到有一个小男孩躺在床上，脸色发红，喘气不止，额头上还有汗珠。 有一妇人饱含眼泪坐在床上给小男孩擦拭着额头，而另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忧心忡忡，来回走动。 而一年是看起来高龄的老爷子，正在给小男孩把脉，手还在抖动。 妇人问：“大夫，我儿怎么样了？” 老爷子摇头，收回手：“春菊啊，小猴子这病怕是救治不了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妇人听闻，哭的更凶了。 中年男子直接呆住，老爷子背着破烂的药箱摇头晃脑的走出来，周围的人给他让出一条道。 之前给孟灵湘说话的那个大婶用惋惜的语气说：“真是苦了春菊了，他们两个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就这样没了。” “可不是吗？哎，真是造化弄人啊。”另一个也在摇头。 周围人慢慢散去，有几个人上前安慰妇人几句后，也随之准备离开。 孟灵湘却慢慢走过去，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脉搏，虽然跳动律动不是很好，但是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姑娘，你是？”妇人擦眼泪 ，看到孟灵湘出现，疑惑问道。 “我是大夫，我能救小猴子。” 那几个没有还没完全离开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停了脚步，妇人跟中年男子眼中都有吃惊，而后对望一眼，中年男子说：“刚刚刘大夫都来诊断过了，说小猴子病入膏肓，怕是没救了，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本事？” 明显不信。 妇人听完中年男子话，哭的更凶了。 孟灵湘笑道：“可我就是能救，不收你们一分钱，怎么样？” 妇人又跟男子对望一眼，而后妇人点头，中年男子妥协：“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试试吧，如果你真能救活我家小猴子，我定报酬你。” 孟灵湘细细查看小猴子一番，然后执笔写了一个药方，她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还特意改了字体。 写好后，拿给男子：“按照这上面的去抓药，快去快回，然后三碗水熬煮成一碗，定能治好小猴子。” 中年男子接过药方，深深看一眼，然后狂奔离去。 不一会，他抓药回来。熬煮好后，给小猴子喂下，当天下午，小猴子就醒来了，还喊着饿。 春菊激动的抱着小猴子，中年男子也悄悄的抹着眼泪。 第三百八十八章 找到落脚处 可把这一家人高兴坏了，周围的邻居听说是一个姑娘把小猴子救活了，纷纷赶来一看。 那个叫.春菊的妇人更是对孟灵湘感激涕零，拉住孟灵湘的手，差点跪拜，惊的孟灵湘赶紧拉住她。 之前那个跟孟灵湘对话的大婶一看救活小猴子的是她，激动的上前对春菊说：“春菊啊，这姑娘可怜啊，她在来的路上遭遇了劫匪，东西被洗劫一空，来我们这里本来是讨碗水喝，哪知道会遇到小猴子病重，巧的是，还救活了小猴子，我看你们，要好好谢谢她啊。” “自然自然。”春菊应道。 中年男子是春菊的爱人，叫福安，也是一脸激动：“孩子她娘，快去备饭菜，一定要好好招待恩人。” 饭菜！ 孟灵湘一听饭菜两字眼睛都亮了，她可是饿了只剩下一张人皮了。当下也不客气：“谢谢。” 不一会，春菊就备好了一桌的饭菜，让孟灵湘坐下，不要客气：“也不知道恩人口味，就随便做了点，希望恩人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有的吃，还嫌弃什么？ 孟灵湘大口吃饭，毫无形象，把春菊跟福安看的一愣一愣的， 当她咬着鸡腿的时候发现两人都张大嘴巴看着她，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我饿的有点久了，失态了。” 春菊笑了，给她又添了一碗饭：“没事，你多吃点。” 小猴子喝了药，吃了一点白粥，睡下了，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 “姑娘是哪里人啊？”吃饭间，福安拉着家常，问她。 孟灵湘嘴边一顿，而后又吃起来：“我是隔海人士，学医的，想出来闯荡一番，没想到世态炎凉，会遇到劫匪。” “哦，是这样。”福安点头，算是放下心了。 饭后，孟灵湘帮着春菊收拾，春菊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笑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姑娘？” “叫我湘儿吧，家里人都这么叫我。”她用了自己本来的名字，一来是想让莫北霄注意到，万一莫北霄发现她不见了，找来了，也容易。 “湘儿姑娘，你要是目前没地方可去，不如住下来，我一会就给你腾个房间出来。”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休息下，就走。”孟灵湘不想连累这家人，看得出，这个村里的人都很友好。 而这家人也很和善，她不想因为自己 的事情牵扯到无辜的人。 春菊看着她眼中一瞬间暗淡，心想这姑娘怕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随即笑道：“不麻烦，平时福安要出去工作，家里就剩下我跟小猴子，难得有客来。” 孟灵湘还想拒绝，就又听春菊说道：“小猴子是我跟福安老来得子的，怀他的时候，我身子骨不太好，所以让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你来了，就是他的福音，不如帮我照顾他好后，再起身如何？” 知道春菊是照顾她的心情才这般挽留的说，孟灵湘心里微微感动：“好。” 春菊笑了，这个时候福安穿好衣服，走到春菊身边：“我走了，关好门窗，记得锁住。” “好。记得早点回来。” “恩。” 孟灵湘好奇的看着福安离去，春菊回头看她这好奇样，解释：“福安去工作，明白白天回来。” 孟灵湘点点头，心中在考量，什么样的工作会是半夜？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思考的，目前，算是找到地方落脚，只希望，那帮人不要找到这里来。 如果她的药箱还在，她就可以带着易容面具了，躲起来也容易些，但是偏偏药箱不在，春菊见她身上 衣服脏了，就找出自己的一套：“料子有些旧了，你不要嫌弃。” 孟灵湘接过：“怎么会，我喜欢还来不及，谢谢春菊姐。” 看春菊年龄应该比她大，她就自告奋勇的叫对方姐，春菊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接受了。 第二天，福安果然回来了，一身疲惫，倒下就睡了。 春菊倒是见怪不怪了，倒是孟灵湘好奇关不住，问了一句：“春菊姐，福安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这么累。” 她抱着小猴子，小猴子长的很乖巧，大大的眼睛，睫毛也长长的，病好后，小脸粉嫩粉嫩的，孟灵湘喜欢他，总有一种想掐他脸的冲动。 而小猴子从他娘口中知道，是这个大姐姐救了他，自然也是欢喜感恩的，对孟灵湘很亲近。 春菊洗着菜，回道：“福安没有跟我说，村里一半的男子都跟他一起工作，奖赏丰厚，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没有问。” 孟灵湘听后，细看春菊的表情，看得出，她是真不知道。 随后，她哦一声，没有在问。 孟灵湘救了小猴子后，跟村里的人也差不多都熟悉了，她走动的时候，常常有人跟她打招呼。 果然跟 春菊说的那样，这个村里的男子晚上都会相约的去工作，然后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 本来这些事，孟灵湘也就好奇心重了一点，后来春菊解释后，她也就没有在意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变故会那么快出现。 这天，福安跟往常一样，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经过孟灵湘身边的时候，孟灵湘在他衣角处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那是罂粟花瓣。 孟灵湘眼神一缩，午食过后，春菊会带着小猴子去村里的书屋上课，然后她就趁机偷溜到福安休息的屋子里，仔细查看一番，那一片罂粟花瓣就静静的躺在地上。 怕是福安脱衣的时候，落了下来。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拿起那片花瓣，走出了房间。 回到春菊为她整理出的房间，把花瓣放在鼻尖下嗅嗅，果然是罂粟。 之前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 福安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罂粟花瓣？难不成这座村子的后面有罂粟花吗？ “湘儿。”正想着出神，就听到有人叫她。 她收起花瓣，应道，然后走出去，就看到是之前跟她搭话的那个大婶，大婶姓杨，所以孟灵湘叫她杨大婶。 第三百八十九章 出事 “杨大婶，怎么了？” 杨大婶拉过她的手，一脸焦急：“快跟我去看看我家老头子，也不知怎么了，一早起来就不好，中午也吃得少，这会还拉肚子了。” “杨大婶，你别急，没事的。”自从上次她给小猴子看病后，她的名声就传遍了这个小村庄，但凡有点小病小痛的都会来找她。 孟灵湘跟着杨大婶到她家后，看了看，发现原来是吃坏东西了，给开了一点药，让杨大婶去抓。 晚上的时候，她早早收拾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灭烛火，静静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看时辰，应该是福安起来了，准备去工作。 孟灵湘拿出那片罂粟花瓣，眼神暗沉，她一定要弄清楚这罂粟花瓣到底是怎么来的。 所以她决定今晚跟踪福安试试。 孟灵湘听到福安交代春菊后，打开门走了出去，春菊把大门锁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来。 从草堆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木梯，试着翻墙而出，动作轻的不像话，就怕惊动春菊。 等她翻出后，细听，春菊没动静，赶紧小跑，追上福安的步伐；福安跟着几个人一路有说有笑的 走着。 拐了几道弯后，福安跟那几人马上不说话了，扛着锄头，低着头，走进了一个大型的工厂。 工厂灯火通明，烛光肆意，孟灵湘弯着腰，小心的躲在草丛里，眯着眼睛看着那边。 隔着太远，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又大胆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 应该说好几个熟悉的人，其中一个人就是赵四，那个曾经陷害她说她的药方害死人的赵四。 她记得这个赵四好像被邱知县抓起来了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其他几个，她仔细看看，发现都是仁和堂的跑堂的伙计。 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 越看越奇怪，孟灵湘眼睛搜索福安，发现他跟那几人走进去后，越过一条小道进去了。 孟灵湘抓过身边的泥土，往脸上抹，然后扯过衣袖，把头发全部包在里面，又弯着腰，双手笼在袖里，她准备进去看看。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尤其里面还有熟悉她的人。 不管了，她要看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是不会回去的。 虽然知道这很冒险，但是孟灵湘不打算放弃，说不定还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打定主意 后，孟灵湘开始实施。 门口有守卫的人，基本上会来回走动，她巧妙的越过那些人的视线，走到那条小道的后面，后面全是栅栏，她把自己隐藏在栅栏后面，没先到会看到一片罂粟。 白的，红的，还有紫色的，各种花型跟花色。 孟灵湘惊呆了，她没想到福安的工作就是培植罂粟，只见福安他们用锄头松动着罂粟周围的土壤，然后把没有栽植的地方，又重新栽上罂粟。 黑耀的夜晚，在烛火的照耀下，那些罂粟看来诡异之极。 “好好干，等这批收成好了，你们的奖赏将会翻倍。” 孟灵湘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睁大眼睛看去，没想到会看到徐青。 那个仁和堂的坐堂大夫。 孟灵湘算是明白了，这个大型工厂就是仁和堂的根据地，用来种植罂粟的根据地。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仁和堂的罂粟总是供应得当，原来是因为种植了它们。真是太可恶了。 激动之余，孟灵湘不小心碰到了栅栏，栅栏响动了一下，徐青朝这边看来：“谁在哪里？” 随着他的声音一落，那些培植跟制作罂粟的人都看了过来，孟灵湘捂住 口鼻，把身子压低，让高大的草丛掩盖住。 徐青没有得到回答，脚步朝这边走来：“我看到你了，出来，别躲了。” 鬼才信你。 孟灵湘没有动，憋住呼吸，明显的诈唬，她才不会上当。 如果真看到她了，早让人来捉她了，还会让她自己出来吗？ 徐青眯着眼睛，脚步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叫他：“徐总管，上头来人了。” 孟灵湘听到他脚步停了，声音传来：“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们加油干，别偷懒。” 又凶狠的威胁福安一群人后，他才离开。 孟灵湘放开手，深深呼吸一下，竟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打算离开。 只是没想到的是，因为蹲久了，脚麻了，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她吃痛的声音流泻了出来。 “谁？”惊动了看守的人。 那群人脚步加快的过来，孟灵湘一个激灵，站起来就开跑。 “站住，别跑！快来人，有人混进来了。”那人大喊着，追着她。 其他人听闻后，也跑起来拿着武器追赶着她，孟灵湘使足了劲，一刻都不敢停的跑着。 目前孟灵 湘想的是，要尽快通知莫北霄这边的情况，所以她准备回落霞镇，只是身后之人一直追赶，藏匿的地方只有那个村子了。 夜深风高，孟灵湘想了想，可以先躲进村里，然后第二天再走。 身后那些人估计都有点武功底子，跑起来，速度很快，要看就要追上孟灵湘，孟灵湘一头扎进灌木丛里，从小道捷径朝村子跑去。 刚到村口，就发现里面哭喊声四起，大火蔓延了整个村庄，村民们正全力扑灭，还是有很多人都受伤了。 “怎么会这样？”这一幕，让孟灵湘很震惊，她都忘记了身后有追兵，呆愣的走动，看着。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吧。” “咳咳……我的腿，我的腿好痛。” “老头子，你不要吓我啊，你醒醒。” 都是她熟悉的人，脸上皆是痛苦之色，怎么才一会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春菊姐跟小猴子呢？ 想到这，孟灵湘赶紧朝福安他们家奔去，结果看到春菊抱着小猴子拼命的从大火中跑了出来，她的手臂还有后背都被灼伤了。 小猴子哭的大声，春菊的脸上全是灰尘，头发乱糟糟的，有些被大火烤焦了，很狼狈。 第三百九十章 救命 “春菊姐。”孟灵湘赶紧跑过去。 春菊一听她的声音，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孟灵湘把她扶起来，叫唤她的名字。 “帮我……帮我救救我的孩子。”春菊额头大概被砸到了，血淋到她的眼睛上，触目惊心。 说话喘气不匀，孟灵湘一手抱着小猴子，一手给春菊把脉，发现脉象微弱，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春菊扛起：“春菊姐，你不要睡，我带你出去。” 小猴子看到春菊昏迷，一直在孟灵湘的手上闹腾，她另一只手还要扛着春菊，着实吃力。 加上那会全力奔跑，身上所保留的体力不多。 但是春菊跟小猴子，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带出去的。 一边走，一边呼喊：“有没有人啊，帮帮忙啊。” 嗓子差不多都吼哑了，结果没有人出现，孟灵湘额头密汗，手都在哆嗦，偏偏一个闹腾不已，一个昏迷不醒。 “小猴子，你乖，姐姐会救你们的。”按住小猴子乱挥舞的手，孟灵湘劝道。 小猴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概看出孟灵湘是累到了，然后也明白了自家娘为了救自己昏迷着，乖乖的抱着孟灵湘的脖子安静了下 来。 孟灵湘感觉到片刻轻松，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向前方，发现村口出现一批黑衣人，她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对小猴子嘘一声，扛着春菊，转身即走。 只是没想到的是，前路马上出现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伸出手，抓住她，一个反扣，把她的手扣在背后。 春菊倒地，小猴子也摔得不轻，眼中都是害怕，他爬到春菊的身边，躲起来，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你放开我。”孟灵湘看到小猴子的眼神，很心疼，挣扎着，想要从黑衣人的手中逃脱。 可是黑衣人纹丝不动，相反，孟灵湘越挣扎，他扣住的力道就会越深。 孟灵湘疼的想喊出声，但是她忍住了，咬紧牙关，哪怕嘴皮被咬破了，她都没有叫喊一声。 “你说你这么固执干什么？”有一人从黑衣人中走出。 孟灵湘吃力的抬头，看到了李知府，有些吃惊：“怎么是你？” 李知府走到她面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劲头很大，孟灵湘觉得下巴好像要被他捏脱臼的感觉：“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要么这件事到底为此，你不要再插手，二要么我把你扔进火 堆里，跟这些人作伴？” “那里面都是一条条人命啊，你身为朝廷命官，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就算是针对我，只需要你对付我一个人就是了，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孟灵湘动一下，那黑衣人还是没有放开她。 从她被李致放走后，她就一直在想，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就放她离开，名义上是说给她生路选择，实际上是把她当做玩物。 这不，李知府就来了。 她本来牢记那条线路，想回去告诉莫北霄，结果还没有走出去，就被这群人抓住了。 “你仔细听听他们的惨叫声，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你要是不出现，好奇心没有那么重，也不会发现那片罂粟地，更不会想着逃跑，本官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偏偏你总爱跟我们作对，哎。”李知府假惺惺的叹气。 孟灵湘咬牙，她无法反驳这个人说的话，也是，要是她不出现在这个村子里，他们还会跟往常一样生活，春菊姐跟小猴子也不会受伤。 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春菊，跟李知府说道：“你先救救她。” 李知府没有动，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那周围的呼喊声，还有 人们的挣扎声，都在刺激孟灵湘的心灵跟耳朵。 她被迫低头：“求求你。” 李知府笑了：“他们的死活跟本官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说你的选择吧。” 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孟灵湘嘴巴被她自己咬破皮，出血了：“要怎么样你才肯救她们。” “看你的选择。”李知府还是那句话，他好像坚持要听到孟灵湘的答案。 孟灵湘不可能不管这些人，更不可能放下罂粟案，如果任由罂粟发展，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命牵连的更加宽了。 但是目前，最急的是村里的人还在火里煎熬，春菊的伤刻不容缓。 “我……”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她刚要说出来，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抬头望，就看到莫北霄带着一群人骑马而来，他飞身下马，落在她身边，快速出手，那扣住她的黑衣人被打飞了出去。 李知府面色难看，不经意后退一步。 莫北霄搂住孟灵湘，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担心：“伤哪里了？” 孟灵湘摇摇头：“我没事，你快找人救救春菊。” “夏桑。”莫北霄低沉唤道。 夏桑领命上前，他吩咐后，春菊跟小猴子被夏桑几人 带着去了镇上，孟灵湘心头的一颗石头总算落地，她感激的看着莫北霄：“谢谢。” 莫北霄抱紧她，听到她闷哼一声，放松手上的力道：“没事了。” “下官叩见世子爷。”李知府见莫北霄带来的人不消一会功夫，就把那些火灭了，还救出了不少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但是对方是世子爷，他就算背后有那人撑腰，目前也不得不低头。 “李大人，你好大的胆子。”莫北霄抱紧孟灵湘，大声呵斥着。 李知府低头：“下官不明白，还请世子爷明察。” 莫北霄冷眼横扫一番，那些站在李知府身后的黑衣人都眼光躲闪，脚步后退，他阴沉着脸色，冷冷的说道：“你竟敢对本世子的人动用私刑。” “下官愿望啊，下官到这里的时候，村里已经起火，只看到这位姑娘一人走出，手上还抱着两个人，怕是重要线索，所以下官才命人询问一番。” 这说起谎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谓是炉火纯青啊。 孟灵湘嘲笑一声，身上痛楚更深了，她好似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脑胀，怕是刚才救人的时候，吸进了不少烟雾，加上体力不支的原因吧。 第三百九十一章 孟灵湘昏迷 “怎么了？”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对劲，莫北霄紧张问道。 孟灵湘摸着他的脸颊，虚弱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昏倒在他的怀里。 “湘儿！”莫北霄心头一紧，抱着孟灵湘上马，朝镇上奔去。 李知府跟那群黑衣人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去，这才敢直起身子，眼中都是杀意。 “大人，怎么办？”他身边一黑衣人问道。 李知府道：“没事，只要她还没说出那件事，我就有办法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莫北霄抱着孟灵湘回到酒楼的时候，马上让人找了大夫过来，大夫查看一番后，开出药方，说道：“你说你是怎么照顾你夫人的，怎么让她受这么重的伤，肺内吸入不少烟雾不说，背上还红肿一大片，手腕处也被撕伤，好好一个姑娘家，就落得到处是伤。” 莫北霄认为确实是自己保护不周，放低语气说道：“恩，多谢大夫了，本……我以后会注意的。” 大夫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夏桑为他打抱不平：“那个老头子懂什么，世子爷为了找孟姑娘，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吃不好睡不好，你是堂堂世子爷， 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夏桑还想嘀咕，被莫北霄呵斥住了：“好了，去抓药吧。” “哥哥，大姐姐不会有事的，对吗？”小叶子担忧的趴在床前，拉着孟灵湘的手。 从孟灵湘被李知府抓走后，小叶子就一直担忧着，她虽然年龄小，但是懂得辨认是非。 她知道的，大姐姐肯定没做过那些，可是那个官大人好像执意要把她抓走，当时她哭着想要那个人不要抓走大姐姐，但是她小人力量弱，为此还差点被那群官差伤到。 孟灵湘告诉她，让她乖乖听话，等她回来。 所以她只是简单回家告诉了娘一声，然后乖乖的来到酒楼等孟灵湘。 结果看到莫北霄急匆匆的抱着孟灵湘回来了，神色很紧张，后来大夫来了，她才知道，她的大姐姐受伤了，还伤的不轻。 莫北霄看到她眼中的担心，揉揉小叶子的头发：“没事的。” 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夏桑把药抓回来后，熬煮好后，莫北霄接过，亲自给孟灵湘喂，夏桑带着小叶子下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莫北霄用勺子嚼动碗里的药汤，让它没那么烫。 “恩… …”孟灵湘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莫北霄温柔吹动药汤的动作，心头一暖，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减缓了些。 听到孟灵湘的声音，莫北霄望去，就看到佳人含笑的眼眸一直看着自己，放下碗，他抱起孟灵湘，把枕头支在她的身后，摸了摸她的额头，结果一看，她眼睛还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孟灵湘扯动嘴角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甚是想念你。” 莫北霄愣了一下，她很少这么直白的说情话，一般都是他逗她，连亲吻下，她都会害羞，以往总是忍着不敢动她，就怕伤到她，没想到会说出这番话。 他低头，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摸着她的脸颊，亲吻上去。 因为她身上跟嘴角都有伤，莫北霄也只是浅尝而止。 缠绵一会后，莫北霄端着碗，给她喂药，孟灵湘喝了几口，皱眉问起春菊还有小猴子的情况。 莫北霄给她喂完，又拿过蜜饯喂到她嘴里：“放心，她没事，你救得及时，只是伤到了皮肤，大夫看过了，那个孩子，我让夏桑把小叶子带过去了，两个同龄，应该能开朗起来。” 孟灵湘点点头， 想起那片罂粟田，那会当着李知府的面，她没有来得及说，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比较好。 “世子爷，我……” “世子爷，那个李大人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夏桑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莫北霄跟她对望一眼，然后他把她放下，给她盖好被子，叮嘱：“你好好休息，现在什么都不要管，交给我。” “恩。”孟灵湘点点头，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莫北霄亲了她一下，才离开。 走到楼下就看到只有李知府一人，见他下来，李知府放下茶杯，迎上来：“下官叩见世子爷。” “李大人胆子够大。”莫北霄没有理会他，走到一旁，夏桑站在他身后。 李知府笑笑：“世子爷，下官是来负荆请罪的。” “哦？何罪？”莫北霄明知故问。 “下官不知那位姑娘跟世子爷关系那么亲密，之前还一直以为是那姑娘勾引世子爷，多有冒犯，请世子爷原谅。” 这话说的十分假，他是玉贵妃身边的人，孟灵湘跟他什么关系，这些人最明白不过了，偏偏假惺惺。 莫北霄冷哼一声，放下茶杯：“如果本世子不打算原谅呢？” “ 世子爷也知道那姑娘目前还是戴罪之身，本应该在牢房，此刻却在这间酒楼里，之前在那个村里的时候，下官是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才故意那么一说；其实下官是接到报案，又发现那个姑娘不在牢房里，这才带人去抓，想必世子爷也应该知道那姑娘现在又多了一条罪状，畏罪潜逃。如果世子爷把那姑娘交给下官，下官就不在来打扰世子爷。” 莫北霄眯眼看他一眼：“你这是在威胁本世子？” 李知府摇头：“下官不敢，只是陈述事实。” 掩盖住嘴角倾泻出的笑意，他把态度端的很正。 莫北霄语气更加冷了：“如果本世子不打算交人呢？” 气氛一下僵硬起来，李知府知道，自己要是跟莫北霄硬碰，肯定是半点好处都得不到，想了一会后，他道：“那下官也只有遵守。” “哼。”莫北霄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李知府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夏桑全看在眼里，他指了指门口：“李大人请。” 大有逐客之意。 李知府转身离去，反正他要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看结果了。 世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第三百九十二章 怀疑的分割线 孟灵湘伤的很重，需要好生调理，那些大夫开的药，药效太慢了，吃了好几天，莫北霄发现，除了脸上有点血色外，那些伤，还是没有起效。 他想到自己之前装病的时候，随身带的一个药瓶，那里面装的是人参粉还有其他贵重的药材研磨成的粉，应该对孟灵湘有帮助。 所以每次他都会背着孟灵湘放一点，有一次被夏桑碰到了，夏桑还嘀咕说他对孟灵湘太好了，这东西那么珍贵。 莫北霄只是一笑，说，再贵重的东西都比不上孟灵湘。 夏桑虽然心疼，但是自家主子乐意，他也只有忍着。 只是，不知为何，孟灵湘最近不见起色不说，还经常昏睡，喝药都要莫北霄叫了好几声，才睁开眼。 这天，莫北霄又把她叫醒，让她起来喝药，孟灵湘虚弱点头，在莫北霄的搀扶下喝药。 “今天感觉好点了吗？”莫北霄给她细心擦拭着嘴角，眼里的温柔能掐出水来。 孟灵湘点头，不想让他担心，其实自己感觉的到，喝药这么久来，全身都有气无力的，她是大夫，之前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让莫北霄把药方拿给她看看。 结果发现 ，药方没有问题，而且药也是夏桑亲自去抓的。 她信得过夏桑，毕竟这个人是莫北霄身边的人，应该不会害她，只是自己的身体也不会骗人。 孟灵湘清楚的感觉到这药是有问题的，只是莫北霄每次都会喂她，她见这药也只是让她有气无力的，还没有更严重的后果，也就忍了下去。 一碗药喝完，他坐到孟灵湘身边，把她搂住，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陪我一起打这场仗。” “好。”连回答都有气无力的，孟灵湘靠在莫北霄的肩膀上，困意来袭。 本想跟她再多说说话，低头一看，见她又睡着了，不禁无奈宠溺一笑；把她放下，盖好被子，看着她脸上的倦色，眼中都是怜爱。 守了好一会，他才离开。 是夜，孟灵湘醒了，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莫北霄的身影。 忍着身上的疼痛，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去走走； 打开门后，她扶着栏杆慢慢走着，走到楼下拐角处的时候，她听到了夏桑的声音。 “世子爷，药熬好了。” “恩。” 这是莫北霄的声音，孟灵湘脸上喜色，循着声音走去，想 给他一个惊喜，本来已经快走到了，听到夏桑提起她的名字，又躲了起来，藏在暗处。 “世子爷，你这样要是被孟姑娘发现了，孟姑娘会生气的吧。” “应该不会。”莫北霄低笑，从衣袖里拿出一瓷瓶，掀开盖子，瓷瓶里倒出些粉末，洒在药汤里。 躲在暗处的孟灵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声音溢出来，她的心狂跳不已，身子也在颤抖。 莫北霄放的那些药粉是什么？ 为什么要搀和在她的药汤里？ 夏桑说要是被她知道了，她会生气，那个粉末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知道了会生气？ 结合最近几天的身体情况，孟灵湘脑海里有个大胆的猜想，她努力不往那方面想，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那个猜想的真实性。 莫北霄那个瓷瓶里装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害她身体越来越无力的东西。 脚步声传来，孟灵湘看到莫北霄小心翼翼的端着药汤，正往这边走来。 她心头一颤，忙转身，踮起脚，不让声音太大，硬撑着疲倦无力的身体，朝房间走去。 她不想让莫北霄发现，所以忍着疼痛，在他还没上来的时候 ，快速爬上床，调整呼吸，闭上眼睛。 其实，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面说着爱她，一面要对她这样？ 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眉间都是痛苦之色，莫北霄端着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孟灵湘。 心头一紧，忙放下碗，走到她身边，唤着她的名字：“湘儿，湘儿，醒醒。” 孟灵湘眼皮耸动，慢慢睁开眼睛，脸颊上泪痕很清晰，她愣愣的看着莫北霄，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在她的心里，所以扎得深，才会这般疼。 “是不是做恶梦了？”莫北霄给她细心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孟灵湘试着自己坐起来，结果还是莫北霄扶着靠在床上，她露出一抹笑：“恩，没事，一个噩梦而已。” 那抹笑，是苦涩的。 “不怕，有我在。”莫北霄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安抚的拍拍她的背。 孟灵湘回抱住，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她压抑着自己，不让声音流泻出来，哪怕在痛苦。 两人抱着好一会，莫北霄想起药还没喂，就把她放开：“好了，先把药喝了。” 药…… 孟灵湘看一眼放在桌上的药，又想起 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幕，眼中都是痛苦之色。 “怎么了？”莫北霄端着药转身就看到了她眼中的神情。 孟灵湘摇头，伸出手：“我自己来喝吧。” 即使那是一碗毒药。 莫北霄拉住她的手，握在他掌心：“我喂你。” 孟灵湘愣了一下，而后低头，刘海掩盖住了真实的情绪，另一只手藏在被子里，握拳颤抖着。 “好。”她抬头，笑颜如花，眼角的泪晶莹剔透。 莫北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以为孟灵湘的反常是跟做的噩梦有关，也就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照例用勺子给孟灵湘喂。 孟灵湘细细品味着口中的苦涩，她觉得身体上的疼痛都没有心上的痛。 这个人，是皇城上的高高权利者，他爱她，珍惜她，甚至一直在保护她，给予她想要的安全感。 孟灵湘其实很不想往最坏的方面想，但是她亲眼看到了，加上身体的情况，有何理由不去想？ “来，张嘴。”喝完药后，莫北霄让她张嘴，给她喂了一颗蜜饯。 他知道那药苦，所以一般一碗喝完，都会给她准备蜜饯。 细心又体贴，孟灵湘深深的看着，眼眸墨色。 第三百九十三章 终究选择离开 “你那天想给我说什么？”莫北霄想起前几天孟灵湘的欲言又止。 孟灵湘摇头：“没什么，我有点困了。” 说完，躺下，转身背对着莫北霄，她现在不想说这些，脑海里很乱。 莫北霄眼眸暗沉，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现出来，孟灵湘的眼神似乎在有意躲着他。 那个噩梦跟他有关吗？ “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这几天孟灵湘身体不好，他睡在隔壁，本来也想好好的抱着她睡的，但是又怕伤到她。 就忍着睡在了隔壁，万一她有什么事了，也好第一时间赶到。 孟灵湘嗯一声，没有下文。 莫北霄看去，见这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也就离开了。 他走后，孟灵湘就睁开了眼睛，咬着下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那会莫北霄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停留，灼热的视线刺痛背上的伤。 细听隔壁的动静，还有外面的脚步声，快至半夜三四时，孟灵湘终于下定决定，她要离开这里。 她需要好好静静，离开莫北霄的身边。 脚步轻盈的下床，简单的打包，装扮一番后，打开门，怯手怯脚的准备离开， 又想起一件事，转身走到内堂，那里面有文房四宝。 莫北霄无事的时候就爱坐在这里看书，拿过一张宣纸，提笔写下她之前想要告诉莫北霄的话。 刷刷几笔，把事情交代清楚后，孟灵湘吹了吹宣纸，让字迹快点干透。 慎重看一眼，用书本压下，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那些暗影，还有夏桑应该都在休息，酒楼被莫北霄承包后，就不接待其他人了，所以掌柜的跟小二，也都睡了。 她走到后门，那里会经过马棚，栓着莫北霄他们的马。 解开绳索，孟灵湘拉着一匹马，抚摸着马脖子，打开后门，骑上马，踢了马肚子，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的莫北霄睡的正香，累了这么久，终于把人找到了，又接着亲历而为的照顾着，好几天没合眼跟没睡好的他，此刻睡的很香，毫不知情，佳人再次离开了。 打更者敲着竹杠报着时辰，孟灵湘拖着只恢复了一点体力的身子，快马加鞭的朝前奔着。 她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离莫北霄远远的。 如果再呆在他的身边，她会不断想起看到的那一幕，尽管还没来得及检查那瓶粉末 ，但是夏桑说如果被她发现了，会生气，那么说明，莫北霄是背着她做那件事很久了。 也许是从一开始，也许是从身体越来越无力开始。 总之，她后怕，所以选择离开。 城门大开，无人阻拦，孟灵湘根本没有细想这诡异的场景，就贸贸然冲了出去。 紧接着，她听到身后也有马蹄声响起，回头望去，借月色，这才看清楚，是那天那群黑衣人。 跟在李知府身边的那群人。 孟灵湘冷笑，大概明白这群人在她马上出城，就出现是怎么回事了？ 她一直被莫北霄关在酒楼，李知府之前来打探过，听莫北霄的意思，要他交人，莫北霄没有答应。 李知府走了，本以为他是自难而退。 哪知道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她落单的机会。 也是，除去被莫北霄保护，她还真没什么能让这群人不动手的。 “驾。”狠狠夹了一下马肚子，孟灵湘捏紧绳索，弯着腰，只看着前方。 那群人越追越紧，丝毫不打算放过她。 咻—— 一声，有箭落在她的脚下，她掠过，继续往前跑着。 身后的那群人，举着箭，朝她这边射来，听到箭声，她 听声辩位，躲过好几次，汗水打湿了她的后背，头发黏在脖子上，风吹过，微微发凉。 体力上的不支，让她有点头昏眼花，一个出神，就让身后那群人看准了机会，箭射到了马屁股上，马受到惊吓，前蹄翘起，孟灵湘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变故，手上一松，尖叫一声，跌下马：“啊！” 巧的是，她跌落的地方刚好是一个山坡，控制不住的顺着山坡滑落了下去。 那群黑衣人下马随着她滑落的地方追去。 滚了几圈后，孟灵湘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位了一样，难受的想吐，嘭的一声，她最后还是被迫撞上一棵树，这才停下来。 捂着额头，来不及休息，她知道那群人一定会追上来，咬着牙，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里走。 “呼……咳咳……呼……”孟灵湘大喘气，全身都好痛，禁不住咳嗽两声，害怕被听到，她还马上捂着嘴巴。 “人呢？” 听到身后有人声传来，她马上藏在草丛里，尽量让自己不暴露出来。 透过草丛的缝隙，她看到那群黑衣人用眼神四处寻找着，当头的那个黑衣人应该是带头的，只见其他黑衣人正在向 他报告：“头，附近找了，没有。” “继续找，大人说了，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当头黑衣人语气狠烈。 “是。”那群人散开，继续寻找着。 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迟早那些人也会找来的，不如赌一把。 孟灵湘用爬的形式穿过草丛，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那群人用刀在草丛间穿插着，孟灵湘看的胆战心惊，行动更快了，没有注意脚下，一不留神，手按在了一截枯枝上，在这安静的夜晚，凸出声响。 脆脆的一声——咔擦。 那群人齐齐往这边看来，刀声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渗人的光。 孟灵湘脸色刹那惨白，深呼吸一下，使出全身里力气，开始狂奔。 “站住。”身后那群人马上发现她的身影，追了过来。 孟灵湘从来没有这般痛苦过，就算是之前在那个家里被各种陷害，还有各种事情，她都没有今晚这么惊心动魄过。 狼狈不堪，而且感觉离死亡那么近。 “啊啊啊……”没想到的是，孟灵湘跑到尽头后发现，竟然是一处悬崖。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孟灵湘喘着气，看了看周围，她发现这是两座邻山。 第三百九十四章 偶遇山间少年郎 细想一番，在黑衣人快出现的时候，她咬牙一跳，落在了悬崖的另一侧，有大石头挡住，上面的视线，不注意观察的话，会以为悬崖见不到低。 果然，那群黑衣人追到这里的时候，也止住了脚步。 “头，没路了。” 那当头的没有回答，大概也在观察。 另一个黑衣人声音响起：“头，你看，我在悬崖边上发现了一截布料，看样子有点像是刚才那个女人的。” 那是孟灵湘故意撕下留下的，当她发现两座邻山的巧妙之处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错误的指导，希望能让这群人以为她已经坠崖，然后不在深究。 她憋住呼吸，细细听着上面的动静。 好一会，她才听到那个当头的声音：“恩，看样子那个女人跑的时候掉下去了。” “头，我们还要下去找吗？看样子挺深的。” 察觉到有人往下看，孟灵湘把衣摆悄悄拉到身边，紧紧抱住自己，让自己尽量抱成一团，不让那群人发现。 “嘁，那狗官给的银子还不足以让我们兄弟卖命，做到这里就够了，那女人身子本来就弱，加上我们刚才的追赶，估计已经命悬一线，你们 也知道，那个狗官早已经下手，我们要做的只是为她收尸，一会回去后，大家一致口径，就说那个女人被我们不小心推下悬崖了，尸体被狼啃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头。” 脚步声响起，孟灵湘听到那群人离去的声音，她本来想出来的，结果发现她撕下的那截布条落了下来，伴随着还有那当头黑衣人的声音：“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 冷冷的，一点人情味都没。 说完那句话后，当头的黑衣人也离开了。 孟灵湘不敢乱动，她怕那群人突然返回，所以抱着自己，躲在那里，呆呆的等着天明。 天亮后，刺眼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微微睁开眼睛，用手挡住光，好一会才适应下来。 坐了一晚上，脚有点发麻，更多的是身体上的痛楚。 全身无力不说，她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还有幻觉。 她看到莫北霄着急的寻找自己，还有叫着自己的名字，孟灵湘摇摇头，自嘲一笑，望了望头顶，怕是已经没有力气爬上去了，只有顺着悬崖边的小路走下去。 孟灵湘扶着崖壁走了好久，终于走到了邻座的山顶，身子一晃， 再也坚持不了的倒下了。 倒下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一截天青色一晃而过。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孟灵湘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环顾四周，好像是一间屋子。 所以，这是哪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头好疼，身上好痛，孟灵湘忍受不住的呓语出声，门打开，一个少年端着什么东西，看到她醒来，眼中都是惊喜：“姑娘，你醒了。” “你是？”孟灵湘捂着额头，对这个少年没有印象，最后的记忆是那个悬崖。 少年放下东西，站在她的床边：“我叫阿聊，你昏倒在山顶上，我去采药的时候发现的，就把你背回来了。” 孟灵湘看了看手臂，缠着绷带，还有额头上也是，身上有药香味，她望着阿聊：“我……” 声音沙哑的难听，孟灵湘眼中皆是痛苦之色。 阿聊见她这样，怕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随即转移话题：“背你回来的时候，爷爷给你看过了，说你身上中了一种毒，那种毒是慢性的，需要调理，所以让我煎药，竟然你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孟灵湘没有听太清楚少年说的什么，这个时候也没有去细细品味少 年说的这些，她的耳朵只敏感的抓到几个字眼。 她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脑海里，又闪过莫北霄的瓷瓶，那些药粉洒在上面的场面。 头一阵刺痛，孟灵湘咬着下嘴唇，狠狠闭上眼睛，让眼泪倒回去。 “你怎么了？”阿聊见她这样很担心，想着要不要去通知爷爷。 孟灵湘平复自己的情绪，虚弱一笑：“谢谢，我没事。” 阿聊见状，收回去叫他爷爷来的考虑，把药递给她。 孟灵湘看了一眼，想起莫北霄之前喂药的场景，本以为很温馨，这会却觉得很扎心。 阿聊见她不接，以为她是受伤太重，也就说道：“姑娘要是不介意，我喂你吧。” 本想拒绝，结果发现手臂根本抬不起来，只好点头：“有劳公子了。” 阿聊笑了，笑容很灿烂，像是冬日里的初阳，暖心。 他喂药不像莫北霄那样，每一勺都会吹一吹，喝完，更不会有蜜饯吃。 孟灵湘利用喝药之余，观察这个少年，少年的年龄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应该说还小一点，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衣服，想来昏倒之前看到的天青色就是他吧。 少年长的很清秀，眼睛是漂 亮的琥珀色，睫毛长又黑，而且右眼角还有一颗泪痣，让他多了一种艳丽。 “怎么了？”察觉孟灵湘的眼神太过炽热，阿聊问道。 孟灵湘脸一红，才发现看过头了，马上解释：“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在想幸好遇到公子。” 阿聊脸一红，摆手：“你不要公子公子的叫我，叫我阿聊就好。我也只是把你扛回来，给你看病的是我爷爷，我的医术还只是皮毛，最多能看出你中毒了。” 孟灵湘莞尔一笑：“总之谢谢你了，我叫孟灵湘。” 她看得出少年不是坏人，他的爷爷竟然救了她，说明也不是坏人，也就把真实姓名告诉他了。 “那我以后叫你灵湘。”阿聊似乎很高兴。 孟灵湘点头：“好。” “我得告诉爷爷，你醒了，爷爷那人可唠叨了，说要是你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阿聊皱眉，好似真有苦恼似得。 孟灵湘却笑了，等阿聊走后，她脸上的笑容又没了。 翻开手掌，她给自己把脉，之前只注意着离开，，没有细想那些，这会听到阿聊说她中了慢性毒药，才后知后觉想起给自己把脉。 果然，她真的中了毒。 第三百九十五章 思念病入膏肓 她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莫北霄要那么做？ 而且更蠢的是自己，明明发现莫北霄放了粉末下去，最后一晚，她还是喝了下去，在他的温柔目光下，喝光了那碗药。 大概那是最后的沉醉吧。 “爷爷，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她真刚醒。”阿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孟灵湘擦拭去眼角的泪，脸上恢复倦色，不一会就看到阿聊搀扶着一位老者出现。 老者胡子发白，但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拿着一根权杖，权杖上刻着一生物，貌似没有见过。 老者走进来，站在床边，对孟灵湘说道：“手伸出来。” 感受到老者强大的气场，孟灵湘呆愣的伸出手，老者伸出两指，放在她的手腕上：“恩，烈性弱了一点了，不过，还是需要调理，丫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把你忘死里整？” 孟灵湘低头，简单总结道：“一些权贵之人，你放心，等我身体好一点，我就离开，绝不会连累你们。” 她再也不想看到下一个春菊跟小猴子了。 老者摸着胡子，笑了，声音很爽朗：“丫头，你看老头子像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孟灵湘抬 头看去，老者那会是严肃，感觉有点不近人情，这会这么一笑，却像是自家爷爷般亲切：“不像。” “丫头很对老头子胃口，以后你跟阿聊一样叫我爷爷就好，你就安心住下，等身体调养好再说。”老者摸了摸她的头。 孟灵湘被老者的大手掌摸着头，心里暖的，那压抑的委屈倾斜而出，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阿聊瞧见：“爷爷，你看你，把她说哭了。” 老者用权杖轻轻打了一下阿聊：“臭小子，你那只眼睛看到是爷爷欺负她哭的？” 阿聊也不躲闪，反正他没有感觉到疼，裂嘴笑。 孟灵湘摇头，马上解释：“不是，我是感动，谢谢爷爷。” 这一声爷爷，老者眼中都是笑意，阿聊默默站在一旁，也笑了。 场面很温馨。 之后，孟灵湘真的留了下来，不过，她细想一下，还是觉得等身体好了就离开，万一那个李知府知道她还没死，怕是又要来找事。 这几天跟阿聊相处下来，孟灵湘才知道，阿聊跟他爷爷住在这里几十年了，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 阿聊说爷爷的医术很高明，什么病到了他的面前，都是小菜一碟 。 有一次，爷爷刚巧出现，听到阿聊又在吹嘘他的医术，拿起权杖就追着阿聊满院子跑：“臭小子，你当你爷爷是神仙在世啊，说了多少次了，做人要低调。” 话虽这么说，但是孟灵湘发现爷爷每次耳朵都会红。 明显是愿意接受这样的追捧。 几天的调理下来，她已经能下床了，有时候还会帮着阿聊晒药，帮着爷爷整理后院的药圃。 有些难得的药材就要到山上去采，所以孟灵湘有时候也会跟着阿聊上山去采药。 这天，孟灵湘跟阿聊吃过早饭，一早就出发了，准备上山去采药。 听阿聊的爷爷说，这个时期，正是金盏花开的季节，所以要趁这几天好好采回来。 上山后，空气更加清新了，孟灵湘看到熟悉的山头，觉得被追赶的那一幕似乎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时间这东西，还真是如流水一般。 莫北霄会不会发现她再次不见后，着急寻找呢？ 他有没有看到那封信？ 会不会想着她？ 孟灵湘你真是疯了，千方百计的从他身边逃离，这会又在这里这么热切的想着他，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病入膏肓了。 阿聊伸个懒觉， 对着山脉大吼一声，见身边的孟灵湘在发呆，连他的吼叫都没有听到，便问道：“灵湘，你怎么了？” 心里想着事情，脑海里都是莫北霄的身影，想着自己可能病入膏肓，得了思念病的孟灵湘想都没想的回道：“病入膏肓了。” “啊？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那怎么办？你先让我把把脉，严重我们就下山，让爷爷医治你。”她的话吓到阿聊了，慌张的拉着她的手，就准备把脉。 孟灵湘被这一变故回神，想起刚刚说的话，笑了，收回手：“阿聊，我没事。” “真的？”阿聊不信，眼角的泪痣夺目。 “恩，我刚刚胡言乱语呢，走吧，一会日头上来了，热。”孟灵湘拉过阿聊的手，朝花开的地方走去。 阿聊看了两人拉的手，脸红了，然后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孟灵湘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走到花开的地方，才松开，对于，孟灵湘来说，阿聊就像她的弟弟一般。 一回头，发现阿聊脸红红的：“你脸怎么红了？” “我是热的。”阿聊狡辩。 孟灵湘细看，然后笑了：“阿聊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很漂亮，睫毛 又长，还有一颗泪痣，真好看。” 阿聊脸更红了：“我……我是男孩子！” 逗弄了一番阿聊，孟灵湘的心情好点了，两人分头采摘着金盏花，不一会，都满兜后，两人才下山。 下山后，孟灵湘把金盏花暴晒在太阳下，阿聊则去做饭菜，她正细心的整理着药材，就看到爷爷走了过来。 “爷爷。”跟阿聊一样，相处几天后，孟灵湘跟着叫老者爷爷。 “恩。”老者点头，照例让孟灵湘伸出手，给她把脉，经过这么久的调理，脉象平稳了不少。 松开手，老者说道：“所幸中的毒发现的及时，虽说是慢性毒药，积累多了，也成了剧毒，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是，都是爷爷的功劳。”对于这点，孟灵湘十分感激，没有半点恭维。 老者点头，站在她身边，跟着一起整理药材：“明天阿聊会进城卖药，你要是无聊可以跟着一起去，但是如果为难，就呆在这里。” 孟灵湘知道老者是担心自己，他跟阿聊一样，都没有问她的出处，跟原因，一心一意的照料着自己，不感动那不可能。 所以，孟灵湘也一心一意的回报着。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进城见故人 “爷爷，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跟阿聊去吧，有个照应，阿聊也不会那么累。”她想见那个人，哪怕远远的看一眼。 老者看她一眼，眼中有考究，然后摇摇头，背着手走了：“随便你。” 身上的纱布都拆了，握拳动了动手指，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孟灵湘觉得以现在这副身体，就算那群黑衣人出现，应该也能躲过去，说到底，还是想去城里看看莫北霄。 叹口气，她蹲下继续整理药材。 早就煮好饭菜的阿聊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呆呆的看着，眼中有着落寞。 “臭小子。”老者出现，用权杖敲了一下阿聊的肩膀。 阿聊吓了一跳：“爷爷。” 老者对他说：“她明天会跟着你进城，记得保护好她。” 阿聊眨巴两下眼睛，看着老者：“可是灵湘的身体还没恢复……” “臭小子，爷爷是在给你制造机会，你个榆木脑袋。”老者气不打一处来，又用权杖打了阿聊一下，不过，依旧很轻。 阿聊被说的脸色通红，裂嘴一笑：“恩，我一定会保护好灵湘的。” 老者摇头，让他把饭端进去，阿聊高兴的把饭端进 去，然后小跑到孟灵湘的位置，贴身给孟灵湘说着什么。 孟灵湘笑了，跟着阿聊走了过来。 老者收回目光，几人愉快的用餐。 第二天，天一亮，孟灵湘就跟着阿聊背着药材出发去城里，一路上，阿聊就像是叽叽喳喳的麻雀，给孟灵湘讲解着各种有趣的事。 所幸有他，这一路，不烦闷，也没有胡思乱想。 走了好一会，两人才走到城门口，孟灵湘怕守卫认出她来，所以扮成了男孩子，一头秀发扎在帽子里，胸上也缠了布条，一马平川。 老者那里有些药材还有道具，孟灵湘要了点，做了一个假喉结，只要不刻意去看，或者去碰，就不会被发现。 起先，阿聊还不明白为什么她进城非要这样，还是老者提醒他，老者说，一个姑娘家进城总是有危险，乔装打扮一下也好，阿聊才恍然大悟。 “灵湘，你一会跟着我走，记得不要走丢了，城里人多，今天又是红场日，赶集的特别多，你记得跟紧我。”经过城门的把关，两人进来了，阿聊始终不放心，给孟灵湘叮嘱着。 孟灵湘点头，答应的好好的。 暗笑阿聊紧张过头了 ，这地方，她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不过，孟灵湘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始终半低着头，跟着阿聊去把药材买了后，已经到了中午。 阿聊系好钱袋，转头对她说：“走，吃饭去。” 孟灵湘点头，两人走进一家普通的饭馆，点了几道菜。大概是红场日的关系，周围全是满座，如果他们再来迟点，怕是赶不上这空隙。 孟灵湘他们坐的位置是靠窗的，等菜上来的时候，她开始支撑着下巴发呆，直到隔壁邻桌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皇城来的哪位世子爷屡破奇案，手段简直高明啊。” “恩恩，我也听说了，那世子爷把那个李知府给办了，那个李知府被抓的时候，还闹着说不会放过世子爷，真是笑话。” “对对对，还有那个仁和堂，没想到有一片罂粟田地，难怪之前高神医说他们罂粟量过了，还找不到原因，原来都在暗地里做手脚。” “哎，你别说，世子爷这回还真是办了一件大事。为我们落霞镇的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啊。” “我怎么听说今天世子爷要离开这里了啊？” “不会吧，我听说 世子爷在找一个女人，好像说那个女人是他的王妃，失踪了。” 孟灵湘手中的筷子有一支被她折断了，阿聊奇怪的看她一眼。 莫北霄真的在找她，而且看了她留下的那封信，终于把罂粟这件事解决了，想必皇城那位高高在位的权者，会对他另眼相看吧。 孟灵湘细想一下，当时为何要写那封信呢？ 好像觉得自己临死前，希望能再为莫北霄做件事吧。 他今天就要离开了吗？ 孟灵湘咬着手指甲，忘乎所以，没有注意到阿聊看她目光更加奇怪了。 而孟灵湘此时想的是，如果莫北霄今天真要离开了，她想去看看，如果现在不去，怕以后真没有机会见面了。 想着，站起来，转身即走。 “灵湘？”被阿聊拉住，周围目光都停在了他们身上。 孟灵湘回神，看了看被阿聊拉住的手腕，歉意道：“阿聊，我有件事需要去办，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阿聊其实很不想放开，他怕孟灵湘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孟灵湘一直看着他，他笑着松开手：“好，我等你。” “谢谢。”孟灵湘由衷感谢，然后头也不回的 走了。 阿聊从窗口看去，剩下的只有孟灵湘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 孟灵湘低着头，把双手笼进衣袖里，走到一家酒楼面前时，停了下来，仰头望去。 熟悉的几个大字。 店里面的小二瞧见门口的她，走了过来，打招呼：“不好意思，客观，本地已经被世子爷包了，不对外开放。” 孟灵湘回神，刻意压低声线：“我是听说世子爷的光辉事迹来的，听说世子爷今天要离开，所以来送送，你不用管我，我看看就走。” 小二了解的走开，不过抓抓头还是有点不解，怕是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世子爷今天要走，都没有像这小子一样，想来送送。 这小子，该不会是世子爷的人迷吧？ 细看一眼，发现孟灵湘没有其他举动，真的只是站在门边等着，也就放心的去做自己的其他事了。 阿聊还是有点不放心孟灵湘，等菜上来后，打包就跟着她后面来了。 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着。 孟灵湘的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阿聊觉得胸口有点堵。 她好像是听到隔壁邻桌说起世子爷，才匆匆离开来到这里的吧，难不成跟那个世子爷有关？ 第三百九十七章 远远的一眼 孟灵湘等了许久，都没有进去，她想要的只是远远看一眼，也许是心头的那个疑问还没有得到答案，她不想出现在莫北霄的面前。 “香儿，回去。” 孟灵湘听到莫北霄的声音，精神一震，而且她听到他叫了她的名字，朝里看去，就看到莫北霄正从楼上下来，呼吸一顿，孟灵湘赶紧躲在一旁，悄悄的看着里面。 “霄哥哥，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要回去。”有一个女子从楼上下来，追上莫北霄，手挂在他的手腕上。 动作很亲密。 孟灵湘禁不住抓住自己的胸口，她觉得那里有点喘不过气。 阿聊看到她那样，想要上前，又怕唐突了，所以他打算继续躲着，先看看再说。 “夏桑，送香儿郡主回去。”莫北霄的脸色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渗人。 原来那个女人是郡主吗？ 女子有些娇蛮，越过夏桑，又想拉住莫北霄，莫北霄冷漠的闪开，惹来她跺脚：“我不要回去。” “必须回去。”莫北霄的口气很冰冷。 那女子脸色一僵，噘嘴：“霄哥哥，你抱了人家，要对人家负责。” 闻言，孟灵湘胸口更疼了，扶着墙 壁，身子开始下滑。 阿聊再也看不下去，出现，及时扶住她的身体。 “阿聊？”孟灵湘回头一看，是阿聊，有些吃惊。 阿聊扯着话说：“见你一直没有回来，有点担心。” 也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孟灵湘没有考究他是跟踪自己而来的，她在意的只是里面的人，还有那个叫香儿的女人。 她说莫北霄抱过她了，呼吸有点不顺畅，孟灵湘脸色微微苍白。 莫北霄闻言，却没有慌张，脸色却是更加难看，怒不可遏对女子吼道：“香儿郡主不要自己的名声了吗？你我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那女子脸色不知是羞愧的还是恼羞成怒，红润的很：“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跟着你。” “夏桑，这件事交给你，你要是办不到，就跟着一起离开，本世子身边不需要无用之人。”说完，向门口走来。 孟灵湘死死拉住阿聊的手，慌张道：“快，离开。” 她不想让莫北霄发现，阿聊自然也不想让里面的男人出来看到孟灵湘，于是，搀扶着孟灵湘，两人躲了起来。 莫北霄走出来后，孟灵湘躲在暗处，不禁多望了几眼， 泪不自觉滑落出来。 阿聊站在她的身后，察觉到她的心情，问道：“灵湘，你是不是认识他？” 那男子长的气宇轩昂，周身散发着一种贵气，阿聊自认为自己不比对方差，但是这一刻，心头还是觉得输了那么一点。 孟灵湘摇头，转身背对着莫北霄那边：“不认识，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骗鬼呢？ 不认识，你会是这种脸色？ 这些阿聊自然没有说出来，他应道：“好。” 带着孟灵湘离开了。 莫北霄走到门口后，觉得有一道熟悉的视线一直看着他，看去，发现那里毫无一人，眸色渐沉。 阿聊带着孟灵湘回到山里后，孟灵湘情绪一直是低落的，老者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询问一番，算是明白了。 没有点破，他准备让阿聊自己想去。 孟灵湘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呆坐在床上，回想今天看到的一切。 那个女人也叫湘儿，她当然不知道此香非彼湘。只是觉得一向生人勿进的莫北霄，竟然会放任她身子跟他靠的那么近。 甚至还挽着他的手腕。 亲密极了。 他抱了她，是把那个郡主当做她的 替身，还是说已经是新欢了？ 孟灵湘抱紧双膝，把头埋了进去，她很想什么都不想的，可是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跟他缠绵在一起的身影。 明明说好的，只是看一眼，就一眼，为什么非要看到最后？ 她自责，怪自己太贪心。 “灵湘，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阿聊的声音。 孟灵湘把头抬起，擦干泪珠，起身给阿聊开门，背对着阿聊坐下。 阿聊知道孟灵湘一定认识那个男的，说不准两人关系还匪浅，不然她不会这般痛苦。 握拳，阿聊想一拳揍在那个男的身上，是他让孟灵湘这般痛苦的。 “你来我这里，是来发呆的？”孟灵湘发现阿聊进来后，就一直看着她，连眼睛都不眨。 “不……不是……我是先问你吃饱没有，你刚刚吃那么少，爷爷跟我都很担心。”这明显是借口。 孟灵湘知道阿聊是担心自己：“没事，我一会就好了。” “哦。”阿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平时话那么多，偏偏这个时候不知道说什么。 孟灵湘见他神情，像是憋着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随即她开口：“你是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 阿聊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果然是很想知道啊。 “恩。”简单一个恩字后，孟灵湘没有继续说。 房间的氛围又变成了安静。 直到爷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点咆哮：“臭小子，让你收拾药材，你跑哪里去了？” 阿聊慌张的跑出去：“爷爷，我在这，我马上收拾。” “快点收拾，天要下雨了，要是这些药材被淋湿了，我问你是问。” “爷爷，我知道了，你别打我头，会越打越笨的。” “敢情你现在不笨吗？啊?” “爷爷，疼。”阿聊叫唤着。 “少废话，快点收拾。” 孟灵湘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中打闹的爷孙俩，脸上露出了笑容，走了出去：“爷爷，我也来收拾。” 莫北霄什么的先见鬼去吧，她才不要一直沉寂在悲伤里，哼，他莫北霄敢找别人，她自然也有自由为自己而活。 正用权杖打着阿聊头的老者闻言笑道：“好，赶紧收拾。” 声音爽朗又大声。 阿聊看到孟灵湘出现，愣了一下，眼中亮晶晶的，裂嘴一笑；被老者又打了一下，阿聊满院子躲着老者。 第三百九十八章 拜师学艺 一边躲还一边叫嚷着：“爷爷，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子啊，你再打下去，以后谁给你养老啊？” “臭小子，你爷爷很老吗？”说着，又继续追赶。 惹来孟灵湘一笑，声音灵动又好听。 爷孙俩嘴角都有笑意，天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小院中的氛围却是欢乐无比。 几人赶在下雨前，终于把所有药材都收好了，闲暇之余，阿聊给老者捏着肩膀。 孟灵湘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她跪在老者面前，吓了两人一跳，阿聊想要拉她起来，被她拒绝了：“爷爷，可不可以请你收我为徒，我想学医。” “灵湘你起来。”阿聊上前拉她，结果她还是不起，态度很坚决。 老者问她：“为什么想要学医？” “因为我想帮助更多的人。”这次的罂粟事件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所学的依然还不够。 也许是上天的旨意，让她遇到了老者跟阿聊。 老者的医术，她观摩过，有很多是她没有学过的，目前，为了不再去想莫北霄的事情，她只有转移视线。 而且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撑起自己的天地。 这个朝代，她不想靠任何人而活 ，她要为自己而活。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老朽的徒弟了，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是，师父。”孟灵湘叩头，被老者的权杖抵住，不解抬头看。 老者亲自上前，把她拉起来：“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光芒，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失望。” 孟灵湘闻言差点想哭，这样一个陌生人给予了她希望。 自此之后，孟灵湘就潜心研究草药，把心思都放在了学医上面，偶尔跟阿聊进城的时候，她也不会走到那座酒楼了。 阿聊虽然很高兴她这样，但是有时候还是会担心，担心她会搞垮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契机才会让孟灵湘改变这么多。 每次跟老者说的时候，老者都会摇头说：“真是个笨小子。” 惹得阿聊闷气十足，不过孟灵湘一对他笑，他又会觉得什么都值了。 这天，两人跟着老者出诊，是山下的小村庄，里面的很多人都认识老者，也认识阿聊，但是不认识孟灵湘。 老者今天带她出来，就是让她历练来的，对那些村民说：“我记得你们村里有一个姑娘始终不愿意让老朽看病，这回老朽带了我的小徒弟来，不知 她愿不愿意让看看？” 那些村民对望几眼，见孟灵湘也是一个姑娘家，有人出面，把她带了过去。 阿聊想要跟去，被老者一个眼神瞪住了：“你一个男的跟去做什么？打扰灵湘看病，你也知道那姑娘就是因为看我们两个是男的，所以才不愿意让我们看，每个月都宁愿忍着那痛苦。” 阿聊自然知道，只是有点担心孟灵湘。 这是她第一次出诊，不知道会不会出意外。 孟灵湘不知道阿聊正担心着她，不过她要是知道了估计会笑，她好歹也会医术，只是觉得学无止境，才会拜老者为师。 孟灵湘跟着那人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面都是花草，很温馨的感觉。 “袅袅，陆神医又派人来了。”那人站在院子里，对着里面说道。 有一人从里面走出，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见到孟灵湘，微微有些吃惊：“你是？” 孟灵湘笑道：“我是陆神医的小徒弟，奉家师之命，前来给姑娘看病。” 袅袅面色微红，好一会对她说道：“进来吧。” 孟灵湘跟着进去，之前领她来的那人却转身走了，她虽不解，却也没去深究。 进屋后，发现 屋内摆设更加温馨，只是看看，发现好像这地方是一个人住的。 “怎么称呼你？” “袅袅。” 孟灵湘点头，让袅袅伸出手，袅袅犹豫会后，伸出手；孟灵湘把脉后，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袅袅。 原来是月事，难怪这姑娘不让师父他们看。 之前看到她捂着肚子出现，还以为是其他症状。这会想起来，才明白是月事的症状。 “袅袅姑娘，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可以对我知无不言，这样我才能针对性开方子。”孟灵湘笑的很灿烂。 袅袅忍着疼痛，徐徐道来：“不知是我身体的原因还是什么，月事明明都是正常的来，但是每次疼痛却比其他人的多，而且时间也长；有次我偷偷看过，出来的都是黑的血块。” 说着，害羞起来，这要是放在现代，看一眼又怎么样了？ 孟灵湘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 “我去过各大医馆，就是看不好这个病，好多女大夫给我说，说我要是长期下去，怕是不能生孩子。我们女人生下来就是相夫教子的，谁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说着，袅袅就落泪了。 孟灵湘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她一 个人住的原因，远离那些流言蜚语。 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我师父那么厉害，好几次提出要给你看看，你怎么都拒绝？” 袅袅扭捏脸红了：“他……陆神医说要看看血块，还要拿回去研究一番，我……自然不会让他看。” 孟灵湘微楞，而后笑了，这还真是，师父好像一心专研医术，就没想到女子的心理。 “没事，我不要看，也不需要拿回去研究，给你开几道药方就好。” 袅袅不信的看着孟灵湘：“那么多神医都说没救了，你能救？” “我能。”孟灵湘点点头。 袅袅眼里多的还是有不信，她低语：“你才拜陆神医几天日子，怎么会有把握？虽说女人自然了解女人多一点，但是我的病症之前找的都是女大夫看的，她们的医术都很出名。” 孟灵湘笑道：“试试看嘛，要是我和你有缘，我把你病治好了呢。” 袅袅终于妥协：“好吧。” “我给你开第一个药方，你随着这个药方先喝一道，如果还有这种症状，你就去抓我开的第二道药方，第一道是调理，第二道我是根据你的五脏六腑下手，用调理身体精气的方法。” 第三百九十九章 巧遇莫北霄 “你要是觉得效果好，就喝第二道。放心，只对身体好，没坏处。”孟灵湘说的很明白。 见袅袅点点头，虽然迟疑，还是接过了药方。 走出袅袅屋子的时候，孟灵湘转身对她说：“袅袅姑娘，恕我直言，你长的清秀美丽，不要拘谨于那些繁文礼节，要活的潇洒才行，什么女人生下来就是相夫教子的，我不赞同，我认为女人也能顶半边天，不比男儿差，说句粗话，那些男儿还不是我们女人所生，又有何傲头？”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留下袅袅一脸震惊，还在回味她说的话。 老者给其他病人看病的时候，阿聊总是心不在焉，直到看到孟灵湘背着药箱出现，赶紧跑过去，接过她肩膀上的药箱，关心的问道：“灵湘，怎么样？” 知道阿聊是关心自己，孟灵湘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事一桩。” 见她说的如此轻松，阿聊心中的担心少去了一半。 只是当两人回到老者身边的时候，阿聊就看到老者一脸怒相，瞪着自己：“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阿聊自知理亏，乖乖的背着药箱走了过去。 老者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 上，那声响吓了孟灵湘一跳，阿聊哀叫两声，老者气呼呼的也没骂他，坐下继续给人看病。 那些村民大概见惯了老者跟阿聊的互动，都笑了起来，阿聊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咧着嘴笑。 乖巧乖巧的。 孟灵湘笑了，笃步走到老者身边，叫了一声：“师父。” “恩，结果如何？”老者一边给人写着药方，一边询问着孟灵湘。 孟灵湘态度恭敬：“师父放心，绝不会砸了我们的招牌。” 老者笔下一滑，字写歪了，他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孟灵湘跟阿聊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村民们也笑了，后来，老者看完病后，那些村民坚持要拿东西给他们。 所以三人来的时候是提着药箱，回去的时候是大框小框，当然都是阿聊拿着。 孟灵湘发现，阿聊个子虽小，身材感觉也纤细，力气倒是挺大，拿着那些东西，毫不吃力的感觉。 阿聊见孟灵湘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耳根子马上红了，更加卖力了。 老者回头瞧一眼，而后无奈一笑，这臭小子算是栽了。 三人回到山间小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晚上吃饭的时候，老者洗洗听闻 孟灵湘看病的结论。 “恩，原来如此。”老者算是明白了为何那姑娘屡次拒绝自己给她看病。 阿聊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简单的理由，只是想想爷爷想要研究那个，确实有点过头，只是他不好说出来，说出来爷爷估计又要打他了。 “爷爷，你看灵湘医术都这么好了，你就把之前答应给她的医书拿给她吧。”阿聊提醒老者。 老者斜眼看他，怪气问道：“灵湘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阿聊脸红，那红晕让眼角的泪痣更加夺目了，孟灵湘从第一眼看到阿聊的泪痣开始，就一直很喜欢，觉得少年郎，艳若桃花，不骄不躁。 可惜，阿聊不是女子，不然她定会给他好生打扮一番。 完全不知被孟灵湘歪歪一番的阿聊还想着力争下去，老者被他吵得不耐烦才说道：“知道了，本来就打算今天给她的。” 孟灵湘把注意力从泪痣上移开：“师父，你真好。” 夹一块鸡肉到老者碗里，老者欣慰一笑。 而后，老者吃了饭就把医书给了孟灵湘，孟灵湘一打开，就移不开目光了，晚上根本就没有睡意，要不是阿聊发现她房间的烛火还亮 着，以威胁拿走她的书为缘由，让她快休息，怕是她会看上一夜。 自从看了老者给的医书后，孟灵湘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医术也进步很多，也不用跟着老者去看病了，偶尔会自己下山帮助百姓，当然都是易容。 阿聊第一次看到孟灵湘易容的时候，满脸都是惊奇，伸出手好几次想要摸摸她的脸，被老者一咳嗽给吓了回来。 老者也会易容术，只是不常用而已，阿聊更不会用到这个，所以他只懂得皮毛，倒是没想到孟灵湘会这个。 老者没有过多问过她的事，只是那天易容出门后，遇到老者，老者一愣，只问了一句话：“师出何门？” 孟灵湘腼腆笑之：“自学成才。” 老者点头，转身即走，没有再问。 这天，孟灵湘照旧下山看完病准备回来，在回来的路上，她没有想到会遇到莫北霄。 当时的她擦着汗，药箱的重量让她微微有点吃力，想起早上阿聊说要陪着她时，她还一口拒绝，这会倒是有点悔意。 早知道就让阿聊来了，一路上还有人作伴不说，苦力这部分也可以交给他。 孟灵湘嘀咕着，一步一脚印的往上走， 在半山腰的时候，不经意抬头一看，就看到了莫北霄。 身体微微颤抖，脑海里警铃大作，马上转身即走，也不在意那药箱多重。哪知，脚下一个咯噔，竟然被凸出的树根绊倒了，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拉住了她。 “姑娘，没事吧。”那人的声音就在她耳旁响起。 她却不敢回头，尽管脸上带着易容面具，心里还是慌张。 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跟莫北霄见面。 “姑娘？”莫北霄最近被香儿缠的烦闷，就趁其不备的时候，来到了这深山里，眺望风景，适才心头舒坦点。 他站在半山腰想事情，马儿就系在一旁的树边上，哪知会听到呼喊声，抬头望去，就看到白衣青衫女子像是被什么绊倒一般，往前倾斜。 当时未作他想，身体就付出了行动，上前一步，拉住了女子的手臂，而且还关心的询问了一番。 哪知，女子身体在颤抖，也不转过来。 莫北霄感觉奇怪，又试探的礼貌性的说一声：“姑娘，没事了。” 孟灵湘点头，然后挣扎，从莫北霄的手中脱离，不顾脚上的疼痛，向前跑去。 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离这个人远远的。 第四百章 孟灵湘被抓现行 莫北霄看着那个仓忙逃离的背影，越发熟悉，一个瞪脚，向前追去。 “姑娘。”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孟灵湘的面前。 孟灵湘来不及刹车，直直的撞进了莫北霄的怀里，莫北霄伸手抱住她，她一推，马上跳出莫北霄的怀抱。 低着头，也不说话，打算从莫北霄的身侧过去，只是刚经过他身边，就被他拉住了手臂，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传了过来，一瞬间，孟灵湘的鼻尖全是他的味道。 “姑娘为何躲我？在下长的很可怕？”以往的话，莫北霄根本就不会理会，但是这个人的背影太像她了，让他不得不怀疑。 而且这反常的举动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要知道他长相放在每个女子眼里，怕都会多看两眼，哪像这般躲闪不及。 “没有。”她压低声线，小声回答，微微挣扎一番，结果，莫北霄抓的更紧了。 莫北霄贴的更近，他的嘴唇几乎要贴上女子的耳朵，故意在她耳朵边呵气：“那姑娘为何见了在下就跑？” 孟灵湘能感觉他的恶作剧，她知道，这个人一定开始怀疑她了。 “我赶着回家。”还是那个声线。 “哦 ？姑娘家在哪？我送你，免得你一个姑娘家回家不安全。”莫北霄轻笑，看到女子的耳朵越来越红，耳垂像一颗红玛瑙。 孟灵湘之前只是大胆猜测，这人是看出自己的伪装了，所以在怀疑，而且这般应该是试探，但是亲耳听到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竟然有点气愤。 难不成她走后，他性子就变了吗？ 说什么只爱她一个人，结果见了别的女人，就变了样，还说送人回家，他就那么闲吗？ 心里满满都是醋意，却丝毫忘记了，她吃的还是自己的醋。 “不用了。”这一气愤，就忘记了伪装声音。 莫北霄眼眸猛地一缩，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面前，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果然易容了，但是眼神是不会变的。 他捏着孟灵湘的下巴，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嘴巴：“可找到你了。” 语气中，危机四伏。 孟灵湘有刹那惊慌，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我不明白公子说的何意，请公子自重，放开我。” 莫北霄手上一用力，在孟灵湘的下巴出捏出了红色的痕迹，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装。 自从她不说一声就消 失后，他简直就像是疯子一样，翻遍了整座城，都找不到她，只留下一封信，可真狠心。 没想到的是，佳人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他却迷茫的没有看到，可能是天意，这么巧，就遇到了。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湘儿。”他叫着她的名字。 孟灵湘使出力气，推开他，大吼：“不要叫我的名字。” 终于还是卸下了伪装，她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会让她想起那个女孩。 挽着手，还亲密的叫他霄哥哥的人。 莫北霄一愣，不知道为何她这般反应：“你自顾消失，还有理了？” 禁不住口气恶劣起来。 被他这么一说，心头的委屈蔓延开来，强忍住苦涩，她笑道：“我消失不是正好，你可以拥佳人在怀，我又算的了什么？” 这般自嘲的模样，是莫北霄没有见过的，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北霄心头的担心压下了愤怒，他上前，准备拉住孟灵湘的手，被她躲了过去，手握拳，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湘儿，别闹，跟我回去吧。” 湘儿，湘儿，他现在只要叫着这个名字，孟灵湘就会想起那个 女人。 那个女人说莫北霄抱了她，还要他负责。 她可不可以认为，那所谓的抱其实深意更深？ “世子爷，我是地上的污泥，你是天上的太阳，本就配不到一起，所以我为何要回去？”她嘴硬，不让自己妥协。 莫北霄眼中寒光四起：“这伶牙俐齿是跟谁学的?” 随后抓住她的手，孟灵湘这次没来得及躲闪，只有挣扎：“放开我。你放开。” 莫北霄怎么可能放手，好不容易才找到：“跟我回去，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不清楚，孟灵湘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她性子高傲，说一不二，认定了一件事，那件事肯定就不会变，所以她敢爱敢恨，目前看来，她似乎对他有所误解，眼中跟语气中都充满了小恨意。 “你放开我，你抓疼我了。”孟灵湘继续挣扎，她不可能回去，回去跟那个女人一起争宠吗？ 她要的爱情是一对一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莫北霄不放，拖着她往上走去，那里有他的马，只要把她打昏带回去，他有的是时间跟她对峙。 “莫北霄，你放开我 ！啊啊啊，你放开。”简直气愤极了，她没有忍住，一口咬住了莫北霄的手腕，使出全力。 莫北霄还是没有放手，孟灵湘察觉到血腥味，才放开，结果一看，莫北霄的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牙齿印，还咬破皮了。 孟灵湘怔住了，她没有想到都这样了，莫北霄还是没有放手。 心头一空，忘记了挣扎，顺着莫北霄的脚步往上走。 “你放开灵湘。”就在这个时候，阿聊出现了，他见灵湘还没回家，有些担心，所以寻来，没想到看到一个男人拉着孟灵湘的手往上拖，孟灵湘一直挣扎着。 说着一拳头打了过去，莫北霄反手就扣住了他的拳头，把他推了出去。 “阿聊！”孟灵湘担心的叫道。 莫北霄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眼中寒光更胜：“他是何人？” 阿聊跌跌撞撞，并没有摔倒在地，他向前一扑，猛地把孟灵湘一拉，莫北霄这边就感觉手头一松，抬头看去，就看到孟灵湘站在了少年身边，而且眼中都是那个少年。 孟灵湘把阿聊上下查看一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阿聊摇头：“没事，你呢？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第四百零一章 虚惊一场 孟灵湘见他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没事。” 莫北霄手上的疼痛感触及心上，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在地，像一朵小巧的红色花朵，他冷冷的看着那两人，旁骛一切的关心着对方，却把他晾到一旁。 他想杀了那个少年。 让孟灵湘的眼中只能看到自己。 可是，他知道这样做，孟灵湘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阿聊注意到一道充满杀气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朝莫北霄方向一看，果然是杀气腾腾，他小声问孟灵湘：“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世子爷？” 孟灵湘知道莫北霄一直看着自己，那炽热的视线想忽略都不行，沉默了一会，她嗯了一声。 阿聊马上把她拉到身后，护着，怒瞪莫北霄：“灵湘，别怕，我保护你。” 莫北霄嗤鼻一笑，嘴角尽是冷意：“本世子的王妃还需要你保护？” 王妃？ 阿聊震惊转头看一眼孟灵湘，见孟灵湘低着头，没有否认。 他很想问，这是不是真的? 嘴巴却张不开。 孟灵湘不想理会莫北霄，反正她现在易容，只要抵死不认，他又能奈她何？ “阿聊，我们回去，师父一定等急了。”背着药箱，她 转身就走，一眼都没有留给莫北霄。 阿聊点头，上前自热的接过她肩膀上的药箱：“这个重，我来背。” 孟灵湘笑一下，脸上的情绪看得出来，很低落。 身后响起不浅不深的脚步声，孟灵湘他们停住，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住。 阿聊看到孟灵湘脸上神情，转身对莫北霄说道：“我说你这人跟着我们干什么？” 语气中，很不友善。 莫北霄没有看他，深深的注视着那个俏丽的背影：“我有跟着你们吗？” “我们上山，你也上山，还一直跟在后面，你说呢？”阿聊真的看这个人不顺眼。 莫北霄上前两步，手臂微微用力，阿聊脚下一咯噔，被挤开了。 他气节，想站上去理论，但是莫北霄的气场太强大，他忍了忍，站着没动。 “跟我回去。”这是第二次，莫北霄对她说的。 孟灵湘看他一眼：“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这也是她再次拒绝，莫北霄跟她对视，好一会后，他点头：“好，你不回去，我就跟你回去。” 阿聊这下站不住了，一口气上来，指着莫北霄的鼻子，准备说话。 孟灵湘比他快，口气严厉：“不要。” 莫 北霄扬眉：“我觉得山上空气不错。” 说着，越过她，往前走去。 从山下回去，只有这条路，孟灵湘跟阿聊都清楚，看着莫北霄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孟灵湘小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世子爷，山上风寒露重，你娇贵的身子一定受不了，还是回去吧。” “无妨，反正有你在。”他执意要上前。 顺手拉着孟灵湘的手往前走，孟灵湘挣脱，问他：“到底怎么样你才会离开？” 莫北霄转身看着她，风扬起他的衣摆，吹动他的发，他高高的站在那里，孟灵湘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从风中传来：“你跟我回去即可。” 孟灵湘低头，她不明白，他身边已经有人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她回去？ 见劝不住，孟灵湘也不劝了，拉着呆住的阿聊越过莫北霄，往前走去。 她尽量让自己忽略身后的动静。 本来都是走熟悉的路，如果是以往，她早就到家了，可是莫北霄在身后跟着，这条路，她竟然走了许久，才到家。 一到小院，孟灵湘先进去，阿聊在后面拦住莫北霄的脚步：“这里是我家，私人领域，公子请自重 。” 直到看不到孟灵湘，他才收回视线，懒洋洋的掀袍而坐：“累了，休息一下。” “你……”阿聊被气到了。 见莫北霄真的纹丝不动，大有在这里呆下去的意思，阿聊哼一声，也进屋，把房门关的死死的。 屋内，气氛压抑，只有老者吸药烟的吐气声，老者把烟袋里面的渣滓倒出来，在桌上扣扣两下：“你们谁来跟我说说外面是什么情况？” 刚才这两人回来的时候，老者在屋里远远的看了一眼，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气宇轩昂，品貌倒也不错，那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丫头身上，两人恐怕是旧识。 只是看丫头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跟外面的那人有过多的交流。 孟灵湘坐在一旁，偶尔会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情况，阿聊是个闲不住的话唠，他走到老者面前，交代：“那人好像是世子爷，一直缠着灵湘，刚刚还想把灵湘带走，还说……还说……” “说什么？”老者吐出一圈烟雾。 “说灵湘是他的世子妃，爷爷，你说可笑不可笑？”阿聊笑两声，然后笑意淡去，瞅瞅孟灵湘。 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丫头。”老者 叫着孟灵湘。 孟灵湘回神：“师父，什么事。” 老者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外面的天色，怕是要下雨的节奏：“有什么事，当面说开。” 孟灵湘神情一顿，两手的手指搅动着，像是在下什么决定，好一会，她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灵湘。”阿聊准备上前拉住，被老者挡住了脚步：“爷爷，你干嘛？” 老者用烟杆敲他手臂：“臭小子，你跟着去干什么？” 阿聊嘟囔：“我怕灵湘被欺负。” 老者笑了：“那也是他们两个的事。” 阿聊心头一沉，打消了跟出去的念头，这一刻，他还真是局外人。 风越来越大了，孟灵湘似乎都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湿度。 莫北霄见门打开，孟灵湘走了出来，起身上前，跟她面对面：“想好了，要跟我回去？” 孟灵湘摇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请世子爷离开。” “是因为他？”莫北霄语气中带着寒冷的杀意。 他？ 孟灵湘知道莫北霄误会她跟阿聊的关系，不过，此刻，她不想辨证，于是点头：“是。” 莫北霄的脸色越发难看，头顶乌云密布，隐隐有闪电掠过，闷雷在云层中炸开。 第四百零二章 暗中吃醋获解释 他问：“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话落，第一道雷在两人耳旁炸开，轰隆一声，雨滴落了下来。 孟灵湘想起那天，自己满怀思念，只想去看他一眼，没有过分的要求；结果看到的，远远大于她的期望。 成了失望。 “你觉得呢？”她笑着反问。 莫北霄此刻有些反感她的笑，伸出手，把她扯进怀里，为防止她挣扎，双手被扣在了背后，他欺身上前，吻住了她。 屋内的阿聊双手握拳，一肚子火气的他，准备冲出去揍莫北霄一顿。 结果，老者脚一伸，他没注意，就跌倒在地。 “你给我安静呆着，少管闲事。” “可是爷爷，灵湘正在被欺负。”他捶地。 老者望他一眼，又看看外面。说道：“有吗？” 他倒是觉得丫头在欺负那个人。 折磨身，不如折磨心，来的痛快。 莫北霄的吻不像之前那几次，甜蜜又温馨，这次，带着掠夺性，都不算是亲吻，像是啃咬。 孟灵湘咬紧牙关，就是不动口，莫北霄无法进去，发泄的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力道不重，还是会留下齿痕。 亲吻好一会，莫北霄才放开她，两人的气息 都有点不稳，孟灵湘喘息着，胸口起伏，那完美的事业线也随着波动，她脸色红润，偏偏嘴硬：“这下，世子爷满意了吧？可以离开了吗？” 她的嘴唇被他亲吻的红肿起来，艳丽的如同成熟的红果子，让人不禁想再次品尝，只是从嘴唇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让人难以忍耐的想折磨她。 手上微微用力，莫北霄看到了她脸上出现痛苦之色，眼眸缩动，他放开了她：“一声不吭的离开，原来是背着我跟别人好上了，那个男人，我要杀了他。” 孟灵湘一愣，马上反驳：“你不也是背着我跟别人好上了吗？” “我没有。”莫北霄解释。 孟灵湘明显不信，自嘲一笑：“起初，我以为她会是我的替身，结果听到她说你抱了她，还要你负责，我就明白了。” 明白那句，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帝王世家的男人，都一样薄情。 莫北霄一愣，想起之前在酒楼的时候，感觉到的视线，他扣住孟灵湘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回去过？” 孟灵湘瘪嘴一吼，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是，我想见你，所以冒险回去了，可是，看 到的却是你抱着别人在怀。” 原来并不是他一个人在吃味。 莫北霄这才明白，孟灵湘一路上的别扭跟反常的原因，他低语：“你吃醋了。” 嘴唇擦过孟灵湘的耳朵，孟灵湘捂着耳朵后退：“没有。” 还解释，身体上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脸颊红润，眼中有着潮汐，明显是吃醋了。 “那人名叫香儿，花香的香，你离开后的第二天晚上，她来的，我当时睡的迷迷糊糊，以为是你回来了，就拉扯了她一下，她跌进我的怀里，我睁开眼发现并不是，就把她推开了。” 孟灵湘微楞，这人是在给她解释。 高傲如天的他，竟然会为她的醋意解释缘由，心跳有些急，乱了频率：“天下雨了，世子爷再不走，你的侍卫会担心的。” 说完，孟灵湘准备进去，手被莫北霄拉住，反客为主的走了进去。 里面老者坐着，阿聊站在老者的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要不是爷爷叫他不准乱动，他早就一拳头打上去了，就算是世子爷又怎么样？ “师父……”孟灵湘没想到自己会任由莫北霄牵着带进来。 老者看着两人的手，询问莫北霄：“ 老朽眼拙，这位公子跟我徒弟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离家出走的娘子。”莫北霄不惧怕老者，在他看来，这位老者应该很睿智，明明知道他刚刚在外面跟孟灵湘做了什么，还故意问，没有想过给难堪，而是真的想知道。 孟灵湘红着脸辩解：“喂，你不要乱说。” “你已经离家出走几次了，娘子。” 结果，她脸色更红了。 看着这两人的打情骂俏，阿聊的指甲刺痛掌心，爷爷说得对，这是他们两个的事，这一刻，他还真想局外人。 看灵湘的样子，说是懊恼，眼里却有着深情，脸上不自然的红润彻底出卖了她的心。 莫北霄见到孟灵湘这样，宠溺的笑了，手上抓的更紧，他对老者说：“老人家，外面风大雨大，可否让我占住一晚？” 他会询问老者，是因为莫北霄看得出来，这里真正做主的是老者； 老者在孟灵湘跟他之间看几眼，说道：“丫头，你说呢？” “啊？”孟灵湘还在努力想办法挣脱莫北霄的牵制，不其然听到老者叫她。 这才发现，一屋子的视线都在她身上。 外面确实风大雨大，还伴随着雷声阵阵 ，如果就这样让莫北霄走了，她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支吾道：“那就睡一晚吧，雨停了，记得离开。” “好。”莫北霄点头，先答应再说。 阿聊眼中暗晦不明。 挣扎了几次，孟灵湘终于把手从莫北霄的手中脱离，马上大步离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背抵在门上，她的心跳依旧乱的夸张。 想起那会莫北霄说的话，她应该再相信一次吗？ 就算他跟那个女人没什么，粉末的事为什么不解释？ 这边，莫北霄并没有前往老者给安排的房间，而是来到了孟灵湘的房门前。 ——叩叩叩 “谁呀？”里面传来孟灵湘的声音。 莫北霄没回答，他知道，一出声，里面的人儿怕是不会开门。 于是，又敲了几次，孟灵湘问了几遍，都没有人回答，心想，会不会是老者或者阿聊来找她？ 于是，披上外衣，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莫北霄。 马上反应过来，准备把门关上，被莫北霄抵住了，她着急小声吼道：“你干嘛？” “来睡觉。”回答的简洁易懂。 手始终抵在门两边，孟灵湘自然没有他力气大：“那边不是你的房间吗？” 第四百零三章 莫北霄受伤了 “湘儿，我们是夫妻，自然要睡在一起。”手上微微用力，门越开越大。 孟灵湘脸又红了，用力想把门抵回去：“世子爷是在拿我开心吗？” 莫北霄不想再跟她耗下去，一使力，门彻底被打开，孟灵湘受到波及，两手被震开，脚下没站稳，身子往后倒，被他一手抱住：“湘儿，如果你那天不逃，我们已经过了新婚夜。” 动作暧昧而亲密，她看到莫北霄眼中的浓烈的欲望，赶紧站起来，后退几步；这句话她还真没办法反驳。 “你要睡在这里就睡吧，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反正说不过，打不过他，索性就这样吧。 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 孟灵湘和衣上床，睡在里面，背对着莫北霄，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头是多么紧张。 莫北霄轻笑，把门关上，拖鞋，脱掉外套，躺上去，手环过孟灵湘的腰，紧贴。 “不是说好的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吗？” “本世子何时答应过？” “你！”孟灵湘气节，转身一推，莫北霄本来就睡在外围，这么一推，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倒在地。 莫北霄也没想到孟灵湘会推他，背撞到地上，脸上出 现痛苦之色。 “你……”察觉到莫北霄的脸色是痛苦的，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孟灵湘下床，走到他身边。 莫北霄躲过她的手，站起来，不让她靠近，笑道：“娘子力气真大。” “你的背怎么了?”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莫北霄在躲她。 莫北霄摇头：“没事，睡觉吧。” 孟灵湘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一看，他背后的衣衫暗红一片。 心头一紧，她伸出手，摸了上去，再看看指腹，红的。 “你受伤了？” 莫北霄也没想到会被孟灵湘发现，只简单点头，然后安慰她：“小伤。” 这还叫小伤？ “你脱衣服。”她要检查一下。 莫北霄坏笑：“娘子这是迫不及待？” 孟灵湘白他一眼，说好的高冷呢？ 见孟灵湘是认真的，莫北霄只好坐下，把衣服脱去，露出后背。 后背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但是被孟灵湘那么一推，后背直直砸在地上，结痂的口子再次裂开，所以才会浸湿衣服。 “伤口是怎么来的？”她小心翼翼的摸着那些疤痕，声音颤抖着。 莫北霄自然不会告诉她是怎么来的，免 得她内疚：“好久了，不记得了。” 孟灵湘诧异，眼泪就挂在眼角处，想来是莫北霄不让她知道也有他的原因吧：“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拿药箱。” 他竟然不想让她担心，她也不会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莫北霄在孟灵湘走后，眼神恢复冷漠，看着门口道：“你还要看多久？” 阿聊从角落处走出来，看到莫北霄脱了衣服，坐在孟灵湘的床上，脑中浮现很多画面，怒火中烧：“没想到堂堂世子爷，竟然是一个无赖。” 莫北霄清楚对方对自己有敌意，正好，他也看这人不顺眼：“总比有的人无耻，窥视别人的夫人。” 这句话刺痛阿聊的心，他承认对孟灵湘是有好感，但是也没有想到孟灵湘会跟皇城世子爷扯上关系。 当这个男人说孟灵湘是他的王妃的时候，他整个就懵了，心头那一点点美好的希望都没了。 相处这么久以来，阿聊知道孟灵湘对他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她只是把他当做家人，只是阿聊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时间够，他总会慢慢走近孟灵湘的心里。 如果半路这个人没有出现的话…… “你不要乱说，我认识 灵湘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人，我根本不知道……”不知道她已经嫁人。 情绪片刻低落，阿聊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可以好好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偏偏喜欢来找虐。 他看到莫北霄走进孟灵湘的房间，呆呆的站在门外许久，听到里面的动静，又忍不住担心，直到孟灵湘说要去拿药箱，他才慌乱的躲起来。 没想到会被莫北霄看出来。 莫北霄眼中杀气聚集，灵湘，这小子叫的倒是亲切：“本世子感谢你们照顾湘儿，但不代表会放过你。” 阿聊也被激起怒火：“我不怕你。” “哦？有胆量。”这点，莫北霄倒是挺欣赏他的。 “灵湘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要不是我上山采药，救了她，怕是早被山上的狼群啃食了。”阿聊指责莫北霄。 莫北霄眉头皱起：“她受伤了？” 阿聊嗤鼻：“原来你不知道吗？呵，真是可笑。” 见莫北霄没有反应，阿聊继续说道：“她像是被人追赶，身上到处是伤，体内还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如果不是爷爷发现及时，怕是会落下病根，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丧心病狂，会 对她这么一个弱女子下手。” 莫北霄周身散发着寒气，他应该知道是谁下的毒，只是没想到会在他的眼皮底下，真是太大意了：“你救了她，我自会给你谢礼，以后离她远点。” 这是警告。 阿聊咬唇，倔强道：“每个人都有追求的权利，我看灵湘并不想跟你走。” 哟，够胆量。 “她会跟我走。”这点，莫北霄很有自信。 阿聊没想到他的话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面，让对方毫无压力，看了一眼他的后背，他嘲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刚刚你被灵湘推下的时候，明明可以很轻松的用手支撑，那样，你的后背就不会磕碰在地上，你明显是故意的。” 莫北霄倒是没想到，他的小动作会被他发现，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意，大方承认：“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孟灵湘刚好拿着药箱过来，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深呼吸一下，面无表情的走进去，吓了两人一跳。 “灵湘，我……” 孟灵湘斜视阿聊一眼：“你在这里干什么？” 阿聊有点不自在，解释：“我看到他偷偷摸摸的来到你的房间，怕他会欺负你，就跟了过来。” 第四百零四章 拥抱一团被误解 “不早了，回去睡吧。”孟灵湘像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解释，下了逐客令。 阿聊脸色微白，他怕孟灵湘生气，不敢多留，离开了。 这一幕让莫北霄心情甚好，背上的伤感觉也没那么疼了，他转个身，把背全部露了出来，方便孟灵湘擦拭药。 孟灵湘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捞起一套被子，朝外面走去。 莫北霄傻眼了，叫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药就在世子爷身边，世子爷竟然那么聪明，就自己擦药吧，你爱呆在这里，床就给你睡，我去外面睡。”说完，就抱着被子走了。 莫北霄感觉到孟灵湘的怒气，怕是刚刚跟那小子的对话被她听到了，真是一失足啊。 他看了看药箱，摇头无奈一笑，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想不出办法给自己的后背擦药吧？ 孟灵湘确实生气了，她本来还在担心莫北霄。 没想到莫北霄竟然是故意让自己受伤的，亏她还担心的哭了，这个混蛋。 打好地铺后，她躺上去，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还是后半夜的时候，困意来袭，脑中装太多事的孟灵湘终于睡着了。 她睡着后，莫北霄就从她房间走了出来 ，躺在她身边抱着她睡。 睡梦中的孟灵湘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怀抱，朝热源点靠近，一把搂过，舒服溢出声。 莫北霄很满意她的主动，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阿聊跟老者起来，走到这边就看到两人搂在一起睡的场景，孟灵湘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把脸贴着莫北霄的怀中，蹭了蹭； 莫北霄衣衫不整，胸口是裸露着的，两人以一种相拥的方式紧紧结合。 老者没有说话，阿聊却沉不住气，他叫着孟灵湘的名字，微微有点火气：“灵湘。” 孟灵湘听到有人叫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平坦的皮肤，抬头，额头就擦过莫北霄的嘴巴，她一下子清醒。 背后两道考究的眼神，清楚的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连忙坐起，用被子盖住自己，解释：“师父，阿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本来在这里睡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过来。” 听到孟灵湘的解释，阿聊心头好过一点，至少不是他想的那样。 老者笑的很奇怪：“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孟灵湘急 了。 莫北霄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睡的正香，耳旁的吵杂吵醒了他，朦胧睁开眼，就看到孟灵湘在解释。 他看了一眼阿聊的神色，还有老者脸上看戏的表情，勾起一抹坏笑，从背后抱住孟灵湘：“娘子，早。” 说着，在她的脖子处落下一吻。 阿聊身体僵硬，眼神瞪着。 孟灵湘则是没想到莫北霄醒了，而且还当着他们的面…… 反手一推，想起他背上的伤，没有用多大力气：“天亮了，雨停了，你该走了。” 莫北霄的好心情被破坏了，他痛苦弯腰：“好疼。” 老者眼睛微眯，这小子当真是那位位高权重的世子爷吗？ 这般没皮没臊。 阿聊则是拿起一件衣服给孟灵湘披上：“听到没，你可以离开了。” 其实莫北霄说疼的时候，孟灵湘很想上前查看一番的，昨晚生气，让他自己处理，想了想，那些伤在后背，他应该处理不好。 但是又怕他是装的，想了一会，还是说道：“你先起来，我一会给看看。” “灵湘，你先去洗漱，我给他看看。” 听到阿聊说的，她点点头，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剩下两人互瞪 ，老者摇头一笑，准备去看看药材，天放晴，也该拿出来晒晒了。 孟灵湘穿戴好后，提着药箱走到大厅，就看到阿聊跟莫北霄两人还在僵持着。 看到她出来后，两人才把视线对开，莫北霄脸上又出现痛苦神色，还嗯嗯两声。 孟灵湘狐疑看一眼，怎么觉得有点假？ 刚刚跟阿聊对峙僵持的霸气呢？ 不过，目前她不管这些，让莫北霄把衣服脱了，给他擦药；擦药的时候，她看着那些伤口，禁不住又问道：“你还没说这些伤口怎么来的？” 他身边暗影那么多，还有一个夏桑，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你在担心我？”莫北霄拉住她的手，笑道。 “世子爷想多了。”孟灵湘另一只手禁不住用力，这下，莫北霄是真感觉到疼，溢出声。 孟灵湘嘴角上扬弧度，明显心情不错，擦了药，又给他缠上绷带 做完这一切，老者刚好进来，他对孟灵湘说：“丫头，该出发了。” “好的，师父。”孟灵湘背起药箱，准备下山去。 自从她拜了老者为师后，医术增进很快，所以老者常常派她下山去出诊，那些被她诊治好的人，都叫她女菩 萨。 莫北霄也是偶尔听到这个传言，才会来到这座山上，根据那些人的描述，他觉得很像孟灵湘。 没想到会在半路就遇到她。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多了一个碍眼的家伙，莫北霄起身，跟在孟灵湘身后，还未走两步，就被阿聊拦住。 扬眉，冷淡的看着阿聊：“看来你真的想试试我的拳头。” 阿聊没有被恐吓到：“我不怕你。” 莫北霄揉揉手腕，瞧见阿聊不自然的后退一步，笑了一下，越过他，追上孟灵湘。 孟灵湘正走着，手突然被拉住，就看到莫北霄走在她身边，他说：“跟我回去。” “我不会回去的。”孟灵湘挣脱，还是一样的回答。 莫北霄上前：“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 他何时有这样的耐心了？ 依他的性子，根本不会作解释，而且也不会放下身段，他为孟灵湘做的太多，要的不过是让她随他回去。 结果她还是不愿意回去。 “不是那个问题。”孟灵湘想问的是粉末，但是又怕知道答案。 所以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着莫北霄。 莫北霄上前拦住她的脚步，孟灵湘顿住。 第四百零五章 闹别扭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莫北霄看的出来，孟灵湘坚持不跟他回去的原因，不止那个郡主，应该还有其他的。 只是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坚持不跟他走。 又不是要带她回皇城。 莫北霄知道她不喜欢那个地方，所以他给过她承诺，不会强迫她回去，他要的是心甘情愿。 孟灵湘认真的看着这个男人，心中挣扎许久，别开眼，说道：“如果你坚持要我跟你回去，就把我绑回去吧，但是，我一定会再次离开，然后再也让你找不到我。” 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莫北霄没想到她会把话说的这么绝。 趁他恍神的时候，孟灵湘从他身侧走过，阿聊在后面也听到了孟灵湘的话，心头的高兴快要倾泻出来一般。 他从莫北霄的身边跑过，小声留下一句话：“死心吧。” 大步上前，如往常一样，准备替孟灵湘背药箱。 孟灵湘摇头，没有答应阿聊。 她瞪阿聊一眼：“昨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阿聊自知理亏，双手合十讨好的语气对她说：“灵湘，只要你不生气，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那你离我两步之远，保持距离 。”现在她是满肚子火气，就怕乱发泄。 阿聊点头，乖乖的后退两步，跟她保持距离。 莫北霄没有放弃，他还是跟在孟灵湘身后，跟阿聊并排而走。 “我警告你，离灵湘远点，不要再伤害她了。”阿聊不笨，他看得出来，孟灵湘很在乎这个世子爷，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导致孟灵湘一直坚持不愿意跟他回去。 想起第一次见到孟灵湘的时候，她满身都是伤，还有她体内的毒，怕是跟这个男人有关。 阿聊担心孟灵湘，所以才会警告莫北霄，他才不管对方是谁，有多大权力。 莫北霄低头沉默不语，他知道，要不是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也不会受伤，更不可能中毒。 阿聊见莫北霄没有像之前那样反驳，以为是说动对方了。 孟灵湘刚走到村口，就有人给她打招呼，大伙都认识她，对她很友好。 她一一回应，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看到没，这才是灵湘想要的生活，一味的把你的想法加在她的身上，你不觉得很自私吗？她是享受自由的老鹰，笼子是关不住她的。”阿聊跟莫北霄站在村口看着。 莫北霄深深的 看着孟灵湘，她脸上的笑容夺目，是发自真心的。 看了一会后，他转身从另一边离开了。 阿聊看着莫北霄离开的，但是他没有马上叫住孟灵湘，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所以，当孟灵湘看完病回到村口后，就发现只剩下阿聊一个人，她的目光找寻周围一圈后，没有发现莫北霄的身影，眼中有着失落。 “别找了，他走了。”阿聊见她这样，忍不住开口。 孟灵湘压住心头的失落说：“我没有找他，走了也好，我们回去吧。” 阿聊知道她在说谎，但是没有点破，现在的结果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阿聊见孟灵湘不开心，也不想开口说话，一路上都沉默着回到了小院。 老者自然也发现了两人的沉默，把阿聊拉到一旁问了，才知道那个世子爷离开了。 几天后，老者让两人到城里卖药，顺便采购点必需品回来，还有米油；两人装好药材，朝山下走去。 这几天，孟灵湘的情绪都很低落，阿聊也跟着受到影响，好几次想问，之前一心想要他离开的不是你吗？ 为何脸上还总是那样难过的表情？ 不过，他没有问出来，扎心啊。 两人进 城后，孟灵湘只简单装束了下，在脸上做了一点文章，让她原本的脸多了一点瑕疵。 卖了药后，两人又把生活必需品买了，往回走的时候，经过一个首饰摊位，阿聊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发簪。 清新脱俗的很适合孟灵湘。 他停下，问摊位老板：“老板，这个发簪多少钱？” 老板乐呵呵道：“公子，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这么贵啊。”阿聊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花式的发簪会这么贵。 老板脸色僵住，孟灵湘拉住他的手，劝他不要买：“阿聊，我们回家吧。” 她刚才看了看那个发簪，确实很漂亮，想来阿聊买着也是送给自己，一两银子确实有点贵，所以她不想要了。 阿聊依依不舍，被孟灵湘牵着走。 两人刚走，有一少女就拉着莫北霄走到摊位前，一手拿起之前阿聊拿的那个发簪：“霄哥哥，你看这个漂亮吗？” 孟灵湘脚步停滞，身子僵住，她转身看去。 莫北霄跟一粉衣女子站在一起，那女子手上拿的发簪是之前阿聊看上的那一个，正插在女子发髻上。 “啊！发簪！”阿聊也发现了，上前指着女子。 女子看他一 眼：“干嘛？” “这是我看上的发簪，你怎么戴着了？” “笑话，你看上了，又没买，我为什么不能戴？” “你快取下来，丑死了。” “你！你敢说本郡主丑！霄哥哥！他欺负我。” 女子气恼的向莫北霄告状，结果发现，莫北霄一直看着那少年身边的女子，女子左脸有一块很大的红色胎记，看起来有点吓人。 女子也看着莫北霄，好像这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 香儿郡主感觉到莫大的危机，她搂住莫北霄的手，傲气的扬起下巴，看着女子。 孟灵湘感觉到了莫北霄身边女子的敌意，她上前拉住阿聊，不发一言，准备离开。 阿聊被她拉着，才发现那个女子身边站的人，是莫北霄。 立刻反手拉住孟灵湘，准备大步离开，怎么在这里都能遇到这人？ 看了看孟灵湘的脸色，果然很不好。 孟灵湘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莫北霄，只是为什么每一次遇到，都是看到那个女人搂着他的场景？ “等等……” 身后传来莫北霄的声音，还有他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阿聊感觉到孟灵湘的手在抖，他没有停下来，拉着孟灵湘继续往前走。 第四百零六章 意外纠葛 “等一下！”声音骤然拔高，隐约还有一点急促的意味。 孟灵湘没有回头，绷着脖子，但是手却不自觉的用力，指甲陷入阿聊的掌心。阿聊微微皱眉，不服气的反握住。 掌心交替，湿漉漉的。 莫北霄大步走上来，伸手按住孟灵湘的肩膀，张嘴，“等等。” 香儿郡主急忙上前，心里有点慌乱，脸色变得不好看，“霄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上下打量着孟灵湘，特别是那脸上的胎记，实在是丑陋，嗤笑，“霄哥哥，这位不会是你的朋友吧？” 孟灵湘觉得这一声“霄哥哥”实在是刺耳，看着莫北霄，面上平静，“先生不知道是不是认错人了。” 莫北霄自然知道孟灵湘的意思，当下就从善如流，松开手，大大方方的行礼，“自然不会认错人。小生是来求神医看病的。” 阿聊想要上去骂无耻，可是一动就被孟灵湘拉了一下手。 “霄哥哥是哪里不舒服吗？”香儿郡主一脸关心，黛山眉皱在一起，“还是回去我叫爹爹找个御医来看看吧。这里 的野郎中哪里会看病啊，当心吃错药。”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阿聊 上前一步，不服气，“灵湘可是我们这里出名的大夫，哪里是你口中的野郎中！” 阿聊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子，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莫北霄，心下更加的生气，手紧紧的拽着孟灵湘的手腕。 孟灵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冲着他摇头，“既然有御医那就好。” “不用了，我相信你。”莫北霄似乎没有看到身边两个人不满的情绪，看着孟灵湘，倏尔一笑，“医者仁心，神医不会见死不救吧。” 深吸一口气，孟灵湘点头，“自然不会。” “前面就是茶馆，我们进去坐坐吧。”莫北霄立马开口，态度出奇的好。 孟灵湘摇头。现在的她并不愿意和这个男人长时间的相处，不管之前的事情也好，还是现在的纠葛也好，或许两个人彼此不联系会好一点。 “你把手给我就好了。” 莫北霄没有丝毫犹豫，手就伸出去。 一边的香儿郡主立马冷哼，圆圆的眼睛黑白分明，这一张好看的嘴巴吐出来的字却恶毒，“这算哪门子的看病。当街看嘛？还真的是神医呢。我告诉你……” “郡主！”莫北霄皱眉，微微别过头，疏离 的称呼，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香儿郡主瘪嘴，心里无限委屈，这样的身份摆着，身边多少人巴结自己都来不及，偏生这个男人却对自己视若无睹。 说来说去也是这个丑女人在作怪，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孟灵湘。 孟灵湘觉得无辜，也无心和她纠缠，伸手搭脉。过了一会儿，收手，一本正经的看着莫北霄，“脉象上来看，先生似乎是肾虚。” 身后阿聊噗嗤一声笑了。 香儿郡主的脸色变得很精彩，一张小脸青红夹杂，最后指着孟灵湘的鼻子大叫，“你这个丑女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知羞耻。” “你知道什么？”目光斜视，冰冷的咄咄逼人，孟灵湘道，“喝浓茶或者饮食习惯，或者过度劳累都可能引起肾虚的症状。小姐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骂我，也不知你想到哪里去了。” 香儿郡主被抢白一番，白了脸，呢喃半天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最后结结巴巴，“你，你这个人……胡说八道！” 莫北霄安静的看着两个人争锋相对，倏尔一笑，“如此，请大夫帮我开方子。” 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何苦来寻我开药方？孟灵 湘想要反驳。抿嘴，她点头，拿出一张纸，就蹲在地上写药方。 无心纠缠，就想要早点结束这件事。 莫北霄低头看着孟灵湘，女子乌黑的发顶。可以想象她垂眸认真写字的样子，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温柔，嘴角咧滟。 香儿郡主看着身边的男人这样的表情，心里更加的着急，堪堪搂住男人的手腕，撒娇，“霄哥哥，这个乡野郎中知道什么。你看上去这么精气十足怎么会……”咬着嘴唇，后面的话实在是羞于启齿。 小脸红扑扑的。 孟灵湘抬头就看到这一幕，勾了一下嘴唇，“既然小姐觉得我看的不好，大可找别人去。”说着收回自己的药方。 身后的阿聊早就耐不住性子，仰着下巴，“就是，既然觉得我们看的不好，就算了。” 护着孟灵湘，就像是一个护食的孩子。 “阿聊。”孟灵湘皱眉，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男人，“好了。” 莫北霄结果药方，看也没看，“既然如此就谢谢大夫了。” 孟灵湘点头，准备离开，可没有走几步就再一次被叫住，“既然大夫治好了我的病，不如我请大夫小酌一杯，以表谢意吧 。” 还真的是一个蹩脚的理由。 “我不过开了一个方子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孟灵湘摇头，后退一步，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东西，“山下还有病人在等着我，我先走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孟灵湘的背影，莫北霄的眸子深沉，里面的情绪滚动。 香儿郡主看着男人情绪的波动，着急，“霄哥哥！” 皱眉，莫北霄转头，“怎么？” 和刚才判若俩人。 香儿郡主的眼眶红了，嘴唇颤抖着，半响一个字节才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没事。” 另外一边，孟灵湘出了城，一路无言。身边的阿聊倒是憋不住，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个郡主的坏话。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先是抢了你的簪子，又这么说你。” “她知道你什么，她知道你的医术吗？” “一看就知道是个纨绔子弟……” 孟灵湘好笑的看着愤愤不平的阿聊，“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无非就是说了几句。你让她说吧。那簪子她既花了钱就是她的了。” “本来是我看上的。”阿聊急急开口，脸颊涨的通红，声音小下去，“在我眼里这个簪子应该是你的。” 第四百零七章 你不相信我 孟灵湘心口悸动情绪变得怪异，最后摇头，“这个簪子太贵了。” 阿聊很失望，他以为她会懂。 孟灵湘假装在看风景。心里叹息，她怎么会不懂，只是不想懂。 两个人来到山下，照常给别人看病挂号，收拾一番就上山。走了一天，孟灵湘准备早早入睡。 烛光摇曳，女子卸去脸上的易容。小脸白净美好，拿着一本医术在灯光下看的仔细，看到认真处，还拿笔勾勾画画。 长长的羽睫抖动，橘黄色的灯光下，那一小片的阴影弧度变得格外的美好。 “你这个药方不对啊。”声音忽然介入，打破了安静。 孟灵湘停下手里的笔，皱眉，“你怎么会来？” 莫北霄早就顺着她微微开启的窗户跳进来，靠在一边，深邃的眸子隐藏在黑夜里，只有红唇那一抹微笑勾人魂魄。 “这些药没用，我怎么能不来？”说的理所当然，还自顾自拉开凳子坐下。 看着男人的脸，孟灵湘很笃定，“你没有吃药。” 莫北霄自然也不打算骗她，点了点头，将药方往桌子上一放，“但我叫人看了你的方子，不适合我。” 欺身，逼近。 声音就在耳 畔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股莫名的诱惑，“我到底是不是肾虚，你不知道吗？” 大手猛地扣住孟灵湘的脖子，朝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鼻尖几乎要撞到一起，孟灵湘慌乱，眼睛四下转悠，不敢看他，“你做什么？” “没什么。”莫北霄觉得好笑，但是脸上却一本正经，“只不过希望孟神医帮我好好看看。” 孟灵湘推开他，脸上红晕可疑，“没什么可看的，若是觉得这个药方不对就换个大夫。寻我做什么？” 莫北霄坐在一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看圣手的书？我这里有他的真迹。” 孟灵湘抬头，“不需要。你回去吧，你不是也很忙？” 意有所指，莫北霄自然明白，“你吃醋了。” 非常肯定的口气。莫北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却苦的不行。皱眉放下。 “舌根苦，说明你最近上火。肝火旺。”孟灵湘看着自己的书，头也不抬，“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到时候肾虚的厉害。你身边的小姐可要吃了我。” “你也知道是因为你？”男人缠人的功夫竟然也是一流，顺杆而上，含笑。 孟灵湘摇头，放下手里 的书，目光直直的看着男主，“你能不要纠缠我吗？” “不能。”回答干脆。莫北霄的眸子冰冷，放下茶杯。 绿色的茶叶在茶杯上旋转，最后安静的沉入水中。 沉默许久，孟灵湘无奈，“既然如此，我重新给你开一服药方……” “湘儿。”莫北霄开口，声音似一滩水，缓缓散开。 原本的动作顿住，孟灵湘因为这一声亲昵的称呼，原本的疏远一瞬间瓦解，手颤抖，缓缓收回。 看着男人，一字一顿，“世子爷可以叫我小孟。” “湘儿，我们不要闹了。”莫北霄伸手拉住孟灵湘的手，用力。 手掌被握的生疼，指关节泛白，孟灵湘看着两只交缠的手，再看着男人的脸。 犹豫。 “你来这里做什么？”阿聊原本来找孟灵湘询问药方的事情，可是刚来到门口就听到莫北霄的声音。也就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两个人交缠的手，更是觉得刺目异常。 指着莫北霄的鼻子大骂，“你在干什么？三更半夜，你居然，你居然！”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莫北霄并不在意，仰着脑袋，“我对我自己的……” 后面的话还没有 说出来，孟灵湘就开口，看着阿聊，“阿聊！” 因为故意的打断，所以声音很高扬，尖锐异常。阿聊被突如其来的呵责吓了一跳，心里无限委屈，可是偏偏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自己一点点的表示在意，孟灵湘就更加生气。 “阿聊，太晚了，你先回去吧。”孟灵湘觉得头疼，揉着太阳穴，努力保持冷静，“药方的事情我明天来和你说。” “我不！”阿聊指着莫北霄的鼻子，“他为什么不走？” “我为何要走？”莫北霄挑眉，声音冰冷，“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阿聊上前一步，情绪激动，“你看到了，灵湘是属于这里的。你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 “属于这里？”莫北霄冷哼，目光睥睨，“难不成她还属于你吗？” 阿聊激动的看着莫北霄，半天说不出话来。 “够了！”孟灵湘拍了拍桌子站起来，“你们要吵出去吵。” “灵湘，你到现在还要包庇他吗？”阿聊看着孟灵湘觉得无限委屈，“你忘了……” “她不属于你。”莫北霄怎么看不出来阿聊对孟灵湘的情感。一想到自己的女人每天都待在这个男人的身 边，情绪就控制不出。 猛地上前一步，将孟灵湘搂在怀里，大手机具占有欲的桎梏住她的腰，“你们之间的这点过去不重要。” “你干什么？”孟灵湘推开莫北霄，脑子混乱，情绪汹涌勒痛了神经，“莫北霄，你在这里我就走了。” 一瞬间，男人的面目都带着一点狰狞。手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腕，似乎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了。 不再犹豫，拉着孟灵湘就朝外面走。 孟灵湘走的踉跄，“你做什么？” “想走？”扭头，莫北霄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咬牙切齿，“你做梦！” 推开门，才发现外面的风呼呼作响，漆黑的夜晚如墨。 阿聊着急的跟在后面，“你做什么？你松开她！” “你放开我！”情绪到了一个极点，孟灵湘大叫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既然当初选择不相信我，为什么现在还要来管我？” 男人的脚步一下子停下。 风声呼呼，凛冽。 “你觉得我不相信你？”声音冰冷，莫北霄扭过头，面无表情，“孟灵湘，是你不相信我吧？” 面对这样的质疑，孟灵湘哑口无言。 阿聊跟在身后看着这两个人。 第四百零八章 我不是金丝雀 风徐徐，已经是春日里，月光弯弯，皎洁美好。 阿聊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戏，就是一个观众。不管自己带着怎么样愤怒的情绪都进入不了其中。 挫败感油然而生。 张嘴，风灌进来，心肝都是冷的。 “灵湘……” 孟灵湘没有回头，看着莫北霄，一字一顿，“我送你回去吧。” 莫北霄没有动，身影僵硬。目光深邃又固执的看着孟灵湘。许久，脚步挪动，转身，“走吧。” 两个人安静的往山下走。四周都是树林，隐隐绰绰。 “新月曲如眉。”莫北霄看着月光，蓦然开口，“湘儿知道这首诗吗？” 孟灵湘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男人是在说他们之间吗？唇畔弯了一下，似笑非笑。 “我不过一介山野村夫怎么会知道。”孟灵湘摇头，身上穿着粉色的中衣，虽然宽松却隐约勾勒出曼妙的身子。 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山间的仙子。 “山野村夫？”莫北霄冷笑，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一点表情都不愿意放过，“你可真是谦虚，你现在的名号可不小。” “不过就是亡命之徒。”孟灵湘抿嘴。夜深 了，她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眸子微闪，“为了讨口饭吃。” “孟灵湘！”莫北霄愤怒，大手搂住她纤细的腰，桎梏住她的挣扎，“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孟灵湘大叫，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每日都会想起那件事，那场大火，那日的追杀，还有男人的不信任。 这些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她想要离开，既然决定离开了，那就离开吧。 “世子爷，你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孟灵湘看着男人，声音温和循循善诱，“我不是金丝雀，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想要现在的生活。” “好。”莫北霄没有丝毫犹豫，口气柔软下来，“湘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想要坐诊，我就帮你开店。你不想回去，我留下来陪你……” “不需要。”孟灵湘平静的看着莫北霄。 这样的男人，温柔，伏小，似乎和自己之前认识的莫北霄不一样。 深邃的眸子，情绪萦绕。让人心疼。 “世子爷。”孟灵湘的脚步停下来，扭过头，青丝拂面，眸子温润美好，就像是世间美好的画卷，淡然的山水画。 “怎么？”原本心 里的怒气神奇的不见。莫北霄无奈叹息，两个人相处那么久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说来说去就是在怨恨当初的自己。 “湘儿，其实当初……” “以后可以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吗？”孟灵湘打断莫北霄接下来要说的话，目光平静，眼底的氤氲萦绕，情绪隐藏的很深。 寂静到可怕。 莫北霄深吸一口气，看着孟灵湘，“你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不想呆在你的身边。”孟灵湘不去看他，转身，看着漆黑的夜空中明亮的月亮，乌云朦胧，满天繁星都被隐藏起来。 手藏在袖子的深处，紧紧的握住。指甲嵌入掌心，细细的血迹蜿蜒而出。 “孟灵湘，你到底在说什么？”莫北霄上前一步，理智在愤怒之下消失殆尽，大手捏着她的肩膀，几乎要将他的骨头都捏碎。 深邃的眸子狰狞，弥漫杀意。 “你敢！”这两个字从牙齿后面挤出来。 孟灵湘皱眉，肩膀疼的几乎要碎裂。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盯着男人那一双温热的眸子，“世子爷，以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你也知道，我呆在你的身边，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被迫。我一直想 要离开，如今这样很好。” 每说一个字，莫北霄手上的力气就大了一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她。从来没有！ 手举起。生来就是贵族，在莫北霄的认知里生气就打人没有什么不对。但是看着孟灵湘白净的脸，最后还是生生将手落在一侧，震动树干。 树叶摇曳，影子交错。 转身离开。莫北霄走的毫不犹豫。 孟灵湘盯着莫北霄的背影，高大挺拔，大步离开。眸光闪烁，最后一点一点湮灭。他这回不会回来了吧？ 随意席地而坐，孟灵湘抱着腿，目光空洞骇人。 夜晚的风徐徐，四周虫声由远及近。偶尔有萤火虫飞过，忽闪忽闪的。 其实，她想要说的不是这些话。可是，这些话也都是实话。两个人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他有他的世界，有他的功成名就。 而自己？ 或许一方小世界，一些草药足以。 “啊！救命啊！”忽然间，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孟灵湘抬头，顺着草丛看过去，就看到一大群人马举着高高的火把，马上的人举着刀，拼命的朝着一群人挥舞。惨叫声凄厉。 两条腿一定跑不过四条腿的。那些人还 没有跑几步，就被追上。 转头，目光凄惨的看着迎面而来充满杀气的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满目都是残肢断臂，孟灵湘下意识就后退一步，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心跳剧烈。 “不要杀我！”一个男人朝着孟灵湘的方向跑过来，可是没有跑几步就被身后飞过来的刀刺穿了胸口。 眼睛狰狞的瞪大，死死地盯着孟灵湘，嘴巴翕张，大口大口的血块掉落。 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死不瞑目。 孟灵湘下意识就想要起身上前，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要乱动。在城外土匪盛行，官府不愿意和这些土匪纠缠，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这里的也就成了土匪的天下。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孟灵湘艰难的起身，趁乱想要离开。脚步匆匆，弓着背。 眼前倏尔出现一双脚。孟灵湘就像是跌入了冰窖里，缓缓抬头，一个大汉宠着自己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看上去杀气腾腾。 手里的大刀上滴滴答答的全都是血。 “大哥，这里还有一个！”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身后就像是拎小鸡一样的拎起孟灵湘 第四百零九章 夺命药丸 粗壮的手臂肌肉暴起，随手一甩，就将孟灵湘扔到人群堆里。 地上满是尸体，孟灵湘来不及阻止。后背接触到一片温热和柔软。处于多年行医的直觉孟灵湘反应过来身下的是尸体。 尖叫声立马响起，惶恐的从尸体上爬起来，可是颤抖的手脚让自己再一次重重的跌倒在尸体上。 于是周围的哄笑声想起。大汉满意的看着孟灵湘狼狈的样子。 孟灵湘垂眸，浓密的睫毛就像是两把小扇子，瞳仁里的冰冷被遮挡。纤细的手颤抖着爬起来，身上沾染上血迹。 新衣服瞬间变得狼狈，才会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这是谁？”其中一个人粗声粗气的开口，满脸胡茬，坐在马背上，目光冰冷，“哪里来的姑娘？” “莫不是要去报官府的吧？”也不知道哪个开了口。 孟灵湘的心一下子跳起来。她仰着脑袋怯生生的看着周围的人，“你们……你们这群禽兽！你们杀了我的爹娘！” 手举起，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打哪里。 不住的环顾，无从下手。 这样的狼狈让这些大汉也跟着笑起来。有人开口，“小姑娘，你打我吧！” “老 单你胡说什么？这可是给老大的！” 下流的荤话，充斥着孟灵湘的耳朵，刺耳。 手脚却是冰冷。如果被这些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恐怕一瞬间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鼻尖全都是血腥味。孟灵湘惶恐的看着四周的男人，眼里满是泪水，却倔强的不掉落，就像是一只掉落狼窝的小白兔。 “管她是谁呢！”另外一个汉子满不在乎，从马背上拿出一壶酒，大口大口的喝下去，“我看她挺好的，到时候说不定卖个好价钱。” “带走。”汉子挥手，目光不在停留在孟灵湘的身上，马蹄飞快，泥土溅起。 孟灵湘被大汉们赶上一辆马车。一进去就看到无数个女子看着自己。脸上全都是血渍，狼狈不堪。 被推了一把，孟灵湘进入这个拥挤潮湿的马车，脸上原本的惶恐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冷静。 这里和城里的距离相去胜远，很显然他们是要带着这一车的人去别的地方。 “你们，都是刚才……”孟灵湘开口，意思很明显。 可是没有人回答。大家闭着眼睛靠在车窗边上，不知道是疲倦还是麻木。“过来吧。”一个细小的 声音传过来。 一个小姑娘冲着孟灵湘挥了挥手，声音沙哑，眼睛清亮，显然就是刚刚哭过，“姐姐是哪里人？” “我是这附近的。”孟灵湘坐过去，看着眼前的人。约莫也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样子让人好不怜爱。 “姐姐可是背卷进来的？”小姑娘点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抿嘴笑不出来，“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只不过。天道不公，遇到土匪横行。” “官府呢？”马车很颠簸，孟灵湘摇摇晃晃的，不舒服的皱眉。看着周围这些女子麻木的脸，心里无限悲凉。 “官府收了钱，只管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小姑娘无奈的叹息，“我想去报案，却被官府抓起来，反而送到了这里。” 触目惊心。 孟灵湘诧异，“官府和这些人勾结？这些人抓我们要干什么？” “自然是卖了。”小姑娘叹息，说着说着眼泪就掉落，“还听说是那我们做药人呢。”眼睛大大的，被泪水冲刷之后显得格外的闪亮，“姐姐，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你还是找个机会快点离开吧。” “你们呢？”孟灵湘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劲。 “我们早就没有希望了。”小姑娘扭过头，看着满车的女子，一个个疲惫麻木，“我们都被人灌了药，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了。” 孟灵湘看着小姑娘，黑魆魆的光线看不清楚什么，隐约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世间没有这种药。你不要担心，回去了我给你看看。” 小姑娘感激却又敷衍的点了点头。显然并不相信孟灵湘的话。 马车颠簸了一路，终于到了目的地。 大汉开门，将这些女子一个个都赶下来。小姑娘恐惧的下车，手脚发抖。 “怕什么？”大汉不满的推搡，“全都回去！” 孟灵湘安静的跟在人群中，可是刚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你给我站住。” 浑身僵硬，艰难的回头，孟灵湘看着大汉，怯生生的，“你要干什么？” “你没吃药吧？”将一颗药丸递给孟灵湘，大汉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口气森然，“快点吃了这个药。” 眼里含泪，孟灵湘的手颤抖拿起那一颗白色的药丸，在拿起来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药丸里放了大量的罂粟。 “这是毒药吗？”眼泪搜搜的往下掉，孟灵湘无辜的看着 眼前的大汉。 大汉哈哈大笑，“没见识的小丫头。不过就是一个控制你们的药丸，吃下去只要听话就能活命！” 孟灵湘收了眼泪，却还是哼哼唧唧的。颤抖的手举起，想要将药丸扔掉，“我不要！你们这群禽兽！” “住手！”大汉一把捏住她的手，甩手就给了孟灵湘一巴掌。 重重的一巴掌下去，半张脸都肿了。孟灵湘泪流满面，眼泪迷离，嘴唇颤抖着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快点吃下去。”捏着孟灵湘的下巴就将药塞进去。大汉满意的看着孟灵湘捂着自己的脖子满地打滚混的样子，“我告诉你，别给我耍花样！” 说着，抓起孟灵湘，朝着一边的柴房走过去。 大脚踹开门，将人扔在冰冷的地上，然后环视一圈，“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的拳头可不答应！” 说完关门。 孟灵湘艰难的爬起来，红肿的脸被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目光冰冷。就在刚才，自己将药丸掉包了。 手里捏着那一颗药丸，孟灵湘想起了一个人。 “姐姐没事吧？”刚才的小姑娘上前一步，关心的询问。 “没事。”孟灵湘摇头。 第四百一十章 梦里梦不到 关顾四周，大家冷漠的看着孟灵湘，眸子空洞并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察觉到孟灵湘的目光，甚至还往里面瑟缩了一下。很显然希望不要惹火上身。 小姑娘拉着孟灵湘往旁边坐下，小声的开口，“姐姐不要和那些人争吵。那些人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我想家，想念娘和爹，想我的弟弟了。可是我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孟灵湘有点心疼，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擦掉自己的眼泪，勉强露出笑容，“大家都叫我珍珍。娘说，我是她的珍宝，是最最宝贝的。” “珍珍，好名字。”孟灵湘点头。伸手将她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别哭，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正说着话呢，就看到一个粉色衣服的女子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不断的敲门，还一边大声呼喊，“你们都给我出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熟悉的声音，孟灵湘的眸子闪烁，整个人蜷缩起来，隐藏在黑暗中。 “你们这群土匪！山贼！变态！”辱骂还在继续，女子甚至还动手踹门。 “哗啦！”门 被推开了。一个彪型大汉气呼呼的冲进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粉衣女子被重重的甩在地上，满身狼狈，捂着自己的脸，嘴角有血迹。不甘心的扭过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眼睛里全都是泪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郡主！” 没错，她就是莫北霄身边的香儿郡主。 大汉哈哈大笑，脸上的横肉颤抖，看上去狰狞又可怕，“你知道我是谁吗？”手里的匕首亮出来，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要是滑破了，那可如何是好？” 香儿郡主恐惧的往后退了一下，可是大汉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目露凶光，“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什么郡主公主的，到了我们这里，你就算是天皇老子都必须给我听话！不然我现在就找人把你的脸刮花！” 香儿郡主吓得哭起来，“你们这群疯子！你们不得好死！” 汉子松开她，看着周围安静的女子们，满意又凶狠的开口，“你们最好都给我听话一点，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香儿郡主趴在地上哭得起劲。从小锦衣玉食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郡主别哭 了。”孟灵湘走过去，开口。眸子平静没有波澜。 香儿郡主楞了一下，抬头，看到孟灵湘的时候先是迷茫，最后从地上爬起来，她自然忍不住孟灵湘，那个时候她脸上有易容。 “怎么，你是来嘲笑我的吗？”香儿郡主努力维持着身为一个郡主应该有的傲气，她看不起这一群和她一样被抓过来的人，“你不过是一介贫民，不要以为和我一样就可以高攀了。” 珍珍一听就不服气，“既然你是郡主怎么不见有人来救你？” 香儿郡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怒的走过去，伸手就要打人。从小的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孟灵湘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转。 香儿郡主就疼的叫起来，“你给我松开！大胆刁民！你给我松开！” “虎落平阳被犬欺。”孟灵湘笑容不减，但是眼底弥漫着嘲讽，“郡主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香儿郡主自然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气得甩开她的手，“你给我等着！到时候霄哥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这个时候还可以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没来由的觉得很刺 耳。下意识的皱眉，孟灵湘看着窗外，破旧的柴房，窗户都事破败的，月光顺着窗户透进来。 远处，高山隐藏在云层中，耸峻回环。虫鸣由远及近。 想起自己和莫北霄说的话，心口隐约的有点疼。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房，心疼的时候心跳会变吗？ 如果莫北霄真的来了，见到自己他会怎么样？ 问题很多，却没有答案。就像是一个人走在山林里，回头白茫茫的一片。说不出的孤独与寂寥。 “什么霄哥哥，不会就是你的情哥哥吧？”珍珍不屑一顾。 香儿郡主气得不行，脸涨的通红，“你给我住嘴！” “也不知道你的霄哥哥要是知道你原来是这副模样会不会失望？”孟灵湘转头看着香儿郡主，面无表情。 香儿郡主后退了一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下就愤怒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郡主，如今我们都被人绑架了。”孟灵湘揉着额头，很无奈，“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还是你觉得你这样大吵大闹的可以引来你的霄哥哥？” 香儿郡主不说话，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泪水。她什么时候 遇到过这种事，恐惧加上不甘心充实着自己的心。 最后看着孟灵湘同样狼狈的模样，香儿郡主很不甘心的坐在一边。 珍珍拉着孟灵湘坐下，“姐姐，这个人自从被抓过来就一直说自己是郡主。你可不要管她。” 孟灵湘觉得好笑，“是吗？外面那些人不相信吗？” “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自然不会在意。他们说了不管真的假的，抓都抓了。”珍珍压低了声音。 皱眉，孟灵湘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算是不要命的人，也不会这么大摇大摆，抓了郡主还丝毫不在意。 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么就是他们后面的人更加厉害。 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那一颗药丸，孟灵湘思绪万千，到底会是谁呢？ 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外面的月亮，孟灵湘想，不知道阿聊怎么办，还有她的师父怎么办？想着想着，困顿涌上心头，梦里遇到了一个男人。 高大挺拔的身影，低沉沙哑的声音。 张口，却怎么都叫不出来。越是这样就越心急，喉咙哽咽，“莫北霄！” 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依旧在这个破旧的柴房里，四周安静一片。 第四百一十一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孟灵湘靠在墙边，目光恍惚。自己推开他，却又想着他。到底还是矫情。 可是，过去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原谅呢？ 晨曦微露，阳光顺着薄薄的云层照射进来。于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柴房的门被粗暴的推开，大汉进来，“快点起来！” 大家瑟缩着，眸子里全都是灰败，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一个跟着一个出门，怪怪的站在院子里。 孟灵湘也跟在人群里，站好。 “这就是你们新找来的？”熟悉声音传来，嘴边的两撇小胡子一动一动。居然是李致！他的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目光似鼠光，尖锐无比。 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某个地方笑了一下，“听说你们抓了郡主？” 一句话，香儿郡主的眼睛都亮起来。果然这群人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等自己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们！ 一边的大汉也跟着笑起来，“说是郡主。” “你们以后记住要小心一点。”李致并不在意，淡淡的叮嘱，似乎在说什么轻松的事情，“可别连公主都给我抓过来了。” 孟灵湘听得皱眉，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抓了郡主并没有什么大 不了的？下意识朝着香儿郡主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的。 “你们都跟我走吧。”李致并不在意，挥了挥手。 孟灵湘低头，手在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如果自己被李致发现，那可就麻烦了。眸子底下寒光闪过，既然他还在害人，那么就不能轻易放过。 想起那一场大火，袖子底下的手再一次握紧。 “等一下。”李致忽然开口。 孟灵湘的心一紧，顿时脑袋就低的更下，一言不发。 “你们也太脏了吧？”李致皱眉，不悦，“我说了找一批新的姑娘，可不是叫你们找一批新的乞丐。”转身，从手里拿出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嫌弃，“还不快点让她们收拾一下？” 身后的大汉立马点头，“是！” 收拾一下也就是洗一把脸，擦一下身子。 珍珍叹息，“我们怕是要死了。” 孟灵湘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好几批姑娘了。只要刚才那个人出现带走就没有回来的例子。”珍珍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大大的眼睛红肿不堪，“看来我等不到官府 来救了。” 官府来救？孟灵湘在心里冷笑，怕是这辈子都不回来救的。洗干净自己的脸，又在脸上涂了一点东西。 一边的珍珍差异的看着孟灵湘，“姐姐这是做什么？” 孟灵湘顺便将这东西抹在珍珍的脸上，“有的时候抹点东西也是为了安全。”洗干净做什么？就是为了看脸。看脸干什么？ 面对李致，孟灵湘猜不透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隐藏起来总是没错的。 珍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大家收拾完后，稀稀落落的出门。孟灵湘拉着珍珍找了一个最不显眼的地方站好。 李致满意的看着，点了点头，“这才像个姑娘家的样子嘛。” “你到底是什么人？”香儿郡主忍不住开口。她本身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一看就气度不凡，洗了脸之后更加出挑。 李致一眼就看到，眯缝着眼睛，“这位就是郡主了？”上扬的口气，嘲讽的很明显。走过去，站在香儿郡主面前，“郡主想要知道小的是什么人？不如自己回去问问？” 香儿郡主瞪着眼睛，“既然知道我是郡主还不快点放了我，不然有你得好果子吃！” 李 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倏尔收敛了自己的笑意，“实不相瞒，我可是个开窑子的。正缺郡主这样的佳人。” 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香儿郡主的脸色都变了，躲之不及，“大胆！” 李致收回自己的手，面上没有表情，“带下去！” 大汉立马将她架起来。于是尖叫声响彻院子，香儿郡主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李致不耐烦的转身，“我说你最好安静一点，不然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香儿郡主的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忽然开口，“我身边的侍女，我要带走！” 李致饶有兴趣，“怎么，你还有侍女呢？” 香儿郡主朝着孟灵湘方向指过去，“就是她！” 珍珍着急的想要开口，但是孟灵湘一把拉住她的手，上前一步，低头，“是。” 李致一看孟灵湘目光就略过，丝毫不在意，“那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吧。” 珍珍着急的眼眶都红了，“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孟灵湘拍了拍她的手，摇头，“别哭，脸上的东西会 掉的。”说着转身跟着大汉走。李致的目光略过孟灵湘，落在香儿郡主身上，笑容炸开，“郡主，这回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香儿郡主仰着脖子，“我可是皇上亲口封的郡主。你们若是敢把我怎么样，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按照郡主的意思？”李致冷笑。 “让她代替我去！”香儿郡主没有丝毫的犹豫，眸子里的恶毒喷涌而出。 孟灵湘不说话，低头安静。 李致很好奇的看着孟灵湘，“你的郡主要害你，你怎么不说话？” 香儿郡主得意的仰着脖子，“那可是我的奴才！” 冷笑隐藏在唇畔，孟灵湘缓缓抬头，“先生，我并不是这位姑娘的侍女。”目光似清水，坚定无比。 李致看着孟灵湘，原本的嘲讽散去。 这样看过去，似乎孟灵湘更加有大家风范，淡定从容。而一边的香儿郡主宛若一个泼妇。皱眉，李致看着孟灵湘，心里搜索着关于郡主的信息。城里确实有人在找郡主，可是似乎不是眼前这一位。 李致是个人精。做什么事情都给自己留后路。可是眼前，他竟然也是分不清楚了。 “你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一十二章 逢场作戏 香儿郡主沉不住气，指着孟灵湘的鼻子，声音尖锐刺耳，“你这是什么意思？本郡主想要你来当婢女已经是看得起你了！” 一句话直白的曝露在大家面前。李致是个什么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久，自然明白。眼神闪烁，嘴边两撇胡子抖动，笑容加深，“原来郡主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婢女呢。” 嘲讽的意味很浓。身边的大汉不给面子的笑起来。 香儿郡主的脸烧起来，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孟灵湘。从小的生活里，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就算是在山寨里也改不了这个毛病。 山野清风徐徐，李致打量着站在一边的孟灵湘。不卑不亢，除了长得难看了一点，完全就是一个大家闺秀。 “你是哪里人？” 孟灵湘目光冰冷，下巴微微上扬，“关你何事？” 一边的大汉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打她但是被李致拦住。李致饶有兴趣，这才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反应。 “你不开口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李致的笑容不减，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大家都急忙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 这就是恐惧和萎缩。 满 意的收敛自己的目光，李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也看到了，在这里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你若是识相就乖乖的告诉我。不然，可是有你的好果子吃。”最后一句话带上赤裸裸的威胁。 孟灵湘瑟缩了一下，眸子里带着犹豫，还有一些泪水。 李致见她犹豫，心里感叹，果然是一个没有经历的大小姐。于是心里更加的看轻她几分，“你告诉我，我就让你不用跟着她们走。” 回头，看着身后的这些女子，一个个羡慕的看着自己。孟灵湘似乎很迷茫。站在原地咬着嘴巴并不说话。 一边的香儿郡主不服气，“你告诉我你是哪里人，你若是放了我，我一定重金酬谢。” 李致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香儿郡主似笑非笑，点了点头，“郡主倒也是一个通透的人。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这样，大华。” 一个大汉走过来，“在。” “将郡主带下去休息。”李致挥手，“我们就等着郡主的重金酬谢吧。” 香儿郡主被大汉就像是拎小鸡一般的拎起来，整个人慌乱无比，奋力的挣扎，“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说放了我吗？ 你们这帮狗奴才！” “啪！”清脆的巴掌声成功的止住了香儿郡主的叫喊。 李致收回自己的手，端详着自己的手，不紧不慢的开口，“郡主不知道听过一句话没有。那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郡主既然到了我们的寒舍就委屈一下吧。”嘴上说的是委屈，可是眼神冷冽无比。 挥了挥手，大汉就用自己粗糙又肮脏的手捂住郡主的嘴巴，将她强行带走。 院子里一片安静。剩下的这些人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灰色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只有孟灵湘抬着头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事情，“她会死吗？” 李致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孟灵湘身上，不卑不亢，体态端庄，这是自己想要的人选，于是口气放缓，“不会，她是郡主。” 可这句话没有丝毫的信服力。 孟灵湘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原地。李致上前一步，“在这里，想要活下去只有一点，那就是听话。药吃了吗？” 安静的点头。 “这也是为了你好。在这里你要是不吃药很容易死的。”李致假慈悲的开口。 “呵呵。”孟灵湘抬头，冷笑 ，“你喂我们吃的东西还真以为我不知道？” 李致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怎么？你还是个学医的？这个念头很少有女子学医啊。不过在之前我倒是听说过一个。”说着说着声音就变的更加的冰冷。 警惕的看着李致，孟灵湘后退一步，但是很快就被身后的大汉推了一把。于是狠狠地跌倒地上。原本的高傲一下子消失不见，狼狈不堪。 李致满意的笑了，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孟灵湘，最后摇头，“啧啧，是个好人家的姑娘，但是可惜了。落在我的手上。活不过三天。” 孟灵湘的眼睛猛地瞪大，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服，没有说话。 很显然还在坚持。 李致蹲在身子，“说说吧，你看出这个药丸里有什么？” “罂粟。”孟灵湘缓缓地开口，声音流露。目光里的仇恨隐藏不了。可是身子也跟着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仅仅是因为害怕。 很诧异一个闺阁里养出来的小姐会知道这些，李致的眸子一瞬间冰冷，“你怎么知道的？” “本草纲目里记载的清清楚楚，分支，叶互生，糙毛。就是罂粟。”孟灵湘的声音颤抖，因 为害怕，但还是认真的回答。眼睛里的恐惧遮挡不住，这才是一个不韵世事的大小姐应该有的。 长长的睫毛抖动，孟灵湘咬着自己的嘴巴，“你是要杀了我们吗？”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哭腔。 李致很诧异，“这不过是一颗白色的药丸，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闻。”孟灵湘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看来也是一个人才。李致起身，没有说话，思考一会，“你也下去吧。好好的照顾郡主。” 孟灵湘没有动，目光冰冷，很显然不愿意。 李致噗嗤一声笑了，弯着脑袋，“怎么你还想要在这里等死？” 半响，她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裙子，仰着下巴，又变成了一开始冷静的样子。 气质卓然。 跟着大汉往院子的另外一边走过去，孟灵湘低头，嘴边的微笑当不住。 今日这一场戏就是为了让李致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这样就会利用自己。到底是谁利用谁就不一定了。 “吱呀。”大汉推开门，将孟灵湘推进去。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孟灵湘眯缝着眸子，努力适应房间没有开灯的光线。 “你来干什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合作 香儿郡主一看到孟灵湘进来，挑眉，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也跟着压低，“你别以为我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孟灵湘挑眉，冷静无比。和刚才判若俩人。 看着这一双冷静的眸子，香儿郡主下意识的放开手，后退一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后，她立马生气的冲上去，“你今天早上叫了霄哥哥的名字！” 在这里莫名的提起莫北霄的名字，孟灵湘的心猛地一跳。眸子急于掩盖，却也遮盖不了。长长的睫毛抖动，许久，唇畔才微漾，“郡主可能是听错了。” “我不会听错的！”郡主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黛山眉上扬，“你说！你和霄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慢悠悠的坐在桌子边上。桌子上也只有几个小的可怜的杯子，还有一壶凉掉耳朵茶，于是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不紧不慢的开口，“什么关系？郡主这么关心干什么？我也没有听说世子爷有未婚妻啊。” 香儿郡主的心事被点破，脸颊红起来，气急败坏，“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霄哥哥动念头……” “现在争风 吃醋有意思吗？”孟灵湘打断了香儿郡主的话，不耐烦的挑眉。目光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手里的茶杯凉透，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就放下，“现在你落在他们的手上，应该早日离开才是正经事。” 原本的愤怒一瞬间僵硬住。香儿郡主坐下，身上原本是上好的料子，却沾染上了污渍，看上去突兀刺目。 “你说怎么办？”很显然并不想要求助孟灵湘，但香儿郡主习惯了别人安排的生活，自己没有任何的主意。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我们可以合作。”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孟灵湘微微一笑，志在必得，“他们畏惧你的身份，我被叫过来服侍你，可以借此找机会逃出去。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出去之后，请你帮我照顾一个人。” 香儿郡主没有说话，黛山眉紧紧的皱在一起。 “珍珍。”孟灵湘自顾自的往下说，“她是我的妹妹。” 沉默许久，香儿郡主才开口，她虽然被养的娇贵，但是并不代表是个傻子，“如果你出去不回来了呢？” “不会，我的妹妹还在这里。” 冷哼一声，香儿郡主扭过头看着窗外，“鬼 知道这个是不是你的妹妹呢。” “你说怎么办？”孟灵湘无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既然我认识世子爷自然也不会放着你不管。” 这句话算是说到香儿郡主的心里面。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仰着自己的下巴，“自然。霄哥哥现在一定很着急。” 孟灵湘没有做声。少女的白日梦看上去特别的可笑。 “好。”香儿郡主狠了狠心，点头。 “如此甚好。”孟灵湘起身，笑容绽放，不卑不亢，“那么郡主休息吧。” 出门，看着不远处的山峰，隐藏在云层里，阳光绽放，白雾妖娆。层层叠叠，笑容浮现，只是一瞬间，就隐藏起来。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姑娘演的一手好戏。”李致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慌乱的转身，看到李致的身影之后，孟灵湘有点慌乱，但是很快就装作镇定，可是这点模样怎么会隐瞒的了李致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看姑娘的表演了。”李致含笑，“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姑娘居然敢利用郡主，倒也是好本事。” 孟灵湘低头，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你在 胡说什么。我不知道。” 李致也不和她继续纠缠，转身看着院子，空荡荡的，原本站在里面的人此时消失不见了，“如果郡主真的帮助你离开了，你也就不会回来了。” 笃定的口气，很显然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孟灵湘先是一愣，旋即冷笑，“对。郡主都已经看到你们了。很显然不会活着回去的。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死吗？” 冷漠又随意的口气。李致有点诧异，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不韵世事的大小姐说出来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让郡主照顾你的朋友？” “朋友？”孟灵湘摇头，冷漠，“不过就是路上认识的。我不放个人质在这里她怎么会相信？” 李致先是一愣，立马笑起来，“很好。没想到你一个大家闺秀有这么恶毒的点子。” 孟灵湘没有说话，许久才僵硬的开口，“可还是被你发现了。”口气里带着不甘心，最后深吸一口气，“你放过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离开之后我就躲得远远的。我家只剩下我一个了。” “你的爹娘呢？”像是想起什么，李致随意的询问。 “被你的手下杀了。”口气森然。孟 灵湘不甘心。 “不是我的手下。”很好，这就是一个很完美的人选。李致点头，笑容加深，“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孟灵湘转头看着他，眸子诧异，很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这句话。毕竟现在她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斩割。 “我答应你，你不会死。”李致放出一个诱人的条件，他有信心，眼前的少女一点会上钩。他需要一个聪明的人，但是不能太聪明，而孟灵湘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少女心动了。 “你要做的也很简单。就跟在郡主的身边。”李致继续放诱饵，“并且每天帮我清点人数就好了。” 孟灵湘动摇，“就这么简单？” “对。”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李致的笑容带着残忍，却隐藏的很好，“就是这么简单。你绝对的自由在这个山寨里。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抿嘴，眸子闪烁，“可是如果你想要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说怎么办？”李致很有耐心。 “这件事什么时候结束？”孟灵湘开门见山。 李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也愣住，半响笑了，“等到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四百一十四章 陷阱 面对精明的李致，孟灵湘没有别的选择。她点了点头，每个人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都变得软弱。 李致很满意与孟灵湘的软弱。他也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孟灵湘回去，就看到香儿郡主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睛里透露着愤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人的阴谋！” 那个人很显然就是李致。孟灵湘没有辩解，面对她的愤怒也是熟视无睹，“郡主回去休息吧。” 香儿郡主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心里愤恨无比。但又毫无办法。气得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孟灵湘依旧站在原地，眸子闪烁。药的事情才是一个最大的隐患，最要紧的就是将罂粟的事情解决了。 转身，看着漫山遍野的绿色，郁郁葱葱，眼睛似乎也柔顺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孟灵湘每天都呆在房间里研究药物。而李致也是每天都派人来送药。但并没有给郡主吃药。 孟灵湘知道，香儿郡主怎么样都是皇亲贵胄，自然不能随意的沾染。凡事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就是李致。 香儿郡主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再也没有理过孟灵湘，两个人安静的在房间里呆着。孟 灵湘看着自己手里的药丸，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没有白白辛苦，跟着师傅学习，也算是有点成就。 晚上吃饭的事情，她去找了珍珍。几天不见，珍珍憔悴了不少，白着一张脸，看到孟灵湘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纤细的手紧紧的抓住孟灵湘，手不断的颤抖，“姐姐，你这几天过得好吗？”说着就咳嗽起来。 剧烈的咳嗽起来，就像是要把心肝肾肺都咳出来，珍珍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孟灵湘，抱歉，“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几天身体不好。” 这几天，天天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药在自己的身上做实验，珍珍的身体再好也吃不消。 孟灵湘握住她的手，将药放在她的手心里，低声，“别担心，把这些药吃下去，你的身体就会好了。” 珍珍眨了眨眼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我知道了。” 孟灵湘没有说话，如果自己待在这里太久了，李致就会怀疑的。她急匆匆的离开，转头还看见珍珍红着眼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心底柔软一片。 接下来的几天，孟灵湘每天都会去看珍珍，珍珍的脸色也变得好起来。 这一天 ，她回去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香儿郡主和李致站在一起，两个人看到孟灵湘同时就笑了。 孟灵湘的脸色不变，走过去，“你来了。” 李致摸了摸自己嘴边的两撇胡子，“去哪儿了？” “去看珍珍了。”孟灵湘淡定自若，目光落在香儿郡主的身上，“郡主今天怎么会出来？” 香儿郡主冷笑，黛山眉微微上扬，“我想出来就出来，关你什么事？” 垂眸，孟灵湘显得很乖巧，“自然可以。” “听说你在房间里制药？”李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眸子冰冷。倒是自己小看了女子，一个通晓医理的女子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孟灵湘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一边的香儿郡主，“没有。” 但是眼睛下面的慌乱让李致明白，这件事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冷笑着打量着孟灵湘，还有她紧握着的双手，这些细节都在告诉他，眼前的女子真的在制药。于是眸子的温度就下降了一些。 转身，进了房间。房间因为破旧，满满的都是腐朽的味道。李致下意识就捂住自己的口鼻，“你的 床铺呢？” 孟灵湘很慌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很显 然不愿意开口。 李致眯缝着眸子，眼神宛若鹰，阴翳的看着孟灵湘，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今天就算是再聪明的女子都要死在这里了。 “在这里。”香儿郡主却比她的反应还要快，上前一步指了指孟灵湘的床铺，“在这里。”掀开被子，里面果然放着一些草药。 李致的眸子一下子眯缝起来，“这么多的草药，你在干什么？” 声音冰冷，隐约透着一股子的杀气。 孟灵湘低头，“这几天郡主的身体不好半夜总是咳嗽，所以我就采了一些药想要给郡主补身体。” 床上放着的全都是清热去火的药。 李致扬眉，想想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一个没有出过门的大小姐怎么会有本事靠药救人？ 外面有人进来，“那个丫头交代了，说是给她草药让她拿去晒干。” 李致点了点头，原本的冰冷立马就不见。转身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香儿郡主心里也就明白，这不过就是女人之间的把戏。于是有点不耐烦，“既然这样，看来也是郡主多心了。” 香儿郡主激动无比，不服气的看着李致，“不可能，我明明看到她去找那帮小 贱人了！” 孟灵湘抬头，目光冰冷，“我不过是希望珍珍来帮我制药。郡主，我可从来没有向要害过你。” 孟灵湘故意曲解香儿郡主的意思。 李致不耐烦的开口，“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香儿郡主着急的上前一步，“我说，你有没有叫霄哥哥来救我？” 李致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香儿郡主，笑容带着狰狞，“自然有。他人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 说着也不给香儿郡主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看着李致的背影，香儿郡主急得跺脚，看着一边安静的孟灵湘生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那些什么破草药根本就不是给我的！” 孟灵湘抬头，目光平静，“现在世子爷就在外面，你想要让他来救你吗？” 一句话，原本的怒火就消失不见。香儿郡主犹豫的看着孟灵湘，“你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别以为……” “郡主，李致并不是什么好人。”孟灵湘打断了香儿郡主的话，她并不想和郡主继续浪费时间，来回的在房间里踱步。倏尔抬头盯着香儿郡主。 香儿郡主被这么猛的一看。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万两黄金 惊恐的看着孟灵湘，香儿郡主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小丫头抢了风头，于是愤怒的大叫起来，“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叫人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孟灵湘没有丝毫的恐慌，和刚才判若俩人，“郡主这些话还是留到出去之后再说吧。现在说这些也不过就是于事无补。” 香儿郡主被抢白，一时间想要发火却无处可宣泄。气愤的看着孟灵湘，恨不能冲上去撕了这一张伶牙俐齿。 “郡主忘了，现在能够救你的人就在外面。”孟灵湘自然知道香儿郡主的意思，口气淡然，“如果你不给世子爷打招呼，那么很有可能，李致会出什么幺蛾子。” 香儿郡主也冷静下来，从头上拿出簪子，“你帮我给他。” 孟灵湘等的就是这句话。接过手里的簪子，打量，这是上次阿聊要买给自己的，没想到现在成了救人的东西。 失笑，她点头，“我找个理由。” …… 大堂里，莫北霄一身袍子安静的坐着，看着不远处的大汉，眸子深邃又平静。 大汉粗声粗气的开口，“世子爷还真的 是大驾光临呢。” 一个粗糙的汉子一定要文绉绉的说这些话，显得格格不入。莫北霄淡定的看着大汉，“郡主在哪里？” 开门见山，并不愿意废话。 大汉皱眉，“世子爷也太心急了吧？我们还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呢。” 莫北霄也不生气，但是唇畔的冷笑乍现，“聊什么？你是匪我是官。” “可是一个官也翻不聊天吧？”大汉不着急，慢悠悠的开口，眼底全都是嘲讽，最后目光落在莫北霄的手上，“世子爷，喝一口我们的茶吧。” 莫北霄淡定的举杯，闻了一下，“尽然是雨前龙井，看来你也是一个爱茶之人。”眸子冰冷，透着不耐烦。 “那不过是因为世子爷要来，所以特意准备的。”大汉满意的笑了，“既然世子爷也是直爽之人，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世子爷想要把人带回去，我们自然没有意见。但是我们可是山贼，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莫北霄挑眉，面不改色，“那你说吧，要什么？” 大汉哈哈大笑，“世子爷果然是个聪明人。一万两黄金。” “你们还真的是狮子大开口。”莫北霄没有丝毫的诧异 ，但是声音却下降了一个温度，“你知道绑架郡主意味着什么吗？” 大汉淡定，笑容不变，但是眸子深处的贪婪却怎么样都遮挡不了，“我们也不过是刀尖上过生活。也是无意之间抓了郡主，但是世子爷请放心，我们队郡主特别的好。还专门派人照顾郡主。” 莫北霄冷笑，一身黑色的袍子宛若夜莲绽放，眸子深邃无比，“如此甚好。我想见见郡主。” 大汉没有犹豫就摇头，“不行。” 于是空气一瞬间就降至冰点，莫北霄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大汉，“你说什么？” 看着男人，大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头有压力，堵得慌。咬牙切齿的开口，“世子爷，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你说看一眼就看一眼，那我们不就是笑话吗？”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女子低着头端着糕点上来了。 大汉看了一眼女子，挥了挥手，不耐烦，“正在说正事呢，谁让你上来的？” 女子似乎很惊恐，急忙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当家的饶命，这是李先生叫我送进来的，说是世子爷喜欢的糕点。” 目光落在那乌黑的头发的簪子上，莫北霄 的眸子弥漫着冷气，许久才开口，“糕点确实不错。” 大汉粗暴的挥了挥手，不耐烦，“快点快点！” 莫北霄看着靠近自己女子，她安静的将手里的糕点放在桌子上，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是你的丫鬟？” 抬头看着远处的大汉。 大汉自然没有心思和他聊这些，敷衍的点头，“是的。” “几岁了？”莫北霄询问。 “十八了。”女子回答，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栗，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叫什么？” “湘儿。”将最后一盘糕点放在桌子上，漆红色的盘子放在胸前，抬头给快的看了一眼莫北霄，将他眸子底下的笑意看在眼里，也笑了一下，“我就在后院呢。” “叫你多嘴！”大汉不耐烦，“还不快点下去！” 没错，这个女子就是孟灵湘，她顶替了原本要进来的丫头。 莫北霄收敛自己的眸子，原本的着急不见，慵懒的看着糕点，精致的不像是一个山上土匪可以做出来的，“这糕点还真的是不错。” 大汉点头，“世子爷，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莫北霄抬头，眸子冰冷，“一万两黄金。” 大汉大笑，连 连点头，“对。” “好。”一口就答应。莫北霄起身，目光落在桌子上精致的糕点，笑容乍现，“希望你们也不要食言。” 大汉哪里见过一万两黄金，立马点头，“好。” 莫北霄转身离开，下山之后，就看到一队人马安静的等在原地。他昨天收到信，说要求自己一个人前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 翻身上马，袍子翻飞，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声音冰冷，掷地有声，“查。” 身后有人迟疑开口，“查什么？” 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山脉，郁郁葱葱，从峦叠嶂，眸子里的温度低到吓人，“这个山寨都给我查清楚。” “是。” 手一挥，马就飞快的跑起来，想着刚才自己看到的女人，莫北霄就咬牙切齿。 身后的人自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主子一瞬间心情就不好了，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来到府邸，下马，莫北霄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准备黄金一万两。” 身后的人诧异，“世子爷，这么多黄金我们去哪里……” 转头，莫北霄的眸子冰冷，“你说呢？” 对方立马就不说话，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开口，“是。” 第四百一十六章 莫北霄被软禁 第二天一早，莫北霄就带着一万两黄金到了山寨，山寨口紧闭，夏桑得到莫北霄的指示前去应门。 说明来意，里面好一会才给回应，要求莫北霄一人带着黄金进来，其余人不得逾越，不然就杀了里面扣押的人。 莫北霄知道孟灵湘跟香儿郡主都在里面，这些又是土匪分子，如果不顺着他们的意思来，保不准真会对她们动手。 目前的形式来看，敌在暗他在明。 只有先委曲求全。 “你们呆在五里外，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指示。”莫北霄对夏桑交代一番，才带着两人推着拉着黄金的车进到山寨里。 一进去，车子就被那些人抢了过去，莫北霄泰若自如，就算那些人当着他的面杀了那两个车夫，他脸上也未见任何表情。 等乱闹一通后，终于有人正视莫北霄，只是那些人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探究以及放浪。 一大汉扛着滴血的大刀围着莫北霄转了两圈，把莫北霄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咧嘴一笑，牙齿熏黄：“大哥，这世子爷长的就是跟我们不一样，白嫩可口，瞧这身子板……” 手不经意往莫北霄腰上一摸，还未触碰到， 手腕就被莫北霄两指扣住，抓住了命脉，大汉吃痛叫嚷出声。 莫北霄冷漠的环顾四周，眼神中寒气聚集，呵出的气体好似都让这山寨中的空气凝聚了几分寒意：“一万两黄金在这，人呢？” 其余的匪头子看到这一幕，轻易不敢乱动了，本以为养在皇城中的世子爷应该是养尊处优惯了，身上没几斤几两，哪知一出手，就震撼住了全场。 坐在最上头的应该是山寨里面当事的，只见他瓮声道：“世子爷，莫不知这是谁的地盘？你想要那些娘们活命，就乖乖听我们的，拿我手下开刀作甚？” 莫北霄脸上寒意更甚，眼中像是沉寂了许久的幽轮，开始转动：“也是，本世子倒是忘了这一点，不过，这人说的话，本世子不中听，所以怎么说也得给个赔偿吧。” 说着是商量的语气，实际上一点余地都不给他们，只见他手上微微一使力，咔嚓一声，那人的叫声变成了惨叫，莫北霄手上一松，他就打滚在地上。 捂着那只本来想侵犯莫北霄的手，那人脸色苍白，哪有刚刚的猥琐样？ 当事的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 芒闪过，这人果然不简单。 其他人本来想要发怒，看到同伴的下场又不敢乱动，就等着当事的一句话，哪知当事的半响不语，他们更不敢乱动半分了。 “委屈世子爷了，目前只有请你先暂住下来，等我们几个想好了，再告诉世子爷结果。”空气静寂了那么久，当事的终于发话了。 黄金车他要，人他暂时还不想放，所以准备扣押住莫北霄。 当事的知道，莫北霄的人一定在外面扎营，只要扣下这人，那些人怕是也不敢乱动。 莫北霄一句话也没说，半响不语，风淡淡的从他的眉间流失，锐利的双眸中，倒映着当事的匪头身影，看着人心里发毛。 最后，莫北霄被关押在一间独立的房间里面，说是关押，却拒绝任何人探望，倒像是软禁。 这头，李致让人把孟灵湘带了上来，吩咐她每日给关押在左侧小屋里的人送饭。 孟灵湘狐疑猜测后，点头应道，也没多问； 她知道，要是自己多问一句，李致肯定会起疑，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信任，孟灵湘可不想在这里功亏一篑。 不过，她从旁侧的人口中打听到，那间小屋里关押 的人身份很尊贵，说好像是皇城来的一个什么世子爷？ 心头咯噔一下，孟灵湘端饭的手抖了一下，汤水洒了出来，所以说那里面关押的人会是莫北霄吗? 可是自己不是已经给他透露这个山寨里的古怪跟危险了吗？ 他怎么敢只身上前？ 担忧充满心头，孟灵湘眼中有着挣扎，脑中更是千万过种想法，都一一被否决了。 到了小屋前，身后李致安排的人手跟着，她只有低着头乖顺的把饭菜送到，来不及说半句话，就被带走了。 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更别说实施救人计划。 看来还得想下一招，孟灵湘送完饭菜后，需要在外面等一会，然后进去收拾；结果时间到了，到小屋前的时候，发出饭菜未动一口。 她的担心更加深厚，怕是里面那人疑心太重，宁愿饿着也不会碰这里面的东西吧。 她端着饭菜原路返回的时候，李致看了一眼，问旁边人：“他说什么没？” 那人是跟着孟灵湘去送饭菜的，实际上也是监视的人：“没有，他就没有伸手出来拿过。” 李致不知在想什么，孟灵湘乖乖的站在一旁，像是听不懂这两人在 讲什么的样子。 实际上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她很担心莫北霄。 又不能让李致发现她的身份，只有低头，掩盖住最真实的情绪。 “你。”李致指着孟灵湘。 孟灵湘听到，抬头，不解：“恩？” 这个时候李致指着她干什么？ 难不成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吗？ “从现在开始，你到那个小屋里去专门伺候他，要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必定要让他听你的话，懂吗？” 听完李致说的，孟灵湘先是吃惊，而后是心中暗喜，这样一来，离莫北霄就更近了。 只是，她知道，李致这样的安排怕是使用的美人计，她不能轻易妥协，得装装样子。 于是，孟灵湘摇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 李致脸色难看至极，语气却充满柔和力，他走到孟灵湘身边，摸着她的头发：“乖，只要你为我办成这件事，我就帮你报仇。” 孟灵湘忍受李致的抚摸，咬紧牙关，之前她对李致说过，自己的双亲就是被这山寨里的人杀死的，只要李致帮她报仇，她一切都听李致的。 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李致会为了拉拢莫北霄，搬出这套说辞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伺候莫北霄 孟灵湘眼泪还掉在眼角，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李致，嘴巴打着哆嗦：“真的吗？” 李致点头，笑的很假：“当然。” 犹豫会后，孟灵湘擦干眼泪，做出妥协的样子：“好。” 李致的脸色终于好看许多，派人送她过去，让人对莫北霄说是怕他吃不了这里面的苦，专门找了一个干净利索的人去伺候。 孟灵湘很了解莫北霄，他根本就不会吃这一套，果然人送到门口，说明缘由，隔着一扇门，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监视孟灵湘的人怒气一下上了脸，不过不敢轻易发泄出来，对孟灵湘使个眼色，示意她好好干。 然后带着怒气离开，也不愿意再多说好话之类的。 孟灵湘从厨房又把饭菜热了一下，她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让里面那位爷把饭吃下去，这样才有力气逃离这里。 只是目前有一个问题，里面那位爷似乎心情不佳，而且自己未出声，他根本就认不出自己。 虽说让她来伺候莫北霄，但是孟灵湘知道，监视这里的人，肯定在暗处，还不止一个。 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打草惊蛇。 端着饭菜，用手指轻 轻敲打了几声，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她又敲打几声，里面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本世子都说了不吃，听不懂人话吗？滚，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这样的语气，孟灵湘听着应该难受，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莫北霄不知道是她，如果知道了应该不会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李致的人看出来端倪来。 压低声音，像是捏着鼻子说话一般，孟灵湘朝里面说：“贵客请不要为难我，我是上面派来伺候贵客的。” 里面的声音没有了，等了好一会，孟灵湘准备再敲一次门的时候，里面传来莫北霄的声音：“呵，那就进来。” 这是允许的意思吗？ 听到里面的回答，只见转角处走出一人，用钥匙打开锁，门打开，孟灵湘端着饭菜进去，门口多了几位看守。 莫北霄坐在屏风后面，孟灵湘看不清他的表情，门外有人看守，她也不好做出越轨的事情来。 要怎么样才能让莫北霄发现是她呢？ 接连几天，莫北霄只是让她把饭菜送进去，却隔着屏风不出来，等她再来收拾的时候，饭菜依旧没有动。 他当自己是神仙吗！？ 孟灵湘 有点生气了，要不是外面看守的太严实，她一定会冲进去的。 李致这边似乎也没有了耐心，他威胁孟灵湘：“如果他再不吃饭，我就杀了你扔到后山喂狼。” 孟灵湘吓得花容失色，眼泪马上掉下来：“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让里面的贵客吃饭。” 李致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很满意孟灵湘的反应，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让她端过去，务必要看着莫北霄吃下。 孟灵湘点头，表示不敢有半点闪失。 然后在那些人的监视下，她端着饭菜再次去了小屋，小屋的门自从那天打开后，再也没有锁上，也不知道是李致太过自信，还是莫北霄有另外的打算。 进了屋，照旧把饭菜放在桌上，隔着屏风，孟灵湘对里面的说了一句话：“雀儿享受自由，金丝笼关不住的，你说对吗？贵客……” 这是孟灵湘以前对莫北霄最常说的一句话，也是她拒绝跟莫北霄回皇城的理由。 话落，里面传来走路声，离她越来越近。 到屏风处停住，孟灵湘能看出莫北霄的身影，只听他说了一句：“把饭菜端进来，本世子饿了。” “是。”孟灵湘在门外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端着饭菜走了进去。 莫北霄似乎有点疲倦，但是身上的气势丝毫不减，下巴处长了微微胡渣，增加了一丝性感，并不颓废。 那双眼睛，在跟孟灵湘的眼神对上时，亮了起来，如同闪烁的星空般夺目；孟灵湘对他眨眨眼，示意门外人，莫北霄自然懂得，只见他转动扳指，坐下用手指轻扣桌面三下，门外闪过几道黑影，那些看守身子瞬间软了下去。 孟灵湘看的目瞪口呆：“你……他们？” 有时候，莫北霄爱极了她这般模糊的表情，比起她身上坚硬的刺来说，这个更美好，他轻笑一拉，孟灵湘毫无防备的栽倒在他怀里，被他圈个正怀：“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在这里不过是等一个时机罢了。” 倒没想到，这时机来的这么快。 “那你那几天是故意吊着李致的胃口？”孟灵湘见门外人已经换成了莫北霄的人，心思也大胆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放开了。 “恩。”很久没有好好抱抱她了，怎么感觉腰间都没有几两肉了，好像瘦了。 莫北霄头埋进孟灵湘的肩膀处，这几天 的疲倦，终于找到了港湾，他放松身心，困意渐来。 孟灵湘有些还是不明白，想要问问清楚，结果耳边听到莫北霄的浅呼声，才发现这人睡着了。 而且是抱着她睡着了。 虽说外面的人已经换成了莫北霄的人，但是时间久了，她不去跟李致复命，怕是会引起怀疑。 所以孟灵湘没打算让他睡太久，过了好一会，正准备叫醒他的时候，莫北霄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朦胧，但是还是一片清明。 “李致还等着我回去说结果。”孟灵湘简单的说明一切。 莫北霄揉着额头，表示听懂了，然后让她把饭菜倒了一半到花池里，用土掩盖起来。 “你不是说饿了吗？”怎么还把饭菜倒掉？ 莫北霄捏捏她的脸：“本世子怎么会饿，自然会有办法吃到东西，这里面的你觉得不会有那种东西成分在？” “你是说这里面有罂粟？”想也是，暗影就在他周围，她还担心他饿着。 这会听到莫北霄的话，她看着那些饭菜，想起李致说的，务必一定要亲眼看到莫北霄吃下去。 原来里面含着这层意思。 真是好一招大旗，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些？ 第四百一十八章 郡主之嘴差点暴露身份 本来以为那些人只需要控制她们就好了，每天给一个罂粟药丸，结果，李致竟然妄想连莫北霄都控制。 莫北霄见她终于想明白，嘴角扬起笑意，也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会有这般神情。 “去吧，告诉李致，你亲眼看到我吃下了，让他安心。”莫北霄从孟灵湘几句话里大概知道了李致的算盘。 他竟然想要控制他，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不如将计就计，送那人一份大礼，只希望到时候，李致不要受惊才行，不然戏就不好看了。 孟灵湘点头：“好，你要多加小心，虽说外面的那些暗影伪装成李致的人，但是凡事留个心还是极好的。” 莫北霄愣了下，没想到这妮子自身难保的时候，还为他想那般多。 怎么办？突然不想让她走…… 孟灵湘见莫北霄听进去了，准备端着饭菜离开，哪知刚端起来，就被人拉扯了过去，嘴唇被人亲吻住，吸濡着。 脸上有刹那惊慌，而后感觉到熟悉，便顺从了。 莫北霄细细品味她的味道，好一会才放开她，怕被李致看出来，所以他用的力道并不重，让她的嘴唇看起来跟平常无异。 如果换做以往 ，孟灵湘的嘴唇早就红肿了起来。 “去吧。”恋恋不舍，还是把人放开了。 孟灵湘一瞬间恢复傻呆，点头离开了。 半路上的时候，努力让脸上的红润下去，只是一想到刚才的吻，孟灵湘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不过好在，快到李致房间的时候，她恢复成伪装的那样。 “事情办得怎么样？”一进门，李致就直奔主题。 孟灵湘点头，姿态放的很低：“我亲眼看到他吃了下去。” 李致狂笑两声，然后对孟灵湘点头，一片称赞：“做得好。” 孟灵湘没抬头，等着他的吩咐，所以李致看不到她眼里的犀利神色。 “以后你每日准时把饭菜送过去，看着他吃完再回来。” “是。” “还有……”李致转身看着孟灵湘，神色不明：“那个自称郡主的女人，就由你去看管，太过骄纵，可以给一点教训给她，不可伤及皮肉。” 孟灵湘应道：“是。” 她的态度，大大满足了李致的虚荣心，只见他抬起孟灵湘的下巴，看见一双害怕闪躲的眼神，心情愉悦：“只要你乖乖的帮我办事，你想要的很快就能实现。” “是。”此刻的孟灵湘就 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被李致拿捏在手中。 只有垂下的手藏在衣袖中早已握拳成形，她真的好想一拳打在李致的肚子上，让他对她乱动手脚。 顺便撒他一脸痒痒粉，还有各种毒药，她真的很想这么做，只是目前的形式来说，都行不通。 她还不能暴露出来。 李致又交代她两句，让她去给那个郡主送饭，提到香儿郡主，连李致都有些头疼，眉间多了一抹折痕。 这倒是让孟灵湘心情愉悦了几分。 骄纵女子，竟然还有可爱之处，看在莫北霄的面子上，她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只是，有些人并不领情。 孟灵湘刚到关押香儿郡主的牢房，还未说明缘由，就被香儿郡主乱骂一通：“下等的贱民，竟然还敢出现在本郡主的面前，你个叛徒！” 孟灵湘眉尾颤动两下，心中默念，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郡主，我是被派来看管你的，你那张嘴最好消停会，不然我保不齐会用其他办法让你闭嘴。”这算不上威胁，只是孟灵湘的警告。 香儿听到这话，更加狂妄了，那心头的火气烧的更旺：“你个叛徒，要不是你背叛本郡主，本郡主早就出去 了，怎么可能还呆在这恶臭的地方？本郡主让你帮忙传话给霄哥哥，结果呢？霄哥哥没有来，你还帮着这帮人做事，你不是叛徒是什么？等我出去了，我定要霄哥哥把你碎尸万段。” 孟灵湘就看着她闹腾，也不打算告诉她，莫北霄已经出现的实情，想来这位郡主的嘴，也不是那么紧，说了还指不定能惹出什么事来。 果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所以性子才这般嚣张跋扈吧。 一想到，自己曾经吃过这个人的醋，孟灵湘就觉得好笑。 所以，她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香儿的脸色僵住，指着孟灵湘问：“你……你笑什么？” “恩？我笑了吗？没有啊。”孟灵湘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笑了。 “你就是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本郡主很可笑，我告诉你，等本郡主出去了，有你好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没门，霄哥哥是我的。”气呼呼的模样，完全对不上郡主两字啊。 合计这人还在想着她会抢走莫北霄？ 根本不用抢好吗？那人本来就是她的，她认定的，就会死心塌地到底，不管过程中会有 多少误会产生，会发生多少变动的事。 她都会喜欢着莫北霄，相信莫北霄也是。 孟灵湘点头，没说话，坐在牢房外的凳子上，默默看着香儿。 香儿见自己的话对于孟灵湘来说，根本毫无用处，急的跺脚，跺了一会，她想起一件事，两手抓住铁杆，直直是看着休闲的孟灵湘：“本郡主知道你医术了得，这样吧，你告诉本郡主，你那天是怎么骗过那人的？本郡主就原谅你。” 听闻这话，孟灵湘赶紧起身查看周围一圈，因为李致说让她看管香儿郡主，所以里面的守卫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都守在了外面。 她伪装自己的头一个条件就是隐瞒了自己会医术这件事，不然李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没想到这笨蛋郡主竟然张嘴说了出来，正所谓隔墙有耳，万一被李致听见了，还得了？ 前面铺的路，就全毁了。 尤其是现在莫北霄还被抓进来，她更要小心翼翼，不能走错一步。 “郡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她靠近牢房，压低声音，威胁的语气对香儿说。 这一刻，她卸下了伪装，身上独有的气质显现出来，竟然有种威严的感觉。 第四百一十九章 李致生疑心 无奈，香儿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一层上去，还在说：“怎么可能，你别装了，我亲眼看到你医治那个叫珍珍的女孩，你还叫她不要吃下药丸，就算被迫吃下去，也不要急着吞下去，等人走了，就抠喉吐出来，上次我还看到你给她了一个药丸。” 孟灵湘简直想杀了香儿郡主的心都有了，她上前捂住郡主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 香儿郡主呜呜用手板着孟灵湘的手，无奈，她抗议许久没有进食，力气比不上孟灵湘的。 孟灵湘冷冽的看着香儿郡主，眼神中好似藏着一把刀，让香儿郡主不经意的身体颤抖起来，她靠近香儿郡主的耳边，呵气：“你要是想活着，就乖乖闭嘴，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还能活着见你的霄哥哥。” 香儿郡主的性格都是被惯出来的，她何时受过这类威胁，所以孟灵湘的话，稳稳吓住了她。 不敢再大声嚷嚷，怕是也认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真是这么说的？”李致摸着胡子，眼神犀利的看着来人。 那人是李致安排看守香儿郡主的人，因为临时又安排孟灵湘去看管，所以几人都守在了外面。 当里面两人对话 的时候，他们听的很专注，那人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那个郡主说那个女人会医术。” 会医术？ 李致揉着胡子，心中打着算盘，想起上次那个郡主也是这样告诉他说，那个丫头会医术，自己还怀疑了一番，前去查证，根本就没有她说的那样。 这次会不会也像上次一样，是那个郡主的嫉妒心作怪呢？ “你们几个还是好好监视那个女人，剩下的我自己知道怎么办。”李致心中有了考究，眼中闪过一道光，狡诈。 那人点头，离去。 同时，房顶上闪过一道黑影，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孟灵湘这头把香儿郡主弄睡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点烛火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张纸条。 她狐疑看一眼，打开门，来回看看，没有人经过，又马上把门关上，上锁。 打开纸条一看，是莫北霄的字迹。 ——李猜忌，望自保。 看完，孟灵湘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脸上除去刚刚发现纸条有片刻表情外，这会倒是一脸轻松，想来郡主说的那些话，还是被隔墙有耳的 人听了去，然后报告给了李致。 李致现在肯定心中对她有医术这件事，是半信半疑，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上次香儿一头热的把她给珍珍治病的事告诉了李致，李致当时是真怀疑，而后被自己巧妙的应付过去。 没想到这次又撞枪口上了，不过，敌不动她不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还不信斗不过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果然，第二天刚醒，她就被李致叫了过去。 “昨晚睡得可好？”李致笑眯眯的看着她。 孟灵湘心头给自己打足十二分的精神，可是面上却显现出疲惫来：“没……没怎么睡好。” 李致点头，走到她身旁：“来，伸手，我给你把把脉看看。” 孟灵湘看一眼李致，李致已经伸出手准备好把脉的姿势了，就等她把手伸出去。 要是被李致把脉，一定会让她看出自己没有进食罂粟，毕竟就算多少体内都会有点残余毒素。 “怎么？”李致见她迟迟不伸出手，脸上已经显现不高兴。 孟灵湘摇头，畏畏缩缩的把手伸出去，撩起袖子，露出嫩白色的手腕，李致把手搭上去，细细把脉。 眼中微微有些吃惊，收回手，李 致端起一盏茶，撩起茶盖，把茶叶推离水面。 低头品茶，眼眉掩盖在茶盖下，刚才给这女的把脉发现她体内又罂粟的毒素，按理说，如果她真懂医术，不可能让他的人得逞。 那些药丸她之前说能闻出罂粟的味道来，本来以为还是一个人才，结果发现也就鼻子比寻常人灵敏点而已。 看来又是这个郡主在作怪，女人怎么那么麻烦？ 昨晚孟灵湘利用他们都熟睡的时间，制作了一种可以以假乱真的药，吃下去，会让人有少许不舒服，而且把脉的话，会产生体内有毒素的错觉。 所以她是真没睡好。 看李致的神色，把脉应该从中知道结果了吧。 孟灵湘早就知晓结果，还不得不假装害怕：“我是不是病了？” 说话毫无底气，还带着吞吞吐吐。 李致喝了几口茶，看她一眼，像是要望进她心里：“无事，我就是看你脸色昏黄，出于关心给你看看。” “哦，是这样。”孟灵湘拍拍胸口，好像松了一口气。 李致把她的神情都看的很清楚，果然是女人之间的战斗吗？ 还是说她其实是故意的，说不定还隐藏着？ 看来还得试试。 “ 我这里给你开一帖补气养元的药方，你按着药方抓药喝上几天，气色就好了。” “是。”模样还是乖巧，而且懂得世故。 相比之下，那个自称郡主的女人就逊色多了。 李致发现对此人还是挺满意的，只要最后这个测试她过了，那么他就不会怀疑了。 孟灵湘也知道，李致说是开药方给她补气，实际上还是在测试她。 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很快逝去。 李致把写好的药方递给孟灵湘：“你交给匪头，让他给你抓药。” 孟灵湘接过药方，还要对李致感谢一番，才离开。 走在路上，她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只有悄悄的打开药方，快速的看了一眼。 冷哼一声，她不让声音发出来，没想到李致给她开的药方，竟然是东凑西拼的产物。 那些药，看起来无害，但是相邻受影响的药材加在一起，真要是熬煮成药汤了，她喝下去。 没被毒死，都会成为傻子。 根本就是破坏中枢神经的药，好让对方精神错乱。 这个李致，真的心肠歹毒。 这个测试让她左右为难，如果自己依照李致说的去抓药，喝药下去，不出几日，一定会变成疯子。 第四百二十章 对莫北霄使用美人计 但是要是自己不把药方交给匪头，李致一定就明白了自己是装的，就间接的暴露了。 左右为难的同时，孟灵湘选择了冒险。 她依照约定把药方拿给匪头，匪头想趁机吃她豆腐，哪知手还没摸到她的脸，那匪头就瞪着一双大眼睛，死不瞑目了。 孟灵湘被吓到了，你说活生生一个人，刚才还在跟你说话，结果就七窍流血死在你的面前，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吧。 “世子妃，冒犯了。”黑影跪在她脚边请罪。 世子爷让他们几个好好保护世子妃，刚才要不是看这歹人起了对世子妃猥琐之心，他也不会出手杀了他。 孟灵湘平复心情：“没事，也就来的太突然。” 黑影点头，把尸体处理掉，然后自己打扮成匪头样子，拿起掉落在地上的药方，转身离去。 夜晚，就有人送来熬好的药汤，孟灵湘吹一口，喝的干净。 李致藏在角落看的清清楚楚，对身后之人交代：“把这颗药丸弄碎了放在第二晚药汤里。” 那人点头，这颗药丸是解毒的，竟然心中怀疑没有了，自然对这个女人放心。 此人还有用，他怎么舍得毁了？ 李致的这 些动作，当然被暗处监视的黑影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孟灵湘第二碗也喝的很放心。 等了有几天，第三碗药再也没有出现。 孟灵湘依旧被李致安排着干活，包括看管香儿郡主，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威胁的话起了作用，这个郡主最近都很安分。 也许被时间磨了性子，收敛了起来吧。 这天，她刚伺候完郡主，从里面出来，就被人带到了李致的身边，她自然是一脸茫然加害怕，把自己真实的情绪收起来。 李致眼角有凛冽的寒光，如同锋刃的匕首，房间里面的空气压抑着，孟灵湘一进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叫我来何事？”挺直腰背，孟灵湘口气微冷。 手却在抖。 李致自热是看到了，他看了孟灵湘一会，笑了，对她招手：“过来。” 孟灵湘抬脚，走两步，跟李致间隔一米的距离。 “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办。”李致见她不走过来，也没再勉强她。 “何事？” “我手上有一批货物，急需出手，但是最近官府管的太严，所以有几道关卡过不去。” 李致这么一说，孟灵湘算是明白他脸色刚刚为何那般难看，原 来是因为货物走通的问题在撒气。 孟灵湘做出不明白的样子：“恩？” 从安排这女人到莫北霄身边后，他就听手下说，莫北霄好像对她很满意，基本上她送过去的饭菜都吃完了。 虽然目前莫北霄被他扣押在这里，但是他还是不方便露面。 那东西一定在莫北霄的身上，能贴近他身的只有这个女人了。 “你们都下去。”李致先把自己的人支开。 孟灵湘心中冷笑，看来李致这个人城府还挺深，连自己人都信不过。 门关上，李致都到孟灵湘的身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世子爷身上有一个东西，我希望你能借来给我一用，等我的货物过了那些关卡，就还给他。” “什么东西？”说是借，结果还不是明抢。 “世子爷印章。”通关文牒里，需要的就是世子爷的印章，那印章一盖上去，官府自然会放他的货物。 狐狸尾巴还真是藏不住了，孟灵湘点头：“好。” 她不问缘由，是因为不想让李致起疑心。 当然，想着又可以正大光明的见到莫北霄，孟灵湘的心里就泛起一阵甜蜜。 李致对于她的表现很满意：“去吧，我已经找 人备好了酒水，还有你梳洗一番在过去，衣服都给你备好了。” 孟灵湘很不喜欢李致脸上的猥琐样，竟然想对莫北霄使用美人计。 还好李致选的是她，要是换成别人，她一定会让李致的计划落空，她的人也敢碰，找死。 孟灵湘点头，温顺的退下了。 李致眼中带着必胜的光芒，殊不知，自己的一切都在莫北霄跟孟灵湘的掌控中。 孟灵湘简单洗漱后，拿起李致准备的衣服一看，脸红气燥。 这衣服除了一个肚兜，就只剩下外衫，而且透明的五指都看的很清晰。 试问那个男的看到一个女的这样穿，不会气血涌动？ 她才不要这样穿去见莫北霄。 所以孟灵湘只拿了那个外衫，然后里面穿了几层衣服，略施粉黛，这才提着食盒出发。 “所以，李致派你来引诱我？”莫北霄忍住笑意，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和紧外衫，努力不让自己回想那件肚兜：“是啊，他想得到你的印章，所以派我来偷。” 莫北霄失笑出声摇头，又瞅了她几眼：“按照李致的性格，他要是想使用美人计，肯定会准备齐全，你确定你是被他安排来对我使用 美人计的？” 莫北霄的眼神太过赤裸，果然久经官场的人，见过太多这种场面了吧，说起来话露骨的可以。 “咳咳，是啊，怎么。你不满意？”她才不会告诉莫北霄，李致准备的是什么衣服。 莫北霄看她闪躲的眼神，就知道，李致准备的衣服肯定过于暴露，这妮子肯定是不会穿的。 真是可惜了。 “哎。”他叹口气，喝一口酒。 孟灵湘带来的食盒，被放置在一旁，一会照旧会被黑影处理，他们现在吃的东西，是黑影从外面带来的。 “你干嘛叹气！？”仿佛知道莫北霄为何叹气，孟灵湘的口气有点娇羞的意味。 “没事，你不是要对我使用美人计吗？我等着。” 孟灵湘被莫北霄这句话镇住了：“什……什么..美人计，你瞎想什么！？” 一提到这三个字，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件肚兜，还设想自己穿上那些衣服，躺在莫北霄身上的场景。 真是火辣辣。 “我没说什么啊？湘儿，你脸好红啊。”靠近，莫北霄嘴里的酒气洒在了孟灵湘的脸上，因为是果酒，带着一股清香味。 孟灵湘觉得自己好似有点醉意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偷取莫北霄的印章 轻轻推着莫北霄，哪知被他圈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说是推，实际上力气没有用多少。 莫北霄有时候爱极了她娇羞的模样，抱得更紧：“不要。” 隐约中有小孩子耍赖的口气。 孟灵湘用眼角余光看一眼莫北霄，这人是醉了？ 啾， 是莫北霄的吻落在她耳朵后面的声音，带着温柔，陶醉了孟灵湘的心，脖子处不由抬起，莫北霄趁机而上，吻又落在了她的脖子处。 带着眷恋，莫北霄落下的吻好似着火一般，灼烫着孟灵湘的皮肤，她呓语出声，双手抵着莫北霄的胸口：“不要……”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给了最诚实的答案。 孟灵湘的心跳跳的很急，身子也很滚烫，莫北霄把她的后脑勺拖住，额头抵住她的，深情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看清楚，他的眼眸里倒影的只有她的影子：“竟然是使用美人计，怎么也得假戏真做吧，不留下点痕迹，怎么让李致相信你成功勾搭到了我？” 孟灵湘忘记了挣扎，细想一下，莫北霄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知道孟灵湘的顾忌，莫北霄在亲吻住她的嘴唇时说：“你放心，我浅 尝止渴。” 说是浅尝止渴，偏偏像是掠夺一般，丝毫不放过她嘴里的任何角落，差点让她窒息。 等莫北霄放开她时，孟灵湘的嘴唇早就红肿不堪，眼神迷离，还未回神。 莫北霄低头，亲啄她的嘴角，笑出声。 孟灵湘这才回了神，有些娇羞恼怒。拳头打在莫北霄的胸口：“你欺负人。” “是是是，我欺负你了，你要不要欺负回来？”嘟着嘴，莫北霄说的很正经。 孟灵湘别眼，不想跟他闹，过了一会，她问道：“接下来怎么办？真要把你的印章给他？” 莫北霄把玩着孟灵湘的芊芊玉手：“怎么可能？” “那……”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发现徒劳，莫北霄握的很紧。 “他竟然喜欢看戏，不如就请他看一场大戏好了。”莫北霄像是胸有成竹，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眼神掠过那食盒。 孟灵湘瞬间就明白了莫北霄想要做什么，笑意浮上脸颊：“的确，应该请他看一场好戏。” 她跟莫北霄把食盒里的饭菜端上桌，又把之前黑影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放进食盒，顺便把未动的饭菜整理了一番，做出动过筷子的假象。 然后莫北霄从衣袖里拿出一颗药丸，正准备扔进嘴里，被孟灵湘拦截了下来，没好气道：“什么都往嘴巴里喂，也不看看是不是毒药。” 莫北霄先是一愣，而后嘴角带着笑意等着孟灵湘检查。 孟灵湘仔仔细细查看了药丸，结果发现这药丸好熟悉的样子，似乎是她炼制的，她指着药丸问莫北霄：“这该不会是我炼制的那个药丸吧？” “嗯哼。”莫北霄承认的很干脆。 孟灵湘倒是脸上一片尴尬，刚刚自己没来得及看仔细，就糊涂拦下药丸，而且还…… 莫北霄知道她的尴尬，拿过她手上的药丸，喂进嘴里：“就算是你炼制的毒药，我也会吃下去的。” 说的这般深情，孟灵湘觉得更尴尬了，她哪知道莫北霄会有这颗药丸，要是知道这颗药丸是自己炼制的，怎么也得吹捧一番。 这药丸是之前她心血来潮炼制的，为了逃跑或者装死炼制的，吃了后，会七窍流血，更甚者会口吐白沫。 让人以为是中毒现象。 说起来，自己炼制的东西还真是千奇百怪，也不知这颗是怎么落在莫北霄的手中的。 “湘儿……”她还在冥想，感 觉衣角被拉住，低头一看，莫北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着她的衣角，脸色难看的倒在地上。 她惊慌跪地，扶起他，虽然知道这药丸也是一时的药效，但是看到莫北霄痛苦的样子，她的心还是抽痛了：“你……疼不疼？” 莫北霄看到她的傻样，想要笑，但是目前痛得笑不出来：“笨……还不快叫人。” 孟灵湘的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好在莫北霄的提醒，她才想起正事，朝外叫喊：“啊啊啊啊啊啊，来人啊，出人命了！” 外面是莫北霄安排的人手，听到里面的声音，自然知道莫北霄的计划开始了，马上前去告诉李致。 此时的李致正做着美梦，门被撞开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有些气恼：“没见识的东西，没看到我正在想事情吗？” 黑影装扮的下手，慌乱的给他汇报：“那女人在大叫，说出人命了。” “什么！？”李致马上坐不住了，起身快步朝关押莫北霄的方向走去。 他只想关押着世子爷，等这个风头过去了，就把人给放了，怎么会在这关键的地方出事？ 就算每天把饭菜里合了一点罂粟粉，也不会致命啊。 想不通的李致直到走到莫北霄的房间，一看，差点吓软了脚。 莫北霄躺在孟灵湘的怀里，七窍流血，口吐白沫，已经昏迷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他火气上来，朝孟灵湘大吼。 孟灵湘害怕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怀里的莫北霄，她是真害怕，这药丸，她没有试验过，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副作用：“我不知道，我就跟他喝着酒，吃着饭菜，哪知吃着好好的，他突然倒下了，还流血吐白沫，我吓到了，就大喊。” 李致走到莫北霄的身边，半蹲式，手哆嗦的伸到莫北霄的鼻子下，一测，鼻息很弱。 他慌乱了，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办？我没有害他，我听你的，只想把他灌醉，然后把你想要的印章偷出来。”孟灵湘不停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裙摆上。 李致呆呆的看了一会，然后眼中出现一抹毒辣。 他站起来，指着孟灵湘，恶狠狠的说道：“你好大的胆子，连皇城世子爷也敢谋害！” “我没有！”她为自己据理力争。 李致摆明了要把这罪名安在她的头上，明明是他的安排。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官兵上山围剿 不容她多说：“就是你害的，我只是让你来找世子爷借他的印章一用，没想到你竟然起了歹意，我真是错看你了。” 孟灵湘眼泪挂在眼眶中，怎么也掉不下来，模样有点滑稽：“不是我，明明是你让我来偷印章的。没想到你竟然倒打一耙。” 李致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有匪头慌乱的跑进来大声说：“不好了，山下来了一群官兵，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致来回笃步，咬着指甲想着办法，如果那群官兵冲上来，看到世子爷死在这里，肯定会追究。 目前，只有想办法保全自己才是正事。 “你找人把货从捷径搬下山，其余人跟我走，把她还有昏迷中的世子爷带上，不要让官兵发现。”李致安排着。 匪头跟其他人应着，孟灵湘跟莫北霄两人被扣押着朝深山里走去。 哪知他们刚通过密道，打开密道的门，就看到外面早就围着一群官兵，水泄不通了。 为首的官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李致：“李老板，你可让我好找啊。” 李致吃惊后退 两步，背抵上后面的匪头，匪头也被这场面吓到了，被这么轻轻一撞，手上那么一松，原本被他搀扶着的莫北霄落在了地上，那官员眼睛头尖锐，看到了这一幕。 赶紧从马上下来，几步奔到李致的面前，把李致推开，扶起莫北霄：“世子爷，世子爷你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官员询问，很威严。 李致看到官员快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时，把孟灵湘拉到自己面前，挡住，说道：“大人，我也是被这群匪头抓进来的，一直关押在别处，直到听到说你们攻上山，才得以逃脱，没想到听说世子爷也在这里，然后被人害的中毒，还昏迷不醒。” 官员让手下先把莫北霄抬下去医治。而后看着李致，口气不是很好：“哦，你且细细道来。” “是，大人。”李致扣住孟灵湘的手，孟灵湘挣扎几许，没有挣脱，也就不动了，看看他能说什么。 反正一切计划都按照莫北霄的在运行。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女人好像是有人安排她去接近世子爷，然后偷取世子爷身上的印章，没想到她起了歹心，竟然对世子爷的饭菜里下毒，想要谋害 世子爷，官爷要是不信，可以找仵作到关押世子爷的那间房里去验证，里面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她给世子爷准备的饭菜。”李致说的头头是道。 孟灵湘要不是当事人，怕也会被这人的只言片语给骗了。 官爷看着孟灵湘问：“你可有话说？” 看来这个官爷也不是糊涂人，更不像是跟这群土匪勾结的那一拨人，还会问另一个的说法。 不过想起莫北霄之前说的，让她装装样子，然后如果遇到官爷问话，就什么都不要说，让那个李致说。 于是，她没说话，任由李致扣住她的手，低头不语。 这模样，倒是有点委屈。 李致怕官爷不相信他的话，又加重说了一次：“官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官爷看他一眼，又看看身后那群土匪，下令通通带走。 李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伪装成受害者，还会被抓走，他挣扎：“官爷，我是冤枉的啊，我是被他们抓上来的。” 闹了几次后，官爷终于不耐烦，对他说：“你如果真是清白的，本官自会还你自由。” 李致知道再闹下去，自会弄巧成拙，所以听闻这句话后，也就闭嘴，乖乖的让 人押着了。 人群中，孟灵湘发现珍珍跟那个郡主都被救了出来，那些姑娘泪流满面，感谢着官爷的救助。 只有珍珍还有香儿郡主，是两个反应。 珍珍怕是在找孟灵湘的身影，所以眼神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 孟灵湘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头低的很低，不想让她看到，目前她要做的就是跟着莫北霄的计划走。 而香儿郡主被救出来后，先是哭闹，然后大骂一通，还把其中几个匪头子踢到在地，大声怒骂着。 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本以为经过这件事，她多少会在里面学到点什么，这么看来，她只是在隐忍，那骄纵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变。 孟灵湘自然也不想被这人发现，所以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她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过李致嘛…… 香儿郡主在他手下受过那么多的委屈，他还不懂得避险，直面的经过香儿郡主的马车，被香儿大喝一声：“站住。” 官爷回头，恭敬问道：“请问郡主，唤下官何事？” “不是叫你，是叫他。”眼中充满恨意，香儿郡主从侍卫的腰刀中抽出一把刀，刀尖对准李致。 官爷 看一眼李致，对香儿郡主说：“郡主，这些都是下官刚刚抓到的嫌疑犯，正准备带回去审审。” “嫌疑犯？”香儿郡主就算再胡闹，也抓到了重点。 “是，世子爷被人下毒，目前昏迷不醒，这些跟他一同出现的都有嫌疑，所以……” “你说什么？你说霄哥哥怎么了？”一遇到莫北霄的事，她就手足无措了，骄纵都没了，刀直直落下，镶进土里。 官爷又说了一次，香儿郡主完全魂不守舍了，嚷着往前走：“不会的，霄哥哥不会有事的，霄哥哥……” 孟灵湘有些吃味，霄哥哥霄哥哥的叫，真不害臊。 要是莫北霄在这里，看到她这样，估计又想要欺负她了。 几人被官兵关押在牢房里，择日再审。 晚上，孟灵湘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她静静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打算睡一觉，等待明天的到来。 但是李致坐不住啊，他朝守卫说道：“喂，小哥。” 守卫的口气有点不耐烦，喝酒被打断：“怎么？” 李致从衣袖中拿出一两黄金，那几个守卫眼睛都看直了：“劳烦你告诉官爷一声，说我有重要情报告知官爷。让他通传我一声。” 第四百二十三章 案件进行时 那几个人在这守一辈子的牢房，估计也见不到这锭银子，而且还是黄金的。 眼中出现馋意，一人抓过，另外几人围着他看，大有分赃之意：“好说好说，我这就给你报备一声，但是官爷见不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自然自然，有劳了。”李致笑的眼角褶皱都出来了。 孟灵湘在听到他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嗤鼻，那黄金还不是莫北霄的，这个李致真是有够猪脑袋的。 莫北霄让人准备的黄金，那个官爷一看就应该知道，他李致口口声声说是被土匪抓上山的，结果身上却有莫北霄带上去的黄金。 真够讽刺的。 诚如莫北霄说的，还真是一出大戏。 虽然说她跟莫北霄都会受点累，不过能收拾李致这家伙，值了。 李致自热不知道他已经被孟灵湘在脑海里过了千刀万剐的地步，还等着官爷来。 结果直到第二天天亮，官爷都没有来，那几个守卫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李致不停的在牢房里走来走去。 孟灵湘睡醒就看到他像个陀螺一样，转着，扶着墙站起来，她笑道：“怎么，收了你的黄金，却没有把官爷带来，让你 慌了？” 她这是存心想要膈应李致，李致当然听得出来：“别得意，我自有自保的能力，而你，就等着挂上谋害世子爷的重罪吧。” 孟灵湘摆手，表示无所谓：“没事，贱命一条，不过，能在黄泉路上得你的陪伴，想必我也不寂寞。” 大笑两声，成功看到李致脸色如墨，难看至极，孟灵湘表示心情真的很好啊。 她都有点迫不及待看到李致奔溃的样子了。 其余的土匪不知道被关押在哪一个牢房，这个牢房里就只关押着她跟李致。 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日头，应该是日上三竿了，昨晚那几个守卫终于出现了，提着一串钥匙走了进来。 “狼心狗肺的东西，收了我的黄金，竟然不为我办事！”李致一看到那几人，就待不住，跳着脚开骂。 那几人根本就不怕他骂，拔刀横在他的脖子上：“老实点，你还想贿赂我们，告诉你，我们昨晚就带着黄金去见了官爷，官爷一眼就看出那是世子爷准备给土匪的赎金，让我看紧你。走，升堂。” 孟灵湘也被押着准备去升堂，跟着李致并排走，她看到李致这张脸，就觉得好舒坦，忍 不住说道：“看来某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真是可喜可贺。” 李致瞪她一眼：“以往还真是小看你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毒死你才是。” 孟灵湘表示很抱歉：“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颗药丸是罂粟粉做的，你觉得我会吃？还有，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香儿郡主虽然性子骄纵，但是心思单纯，她说的我会医术，还给珍珍看病一事，是真的，她没有骗你，你莫在误会她了。” “你！”李致气急败坏，挣扎的要靠近孟灵湘，被那几个守卫死死扣住。 孟灵湘就喜欢看到李致跳脚的模样，笑意更深，眼中都是挑衅。 等两人到了公堂后，远远就看到公堂上的左上角有一锭黄金，那显然就是昨晚李致用来贿赂那几个守卫的黄金。 孟灵湘跟李致被扣押的跪下，官爷敲着惊堂木问：“李致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何罪之有？”李致一眼都没有看那黄金，拒不认罪。 官爷把惊堂木敲得更响：“大胆，本官面前还敢撒谎，昨晚我几个守卫前来汇报，说你用黄金贿赂他们，可有此事？” 李 致道：“却有此事，但是那个黄金不是我的。” “哦？你说不是你的，又为何在你的身上出现？”官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李致指着身旁的孟灵湘：“是她，是她给我的。” 官爷看着孟灵湘：“他说的可是事实？” 孟灵湘转头看李致一眼，说道：“当然不是。” 然后看着官爷继续说：“他说自己是被抓上山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姑娘才是被抓上山的，大人要是不信，可以传一两位上堂来跟他对峙就知道了。他跟那些土匪是合作关系，大人，切莫信他。” 官爷沉默一会，摸着下巴问：“李致，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致叩首：“大人，没有这等事，是这个女人想要陷害我，我真是被抓上去的，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查我的背景。” 他对官爷眨眨眼，暗示意味很明显。 孟灵湘知道他跟皇上宠爱的王贵妃有关系，他这是想让官爷知道这层关系，让别人知难而退？ 可惜了，李致低估了莫北霄。 有莫北霄在这里，就算是那个贵妃亲自出现，也怕是保不住李致。 “这么说，这一切真是这女子所为？” 官爷有些不肯定。 李致点头：“当然，这女子来历不明，跟世子爷接触最深的就是她。” 到这个时候了，孟灵湘还不开口，就不是她的性子了：“大人，我冤枉，我并没有害世子爷，那些饭菜都是他叫我送过去的，还指明让我亲眼看到世子爷吃下去。大人，请大人明察。” 官爷左右看看，似乎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就在这个时候，堂外传唤声响起：“世子爷到。” 孟灵湘马上转头，她想要确认莫北霄是不是好了？ 虽说那个药丸不是毒药，但是她看到莫北霄昏迷，还是很担心。 官爷从座位上起身，前往迎接：“下官叩见世子爷，世子爷身子刚好，怎么敢劳动你大驾。” “我要是不来，我看你这个案子是不好破吧。”，莫北霄一句话就道破了官爷的尴尬处境。 官爷不好意思，迎着莫北霄上座。 被莫北霄拒绝：“礼不可废，你继续审案子，本世子就站在这里，作为证人。” 他说作为证人，却没有说为谁作证，官爷怕疏忽了，只有先坐上去，继续审案子。 李致一看到莫北霄出现，之前的气势都没了，身子也软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莫北霄的心意 他肯定怎么也没有想到，莫北霄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官爷还是重复着刚才的问题，顺便把前面审理的情况告诉了莫北霄，莫北霄听闻哦了一声，声调很长。 细长的睫毛盖不住他眼里犀利的光芒，像一把锋刃，直直看着李致：“你说是她把黄金给你的？” “是……”稳住身子的李致，嘴硬的答道。 莫北霄一脚就踹了过去，李致没来及防备，朝后倒去：“混账东西，你跟匪徒勾结，还敢陷害别人？本世子可没忘记你让人把我扣押的事情，还敢每天在饭菜里下罂粟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一脚怕是没有收力，李致摸着自己的肩膀，咬牙叩头：“世子爷，我是被冤枉的。” 一个大男人，为了活命，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眼泪鼻涕一起上。 “本世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这句话无疑给李致订上了死罪的名义。 亲眼所见？怎么会亲眼所见呢？他明明派人把守在他房间周围，他根本就不可能走出那间房，还是说一开始，那些人就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想通这一点的李致，已经来不及了。 “来人，把李致关 押到牢房！”官爷看到这一幕，也反应过来，马上派人把李致抓了起来。 莫北霄亲自把孟灵湘扶起来，揉着她的膝盖：“疼不疼？” 孟灵湘没想到莫北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有点羞涩，拉着他的手说：“没事了，你别揉了。” 声音很小，那些人本来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结果莫北霄一抬头，视线全部转移了。 官爷在上面处于尴尬的位置，按理说这案例也破了，就应该散了，但是世子爷不下话，他还真不敢走。 瞧见孟灵湘的害羞，莫北霄心情比刚才的还愉悦，让众人散去，他牵着孟灵湘的手走到官爷给他安排好的房间。 一进屋，孟灵湘还没来及问问题，就被莫北霄抱住了：“对不起，又让你陷入危险边缘。” 微楞，为莫北霄的温柔感动不已，孟灵湘回抱他：“没事，反正衙门我已经来习惯了。” 好好的气氛，被孟灵湘这句话弄得…… 两人放开，互看，都笑了。 “你还疼吗？”孟灵湘指的是他吃了那个药丸后的症状。 莫北霄摇头，把挽着落在她耳旁的一缕头发：“没事，就最开始的时候，有点难受 ，后面药效过了，也就自然清醒了。” 孟灵湘点头，长呼一口气：“那就好。” 莫北霄又把手放在她的脸上摸着，头微微倾斜，孟灵湘感觉到他想干嘛，闭上眼睛，等着那柔软，结果耳边传来香儿郡主的声音。 “霄哥哥，我来了。” 她睁开眼，推了一把莫北霄，都忘了还有这人的存在。 门被推开，香儿郡主脸上的高兴在看到孟灵湘的时候，换成了警戒跟怒火：“你怎么在这？” 呃，这让她怎么回答？ 如实告诉她，是被你霄哥哥拉进来的？ “我是来感谢世子爷的救命之恩。”想想，还是这般说吧。 这句话一出来，孟灵湘就发现莫北霄的神色不对劲了，眉眼间一点温度都找寻不到了。 当真想要冻死人啊。 香儿郡主挽住莫北霄的手臂，显然还没发现这一点，像是宣布一般说道：“霄哥哥是我的，你别想，还不走？” 孟灵湘深吸一口气，转身打算离开。 谁知，走了两步还在原地，一回头，就发现手臂被拉住了，手的主人发话了：“你又要逃吗？” 孟灵湘呆愣片刻：“郡主让我离开。” 莫北霄死死扣住 她的手，转头对香儿郡主说：“郡主，我没有多少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你，我不喜欢你，不管上头那位想要怎么安排你我，我的答案始终如一，本世子只有一个世子妃，那就是孟灵湘。”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扎进了孟灵湘的心，漏跳半拍，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而相反的也刺痛了香儿郡主的心，她眼睛马上湿润，却丝毫不放开莫北霄：“你说谎，你上次还抱着我，叫我的名字，叫我不要离开你。” 莫北霄直接蛮力的把手臂从香儿郡主的禁锢中抽离，语气淡漠而疏远，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当时发烧迷糊，认错，而且你应该知道我叫的湘儿不是你的那个名字。” 这般说开，当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果然自古帝王家薄情啊。 “你……你叫的是她的名字吗？”还是不愿意承认莫北霄是认错人，在香儿的心中，怕是完美如神的莫北霄是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的。 莫北霄当时为了找孟灵湘搞得精疲力竭，冒着大雨也没有停止过寻找，所以回到酒楼就病了，迷糊的时候，看 到一个身影，又听到谁叫了一声湘儿，就潜意识的认为人回来了，才会造成她这样的误会。 这些莫北霄都没有告诉过孟灵湘，所以孟灵湘一直都不知道莫北霄为她付出了很多。 “是。”一个字，说明了一切。 香儿郡主就算再痴情，也经不过这般煎熬，捂着嘴巴哭着跑开了。 孟灵湘惋惜：“你又何必做到这般绝情，硬生生的掐断了一朵正在发芽的爱情花。” 这妮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莫北霄把她禁锢在门边，双臂把她圈在怀里，两人靠的很近，他低沉的说：“为你我可以毁掉整片森林。” 孟灵湘主动环抱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嘴角：“我又何德何能？” “你值得。”低头，莫北霄不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半夜，莫北霄抱着孟灵湘睡着了，但是孟灵湘毫无睡意，她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今天白天莫北霄说的话。 ——为你，我可以毁掉整片森林。 ——你值得。 在山上的时候，孟灵湘总是在想会不会是自己误会莫北霄了，他这般对她，爱意不会假，那么自己又是在害怕什么呢？ 漫漫长夜，她竟然失眠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阿聊的表白 轻轻转头，莫北霄睡的很香，本来想捏捏他的鼻子，恶作剧一番，想起他身体刚好，也就收了手。 自己无意中土匪抓走了，也不知道师父跟阿聊会不会着急？ 迷糊中，困意来袭，孟灵湘睡了过去。 昨天夜里才想到阿聊，结果阿聊第二天真的出现了。 孟灵湘昨晚想事情一直没睡着，结果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睡着，自然不知道大厅发生的事。 都是听到吵闹声，才转醒。 头昏脑涨的，床上只有她一人，看来莫北霄早醒了。 “灵湘呢？我要见灵湘！”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孟灵湘的消息，阿聊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结果被莫北霄的人拦住； 莫北霄坐在内堂，看着被夏桑拦截在门外的少年，语气中有着不善：“我警告过你，离本世子的王妃远一点，看你是没有听进去啊，夏桑，给他一点教训。” “是。”夏桑领命，不再用剑阻拦阿聊，直接一使力，就把阿聊推了出去。 阿聊身子本来就长得不如夏桑高大，更别说武功，这么一推，自然的摔了出去，手掌蹭破皮，血流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孟灵湘下楼就看到这一幕。 着急下楼想要看看阿聊 的伤势，被莫北霄拉住：“醒了?可是饿了，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孟灵湘现在哪有心思吃饭，阿聊在她心中就好似亲弟弟一般，自家弟弟被欺负了，试问谁又能安心坐下吃饭：“不用了，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阿聊。” “他就那么重要？”莫北霄不放手。 孟灵湘转身看着莫北霄的眼睛：“是。” 又说了违心的话，孟灵湘看到了莫北霄眼中的伤痛，但是她现在来不及解释，她只想看看阿聊的伤势。 莫北霄放手，孟灵湘马上赶到阿聊身边，没有看到身后人暗淡的眼神。 莫北霄看着自己的手掌，自嘲一笑，昨晚还睡在一起，今早就奔向他人。 孟灵湘，你何时能真正的把心打开给我看？ “你怎么样？伤哪里了？” 看到孟灵湘脸上的担心，阿聊憋着嘴：“灵湘，你都不知道我跟爷爷多担心你，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你，结果还被人堵着不让进。” “好了，多大的人，还红鼻子，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孟灵湘拉他起来，两人自顾进去。 夏桑看着莫北霄，着急：“世子爷，要不要我……”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莫北霄摇 头：“不用。” 如果真杀掉这人，孟灵湘都不知道会多恨自己。 孟灵湘从房间里拿出药箱给阿聊清理着伤口，阿聊静静的看着她说：“灵湘，跟我回去吧，爷爷还在家等着我们。” 正认真给阿聊清理伤口，孟灵湘随口答应。 然后被莫北霄听到了，大步走进：“本世子不同意。” 阿聊看到莫北霄就好像炸了毛的猫，把孟灵湘护在身后，孟灵湘给他处理好伤口后，拍拍他的手臂，让他稍安勿躁。 “阿聊，你先回去，我有些话要跟世子爷说，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就回去。”孟灵湘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莫北霄聊聊。 阿聊不同意：“不行，灵湘，你要跟我一起走。” 孟灵湘皱眉：“阿聊，我说了，我会回去。” 语气中有着不耐烦。 阿聊自然听出来了，知道这是孟灵湘动气之前的节奏，只有先答应着：“好，三日后，要是你还没回来，我会跟爷爷亲自来接你的。” “恩。” 见孟灵湘答应后，阿聊才走。 莫北霄跟孟灵湘互看一眼，谁也没有先开口。 夏桑早就退下了，也遣散了酒楼的其他人。 只剩下他们。 最后还是莫北霄开口：“你又 要逃。” 孟灵湘点头：“不是，爷爷他们救了我，还交予我很多知识，我不想一走了之。” “借口。”莫北霄知道她在说谎。 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他一直隐约中感觉这个原因跟他有关，但是孟灵湘一直没有说出来。 早上的对话寥寥可数，孟灵湘似乎不愿意多说，一直躲避着莫北霄，直到晚上的时候，她睡的正熟，感觉有人抱着她，睁开眼就看到莫北霄抱着她正往他的房间走。 这习惯，怎么还没改？ “醒了，那就聊聊吧。”把孟灵湘放在自己的床上，莫北霄也躺了上去。 看来这人是不弄个明白不罢休了：“好啊，聊什么？” 莫北霄说的聊聊还真是聊，他竟然说起了从前，孟灵湘一直听着，脑海里也浮现很多画面，都是关于莫北霄的。 两人都沉寂在回忆里，所以当一把剑猛地刺过来的时候，孟灵湘完全吓呆了，要不是莫北霄一个翻身把她护住，跳出窗外，怕是她还没发现。 真是大意，莫北霄也有点懊恼，他竟然也没有发现。 月和风高，他抱着孟灵湘，骑着马，朝山里奔去。 孟灵湘一路上被莫北霄捂着耳朵，只能听到耳旁呼啸而过的风 声，直到莫北霄说到了，她才睁开眼。 一看，竟然是回到了山上的小屋，她看着莫北霄：“你想要干嘛？” 他根本就不会放她离开，这会送她回来，怕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莫北霄摸着她的脸：“等我半个月，我一定来接你。” 她摇头拒绝，拉住他的手：“不。” 莫北霄亲吻她的脸颊，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把她抱下马，扣门，阿聊揉着眼睛开门，结果看到抱着孟灵湘的莫北霄。 莫北霄把孟灵湘放下，对阿聊说：“保护好她。” 说完，就快马加鞭离开了。 孟灵湘想要追出去，阿聊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马上捂着她的嘴巴，把她拉进去，关好门。 等脚步声渐去，阿聊才放开她，孟灵湘打开门就想冲出去，阿聊在后面叫她：“灵湘你别去。” 孟灵湘一心想要找寻莫北霄的身影，顾不上听阿聊叫他，阿聊快步跑上来抱住她：“灵湘，我喜欢你，你别去，好不好？” 少年稚嫩的表白，沉重了呼吸，好一会，阿聊听到她的回答：“对不起，我一直把你还有爷爷当做我的亲人。” 拒绝的很干脆，阿聊松了手，山间的风不再喧嚣，气氛尴尬不已。 第四百二十六章 阿聊失踪了 孟灵湘一直都感觉的到阿聊的情谊，只是没想到他会说透。 而且还是在那种情况下。 担心着莫北霄的时候，她没想到阿聊会来插一脚，她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方面要担心莫北霄，一方面又要应付阿聊。 真是有够烦心的。 昨晚阿聊对她表白后，被她拒绝后，孟灵湘以为阿聊会放弃，毕竟拒绝的那么彻底。 哪成想，一早起来，他早就守在了门外，孟灵湘一开门，就看到他的笑脸。 阿聊端着水盆，自顾走进孟灵湘的房间说道：“起来了，来洗洗。” 孟灵湘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活的身影，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我赶着去山上采药。” 还未转身走出门，手就被拉住，阿聊在身后问：“灵湘，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孟灵湘深吸一口气，转头笑意，手轻轻的隔断他的：“没有，你想多了。” 明显就有，还扒开他的手，以前她不会这样做的。 望着空荡荡的手掌心，阿聊心里一阵刺痛，他低头语气有点哽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人？”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我爱上的是他，遇到的 也是他，懂吗？” 阿聊握紧拳头，身体有些颤抖，意思是他跟那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吗？ 孟灵湘自然不知道她的一番意思已经被阿聊曲解了，还在心里想着怎么劝说阿聊释怀。 毕竟她不想以后两人相处，处于尴尬的境界。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阿聊就越过孟灵湘跑开了，给她留下一个背影，来不及追上：“阿聊……” 孟灵湘从里屋背着小背篼，走出来，有两条路，一条是阿聊刚才跑走的路线，另一条是上山采药的路线。 她站在分叉口，犹豫不决。 老者从另一个屋走出来，自然是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孟灵湘看老者一眼，有点拘谨：“师父。” “恩，臭小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不要放心里，去采药吧。”老者的一席话，让孟灵湘心头更加堵着慌了。 阿聊真的会没事吗？ 老者见她不动，又说了一些话，催着她上山，孟灵湘才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想着，等会回来的时候再跟阿聊好好聊聊。 谁知道，等她采摘回来的时候，屋里只有老者一人。 “师父，阿聊还没回来？” 老者眉头难得皱起：“恩， 无事，他是大人，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孟灵湘能看出来，老者还是很担心阿聊的；阿聊一直跟老者住在山上，对老者很好，肯定不会轻易抛下老者不回来的，会不会出什么事？ 孟灵湘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朦胧的雾气遮盖住了圆月，夜晚的森林一片黑暗，就好像长着一张大口，直把人吞噬一般。 “师父，要不我去找找？”还是很担心。 老者摇头，起身站在她身边，也看着外面：“兴许那臭小子一会就回来了，你要是出去了，他还要去找你，多折腾，没事，去吃饭吧。” 听到老者这样说，孟灵湘收回目光，回到里屋，端起饭碗的时候，看了看对面，那是阿聊坐的位置。 是空的。 ‘灵湘，我跟你说，今天的鱼可新鲜了，我自己下河抓的，你尝尝。’ 仿佛看到阿聊笑颜嘻嘻的夹着一块鱼肉，正准备递到她碗里，孟灵湘心里一阵苦涩，再眨眼，发现一场空。 “臭小子很少对人动情，动了就说明他是认真的，我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看来，你们已经谈过了。”老者吃着饭，随 意说着。 孟灵湘食不知味的应道：“恩。” 不过是谈的不是很理想。 安静的结束这一顿饭，孟灵湘洗漱好躺在床上，时不时会起来，打开门看看阿聊有没有回来？ 结果，没有。 直到早上，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师父，我还是想去找找看。”现在是大白天，应该无事。 孟灵湘心里挂念着一刻都不能放松，莫北霄那边说半个月后会来接自己，她虽然担心，但是想着他身边高手居多，应该没什么大事才对。 所以她相信莫北霄，安静的等着，但是阿聊不一样，他什么武功都没有，就那么贸贸然的跑了出去，而且还一夜未归，孟灵湘比较担心他。 看得出来老者还是很担心，他神色严峻的答应，还嘱咐孟灵湘多注意安全。 孟灵湘点头答应，然后出去找寻了好久，直到日落，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第一句就问阿聊有没有回来？ 老者摇头，孟灵湘瞬间就觉得心头担忧更深了。 老者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他机灵的很，有一次跟我进山采药，跟我走岔了，我担心的不得了，结果几天后他完好无缺的回来了。 ” 也不知老者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 明明眉头皱的那么紧，眼里都是担心，还要告诉孟灵湘这些话。 孟灵湘好似明白了老者的用心，点头：“好。” 她相信老者说的，阿聊头脑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随后几天，孟灵湘白天跟老者采药，顺便打听阿聊的下落，晚上就会难入眠，已经习惯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起来看看，是不是阿聊回来了。 老者会时不时带她下山去城外坐诊挂号，倒是闯出了一番名气来，各个都尊称她为孟大夫。 不过，每次跟老者下山，她都会乔装打扮一番，扮成小少年的模样，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口中的孟大夫实际上是个女人。 有些热情的民众还时不时给她介绍女子，大有促成大好姻缘的样子，弄得孟灵湘躲闪不及。 她会闯出一番名号来，还不是为了让莫北霄知晓她最近的动态，然后另一方面，如果阿聊躲了起来，也能知道她跟老者每天都会在城外坐诊，来找他们。 找了那么久，都没有阿聊的消息，最后老者说可能他躲了起来，他爱面子，当面被拒绝了，自然想自己安静几天。 第四百二十七章 惦记 听闻老者的这一番话后，孟灵湘还是免不了担心，就算是躲起来，这么多天， 也该气消了，出来见见吧。 她还想着跟他好好聊聊，不然这会成为两人心头一辈子的疙瘩。 这天，本来到了下山坐诊的日子，孟灵湘一大早起来，却未见老者。 “师父，你还未起吗？”孟灵湘狐疑看着紧闭的房门，老者一般都是最早起来的。 里面传来老者虚弱的声音：“灵湘，我身体今天乏困，就不去了。” 听到这虚弱的声音，孟灵湘心头微微担心，叩了几声，她推开门，就看到老者靠在床头假寐。 “师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上前关心，孟灵湘眼里都是担忧。 老者睁开眼，对她说：“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这几天坐诊怕是劳累到了。” “那我今天在家陪你。”阿聊还没回来，她不放心老者一个人在家里。 老者笑了：“我就是有点疲惫，没什么大事，再说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能把自己病倒？去吧，昨天答应那些人，今天要去坐诊的，万一有疾病的在那里等着我们，要是不去，不就很失礼？” 孟灵湘思考一 番：“师父，我就去半天，你等我回来。” 老者点头，孟灵湘照顾一会后才离开，急匆匆下山坐诊的半天，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有一群人走近她的摊位。 “请问，你可是孟大夫？”为首一人年纪有点大，穿着像是富贵人家的管家。 孟灵湘细细看这群人一眼，点头：“正是在下，不知诸位有何事？” 她收拾着东西，手下动作不停，准备赶回去照顾老者。 那为首的看她一眼，态度还是很端正：“鄙人姓何，是这城中蒋家的管家，我听闻孟大夫医术了得，特来请你过府给我们家老太太看看病。” 孟灵湘收拾完毕，背着药箱，问他：“何管家，我今天坐诊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如果要看，请提前到这里排队。” 她心里记挂着老者，自然不想接这个活。 何管家笑脸僵住，还未说话，他身后的那些家丁有人就开始吵杂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何管家来请你，那是看得起你。” “对啊，态度还这么傲慢，你也去打听打听，我们蒋家在这座城是什么地位，还叫我们排队，有没有搞错？” 何管家一直对 那些人摆手，让他们不要再乱说。 孟灵湘一个眼神过去，如同刀刃一般，那些人像是被吓到，闭口，她语气清淡，根本不顾及那些，说道：“我有我的规矩，你们要是不遵守我的规矩，就别在这里狂叫，我又不是兽医，不给犬类看病。” 那些人被她这句话气到了，撩着衣袖，大有一番想要揍人的架势，何管家脸色也很难看，不过想着老太太那病，他又端着好脸色讨好说着：“他们不懂事，请孟大夫不要与他们计较，实在是，我们已经请了好多大夫去看老太太的病，都没有一丝好转。” “后来，听闻在城外坐诊的孟大夫医术，这才来冒昧打扰，实在是不知道孟大夫的坐诊时间，还请孟大夫通融一下，老太太实在是被这病折磨的煎熬啊。”提着老太太，何管家眼中带着泪。 能让一个管家落泪，看来这蒋家老太太性子应该不是很怪，孟灵湘最烦的就是有些老太太或者老太爷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有几分钱财，就随意嚣张跋扈。 她曾经就遇到过几次，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头疼。 “实在是我不给何管家面子，而是家中 有事还等着我回去，怕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何管家直接跪下了，他身后那些人不服气，想要拉他起来，被他训斥一顿，也跟着跪在孟灵湘面前：“孟大夫，求求你发发善心，救救老太太吧。” “你快起来，别这样。”孟灵湘背着药箱本来就重，还要拉人起来，瞬间觉得那边的肩膀微微吃痛。 何管家起来，抹着泪，周围的人都在说让孟灵湘去看看，孟灵湘想了想，他带着这么多人来，大可以把她绑回去，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着她看病，但是这个何管家没有，一副诚心请她的样子。 “那好吧，我跟你去看看。”老者说他会照顾好自己，早上的时候把脉发现没什么问题，耽误一会时间应该可以的，所以孟灵湘决定跟着去看看。 “好好好，孟大夫这边请。”一听孟灵湘要去看病，何管家马上给她带路。 路上孟灵湘问起何管家，老太太的病情。 何管家说老太太从三四天前就得了一种怪病，心上一闷，不舒服想要咳嗽，就咳血不止，找了很多大夫去看，都找不到病因，只有用药拖着；但是拖着并没有多大 效果，老太太依旧是咳血。 孟灵湘摸着下巴，寻思，不一会就来到了蒋家。 蒋家应该算是城中的大户家，装修的富丽堂皇，孟灵湘跟着何管家进去后，七绕八拐的来到了老太太住的地方。 还未进门，就发现围了很多人。 “何管家，你去哪里了？”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人问着何管家话。 何管家态度恭敬：“老爷，我把孟大夫请来给老太太看病。” “孟大夫？”蒋老爷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孟灵湘：“这小身子板就是街头小巷说的孟神医？” 何管家点头，孟灵湘清楚听到蒋老爷鼻尖发出的一声嗤，带着嘲笑的意味。 她马上感觉不爽，要不是看在何管家诚心请她的样子，她才不会来。 “何管家，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别人说是神医就是神医，我阿娘的病你应该很清楚，是疑难杂症，不是寻常大夫能医治的了，你怎么把人带来，怎么带走。” “可是，老爷，孟大夫真的医术不错，还是给老太太看看吧。”何管家很坚持。 蒋老爷嗤鼻一笑：“我已经给阿娘请了一位神医，他正在里面给阿娘看病。” 第四百二十八章 蒋家的老太太 孟灵湘往里看一眼，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何管家面上出现为难之色，孟灵湘是他叩拜请来的，结果还未等她看上一眼，就赶人走，这道理到哪里都说不通啊。 蒋老爷见何管家不动，本想训斥一番，他身旁站着的一个女人劝住了他：“老爷，依我看，何管家也是为老太太好，要不这样，反正都来了，不如请他也给老太太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恩？……”蒋老爷在沉思。 孟灵湘趁机看那女子一眼，女子长相清秀，发色如墨，简单梳了一个发髻，略施粉黛，像是正在怒放的莲花，带着一股清香。 女子发现孟灵湘正在看她，柔和一笑，眨了眨眼睛，似有挑逗意味。 孟灵湘收回眼神，心想，这还是一朵白莲花。 她知道自己打扮成小少年的模样，多少会有点惹人注目，但是没想到还会惹着少妇青睐。 实在是可怕。 “莲儿说的没错，那就让他试试，小子，你一会就进去给我阿娘看看，如有闪失，我就把你剁了喂狗。”蒋老爷的口气倒是不小，还不是要听枕边吹的风。 孟灵湘目光沉静，看着里面，她知道 一直有道炽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从头扫到尾，直把她看的鸡皮疙瘩四起，赶紧躲在何管家背后。 她听到那个叫莲儿的轻笑声，像是发现了她这个动作。 等了一会，那个被蒋老爷请来的神医出来了，蒋家人马上围上去询问一番，那人擦了擦鬓角的汗：“蒋老爷放心，卢某已经给老太太看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待我开好药方，只需服用几贴就可痊愈。” 蒋老爷听后自然很高兴，鼻子哼一声的看着孟灵湘：“孟大夫，你可还决定进去看看？” 这嘲讽意味太明显了吧。 孟灵湘笑道：“自然要去看看，毕竟是何管家亲力亲为请我来的，不尽心尽力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番心意？” 蒋老爷被这话堵着脸色如猪肝色，旁边的莲儿用手帕遮掩住了嘴角的笑意，看着孟灵湘的眼光更加炽热。 孟灵湘就当没看到。 “这位是？”那个姓卢的神医好奇的打探孟灵湘。 蒋老爷解释道：“这位是何管家请来的孟大夫，据说医术了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姓卢的哈哈大笑两声：“黄毛小孩，也敢自称医术了得？” 孟灵湘背着 药箱经过他旁边:“自然比起某些只会装样子的人好得多。” 姓卢的气节，指着她的背影：“你……” 孟灵湘现在只想赶紧看完病回去，所以一刻也不想耽误，才不想跟外面那些人计较，背着药箱走进去，就发现老太太真的病的很重，脸都凹进去了，满屋子的药汤味，床边还放着一个盆子，盆子里有丝丝血液。 丫鬟撩起床帘，老太太一只手伸了出来，孟灵湘坐在床头，细细把脉，渐渐眉头皱起。 这老太太明显是气急攻心，留下淤血在心头，怕是有什么心悸之事刺激到她，才会弄成这般模样。 加上之前胡乱吃药，把好好的身体调理的不协调，身子抗力下降，自然是越发病重了。 她问丫鬟：“最近可有然老太太烦心的事情发生？” 丫鬟想了下答道：“老太太之前身子骨挺好的，只是等……” 说着，放低声音，看了看外面，靠近孟灵湘的耳旁说：“老爷风流成性，家里已经有几房姨太太了，还不满足，竟然看上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强硬着要娶过门，还要八抬大轿抬进来，走的正门，去了祠堂拜了老祖宗。 ” “老太太一直不同意这件事，老爷就趁着老太太每月去庙子上香的那几日，把事情给办了，等老太太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原来是这样，这大户人家是非就是多。 了解一番后，她背着药箱从里面走出，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卢大夫问道：“怎么样，孟大夫，可看出什么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巴是歪着的，牙缝开的很大。 孟灵湘对何管家点头，随即回答那人的问题：“老太太是急火攻心，才会造成心头淤血不断，加上身体调理不好，一直有心病，才导致她病成这样。” 她看一眼蒋老爷跟莲儿。 两人听了她的话后，脸色都很难看，莲儿还有意回避她的目光，蒋老爷把她护在身后，对孟灵湘吼道：“满口胡言，何管家，这就是你请的神医？我看不过尔尔，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是！”有家丁围在孟灵湘身边。 何管家马上上前，这人是他请来的，可不能有闪失：“老爷，消消气。” 蒋老爷看一眼何管家：“要不是看在你伺候了阿娘几十年的时间，我定把 你也给办了。” 何管家面色难看，不敢再多话。 卢大夫蔑视的看着孟灵湘，态度傲慢暗讽道：“我当你在里面看那么半天，能瞧出什么，结果就是这个？小奶娃，还是回家喝奶吧，别出来胡乱冒充大夫，会医死人的。” 说完，还自以为是的哈哈笑两声，结果只有蒋老爷跟着附和。 “信不信由你们，我反正已经看过了，药方我也已经拟好放在了桌上，不过，看样子，蒋老爷像是信不过我，那好，就让这个卢大夫试试，但愿老太太能好起来。”说完，孟灵湘不等那些家丁动手，就自己背着药箱离开了。 吃什么都不能吃亏，那些人会后悔的，她等着那个蒋老爷亲自来请她。 那会趁着说话的档期，她看了一眼那个姓卢的大夫的药方，竟然一部分都是大补的药材，这是要把老太太吃的吐血旺的节奏啊。 她本意想要提醒，结果发现那一屋子的人，除了何管家外，都像是不欢迎她的样子，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孟灵湘背着药箱回到山上小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一进屋，药箱都来不及放下，就去看看老者的情况。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再一次到蒋家 结果发现老者端坐在小院里，她走过去：“师父，我回来了。” 老者回头看她一眼：“恩，回来的好似有点晚。” “师父，莫非你在这等我？” 老者示意她坐下：“想来你说的半日就回，结果一直没回，有点担心。” 孟灵湘心里感动不已，把去蒋家的事情给老者说了，还告诉老者那个卢大夫开的药方，老者当场听了就发怒了：“那什么狗屁神医，竟然开了那样的药方。” “恩，本来老太太还吊着一口气，估计被他那么一折腾，气息微弱了。”她开的药方刚好跟那个卢大夫的相反，怕是那家人就目前为止，不会动她的药方吧。 老者怕是也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安慰她：“你先按兵不动，他们自然会来找你。” 孟灵湘点头：“那是自然，虽说苦了老太太。” 老者失笑，这丫头受了委屈，还想着病人，果然是大夫心肠。 孟灵湘猜的没错，蒋老爷还真没有动她开的药方，直接用了那个卢神医的药方，刚开始的时候，老太太是见有起色，不再吐血，脸色也好了许多。 就在卢神医洋洋得意的时候，变故发生了，老 太太好不容易能进食了，丫鬟在她吃了东西半个时辰后，喂药的时候，老太太就直接一口血喷在了丫鬟的脸色，吓到那个丫鬟当场就花容失色，叫了起来。 当时就惊动了蒋老爷一家，还有那位住在蒋家的卢神医，据说卢神医当时脸色吓得苍白，赶紧给老太太把脉，结果一把脉发现老太太脉搏跳动率几乎快察觉不到了，气息也很微弱。 蒋老爷当时就大怒，说要把卢神医抓起来见官，后来还是何管家提醒说，救治老太太要紧，然后提到了孟灵湘。 蒋老爷就赶紧派人来找孟灵湘，当时的孟灵湘准备下山去坐诊，结果半路上就被人架走了。 她还以为又遇到了土匪，惊叫连连，结果搞了半天是蒋家的人。 “孟大夫，你可来了。” 孟灵湘被人驾到蒋府，脚才沾地，何管家就迎上来，孟灵湘拍拍衣袖，没好气道：“我还真是不知道蒋府请人原来是这个请法。” 何管家脸色微微难看，挥手让那些人下去：“实在是对不住，孟大夫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主要是老太太的病加重了，大家才这般着急。” 孟灵 湘就算心里再有气，听到老太太病情加重了，还是先把这事放在了第一位：“怎么回事？” 一边往里走，一边咨询着何管家。 何管家跟上她的步伐，一路做着解释工作。 到了老太太住的屋子，发现已经被人围着水泄不通，她当场就说道：“怎么的，老太太还有一口气，合着要被你们活活闷死吗？” 众人听到她说话，都不由自主的转头看过来。 蒋老爷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庸医，竟然咒我阿娘。” 孟灵湘看一眼卢大夫，那卢大夫眼神闪躲，一脸慌张，发现孟灵湘看他，眼神恢复傲慢，慌张变成冷意。 孟灵湘冷笑一声，别开视线。 “蒋老爷，你就是轻信了某个庸医，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不相干人员都出去，给老太太通个道，窗户都打开，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她的语气缓慢，像是一根绳子勒住人的脖子一般，呼吸不畅。 “你说谁是庸医？”卢大夫不服上前说道。 孟灵湘冷哼一声：“谁应谁就是。” “你！”卢大夫气节，又不敢乱发脾气，毕竟当前之下，他没资格张狂。 只是，他没资格，可 别人有资格啊，卢大夫把注意打到蒋老爷身上：“蒋老爷，这位孟大夫如此大的口气，卢某不耻下问一句，开的什么药方?” 孟灵湘知道会来这一招，心头早就想好对应之策，那蒋老爷一听，眼里有着幸灾乐祸之色：“本老爷也很好奇。” “竟然老爷跟卢神医都这般不耻下问，我也就实话实话了吧，药方呢，我早就开给你们了，只不过目前老太太这身子骨被折腾的不成人形，怕是要加重剂量，每一份药材都多加一份剂量即可。” 卢大夫笑了，大有张狂：“我还当孟大夫能想出什么妙招救治老太太，原来是上次开的药方啊，据我所知，那药方上开的药都属于降火热性，这老太太都虚弱成这样了，还降火呢？这不存心让老太太死吗？！” 说道最后，像是打抱不平，燃起了蒋老爷心中的怒火。 孟灵湘知道这蒋老爷本来就看她不顺眼，正好借题发挥，只是一想到还躺在病床上挣扎的老太太，孟灵湘就为这位老人感到不值。 果然下一刻，蒋老爷就对着她吼道：“好啊，你果然是个庸医，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 老爷……”何管家根本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他只是想老太太好起来。 卢大夫像是赢了一般，炫耀的看着孟灵湘。 蒋家家丁跑了进来，围着孟灵湘，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啊。 “慢着。”在家丁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孟灵湘起身，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听闻老太太这病是蒋老爷惹起的，果然不假，这会怕是第一个盼着老太太不好的是蒋老爷吧。” 蒋老爷张嘴想要辩护，孟灵湘抬手止住他的话，继续说着：“我是大夫，我的原则就是救治病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医治老太太，蒋老爷，你竟能信这庸医的话，让他救治老太太，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为何不让我试试？” “哼，黄毛小儿，只会耍嘴皮功夫。”卢大夫嗤鼻。 孟灵湘斜他一眼：“也总比某些人好，不但没有医好，还让病人病情加重，你当真是医术界的一朵奇葩。” “你！” “好了！”蒋老爷揉着自己的额头，怒瞪卢大夫：“把这人给我押下去，我一会再收拾。” “是。”家丁蜂拥而上。 卢大夫被带走的时候，恨恨的看了一眼孟灵湘。 第四百三十章 师父不见了 这下清净了，孟灵湘背着药箱进去，给老太太把脉。 脉象微弱，这该死的卢庸医，活生生把老太太医治的吊着最后一口气，还好何管家来找她，要不然，这老太太怕是回天乏术了。 细看一会，写好药方，让丫鬟按照药方上的去抓药，然后出去，就发现蒋老爷一脸急色走过来询问：“孟大夫，我阿娘怎么样了?” 看这样子，不像是装的，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孟灵湘看一眼那莲夫人，生的确实美丽，只是可惜了是红尘女子，她不是歧视红尘女子，相反的很多红尘女子心中的思想远比的上那些大家闺秀，只是这是在古代，老一辈的古老传统思想，又怎么会容纳她的存在呢？ 见莲夫人又要对自己媚笑，她赶紧转移视线：“回老爷的话，老太太还有救，不必担心，我会尽全力的。” 蒋老爷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孟大夫，刚才多有得罪，我都是被那个庸医给误导了。”一会后，就见蒋老爷面带愧疚，对孟灵湘说着。 孟灵湘摆手：“没事，我懂你的心情，都是着急。” “是是是，孟大人果然心胸宽阔。 ” 孟灵湘瞅他一眼，其实如果蒋老爷不这么三心二意的话，不失为一个好儿子。 接下来几天，孟灵湘都尽心尽力的照顾老太太，老太太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都能下床走动了。 这天，孟灵湘依旧给老太太喂了药，照例的给她拿捏着身子，老太太在床上躺久了，这身子骨里面泛酸疼，孟灵湘照顾的时候都会给她捏捏，让她舒服些许。 老太太看着忙活的孟灵湘，把周边的丫鬟都撤了，对她说：“这几天辛苦你了，让你这小姑娘照顾我这老太婆，真是，哎，我儿要有你一半懂事，也不会把我气成这样。” “老太太你……”孟灵湘惊讶老太太竟然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老太太笑道：“老身的身子骨虽然不太健朗，但是这双眼睛还是能识别明珠的。” 孟灵湘嘴角挂起一抹温柔笑意，原来老太太把丫鬟撤走，是不想这些话被听了去，她手下放松力道。对老太太说：“其实蒋老爷还是挺孝顺你的，这些天一直让我教他手法，说要亲自给你揉捏。” 老太太摇头，说不清还是失望还是感叹：“他要是不娶那个女人，就是给 我最好的良药。” 看来这老太太心里还是很在意莲夫人的事情，孟灵湘本想多劝说两句，想了下，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插手似乎不太好，也就没说什么。 午时三刻，孟灵湘背着药箱准备离开，被老太太叫住。 “孟大夫，请留步。” “老太太，你怎么下床了？”瞧见老太太在蒋老爷的搀扶下，朝她走来，孟灵湘赶紧走上前，扶住老太太另一边。 本来莲夫人想要扶住老太太的，结果老太太不乐意，所以只有乖乖跟在后面走着，对此蒋老爷也没法。 他知道老太太一直都不喜欢莲儿，为了老太太的身体，他只有先忍着。 孟灵湘自然看出这三人的气氛不对，尽量不把视线落过去，她扶着老太太坐下，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看外面日头过大，孟大夫就在此住下可好？” 孟灵湘知道老太太是真喜欢她，加上她救了老太太的病，更加的得到蒋家人的尊重，只是想着还独自在山上小屋的老者，孟灵湘就不能留在这里。 阿聊还没回去，她不放心老者。 “老太太，没事的，我家中还有事，就不在此逗留了，虽 说你身体渐好，但是也不能过多折腾，我开了一副新药方，已经拿给你的丫鬟，喝完这一副药，你的病就全好了。” 老太太点点头，对她说：“只要某些人不气我，不老在我面前晃悠，我也就不会气到。” 莲夫人脸色刹那苍白，可怜的看了看蒋老爷，蒋老爷想说什么，孟灵湘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这才没有张嘴，只有在后面，拉住莲夫人的手，安慰她。 孟灵湘瞧见他们这样，又不忍以后老太太就这样跟蒋老爷相处下去，母子间要是有了隔阂，这个家怕是永远都不会太平下去，于是她贴近老太太耳朵边说了几句话，老太太马上笑颜绽开，连连点头。 说了好一会话后，孟灵湘才在老太太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正式离开。 其实她刚刚告诉老太太说，她跟蒋老爷毕竟才是亲骨肉，外人又怎么比得上，只要老太太假以时日的施压，蒋老爷怕是守不住那个莲夫人了。 孟灵湘对那个莲夫人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到这几天她总是借着来看老太太为名，吃着她豆腐，就觉得不爽。 所以她给老太太出主意，说家有家规， 这个莲夫人竟然进了蒋家的门，自然要守那些规矩，在这中间，尽量让蒋老爷发现她的真面目，看清楚后，也能借题发挥。 所以，老太太才会那般高兴，既不会失去儿子，也不会让她讨厌的人好过，何乐而不为呢？ 孟灵湘背着药箱，一路高兴的奔回去，走到小院中就朝里面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以往这样的时候，老者都会打开门走出来，回她一句，该不会老者又身体不舒服了？ 担心中，孟灵湘打开门，放下药箱，就直奔老者房间，结果发现老者房间一片凌乱，桌子椅子尽数倒地，老者的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床上也是，被子有一半落在地上。 像是被人翻腾过一样，孟灵湘没有看到老者，心头涌起一阵不明的恐慌，她一个屋一个屋的找过去。 皆没有看到老者的身影。 “师父，你去哪里了？”孟灵湘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她发现除了老者的房间，她的房间好像也被人翻过，还有阿聊的房间，这屋头是进来劫匪了吗？ 可是，那些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少啊…… 第四百三十一章 赴约救人 脑海中有诸多猜测一闪而过，有好的有坏的，孟灵湘当然希望是好的，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去了山上，老者经常采药的地方查看一番，没发现；又下山去老者经常看病的村子还有城中找寻，结果还是没有发现。 傍晚时分，孟灵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屋，望了望空荡荡的小屋，伤感起来。 就地而坐，抱住自己的双膝，把头埋进去，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心头有过一闪而过的念头。 如果莫北霄在的话，就好了。 蓦然惊醒，孟灵湘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依赖莫北霄了，如今，半月期限已过，他还没有出现。 阿聊也没回来，现在连老者都不见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奇怪。 让她摸不准头脑，孟灵湘敲打自己头部几下，把那些胡思乱想抛出，她起身，又去了老者的房间。 她跟阿聊的房间虽然被翻过，但是比起老者这间房，痕迹动静很小。 再一次围着老者的房间细细侦查，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隐藏的血迹，孟灵湘揣测，老者应该是安全的。 而且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少，说明那些人不是为财而来；那么， 会是为人？她跟老者还有阿聊认识这么久，没有惹上什么仇家啊？李致目前已经被扣押，他那边暂时掀不起风浪，王贵妃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查到她住在这里吧？ 不是她这层关系的话，就是老者本人，又会是谁跟老者有着关系？ 孟灵湘摸着下巴，想着事情，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从自己的衣物中，摸索出一块玉，那是跟莫北霄初始之时，他送的。 百晓阁，江湖上有名的消息情报网，记得莫北霄当时说，只要她拿着这块玉，就能请百晓阁的人帮忙。 孟灵湘在犹豫要不要请百晓阁…… “不行。”思考片刻后，她又亲自否定了这一想法。 为了找寻老者，孟灵湘全身狼狈不堪，粉嫩白皙的脸上染上了污渍而不自知，清新秀丽的青衫处处是被树枝刮到的痕迹，葱葱玉手上沾满了灰尘，那是她上山的时候跑的太急，摔倒惹得。 现在的她，可谓毫无形象可言，孟灵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满脑子想的都是老者跟阿聊，担心的心烦意乱。 夜色过半，奔波了一天的孟灵湘困意袭来，就那么抱着自己的双膝靠在床头睡着了 ，睡梦中，她好似看到阿聊，走在她的前面，她满脸喜色，追上去，却总是靠近不了。 怎么呼喊，阿聊都不曾回头看一眼。 终于，在她奋力奔跑的时候，距离越来越近，伸出手抓住的同时，阿聊回头了，却是满脸鲜血。 “啊啊啊……”孟灵湘被吓醒，大叫出声，急促喘息着。 才发现自己额间冷汗涔涔，后背早已湿透。孟灵湘环顾四周，原来是做梦。 起身，用冷水瓢泼了自己几下，终于得以清醒，却有点心神不定。 望外面天色，好像天亮了，她换了一身衣裳，打算今天再去找找看，刚打开大门，就发现有一封信落在自己脚下。 歪头好奇看一眼，空白信封，没有注明收信人。 脑中闪过一道光，孟灵湘慌张的拾起，拆开一看，神色严峻起来，信上说，要她带着医圣的书去山脚下的一间小茅屋，老者跟阿聊都在他们手上，如若不去，大有杀人灭口之意。 医圣的书？ 孟灵湘突然想到老者曾经给她的那本书，那伙人的目标该不会就是那本书吧？ 来不及多想，她从自己的药箱中抽出那本书，就往山下走。 也难怪 那些人会把三个房间都翻遍，结果这本书被孟灵湘随身带在身上，看诊的时候空闲时间，她就是用这本书来打发的。 她跟老者找了阿聊那么久，谁又能想到他真被人抓了。 神色匆匆的赶到小茅屋面前，里面灯火通明，有嬉闹声传来，她忐忑不安的上前敲响，里面声音停顿下来，门被打开。 孟灵湘壮着胆子说道：“书我带来了，人呢？” 开门的人长着满脸络腮胡子，身材高大，正用一双探究的眼神看着孟灵湘。不一会，他朝里面喊道：“老大，人来了。” “把人带进来。” 孟灵湘被人提起，直接拎了进去。 她抱紧手中包裹，探视周围情况，直到被人带到主事人面前，她惊讶出声：“是你！”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蒋家那个自称神医的卢大夫。 “书给我。”他像是一点都不吃惊孟灵湘的身份。 孟灵湘后退抱紧：“人呢，我要看到人才能给你。” 卢大夫眼神瞬间变得阴狠，对旁边几人使眼色，那几人点头，下去，不一会，就带了两个人上来。 “阿聊，师父！” 只见阿聊像是身上受了伤， 嘴角乌青一片，老者倒是安然无恙，见到孟灵湘出现，两人都目瞪口呆样。 “灵湘……回去……”阿聊被两人架着，有气无力的说着，眼睛一直看着孟灵湘，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孟灵湘摇头，忍住不让泪水落下，捻其情绪：“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阿聊扯动嘴角的伤，他不想让孟灵湘担心：“没事..” 还说没事，她是大夫，从阿聊的气息还有胸口起伏的幅度她就知道，这人一定受伤不轻。 “你怎么来了？” 老者打断两人的对话，眉间皱起，神色严肃。 她想上前细看，被卢大夫的人拦下来，卢大夫在她背后说道：“你看也看了，我要的东西呢？” 她回头，怒瞪卢大夫：“你我皆为大夫，没想到你这般罔顾他人性命。” 尤其是伤害她在乎的人，动她一分，她会毫不犹豫还回去一寸。 卢大夫看她这样，猖狂笑道：“我只要书，他人性命关我何事？” “这本书对你就那么重要？” 孟灵湘讥笑出声，从怀中掏出那本书，卢大夫就目不转睛的一直看着，书往左，视线往左，书往右，视线往右，恨不得黏在上面。 第四百三十二章 陷入火海，命悬一线 “快快快，快给我。”他举手想要抢。 孟灵湘高举后退几步，慢慢走到阿聊他们这边，待靠近后，方才把书扔了过去。 卢大夫几乎是饿狼扑食一般，抓住坠落的书，慷慨激昂的大喊：“哈哈哈哈，医圣的书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孟灵湘拉住阿聊还有老者，躲在一旁，她问：“阿聊你伤哪里了？” 阿聊不想看到她担心的模样，谎称没事。 孟灵湘拧眉，用手指轻触他嘴角的乌青，只听他倒吸声音溢出：“还想骗我。” 杏眼一瞪，阿聊顿时心中慌张：“没……没骗你，真没事，我不疼，你看都好的差不多了。” 孟灵湘微微皱眉，唇角却带笑，她真是要被阿聊给气笑了，转头，询问老者，又细细查看老者一番，见没有任何外伤，又听老者说这些人没有对他做出过分之事，这才放心下来。 “阿聊，师父，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她偷偷对两人说，眼睛瞟了正欣喜若狂的那群人。 两人点头，悄悄的跟着孟灵湘的脚步准备走出去。 “站住。” 三人脚步停滞，孟灵湘把老者跟阿聊护在身后，一双杏眼看着卢大夫：“书已经 给你了，你还想干嘛？” “臭小子，当初你让我在蒋家丢脸不说，还害得我流落街头，这笔账我还没好好跟你算算。” 卢大夫一脸扭曲，大有小人得志之样。 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早把书给他。 孟灵湘此时后悔不已，但是面上还是故作镇定：“那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怪我咯？” 卢大夫本来扭曲的脸色，更加狰狞，如同修罗附身，咬牙切齿的向孟灵湘逼近。 孟灵湘护着他们，往后不断退，竟然没有发现离门口越来越远。 他们三个本来都要走出门口了，这会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孟灵湘心中警铃大响。 “你想干嘛？” 阿聊跟老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些人的用意，挣扎的想要往前挤，被那些壮汉推到在地。 “师父……！” “爷爷……！” 见老者倒地不起，孟灵湘跟阿聊惊慌失措的上前扶起他，老者对两人摆手：“我没事，这身子骨好歹也还硬朗。” 两人这才长舒一口气，转眼就看到卢大夫那群人竟然站在了门外。 个个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看着他们。 这群人想干什么？ 孟灵湘的直觉告诉她，这群人不是善类， 卢庸医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走上前，还未到门口。 就发现门被两个壮汉关上，动作快的她来不及反应。 孟灵湘耳边听到咔擦一声，像是上锁的声音。 “喂！开门！卢庸医，你说话不算话！” 孟灵湘跟阿聊上前拍打着，又用手拉扯，结果发现，门真的被上锁了，难不成他打算把他们困在这里？ 孟灵湘没想到的是，她只猜对了一半。 “臭小子，我还算好心，让你们三个团圆，在黄泉路上也算有伴了，哈哈哈哈。”说完，大笑扬长而去。 他竟然是想要杀了他们，只见门缝中有浓烟飘进来，孟灵湘后退捂着口鼻，艰难的呼吸声。 孟灵湘发现这个小茅屋没有窗户，只有这扇门，是唯一出口。 这样下去不行，再不想办法，他们三个会命丧于此的。 “咳咳咳……” 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小屋里已经渐渐看不清，孟灵湘从腰包中摸出几片叶子，那叶子即有点很淡的绿色,又有一点很淡的蓝色,有点通透。 “师父，这是我上次去山上采药时无意发现的薄荷叶，你们快含在舌头上。” 几人把薄荷叶含在舌尖上，顿时全身舒 畅不已，给人感觉冰冰凉凉的。 薄荷能提神解郁，宣散风热，清头目，透疹，几人目前身处浓烟大雾中，呼吸中都能把烟雾带进身体内，为了让自己清醒几分，孟灵湘才会让大家含着薄荷叶。 也多亏她包中带了这个东西。 不过，一直含着薄荷叶，也解决不了目前的状况，孟灵湘微微皱眉，黛山眉中忧郁颇深。 这会是烟雾，难保不了一会大火就会烧起来，到时候，他们还没想好对策的话，怕真的会相聚黄泉路了。 “我试着撞门，你带好我爷爷。”阿聊查看小屋一番，他发现这个小茅屋看似破旧，想必应该不会太结实。 他把这想法给孟灵湘还有老者一说，孟灵湘觉得可行，只是阿聊身上还有伤，她细想一下说：“我目前体力最好，我来。” 说着，就要撸袖上去，被阿聊拉住：“女人就该好好的站在身后被男人保护，逞能干嘛，我可是男人。” “可是……” “没事的，要真是有事，灵湘，你就照顾我一辈子吧。”阿聊这句话是真心的，不过孟灵湘自然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说什么呢，你不能有事。”严肃的看着阿聊。 阿聊对她笑了笑，松开她的手，结果她还是拒绝了自己啊。 也罢，是自己不死心，还抱着一份希望。 浓烟包裹着小屋，屋外的大火也肆意的烧了起来，火舌窜到小屋每个角落，孟灵湘跟着老者不停闪躲着，阿聊也被火势影响，迟迟不能靠前。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他一举向前，一脚过去，踹个正着，门本来就被火舌啃食着，阿聊的这一脚起了关键作用。 门倒了，阿聊捂着口鼻，大喊：“快出去！” 孟灵湘护着老者，手忙脚乱的跨过火舌，终于冲出了小屋，她欣喜若狂，回头却看到阿聊正准备出来的时候，门口上方的一根房梁木头倒了下来，方向刚好是阿聊的位置。 “阿聊……！！” 嘭…… 一声巨响过后，烟雾跟火舌四溅，孟灵湘被热气扑脸，受不了的后退几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火光巨大，已经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她只觉得脑袋伴随这一声巨响，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不……！”孟灵湘大叫出声，上前查看，老者拉住她，她挣扎着，哭泣着，精致小巧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脸颊边都有着污泥，惹人怜爱。 第四百三十三章 遭遇大雨被迫分离 老者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情况，他身子颤抖不已，却还要安慰着哭成泪人的孟灵湘：“臭小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只要是没有见到尸体，就说明一切都有可能。 天见犹怜，竟然下起了雨，那雨滴大颗大颗的落下，浇灭了肆无忌惮的火舌，孟灵湘赶紧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小屋看去。 房梁木头砸下的地方，并没有阿聊的身影，只有一堆废渣。 孟灵湘错愕，该不会是被烧成灰了吧？ 胡乱一想，胸口阵痛，眼泪瞬间又留了下来，混合雨水一起，让她狼狈不堪。 老者蹒跚着身子，透过阵雨观察一番，视线放到小屋旁边的一棵树后，那里有衣角冒出。 “阿聊，阿聊……！”老者激动上前，没注意脚下一滑，竟然笔直的朝那个方位滑下去，差点撞上树干，还好孟灵湘听到他的声音，跟着一起，才拉住了他。 两人一看，果然是阿聊，他全身衣物都撕裂开，额头鼓起一个包，怕是他刚才情急之下，从小屋侧边跳过来的时候，撞树上导致的。 也就是刚才的那一声巨响影响了孟灵湘的判断力， 不然她不会轻易下定 论。 老者跟孟灵湘合力把阿聊扶起来，天空响起一记巨雷，伴随着强烈的闪电，刺激着他们的感官。 “师父，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治疗阿聊要紧不说，这在大树下，万一一道雷劈到大树上，怕到时候受伤的就不是阿聊一个人了。 老者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点头同意，两人在大雨中吃力的扛着阿聊，衣服上早就污浊一片，谁也没有在意这个。 走上大道的时候，两边都是丛林山脉，路面略滑，两人都走的小心翼翼，只要沿着这条道走，就能回到山中小屋。 带着这个信念，两人一路都没有怎么停息，但是孟灵湘体恤老者，所以阿聊的多半身子都偏向孟灵湘这边，她扛着更吃力一点，老者知晓她的用意，好几次想要把力量分过去一点，都被她一一驳回。 所以谁也没有料到，两人走到正中央的时候，同时脚下一滑，齐齐摔倒在地。 老者是直接滚落到右边，顺着坡道，身子渐渐堙没在丛林中。 孟灵湘第一时间稳稳的抓住了阿聊的衣服，然后，两人滚落到了左边的丛林。 待到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阳光照在两 人的脸上，丛林中经过昨晚大雨的洗礼，散发着一股清香味，孟灵湘微微睁开眼，意识还有点朦胧，观望四周，却感觉头昏欲裂，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才有点清醒。 蓦然想起昨晚之事。 慌张往回一看，阿聊就躺在不远处，她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抱起他得头，摸了摸他的脉象。 还好，脉象平稳，昨晚太黑，又下着大雨，就那么一滑，没想到三人会分开，孟灵湘一方面担心这老者，但是这边又放不下阿聊。 只见他身上多处伤口裂开，开始发炎，如果不尽快治疗的话，怕是会引起身体多发病症。 目前只有先治疗阿聊，等把阿聊这边安顿好了，她再去找寻老者。 希望老者一切都没事。 笨拙的托着阿聊的身体，来到一个山洞面前，孟灵湘的眼中出现希冀的光芒，走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走进去后，才发现山洞内别有洞天，像是之前有人住过一样，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只是都覆盖在灰尘之下，还有一张简单搭制的床，孟灵湘使足力气，把阿聊带到那边。 放下阿聊，揉揉发酸的肩膀，孟灵湘 一刻都不敢松懈，她从外面河边打水进来，先把阿聊身上的衣服除去，有些衣服跟伤口连在一起，她就用牙齿咬开，在这里，能力是有，但是工具有限。 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就应该把药箱带着。 但是黄金难买早知道，这一切，都不在孟灵湘的预料范围内。 孟灵湘的一身浅绿罗衣，经过昨晚的洗礼，染上了各种污渍，头发本来也以简单的竹簪束起，此时却凌乱不堪，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了她那小女儿的娇羞姿态。 清水打好后，她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的外衫，撕拉成条，小心翼翼的给阿聊擦拭着伤口，伤口多处化脓，那脓水粘稠，伤口周围大概是昨晚雨水冲刷，都出现了白化边，本来已经结痂的周围也是红肿着，朝外冒着脓水。 阿聊这种要是处理不当的话，还会感染，她试探的摸了摸阿聊的额头，目前只是冒着冷汗，清洗伤口是第一步，但是如果不尽快找到药材给他覆在伤口上，就会引发病理变化。 受伤的皮肤容易被细菌侵入，而不及时处理伤口便会恶化。 不行，她要出去找药材。 给阿聊认真的 又擦拭了一遍后，孟灵湘在外面找来昨晚被大风刮过的树干，遮挡住洞口，在洞口处撒了一些野兽们害怕的东西，这才放心离开。 孟灵湘翻遍半个山头，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满怀惊喜的捧着药材回到洞内却发现阿聊脸色出现不正常的红晕。 用手背试探，好烫。 这是发烧了吗？ 把药材清洗一遭后，又用清水擦拭了那些伤口，然后就着自己的嘴巴，把药材放进去，嚼咬几下，苦涩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也刺激着她的舌头，吐出来，把它们尽数敷在伤口上。 重复着这个动作，嘴巴都嚼咬的吃痛起来，舌头也失去了知觉一般，连苦涩都尝不出来了。 到最后，等把阿聊身上所有伤口都上好药后，孟灵湘猛灌自己几口水，洗漱着口腔，当真是难受的要紧。 本来可以用石头敲打磨碎那些药材，但是她又担心本来伤口都在发炎，这样处理会不当，引起反效果。 人的口水说白了也是一道药，不如自己嚼咬。 “灵湘……快跑……” 孟灵湘端着盆起身，就听到身后阿聊的声音，她惊喜若狂，回身就问：“阿聊你醒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莫北霄寻来被误解 结果发现阿聊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像是在做梦，嘴巴呓语。 她贴近才听清楚这几句，顿时心情复杂无比。 阿聊也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要不是她没跟阿聊好好谈谈，让他自顾跑开，也不会落到那些人的手里。 更不会让老者也陷入困境。 孟灵湘用指尖轻触阿聊身上的伤口，她甚至不敢用力，就怕弄痛他，昨晚要不是阿聊的奋力拼搏，她跟老者不可能脱离险境。 说到底，阿聊的这一身伤本不该出现，都是因为她。 指腹摸过的地方都好烫，这高烧一直不退也是不行的，她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起身去外面打水。 这附近药材有限，能找到之前那些草药都算是孟灵湘幸运的了，所以这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退烧的药材，只能暂时用物理治疗了。 好在外面河里的水够冰凉，孟灵湘来回奔波了几回，阿聊身上还有额头的烫度终于消退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的孟灵湘直接摊坐在地上，肚子咕咕的叫着，想了下，似乎从昨晚开始就没进食过，一心想着给阿聊治疗，也没在乎自己的胃，这会做完一切，轻松下来后， 才想起自己还饿着。 休息一会后，她起身去外面找了一些水果，简单充饥。 本以为阿聊的病情就算安定下来了，结果到晚上的时候，他竟然一直叫冷，额头还冒汗。 想来这是伤口发炎导致的结果，那些药材虽然已经让伤口周围的红肿消退不少，但是身体内部却开始作妖起来。 孟灵湘把自己的外衫盖在他身上，还有一些干草，结果他还叫着冷，嘴唇苍白，脸色也毫无血色。 孟灵湘咬着嘴唇，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她脱掉自己的鞋袜，再把浅绿罗衣褪去，只留下里面的浅粉色肚兜，肚兜完全包裹不了她的浑圆，肚兜上绣着一朵耀眼的牡丹，像是活物一样，栩栩如生。 再把头上的竹簪拔掉，让那头青丝自然而落在她的腰间，原本是做男子打扮，这会一头青丝洒落，成了女子，而褪去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丝丝妩媚； 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犹如黑曜石般，勾魂摄魄，裸露的肩膀皮肤细腻如润玉柔光若腻。 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此时正用贝齿咬着下唇，孟灵湘看着床上躺着难受的阿聊，终于迈出了第一 步。 她侧躺在阿聊身侧，伸出碧藕，环抱住他，用自身的温度去感染。 她现在只希望阿聊快点醒来，礼节什么都不顾了。 “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孟灵湘耳边像是有一道炸雷，轰炸了她整个神经，她慌张起身，朝后看去。 看到莫北霄满脸震惊的看着这边，神色晦暗不明。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孟灵湘起身想要解释，却忘记了自己身上只留着一件底裤加肚兜，这一起身，就全部暴露了出来。 莫北霄的神色更加暗沉，周身散发着寒气，如同地狱来索命的使者一般，他语气低缓，深深刺激孟灵湘的心脏：“哦？没想到本世子马不停蹄的来找人，竟然会看到我的世子妃跟别的男人裸睡在一起，呵呵。” 他的半张脸掩盖在洞内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让人不寒而栗。 “北霄，你听我解释，阿聊受了重伤，发烧不断，这会身上又微寒，这洞内物资有限，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我跟他没有发生任何事。”她从来没有这般解释过，像是要把胸口里的所有空气都释 放出来一样，吼着。 她不想让这个男人把她想的那样污秽不堪。 也不知莫北霄听进去没，洞内的火光像是印证他的心情一般，烧的火旺，他从暗处走来，白衣黑发，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他站落在火光映照的最明亮的地方，孟灵湘把他脸上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 莫北霄双眉紧皱，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挑起，双眸里倒影的是她跟阿聊裸露的身影：“孟小姐，本世子竟不知道这救人还能抱在一起？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这口气，是不相信她。 孟灵湘心中的委屈被怒火替代，这该死的古代，当真是规矩压死人，这要是在现代，还会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吗？ 不过最让她失望的是，眼前她最在意的男人，不相信自己的话。 孟灵湘转身摸了一下阿聊的额头，烧退了，身上温度也回升，看样子药材的药效终于发挥了出来。 莫北霄见孟灵湘竟然不理会他的话，除去刚才那会她解释后，就再也没听到她嘴里说出一个字。 怒火 中烧，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女子手腕，没注意到轻重，孟灵湘的手腕处马上出现一道红印：“孟灵湘！你把本世子放在哪里?” 孟灵湘忍受手腕处传来的痛苦，漠然直视他的眼睛说：“出去说，别打扰病人休息。” 莫北霄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么一句，心中气节，他也不想再看到这一幕，脑袋要炸开一般。 脱下外衫，一把摔在孟灵湘的身前，冷漠命令道：“穿上。” 丝毫没有温度。 孟灵湘扯过，给阿聊盖上，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率先走在前面。 莫北霄没有想到她会把自己的衣服给另一个男人披上，这一刻的心情如同浸入冰水，心彻底凉透。 两人走到河边，莫北霄发现孟灵湘的外衫像是被谁撕扯了一样，杂乱不成样，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他周身的寒气更重，走过的路都像是结冰一般，直把路边的鸟儿跟活物惊得四处逃串。 “孟灵湘，你不给本世子解释吗？” “你不信我，还让我解释什么？” 两人对视，都在各自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莫北霄强迫自己别开头，生冷的语气继续说：“为什么偏偏是他？” 第四百三十五章 误会终解开 孟灵湘知晓他在误会的同时，也吃醋了，但是他那般不相信她的语气跟神态当真让她火大。 “换做是别人，我一定也会这样做，因为当时也只有那么一个办法可以用，也许在你们眼里，就是大逆不道，就是有违礼节，但是我是大夫，我接触过的身体多如牛毛，是不是说这些人你都想除去？”她把玩着耳旁落下的一缕青丝，抿而一笑看着莫北霄。 那笑意未达眼底，毫无温度可言。 莫北霄的眉梢蕴含丝丝清冷，嘴畔勾起一抹绝美弧度，带着嗜血的光芒：“那有何不可？” 孟灵湘把玩青丝的手怔住，失笑出声：“我到底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厚待。” 莫北霄听出她话里有话：“你是不是在怨我半月期限带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来接你？这路上是发生了一些事，耽搁不少。”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是世子爷，做任何事都不用跟我解释，只有我跟你解释的份，我跟阿聊真的没什么，他是喜欢我，但是我把他只当做弟弟看待，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转身即走，又想起什么回头继续说道。 “还有，这外衫的一 部分，是我自己撕拉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莫北霄一愣，想来是刚才看她外衫的神情被她看在了眼里，他确实在脑中想了一些不堪的画面，没想到会被看穿，他上前拉住她的手：“不是的，我是太在乎你，所以才会失去理智。” 见孟灵湘没有转身也没有搭腔，莫北霄上前抱紧她，让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孟灵湘等他抱了一会后，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这算是相信我了？” 其实莫北霄心头还是有些不确定，但是又不想让开孟灵湘，点头：“恩。” 看得出他的犹豫不决，孟灵湘心头像是绑着一块石头，不断的往下沉，也许这石头从那一次她病重的时候发现那个药粉开始，就一直绑着了吧。 竟然都已经是这般局面了，不如她也发泄一下？ 孟灵湘轻笑，带着丝丝嘲讽：“你心里根本就没有相信我，你城府一向很深，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掌控范围内，偏偏我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我承认，是对你有好感，也确实喜欢你，你答应我半月来，没来，我没有对你失望，相反的是担心你。” “你刚才 跟他那样，让我怎么相信你？换个立场，如果我跟某个女人抱在一起，被你撞见了，你难道不会怀疑我？” 莫北霄不喜欢孟灵湘这样的语气说话，搞得两人是陌生人一般，所以心头被压制的怒气又爆发了出来，他修长的手指覆上孟灵湘的脸庞，猛地扣住她的下颚，逼她正面直视他的眼睛。 手腕处还有红印，这会下颚又被他扣住，这个男人发起火来，当真是什么力道都不知道控制。 她呓语出声：“你弄痛我了。” 莫北霄这才反应过来，松开她的下颚，一拳砸在她身后的树干上，树叶被震落，飘飘洒洒在他们的头顶。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在意我，可是你却跟其他男人相拥，我不管他是不是病人，碰了我的女人，下场只有一个死字。”说着，就要转身朝山洞走去，竟然不能对孟灵湘发火，他现在满腔的怒火只有对那个臭小子发了。 孟灵湘一惊，马上跑到他前面拦住他的脚步：“你想干什么？” “让开。”他握紧拳头，压抑自己。 孟灵湘摇头：“阿聊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为什么就是不相 信我？莫北霄，你的理智呢？” “理智？”莫北霄轻哼，把她逼退到树干处，双手撑在上面，把她圈在怀中，贴近她的耳朵说着话，动作暧昧。 “遇到你，本世子的理智早就没了。” 莫北霄见她呆愣，趁机准备进去山洞，孟灵湘回神过来，马上又挡在他的面前，微微一推，心中有一头野兽狂闹不已：“莫北霄，你当初在酒楼给我下的药粉是什么？我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最多逃婚，你却给我下了慢性毒药，要不是遇到阿聊他们，我早就死了，有我在，你就不能动阿聊一根寒毛。” 终于还是把压在心头最深处的这个疑问问了出来，却发现莫北霄一头雾水样：“什么药粉？” 他竟然装不知！ “我病重那一次，你亲自给我喂药，我看到了，你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瓶药粉，倒进了我的药里面。” 莫北霄经过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你说那个药粉，其实……” 孟灵湘止住他的话，眼中有着深深的失望：“我是大夫，我最清楚自己的身体，喝了那么多次的药，身体却越来越严重，起初我还找不到原因 ，没想到会被我看到。” 莫北霄算是听明白了孟灵湘想要表达的意思，也终于体会到了那种被人不信任的滋味，他从怀中拿出一小瓷瓶：“你说的是它？” “恩。” 果然是这样，原来被人误解的滋味这般难受，莫北霄冷笑几声：“你说我不相信你，你不也不相信我吗？我就说为什么你要离开，而且后面态度还那么奇怪，原来一直都在怀疑是我在你的药汤里做了手脚，我待你如何，对你怎么样，你难道都不明白？还是说要我把这颗心挖出来给你看？” 说着，就当着孟灵湘的面打开瓷瓶，仰头张嘴，把瓷瓶内的药粉尽数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干什么？快吐出来！”孟灵湘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心头一紧，慌张的伸手想要他吐出来。 只见他喉结缩动，那药粉竟然被他吞了进去，嘴角边上还有粉末，莫北霄毫不在意的擦拭着：“这药粉是御医给我的养生粉，里面都是养生药材磨成的粉，那几日，我见你身子越发的弱，就想了这个办法，没想到会被你误会至今，当真可笑。” 说完，把瓷瓶放进怀中，转身就走。 第四百三十六章 又遇伏击 孟灵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身子一软，瘫倒在地，脑海里嗡嗡作响，似有泉水从头盖过，留下一地荒凉。 ……你说我不相信你，你不也不相信我吗？ 莫北霄的话还在耳旁回荡，刺激着她的心脏，她捂着胸口，喃喃自语：“不对，一开始就不对，我应该问的，我不应该……” 蓦然抬头，已经看不到莫北霄的身影，她挣扎起来，追逐而去。 莫北霄，莫北霄。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抱抱这个人，说一声对不起。 同时也认真给他解释阿聊的事情，刚才因为被他刺激，所以才会说的不清不楚，让他误会更深。 明明都是爱着对方的，可是却用错了方式。 骄傲如他的莫北霄，遇到她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追了两里路，终于看到了莫北霄，他的背影，像是一颗清冷的常青树，一动不动的站在河边，像是在等她追来。 孟灵湘不顾一切的奔跑过去，也不在乎他会不会躲开，从后背一把抱住莫北霄，急促的喘息，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身后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说了好久，终于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含着微微笑意 ，只是此时的孟灵湘一心想着解释，根本没有发现。 “我应该相信你的，当时就应该问你，你肯定不会对我撒谎的。”她说的酌定。 莫北霄转身，为她整理着由于跑动落下的青丝，嘴角微翘，并没有说话。 孟灵湘知晓他还等着自己的解释，于是把阿聊被抓，还有老者被抓，以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一一告诉了莫北霄。 其实这些前奏部分，莫北霄都知晓，他就是在前去接孟灵湘的路上遇到老者的，当时老者一身狼狈，徒手爬上来，刚好遇到他们，他认出老者，也顺便救了老者。 老者把一切都告诉了他，还让他帮忙找一下他们。 他派出夏桑等人去找阿聊，自己前来找孟灵湘，只是让他措手不及的是，没想到会在一个山洞里面，看到孟灵湘身穿肚兜跟阿聊抱在一起。 当时怒火把他烧的有点不理智，所以才会那么咄咄逼人。 孟灵湘说完后，等着某人的回话，结果发现某人一直把玩着她的头发，丝毫没有正眼看，孟灵湘垫脚，亲吻莫北霄的嘴角，后腿一步：“你没有生气了，说明我们扯平了，和好吧。” 一个吻就想 收买他？ 哪能那么容易？ 鄙她一眼，隐忍着笑意，莫北霄冷着脸说道：“这算是你的解释？” 孟灵湘轻咬红唇：“反正我已经解释过了，你是不是验验身才信？” “正有此意。”清冽的声调，仿佛玉珠落地。 孟灵湘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霸道的圈在怀中，啃咬着樱唇，缠绵悱恻间，她被引导着，微微开启齿口，莫北霄趁虚而入，那灵动的舌缠绕着她的一起舞动，勾人心跳的语调从她嘴角溢出，绯红了脸颊。 待到分开的时候，拉扯出一条暧昧透明的丝线。 “你……你明明听懂了，还……”脸上红潮未退，孟灵湘嘴上虽责备，但眼底却喜盈盈的沾满笑意。 莫北霄爱极了她小女子的娇羞姿态，搂她入怀，这失而复得的感觉莫名的爽。 “北霄。” “恩？” “以后，我们有误会就说开好不好？”她不想再这样隔着两颗心，同时考量对方的真心。 莫北霄眼眸含着笑意，语气温柔的像是要溢水：“好。” 两人相拥，享受这片刻的安静，突然，莫北霄睁开眼，眼中有着肃杀之意，他对孟灵湘低声说：“一会我叫 你跑，你就跑，别回头。” “什么？”孟灵湘一时没有弄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她看到五六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出现在她跟莫北霄的面前。 莫北霄把她挡在身后，黑衣人渐渐逼近，他用力把孟灵湘一推，大吼：“跑！” 孟灵湘知晓不能拖后腿，大力跑起来，身后是打斗声音，孟灵湘回头看去，就看到那几个人似乎对她不感兴趣一般，都没有追过来。 都围着莫北霄，莫北霄身姿卓越，灵动的躲过那些人的刀剑，孟灵湘虽然不习武，但是也看的出来，那几个黑衣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莫北霄，招招都取莫北霄最致命的地方。 她躲在一旁，不放心莫北霄，在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莫北霄后面时，她惊叫出声：“小心！” 扑上前，为莫北霄挡了这一剑，孟灵湘瞬间就感觉到了疼痛，右臂被划伤，赶紧捂住，血水从指缝中流出。 莫北霄护住她，抢过一把剑，对那人一剑穿喉，结束对方的性命，剩下的几人一一都被他杀掉。 这些人一直没有放过对他的追杀，没想到会追到这里来 。 目光微寒，他本可以留活口，好问出幕后之人，但是他们伤了孟灵湘，就不可能活下来。 “你怎么样？” 莫北霄查看她手臂，伤口不是很深，他轻哼，带着冷冷的语调：“你以为你的手是金刚？螳螂挡车，不自量力。” 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这么懊恼，孟灵湘也没有生气，苦兮兮的说道：“北霄，我疼。” 莫北霄对于这样的孟灵湘是最没有办法的，一把横抱起她：“下次再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吊起来打。” 孟灵湘目瞪口呆，小手捶一下莫北霄的胸口，却忘记了自己的右手手臂还有伤，嗷了一声。 莫北霄笑出声，低头亲吻她嘟起的樱唇，两人相视而笑。 回到山洞，发现一切安然，阿聊还未醒，所幸的是，他似乎只是睡着了，身体正在恢复期间。 莫北霄给孟灵湘处理着伤口，又把自己身上带着的药粉洒在她的伤口处，她咬牙不让声音发出来，尽管脸色苍白。 莫北霄又把自己的外衫撕了一截下来，缠在她的胳膊上。 孟灵湘一直看着他，眼中有着深深的眷念，莫北霄抬头，就看到她眼含笑意的盯着自己。 第四百三十七章 谁说爱你 “怎么，看傻了？”莫北霄洗净自己的手，在她鼻梁上刮一刮。 孟灵湘点头，承认：“是啊，谁叫你长的那么帅。” 似乎没想到孟灵湘会这样一说，莫北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艳丽的笑意，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动作自然而潇洒，长长的睫毛落在那完美的脸型上形成诱惑的弧度。 “我知你爱我，但是也太大胆露骨了吧？”他调笑着孟灵湘。 调戏成分略多。 孟灵湘脸颊果然绯红，别开眼，又忍不住偷瞄：“谁……谁说爱你啊？” 这般娇羞的模样，他喜欢。 上前靠近，孟灵湘微微后退，他身上的热气传来，隔着衣服影响她的心跳，如果被他听到了，怕是又要戏弄她一番。 莫北霄上扬嘴角，见她躲开，便越靠越近，直把人逼到走投无路，孟灵湘一转头，那嘴唇就贴在了莫北霄的嘴唇上。 当真是有预谋而为之！ “湘儿，你这般主动，还说不爱我？” “你！”抬头想要敲打他的胸口，被他握住。 尽数包裹在他的手掌中，他放在嘴巴亲吻，像是立下誓言一般：“今后，你 只需躲在我的身后，我会保护你，湘儿，我不会放开你了，我要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这豪情万丈的语气，让孟灵湘心中一颤。 生生世世，又有多少男人能够这般说。 如果换做别的男人，孟灵湘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是这个男人是莫北霄，她就毫无理由的相信。 孟灵湘点头：“好。” 说完，娇羞一笑，语气中多了一丝妩媚。 莫北霄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磨蹭着她的樱唇，慢慢附身上去，却在这时，两人的耳旁传来一声低吟。 两人循声望去，阿聊像是醒了。 孟灵湘一阵激动，起身朝那边走去，没有看到莫北霄落寞还有愤愤的神情，这臭小子，偏偏在这个时候醒。 “阿聊你醒了？” 阿聊迷茫的看了一眼孟灵湘，又抬起手看了看，他这神态让孟灵湘感觉到不对。 上前坐在他身旁，关心的问：“是不是头还疼着？” 阿聊眨巴着眼睛一直看着孟灵湘，孟灵湘在他面前挥手，他也没有移开目光，孟灵湘心中产生疑惑，伸手给他把脉，脉象正常啊，没什么异常。 为什么这般傻样，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莫北霄也 走上前，冷眼看着阿聊，阿聊把目光转到他身上，神色渐渐变成恐惧，瞪大眼睛，起身抱住孟灵湘，身体颤抖着。 莫北霄：“！” 孟灵湘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拍着他的后背：“阿聊你怎么了？” 阿聊听到她的声音抬头，见莫北霄那杀人的眼神，又躲了起来，孟灵湘察觉到他好像很怕莫北霄，回头一看，莫北霄脸上没任何神情，跟她视线对上，才露出温和笑意。 没什么异常啊，为什么阿聊这么怕莫北霄？ 她轻轻板了下阿聊的身体，谁知阿聊抱得更紧，勒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莫北霄忍无可忍的直接掐住阿聊的后脖子，提起，让他远离孟灵湘的怀抱，顺便把孟灵湘圈在自己的怀里，阴冷的语气对阿聊说：“离本世子的妃子远点。” 阿聊被这么恐吓，小嘴一瘪，眼中积泪，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孟灵湘越看他这样，越觉得不对，她试探问道：“阿聊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阿聊对她伸出手，大有要抱抱的用意，听到这句话又害怕的摇摇头。 孟灵湘跟莫北霄对望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阿聊这是失忆了？ 难不成那会的高烧烧坏了脑袋吗？ 不应该啊。 那些药材也不会留下这样的后遗症啊，孟灵湘狐疑的多看了阿聊几眼，莫北霄倒是觉得无所谓，这小子失不失忆，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当一回事，他在乎的只有孟灵湘。 但是孟灵湘在乎啊，她让莫北霄放开她，莫北霄不放，她挣扎一番，无用。 瞧见孟灵湘有要动怒的前兆，莫北霄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耍流氓。 其实莫北霄不是耍流氓，他是真的不想放开孟灵湘，但是他知道要是那么做，只会得来反效果，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 顺便对阿聊宣告主权，孟灵湘是他的，谁也不能窥视。 孟灵湘哪知道他这么多弯弯肠子，啵一口亲在他的脸颊，莫北霄果真放开她，她走到阿聊面前，柳眉轻皱：“阿聊，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阿聊摇头，环抱孟灵湘的腰，躲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莫北霄，莫北霄瞪他一眼，他马上缩了回去，小声的说道：“坏..坏人怕怕。” 孟灵湘被他这么一转，正面对 着莫北霄，瞧见莫北霄难看的脸色，那双冰冷孤傲的眼睛一直锁定着阿聊，似有想要吞其入腹的错觉。 “你别当真，他可能是这里出问题了，现在感觉他倒像是一个小孩。”孟灵湘指指脑袋，对莫北霄解释着。 莫北霄微眯这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自然，我不会跟一个傻子计较。” 孟灵湘本来想反驳两句，但是想着阿聊刚才的表现，确实过头，张了张嘴也就没说什么。 目前先要搞清楚阿聊这是什么情况。 她转身用哄得语气对阿聊说：“阿聊，别怕，他是好人。” 听懂这句话的阿聊，从她背后走出来，紧张兮兮的站在孟灵湘的身边，莫北霄看到他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本来又想发怒，孟灵湘对他使眼色，他才忍了下来。 要不然，他徒手就会捏断对方的脖子，不留一丝痕迹。 阿聊似乎很喜欢靠近孟灵湘，他拉住孟灵湘的手摇晃着：“你是好人。” 孟灵湘说声谢谢，觉得后面的视线太过灼热，莫北霄那想杀人的视线赤裸裸的，这醋坛子算是打翻了。 孟灵湘给阿聊检查身上的伤口，过程中，阿聊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开。 第四百三十八章 试探阿聊的真实 偶尔还会偷瞄几下莫北霄，莫北霄眼不见为净，靠在一旁，假寐；孟灵湘瞧见阿聊这样，猜想他真的是失忆了，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伺候他睡着后，孟灵湘悄声的坐在莫北霄身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叹一声，觉得又困又累。 “那小子睡着了？” “你没睡着？”本以为莫北霄睡着了，她才悄无声息的坐在他身边。 莫北霄伸出一手，环过她的肩膀，让她更舒适的靠在他的身上：“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把他交给你师父，我们就离开。” “我师父?” 莫北霄见她不解，才把救了老者的事告诉她，孟灵湘恍然大悟，而后心中长舒一口气，还好老者没事。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莫北霄像是一个守护神，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救她玉水火之中，激动之余，她搂住莫北霄的腰部，脸颊在他的脖颈处蹭蹭。 动作亲密而暖心。 “湘儿你这是投怀送抱？”嬉笑声从头顶传来，惹红了孟灵湘的脸。 她娇羞解释道：“才没有。” 莫北霄低头望去，轻轻抬起她的下颚，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 起一对梨涡，未施胭脂，两腮润色却像是绽放开来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下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他不得不承认，被诱惑了，循着身体本能紧紧圈顾她在怀，恨不得马上吞咽下肚，发泄般在她唇上掠夺，他得忍住，不能在这里…… 待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洞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的喘息声，还有一道微微的浅呼声。 天亮，孟灵湘就着打来的水跟莫北霄都清理一番，又把阿聊整理了一下，三人才走出洞口。 半路上，采集了一些充饥用的水果，三人将就食之，阿聊似乎真的很怕莫北霄，每当莫北霄靠近的时候，他都会慌张的躲在孟灵湘的背后，所以就造成了莫北霄走在前，孟灵湘拉着阿聊的手走在后面。 那挺直修长的背影，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孟灵湘也很头疼，跟阿聊讲了几次，莫北霄不是坏人，为什么他还这么害怕？ 而莫北霄更是不待见阿聊了，恨不得马上跟夏桑他们会合，把这个包袱扔给那位老人家。 他阅人无数，又在战场上经历那么多 ，尔虞我诈的事情见过的太多，他甚至怀疑阿聊是装的，只是每次他用探究的眼神看阿聊的时候，就被他躲了过去，而且一如既往的躲在他女人的背后。 莫北霄心头的火气无处发泄，每当这个时候，孟灵湘都会变着法子去安慰莫北霄这头狼王。 然后每次红着脸捂着嘴唇跑开的都是她，这次更过分，莫北霄竟然啃咬了她的脖子，虽说不痛，但是孟灵湘感觉的到，脖子处肯定留下了痕迹。 阿聊见孟灵湘回来，迎上去，眼尖的瞧见她脖子上有乌青，天真的眼神看着她：“痛痛吗？” 孟灵湘被这一问，又想起刚才莫北霄的狂野，不自然的捂住脖子对阿聊摇头：“没事，只是被蚊子咬了。” 莫北霄这个时候刚巧从那边过来，听到这句话，从背后搂住她的肩膀，低沉又带着诱惑性的语调在她耳边说：“哦？蚊子么？” 听出这话语间的危险性，孟灵湘选择识时务为俊杰，马上否决：“没有啊，你听错了。” 莫北霄低沉一笑，而后眼睛看着阿聊，像是惩罚孟灵湘一般，在她的耳朵处轻咬，他瞧见阿聊本来迷茫的神色中 闪过一丝愤怒。 哦，这下可有好看的了。 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一般，莫北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 “坏人，坏人，放开好姑娘。”阿聊抡起拳头就朝莫北霄身上打去。 莫北霄闪过，一把扣住他的手，就见对方眉间皆是痛苦之色，孟灵湘反应过来，压下心悸，拉住莫北霄的手腕：“北霄，他是病人，你放手啊。” 莫北霄手上微微用力，然后一摔松开了对阿聊的禁锢，阿聊捂着手腕，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孟灵湘准备小跑过去看一看，结果手被莫北霄拉住。 她回头，莫北霄对她说：“那小子是装的，他根本就没有失忆。” 孟灵湘现在担心阿聊的手腕，只当莫北霄是吃醋才会这般说，解释着：“北霄，别闹，我得去看看阿聊。” 莫北霄不放，神色严峻的看着孟灵湘：“你不相信我的判断？我刚刚明明亲眼看到这小子眼中的清明，他肯定没失忆。” 孟灵湘一使力，挣脱开来，她对莫北霄说：“他都这样了，像是装的吗？北霄，你没有必要吃他的醋，我的心意如何，我以为你知道。” 说完，没有理会莫 北霄的回答，朝阿聊这边走去。 这女人以为他是在吃醋才会这样说吗？吃醋是肯定有的，但是他还不会不理智到那种地步。 “手伸过来，我看看。” 阿聊听话的憋着嘴，可怜兮兮的伸到孟灵湘的面前，让她查看，莫北霄当真是没有留情面，阿聊的手腕处红肿一片，孟灵湘从衣袖中拿出一小瓶，里面装的是活血化瘀的药粉，目前身上也只有这一瓶了。 想起刚才莫北霄说的，阿聊可能没有失忆，是装的，她要不要测试一下？ “阿聊，你还喜欢我吗？”说完这句话，孟灵湘直视阿聊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阿聊歪头不解的看着她，又低头看看手腕，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抓受伤处，孟灵湘马上扣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他眼中出现急色，哭腔的说：“痒，呜，痒痒。” “不能抓，忍着。”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神色，孟灵湘松了一口气。 “可是，痒……”怕是药粉起了作用，阿聊一直想要抓。 孟灵湘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做，只是她力气有限，在她快要被阿聊挣脱的时候，一只手出现，扣住了阿聊的那只手。 第四百三十九章 和老者会合 莫北霄用威胁的语气对他说：“你敢抓下去，我就剁了你的手。” 阿聊跟孟灵湘都被这语气吓住了，尤其是阿聊，果然不敢乱动了，就算再痒，手哆嗦伸出去，怕是又想起莫北霄说的，缩了回去。 那模样更加可怜了，就像是一个小媳妇一样。 孟灵湘松一口气，还是莫北霄有办法啊，虽然他刚刚那样毫无判断的吃醋，她抬头看着莫北霄：“还是你的方式有效。” 莫北霄冷哼一声，别过脸没有回答她。 孟灵湘呆愣住，他是在傲娇吗？ 还是说刚刚自己的语气太过了，所以让他觉得不爽？ 不管什么原因，在接下来的路程中，莫北霄都没有提过那个话题，孟灵湘也没有提起，阿聊还是默默的跟着孟灵湘，莫北霄不喜欢她的手被阿聊牵住，所以她对阿聊说让他拉着她的衣角就好，阿聊起先不依，后来经过她反复的强调才变成了拉衣角。 莫北霄的脸色果然好看许多，一路上，他都在查看树干，那上面留着他跟夏桑商量好的暗号，他指着最前面的那棵树对孟灵湘说：“过了那棵树，再往前走一截，就到了。” 孟灵湘早就累的不行 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超级想要洗澡，全身黏糊糊的，虽说洞外有河水，她也没有想过自身上前去洗，万一遇到其他人怎么办？ 莫北霄来了后，本来有机会洗澡的，但是莫北霄说，要么把阿聊抛出去，要么她忍着到了他的地盘再洗澡，想来这个男人是不愿意别的男人看到她洗澡的样子，才会说出那番话。 孟灵湘思考许久，选择到莫北霄的地盘后再洗澡，所以她现在身上黏糊糊不说，味道怕也有点。 被那场雷阵雨冲刷了不说，还在山洞里日夜兼程的照顾阿聊，还到外面采药，一系列的积累下来，她身上肯定不好闻。 突然想到这几天莫北霄都抱着她，而且还亲吻，孟灵湘觉得自己可能要原地爆炸了，这么细想下来，恨不得时光逆转，洗漱好后再让莫北霄…… “湘儿，你脸色怎么这般红？” 莫北霄出声打断她的臆想，她这才发现自己想了好多不和谐的画面，摇头，躲避莫北霄的视线：“没，可能太热了。” 说着，装作擦汗的样子。 莫北霄从她的神色中大概知晓她刚刚想了什么，也不说破。 几人速度加快，终于跟夏桑 会合。 “世子！” 莫北霄刚出现，夏桑就带着一批手下叩拜在他面前，他眼中带着激动，莫北霄让他们起来，问道：“老者呢？” “老先生在里面，需要我请他出来吗？” 莫北霄看一眼躲在孟灵湘身后的阿聊，笑道：“告诉他，他的人我找到了，让他出来认领。” “是。”夏桑领命而去。 不一会，就看到夏桑领着一位老者激动的朝这边走来，步伐急促，在看到阿聊跟孟灵湘的时候，停了下来，像是不敢确定。 孟灵湘领着阿聊走上前，恭敬的对老者拱手作揖：“师父，我们回来了。” 老者点点头，眼眶微微丝润：“恩，回来就好。” 语毕，把目光放在阿聊身上。 阿聊怯生生看一眼老者，瞧见老者看他，马上躲到了孟灵湘的身后。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孟灵湘脸上出现尬色，瞧见老者眉头皱起，眼中出现不解，她上前解释一番：“师父，阿聊怕是滚下山的时候，额头撞到了树干，那肿块未消，惹的一时失忆。” “失忆！？”老者吃惊出声。 上前，准备看看阿聊，阿聊见老者越走越近，拉着孟灵湘不断后退，躲 避着。 老者眼中出现痛楚，看着阿聊道：“臭小子，躲什么，过来，我不打你。” 阿聊摇头，躲在孟灵湘身后小心翼翼的说：“你……我不认识你……” 老者表情凝固在脸上，那痛楚更加明显，孟灵湘不想看到老者这样，对阿聊说：“那是你的爷爷，乖，他不会害你的，过去吧。” 劝说着，阿聊才敢迈出第一步，只是马上拉住孟灵湘的手：“你..你会陪我一起过去吗？” “我……” “她不会。” 孟灵湘嘴巴刚张开，就被一个人拉扯到怀里，她的手被迫与阿聊的分开，阿聊想要上前抓住，只见夏桑等人挡在他的面前。 莫北霄幽暗深邃的冰眸，显得狂野不拘，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又俊美的脸上此刻挂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那三字就是从他厚薄适中的唇中溢出。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化镇住了，此刻的孟灵湘眼里只有莫北霄的影子。 “多谢世子爷帮老朽找到这臭小子。”老者适当的出来化解这一危机。 默默的拉扯过不情愿的阿聊，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这臭小子 就算是失忆了，对灵湘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可惜了，她注定是鸾凤，又怎么会蜗居在这深山老林中。 “老先生客气了，你这般深厚之人，何故屈尊呆在这深山中？” 孟灵湘听出莫北霄话里有话，她突然觉得老者跟他之间似乎有着她不知道的事情，又想到之前那个卢庸医费尽心思的想要的那本书。 拍拍手，让莫北霄先暂时放开她，她转身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抚平，慎重的转身递到老者面前，笑颜道：“师父，给。” 老者低头一看，这不是他之前给的那本医书？ 抬头问道：“这本书，那晚上不是给那个人了吗？” 孟灵湘俏皮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讨之，他以为自己多能耐呢，伤害我在乎的人，动我一分，我会毫不犹豫还回去一寸。所以那本书只有前几页是有字的，都是我手抄的，笔迹模仿的很像，当然里面的医术到底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她赶在赴约之前，动手手抄了几页上去，又用易容的药水把封面做成那医书的模样。 里面的文字有几处是真实的，夹杂着不真实的几处，就形成了那本医书。 第四百四十章 阿聊又惹事 “丫头，你的意思是，那人拿的医书是假的？” 孟灵湘点头：“恩，我怎么可能把真的医书给他？不过，师父，灵湘有一处不解，那个人为什么会煞费苦心的想要得到那本书？那本书真的是什么医圣的吗？” 老者颔首说道：“说是医圣的书，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那本书是我自己写的传记，平时遇到的疑难杂症我都会注明在内，包括解法。也不知是何时开始，传闻就出现了，说这本书是医圣留下的真迹，后面越传越离谱，变成了传奇一般。” 老者笑的摇头：“这世间上最躲不过的就是传言。” 孟灵湘表示理解，只是老者跟阿聊平常除了坐诊会下山外，根本不会接触过多的人，又怎么会产生这样的传言？ 放出这种传言的人，又会是怎么样的目的呢？ 老者瞧见她眼神像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大方的让她询问就是，孟灵湘这才把心里的两个疑虑说了出来。 老者哈哈一笑，高深道：“那是有人想要我回去，逼我出来，只是没想到传言会朝奇怪的方向发展，怕是那人也意想不到吧。” 孟灵湘瞧见老者眼中有着幸灾乐 祸，莫非放出传言那人老者是认识的？ 孟灵湘清清嗓子，打算把这个问题也问出来，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莫北霄的声音。 莫北霄出声询问老者：“老先生是神医谷的人？” 老者似乎对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惊讶，遂点头承认：“不错，老朽是神医谷的人。” 真正吃惊的是孟灵湘，杏眼一瞪，显然吃惊不少：“师父，你是神医谷的？我的另一个师父也是神医谷的，我师从神医谷。” 老者点头：“我知道，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易容的手法，我就看出来了。” “那……师父为何不说？” “哈哈哈哈，我为何要说，说了你还怎么拜我为师？刚好可以气气那混小子，要是让他知道，你拜了我为师，怕是要气的跳脚吧，想想那画面着实有趣，哈哈哈，有趣。” 孟灵湘：“……” 她终于明白传言是谁放出来的了。 几人话聊了后，孟灵湘说要去沐浴，就率先进了帐篷，莫北霄命令夏桑等人准备好热水，然后拿着孟灵湘之前留在酒楼里的包裹跟着进去了。 阿聊见孟灵湘走了，也想跟着去，被老者拉住：“臭 小子，你想去干嘛？” “我要……好好姑娘，你……不认识你。”阿聊在老者手上挣扎着，吵着闹着要去找孟灵湘。 老者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失忆了心里还是记挂着那丫头，他板着脸拉的更紧：“不许去。跟爷爷回家。” 他答应世子爷的，只要帮忙找回这个臭小子，他就会带着他离开，不会再打扰孟灵湘。 阿聊一听回家两字，情绪更加激动，好几次差点把老者掀翻，老者气力有限，终于还是让他挣脱开了，眼睁睁的看着他跑进了孟灵湘呆的帐篷里。 帐篷里传来一声尖叫，随后老者看到阿聊被人打了出来，夏桑等人马上上前用剑纷纷指着阿聊，把他困在一旁。 莫北霄一脸怒气的走出来，眼中的杀气就像是开锋的刀刃，锐利无比。 “世子爷，手下留情。”老者忙跑到阿聊面前，伸手挡住莫北霄的步伐。 刚才莫北霄拿着孟灵湘的包裹进去的时候，孟灵湘刚巧在脱衣服，两人扭扭捏捏的折腾一番，没料到阿聊会闯进来，莫北霄第一时间用身体挡住孟灵湘，然后对阿聊怒吼让他出去。 结果他强硬的不出 去，最后，莫北霄忍无可忍的把他打了出来。 “老先生，你让开，我不想误伤你。”莫北霄面无表情，根本就不去看老者的脸色。 老者知道这位世子爷怕是真动怒了，可是阿聊是他唯一的亲人，不能在这里断送了性命，老者屈尊打算跪下，被夏桑拉住。 “老先生，本世子承受不起你的跪拜，还请老先生不要为难自己。” 此时的莫北霄就像是黑夜中孤傲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老者被他的气势所影响，站直身子：“世子爷，老朽知晓你是真的动怒了，能不能看在老朽的面子上饶他这一次，之前世子爷跟老朽说的，老朽保证办到，不会让他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阿聊不知被打傻了还是怎么，被莫北霄摔出来后，就一直坐在地上发呆，手脚上都有乌青，大腿膝盖处还破皮流血，额头上之前肿块的位置流血了，嘴角也有，看起来狼狈不堪。 老者把他护在身后，宽广的背影挡住了莫北霄的怒气，莫北霄听闻他这一番话，揉了揉眉间，转身对老者说：“这次就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说完，气宇轩昂 的走进帐篷，夏桑等人也放开了对阿聊的禁锢，散落开去。 “谢谢世子爷。”老者声音充满激动。 转身准备把阿聊拉起来，阿聊也乖乖的跟着起来了，老者为他整理着身上的草根，说道：“阿聊，他是世子爷，也是那丫头喜欢的男人，你这般作践自己又怎么会有结果呢？” 不管阿聊有没有听懂，老者还是教育了一番。 阿聊低头，未抬头，看不清眼眸里的神色。 “谁？” “湘儿，是我。”隔着屏风，传来莫北霄的声音。 孟灵湘才放下警戒，把身体慢慢没入水中，想起刚刚阿聊闯进来，似乎被莫北霄打了出去。 葱葱玉手在水面划过，她漫不经心的问一句：“阿聊……怎么样了？” 嘭的一声，惊得水花四溅。 莫北霄从屏风后一拳不知砸在了那里，惹得这边也有震动，孟灵湘只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倒是很关心那小子啊？” “不是，他不是失忆了吗？万一你那一脚把他踢出去的时候，再撞到头，不就更傻了。”她是这样想的。 并没有多想其他什么意思。 “是吗？”莫北霄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嘲讽。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互相被诱惑 感觉莫北霄的语气好像不对劲，孟灵湘觉得自己肯定又无意中得罪这位爷了，见洗的差不多了，就想起身，擦拭穿戴好，再去跟莫北霄好好说说。 只是她刚起身，就听到耳后传来厚重的呼吸声，微微侧目就看到莫北霄眼神黝黑的站在身后。 啊的一声赶紧蹲下，躲回水里，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你有何处是我没看过的？” 莫北霄手伸进水里，就感觉到孟灵湘的身体马上僵硬起来，一动都不敢动，他轻笑几声，鞠一把水淋在她的肩膀上，水珠顺着那嫩滑的玉肩滑落，游离在娇嫩可口的臂弯，最后处于臂肘处跟其他水珠结合在一起。 她像是很紧张，尽管用双手怀抱住，也遮盖不住那天然形成的浑圆，像是蜜桃最成熟的时候，那层皮去掉露出的果肉，鲜嫩的只想让人咬一口，随着她的呼吸，上下幅度动着，莫北霄的眼神更加暗沉了，像是聚集了狂风暴雨一般，有着狂猎的欲望夹杂在内，他另一只手，伸出两指，点在孟灵湘的颈窝处，惹来她阵阵痉挛，倒吸好几口气。 “别… …”忍不住想求饶。 孟灵湘仰头，麋鹿般的精灵眼睛，含着湿漉漉的神色，樱唇微张，呼出的气体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莫北霄扣住她的下巴，让其与之对视，嘴边挂着一抹邪恶的笑意，撩动着孟灵湘那颗乱跳的心，他低头，嘴唇落在她的耳脊上，说话的时候，嘴唇的律动擦拭着耳脊，她听到他带着致命的性感语气说：“别什么？” 只是三个简单的字，却被他说的这么诱人心弦。 孟灵湘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偏偏又不敢放开这双手，她头一甩，脱离莫北霄的禁锢，她尽量平稳自己的节奏，说道：“北霄，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洗好了。” 声音犹如蚊子般大小，就算是低着头，也掩盖不住她羞红的脸颊。 莫北霄心情似乎好点了，只是还不够。 他故作听不懂：“你说什么?太小声了。” 孟灵湘咬牙，心想一会等她穿戴好，定要把这份还回去，此时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已经被莫北霄牵着鼻子再走了。 见她没有说话，头越来越低，莫北霄嘴边的笑意更加浓烈，他附身把落在她背后的头发捋到她胸 前，嘴唇贴上她的后背，只听孟灵湘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那语调听着让人会有一种耳红心跳的感觉。 孟灵湘的背裸露在外，虽说身下的水是热的，但是上半身的背裸露太久，有点微凉，让她没想到的是，莫北霄会突然亲上来，他的嘴唇就像是烈火一般，触碰上来，就让孟灵湘舒服的呓语出声，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警觉自己刚才的难以自禁，孟灵湘死咬住嘴唇，不让声音发出来，而后故作懊恼的对莫北霄说：“世子爷，你这是欺负人。” 听到她叫他世子爷，他知道这人怕是在动怒的边缘了，于是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不敢逗弄的太过，只是他心情怎么说也是因为她才会这么起伏大，怎么也得讨回一点甜头吃吧。 “好。” 听到他说一声好，再感觉到身后的压力没有，小心翼翼的往后看去，长舒一口气，看来这人是出去了。 想着赶紧起来，指不定他一会突然又进来。 所以当她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莫北霄就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大叫，随即挥出一巴掌，手腕被捏住，莫 北霄一个用力，她就撞上了他的胸口，柔软被撞得微疼，可以说她现在是自身赤裸的被莫北霄抱在怀里。 “莫北霄！”像是真的动怒了，孟灵湘的口气很不好，在莫北霄怀里不断的扭动。 啪—— 莫北霄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别动，再动下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就在这里跟你……” 孟灵湘不敢动了，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是他竟然打了她的屁股。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可是，她还真不敢动，她连呼吸都放轻。 起先莫北霄只是想逗弄她，后来是真的被她诱惑了，所以才警告孟灵湘。 抱了一会，莫北霄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块布，直接把孟灵湘全身尽数包裹好，横抱到床上，瞧见孟灵湘躲闪的眼神，还有两腮的绯红。 他转身，咳嗽两声，本来就属于性感低沉的声线，受了情欲的感染，声线更加充满诱惑力，只听他说：“我出去，你换好，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提步就走。 “等等。” 只是没想到，衣角会被拉住，转身就看到孟灵湘一只手支撑着头，横躺着看着他，另一只手拉 着他的衣角，笑颜盈盈。 十指纤纤，肌如凝脂。 香肩玉嫩，艳比花娇，那布根本遮不住她的美好，柳眉巧挑，只见她眼中似有星辰，灿烂而夺目，拉着莫北霄的衣角微微起身，那布条顺势滑落，落在她胸口处的三分之一，刚好遮住了那两颗硕果，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孟灵湘轻咬红唇，贝齿在上面留下轻轻齿痕，她使力，莫北霄慢慢靠近，坐在床上，只见他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孟灵湘，喉咙处上下滚动，发出吞咽声。 孟灵湘心里偷笑，让他刚刚那样调戏，这会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手怀抱住莫北霄的脖颈，喝出的气体像是兰花的芬香，丝丝般诱惑着莫北霄。 “湘儿……”他歪头，嘴唇渐渐逼近孟灵湘。 孟灵湘顺势闭眼。然后等他攻城夺池的时候，贝齿出招，咬了他舌头一口，他吃痛放开。 捂着嘴巴，神情有点茫然，孟灵湘用布条裹紧自己，哼一声说道：“这是报复你刚刚那样调戏我。” 莫北霄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心情彻底好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揭露阿聊的计谋 他捏一捏孟灵湘的鼻子：“你呀你，也只有你敢这样对本世子。” 孟灵湘瞧得出，莫北霄并没有生气，吐吐巧舌：“你快出去啦，我真的要换衣服了。” 这房间是临时搭起的帐篷，本属清凉，这会竟然会让两人觉得闷热，大概是两人真的动情，擦枪走火惹出来的热度吧。 等孟灵湘穿戴好后，就出帐篷准备去找莫北霄。 只是出去后，只看到守在门口的侍卫，想到刚才自己禁不住撩拨发出是声音，被他们听到，顿时，孟灵湘脸就红的不太自然了。 “世子妃。” 出来后，几人就恭敬的朝她拜礼，她不敢去看几人眼睛，故抬头装作看周围景色，漫不经心的恩了几声，而后想起要找莫北霄，又用不太自然的语气问：“咳咳……那个，你们世子爷呢？” 几人眼光自然不敢乱飘，就算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要装聋作哑才行：“回世子妃，世子爷到深林去了，说你出来后，带着老者一块过去就好，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孟灵湘一听，还要带着老者，莫北霄这是干什么？ 她想起刚才莫北霄说让她穿戴后，说 是有事情给她说，所以就是让她带着老者一起去找他？ “嗯，好，我知道了。”孟灵湘点头，随后想起什么，看着几人支吾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几人互看，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信息，一起摇头，异口同声道：“回世子妃，没有任何声响。” 孟灵湘伸进衣袖里的手拿出来，本来她想要是这几人承认听到什么了，就把那一瓶痒痒粉倒在这几人身上，让他们吃点苦。 只是她没想到，几人会这般回答，错愕笑一下，有点尴尬：“嗯，你们继续站岗，嗯，继续。” 说完，开溜，到另一个帐篷里找到老者，老者正在整理东西，见孟灵湘气喘吁吁的进来，问道：“有人追你？” 孟灵湘摸着胸口平复下心情，然后交代莫北霄吩咐的事情，老者想了些许，才起身跟孟灵湘一起。 路上，老者神情都是严肃的，孟灵湘直觉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或者说是莫北霄跟老者交涉过了，却没有跟她说明。 她问老者，老者回答她说：“世子爷在之前有传人来找我，说让我一会去看一场好戏。” 好戏 ？ 莫不是之前莫北霄有跟她提过的说阿聊装失忆的事？ 她这头想着，看了一眼老者，老者大概想法跟她一致，点头说道：“我行医这么久，自然清楚真失忆跟假失忆之间的区别，就算不把脉，我也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知晓，这次，是这混小子太过了，丫头，你别往心里去。” 孟灵湘听到老者低叹一声，似乎有着莫名的失望，她说不上什么滋味，如果莫北霄，自己怕是会被阿聊的情谊感动，但是爱情，不是可以礼让的。 更不是建立在欺骗跟真心上的。 两人加快速度，隐约间听到莫北霄的声音，走了三步，被人用剑挡了下来，一看来人，是夏桑，夏桑把指头比在嘴唇中间，对他们做出禁声的动作。 然后摆手，让孟灵湘跟老者悄声躲在一旁。 “怎么还想继续装下去？”是莫北霄的声音，充满讥讽。 然后是阿聊的声音，回应的很平淡，细听却像是捆绑怒火上一样，有着不甘心：“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本王的世子妃，连自己的爷爷都骗。”讥讽越发的明显。 “爷爷那里以后我自 然会去解释，你口口声声说灵湘是你的世子妃，那为什么会让她遍体鳞伤的孤身一人出现在山上，然后是我遇到了她，救了她，就说明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你亲手断送的，我来接手。” 这话说的大不敬，老者眼中隐约有担心，要不是夏桑拦着，估计他会冲上去打阿聊吧。 莫北霄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也很猖狂，那林间的鸟儿们都被惊得震动翅膀，只有夏桑跟孟灵湘清楚，他这是动怒的前奏。 “你倒是很会说啊，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杀了你？” “不怕，灵湘知道我现在是失忆状态，纯白的就像是小孩一般，你若是动手杀了我，被灵湘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孟灵湘有点生气，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更加让她不爽的是，利用她的人，是她信任又待以亲人般存在的阿聊。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准备用这招？难怪我上次说你是装的，你见风使舵的顺杆子往上爬，让湘儿对我误解；你是不是天真的以为，我跟湘儿之间的感情脆弱的经不起考验？” “自然不是，我知晓你跟灵湘之 间经历的很多，但是你也知道女人的心，是最脆弱的，我自认除了身份跟地位，哪点都不比你差，我也相信，只在我一直在灵湘的身边，她总会接受我的。”阿聊说的那般自信。 莫北霄不准备打破他的幻想，所以需要另一个人来亲手告诉他现实是多么残酷，他朝孟灵湘他们这边方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怎么，你不打算出来说几句吗？” 阿聊脸色顿时变了，眼神中充满慌张的往这边看来，瞧见草丛中耸动，他看到孟灵湘跟老者都走了出来。 再想装回失忆的模样，已经来不及了，他走过去，步伐有点急，差点被自己绊倒：“爷爷，湘儿，你们听我解释。” 啪—— 阿聊哑口，歪头，眼中有着震惊，那左脸颊有着很清晰的五指印，耳边是老者的怒吼声。 “臭小子，你太让爷爷失望了。” 本来这一巴掌孟灵湘想要打的，只是她还没出手，就看到老者比她快一步，那巴掌毫不犹豫，连力道都没有控制的招呼到阿聊脸上。 于是，她默默收回手。 老者怒气正盛，见阿聊低头不辩解什么，眼角已经有着泪珠。 第四百四十三章 阿聊再次昏迷 又疼惜的叹一口气，走到莫北霄的面前说道：“多谢世子爷帮老朽教育这不成器的孩子，还望世子爷不要在意他刚刚说的那些孩子气话。” “爷爷，我那不是孩子气话。我是真心的，我喜欢灵湘，我想要娶她。”没想到阿聊死不悔改，又说出狂话。 老者被气的身子颤抖起来，扬起手就要朝阿聊身上打去，阿聊也不躲，迎面嚷着就算是老者打死他，他还是这几句话。 莫北霄从刚才就没有说过话，这个时候他是一个看客，主导权交到孟灵湘手上，他倒是很期待他的女人会怎么做？ 孟灵湘上前拉住老者，劝道：“师父，你别生气，气坏身体灵湘会心疼的。” 就算知晓老者跟自家师父之间的渊源，她还是没有改口，抚着老者的胸口，让夏桑把老者带到一旁，她走到阿聊面前，冷冷的看着少年。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犹记得，两人还在山上一起采药的场景，历历在目，犹如昨天一般。 “阿聊，上次我就想跟你好好谈谈，可是你冲动的跑了，我跟师父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会被人抓起来，我很感谢你的相救 ，但是感谢不能作为感动，感动也不能用以感情。” “灵湘……我……” 孟灵湘止住阿聊的话，继续说道：“我只是把你当弟弟，没有其他男女之情，就算是你装失忆在我身边呆一辈子，我也是这样的感情，我爱莫北霄，我跟他之间的感情深的你无法理解的地步，阿聊，说实话，当莫北霄说你是假装失忆的时候，我选择了相信你，却伤了他的心，这是我错误的地方。” “选择相信你，却没想到会被你利用，你自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会超越跟他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永远不可能。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个榔头砸在阿聊的心头上，一字一榔头，针针见血，阿聊只觉得胸口处涌动，泛着恶气，有血腥味串上喉咙，他嘴角有血溢出。 “阿聊！”这一模样吓坏了老者，老者忙跑到他身边，给他把脉。 脉象紊乱，心绪不定。 阿聊忍住不让那口血水喷出来，他努力吞咽下去，伤感的看着孟灵湘：“真的……真的不行吗？” 孟灵湘看到他这样，心头也是担心，但是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有些事当断则断，她点头： “不能强求。” “臭小子，你快跟爷爷回去，别说话了。”老者有点急。 偏偏阿聊眼中还有希望，他又问孟灵湘：“如果……如果没有他，你会喜欢上我吗？” 你会吗？ 那眼中的希望像个小火苗，只需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影响到熄灭一般。 孟灵湘深吸一口气，闭眼，又马上睁开：“不会。” 那希望的火苗灭了，阿聊眼中一片死灰，哇的一声，终于忍不住的把那口淤血吐了出来。 然后，晕了过后，身体轰然倒地。 “阿聊，阿聊！你醒醒！”彻底吓坏了老者。 “夏桑，你抱着他跟着老者回去医治。”莫北霄一边走到孟灵湘身边拉住她的手，一边开口吩咐夏桑。 夏桑领命，抱着昏迷的阿聊跟着老者向驻扎地跑去。 孟灵湘手心有汗，身子微微颤抖，看到阿聊吐血的那一刻，她心里涌上一阵愧疚，她抱住莫北霄瓮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残忍的女人？” 莫北霄抱紧她，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打，亲吻她的头，说道：“不是，你只是教会他认清事实。” 其实，他希望她更残忍一点，彻底断了那人的 念想。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残忍，把他约到这里，又让你们来看他的真面目？”莫北霄也想问这个问题。 孟灵湘知晓他也是不想老者跟自己蒙在鼓里，再说了这种事是瞒不了多久的，等哪天真的被撞破了，更加不好说。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告诉我们。”抬头，她微笑回答。 莫北霄笑了，低头，浅啄她嘴唇几口：“好。” 两人回去后，夏桑说，老者已经把阿聊的病情稳定下来了，也多亏了这么一激，才把阿聊那口淤血也弄了出来。 两人进去的时候，帐篷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味还有腥味，阿聊的衣服上还残留着刚才吐血留下的痕迹。 “师父……”对于老者，孟灵湘还是有点愧疚的。 老者招呼他们往外走，免得打扰阿聊休息，走到账外，见两人手还牵着，心中叹口气，这臭小子，明知这两人相爱的多深，偏要去做一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这下好了吧，心该死了。 “丫头，我想了下，你还是叫我爷爷吧，反正我也把你当半个孙女看待了，你也把阿聊当做弟弟在看到，至于师父，老朽想了想 ，还是让给那人吧，万一那人指不定哪天找上门来，我也好有所辩解。”老者的语气跟平常一样，似乎并没有因为阿聊的事情对孟灵湘心生嫌疑。 孟灵湘有些吃惊，而后细细想想，说道：“好，以后我就叫你爷爷。爷爷，阿聊还好吗？” 虽然气阿聊的不懂事，但是想着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确实挺伤人的。 老者摇头：“放心，他没事，昏迷了而已，多亏你刚才那番话，把他胸上那口淤血逼出来，不然以后会难受的。” 她这才放心下来，莫北霄瞧见她脸上松动的表情，便知她放宽心了。 随后对老者说：“老先生，你也知我身份的特殊，这次湘儿怕是要跟你们分道扬镳了，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 老者自然明白分开是迟早的事，只是想着阿聊还在昏迷期间，这两人就提出要离开，连一眼都不能看吗？ 对上莫北霄的眼神，老者莫名打个颤，也罢，一眼不如不见好。 “也好，老朽也是这样想着，待阿聊醒来，我就带他回山上，不再过问世间之事。”说完，看一眼孟灵湘。 孟灵湘知道老者那一眼的深意，错开了眼神的对视。 第四百四十四章 来到清寮县 莫北霄果然说到做到，还未等阿聊醒来，就让夏桑他们收拾细软，灭掉一切痕迹，带着孟灵湘离开了。 孟灵湘甚至都来不及跟老者说一声再见，路途中，她跟莫北霄同骑一匹马，坐在前面，被后面的莫北霄抱个满怀。 “舍不得？” 瞧见孟灵湘从出发开始就闷闷不乐，莫北霄调笑道。 她摇头，语气感叹：“没有，只是觉得应该跟爷爷好好告别一下。” 其实还担心阿聊的伤势，但愿他醒来后，能释怀，想明白自己终究要追寻的东西。 莫北霄把她抱得更紧了，没有应声。 一路上安静极了，除了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飒飒”声，当斑斓的树影透过光清晰的投在他们几人身上，好似一副浓淡相宜的剪影画。 莫北霄喜欢这样的安静，像这样，把她拥在怀里，真实的感觉，让他很满足。 “北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我愿意跟你回去，你会怎么做？” 孟灵湘的话落下，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着，飘下几片落叶，在他们两人的肩膀上，打破了这一时的安静。 其实，这句话，孟灵湘在之前就想问，只是那个 误会让他们越走越远，所以才一直埋在心里。 这会，终于问出来。 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她怕听到答案，怕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跟这个不符，她在心里默默的说，自己是应该相信莫北霄的。 可是，却不敢肯定。 莫北霄拉住绳索的手，覆盖在孟灵湘的手背上，只听他徐徐道来：“我知你喜自由，所以不会把你带回去，等你真心想跟我回去了，愿意跟我回去了，我们再回去，再说了，江湖上这么多好玩的事，我也想体会一番。” 孟灵湘终于放下心来，感觉莫北霄的胸口贴紧她的背，耳边是他呼出的热气，他说：“与你一起。” 四个字，重千金。 那一刻，孟灵湘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自己来这个时空，为的就是跟莫北霄相遇，相恋，相知，此生有他足以。 “世子爷，前面就是清寮县了。”前去探路的侍卫回来了，报告着。 莫北霄沉思会，笑道：“嗯，我们便在此处落脚几日。” 说着，看一眼夏桑，夏桑领会那眼神，点头。 这个时候的孟灵湘丝毫没有注意到莫北霄跟夏桑之间的眼神互动，自然也忽略 了身后的风吹草动。 几人一进清寮县的城门，就发现里面热闹极了，各种叫卖声，还有孩子的嬉闹声，以及当地人对他们几人的好奇眼光。 像是闹市般，孟灵湘对此处充满好奇，她不想坐在马上看着，想下去感受一番，莫北霄早知她想这样做，遂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她的腰，让她下马，自然又惹来她脸颊绯红一片。 “夏桑。” “爷。” 莫北霄在孟灵湘下马后，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小声唤一声夏桑，夏桑应道，他朝孟灵湘那边示意一下，夏桑马上明白，招呼两人，紧跟在孟灵湘身后。 而莫北霄牵着马儿，就像是一个贵族家的公子，闲庭若步的逛着，倒不像孟灵湘那般好奇。 “姑娘，要看看发簪吗？这都是我家姑娘自己做的。” 孟灵湘来到一卖发簪的摊位前，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古簪，简单雕刻的簪尾上是竹叶的花样，叶子的纹路用缕空的方式清晰的刻了出来，直到簪头，那上面简单的别着一琉璃石，大小相宜，不突出，也不显现，颜色清新淡漠，她觉得很适合莫北霄。 之前在落霞镇的时候，看中的那一 个，因为那个郡主的关系，失去了，这次她不会再失手。 “这个我要了，多少？”她把发簪拽到手心，询问着。 摊主是一个老婆婆，岁月的皱纹爬满她的脸，她笑嘻嘻的看一眼孟灵湘，又看一眼慢慢向这边走来的莫北霄，说道：“姑娘，这是要用给心上人的吧？” 孟灵湘见被人看透，大方承认，丝毫还没察觉莫北霄就站在她的身后：“嗯，我觉得这个发簪给我的感觉很配他，只是这发簪做功虽说精细，却只是一个凡物，不知他会不会看上。” 毕竟是世子爷，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老婆婆说道：“看姑娘定是很喜欢那名男子，想必那名男子也是对姑娘上心，应该会喜欢姑娘选的，一两银子即可。” “好。”孟灵湘从腰间的钱包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婆婆。 摊开手心，看了一眼发簪，低头转身，没想到会撞进一人怀里，惊慌间已被人搂住，谨防她摔倒，那人宠溺无奈的笑道：“冒冒失失。” “你你你……”赶紧把发簪藏在身后，这原本是打算给他一惊喜的。 莫北霄自然知晓她的小动作，也不揭穿，故意 问道：“买了什么？” 也不知这人在背后看了多久，想必刚才买发簪的那一幕他都瞧见了吧，孟灵湘这般想着，也就不扭扭捏捏，大方的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手心中躺的就是刚才买的发簪。 莫北霄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抱住她的腰，孟灵湘的脚被迫踮起，他鼻子与之靠在一起：“湘儿，给我戴上。” 声音中充满诱惑力，这个人竟然在大街上就调戏她。 孟灵湘仿佛听到背后传来摊位婆婆的轻笑声，她拳头锤他胸口几下，小声道：“别闹，你放我下来。” “还没戴上。”固执的某世子爷。 孟灵湘只得红着脸，把发簪别在他的发髻上，那发髻戴在他的发髻上，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又多了一道别致的风景一般，果然很配。 那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那发簪就戴在金冠中，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那根发簪相互辉映，剑眉下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充满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下去，紧抿的唇边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形成了诱惑的弧度。 孟灵湘觉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那颗心怕是要跳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来到清寮县又遇偷袭 莫北霄看她扭捏的样子，莫名起了逗弄的心思，越抱越紧，渐渐逼近，却在下一刻，眼神锐利，抱着孟灵湘旋转一圈，他们站的位置出现一支箭，箭头全部没入地。 孟灵湘大叫一声，耳边都是吵闹声，还有尖叫声，待她睁开眼就发现夏桑他们跟很多黑衣人打斗在一起，本来热闹的集市在这些黑衣人出现后，场面变成了凌乱，很多摊位因为他们的打斗，被掀翻在地，东西撒的到处都是。 那些黑衣人除了面纱敷面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那些人不是刚才摆摊的人吗？ 怎么一瞬间就变了样？ 难不成这些黑衣人其实早就知晓他们要来这里，所以乔装好在这里等着他们落网吗？ 孟灵湘头脑中飞速转动着分析着目前的形式。 孟灵湘还被他抱在怀里，她发现那些黑衣人跟夏桑他们的身手不相上下，而且招数也眼熟，像是之前在林子里，刺杀莫北霄的那些人一样的招数路子。 “闭眼。”莫北霄担心她看到这些血腥的场面，遂对她说道。 孟灵湘没有听话的闭眼，她眼神四处查看，发现之前卖给她发簪 的老婆婆的摊位也是凌乱不堪，她看到老婆婆沿着墙角边走，屈膝着，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躲避着。 夏桑跟一个黑衣人交手，那黑衣人不敌他，被夏桑一脚踹倒，倒的方位正是老婆婆躲避的墙角。 老婆婆看到黑影朝她靠近，吓得不敢乱动，全身瑟瑟发抖的抱着头蹲在那里，忘记了逃走。 孟灵湘一着急，就板开莫北霄扣住她腰部的手，朝老婆婆的方向奔去，拉住老婆婆的手，大吼一声：“走。” 这一声惹来黑衣人的注意力，只见那名黑衣人手掌支撑在地，用身体的平衡点支撑，让他没有倒下，提剑朝孟灵湘这边奔来。 “湘儿！”耳边是莫北霄的吼叫声。 孟灵湘循声回头，就发现那名黑衣人眼神凶狠的挥剑过来，孟灵湘把老婆婆护在身后，这是一个死角，她们无处可逃，孟灵湘的瞳孔中倒映的黑衣人越发的清晰，当那个剑尖离她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孟灵湘发现耳畔的一缕青丝被锋刃的剑气影响，落在了她的肩膀处。 而那个黑衣人眼瞳放大，胸口处插着一把剑，剑被抽出，血四溅，黑衣人闷哼一声就那 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孟灵湘的面前。 她能感觉到背后老婆婆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黑衣人胸口溅落的血液有几滴喷射到了孟灵湘的脸上，她表情变得微楞，眼神空洞，毫无聚焦。 莫北霄收回手，手中的剑还在滴血，一滴一滴形成一片汪，他神色冷漠的看着，仿佛那不过是一缕蝼蚁，在他眼里毫无存在，如同修罗降临一般，他桃花眼只留余光给那人，跨脚而过。 “湘儿，你没事吧？”直到被拉进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孟灵湘才醒悟过来。 眼神转动，对上脚边那名死掉的黑衣人的眼神，马上闭上，把头埋进莫北霄的肩膀处。 她回抱住莫北霄，也不知是身后老人影响的还是自己身体的原因，她竟然也在瑟瑟发抖，而且脚貌似还发软了，莫北霄以为她在害怕，一直在她耳边说：“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我在。” 这样在耳边低语，孟灵湘果然觉得好多了：“北霄，他们是不是……？” 莫北霄知道她想问什么：“嗯，一直都是他们。” 果然如此，只是何人会跟莫北霄有仇，孟灵湘突然想到了皇城中那几位 ，勾心斗角中的几个角色，会是他们几人中的吗？ 还是说联手？ 胡思乱想间，夏桑他们已经抓获了那些黑衣人，把人都带到了莫北霄的面前。 “世子爷，怎么处理？” 莫北霄微微放开孟灵湘，让她跟老者呆在一起，转身看着那些黑衣人，杀气腾腾，声音就像是冬天融化的冰雪一般冷意：“谁派你们来的？” 那些黑衣人倔强的不言语，夏桑把他们的面罩都去掉，发现几人脸上根本没有害怕的神色。 只见跪在前面的当头一人，神色傲气，嘴角有一抹诡异的笑意，腮帮子鼓动，像是在嚼动什么。 “想死？没那么容易！”莫北霄第一时间发现此人动静，伸手扣住他的嘴巴，让他张嘴，就见他口腔内血色一片。 莫北霄眼眸暗沉下来，松开对他的禁锢，那人嘴角流下血液，倒地不起，脸上竟然还挂着笑意。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当那人嚼动腮帮子的时候，已经晚了，孟灵湘听说有些杀手会在牙齿缝间藏匿一种毒药，当落入敌人之手时，就会咬破，毒发身亡。 孟灵湘上前查看一番，又细细翻开他的眼皮，还有把 脉，发现脉象已无，她对莫北霄摇摇头，莫北霄脸色更加难看了。 其他黑衣人倔强的也想效仿，被夏桑等人把下巴拌脱臼，只见那些人的下颚跟上颚分开，嘴巴张大，口水不受控制的滴落，模样极其惨苦。 孟灵湘赶紧上前，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袖珍医包，里面装着各种工具，她摊开，拿出一个工具，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靠近，用类似于钳子一般的东西，从那人的牙齿缝中轻轻把那个毒药囊取了出来。 黑衣人唔唔的吱声，身体被夏桑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下巴又被弄成这样，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见毒药囊被取出，心情大好，早忘了刚才的心惊之事：“北霄，你想不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关于这个，莫北霄其实一早心里就清楚幕后之人是谁，只是想亲耳听到他们承认罢了，没想到的是，这红楼阁里出的杀手竟然还是诚信之人，口中藏着毒药，这就不好玩了啊。 见孟灵湘一脸蠢蠢欲动的神情，莫北霄只有装傻：“湘儿有办法？” 孟灵湘举着毒药囊，在那群黑衣人面前晃动，嘿嘿笑出声。 第四百四十六章 巧遇故人 就像是一个落入凡间的神灵一般，姣好的玉面上点缀着调皮狡诈的笑容，不会让人产生讨厌的感觉，反而觉得被吸引住，挪不开目光。 莫北霄走到她身旁，用宠溺的语气说道：“湘儿，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孟灵湘一一从剩下的几名黑衣人口中把毒药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药包里，转头璀璨笑道：“这种毒药一旦咬破，就是见血封喉，痛苦可以说只感觉到那么一下，实在是无趣。” 那几名黑衣人闻言，眼中有着丝丝恐惧，明明刚才个个还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这会听到孟灵湘的话，倒多了一番趣味。 “何人敢在此地惹事，给我通通抓起来。” 步伐不一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孟灵湘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矮胖矮胖的人扶着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官僚的衣服的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跑来。 一靠近这边，那些人就分散开来，把莫北霄他们围了起来，拔剑相向。 夏桑等人也进入戒备状态，同样拔剑的护在莫北霄周围，莫北霄第一时间把孟灵湘抱在怀里，冷眼看着。 那矮胖的身影气 喘吁吁的走到他们面前，抬头就看到了莫北霄的眼光，怕是被吓到了，身体颠簸了一下，还是身后之人扶住他，他才稳住身影，而后嚣张的吼着：“大胆，天子脚下，你们竟敢乱来，通通给我抓回大牢去。” 那些官差向前一步逼近，夏桑等人杀气就更甚一层。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原先被孟灵湘护着的摊位老婆婆站了出来，她步伐蹒跚的走到矮胖那人面前，跪下道：“沈大人，民妇愿意做主证明他们不是坏人啊，那些穿着黑衣服的才是啊，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民妇有幸在这位姑娘的护佑下，才能保住这条老命啊。” 莫北霄一听妇人叫这矮胖之人沈大人，眼中多了一抹不明意味。 沈大人听闻老者话后，上前亲自把老者扶起来：“桂大娘，你没事吧。” “多谢大人挂记，老身没事，大人，他们……？” 沈大人狐疑看一眼莫北霄他们，又看看被捆绑住跪在地上的那几名黑衣人，他本来好好的在县衙府上休息，接到线报说市场有人闹事，这才急匆匆赶来，本想就这么把人抓回去，再候审，没想到会有 人给他们作证，说事情的起因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摸着下巴，在思量。 “沈大人，一看你就是明事理的人，定能看出这对错之分吧？”看到他刚才亲自把老婆婆扶起来，孟灵湘觉得这个沈大人应该是个好官。 沈大人看一眼说话女子，瞧见她眼中睿智的光芒，被震慑到了，咳嗽两声：“那是自然，只是这对错不能光用眼睛看，本官也是接到线报，才知道这里发生如此大的事情，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我清寮县的人，所以还请遵循我清寮县的规矩，按规矩办事。” 说着，就挥手，那些官差更靠近一步。 孟灵湘望一眼莫北霄，只见他眼中有着玩味的笑意，周身却没有散发寒气，莫非他认识这个沈大人？ “沈亮，怎么被下发到清寮县这个小县城，你还是一根死脑筋？”果不其然，莫北霄的语气听起来两人像是认识。 沈大人沈亮听到有人叫他名字，脸上出现吃惊，他看了看莫北霄，像是不肯定，又上前仔细瞅了瞅，而后率先跪在莫北霄面前，惶恐道：“下官眼拙，不知是世子。” 那些官差两两相望，遂也 跪下，齐声道：“拜见世子。” 夏桑等人才把杀气收起来，站回那群黑衣人身边，莫北霄让沈亮起来，说道：“这些人都是本世子抓的刺客，赶得巧了，本来还想着怎么收拾这残局，没想到沈大人来了，倒是省了这桩事。” 沈亮脸色尴尬，他来是捉他们归案的，哪知道会遇到这位爷，不过他也不敢说出来，只有迎合说道：“是是是，世子，请屈尊下榻贵府一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亮就算再一根筋也明白，该怎么安排了。 莫北霄很满意他的开窍，牵着孟灵湘的手，笑道：“竟然沈大人如此盛情邀请，本世子不去不就是负了沈大人的一番心意了吗？湘儿，你说是吗？” 孟灵湘忍住没笑出声，委婉的点头，明明就是他安排的，沈大人不得不从，还一副自己吃了亏的样子，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莫北霄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沈亮在前面引路，官差在后面跟随，中间是夏桑他们压着黑衣人，沈亮看了几眼黑衣人，他不耻下问的问：“世子，请问这些黑衣人需要下官扣押到天牢去吗？” “不用，本世子还有 一些话要问，所以让他们几人都跟我，你安排一个小屋，我要好生款待他们。” 莫北霄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孟灵湘，他倒是很期待孟灵湘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孟灵湘察觉他的目光，迎上，浅笑，如同梨花绽放，清新夺目。 沈亮把最大的那间屋子给腾出来，让莫北霄还有孟灵湘住了进去，而后又安排了两间房给夏桑还有那几个黑衣人，安排妥当后，打算退下的时候，莫北霄叫住了他：“沈大人的娘亲身子可还好？” 一提起自家老母亲，沈亮的眼中就出现一抹愧疚，他作揖回礼道：“多谢世子关心，老母亲身子还是那样。” 莫北霄点头，对站在一旁的孟灵湘说：“湘儿，一会你待我去看看沈大人的母亲可好？” 沈大人的母亲为何要她去看？ 莫北霄像是知晓她这眼神的意思，解答道：“来人府上做客，总不能两手空空，沈大人的母亲身子一直不好，求问很多大夫，都没有治好。” 原来如此，孟灵湘听后自然不会拒绝：“好，沈大人，一会就劳烦你帮忙带路，小女不才，略懂些医术，可以帮老夫人看看。” 第四百四十七章 莫北霄的心意 沈亮原本不知莫北霄提到自家母亲干什么，还以为是这位世子爷随口一问，想着他对自己曾经有恩，也就答了，没想到身边这位姑娘竟然会医术。 激动之余，沈亮稳住，不失礼节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夏桑站在莫北霄身后，看到自家主子的眼色，提醒道：“这位是世子妃。” 这下沈亮更吃惊了，脸上完全表现出来了，他听闻那位世子妃可是逃婚了，没想到…… 不过那些闲话，不是他能问的，他对孟灵湘恭敬道：“下官拜见世子妃。” 孟灵湘摆手，有点紧张：“不要拘谨繁文礼节，我姓孟，你叫我孟姑娘就好。” “不敢不敢。”沈亮摇头。 孟灵湘急的跺脚，看一眼悠闲品茶的某人，他这是要向全世界宣布主导权吗？ 莫北霄端起茶杯，抿一口，盖住了嘴角泄露的笑意。 “沈大人可否方便说说老夫人的病情？” 准备工作做好后，孟灵湘就跟着沈亮前往老夫人住的后院去，两人身后各跟着一人，孟灵湘的药箱就被莫北霄安排的侍卫背着。 四人穿梭院中，孟灵湘发现越靠近后院，这树木花草就越发的多，院 中有条捷径是直达后院老夫人住处，捷径两边都种上了青竹，竹节高高，翠绿清新，偶尔有风刮过，竹叶就飒飒作响，站在这景色中，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瞧见孟灵湘眼中的惊奇，沈亮露出笑意：“这些都是下官的老母亲让人种上的，她喜欢花草。” “老夫人看起来应该是一位心境颇好的女子。”孟灵湘赞叹道。 哪知沈亮却满脸愁色，他摇头：“下官的老母亲性子有点刚烈，她的病就是被这么惹下来的，养这些花草也不过是为了修养身心。” “下官本在皇城就任，大概这不懂圆滑的性子惹来有心人，陷害下官入狱，老母亲当时就闹着吵着要面见皇上，要为下官叫冤，想必世子妃也知晓，那里面的官官相护，哪是一两句就能说明白的，下官当时听从世子的安排，从中脱身，来这里得一官位谋生，也是世子爷保全了下官的这条命。” “但那次后，老母亲就跟下官产生了间隙，她认为是下官胆小怕事，才会惹来这一身骚，好男儿不应该窝在壳里，屈尊于这世间的权贵。” “老母亲不知的是，下官也抗争过，但是那些人 拿老母亲跟我妻儿的性命要挟我，下官能怎么做？不能为了下官的自私，让沈家全数陪葬吧。” 说者有泪，闻者叹息。 沈亮眼眶微红，大概想起那些陈年往事，让他叹息。 孟灵湘自然知晓那金丝牢笼是多么的让人绝望，她安慰沈亮：“按照沈大人这一说法，老夫人像是心病，你们没有好好谈谈吗？” 沈亮摇头：“谈过，只是每次母亲一激动起来，心就会绞痛，故而不敢跟母亲争论太多，她有她的观点，下官有下官的立场，所以……” 所以母子关系才会这么僵硬，孟灵湘算是知晓了这其中的原委。 四人到达后院大门的时候，孟灵湘发现沈亮神情有点局促，来回走动的小步伐透露了他紧张的心思。 他深吸一口气，在后院门外，谨慎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对自己跟来的那个小厮说道：“你去里面报备一下，就说我来了。” 这来看自己的母亲还需要到里面报备，看来这俩母子之前的关系真的很僵硬。 那名小厮得令进去一会后才出来：“大人，老夫人说，这是你家，你想进就进，无需向她报备。” 沈亮脸色难堪， 眼中有痛苦之色，而后，对孟灵湘礼仪伸出手，让她先进。 孟灵湘当做没有看到他刚才的样子，点头，走了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这老夫人真的很喜欢种植花草，很多花草还是有名的药材。 侍女打开房门后，孟灵湘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她跟沈亮站在屏风口，屏风上绣着松柏，孤傲的生长在悬崖上，上面还有一行字。 太小，又隔着较远，孟灵湘没有看清楚。 “娘，儿带了一位大夫来给娘看病。”按理说，孟灵湘被隔离在屏风外，还有说理。 但是身为亲生儿子的沈大人竟然也被隔离在屏风外。 等了许久，里面才传来声音，苍老中又带着韧劲的语气：“是么，又找来一位自称神医的江湖术士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不是的，这是世子身边的人，我……”沈亮急的解释。 话被打断：“你说谁身边的？” “世子……”沈亮语气有点低沉，像是在害怕。 “不见，老身没那福分，沁水，送客。” 里面话头一落，就见屏风后走出一女子，梳着两个可爱的包子头，双手叠在腹前，站在孟灵湘面前一手指 着门外道：“姑娘，请。” 这逐客之意是不是来的太快了？ 孟灵湘冷笑一声，对里头说道：“老夫人这是要公然拒绝世子的好意？” “老身还拒绝了，怎么了？”没想到里面的语气比她更横。 这下，孟灵湘算是明白之前沈亮说的性子刚烈何意了。 她看一眼身边的沈大人，只见他额头冒出细汗，对她报以歉意，小声说：“母亲对世子误会极深，她认为就是世子挑拨了下官，所以下官才不去为自己力争。” 孟灵湘微微有些生气，这明显就是莫北霄救了这一家人的性命，结果还吃力不讨好了，平白被泼一声骚。 难怪那会她要来这边的时候，问莫北霄要不要一起。 莫北霄当时转动水杯，说什么怕是不待见，这会她算是明白是怎么样的不待见了。 如果是莫北霄来，就算拿出世子的身份，怕是这位老夫人也会这般待他吧。 孟灵湘上前一步，那叫沁水的就挡在她面前，态度倒是恭敬，就是语气也那般强硬：“姑娘，请离开。” “医者父母心，我是来给老夫人看病的，这病还没看，怎么能走？”说着，又往右走一步。 第四百四十八章 跟沈老夫人过招 沁水也往右一步，堵住了她的脚步。 孟灵湘悄然从衣袖中拿出一枚细小的针，靠近她，几乎快要贴近了，那沁水怕是被调教的极好，竟然没有躲开，也刚好给了她趁机而上的机会。 针头没入沁水的手背，只见她眉间皱起，而后看到自己手背多了一个红点，红点越变越大，她觉得自己有点晕头转向，手还没覆上额头，就晕倒在地。 动静之大，沈亮被吓了一跳，孟灵湘对他做出禁声动作，他点头表示配合。 想必这动静也惊动了里面的老夫人，她唤了一声：“沁水？” 孟灵湘让侍卫把沁水抬出去，然后自己背着药箱走了进去，走进去后，才发现房间里蔓延的药水苦味越发重。 老夫人瞧见他们两人进来，也不慌张，神色冷淡的在沈亮身上过一遍，才看向孟灵湘：“你把沁水怎么了？” “老夫人还真是慈爱，对自己的儿子就冷眼相待，对一个下人倒是关怀备至，别人不清楚，还以为沈大人不是你亲生的呢？”孟灵湘把药箱放在桌上，药箱与桌面接触，发出沉闷的重响声。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而且沉重万分。 老夫 人穿着仪态大方，神色却傲居，就好像冬天里的那一株腊梅，在寒风中含苞待放，尽管已是晚年，却丝毫不减韵味。 “世子身边养出来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伶牙俐齿，老身不敌。”老夫人自嘲一笑。 惹来沈亮的着急：“娘，我已给你解释多次，是世子救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你怎可还那般怨他？” 老夫人口气咄咄逼人，看着沈亮：“老身有求他出手吗？他要是不出手，你现在也不会背着这冤屈过一辈子，你以为躲在这小地方，就能安心下去吗？你要让那污垢黏在你身上多久？娘也跟你说了多次，让你上皇城面见皇上，说明当年的事情真相，皇上自会为我们做主。” 说完这话，老夫人突然捂着胸口，冷汗从她额头两边滑落，想必心绞痛又开始了。 沈亮想说什么，瞧见她这模样，被吓得不清，赶紧站在她身后，给她顺气，也不敢再开口说话。 孟灵湘把东西从药箱里拿出来，瞧见这母子两个相处的模式，沈亮是一个孝子，他知晓老夫人不能太激动，所以没有再反驳，就是这样，一日日积累，才会让老夫人养成她永远 都是对的假象。 “老夫人，请伸出你的右手，我给你把脉。”竟然对方不给她好脸色，她自然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老夫人冷哼一声，本不想那么做，瞧见自家儿子的脸色，才不情愿的伸出右手，让孟灵湘把脉。 孟灵湘压下心里的愤怒，默念病人为主，专心的为老夫人看病。 她发现老夫人的脉象紊乱，心跳极不规范，情绪太过，她把手移到老夫人胸骨下段处，老夫人谨慎后退一步，孟灵湘对她说：“老夫人不必这般惊慌，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胸骨下段那个位置按着会不会疼？” 沈老夫人狐疑看她一眼：“老身自己来，不必你亲自动手。”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沈老夫人按照孟灵湘说的方位，用手指轻轻按一下，没想到疼的让她倒吸一口气，脸色苍白，要不是有沈亮在一旁扶着她，怕是要直接摔倒。 瞧见她这样，孟灵湘知晓自己是猜对了，她又对沈老夫人说：“你有时候情绪一激动，是不是就会觉得胸口处像是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不适带着发闷感？” 老夫人脸色苍白，这会已经没有力气针对孟灵湘 ，剩下的只有点头。 “老夫人，你这还是初期症状，如果不好好治疗，怕是会恶化；老夫人，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又何必气自己，你心里明明知道有些事是对的，偏偏嘴上不得饶。”孟灵湘话里有话。 老夫人眼神闪躲，她靠着沈亮的搀扶，强硬站起来，冷汗已经滴落在她下巴处凝成水珠，她还是那般倔强的性子：“多谢大夫。” 孟灵湘知这事不能急，眼下先把这病治好再说。 她写好方子就在外面等沈亮，待到沈亮在里面把老夫人安抚好，又伺候她躺下睡着后才出来。 出来就看到孟灵湘站在门口，他微微吃惊：“世子妃，是在等下官？” 孟灵湘揉揉发酸的肩膀，沈亮也是眼尖的人，瞧见，马上直言接过孟灵湘肩膀上的药箱，自己扛着。 “老夫人睡着了？”两人边走，孟灵湘边问。 “嗯，怕是今天又被我气到了，好不容易才睡着，脸色有点吓人，哎，我看这院子还真不能进。”沈亮自责。 孟灵湘倒不认为是这位沈大人气的，她直言：“明明是她自己的心病，你也是，可以力争到底的，每次都顾忌她是你老 母亲的身份，就把心里的话压下去，她就会理所应当的认为她永远是对的。” 她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才在门外等了沈大人那么久。 沈大人怕是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听他又叹气，剩下的只有摇头晃脑。 孟灵湘气节，又明白不能说太多，沈亮把她送到后，就离开了。 她走进去，就看到莫北霄正跟夏桑说着什么，见她进来后，两人都没说话了。 莫北霄让夏桑先下去，走到孟灵湘身边，瞧见她脸色似乎不好，两腮气鼓鼓，明显是被气到了，他坐下，把人抱在怀里，让孟灵湘坐在他腿上，把玩着她的青丝：“怎么了？” “你当初干嘛要帮沈大人啊，结果弄得吃力不讨好的下场，那个老夫人，还怨恨你。” 听出她口气里的愤愤不平，皆为他而生气，莫北霄倒不觉得委屈，低笑两声，惹来孟灵湘的捶打，他适当收敛，把她的手握住，让她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两人一个仰望，一个低头，双方的眼中都是对方的影子。 他对孟灵湘宠溺一笑说：“你亲我，我就告诉你。” 孟灵湘瞬间脸红，却没有躲闪，暖笑低头，与他唇齿相交。 第四百四十九章 老夫人的心病 两人腻歪会后，莫北霄手情难自禁的游离在她腰部的时候，被拦截后才分开，莫北霄才告诉她当年的事。 莫北霄说沈亮当时是皇城管理水路运输那一块，也处于他的管理中，相当于是他的手下，不过当时的莫北霄并没有对这个人有什么印象。 直到太子找到沈亮，要沈亮帮忙收购一船货物，沈亮当时见是太子身份，也没有起疑心，只是他做事一向谨慎，在头一天的晚上，去码头查看货物的时候，就遇到太子他们正在掉包，准备把朝廷禁物放在这首船上，而船上早就被抹去了象征太子府的标志。 太子想要陷害他，因为这个码头虽说是沈亮管理的，但是实际上最大管理者还是莫北霄，让太子没想到的是，沈亮是一根脑筋办事的人，他认为这事错了，那就是错了，所以当场就拒绝了太子。 最后被太子以扣押商船，占为已有，从中谋取私利为由抓了沈亮，还拷打沈亮，问他幕后指使者是谁，想也知道，太子要的答案，肯定是莫北霄。 但是沈亮一口咬定，没有做那些事，更没有人指使他，还把那晚所见所闻的事情说出 来，说太子才是居心叵测之人。 莫北霄都是后来才知晓有沈亮这样的人物，所以利用职权，又从中做了一些手脚，把他从满门抄斩中变成降级到清寮县这里来，只是没想到沈老夫人坚决认为这判有误。 因为就算沈亮被判到这里来，他身上还背负着污水，甚至被冠上了贪官之名。 “原来是这样，所以以老夫人刚烈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沈家被冠上这样的污名。”孟灵湘听得半懂非懂。 她知晓有些事，莫北霄肯定没有细说。 有些事，莫北霄是没有细说，那些勾心斗角，黑暗的一面，他自然不想让可人儿知道。 孟灵湘听完后，，心情虽然没有之前那般气愤，但是还是觉得像是堵着一口气，怎么都不顺畅。 而后眼珠儿一转，想起被抓的那几个黑衣人。 小屋里的黑衣人莫名感到一股寒意，门吱呀一声打开，他们瞧见之前取下他们嘴巴里毒药的姑娘一脸笑意的朝他们走进。 身后之人，正是他们这次任务的目标，莫北霄。 只见那人冷风清淡的瞟一眼他们，他们竟然在里面发现一些戏虐，这人冷面性格的里面竟 然还有这种情绪吗？ 孟灵湘走到几人面前，侍卫们朝她行礼，她说道：“把他们穴道解开。” 侍卫们都面面相窥，而后看向夏桑，希望他拿个主意，要知道如果把这些人的穴道解开，就相当于放虎归山，哪怕卸了他们的下巴，他们还有利爪。 夏桑看一眼莫北霄，见自家主子没有发言，眼中都是宠溺的看着世子妃，心里的担心也就烟消云散。 对侍卫们示意：“都聋了吗？世子妃说的话你们都听不到吗？” “是。”几人听后，上前给那些人解开穴道。 就见那几人如虎添翼一般，狠招直接朝孟灵湘这边来，大概是发现了孟灵湘对于莫北霄来说的重要性.吧。 孟灵湘也不躲闪，嘴角甜蜜的笑意，就像是罂粟花绽放一般，看着美丽，却有毒，只见她不慌不忙的从腰间的锦袋中拿出一瓶东西，待那几人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就见她手中的瓶子挥洒出来的粉末直接洒在了那几人身上，白扑扑的，那几人被这一变动，惊住，脚下步伐停住，刹那觉得周身都不对劲。 几人不敢轻举妄动，有一人像是带头之人，恨恨的看着 孟灵湘问道：“你撒的什么？” 他们的下巴在穴道被解开的时候，自己就接上了，所以才敢这么嚣张的询问。 孟灵湘靠在莫北霄的怀中，笑的狡诈，偏偏生出一种灵动感：“毒药啊，就是从你们嘴里拿出来的那个毒药啊。” 早在粉末洒出来的时候，莫北霄就揽过她的腰往后滑动几步，站在了很远的距离，夏桑他们也随之而动，所以那粉末并没有在他们几人身上留下痕迹。 黑衣人听后，都有片刻失神，孟灵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怕是也知道只是那么一句话是吼不住这些人的，果然只听之前那人满不在乎带着傲慢的语气说：“那毒药是见血封喉，你把它弄成粉末，弄在我们身上，又有何作用？根本就不痛不痒。” 说完，看向其他几人，那几人接到他眼中的指示，都附和起来。 话语中，充满放浪，根本就不像最初所见的冰冷。 孟灵湘等他们说完，悠悠回一句：“竟然不痛不痒，那你们为何不动？不是想要杀我们吗？我们就站在这里，让你们杀，来，过来啊。” 几人顿时禁声，脚下哆嗦，眉间渐渐出现汗 渍，他们几个也想动，本想偷袭孟灵湘，然后抓住孟灵湘来以此威胁莫北霄。 哪成想，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却像是全身的肉被撕裂一般，隐隐作痛不说，还像是有什么东西游离在身上，然后变成钻心的疼痛感。 咚—— 是之前说话的那名黑衣人，只见他膝盖像是被地上的东西拉扯而下，发出重响，他双手软绵无力的摊在两边，眼神迷幻。 “成了。”孟灵湘大喜，走上前，莫北霄不放心拉住她。 她对莫北霄笑道：“没事的，这几人已经陷入恐怖的炼狱。生不如死，没有任何威胁性了。” 莫北霄见她说的这么肯定，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拉着她一起上前，果然瞧见杀手们都失去了神智，像木偶一般的跪倒在地。 “敢问世子妃，这是什么毒，看的如此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无色无味不说，而且还不见血，只是洒在了身上，竟然能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如果要是不小心吃下肚，还不得穿肠而过？ 夏桑是好奇才会发问，那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也想知道，双眼充满期待的都看着孟灵湘。 第四百五十章 说明缘由道真心 孟灵湘掩鼻低头惋笑，羞射的红晕爬满她的两腮，这毒她也是第一次试用，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他们嘴里的那个毒叫雪红，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传言说，只要食之这种毒，封喉的速度堪比雪凝结成块的速度，所以叫雪红，我把这种毒药拿出来后，就研究了一番，加上了其他的毒物，练就成了一种幻药。” “幻药？”莫北霄觉得孟灵湘随时随地都在给他惊喜，让他期待不已。 “幻药，你们听名字也知晓，这是一种让人产生幻觉的毒药，不过不同于其他幻觉的药，我这种幻药加上了十几种毒物不说，还添加了雪红，也可以称之为毒药，就是说如果有人中了这种幻药，产生的幻觉就好比亲身经历，会让人感官视觉上上升几个档次，真真切切的感受那种痛苦跟绝望。” 夏桑点头，有点惧怕这看似无害的粉末了，难怪无色无味还不见血，他却觉得那些杀手像是傀儡一般。 莫北霄很快理解孟灵湘说的何意，他轻抚孟灵湘的纤纤玉指：“意思就是说，他们现在相当于傀儡，陷入幻觉的最深层，只能任由我们摆布？” 孟灵湘笑的摇头，小虎牙擦过她的唇角，模样可爱又俏皮，让莫北霄有一亲芳泽的冲动：“不是哟，是只能任由我摆布，当粉末进入他们的皮肤开始，听到的第一个人的声音就是指令。” 莫北霄失笑，难怪之前在来的路上，孟灵湘再三叮嘱他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说话。 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 她应该知晓夏桑等人是不会轻易开口说话的，所以剩下的只有自己，才会那么告诫自己，不过想想，她要是说明白，他一样会成全她。 毕竟，想这样宠着她一辈子，这些都是开胃菜。 “所以，湘儿，想怎么整治他们呢？”莫北霄一手怀抱着孟灵湘，一手做出指示，夏桑等人领会，悄然离去。 有世子爷在，而且那些人还中了那种毒，他们不用太担心。 “北霄，你不是想知道这些人的幕后之人是谁吗？” 莫北霄点头，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他还是得装不知道：“是呀，湘儿真是懂我。” 说着，还亲吻了下孟灵湘的嘴角，孟灵湘躲过，知晓他眼中深意，别过头，不去看他，只是红润的耳朵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惹得莫北霄把头埋在她脖颈轻笑，他一般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却偏偏在孟灵湘面前裸露的毫无底线。 当真栽在了这人手里。 全然不知身后之人目光是多么的柔情似水，孟灵湘一心想知道那幕后之人，于是她直截了当的问其中一个黑衣人：“指使你们杀莫北霄的人是谁？” 那黑衣人模样有点扭曲，尽管目光呆滞，但是四肢很不协调，像是在跟什么抗争，听到孟灵湘的话，反应了好久才听到他说话：“不知。” 怎么会不知呢？ 孟灵湘脸色有点不好，脸颊气鼓鼓的，莫北霄轻戳说道：“这些都是江湖杀手组织上的第一杀手，自然不会见过雇主，一般雇主都是跟堂主直接结头，再由堂主挑选牌碟，随意安排几个有能力的杀手出杀。” 他是在给她解释，孟灵湘却很快反应过来：“你知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说明你早就知道雇佣他们杀你的人是谁？” 莫北霄也没有刻意要隐瞒她，点头承认：“嗯，我早就知晓，他们之前就一直跟着我，只是找不到机会下手，那晚上也是我疏忽了，才会让他们靠近，为了不让你 受到伤害，只有把你暂时交给老先生，那群人的目标是我，他们只知我有一个世子妃，却不知那人长相，自然也不会把矛头转向你，你也会安全许多。” 原来这人在暗中不知做了多少对她好的是，她却偏偏还矫情的以为自己的猜想，也是自己的性子使然，没有当场就问明白，才会造就那么多的错过。 不过，好在，他总是会找到她，才会明白这一番苦心。 孟灵湘紧紧搂住莫北霄的脖子，闷声说道：“莫北霄，对不起。” 莫北霄摸着她的头发，轻喃:“傻瓜。” 孟灵湘把他抱得更紧，美人在怀，怎可坐怀不乱？ 莫北霄当场就抱起孟灵湘大步离开，走之前，孟灵湘低声对着那几人说了什么，惹来莫北霄的轻笑。 结果那晚上，沈亮总是听到东苑那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一会哭一会笑的，一会唱着戏曲，一会演着腔传，着实让他一夜都没睡好。 于是，第二天起来，脸色不佳不说，还挂着两大黑眼圈，前去东苑给莫北霄见早。 “参见世子。” 莫北霄瞧他一眼，笑道：“沈大人昨晚是忙碌公事，怎么这么憔悴？” 沈亮自然不敢说是因为东苑的鬼叫声：“谢世子爷关心，下官昨晚有点浅眠，确实没有睡好。” 莫北霄知晓沈亮为何睡不好，孟灵湘要那些黑衣人唱一晚上的戏，那些都是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双手不知沾过多少鲜血，却像个戏子一般扭捏的唱了一晚上，毫无功底可言，却是扰人清梦。 他一手捏住扇骨，轻打在掌心，落下细微的声响：“那沈大人可要悠着点，不如请湘儿给你开点安神的药，也好助眠。” 语气中皆是关心。 沈亮怎能听不出这位世子爷口里的戏虐，只当过耳，不留痕，他左右顾盼的看了几次，都没有看到那位神医世子妃，随口问道：“不知世子妃可起了，下官来请她去后院给家母看看。” 昨天听后院伺候老夫人的人说，老夫人喝了那药后，确实觉得舒坦许多，所以沈亮就想着请孟灵湘前去再把把脉。 莫北霄抿嘴，打着掌心的扇骨停住，说道：“世子妃昨晚劳累，还在休息，无事你就先下去，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她的。” “是。” 沈亮离去后，莫北霄亲自接过夏桑手中准备好的早饭往里屋走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又见老夫人 莫北霄说的孟灵湘昨晚劳累，还真是没说假，确实劳累了，是被他给折腾累的。 此时的孟灵湘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一般，她的全身都好酸痛，想起昨晚的疯狂，瞬间把头埋进被子里，却还是遮盖不住那娇羞的红晕。 美丽的胴体到处是斑斓红痕，三千青丝如绸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间染上了淡淡的清冷，一双美眸漆黑不见底，晨起的慵懒还没散去，在那双眼眸中留下一轮汪洋，似乎很轻易的就能沉沦其中。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角微微上扬，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中产生的诱惑，丝丝魅惑感，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这张脸增添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那张樱桃小嘴颜色红润，吐纳着气息，仿若无声的邀请。 “湘儿。”莫北霄把饭菜放在桌上，走过去。 还未靠近，就被呵斥住，孟灵湘用被子遮盖住自己，只余留一颗脑袋：“不许过来，嘶~~” 就那么微微一吼，竟然轻易的就能感觉到腰部那处的疼痛感，孟灵湘又羞又气，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要不是他昨晚不停 的折腾，她会变成这样趴在床上，还不敢轻易乱动吗？ 莫北霄知晓自己昨晚确实过头了，所以语气中都是歉意：“湘儿，昨晚是我做过了头，你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这般真诚的话落在孟灵湘的耳朵里，相当于催化剂，她拒绝的很干脆：“我……你别过来，我不疼。” 其实，疼酸了。 知道她的倔强，但是又心疼她，莫北霄还是走了过去，用手掌轻揉着她酸痛的地方；孟灵湘渐渐感觉酸痛感淡了一点，莫北霄掌心的热度亲啄着她的肌肤。 一瞬间，谁也没有打破这宁静的空气。 直到孟灵湘闷声的话语从枕头里传来：“好了，别揉了，我饿了。” 莫北霄亲自喂她，才把她安抚下来，告诉她沈亮刚刚找她的事。 孟灵湘咽下最后一口，点头：“嗯，我休息一会就去看看。” “要我陪你去吗？”莫北霄话里有所指，他眼神瞟了几眼孟灵湘的身体。 最终，无论么孟灵湘怎么坚持，还是抵不过莫北霄的柔情似水，她提出只要不是一路抱着去，就可以跟着。 莫北霄自然答应，从东苑到后院，他确实没有抱 着孟灵湘，只是路过的丫鬟跟下人看到他们两人，都会抿嘴一笑，因为莫北霄虽说没有抱着，却是揽着孟灵湘的腰，让她全部身段都放在他身上，亲密无间的模样。 孟灵湘娇羞气恼，躲不过他的牵制，也就随他去了。 到了后院，花草依旧，孟灵湘来到那扇大门前，前来开门的是那名叫沁水的侍女，她抬头看一眼孟灵湘，怕是对上次孟灵湘用针扎她的事记忆犹新，步伐竟然后退两步，态度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世子妃吉祥。” 原来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怕是沈亮下来吩咐的。 “无须多礼，我现在是来给老夫人看病的大夫，不是什么世子妃。”她笑脸盈盈。 忽略了身后那一尊大佛，沁水抬头就看到了莫北霄，举世无双的男子手足间皆是傲气，却为身边这一女子化了柔情，沁水再傻也不会把孟灵湘的话当真，仍然恭敬：“世子妃里面请，老夫人有请。” 这次倒是用请的了。 孟灵湘嘴角一抹讽刺笑意淡去，走了进去，就发现老夫人气色确实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多了，瞧见她进来，本来嘴角还有一点笑意，后 来莫北霄出现在她身后的时候，老夫人就明显垮脸。 这变化，孟灵湘看在眼里，把身子往莫北霄这边挡了一点，挡住了老夫人犀利的目光。 莫北霄不在意老夫人的目光，只是看到孟灵湘这样，倒是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老夫人气色今日挺好，看来有好好的喝药。” “托世子妃的洪福，老身还死不了。”老夫人说话的时候还一直看着莫北霄，像是要把这个人看穿。 孟灵湘适当拉回她的视线，用手翻看她的眼皮，给她把脉。徐徐说道：“不知道老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夫人这病就算是用我的药治好了表面，内里还是病重。” 老夫人终于把视线放回到孟灵湘身上：“不知世子妃有何指教？” 知道她是世子妃后，老夫人的语气更加冰冷，怕是之前一点点好感都消失殆尽了吧。 不过，孟灵湘不在意这些，她继续说：“我就问老夫人一句话，是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老夫人不搭腔，孟灵湘握住她的手腕，感觉到手腕的抖动，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身体反应，她用力把血压至老夫人右 手的中指指尖处，再用银针快速扎一针，那血珠马上就冒了出来； 孟灵湘用器具接住，然后扯过一小团棉花盖住那指尖的小伤口：“看来老夫人心里很清楚，刚刚我给你扎针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心脏刺痛了一下，正所谓十指连心，这中指的位置是最贴近心脏的。” “老身活了这么久，自然懂这些道理，只是不知道世子妃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用拐弯抹角。”老夫人把手腕从孟灵湘的手中抽离，语气很不好，带着微微敌意。 “好，老夫人是个爽快人，先吃下这颗定心丸吧，我不想一会给你说着说着还要抢救你。”孟灵湘从药箱中拿出一粒药丸递给沁水。 沁水接过，再倒了一杯水，一并拿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一眼孟灵湘，冷哼一声，接过，吃了下去。 孟灵湘戏谑道：“老夫人吃的干脆，就不怕那颗是毒药？” 老夫人冷哼，气焰比之前更甚：“世子妃跟世子应该还不会蠢的在老身的地盘杀人。” 孟灵湘望一眼莫北霄，眨眨眼，用口型说着：如果这个老夫人性子不那么讨喜的话，倒像是一个有趣的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说透老夫人心思 莫北霄摸摸她的头，笑而不语，让她继续看诊，他则在一旁看着。 看来这老夫人当真对他很不满，进门到现在，都没有一杯茶水，也没有安排座位，要是以往，别的人这么以上犯下，早被他处置了。 不过这位老夫人，他想看看孟灵湘是如何为他讨回公道的。 在来的路上，孟灵湘说要帮他讨回公道，当时他只是愣了一下，心想，他需要什么公道讨回？ 而后听她唠叨几句后，才知晓，她是气不过沈家老夫人乱污蔑，本来不在乎这件事，莫北霄此刻却时刻关注着； “我听沈大人说，老夫人一直想要上皇城面见皇上，为的就是洗刷沈家一族的冤屈？” 老夫人看着孟灵湘，应道：“是又怎么样？” “敢问老夫人，沈家有何冤屈？”孟灵湘正在用银针给她穴位施针，轻重拿捏的很好，并没有因为个人情绪而下针。 这点孟灵湘还是很理智的。 “我儿被污蔑是贪官，这不冤屈吗？”针头扎进穴位里，有点麻酥酥的刺痛感，刺痛感后又觉得舒服，老夫人的语气都没有那么戾气了。 孟灵湘缓慢的转动针头，看着针头没入，才放手 ：“身正不怕影子斜，沈大人自己都没有承认自己是贪官，老夫人这么高调的要去皇城讨个说法，这不是要坐实沈大人的贪官之名吗？” “说到底，老夫人在乎的还是自己的面子，沈家的面子，不然为什么总是咬着这个不放，母子连心，老夫人应该很清楚沈大人的性格，也明白沈大人为什么会答应世子的要求，远离皇城，就是因为他手中掌握着无数人命，其中有一条还是老夫人的，老夫人肯定会认为自己这条老命，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妻儿，说到底老夫人挺自私的。” 孟灵湘说完后，算了算时间，就一一把银针取了下来，放回去，她看着老夫人，老夫人也看着她，眼中的情绪闪烁着，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直到门外脚步声传来，就看到沈亮一脸着急的走了进来，瞧见这局面，先是给莫北霄行礼，被莫北霄带过，然后走到老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娘，你好点没？” 试探一般的语气，他本来在县衙处理文件，管家来找他说世子跟着世子妃一起去了后院看老夫人，吓得他赶紧放下公事，往家赶。 他知晓老夫人跟世子之前的渊源，怕自己的娘亲一个冲动，惹怒了世子，场面不好收拾。 结果他进来就感觉到了氛围的压抑，看了看自家老母亲的脸色，阴沉不定，而世子跟世子妃脸上皆没有表情。 老夫人看一眼沈亮，而后对身边站着的侍女沁水说：“我累了。” 说着就要翻身躺下，沈亮立马扶着她躺下，又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看到老夫人眼睛闭上了，才放下心来。 “是，老夫人。”沁水望一眼几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只有无声做个请的动作。 几人也不好为难沁水，随后悄无声息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沈亮就准备朝莫北霄跪下，被莫北霄拉住：“沈大人这是做什么？” “下官代替母亲给世子赔个不是，刚才老母亲怕是言语中有过失，还请世子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想来沈亮这么急匆匆的赶来，肯定还不知道刚才里面发生的事情，孟灵湘有心想要逗逗他：“那可不行，你可知刚才老夫人态度多蛮横，还指着世子的鼻子说就是世子害你们一家人沦落到此。” 沈亮果然被吓住了，不顾莫北霄的阻拦 ，执意跪下：“世子爷，有什么错，下官愿意一力承当，请放过我家人。” 孟灵湘只是想吓一吓他，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她看一眼莫北霄，悄声躲在他旁侧。 莫北霄深究的眼神看着她，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这丫头倒是知道自己调侃过头了，让他来收拾残局。 “你起来吧，湘儿是逗你的，老夫人没有对我不敬，你大可放心，本世子竟然能救你性命，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下定论给你们判罪。”莫北霄亲自扶起沈亮。 沈亮再三确认，才敢起来。 三人这才真正离开后院，走之前谁也没有发现老夫人的房门被开了一道口子，刚才沁水就躲在门后面，偷听了一切。 随后把这些报告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听后，面无表情，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孟灵湘跟莫北霄两人回到东苑后，去了一趟小屋，发现那几个黑衣人摊在了地方，怕是累极了。 她蹲下戳一戳其中一人，那人毫无反应，想起有件事还没问明白，孟灵湘转头看向莫北霄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是谁想要取你性命？” “真想知道？”见她玩心四起 ，莫北霄一把拉过，抱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是呀。”她仰望，眼中是星星水光。 莫北霄亲密的捏捏她的脸颊，力道很轻，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是王贵妃，她觉得我出手坏了她几次大事，所以才会想要杀我。” 孟灵湘听后，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一个女人就算再得宠，也不可能不想后果就乱出手吧？” “聪明。”莫北霄夸赞的刮了她一下鼻梁，继续说道：“自然是有人在她背后推一把，才会让她出手，充其量她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我们手上不也有一颗棋子吗？那个李致不是被关押在落霞镇的县衙里吗？他是王贵妃身边的人，手上肯定有很多跟那个女人通消息的书信，只要把这些东西上缴到皇城，你说会怎么样？” 这些都是莫北霄早之前就想到的，没想到孟灵湘也想到一块去了，只是，他垂下眼帘，定定的看着孟灵湘，声音沉稳的告诉她：“李致死了。” “杀人灭口？”孟灵湘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词语。 莫北霄点头：“那晚，我让夏桑前去带回李致，去的时候才发现，李致七窍流血的死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心猿意马扑胸怀 “那东西呢？”人死了，东西应该还在吧? 莫北霄眼角有神秘莫测的笑意：“你猜？” 看到他这样，不用猜也知道东西应该在他的手里了：“我想你肯定事先就让夏桑行动了，人不重要，东西才重要，所以你才会给对方一个声东击西，派出一人假装去营救李致，实际上主力都在这边找寻东西，我记得上次你在酒楼跟夏桑就在密谈什么？是那些东西吗？” 真不愧是他莫北霄看上的女人，有头脑，思维清晰，最佳宠儿，莫北霄心猿意马的啃咬几下她的粉嫩的樱唇，话语在唇齿相沫间流泻出：“嗯，东西早在我手里，竟然那人以为除去李致就能截断这条线，不如我也利用李致这条线，让对方手忙脚乱。” 孟灵湘被他吻得快不知天南地北了，好在理智战胜了身体上的感觉，她双手微微吃力的推动他的胸膛：“别……” 说话的声调都变了，变得耐人寻味，丝丝勾人心智。 莫北霄的眼眸变得深沉，他很想就这么把人吃下肚，却深深忍了下来，头埋在她的胸口处，呼出的热气透过衣裳扑在胸部上，孟灵湘觉得自己全身都在 发烫，好在莫北霄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听他继续说道：“那人肯定王贵妃已经落入他的圈套，会全心全意的对付我，可惜了，那女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是棋子，肯定会留一手。” “嗯？你是说，王贵妃手上有重要证据？” “也不算是证据，只能说是那人留下的痕迹，我就利用李致跟王贵妃来往的书信，做了几封假的书信，送到了王贵妃的手里，这会估计那个女人正准备把矛头对准她背后的人吧。” “什么意思？”听到这里，孟灵湘不是很明白了。 莫北霄抬头，浅笑：“你说如果让王贵妃以为李致是那人那边的，实际上是对付我，暗地里却想着怎么除去王贵妃，她会怎么做？” 孟灵湘思考一会后，终于明白莫北霄下的什么棋，她含蓄的笑了几声，如翠鸟鸣叫声好听：“我要是王贵妃，肯定会想好啊，我在这边对付世子，你却在背后搞我，我为何不先把你弄死，再好好整治世子？毕竟目前她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有时候女人在枕边的一句话就可以成就一片局面。” 莫北霄低笑，用鼻子蹭着她脖子处的肌肤 ：“那湘儿，你什么时候给我枕边话？” 这赤裸裸的调戏，虽不露骨，但是孟灵湘还是情不自禁的脸红了，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哪知根本就动不了。 偷瞄，发现莫北霄眼里浮现深色.情欲，她顿时觉得腰部那块隐隐作痛：“我……我腰还疼着呢。” 说完这话，她听到莫北霄哈哈大笑起来，毫无顾忌，哪还有在别人面前的高冷。 根本就像是一块融化后的冰山。 “你笑什么？”孟灵湘捶打他的胸膛，问道。 莫北霄笑起来很好看，帅气逼人，比起之前的高冷范，现在的他更平易近人，止住笑意：“湘儿，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要解释腰疼？” 孟灵湘听后顿时觉得有种拿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猛地起身，推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莫北霄没有追出去，待孟灵湘走后，他脸上的笑意逝去，嘴角泛起冰冷的弧度，让房间的温度瞬间低了不少：“影。” “主上。”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莫北霄的面前，戴着黑色面纱，只露出那双孤傲冷意的毫无感情的双眸，莫北霄走到他身侧，双手背于身后问：“事情安 排的怎么样了？” “回主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书信已经交予王贵妃手中，我们的人也成功的潜入那人府邸。” “嗯，做得好。” “主上，最近有人来百晓阁买消息。”黑衣人报告着最新情报。 莫北霄倒是不好奇，他心中早已有数，安排着：“他想要什么情报，你们就给他什么情报，一路上实在是无趣，有他的人作陪，也不错。” “是！”黑影应道。 想不到他已经有心远离皇城，却发现每件事都跟那里扯得上联系，还真是精心安排。 那人一心要他的性命，过于关注他的事情，本来不想理会，结果他竟然想要把孟灵湘扯进来，就不能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主上，昨夜有人偷偷潜入沈大人的房间，给了沈大人一样东西。” 这点，莫北霄倒是不解：“哦？谁？” 黑影跪着的身影一直没有动过，连背都没有伸展过：“是那人身边的暗卫。” 莫北霄冷笑：“追的够紧啊。” “主上，要不要我？”黑影做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莫北霄抬手：“不用，我倒是想看看沈亮会怎么做？” 应该说想看看那位沈老夫 人会怎么安排，毕竟她心里对自己的怨念太深，他倒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利用这次机会报仇。 “你们按兵不动，王贵妃那边要做到每日报道，还有潜在那人府上的人不要轻易行动，免得露出马脚，要知道我们的太子爷也不是吃素的啊。” “是。” 莫北霄抬手的手微微一动，黑影立马消失不见了。 他侧眼看了看犹如木偶一般的杀手几人，唤来夏桑，夏桑推门进去，就听到莫北霄说：“把这几人送回他们的组织里去，顺便告诉他们的堂主，就说百晓阁免费卖给他们一个消息，关于这几人为何会变成这样的理由。” 夏桑领命：“爷，我知道怎么做了。” 莫北霄很满意夏桑的回答，好歹这人跟着自己身边也磨练了很久，能揣摩出他心中几分猜想，也不是难事：“去吧。” “那世子妃那里怎么说？”夏桑想起这几人被孟灵湘下了药，如果回头想着做实验，发现人不见了…….. 他们几人怕是不好交代吧。 莫北霄想到孟灵湘，就心情愉悦：“下去吧，我自会给她解释。” 夏桑听后，才带人进来把这几人都带了下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饭局上的戏 到了晚饭时间才见孟灵湘出现，亲自端着几个菜肴来到大厅，一一从侍女的手中乘上桌。 看了看菜色，就勾人垂涎，再闻闻味道，顿时觉得食欲增倍，莫北霄瞧见孟灵湘额头上的细汗，暖心一笑，故意问道：“我的世子妃，一下午是去哪里采集仙药了吗？” 孟灵湘用手掌扇风，晶莹剔透的嘴唇引诱人犯罪，莫北霄觉得那里一定比桌上的菜还好吃，于是，眼神随着孟灵湘说话一直看着那粉嫩唇：“我是看你最近太辛苦了，亲自下厨给你做了这么一桌，你还调侃我，罚你不许吃了。” 说着，就要假意把菜端回去。 莫北霄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立马感受到了她手背的温度：“吃吃吃，本世子现在饿得都能吃下一个人。” 孟灵湘马上明白他话里有话，感受到周围下人们的眼光，红晕又爬上她的脸颊，她抽回手，坐下假装看桌面。 知晓她又害羞了，莫北霄打算放过她，不过，晚上嘛…… 就不一定放过了。 “湘儿，你做这么多菜色，怕是不止我们两人吧。”一桌子菜，怎么说也是七八个的份。 孟灵湘点头：“我请了沈大人还 有老夫人一起。” 果然如此吗？ 莫北霄意味深长一笑：“嗯。” 孟灵湘让人去请沈亮还有沈家老夫人，在这空闲间，她起身坐到莫北霄身边，低声说：“北霄，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要多管闲事，硬要管罂粟的事，你也不会被牵连其中，更不会被追杀，我……” 所以她才会忙活一下午，做了一桌子的菜出来。 一来是因为觉得愧对莫北霄，想来每次都是自己惹祸，他总是从天而降，就像是每时每刻都会来救她的保护神一般。 二来是想让沈亮跟老夫人和好，顺便让老夫人不要再误会莫北霄。 才会让人去请那两人。 “傻瓜。”莫北霄揽过她的肩膀“你何须这么跟我客气，保护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孟灵湘抱紧他：“有你真好。” 虽说有几次，她易容的时候，遇到莫北霄，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像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但是最后关头，总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想来怕是他早就看出自己的伪装，只是不戳破，为了是让自己更靠近一点吧。 两人抱在一起没一会，就听到下人来报，沈大人跟老夫人到了，两人才分开 ，孟灵湘起身前去迎接，莫北霄倒是没动。 他在期待一场好戏开场。 “沈大人请，老夫人你慢点。” 孟灵湘亲自扶着老夫人跨门而来，老夫人身侧跟着的是沈亮，瞧见他眼底有笑意，想来心情不错。 “下官拜见世子爷。”沈亮进门，看到莫北霄坐在上宾位，马上反应过来，走到莫北霄面前行礼。 莫北霄嗯一声让他起身，而后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至少脸色不那么苍白，脸颊边还有丝丝红晕，手脚也没有那么哆嗦，接触到莫北霄的目光，并没有移开，而是微微弯腰：“老身拜见世子爷。” 这态度转变惊呆孟灵湘，她扶着老夫人都忘记了为之安排座位，还是莫北霄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老夫人，你请上座。” 老夫人冷言拒绝：“使不得，老身还是坐在这里吧。” “无妨。”莫北霄出声。 她才坐在了上宾位，隔着孟灵湘，与莫北霄对邻，沈亮则坐在下方位。 孟灵湘对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沁水说道：“厨房有我给老夫人熬好的药膳，麻烦你去端来。” 沁水看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对她点头，她 才离开。 莫北霄又把其他人迁走，徒留下夏桑站在他身后，孟灵湘虽说觉得奇怪，而后想了想怕是这位世子爷吃饭不喜那么人伺候吧。 她哪知道，莫北霄是在为好戏开场做准备，毕竟这场戏不需要那么多观众。 “这些都是世子妃做的？”沈亮一脸惊奇的问道。 孟灵湘点头：“嗯，拙劣手艺，你们随意尝尝。”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很紧张的看着莫北霄下筷，然后在他吃进嘴里的时候着急的问：“味道怎么样？” 莫北霄细细品味，就是不马上搭话，急的孟灵湘心里像是有一只蚂蚁在啃咬一般难受。 终于等他咽下肚后，才听到他说：“好吃。” 孟灵湘才松了一口气，沁水把药膳拿了上来，孟灵湘亲自接过，解开对老夫人说：“老夫人，这里面我加了十几种药材，用小火熬制了几个时辰的药膳，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你尝尝看。” 老夫人瞧见那药膳卖相还不错，语气松动了许多：“世子妃有心了。” 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这位老夫人就一直称呼她为世子妃，听不出暗讽，孟灵湘笑意点头，然后让沁水伺候老夫人食用。 饭过一半，沈亮看了好几眼老夫人，而后，眼中出现坚定，起身，走到莫北霄身边，从衣袖中摸出一包东西递到他面前说道：“世子爷，这是有人要我在你的饮食中下的失欢散。” 孟灵湘一听这个名字，惊得筷子都落地，她一把抢过，拆开，黏在指尖，揉搓几下：“这毒是谁给你的？” 失欢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看起来就跟普通粉末没有区别，但是配合茶水引用，就会起很强烈的反应，人用了后，就会慢慢变成傻子，痴呆无比。 心智全无，可谓是毒药中一种最丧心病狂的药。 莫北霄没有吱声，他悠闲的继续吃着饭，沈亮见他没反应，又被孟灵湘的眼神吓了一跳，继续说道：“是昨晚有人出现在下官的书房，要下官把这毒下在世子爷喝的茶水里，说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就让我官复原职，但是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取我全家性命。” 莫北霄放下碗筷，定定的看着沈亮：“那你为何不做？” “因为下官不可能那么做！” “那老夫人呢？不是很希望沈大人能回皇城，洗刷冤屈吗？”莫北霄看向坐在一旁沉默的沈家老夫人。 第四百五十五章 清清白白做人 老夫人脸色依旧漠然，但听到这句话，神情明显的变了一瞬，她缓缓地看向莫北霄，一字一顿：“我沈家这一辈子，都是清清白白做人，我儿，更是自小教导他什么是礼义廉耻。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干出这样的事情，有辱门楣！” 老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划过了一道水光。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放弃了什么，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后悔。 她相信，也一直在坚守这个相信。心存善良，坚守原则，早晚会有回报。 这令孟灵湘，顿时对这位夫人，肃然起敬。就连莫北霄，也对这位夫人，改观了。 眼睛微微一眯，心想这沈老夫人虽然顽固，却也是志气高洁之辈。果然，他没有看走眼。 “老夫人是个明白人。”莫北宵微微一笑。 老夫人叹了口气，“以前是我太固执，只想到了沈家的面子，才会一直闹着要回皇城上诉。那天晚上，我跟我儿彻夜畅谈之后，我才明白我儿心里真实的想法。” 沈亮红了眼眶，看着母亲的眼神也充满激动。 孟灵湘道：“老夫人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沈大人也是光明磊落之备。想来老夫人之所以答 应跟我们吃这一顿饭，也是经过那晚彻底长谈，做的决定吧。” “不错。”沈老夫人对此倒也不隐瞒。 沈亮忙站出来道：“世子爷，不瞒你说。此事我一得知，第一时间就去与我母亲商量。是我母亲执意要将此事告知世子爷。” 他们母子二人的忠义，莫北宵完全看在眼里，已经了然于心了。 于是道：“其实此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沈老夫人脸色平常，沈亮却看似大吃一惊，半晌反应过来，站起身，拱手，“世子爷，您早就已经知道，有人唆使我下毒害您？” 看到莫北宵镇定自若的表情，沈亮就知道，他没有猜错。 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惊。幸亏他跟母亲始终坚守着心中的正义，不然，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莫北宵喝了口茶，浅声道：“不错。” 沈亮闻言，立即绕过桌子，站定在莫北宵的跟前，腿一曲就跪下，这整个过程中，沈老夫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身躯未动，神色未变，更是一言未语。 莫北宵也是看着他，等他说话。 “请世子爷受下官一拜。”沈亮说完，矮胖的身子 直挺挺的拜了下去。看起来有些愚笨，却没有人觉得那样是可笑的。 “起来，有话但说。” 沈亮却没有站起来，说道：“世子爷，下官这件事，必须跪着说，才能说的安心。” 见此，莫北宵并没有勉强。微微颔首，倾听。 耳边，是沈亮铿锵有力，光明磊落的声音，“世子爷，今日一事，下官本不求酬赏。这些年来，身在官场，有些事情早就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下官的命，下官并不怜惜，世子爷什么时候想要，拿去就是。可下官的家中，有老母，有几十口的人，他们很是无辜。下官恳请世子爷，救救他们。” 沈亮的这番话，莫北宵并不吃惊，而他的心中，也早就有了计量。只听他淡淡的说道：“你既舍命也不肯害我，我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沈亮浑身一震，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么些年，他没有信错人，“世子爷。” 莫北宵看着他，“你放心吧，你家人的安危，我会为你顾全妥当。” “可那派遣来的人说……”沈亮话音未落，夏桑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走到莫北宵的身边，用着不轻不重 ，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的音量说道：“世子爷，昨儿个晚上，去沈大人家里的那个暗卫，已经解决掉了。” 莫北宵仿佛早已预料此事，神色未变，浅浅的颔首。倒是沈亮，吃惊的半天没有合上嘴巴。 “先扶沈大人起来吧。” 夏桑领命，搀扶起沈亮。这一回沈亮也没有拒绝，站了起来。 “坐吧。” “哎。” 于是就坐下了。 但是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莫北宵，不得不说，莫北宵的那句话，已经彻底的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勾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亮问。 莫北宵放下筷子，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这才开口，却是对身边的夏桑，“夏桑，你把这件事的原委，告知沈大人吧。” “是。”夏桑领命，继而说道：“沈大人，昨天晚上，就在那个暗卫去你府上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接到线报了。他在回去的途中，立即遭到截杀。” 了结一件事情，说的干脆利落。 沈亮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么说来，那个人已经被世子爷的人杀了？” “徒留也是后患。” 沈亮虽然心中明朗几分，却仍有几分愁绪，“那 他身后之人？”身后之人，才是大患。 夏桑却道：“这一点，就无需沈大人费心了，世子爷自有定断。” 这句话代表的分量之重，沈亮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莫北霄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他。 目光深邃，睫羽之下，阴影笼罩。 沈亮不由的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水，“多谢世子爷的救命之恩。下关无以回报。”其实心里更多的是感叹，果然没有信错人。 莫北霄点头，并不在意，“你也不必在意。你不愿意害我，我自然也有法子和能力救你。” 沈老夫人这才开口，颤颤巍巍，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泪水，“世子爷，我们沈家清清白白，世代都是清廉。从来没有想过会伤害世子爷。但是近日，世子爷的这番作为，也让老身感激。老身……” 说着就要起身。 孟灵湘立马扶住沈老夫人，“老夫人，不必多礼。这也是我们应该的。你的高风亮节值得我们尊重。” 沈老夫人叹息一口气，颤颤巍巍的起身，坐在凳子上，眼珠含泪，“我就知道啊，老天爷不会亏待我们的。还真的是老天爷开眼了。” 沈亮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第四百五十六章 将计就计 沈亮带着几分愁绪的开口：“下官这次没有听从他的话下毒害世子爷，那他恐怕还会再派其他人来，我们在明他在暗，不好对付啊。” 孟灵湘听了沈大人的话语，不由得也陷入了沉思，莫北霄却道：“他在暗，我们在明不见得就是坏事。”几人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皆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莫北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羽睫透出丝阴翳来，慢悠悠道：“沈大人，恐怕这次要你配合我来演一出戏，让那个在暗地里的老鼠看看。” 沈大人有些纳闷，疑问说：“世子爷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只是不知世子爷要下官演什么戏？”孟灵湘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莫北霄，想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 “他想让你下毒，那你就下毒。” 孟灵湘眼睛一亮，很快猜到了他的打算，兴致勃勃的说：“你是说让沈大人假装给你下了毒，那背后之人躲在暗处，自然不敢光明正大的来看你是不是真的中毒，只能偷偷摸摸的派人过来，我们就可以将通过这些人抓住那背后之人的老鼠尾巴？” 说着说着，雪白粉嫩的脸颊泛起激动的红晕，明媚 漂亮的大眼里满是星星水光，红润的唇瓣诱惑着人。 莫北霄没有回答她，态度表示默认，目光带着赞赏和隐忍。 真不愧是他莫北霄看上的人，这么快就猜出了他的心思，有头脑，思维敏捷。 沈大人也立刻就反应过来，抚掌笑道：“这个计策妙啊，这样反倒是我们占了优势了，世子爷这个计策妙啊。” 沈老夫人平缓了心情，同样带些笑意，“这个办法倒是挺好，只不过世子爷若是被下了毒，而我儿是下毒的人，自然不好出面，否则那边的人肯定会有怀疑。” “那就只能拜托我的世子妃了。”莫北霄将沈老夫人的话说完，深沉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孟灵湘身上移开，似要将她吞吃入腹。 孟灵湘感受到他富有侵略性的眼神，脸颊的粉红直要蔓延到脖颈，“我知道了，到时候就看我的吧。” 第二天，莫北霄就派人在街头巷尾散布世子爷受伤的消息，孟灵湘作为世子妃自然是要为了世子爷而奔波，寻医问诊。 孟灵湘写了药方，让沈府的下人按着药方去抓药。 这药方自然不是治失欢散的解药，而只是普通的治病药方， 可以加强生病的人的体质。 显然，那边的人连这样简单的药物都不愿意让莫北霄服下。 一心要致莫北霄于死地。 只听那沈府的下人回复道：“不知怎么的，城里的药铺皆关门大吉，小人跑了好几家，脚跟子都磨破了也抓不到药。” 这下人知道上头的是世子爷，他见到的人顶了天也比不上这位官大，抓不到药，他战战兢兢的回答。 责罚是小，没命才是要紧。 莫北霄脸上被孟灵湘化了易容，惨白的脸色和眼底下浓重的青紫，仿佛就是一个生了重病的病人，命不久矣。 孟灵湘忧愁的坐在床边。 “你说城里的药铺都关了门？”莫北霄沉声发问，脸上阴翳，虽有气势却虚弱无比。 演技真好。 孟灵湘在心底吐槽着，若不是她真的一切都是假的，可能也要被骗了过去。 “这么大的城市怎么会一家药铺都没开门做生意，你莫不是在诓我，胡说八道吧？” 下人几乎要趴在地上，两股战战：“小人、小人怎么敢骗世子爷，小人可没有那个胆子，小人真的跑遍了全城，几乎要跑断两条腿也没看到一家药铺开门。” “ 世子爷莫气，我现在就带人出去看看，是不是全城的药铺都关了门，若是还有一家开门，就再处置这人。现在要紧的还是世子爷的身体。”孟灵湘拦住莫北霄，让那已经被吓的不行的下人退了出去。 实在是看不下去莫北霄这样吓他。 可怜那个被吓的屁滚尿流的下人。 那下人一出了门，莫北霄就恢复了健康的模样，只是他脸上的易容还让他像个病人，否则看他这般模样，谁也不信他生了重病。 莫北霄长臂一伸，就将距离他两步之遥的孟灵湘搂到怀里。 欺身，压近。 “我让夏桑跟着你。”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股莫名的诱惑，灼热的气息呼在敏感的耳朵上，孟灵湘不由得红了脸。 鼻尖几乎要撞在一起，孟灵湘慌乱，眼睛四处飘着，不敢落在莫北霄的脸上，“夏桑还是跟着你吧，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再来下手。” 双手推拒着莫北霄的胸膛，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感觉呼吸都不畅了。 “我不放心你。”温柔的声音和好听的情话，瞬间就打破了孟灵湘的心防，软的一塌糊涂，像一汪春水。 莫北霄现 在重病，自然是不能陪孟灵湘出门，但是玉贵妃和她后面的人又虎视眈眈，不让人跟着，他实在不放心。 他低头吻上孟灵湘的唇瓣，将那花瓣似的嘴唇含在嘴里舔.弄着，孟灵湘心软，难得没有抗拒，只是那白嫩如玉的脸庞上的红晕迟迟未消退。 阳光从窗台照射进来，洒在两人的身上，铺上一层光影。 良久，温柔的吻才结束，孟灵湘轻喘着气，胸口起伏，完美的事业线也随之起伏，记起自己刚刚竟然回应了莫北霄，与他的唇舌纠缠，共舞着。 脸颊燃烧着。 “我先出去了。”孟灵湘羞涩，视线漂移，她的嘴唇被莫北霄亲吻着红肿起来，艳丽的仿佛熟透了的果子，诱惑着人再次品尝。 莫北霄忍耐的咽了咽口水，眸光隐忍，在她的唇瓣轻咬了一口，才将怀里的佳人放开，“早去早回。” 孟灵湘红着脸，几乎以一种落荒而逃的速度逃离了房间，找了房间 随意的挑拣了一件素净的衣裙换上，发髻上的白玉簪也换成了更普通的木簪。毕竟是要去打听消息，太过华丽的衣裳过于引人注目。 带着夏桑从沈府侧门往街道上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布饵料 两个假装在路口买东西的小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就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孟灵湘他们的脚步。 “世子妃，后面跟着人。”夏桑看似随意的拿起一个木制的玩偶，上面画着搞笑的表情。他一边把玩着，一边和孟灵湘报告。 孟灵湘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鱼儿上钩了，我们就看看，到底能吊起多大的鱼儿。” 将手里的玩偶放下，夏桑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配着他的娃娃脸竟几分好笑。 孟灵湘拉住一个过路人，“请问这位大哥，这里的药铺怎么关门了？”那路人是一个傲气的书生，本来被人忽的拉住是有些怒气，但转眼一看竟是一个妙龄少女，端的五官美丽无双。 那口怒意还没发泄出来就消散，“这位姑娘是要抓药？那可是不凑巧，这城里的药铺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忽的全都关了门，这可苦了那些生着病的百姓了。” 书生手腕一翻，打开折扇，竭力想表现自己的风度翩翩。 孟灵湘有些无语，但还是继续向他打听，“城里的药铺是一夜之间的关了门吗？怎么会突然这样，莫非是发 生了什么事？” “昨天傍晚我还看见对街的药和堂开着，今天早上就贴了告示，说掌柜的病重要歇息几日。”书生倒是也未生疑，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和他们讲了。 孟灵湘娇俏一笑，似春日里的桃花，既美又俏，看得那书生都有些直了眼，“多谢公子告诉我，不然我又该白跑几趟了。” 书生结结巴巴的回答：“不客气，不客气，小生想问问、问姑娘家住何方，可曽……”夏桑听不下去，上前冷哼一声，书生见他身上挂着刀剑，立时就住了嘴。 后退几步就赶紧告辞。 孟灵湘挑挑眉毛，好笑的看着他逃走。 “城里一共就六家药铺，不论大小全都是一夜之间关门的，派人进去看过，里面的人已经走的一干二净。”夏桑说。 “回去吧，他们的动作这么快，果然在这个地方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孟灵湘摸摸下巴，即使只是素衣白衫，也遮不住她清灵的气质。 待他们回到了沈府，那跟了一路的小子才脚步飞快的离开，往一个方向跑去，但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黑影在跟着他。 “跟上了吗？” “已经 派人跟去了。” 药铺关门大吉，自然就没有药，找不到药自然病就好不了，如此恶性循环，莫北霄只能在沈府一直装病，迟迟没有康复。 这样装病的日子倒是给了莫北霄很好的调戏孟灵湘的机会，因为装病，两人几乎都不出门，日日腻在一起。 “湘儿，本世子头疼的很，快来给本世子捏捏。”隔着屏风听到莫北霄说话气若游丝的声音，恐怕真的以为他的要命不久矣，然而只有孟灵湘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的生龙活虎。 孟灵湘被莫北霄压在床榻之上，嫩黄色的衣裳在纠缠里扯开了一些，露出白嫩而滑腻的肌肤，还透着粉红色，如一朵即将盛开的芭蕾，吸引着莫北霄的视线。 如此可口。 猛的低头，莫北霄啃上那一出裸露在外的肌肤，在上面留下红色的印记。孟灵湘惊呼一声，又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你在干什么？”孟灵湘压低声音，本如夜莺般清脆娇俏的声音压低以后，带着些低哑，竟也如此悦耳。 孟灵湘怕被外面的人发现莫北霄是装病，不敢大力挣扎，却正好给了莫北霄机 会，将那块肌肤啃的干干净净。 她扭着身体，想从莫北霄的压制下出来。 “你惹出来的。”莫北霄低低的开口，声音里欲望难平。 男人的呼吸打在耳畔，结实的胸膛明目张胆的露在她的眼前，冷硬的面庞上滑着薄汗。 美色误人！ 孟灵湘在心里大喊，可身体却十分没出息的在如此养眼的美景里软了，直到莫北霄将她里里外外的啃的干干净净，她才锤着床铺后悔莫及。 夏桑站在门口，十分知趣的没有敲门进来，“世子爷。” “何事？”莫北霄懒懒散散的靠在床头，一手把玩着孟灵湘乌黑秀丽的发，一边回答着。 “玉贵妃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夏桑压低声音回道。 莫北霄垂眸，脸上一半阴影一半光亮，“时机也差不多了。”孟灵湘知道他是说该是放那边的人的进来了， 失欢散刚开始毒性没有那么重，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又没有药物治疗，按理来说，现在莫北霄一个病重垂危才是。 孟灵湘将被子披在自己身上，无视没有被子而暴露在空气里的莫北霄，自顾自的从柜子里拿出不那么艳 丽的衣裳一件件的套到身上。 白嫩的肌肤上满是欢爱的痕迹，孟灵湘看到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脑海里不由得又记起了前面发生的事情。 莫北霄小麦色的肌肉，挂着汗珠的喉结，粗重的喘息声…… 热气冲上头顶，整个人几乎变成了一只熟透了的虾。 以极快的速度将衣裳匆匆忙忙的穿好就往门外闯，看也不看坐在床上只穿着一件长裤的莫北霄。 脆弱的木门在她的大力下摇摇欲坠。 莫北霄挑挑眉，带着笑意，宠溺的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那边孟灵湘好不容易离开了美色的包围，以冷水瓢泼了好几次才将脸上的热度降下去，整了整衣裳，确保没有露出一丝痕迹，才装做担忧不已的模样往外走。 沈府虽然是沈大人的府邸，可是里面的人却不能保证每一个都可信，为了保证不会有人发现莫北霄是装病，孟灵湘在外一直保持着莫北霄已经病重的假象。 在书房写了一张告示，吩咐下人将这张告示贴在城中几处显眼的地方，好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告示上写的孟灵湘得了一种怪病，久治不愈。 第四百五十八章 鱼儿上勾 现广求天下名医到沈府为她治病，若是能够将她治好，报酬便是极为丰厚的。 告示上自然是不能写是莫北霄得了重病，他毕竟是江户侯的世子，不能将他生病的事广而告之，写他的世子妃生了怪病，那边的人就该知道是谁。 等着鱼儿上勾。 孟灵湘拍拍手，将手上的墨汁擦净，弯了弯眼，下人快跑着将告示贴了出去。 就是不知道先来的是那人的人还是玉贵妃的人了。 大约是报酬吸引人。 告示贴出去的半个时辰，自称是神医可以治愈孟灵湘的人络绎不绝的来沈府，几乎要将门槛踏破。孟灵湘与莫北霄一道呆在房间帷幕后面，每次来了人就伸出一只手来让他们把脉，只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出只是什么病。 孟灵湘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一滴眼泪来，称着雪白娇嫩的肌肤，显得十分可爱迷人，莫北霄伸手抹去她眼角的那滴眼泪。 她红了脸，咳了咳，示意莫北霄收敛些。 “世子爷，世子妃，又来了一个人说可以治愈世子的病。”夏桑在帷幕外禀报。 “让他进来。”莫北霄的声音虚弱而无力，仿佛一个久病在床 的病患，但他的手却还挑逗般的抚摸着孟灵湘眼角的那块肌肤。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若这人在现代，那什么奥斯卡影帝都该是他的了，如此好的影技，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恐怕都要将她都骗了过去。 一个陌生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孟灵湘听到这个脚步声就皱起眉头，虽然她不怎么会武功，但是却可以从人的脚步声判断出这个人是不是会武。 而这个人的脚步声稳重而有力，显然是下盘功夫练习极好，一个大夫怎么会将武功练的如此好，看了一眼莫北霄，他没有说话，神情却严肃了些。 “世子妃。”中年男人的声音在帷幕外响起，“小民是看到城里的告示，自认为可以治愈世子妃的怪病，特地来试一试。” 孟灵湘是没有病的，伸出去的手自然是莫北霄，“有劳大夫了。” 那人像是早就料到是个男人的手，不像前面几个大夫看到是个男人的手惊疑不定，即使是面上掩饰的极好，眼底却也能看出一二。 而这个人，面上虽然带着惊讶，眼底却是镇定，仿佛早就知道般。夏桑站在一旁，微不可见的做了个手势，几个黑 影从阴影里快速的滑过。 看到来人的手掌以后孟灵湘更加肯定这个人不是大夫，练医术的长年累月的摸着药材，因此在指尖都有一层老茧，即使是她这样被保养的极好的人，指尖也仍然有一层薄薄的老茧。 而这个人反而是在虎口有一层老茧，这种人只有长年的练着武器才会这样一层厚厚的老茧，指尖却没什么茧子。 鱼儿上勾了。 “抓住他！”清脆的女声蓦地响起，那个人极快的反应过来，莫北霄手腕一翻，将他的命脉轻轻捏住，他便被禁了一半的行动，几个黑影唰的出现在眼前，还没有反应回来，就已经被五花大绑。 那个假大夫惊恐的喊道：“你们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你们这是搬绑架，你们快放了我。” 莫北霄抬手将帷幕拉开，俯视着躺在地上不住挣扎的假大夫，几个黑影已经隐没在阴影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谁派你来的？”莫北霄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垂眸问，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冰凉而威严。 假医生咽了咽口水，再次拼命挣扎，“世子爷，我就是一个大夫，看到城里的贴的告示， 为了那酬劳才来试试看的，我是清白的。” “哦？你是大夫，既然如此我倒要问问你几个医术上的问题，若你是大夫自然是可以答上来，若是不能，你这欺骗世子的罪名就跑步掉了。”孟灵湘笑眯眯的开口，清丽的脸庞上不施粉黛。 假大夫一瞬有些慌乱，又竭力镇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刁难与我，若我是答对了你硬要说我错了可如何是好？我不答应，不答应。” 摇头拒绝 。 孟灵湘失笑，“你连问题都未听到就笃定我会欺骗你，恐怕你是答不出来吧？你指尖几乎毫无茧子，而你的虎口却是老茧厚厚，这可不是大夫该有的手。”声音立时严厉起来，“说，你是谁派来的！” 莫北霄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思考着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从未做过任何亏心的事情，你们这样将我五花大绑，是将律法不看在眼里吗？即使你是世子爷，没万万没有照顾权利的，你们倒是说说我是犯了哪条律法?”假大夫初时脸色有些难看，后面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心里素质极强 。 莫北霄无意再和他纠缠，吩咐下桑：“这个人意图行刺本世子，幸好本世子及时发现，带下去仔细盘问。” “是。”夏桑领命，将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假医生，避免他乱喊乱叫，孟灵湘还贴心的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只能转眼珠子，其他什么都干不了。 孟灵湘撇撇嘴，“真是，派人过来也要派员工真大夫，派个假的算怎么回事。” 莫北霄在她鼻梁挂了一记，宠溺的开口：“那人派人过来是要看我死了没，又不是给我看病的，何必要派个真大夫，只是他恐怕也没想到我身边还有个真神医，将那假大夫一眼就看穿了。”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躲过他想捏脸的手，白色的裙摆在空中划一道圆润的弧度，“这个假大夫是谁派来的？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莫北霄怎么会让她就这样轻松就逃过，长壁一揽，就将那纤纤细腰揽在怀里。 “这次来的应该是那个人的手下，他比任何人都想让我死，所以他肯定的迫不及待的会派人来查看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笃定而自信。“至于那个假医生，不着急，等着后面那条鱼上勾。” 第四百五十九章 莫北霄病好 却没想到后面那条鱼很快的上了勾，第二天一早就有下人来禀报，说一个江湖郎中敲响了沈府的大门，说自己可以治好世子妃的疾病。 昨天来的人都是空手而归，被酬劳吸引的人大概是受到了刺激，今天来的人寥寥无几。 一位穿着藏蓝色粗布衣，背着药箱的郎中在下人的带领下到了莫北霄和孟灵湘所在的房间。仍然是隔着帷幕，看不到帷幕后面的模样。江湖郎中装模作样的将手指搭在莫北霄的手腕上。 孟灵湘看他手指只是虚虚的浮在皮肉上，看似专业但其实漏洞百出。与莫北霄对视一眼，他的淡定自若，像是早就知道了来的人的身份。 “是他？”孟灵湘做着口型，灵动而娇俏。莫北霄勾了勾唇，看着孟灵湘那张白皙姣好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自己还真是把完了脉，他倒是比那个假大夫要强上一些，明显还懂些歧黄之术，恭敬问，“世子爷感觉身上有哪些症状？” 孟灵湘挑挑眉，竟然直接就问了世子爷。 莫北霄咳了咳，无力的回答：“本世子感觉头疼的很，胸闷的喘不过气，眼前灰蒙蒙的，大夫 ，你说只是什么病症？” 他一一将失欢散症状说了。 江湖郎中沉吟一会儿，隐约可以看出些笑意，但隐藏的很好，“像世子爷这样的症状，以小人的拙见，恐怕是疟疾啊。” “大夫，这疟疾又是何病？可否救治世子爷？”孟灵湘急匆匆的问，心里却冷笑一声，疟疾虽然与失欢散的病症有些相似，但治疗方式却是相差千里，他们既然敢说是疟疾，恐怕就已经做了准备。 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害莫北霄。 那郎中假模假样的抚了抚胡须，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倒也真像一个神游四方仙风道骨的神医，“这疟，是酷虐也，得了这疟疾变会像世子爷般，头痛如破，止而复作，使病人一再受到困苦，最为暴虐啊。” 孟灵湘美眸含泪，白皙的手指捂住小口，“那这疟疾如此可怕，那世子爷……大夫快救救我们家世子爷，若是能将世子爷救了，酬劳请大夫随意提，我们一定不会亏待大夫。” “世子妃不必多虑，我作为医者，自然是要救人的，疟疾虽难治，但是也不是不可治，待我写张方子，煎药服下，世子爷很快就能痊愈 。”江湖郎中拱了拱手。 “快还快请大夫开药方？”莫北霄着急的催促着，仿佛真的的在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的垂危病患。 不愧是古代奥斯卡影帝。 演技一级棒。 孟灵湘面上挂着欣喜，心里却翻了一个大白眼。 夏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郎中的身后，突然开口：“大夫，请。”那大夫明显被吓了一跳，肌肉紧绷，却没有暴露自己的情绪，眼神极隐秘的往帷幕后面看了一眼，若不是孟灵湘一直注意他，恐怕也看不到。 “这个人是玉贵妃的人？倒是比那个人派来的假大夫要聪明些。”孟灵湘将拉的紧紧地帷幕拉开，阳光一瞬间洒进来。 雪白娇嫩的肌肤在阳光下有些透明，像最上好的瓷器，莹润热美丽。 莫北霄没有从床上起来，仍然是靠在床头，不动声色的等着孟灵湘过去，“他说的疟疾与失欢散的症状相似？“ 孟灵湘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向他靠近，一无所知的回答，“有些相似，例如都会造成头疼欲裂，例如都会有呕吐感——啊。”她被等待已久的捕食者拉到了怀里。 孟灵湘低头一看，钢铁般的手臂紧紧地 箍住她纤细的腰肢。 莫北霄伸手揉了揉孟灵湘的头顶，亲昵。 “失欢散只能让我心智全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他们都一心要我死，为了以绝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杀死。” 好个诡毒的计策，好个恶毒的心肠。 “但是你不能突然就这么死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一点点的杀死，也就是生病而死，这样就查不到他们的头上。”孟灵湘抬头望莫北霄，完美的下颚入她的视线，冷硬的五官上带着淡然。 “叩叩叩。” 俩人闻声望去，夏桑尴尬的站在不远处，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手里拿着一张纸。 “他写好方子了？”孟灵湘两颊红红地从莫北霄的怀里挣脱出来，故作冷静伸手去拿夏桑手里的薄薄的纸。 皱着眉头的将方子上的内容快速的扫了一遍，忍着怒意，“玉贵妃他们果然是想致你与死地。这方子乍一眼看去没什么问题，是治疗疟疾的药方，但是这里面却多了两味药，硬生生将本来治病的要变成了的一张催命符。” “服下会怎么样？”莫北霄不意外的问。 孟灵湘的将那张脆弱的纸捏的 皱皱巴巴的，“刚开始服下的时候会让人精力充沛，仿佛已经回复，但是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全身血液倒流，经脉崩裂，暴毙而亡。而且这种死法极其痛苦，能让人清醒的感受到所以的痛苦。” 莫北霄面上平静，但听了孟灵湘的话，心底也有些怒意。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将你这样至与死地？”孟灵湘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解，难道只是因为莫北霄挡了他们的财路。 “只要是在他们面前出现的绊脚石，他们就统统要除去，而我，就是最大的那颗。”莫北霄淡淡地回答，之前不想和他们计较是因为无所谓，但是他们既然打主意到自家的小丫头身上来了，那么就要准备承受他的反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鱼儿已经上钩了，莫北霄就不用在装病，喝下孟灵湘熬的强身健体的汤药，第二天他就能够下床，气色也好了不少。 “大夫真是妙手回春，神医在世，能够将世子爷这么快的治好，真是多谢神医了。”江湖郎中眼底惊疑不定，却也不敢多做动作。 他气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本只来是查看莫北霄是不是在真的中毒。 第四百六十章 沈老夫人病重 若是真的中毒，即使只有一口气也要将他杀了以绝后患。没想到应该是催命符的药方却救了他一命。 难道莫北霄一直是在装病，沈大人跟本没有得手，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下手。 郎中心底一沉，想要回去回复自己的主子，但却被夏桑拉住，“郎中救了我们家世子爷，就是救了我，可是我的大恩人，来来来，我们来喝一杯。” 他无奈，不敢拒绝，只能是喝夏桑喝了一杯，没想到酒刚刚入了口，眼前就模糊一片，意识昏沉，“你……”最后的画面就是夏桑笑眯眯的脸。 “这可是小饶小姐的最新出的药呢，用在你身上可是十分荣幸。” 那边夏桑处理了郎中，这边莫北霄正派人将一筐新鲜的李子细心包好，送到玉贵妃身边伺候的公公手里。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莫北霄在玉贵妃派来人以后就奇迹般的康复了，按那人的性子一定会怀疑，怀疑是莫北霄做的手脚，他同样还是会去怀疑到玉贵妃的头上。 这一筐李子就是给他的怀疑再加一把火。 孟灵湘写好一张养生的方子，吹了吹未干的墨汁，让墨汁快点干透，后将方子 交给守卫在门外的侍卫。 “让人按方子上写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给沈老夫人服下，一天两次，不可断药。” 侍卫接过方子，有些迟疑，“世子妃，可是城里的药铺不是都关门了？” 她弯了弯眼，莫北霄都已经被玉贵妃派来的人“治好了”，药铺再关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反而还可能惹的一身骚。 于是孟零湘笃定的回答：“放心吧，药铺必定已开门。” “是。”侍卫不再多问，领命出去。 孟灵湘问莫北霄：“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办法一定会生效？” “那个人生性多疑，本就已经不相信玉贵妃，否则就不会分开两人，各自为事。”莫北霄眯了眯眼，自信而又傲然，“他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一个侍卫来报。 半跪在地，垂着脑袋，“禀告世子爷，不出世子爷所料，送过去的东西才到半路就被人半路拦截，小人并未看到那人的模样，只知对方武功高强，速度极快。” 如此快速，莫北霄也未想到，恐怕那个人的眼线在沈府也有。 “可记得他往哪个方向去？”莫北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神情没有一丝斑斓，只 寒星似的双眸里露些凝思。 侍卫摇摇头：“对方速度太快，小人没有跟上。” 莫北霄摆摆手，让侍卫退下。 孟灵湘坐在椅子上，看向莫北霄，“这计策该是成功了，接下来就该看他们狗咬狗。” 莫北霄轻笑一声，“狗咬狗，真是个好形容。” “你说，是玉贵妃的枕头风强，还是那个人的势力更强？最好是让他们两败俱伤，这样我们还能落个清净，人世间也少了几个恶人。”孟灵湘回忆起玉贵妃与那人的种种事迹，厌恶就不禁涌上心头。 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便要害的他人于死地的人，实在是可恶，想起小叶子被玉贵妃害的差点没了命是，甚至要调养好久才能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孟灵湘不禁怒从心头起。 “不好了，不好了。”沁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没有看到脚下的路，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世子妃世子妃，快救救老夫人，老妇人她，她。” 沁水大约是因为太过着急，话也说不清楚，急的跺脚，也顾不得尊卑之分，拉住孟灵湘就往外走。 孟灵湘听到老夫人出了事，心下一惊，老夫人的病症才刚刚有些恢复， 若是这个时候再出些什么事，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反而将沁水抛到了后面。 “老夫人怎么了？” 孟灵湘大步跨进老夫人的房间，只见两个婢女围着老夫人低低哭泣，只能看到老夫人垂在床边的手，残白的手腕称着碧绿的翡翠镯子，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快闪开，不要挡在床边，将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拿一盆清水来，快去。”孟灵湘将两个婢女拨开，看她们还傻傻的站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渍，语气不由得严厉了些。 病人本就呼吸不畅，还围在她身边，窗户关的紧紧的，新鲜空气完全进不来，就是好人也该不舒服。 孟灵湘拨开老夫人的眼皮，发现她已经出现对光照不敏感瞳孔不等大的问题，甚至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再把上老夫人的手腕，发现她的脉象极为紊乱，心跳的极快。 十分的危险。 她立刻拿出针灸包，从里面抽出几个细长的针，手速极快的在沈老夫人的头顶上扎下去。 “老夫人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孟灵湘手下不停，飞速的将老夫人的几处大穴道上针灸，一边 头也不抬的问在一旁着急的看着的沁水。 她是沈老夫人的大丫鬟，若是沈老夫人出了事，她应该是最清楚的。 沁水道:“早上的时候老夫人还是很健朗的，甚至早饭也比往常进的多了些。快到午时的时候，一个侍卫将一份药方送了过来，说是世子妃你让他送过来的，老夫人听了侍卫的话就快快的让我们抓药，煎了喝了。” 抹了抹眼泪，继续说：“谁想到，刚刚喝了药没多久，老夫人就说心口疼痛，不一会儿就倒了下去，婢子们哪敢乱动老夫人，就将老夫人扶到床上，就急匆匆的去找世子妃。” 喝了药以后就倒了下去？ 老夫人的状态稍稳定些，孟灵湘将一颗小小的药丸塞进老夫人嘴里，微抬下巴，药丸就顺着喉咙滚了下去。 “把药方给我看看。”孟灵湘将抹布在清水里浸湿，擦干老夫人额上与脖颈的汗珠，毕竟在这个年代就是普通的感冒都有可能夺取一个人的生命。 沁水身上摸去那张药方，递给孟灵湘，“婢子刚刚抓的药，药方都还在身上呢，谁知道，谁知道。” 孟灵湘接过还带着体温的药方，从头到尾仔细看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老夫人被下毒 没有发现什么篡改的痕迹，上面的内容也是与她的写的别无一二。 但是现在沈老夫人情况危急，她也顾不得再去查看是不是自己的药方出了问题，暂时稳定了老夫人的情况以后，就直接在老夫人不远处临时抬了张桌子，一个个调试着药方。 中途，老夫人几次复发，若不是她及时发现恐怕老夫人就不在人世了。 孟灵湘咬着嘴唇，一缕发丝不听话的掉落，一夜未睡让她的气色有些糟糕，眼底青黑色一片。毕竟既要照看老夫人的情况，又要赶制特效药，实在是劳心又劳力。 沈大人在接到下人的禀报以后，就一直守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他不敢随意进来，怕打扰孟灵湘的治疗，只能是无力的守在门外。 孟灵湘没有理在门外的沈大人，正全心全意的治疗着沈老夫人，她毕竟是已经年过花甲之人，又长年生着病，体质自然不怎么好，许多药方都不敢轻易给她用，否则还有可能出现反效果。 一时间焦头烂额。 忽的，孟灵湘发现沈老夫人的脖颈后有一颗小小的疱，眼神一凛，把老夫人微微侧身，拉开衣襟，发现在脖颈到背部竟也数 十颗疱。 再看老夫人的口角皆有破裂，肚腹肿涨。肌肤还带些淡淡的青黑色。 前面过于着急，孟灵湘竟没有细看到老夫人身上的症状，还以为是老夫人是久病复发，却未曾想到，老夫人这是中了毒！ 看老夫人的症状应该下的是慢性毒，只是最近忽的加大了剂量。 孟灵用一根针从老夫人的指尖取了些血液，流出的血液已经十分粘稠，还带着黑色。将取出的血液用一瓶小瓷瓶装了，吩咐旁边的婢女少生照顾，就赶紧去研究解药。 找到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老爷，你去休息吧，这里老奴守候着就好，老夫人的情况老奴会随时禀报给你，可不要熬坏了身子。”一个仆人劝说着沈大人，他同样在门外守候了一夜。 “说的什么话，躺在里面的是我的老母亲，性命垂危，生死未卜，我怎么可能去休息，我怎么可能休息的了。李管家，你去同衙门里的人说一声，今日我不去衙门，若是有急事就送到这里来，我在这里处理。” 老奴应答，往门外走去。 毒药在老夫人的体内时间有些久了，兼之制作复杂，孟灵湘一夜的研究也未将 解药找出，只能先给老夫人服下解毒剂，拖延时间以便可以制作出解药。 孟灵湘打开门，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刺眼的光线刺激的孟灵湘半眯着眼，沈大人看到她出来，眼睛一亮，以他那副矮胖的身躯不该的有的速度极快的移动到孟灵湘面前。 “世子妃，家母怎么样了，可还有危险？”沈大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孟灵湘，急于得到回答。 孟灵湘一夜未睡照顾老夫人，又研究了一晚上的解药，精神疲乏到极点，勉强打起精神，“老夫人现在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是还是要在找出更好的治疗办法，否则还是十分危险的，我给她吃的药，也只能勉强的稳定。” 宛如晴天霹雳。 沈大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那该怎么办，家母的身体可拜托给你了世子妃。”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孟灵湘的身上，带着翼希。 “沈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将老夫人治好的，只是目前老夫人情况危急，恐怕需要沈大人多上心了。”老夫人的毒一定是亲近的人下的，这种慢性毒若不是亲近的人是无法下的。 “唉，那是自然，自己的老母亲那有不照料的道理，麻烦 世子妃了。”沈大人踌躇着开口，“那我现在可否进去了？” 孟灵湘点点头，“老夫人有任何不对劲就让人来通知我，她现在小小的一些症状可能都能救到她的命。” 沈大人急急忙忙的拱了拱手，“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说完就急匆匆的进了门。孟灵湘看着他进门也就往莫北霄的房间去，她今天发现的事情，还需要和他商量商量。 进了门以后，一个暗影正在和莫北霄禀告着什么，见她进门也未停止，继续说着。可见，莫北霄对于她是极其信任的，孟灵湘的心底涌出一丝甜蜜，将疲劳也冲散了些。 “发生何事？”莫北霄看着憔悴的孟灵湘，她在沈老夫人那里照顾的了一夜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可往常她也未尝将自己折腾的这么狼狈。 孟灵湘一屁股坐在莫北霄身边，将桌上的茶一口气灌下，抹了抹嘴唇上残留的水渍，“老夫人不是旧病复发，而是被人下了毒，而且是慢性毒，应该下了一段时间了。”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露出些惊讶，没有回答，等孟灵湘把话说完。 “我昨天晚上在老夫人的脊背上看到许多的疱 ，正是中了慢性毒的症状，只是原来下的剂量很小，我竟是没有发现。沈府里肯定还有人是玉贵妃他们那边的人，否则怎么你的病刚刚好，老夫人就被人下了毒。”孟灵湘噼里啪啦的把自己的猜测说给莫北霄听。 莫北霄眼里有丝笑意，孟灵湘因为一口气说完话，脸颊上泛起一抹红，眼里也是亮晶晶的，像含着繁星，极是美丽。 “沈府里的人不着急抓，看看他接下来的动作，说不定还可以借他们抓到后面的人。”莫北霄将她面前空着的茶杯又斟满茶水，能获得世子爷伺候的恐怕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你对于老夫人的毒有办法治吗？”莫北霄问道。 孟灵湘再次将莫北霄斟的茶一口气喝，一夜都未进一滴水，还真是渴死她了，“那毒药的成分我还未弄清楚，若不能将毒药弄清楚，解药也是遥遥无期。” 莫北霄抚上她眼底的青黑色，“先休息。”孟灵湘摇摇头，“老夫人等不起，她年纪大了，早个一时半刻都能好些。” 说着将一颗提神醒脑的薄荷丸丢进嘴里，刺激的清凉在口腔里迸裂开来，觉得不够，又丢了几颗在嘴里。 第四百六十二章 沈大人知道真相 几颗薄荷丸下肚，清凉的气息将她包围，孟灵湘强打起精神，往沈大人准备的药房去制药。 莫北霄无奈的看着她离开，唤来一个婢女，让她吩咐厨房准备好饭菜，等孟灵湘出门就送过去。 “记得要清淡些，莫要太油腻，饭菜要一直热着，湘儿不愿有人打扰她做事，等她出门了再送上去。” 婢女应了命，就向厨房去。 孟灵湘才在药房呆了不到两个时辰，毒药的配方刚刚有些头绪，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沁水就慌慌忙忙的跑过来，带着哭腔的在门口说：“世子妃世子妃，老夫人她好像要不行了，老爷让我赶紧过来请世子妃。” 专心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手上的药粉没有拿稳，散了一些在雪白纤细的手指上，灼伤出几颗水泡。孟灵湘随意的将一些治烫伤的药膏抹在手指上，打开门，沁水挂满泪水的脸就出现在视线里。 “怎么回事？老夫人有什么情况？”大步大步的往老夫人的房间走去，路上的青竹被风刮的沙沙作响。 沁水小跑着跟上，“早上老夫人已经睡下了，老爷一直在旁边守候着，半步不敢离，谁知道才睡了 不到两个时辰，老夫人忽的咳嗽起来，吐了好多，甚至，甚至还带血呢，世子妃，老夫人不会有事吧。” 说到后面沁水稳定了情绪，将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讲给孟灵湘，她一听老夫人竟然已经开始咳嗽吐血，就心知不好，脚下步伐更是加大。 进门就看到沈大人扶住老夫人，地上一个陶盆，里面浅浅的一层呕吐物，房间里的味道着实不好闻。 呕吐物里还浮着血红色。 看到孟灵湘进门，沈大人如看到了救星般，急忙说：“世子妃，家母这个情况该如何是好，刚刚突然吐了一场，神志还是不甚清醒。” “沈大人莫急，待我先看看情况。”孟灵湘沉着一张俏丽的脸，凝重的神色，带伤的手指抚上老夫人的脉搏。 气息不稳，脉象紊乱，再一探鼻息，已经轻浅到极点。 再看呕吐物，已经是吐出不少的鲜血。 不再犹豫，从药盒里拿出一颗小小的药丸塞进老夫人的嘴里，虽然这个解毒药比之前的要迅猛许多，怕老夫人的身体受不住，但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们都出去，沈大人留下。”孟灵湘让房间里的人都退 了下去。 沈大人也是个人精，看孟灵湘将房间里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立刻就猜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却聪明的什么也没有说，仿佛就是在为生病的母亲担忧。 沁水最后一个离开房间，往床上的老夫人看了一眼，眼底有些阴翳，关上门，守在门外。 “世子妃要和我说什么？家母是不是被人害了？”房间里的人刚刚走尽，沈大人就迫不及待的发问，声音压的很低。 孟灵湘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沈大人，现在沈府一定是有那人的眼线，恐怕这个在沈府的地位还不低，至少他能容易接触到老夫人。” “老夫人身上的毒是慢性毒，本来下的剂量极下，也就是让她身体不好些，但是这几次剂量忽然加大，老夫人身体受不住这才如此危急。 昨晚我已经为她服下了解毒剂，虽然不能解她身上的毒，但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再次复发。” 沈大人很快的反应过来，脸色更加难看，无论是谁知道自己的母亲都人害了都不可能平静，他忍耐着怒意：“世子妃是说家母今天又被人下了毒？今天接触到家母的 都是她平时伺候的人，都是极信任的。” 孟灵湘沉思了会儿，才抬头和沈大人道：“他既然今天又下了毒，那他身后的人恐怕会再次来找沈大人，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将那下毒害老夫人的人抓住，否则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手脚。” “是了是了，下官知晓了，下官的母亲这病症……”沈大人担忧的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我刚刚已经为老夫人再服下一枚解毒剂，只是这药效有些迅猛，老夫人的身体不知抗不扛得住。为以防万一，我再为老夫人针灸一次，我这里还有一副药方，请沈大人找个信得过的人煎了送过来。”孟灵湘将今天早上写的药方拿出来递给沈大人，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朝孟灵湘深深地一个鞠躬，眼角有些晶莹，他已经是而立之年，老母亲也是已经是花甲的年纪了，在古代这个年纪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 之前老夫人一直不愿意原谅沈大人，之间的关系很僵硬，好不容易解开心结，本以为可以好好孝敬老人，结果又出了这样的事。 看着躺在床上生死未 卜的老人，即使是像沈大人这样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的大男人，仍然是忍耐不住心里的愧疚与愤懑。 那个向他母亲下毒的人，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孟灵湘急忙将沈大人扶起。 “沈大人这不是折煞我吗，我本就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本分，人命大如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老夫人。”孟灵湘迟疑会儿后开口：“只是沈大人这里莫要穿帮，尽量装作说明也没发生的样子。” “下官明白。”沈大人再次看了一眼床上养育他的母亲，挺直了腰板往门外去。 孟灵湘将针灸包里的银针一根根的抽出，仔细的扎在老夫人的穴道上，不多时，老夫人的身上已经扎满了银针，宛如一只刺猬。 但是却一点都不好笑。 拔出一根银针，针头上已经变成了黑色，十分的可怖。 秀丽的双眉紧紧地蹙着，脸上结着一层寒冰，沈老夫人虽然脾气硬，但是人却是极好的，心性高洁，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向老夫人下毒，让孟灵湘的实在是感到恶心。 反复的针灸了几次，直到针头上的黑色变成青色才将；老夫人身上的银针都拔下。 第四百六十三章 你要休息 针灸是个极劳心的活，兼之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即使是有薄荷丸孟灵湘也有些吃不消，站起来眼前一阵恍惚，眼看就要一头往地上栽去。 孟灵湘想伸出一只手抓住床铺，却毫无力气，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一只用力的臂膀拦腰抱起，避免她面朝下摔倒破相的事故。 视线还未恢复，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孟灵湘却已经从抱住自己的人身上的味道知道来人是谁。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刚刚大约是注意力一直在老夫人身上，所以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直到老夫人稳定以后她才发觉自己肚鸣如雷，头昏眼花。 莫北霄嘴角紧紧地抿着，皱着眉头的看着孟灵湘，将她公主抱起来，“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要我给你些处罚吗？” 孟灵湘抱住他的脖子，有些讨好的看着莫北霄，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北霄，我好饿啊。” 莫北霄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再多的怒气都发泄不出来了，只能无奈的抱起她，“我已经让下人给你准备了饭菜。” 孟灵湘听到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肚子里的馋虫更是蠢蠢欲动，在莫北霄的 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吻：“谢谢你，北霄。”莫北霄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感谢我就照顾好自己。” 出门正好看到沈大人端着一碗药过来，没有让仆人接手。 双方都一愣。 孟灵湘看到自己这样被莫北霄抱着的模样有些害羞，双颊通红，挣扎着要下去，莫北霄收紧手臂上的力量。 “她太累了，需要休息。”莫北霄冷静的开口，眼底还带些笑意。孟灵湘见挣扎不了，就将脸庞埋进莫北霄的胸膛，想了想又抬头。 “我已经为老夫人针灸过了，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是还是十分危险，你将这药为她服下，过一个时辰再为她服下一剂，到时候我再过来查看。” 沈大人连声应答。 一路上孟灵湘和莫北霄受到的目光几乎可以点燃将他们两个燃烧，毕竟在民风保守的古代，这已经是十分胆大的做法了。 孟灵湘耳朵红彤彤一片，脸一直埋在莫北霄的胸膛，半天不敢抬头，直到回到了房间，她才将放下来。 莫北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双颊粉红，一对明媚的大眼里像盛满漫天星河，形状完美的琼鼻下是小巧的 樱唇。大约是因为没有休息好，那好看的唇瓣上有些泛白，却更加想让人轻吻。 将那泛白的唇瓣吻的通红，沾上红艳的色彩，细细的含在口里舔.弄。 莫北霄喉结动了动，目光深沉，在孟灵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吻上那张诱惑着他的唇瓣，将那泛白的唇瓣含在嘴里细细的品尝着。 孟灵湘猝不及防下被吻住，后脑被一只大掌托住，腰肢也被禁锢，几乎让她无处可逃的接受着猛烈的亲吻。 “唔……”从两人结合的唇瓣间溢出一声娇软的呻吟，仿佛是一剂兴奋剂，莫北霄吻的更加有力，几乎要将孟灵湘吞下肚去。 莫北霄掐住那段细腰儿，弓身舔舐着孟灵湘的唇瓣，发狠似的亲吻侵略，像携带着无穷尽的情欲。 孟灵湘错愕的睁大眼，嘴里的舌攻城略地地强横霸道，不多时，她眸子里雾气莹莹，身子发软，被他紧紧地锢在怀里强硬的亲吻。 她一双大眼迷蒙水润，竭力维持着所剩无几的清明，全身发烫轻颤。 十根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捏住莫北霄的衣襟。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孟灵湘肚子的惨叫将他们两个从 迷蒙里唤醒。莫北霄艰难的从孟灵湘的唇瓣上离开，拇指擦过嘴角，那里残留着来不及吞咽的津液。 那张泛白的唇瓣已经如他所愿般的变得湿润而红艳，仿佛是春日里最美好的那朵花，莫北霄忍不住再次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孟灵湘脸颊更加红润。 “吃饭吧。”莫北霄的声音低沉暗哑，像是聚集了无数的欲，身上的肌肉紧绷，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将孟灵湘吞吃入腹，但是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她休息。 他舍不得孟灵湘如此劳累。 孟灵湘已经害羞的不能自已，发软的手指勉强将筷子握住，夹住一块她爱吃的鱼肉送到自己的碗里，鱼肉却不给面子的掉落在桌子上。 莫北霄忍住笑意为她夹菜，他知道如果他要是笑了那孟灵湘肯定会炸毛，只是他虽然没有笑出声音，孟灵湘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笑，冷哼一声，将莫北霄放在碗里的菜狠狠的吃了。 只是心里满满当当的甜蜜，怎么也欺骗不了自己，嘴角忍不住勾起，露出一个笑来。 古人说饱暖思淫.欲，孟灵湘吃饱了以后就直接躺上了床，被子一裹将陷入了沉沉 的梦乡里。 莫北霄看着床上的大号毛毛虫，有些好笑，让人进来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同样脱了鞋袜上床，将被子掀开，抱住已经睡的深沉的孟灵湘。 被人从温暖舒适的被窝了挖出来抱在怀里，孟灵湘不满的咕哝了声，将自己塞进莫北霄的怀抱里，再次沉沉睡去。 手抚上孟灵湘乌黑秀丽的青丝，在她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莫北霄也和孟灵湘一起睡去。 孟灵湘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立时有些着急起来，老夫人那里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本就想只睡一个时辰，却未想到一睡就这么久。 不知道老夫人那边的情况如何。 套上鞋袜，她就要往外走，迎面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孟灵湘捂住撞疼了的额头，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目前的正是莫北霄。 莫北霄拉住孟灵湘的手将她拉进房间，她反应过来就要甩开他的手，“我要去看看老夫人。” 手腕一翻，再次将孟灵湘纤细的手掌握在手心，不容拒绝的说：“老夫人那里有人看着，你一觉睡了三个时辰，吃完再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准备揭露内鬼 被强硬的按在椅子上，面前是晶莹剔透的白米饭，饭菜的香气引的肚鸣如雷。孟灵湘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剑视线从烤的香气扑鼻的烤鸡上移开。 “谁在那里看着，老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看向莫北霄，那张冷硬的脸庞在烛火下柔化了不少，几近完美的五官明晃晃的在眼前。 秀色可餐。 不知怎么得，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来，孟灵湘想起睡觉前的那个吻，脸颊又悄悄的爬上了红。 莫北霄将一碗盛好的补汤递给她，看了看她细瘦的手腕和纤细的腰肢，决定一定要将她养胖些，“是我带过来的人，老夫人吃了你的药，一直沉沉的睡着，放心吧。” 听了莫北霄的话，知道他带来的人一定不是什么草包，于是放心大胆的吃了。虽然睡觉前才进了午餐，但是在睡了三个时辰后腹中早就空空如也。 一手拿着鸡腿，一手往嘴里扒饭，孟灵湘大口大口的进食着。若要是在普通的富贵人家，恐怕是早就要被教育没有仪态，但莫北霄却决定孟灵湘如此的率真自然。 白嫩的小脸上不小心沾上些油渍，孟灵湘没有理会，只埋头苦吃 。 莫北霄失笑，伸手将她脸上的油渍擦去，烛火下的眼眸里溢满温柔，“慢点吃。” 孟灵湘虽然不在意这些，但是被莫北霄这样温柔的视线看着，耳朵又了些，幸好橘黄色的灯光掩盖了她的害羞。 风卷残云的吃完了饭菜，孟灵湘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抚着自己被撑的圆鼓鼓的肚子，极不优雅的打了个嗝。 “好饱。”孟灵湘休息了还没几分钟就坐不住了，嘴唇一擦就往老夫人的房间跑。 莫北霄也不拦他，只是挥挥手，一道黑影就跟着孟灵湘的脚步一起出去了。 在老夫人房间的正是上次给小叶子看病的那个大夫，他神色有些忧虑，双眉紧紧地皱着，沈大人坐在床边的一张小凳子上，矮胖的身躯挤在一个小角落里，显得有些可笑。 “沈大人。”孟灵湘走到他身边，打了个招呼。 沈大人一心挂在老夫人身上，直到孟灵湘跟他打招呼他才看到孟灵湘，急忙从凳子上起来，“世子妃。” 两人站在一角，看着大夫为老夫人诊治，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烛火芯轻微的爆破声。 “老夫人今天情况怎么样？”孟灵湘不敢打 扰大夫的治疗，就在一旁悄悄的问，沁水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盆清水，盆边放着一块雪白的布巾。 沈大人同样轻声的回道：“家母早上都还好，只是到了下午有些发热，世子爷派了人过来，吃了药倒是退了烧，只是慢慢的开始有些说胡话。” 他双手搓着，担忧的望着老人，看得出来他很着急老夫人的身体，却毫无办法，只能守候在一旁。 蓦地，沈府的老家院进来禀报，“老爷，门口有个人留下来一封信，说要我亲手交给老爷。” 沈大人与孟灵湘对视一眼，在这个时候还故弄玄虚送信来的，自然是那边的人。 沈大人接过老家院手里的信封，那就是普通的一封信，又火漆封着口，拿到手里他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和孟灵湘道别以后在书房才打开那封信。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然而就是这几句话，看的沈大人被后冷汗冒出，眼神恐惧。 “杀死莫北霄，可救你母亲，若不，你母亲必死。” 薄薄的纸宛如千斤重，沈大人拿着那张信纸，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面带沉思，几步以后，眼神坚定，像是 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来人，请世子爷和世子妃到书房来。”仰声让门口的侍卫去请世子爷，沈大人坐在书桌后面，那张纸就静静的躺在他面前。 “叩叩叩。”门被敲响。 沈大人几乎是跳起来奔向门口，打开门，门外正是莫北霄和孟灵湘，后面跟着夏桑。 进了门，夏桑在门口伺候着。 莫北霄慢条斯理的坐在书房中央的椅子上，转着拇指上扳指，“沈大人忽然让人来请我们，是有什么要事？” 沈大人定了定神，将桌上的那张信纸递给莫北霄，“世子妃应该也知道，这是下官今天收到的信，应该是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莫北霄将那张纸接了，上面的几句话一览无余。他挑挑了眉，把信纸在烛火里点燃，信纸的灰烬落在深红色的桌面上。 “世子爷，请世子爷救救家母，上面说如果我若不杀了世子爷就会杀了下官的母亲，这次下官的母亲生了这么重大的病就是因为他们下来的毒！”说到后面，语气逐渐愤懑。 孟灵湘看了看莫北霄，没有说话，等着他开口。莫北霄转着拇指上的戒指，半响开口，“既然他们拿 沈老夫人来威胁你，那我们就让这个威胁不再有。” 沈大人有些懵，试探道：“世子爷的意思是？” 孟灵湘说：“北霄的意思应该是沈府的那个内鬼，我们可以抓了。他们无非是以为我们还没有发现是内鬼搞的鬼，若是就将那个内鬼抓住，再解了老夫人的毒，还怕他的威胁？” 莫北霄赞赏的看着孟灵湘，“没错，留着那个内鬼只是为了看他是否有下一步的动作，既然他已经没有什么用了，那就不必再留了。” 沈大人迟疑的问：“莫非世子爷已经知道了谁是那个内鬼？”孟灵湘娇俏一笑，朝沈大人眨了眨眼，“沈大人，明天你就知道是谁了。” 沈大人一头雾水，孟灵湘却不肯开口告诉他，只能抱着一肚子的疑问回了房间。 这边孟灵湘从沈大人的书房离开以后，立刻一头扎进了沈老夫人的房间。 莫北霄脸色难看的看着头也没回的孟灵湘，暗暗的决定等这件事解决以后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是拉不回来孟灵湘的，只能无奈的处理公务去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沁水败露 老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病情反复无常，甚至已经开始说胡话，浑浑噩噩。孟灵湘不想再拖，第二天一早就将老夫人房里的人都叫过来，甚至连门口扫地的都没有落下。 怕人太多，空气不流通会伤到老夫人，孟灵湘就就将人都放到房间门口的空地上，沈大人和莫北霄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 沁水本是在房间里照顾老夫人，同样也被叫到了门口。 “世子妃，老夫人那里离不开人啊。”孟灵湘斜她一眼，“老夫人那里自然有人照看。” 沁水还想再说，在沈大人阴沉的视线里闭了嘴，惴惴不安的站在了人群里，人群里不时发出窃窃私语声。孟灵湘也没说话，安静的等待他们开始紧张。 直到空地上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微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孟灵湘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只是这话的内容却像一个重磅炸弹，炸的众人头晕眼花。 “诸位一定很意外我为什么要将大家聚在这个地方，这是因为我要宣布一件事情。诸位都知道，老夫人最近身体很不好，病情反反复复，甚至都要到死亡的边缘。”沈大人面色难看，原本 和善的眼神变得阴沉沉的，像鹰一样扫着人群。 任谁知道自己的老母亲重病是因为被人下了毒，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在这里的但是受到信任的人，否则也不能呆在老夫人的身边。 信任之人里有一个内鬼，沈大人怎能不气。 被他扫的人都僵硬了神色，纷纷低下头去，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凭着直觉，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孟灵湘顿了顿，才继续将接下来的话说了:“老夫人的病，我仔细的查了，本以为只是旧病复发，后来我才发现，”她在人群前缓缓的走着，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将斑驳的光斑洒在她身上。 “后来我才发现，老夫人的病根本不是久疾，而是有人下了毒！”孟灵湘在沁水面前停下了脚步，沁水听了孟灵湘的话，身子微微一颤，眼神飘忽。 人群里爆发出惊愕声。 “诸位都很惊讶吧，我也是，因此在查出是毒药的时候，反复检查了，还是确定，老夫人的身边有个内鬼，而那个内鬼就在你们之中。”孟灵湘一一扫过人群里的面孔，真实的惊讶、担忧、漠不关心，以及镇定 的神情。 视线重新回到沁水身上，勾唇一笑，明媚动人，却没有什么温度，“沁水，你知道是谁给老夫人下的毒吗？” 沁水一惊，很快镇定下来，眼底却是隐藏不住的慌乱，楚楚可怜的回答：“世子妃，奴婢、奴婢怎么会知道是谁给老夫人下的毒？” 沈大人眼神一凛，猜到了孟灵湘说的人是谁，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这沁水、这沁水，身子踏出一步，狠狠的开口：“沁水，是你下的毒？” 沁水怎么敢承认，立刻跪到在地，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砸在地面，好不可伶：“老爷，沁水真的不知道啊，我怎么敢骗老爷，老爷和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是怎么也不敢隐瞒的。” 沈大人还想再说，被孟灵湘拦住：“沈大人，要找到这个下毒的人，我有一个好办法。” 在场的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孟灵湘的身上。 孟灵湘在众人火辣的目光里淡定的咳了咳，保持镇定的神色，清脆的声音宛如夜莺歌唱，“老夫人中的毒是用断肠草为主料，配上另外七种毒药制作而成的，长期服用可让人心绞痛，呼吸不畅 ，这些症状都与老夫人本来的病症十分相似，因此，很难发现老夫人还中了毒。” 莫北霄站在一边，穿着青色的袍子，只在边缘滚了一圈的金线，朴素而简单。冷硬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落在孟灵湘身上的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的所有温柔都放在了孟灵湘的身上。 “老夫人中的毒叫绵春，这毒药跟它的名字一样，宛如春天的绵绵细雨，一点一点将人的五脏六腑掏空，等到发现的时候，往往已经救不过来，诸位说说，五脏六腑都空了，还怎么救？” 沈大人瞳孔一缩，急切的问：“那家母？” 孟灵湘示意他稍安勿躁，“沈大人不必着急，我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加上调养得当，老夫人无碍。” 听了这样的话，沈大人才松了一口气，紧握的双拳缓缓地松开。 “下这个毒药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个毒有个缺点，就是碰到的人肌肤会变色，水洗是洗不掉的，肉眼也看不见，只有用专门的药剂才能将那颜色显示出来。大家自然都是不肯承认自己是那个下毒的人，那我们就用证据说话 。” 挥挥手，夏桑就端上了一盆水，水里被人放了药草，微微的药香飘了过来。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几个有恃无恐的仆人踏出人群，高声说着：“小人是绝无害老夫人之意的，小人本来就是一个在路上行乞的乞丐，若不是老夫人将小人带回了沈府，哪有小人的饭吃，哪有屋铺给小人睡。小人先来，有谁不愿意做的，自然就是那个下毒人！” 说着就将蒲扇般的大掌伸进了水盆，呆了几息以后拿出，手上仍然是干干净净铜铃大眼扫过人群,冷哼一声。 孟灵湘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这样倒是可以将那个人的退路堵死，于是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个人。 在那个仆人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仆人一个个都试了，沁水排在最旁边，因此到她的时候，已经是最后几个了。 沁水咬着嘴唇，额上冒一些细细的汗，在众人的视线里，她不得不将白嫩的手伸进了水盆，眼底带一些侥幸。 可惜世界上是没有侥幸的。 沁水看到水盆里自己的白嫩的手掌上慢慢的浮现一些黑色的污渍，像是洗不掉的胎记，丑陋的盘踞着。 第四百六十六章 如何下毒 她额上的汗珠滚落一颗，仿佛那清澈的水是滚油，要将她的手掌吞噬，火速地将手从水盆里抽出来。 孟灵湘抓住沁水想要藏起来的手，狠厉的发问：“你还想隐藏什么，你就是那个给老夫人下毒的人！” 沈大人胸膛起伏，气的不能自已，立时上前啪的打了沁水一巴掌，即使是再老实的人，在怒极的情况下做出的事往往还是出人意料。 他的这一巴掌不仅让在场的人和孟灵湘吓了一跳，莫北霄也忍不住惊讶的挑了挑眉。 “我沈家哪里待你不好，你要这样的害母亲，你差点被人卖到青楼的时候，可是母亲一力将你救下，悉心照顾。看你没有家人，把你留在沈府，进门就是大丫鬟，你竟然、竟然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你还是人吗！” 沁水捂着被沈大人打了一巴掌红肿的脸颊，立刻跪了下来，“老爷，沁水绝对没有害老夫人，奴婢是无辜的啊，奴婢真的的是无辜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奴婢的手会变成黑色的，奴婢真的是无辜的。” 一连说了好几句的无辜，却也只是嘴上的无辜，眼泪莹莹，挂的却是险恶用心。 孟灵湘冷笑，“你说你无辜？你手上的印记都不是这么说的。” 走到沁水的面前，孟灵湘俯视着她：“下毒的人正是你。老夫人进口的药食都是经过详细的检查，即使你是老夫人的大丫鬟，也没有机会下在药食里，更何况是每日下？” “所以你就将毒下在了布巾里，每天给老夫人擦拭的时候就是在下毒。毕竟布巾这种东西，可没人想到要去检查。老夫人的脖颈和背部都是疱疹，指甲也泛青灰色，嘴角撕裂，明显是被人下毒一段时间，沁水，我问你，在这沈府里，每日谁和老夫人接触的时间最久？” 沁水仇恨的瞪着孟灵湘，手指直直的指着她：“是你在诬陷我！”转头看向沈大人，盈盈泪珠挂在脸上，委屈的开口：“老爷，奴婢真的没有做，是孟灵湘在诬陷我，明明是她自己医术不精，害了老夫人，还将污水泼到了奴婢身上。” 膝行了几步，抱住沈大人的腿：“老爷，老爷，真的不是我。老夫人生病就是因为喝了孟灵湘的药，我按她的药方抓了药，老夫人喝了没多久就病了，若说不是她，我是半点都不信的。 ” 孟灵湘嗤笑一声，这是准备将污水往她身上泼，好让自己抽身。 沈大人冷哼一声，手将沁水的手掰开，往后面走了几步，像远离病毒体般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孟灵湘是什么人，她是世子爷最疼爱的世子妃，她有什么理由要害一个小小的婢女，更何况老夫人的病本就是她治好的，她何必这样砸了自己的招牌。 孟灵湘没有动怒，平静道：“既然沁水不承认她是下毒的那个人，那我们就去她的房间看看，若她是下毒之人，还是这种慢性毒，那她的房间里一定害残留毒药。” 沁水也不怕，挑衅回答：“好啊，你让人去查我的房间，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沈大人摆摆手，他身后的两个人站了出来，“你们两个，去沁水的房间里仔细搜查，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两人领命去了沁水的房间。 日头逐渐毒辣，莫北霄目光盯在孟灵湘因为炎热而有些发红的脸蛋上，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看了一眼夏桑，他瞬间明白了莫北霄的意思，转头出了门。 夏桑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了几个人，一人手里拿着大伞，一人手 里拿着扇子，最后进来的两个人抬着一桶的绿豆汤，丝丝凉意冒出。 孟灵湘无语的看着仆人忙忙碌碌，将三把椅子端放在院子中央，大伞一打将烈日遮蔽，冰凉的绿豆汤每人一碗，除了还跪在地上的沁水。 沁水咬住下嘴唇，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有些花了的妆容，眼神像一把把毒剑刺向孟灵湘，恨不得在她身上刺出一个个血流如注的洞来。 “再看一眼，你的眼睛就别想要了。”莫北霄头也没抬，冷冷地抛出一句话，沁水惊恐的低下了头。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院子里的人都喝过了一碗冰凉透心的绿豆汤，那两个去检查沁水房间的仆人才姗姗来迟。 “怎么样？”沈大人沉声问，看他两人空着手回来，心底一沉，难道是打草惊蛇了？ 他不怀疑孟灵湘骗他，若说沈府谁能不知不觉的给老夫人下毒，那莫沁水莫属了，怕只怕，打草惊蛇，沁水已经报告了她身后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为难的回道：“老爷，我们都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 沁水听了他们的话，气焰立时嚣张起来，泪珠滚滚，“老爷，奴 婢真的是无辜的呀，都是这个孟灵湘害我，她必定是害怕自己医术不精，害了老夫人不敢说，就全部推倒我身上。” “……谁知道那药水是不是真的，指不定就是她为了逃脱罪责才做出这么一出，其实那药水根本就是她设置的陷阱，老爷，沁水何其无辜啊，白白的做了恶人的替罪羊。” 话语里指名道姓的指孟灵湘害她，语气悲懑，双目含泪，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还真以为是孟灵湘要害沁水呢。 沁水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一丝嘲讽的笑。 孟灵湘抓住了这个笑，从椅子上坐起来，冷笑一声，“你说我害你，那好，我自己去你房间看看。” 说完大步朝沁水房间去。 莫北霄慢悠悠地站起来，跟着孟灵湘一道去了沁水的房间，沈大人自然也跟着去了。 留下院子里的一群人摸不着头脑，于是也乌泱泱一群跟着去了。 沁水跪的久了，双腿发麻，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周围一群人，竟然没有一个伸手去拉她一把的。 人心冷暖自知。 现在摆明了沁水已经被世子爷和沈大人厌弃，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凑到她身边去沾染晦气。 第四百六十七章 找到证据 沁水自打进府以来就是沈老夫人的大丫鬟，谁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有这般遭遇，气的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心里对孟灵湘的恨又上一层。 跺了跺脚，笃定孟灵湘找不到什么证据，她跟着也往自己的房间去。 这边孟灵湘刚刚踏进房间就被房间里 景象吓了一跳，果然 是仔细搜查了，房间里乱的像被打劫过般，所有东西都被拿了出来，衣柜大开，衣裳散落在地，上面显眼的丢了两件肚兜。 细细的绣了并蒂莲，粉红色的缎布上还残留着脚印。 随后跟来的仆人看到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微妙的神情。这个时代女子还是十分保守的，这样大咧咧的将贴身之物展现在众人眼前，对于女子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沁水最后一个才到，看众人的脸色微妙，有些不解，待看到自己的肚兜以后，又羞又气，立刻将那两条粉红色塞进了衣柜。 孟灵湘也有些无奈，忽视沁水咬牙切齿的表情和要喷火的眼神，开始在沁水的房间里的巡视。 “世子妃，你倒是看看，我这小小的房间里，有没有你要的证据？”沁水大约是气的很了，直直的 盯着孟灵湘，语气极差的开口。 莫北霄淡定自若，十分相信孟灵湘。 沁水的房间不大，虽然是大丫鬟，房间要好很多，但是仍然一眼就可以就将全部的景象都收到眼底。 刚刚的那两个仆人已经将沁水的房间都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说明在外面的东西应该是没有什么异常，沁水没有时间将毒药隐藏，那毒药会在哪里？ 孟灵湘在房间里慢慢的走着检查着，一边悄悄的注意沁水的表情。 在靠近床边的时候，沁水脸上虽然镇定，但是眼底飞快的划过一道惊慌， 东西在床铺附近。 孟灵湘站在床前，床铺很乱，上面只有薄薄的床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如果床上没有，那就是在床底了。再撇一眼沁水，她眼底的惊慌没有散去。 “来人，给我把床铺搬开。”孟灵湘后退几步，留出位置来。 几个仆人应是吩咐，合力就将雕花床铺搬开，露出干净的床底。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世子妃， 你大动干戈的搜查，可查出个什么来了，你看看这房间，也就米粒大，你说的证据在哪里？”沁水得意的说。 孟灵湘 微微一笑，十分淡定，“给我把砖块翘开。” 听到这话，沁水的惊慌根本掩饰不住，明晃晃的挂在脸上。几个仆人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个藏着毒药的药包，证据一出，沁水再无力反驳，只能虚软的倒在地上。 她知道她完了。 孟灵湘接过那个包的严严实实的毒药包，才里面捏出一小撮，闻了闻，确定是绵春。 沁水以为将毒药藏在砖块下就没事了，却忘了谁的床底下会如此干净，孟灵湘一看到那干净的过分的床底，就已经确认东西藏在这里。 因为毒药需要每天下，所以沁水几乎每天都要爬到床底下拿毒药，所以这床底也比一般的要干净许多。 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大人忍耐着怒意，“沁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是谁让你来给老夫人下毒的，你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沁水瑟瑟发抖，不敢开口回答任何问题，她若是将身后的人供出，也逃不了应该死字，她是万万不敢的。只能绵软的回答：“没有人指使我，一起都是我自己做的，都是我做的。” “老夫人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母亲？”沈大人狠狠 的盯着沁水，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沁水瑟缩了下，支支吾吾，“我就是……就是……对了，我就是记恨她，想要报复她而已。” 沈大人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你记恨母亲，她做了何事值得你下如此重的手？” 哪有什么记恨，沁水在老夫人身上下毒不过是听了那个人的话，他承诺事情结束以后她能享受官太太的滋味，不用在伺候人。 可是她却忘记了，她本来只是应该贫穷的民家女，若不是老夫人救了她，恐怕现在就只是应该做皮肉生意的青楼女子了。 莫北霄拦住了要继续逼问的沈大人，“沈大人，这样在她身上问不出什么的，不如把她交给我吧。” 沈大人知道莫北霄手下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势力，在他手下的势力里沁水瞒不住什么。 莫北霄摆摆手，夏桑带着两个人将哭闹的沁水拖了下去，她自然是知道被世子爷带走的下场，挣扎着往孟灵湘腿上扑，夏桑眼疾手快的把她拉去，毫不留情的拖 了出去。 沁水蓬头垢面，头发凌乱，满脸是泪，“世子妃，我错了，救救我，求求你了世子妃，救我。” 孟灵湘莫名 其妙，刚刚还很不得要杀了她的模样，现在却要让她救她，开司米玩笑，更何况，她这是自作自受。 将仆人斥退，孟灵湘和莫北霄回到了房间。 孟灵湘纠结了半响，才开口问莫北霄：“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个沁水？” 莫北霄邪气的笑了，跟他那张冷硬的脸庞完全不符，却又带着奇异的和谐，“不，我可以利用她做更多的事情。” “你要做什么？”孟灵湘好奇的问，雪白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莫北霄却不想满足她的好奇心，一把将娇小的孟灵湘抱起放在桌子上，孟灵湘忽得腾空，惊恐的抱住了莫北霄的脖子，这正和他的心意。 散发着清新香气的柔软肉体贴上他结实的胸膛，胸前的两团软肉紧紧地靠在他的心脏，两颗心一起的跳动着。 孟灵湘傻傻的被抱到桌子上，不复以往的灵动，“你这是干什么？” 还没有等到莫北霄的回答，一张灼热柔软的嘴唇就已经贴了上来，将她所以的以后都堵在口腔里。 “唔……”孟灵湘溢出一声娇软的呻吟，唇瓣被吞噬在另外一张唇瓣里，湿润的舌头强硬的攻城略地，逼的她步步败退。 第四百六十八章 我的身边才是你最好的归属 孟灵湘被莫北霄吻的不知天南地北，只能瘫扶在他身上，两颗炙热的心脏一起跳动着，节奏如此相似。 良久，莫北霄才将孟灵湘放开，少女的脸颊泛红，急促的呼吸，双眼迷蒙地望着他，含着一汪春意，还没有清醒。 莫北霄将头埋在孟灵湘的颈间，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皮肤上，孟灵湘忍不住瑟缩了下。 “不要诱惑我。”莫北霄的声音低哑到不可思议，浓到粘稠的欲望消散不去。 孟灵湘被他的呼吸一打，才从清醒过来，反应过来以后几乎连脚趾都红彤彤一片，反驳道：“我哪里有在诱惑你，明明是你自己……你……” 支支吾吾，还是说不出口。 莫北霄低低的笑了，胸膛的震动随着紧贴的肌肤传到她身上，脸，不由得更红了。刚刚才有些清醒的大脑也想糊了浆糊般，迷迷瞪瞪。 平静了好一会儿，莫北霄才用强大的自制力将自己从孟灵湘的身上拉开，孟灵湘红着脸，“你要怎么处理沁水？” “虽然不知道沁水到底是谁的人，但是只要沁水在的一天，就可以让他们两方互相怀疑。”莫北霄答。 “你是说放出消息 说沁水杀害老夫人？”孟灵湘疑惑的问、 莫北霄摇摇头，“不是老夫人，而是我。” 孟灵湘沉思了会儿，“沁水无论是谁的人，只要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例如刺杀你，那么就可以引起他们两方的怀疑，而上次已经让他们之间有了隔阂，这次，该是让他们大打出手了是么？”点了点孟灵湘的鼻子，莫北霄笑眯眯的回答：“没错。” 夏桑他们已经在沁水身上将能问了彻底，于是沈大人带着沁水大摇大摆的去了官府，以刺杀世子爷的罪名把她送进监牢。 世子爷是什么人，在这个城市以及是最大的官了，竟然在这个小城镇遇到了刺杀，而这个刺杀的人竟然是老夫人手下的人。 虽然不是老夫人下的令，但是也足够在这偌大的城里的引起一波甚嚣尘上的谣言了。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世子爷被刺杀一事，几个悄悄守在沈府附近的两拨人打听了消息以后，分别向两个方向去了。 夏桑一手一个包子的经过，看到他们离开的身影，将手里的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巴，拍了拍手，笑眯眯的往沈府里去。 莫北霄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孟 灵湘的药房外，没有什么意外之情，嘱咐夏桑，“继续监视他们，不要遗漏一点消息。” 夏桑领命下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吱呀。”门被打开，孟灵湘出了门，手上拿着一个雪白可爱的小瓶子，神色有些疲惫。 看到守在门外的莫北霄有些意外。 “解药制好了？”莫北霄低头看她，她已经在药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了。 孟灵湘点点头，慵懒的把身体靠向莫北霄，打了个哈欠，“有了毒药再配制解药就快多了，幸亏在沁水那里找到了解药，否则我还真不一定可以这么快的配制出来。” 莫北霄挑挑眉，大掌握住孟灵湘的纤细的腰肢，“那个药水你诓沁水的？” “我猜的，老夫人身上的毒和她自身的病症太过相似，而且毒素已经混合，我查了很多典籍才找到这个毒，决定诓一诓沁水，毕竟老夫人的病已经拖不下去了。”孟灵湘弯起一双大眼，狡黠的道。 莫北霄失笑，“不愧是我的湘儿，如此聪慧。”孟灵湘从他的钳制里抽出身，“谁是你的湘儿。” 转头就往老夫人房间跑去。 裙摆翻飞，宛若人间仙子，清 丽无双。 莫北霄看着她离开，心想，你当然是我的湘儿，只能是我的一个人的湘儿，谁都不能将你抢走，你也哪里都不能去。 我的身边才是你最好的归属。 他当然不会将这话说给孟灵湘听，他强烈的占有欲和极致的温柔都属于同一个人。 孟灵湘，你是我的。 莫北霄的心里话孟灵湘自然不知道，她正将解药给老夫人喂下，又为她针灸了两次，直到银针上变得雪白，才长出一口气。 沈大人紧张的站在一旁，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敢惊扰到孟灵湘，好不容易等到她好像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问，“世子妃，家母的毒是解了吗？” 孟灵湘点点头又摇摇头，沈大人的心随着她的动高高揪起，七上八下，顾不得什么礼仪，“世子妃你快说家母怎么样了？” 孟灵湘一边将银针收起，一边回答他的问题，“现在毒是解了，但是后续还要几次的治疗才可以彻底的将体内的余毒清干净。” 沈大人放下了心里的重担，脸上一派轻松。 “沈老夫人这次的中毒对她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接下来一定要好生调养，不可劳累， 情绪上最好也控制一下，不宜大惊大怒。”孟灵湘将针灸包塞进药箱，严肃的叮嘱沈大人，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又出什么问题。 沈大人对孟灵湘深深地一揖，几乎要接近九十度。 孟灵湘吓了一跳，立刻往旁边一跨，不受他这一拜。沈大人比她十几岁，在这个年代和她父亲的年纪也差不多了，况且他还是一个清正廉明的清官，她怎么能受到这样的人的礼。 “沈大人可不能行此礼，救人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生为医者怎么能见死不救好，沈大人快快莫要这样。”孟灵湘急忙将沈大人扶起，抬眼一看才发现沈大人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让世子妃见笑了。”沈大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家母已经是花甲的年纪，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却没想到因为我的事让她老人家遭这样的罪，若不是世子妃，我恐怕解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世子妃可真是我沈家的大恩人。” 孟灵湘听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心里的也明白，若不是他们在沈大人的府邸上，恐怕那边的人也不会让沁水这么快就对老夫人下毒手，或者说，就不会下毒。 第四百六十九章 难得出门 她将心里的话跟沈大人说了，沈大人却摇摇头，否认了她的说法。 “世子妃有所不知，我早就已经是他们的眼中钉了，我做事刚正不阿，因此已经好几次的损害到他们的利益链。即使这次世子爷与世子妃不来，恐怕我们也是要遭他们的毒手。”沈大人淡淡的说。 “没错……世子妃不必……再这样说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两人皆是一愣，极快的反应过来是老夫人醒了， 沈大人立时半跪在老夫人床铺旁边，握住老夫人的手，“母亲……”话才刚刚出口，已有哽咽。 老夫人苍老的手抚上沈大人的头，宛如还是小时候一般安慰着沈大人，她性格强硬，一生的愿望就是让沈大人成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自他十岁起就不曾这样的安慰他，日日严厉要求沈大人。 只是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倒是让她的心放开了不少，不再那么执着于以前，也难得的软了声音说：“别让世子妃看了笑话。” 沈大人急忙将眼泪擦净，眼底还是通红，含着一抹泪水，“我也真是的，母亲醒来这样大的事情，我竟然还哭了 ，实在不该。” 孟灵湘看着母子俩之间的温情，不由得也红了眼眶，悄悄的拭去落下的泪珠，面上仍然是带笑，退了出去，给他们母子之间一些空间。 门外的风景很好，小路两边都种上了清翠的绿竹，竹节分明，一阵清凉的风挂过，沙沙作响，像女子低低的歌唱，清新的草木香满园弥漫，呆在这里心情都好上几分。 孟灵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压抑了几天的沉闷心情一扫而空，她愉悦的哼了小调回了药方。 沈老夫人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还是要好生调养啊~ 仔细的为老夫人调养了几日，老夫人身体逐渐的康复，已经和之前的情况相差无几。老夫人自打从鬼门关里死里逃生以后，心性变化了许多。呆在房间里几日已经坐不住了，嚷嚷着要出门逛逛。 身边的丫鬟拦不住只能来请孟灵湘，她听了丫鬟的话沉思了一会儿，竟然答应了老夫人的要求。丫鬟目瞪口呆，“世子妃，老夫人才刚刚恢复身体，还没好好休养，真的能出门吗？” 孟灵湘头也不抬，在药箱里挑捡了几样要急的药物，想绿想，又拿了几瓶在身 上，看丫鬟眼泪汪汪的模样，安慰道：“不用担心，我自然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的，我会跟着一起，更何况一直呆在府邸也不好，出去逛逛对于她身体的恢复也有好处的。” “真的么？”来的丫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圆鼓鼓的小脸格外讨喜，孟灵湘知道为什么沈大人要让这样一个小年纪的女孩子留在沈老夫人的身边了。 被身边信任的人背叛，这个时候反而是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的女孩子容易让人开心和放下戒备，更何况这个年纪也比较好掌控。 看着她疑惑的模样，孟灵湘忍不住学着莫北霄的动作，刮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子，调笑道：“我可是神医，你说我的说真不真？” 小丫鬟捂住鼻子，看向微笑的孟灵湘，那张秀丽漂亮的脸庞在好好休息了几天以后，已经完全到了一个颜值的巅峰，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带些红润，樱桃小口弯成一个弯弯的弧度，极美好，小丫鬟有些看呆了，红着脸庞说：“世子妃可真好看。” 孟灵湘失笑，将药瓶都放好，“你这个小丫鬟倒是会说话，有 你这么会夸人的吗？” 小丫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像街口那些书生一样夸人，她知道的夸奖想破了脑袋也就是好看。她听人说了，世子妃是个神医，还是个心肠很好的神医，她救了好些人的性命，还把被恶人下毒的老夫人救了回来。 老夫人她是知道的，心肠跟菩萨一样好，那么救了老夫人的世子妃也该是跟菩萨一样。 孟灵湘不知道小丫鬟心里在想什么，见她还站在原地发呆，敲了一记她的额头，“还不走？” 于是孟灵湘、老夫人和小丫鬟一起出了门，身后还有两个侍卫，不远不近的跟着，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孟灵湘饶有兴趣的和老夫人逛着古代的街道，虽说之前她也逛过不少次街，可是每处地方都有不同的乐趣，例如——“沾豆包了！好吃的沾豆包了！” 孟灵湘脚一停，转了弯就往沾豆包的方向去了，沈老夫人笑眯眯的跟着她一道去了，“灵湘想吃沾豆包？” 她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沾豆包，露出显而易见的馋意，听到老夫人问她，脸一红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小贩虽然不知道面前的清丽少女是谁，可 是他认得沈老夫人。 手里动作极快，一捞，一沾，就将一个香甜软糯的沾豆包做好，把豆包用一张手掌大的叶子细细的包好，递到孟灵湘的手边，“姑娘吃吧。” 孟灵湘接过小贩手里的沾豆包，从钱袋里摸出两文要给小贩，小贩将两文钱推了回来，笑呵呵的说：“世子妃不必给我，世子妃救了沈老夫人，小人是感激不尽的，沈大人可是个好官，小人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也就几个豆包还能拿出手，世子妃就收下吧。” 这小贩倒是眼睛毒的很，一眼就将孟灵湘的身份道破。 她不肯，一定要给小贩，“你做的也是小本生意，你这豆包好吃就行了，这两文钱，你是一定要收的。” 小贩推拒。 沈老夫人走上前，“你就收下吧，虽然只是小小的两文钱，但是也是你该得的，不用再推辞了。” 小贩听了沈老夫人的话。搔了搔头皮，憨厚的笑了，“既然沈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不能再不视抬举了。”看他收下了两文钱，孟灵湘才心满意足的咬上沾豆包，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馅的，香香软软的，甜而不腻，十分好吃。 第四百七十章 赵瑛儿抢胭脂 “老夫人，世子妃，前头开了一家新的胭脂水粉铺，听小姑娘大娘子们说那里的胭脂水粉是极好的，虽然像世子妃这样的花容月貌是不需要靠这些打扮的，不过姑娘家倒也是可以去逛逛。” 小贩的话勾起了孟灵湘的好奇心，她常常需要易容，好的胭脂水粉做出的易容可以减少对于肌肤的伤害，也更加真实。 老夫人虽然已经花甲的年纪，但是女人爱美的天性是不管多少年纪都不会消灭的，每日也是要细心打扮才出门的。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兴致勃勃的往小贩说的胭脂水粉铺去。 到了小贩说的地方才知道小贩说的没错，这家的胭脂水粉果然不错，许多样子都是只能在大城市才能见到的。 “我们家的胭脂水粉可都是从各地挑最好的快马加鞭的送过来的，您看看，这个颜色，花费了多少的料子才能出这么小小的一盒，这质地，这颜色，都是数一数二的。”胭脂铺的老板大约是才来这个城市，不认识沈老夫人和孟灵湘，只当是谁家的祖母和孙女儿出来逛街。 老夫人挑出细细的一小块，在手背上试了试，满意道：“ 灵湘，这胭脂是不错，颜色也正好，配你正合适。” 老板在一旁搭腔，“是的小姐，这可是我们家最好一盒了，要再要，可是要等到五天以后才有货了，这个胭脂极好卖，虽然价格高些，但是可是极好的。” 孟灵湘接过老夫人手里的胭脂，闻了闻，又抹了些在手上，点点头，“不错，给我包起来吧。”老板笑意盈盈的准备将胭脂抱起来，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将胭脂抢了过去。 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惊，随着看去，见抢胭脂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穿着一袭火红色的衣裙，上面被细精细的绣了几朵雪白可爱的茉莉，朱唇红润，凤眼微挑，雪白的肌肤在红色的布料的映称下格外的耀眼。 “掌柜的，这个胭脂我要了。”嚣张的话语从那张漂亮的唇瓣里吐出，看也没看在场的其他人。 掌柜苦了脸，做生意的最怕遇到这种事，两方都想要同样的货物，可偏偏这个东西只有一个。沈老夫人一行虽然衣着普通，一点不如来的少女华丽，可是气质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但是来的人更是让他头疼，虽然他才来这 里没多久，可也是知道这个少女的大名，这个少女是本地有名的赵员外的独生女，那员外在本地有不小的势力和财力，好不容易到中年才得有个女儿，简直疼到骨子里。 这就造成这个少女骄横无比，在本地是基本没有人敢惹她。 赵小姐看孟灵湘一行人虽然穿着都是极朴素的，但是气势不凡，到底是跟着自家爹见过世面的，倒也是收敛了几分性子。 只是收敛了性子以后还是很嚣张，“本小姐看上了我手里的胭脂。”说着将一锭银子丢到柜台上。 掌柜的没有拿那锭银子，只是苦着脸，求饶的开口：“赵小姐诶，这是这位小姐先要到的，按理该是这位小姐的，要是给了你，我们没法做生意啊。那个，赵小姐劳烦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将这胭脂给了这位小姐？” 赵小姐冷哼一声，“是她先看上的没错，但是是我先付的银子，先到先得，怎么你还不想做我的生意了？”掌柜的哪敢回答她，这方圆五百里的城镇的陆路运输都是在赵员外的手里，若是得罪了赵员外，他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转头看向沈老夫人，纠结 的开口，“要不姑娘再等等，五日以后胭脂一到我亲自给送上门若何？” 孟灵湘好整以暇的回答：“掌柜的，这可是我先看上的，而且我也开口说了要，你转头就将东西买给别人，不太好吧？这传出去，你这家的店铺的名声可是不想要了？”掌柜的急的满头大汗，若是一般人倒也好，只不过今天的两拨人都不是什么善碴子，哪边得罪了都不好。 “这胭脂我出五倍的价格买了，至于你，”赵小姐上下打量孟灵湘，眼底出现警惕，是那种女人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的警惕，毕竟孟灵湘虽然穿的简单，但是容貌却是极清丽的，“我另外给你五倍的银子当做补偿吧。” 盛气凌人的将一切的决定好，孟灵湘气笑了，勾起嘴角，“我就要这胭脂了，你想要，可以啊，自个再等个五天吧，你手里的那个，是我的。” 赵小姐在这个地界从来还没有遇到这么不给她面子的，当下的怒了，也顾不得上收敛自个的脾气，美目一瞪，蹦出火花来，怒气冲冲的开口：“今天这个胭脂我要定了，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它都是我的了 ，你想要？没门！” 孟灵湘站了起来，往赵小姐的方向走了几步，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药粉往赵小姐的手腕上洒了些，这赵先小姐的态度实在气人，不整整她怎么平复心里的恶气。 这痒痒粉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就是会让人浑身发痒，用来整治这样脾气骄纵的大小姐是再好不过了。 赵小姐一无所知，只是伸手去挠了挠手腕上的皮肤，奇怪今天身上怎么这么痒。 “我今天还就是要了，告诉你先来后到的规矩！”孟灵湘不甘示弱的回答。 沈老夫人刚刚想劝说，门口的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深沉如墨的瞳孔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是在落在孟灵湘的身上的时候柔和了，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被春拂过，露出底下的温柔。 阳光在他身上铺上一层光圈，将他衬托的宛若神人，冷硬的五官在光芒里也仿佛柔化了不少，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模样。 赵小姐正要出口的话含在嘴里，半天也没有开口，傻傻的望着莫北霄，眼底流露出少女的情意，脸颊也泛起红晕，十分羞涩，扭捏着身子，半天没有开口。 第四百七十一章 聚元节 孟灵湘看着她望着莫北霄的眼神，心底有些不爽，却也有些好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胭脂从她手里抢了过来。 赵小姐一惊，想抢回来，却又怕在莫北霄面前失了样子。不敢抢，只能拿着一双凤眼，恨恨的瞪着孟灵湘，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莫北霄走到孟灵湘身边，问她：“我在酒楼定了一桌，我们去尝尝那里的饭菜？” 孟灵湘将一块银子递给愁眉苦脸的掌柜，朝着赵小姐挑衅的摇了摇手里的胭脂，气的赵小姐扭曲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但又怕在莫北霄面前失了样子，只能强忍着怒意，脸上青青白白，十分好看。 莫北霄随意的瞥了一眼赵小姐，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赵小姐立马挂起最淑女的笑容，娇羞的看着他。 他没有在意赵小姐，复又转过头和孟灵湘说话：“已经挑好了？要不要再买些？”孟灵湘摇摇头，将胭脂塞在小口袋里，扶起老夫人，“我们去吃饭吧。” 赵小姐看莫北霄没有理她，有些急了，拦住几人的去路，“我是赵员外的女儿，赵瑛儿，你是什么人？”赵瑛儿虽然常常出 门，但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许多事情都是过了许多才知道的。 莫北霄莫名其妙的被人拦了去路，垂下眼睛俯视赵瑛儿，眼神冷漠：“我是谁不需要告诉你。”说着就从赵瑛儿的身边出了门。 赵瑛儿呆了会儿，脸色涨的通红，跟着跑出了门，“你们要去哪里，我也去。”毫不客气的开口。 孟灵湘斜她一眼，心里的不爽更加浓重，心想是不是要加大痒养粉的剂量，“赵小姐，我们要去哪里你恐怕没有照顾资格质问吧？” 她理直气壮的跟着他们的前进的步伐，“你们是要去吃饭吧？哪座酒楼，我请客，”偷偷地看了一眼莫北霄，“那个人……他是谁？” 沈老夫人 在一旁看的尽兴，拉住想要继续询问的赵小姐，“赵小姐，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跟着我们实在是不好，还是回去吧。” 赵瑛儿哼了一声，视线一直没有从莫北霄的身上离开，只是莫北霄的注意力一直在孟灵湘身上，即使是看出了赵瑛儿的心思仍然是不在意。 自小到大对他表达好感的女子多入过江之鲫，真心假意，清秀艳丽都都有，他早就不会 在意这种视线了。 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到了酒楼，赵瑛儿吵着要坐在莫北霄的身边，将孟灵湘赶到一边。最后是在莫北霄冷漠迫人的视线里乖乖的坐到了沈老夫人的身边，委委屈屈的吃了饭菜。 按莫北霄的性子竟然也让赵瑛儿一起坐了。 孟灵湘不爽的同时也有些好笑，她发现这个赵瑛儿就是性格泼辣性子应该是不坏的，赵瑛儿咬着筷子，偷看莫北霄，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消退，眼底的春意满满，几乎要将人溺死在里面。 整个一个怀春天少女的模样，羞答答，俏生生。 孟灵湘狠狠地咬上一个大鸡腿，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将肉在口里狠狠的咀嚼。还是很不爽赵瑛儿看着莫北霄的眼神，甚至看着满桌的美食也有些失了胃口，于是偷偷摸摸的又给赵瑛儿下了一些痒痒粉。 不到半刻，赵瑛儿就扭动着身体，脸庞通红，伸手挠着身上的皮肤，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敢挠的过分。孟灵湘安安然然的吃着饭，觉得口里的饭菜更加香甜了、 忍耐了一会儿，赵瑛儿实在是忍耐不住，匆匆忙忙的告辞离开，一路 走还一边挠。莫北霄将一杯酒端到嘴边，眼底满是笑意，像是什么都看透。 孟灵湘低头吃饭，假装没有看到莫北霄的视线，心里却在暗暗吐槽，这个家伙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她给赵瑛儿下了药，真不知道他的恶趣味在哪里。 吃完饭，沈老夫人有些疲累就在小丫鬟的伺候下回去歇息了，回去前孟灵湘还给她再次针灸了一次。 今天是城里一年一度的聚元节，在这个节日，有情人都会一起出门，共同写下一盏花灯放在河里，祈愿两人可以美美满满。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这个节日的，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知道了节日寓意的孟灵湘想起老夫人的眼神忍不住爆红了脸。 莫北霄牵住孟灵湘的手掌慢悠悠的街上逛着，虽然是情人间的节日，但是许多家庭也赶在这个时候出来一起逛逛，因此街上摩肩接踵，热闹极了。 孟灵湘被莫北霄牢牢的牵住，生怕她丢了一样。 “你今天怎么让赵瑛儿一直跟着我们，你不是不喜欢陌生人跟我们一起吃饭吗？”孟灵湘问莫北霄，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牢牢地握住的一双手上移开 。 莫北霄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惑人的笑容，“我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模样。” 孟灵湘听了，耳朵红彤彤一片，嘴硬道：“谁为你吃醋了。”想挣开被钳制住的手掌，努力了半天却毫无作用，反而是让自己累出一身汗。 手臂微微用力，孟灵湘就猛的扑进了莫北霄的怀抱，他低头咬上孟灵湘的耳朵，“夫人怎么如此主动？” 孟灵湘一脚狠狠的踩上莫北霄的脚，听到抱住自己的人闷哼一声，满意的说：“这才是我的主动。”莫北霄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她眼神亮晶晶的，像点缀着漫天星河，灵动迷人，樱桃小口露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红润润的，在邀请他去品尝。 喉结上下移动，莫北霄不动声色的将孟灵湘往旁边的小巷子里带，等到孟灵湘发现 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压在巷子的墙壁上。 钢铁般的大掌轻轻松松就把她所有的反击都制住，莫北霄的长腿挤进孟灵湘的双腿间，将她牢牢的禁锢一丝逃离的机会也不给。 孟灵湘脸颊通红，如珠玉般的瞳孔瞪着莫北霄：“你干什么，这里随时都有人会看到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小巷里的亲吻 莫北霄靠近孟灵湘的脸，灼热的呼吸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像一张织的密密麻麻的网，把她清明的思绪一点点包围。 “湘儿，我想吻你。”莫北霄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她的脑袋里打了个结，孟灵湘微喘着气，“我……我……不可以。” 孟灵湘摇头拒绝，脸已经红的似要滴血，语气不稳的回答。 莫北霄却已经不再听她的拒绝，唇瓣一压就将她所有的话语含嘴里，细细的品尝，如同在品味一个上好的美食。 孟灵湘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莫北霄吻更深。 灼热的唇瓣蛮横地描绘着孟灵湘柔软的唇瓣。攻破她本就防守不严密的牙关，强硬的杀进内部，勾住湿滑的舌头用力的吮吸。 这攻城略地的架势太猛烈，孟灵湘忍不住睁大了一双惊怔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唇瓣已经被蹂躏的变了形。 “唔……”身体被禁锢，连唯一可以动的脑袋都被莫北霄的大掌托住，移动不了半分。孟灵湘感觉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猛烈的亲吻，脑袋挣扎着往左偏，莫北霄就跟着往左，往右偏，莫北霄就不依不饶的跟 着往右偏，最后干脆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不许她逃离。 就在孟灵湘快断气的时候，莫北霄松开了她，她大喘气着，紧张的盯着他。 “闭眼。” 孟灵湘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闭眼。”莫北霄又重复了一遍。 孟灵湘的两片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一点一点压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闭了眼，人才会放松些，吻才能缠绵。 莫北霄开始啄吻她的唇瓣，一瓣一瓣的含着吮，仿佛在品尝香甜软糯的沾豆包，又用舌尖沾湿了唇面，粘腻地彼此纠缠。等津液渐多，才慢悠悠的叩开已松动的唇瓣，探进去，往深处钻，将另外一根火热的舌头纠缠。 星火燎原。 孟灵湘渐渐地被莫北霄勾起了好胜心，开始努力的反击着他的进攻，他们像搏斗一样亲吻着，吻到喘不过气，激烈时牙齿撞牙齿，鼻尖碰鼻尖，谁也做不了主导方，只能急促的相互追逐着。 这是孟灵湘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回应着莫北霄。 偶尔一阵风吹过，拂落零星三两瓣紫藤花，飘到他们身上、脸上，有些痒。 但是与蔓延到全身的痒来说，这一切根本算不 了什么。 等到一场激烈的厮杀下来，；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 莫北霄靠在孟灵湘的脖颈间急促的呼吸，孟灵湘可以感觉到他的灼热，靠在墙壁上同样急促的呼吸。 她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会回应莫北霄，刚刚开始只是笨拙的模仿，到后来她也渐渐地学会了一些，反击回去。 她可以感觉到，她回应的那一刻，莫北霄的激动。 孟灵湘紧紧地抱住莫北霄，耳边都是莫北霄猛烈跳动的心跳声。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偶尔有人想要到这条巷子里来，也会被侍卫请出去，没有人打扰他们之间宁静的时光。 半响，莫北霄才平静了呼吸，孟灵湘脸上的红也消退了不少，两个人才从小巷子里出来。她看到守候在路口的几个侍卫，身体僵硬了一瞬，红晕再次席卷而来，整张俏脸红彤彤。 好在侍卫目不斜视，脸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才让孟灵湘不那么尴尬。 莫北霄拉住孟灵湘的手掌，十指相扣地往河边去。 毕竟今天是情人之间的节日啊。 一个侍卫沉默着上前，将手里拿着的几盏花灯递给孟灵湘，示意她选择 一盏。孟灵湘呆了呆，看向莫北霄。 孟灵湘没想到他这样神秘莫测的强大男人竟然在这种事情上如此坚持，莫名地，觉得有些可爱？ 她挑了一个不大的花灯，只是造型比较别致可爱。那盏花灯是一只雪白的狐狸抱住一朵巨大的荷花，无论是那狐狸还是荷花，都做的十分精细，虽然只是小小的花灯，却也细细的画许多细节。 莫北霄和孟灵湘拿毛笔在花灯的空白出写上祝福，再点燃花灯把它放在河面上。孟灵湘托腮望着小小的花灯随着水流往远处去，和河面上其他的画的花灯融入到一起，带着各自的祝福和希望。 眼一抬，孟灵湘忽的靠近河对面有几个大汉将一个不住挣扎的女子打晕，女子倒着被扛起来，露出的脸庞赫然是赵瑛儿！ 孟灵湘猛的站起来，仔细看着对岸的人，那几个大汉没有发现孟灵湘的视线，鬼鬼祟祟的查看周围，就用麻袋将赵瑛儿装进去，准备带走。 “北霄，看对岸，他们将赵瑛儿带着了！”孟灵湘拉住莫北霄的袖子，着急的说。虽然赵瑛儿性格骄纵，但是本性不坏，这样一个漂亮的妙龄少 女被几个不认识的大汉打晕带走，显然目的不纯。 莫北霄眉一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大汉将一个麻袋扛走的画面，神情有些严肃，摆摆手，两个黑影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半跪在地，看不清面容，沉默的等着莫北霄的命令。 “去跟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将赵瑛儿救下来。”莫北霄沉声吩咐道，两个黑影领命，脚尖一点，若燕子般划过，飞快的往那几个大汉离开的方向去。 孟灵湘有些担心，硬拉着莫北霄一道跟着去了，一个暗影在前面带路，他们的路程没有那两个暗影快，到了的时候暗影已经将赵瑛儿救了下来。几个大汉倒在地上，皆是昏迷不醒。孟灵湘查看了赵瑛儿的情况，方向她只是被人打昏，还有一些挣扎出来的皮肉伤，衣裳也是完好的，便就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莫北霄问暗影。 两个暗影回答：“属下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发现这个地方是一家很大的青楼，他们正要将赵瑛儿卖到这个青楼里。属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在青楼外还没交易的时候将赵瑛儿救下。” 第四百七十三章 赵员外来访 莫北霄点点头，“不错，你们退下吧。”孟灵湘这才发现，他们在的这个小巷子正是一家青楼的后门，躺在地上的几个人里多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矮小的男人。 孟灵湘恨恨的用脚尖踢了踢那个男人，“这些人简直是畜生，将好端端的姑娘家卖进青楼做皮肉生意，他们也真下的了手，这些人真该死！”孟灵湘实在是恨极人这些人，那些姑娘家哪一个不是家理的心肝宝贝，被他们这样活生生的掳了来卖进青楼，大好的人生都糟蹋了。 她是不信神佛的，但是如果真的有，只希望这种人可以下十八层地狱，再也不能出来害人。叫了几个侍卫将地上七横八歪的几人拉到府衙去，沈大人是明事理的清官，最是看不得这些个肮脏事，一定会重重的判。 孟灵湘眼眸一转，勾唇一笑，可别忘了，赵瑛儿的父亲赵员外在本地可是赫赫有名的，他的宝贝女儿被人对待，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这些人。 吩咐侍卫将赵瑛儿抱起回到沈府，暗影隐没在黑暗里，再也看不到身影。毕竟暗影不太适合暴露在人群里。 一边让沈府的下人 去赵府通知赵员外，一边把赵瑛儿安置在客房里，沈老夫人听说孟灵湘他们带回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就赶忙过来看看。 “这不是今天那个小姑娘嘛，她怎么了？”沈老夫人坐在一旁看孟灵湘给赵瑛儿上药。 孟灵湘手下不停，将几处伤口都细细的上了药，虽然伤口不深，但是毕竟是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些，留疤就不好看了，一边义愤填膺的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老夫人讲了。 老夫人听了以后也是气极，愤愤不平的说：“没想到在这里还有这样的事，这些人真败坏了良心，该死，。”孟灵湘怕她情绪抬太激烈伤到身体，更何况现在也已经是深夜，吩咐了个婢女照看着赵瑛儿。 一边将老夫人劝说回去，从小丫鬟手里拿起披肩披到老夫人身上，将一颗药丸递给老夫人，“沈老夫人，这是安神的药丸，今天事情多，夜里可能睡不好觉，服下一枚可以安眠些。” 小丫鬟插嘴道：“世子妃这药丸给的真是及时，老夫人今天怕是累了，但是怎么也睡不好觉，这不一听到些动静就醒了。” 孟灵湘有些愧疚，今天她 确实有些没照看好老夫人，本该就将药丸给老夫人的，她现在正是恢复的时候，睡眠是极重要的。现在已经快子时了，老夫人年纪大了睡不了多久，看样子安神药丸还是要一直服着。 老夫人呵斥了小丫鬟，她本就是不想让孟灵湘太劳累才一直没说，没想到这个小丫鬟嘴上没有把门，把什么的讲了。 “世子妃， 你不要听这个小丫鬟胡说，老身好的很，世子妃不用挂心。”孟灵湘自然知道老夫人的用心，没有道破，“夜深了，老夫人还是早些去歇息吧，明早我再和老夫人好好聊聊。” 老夫人吃了药丸，脸上露出困意，也没有勉强，和小丫鬟一道回去睡了。 莫北霄从旁边的小路上过来， 他回来就直接去了书房，不知道和沈亮说了什么。“处理完了？”孟灵湘看向他。 长臂一伸，就将孟灵湘揽在怀里，她黑线，不知道什么开始莫北霄就开始喜欢看到她就把揽在怀里的这个恶习。严肃的批评教育了他，莫北霄就当做没有听到。 第二天一早，孟灵湘就被传来的吵闹声吵醒，她烦躁的把自己塞在被子里，试图 阻挡外面的声音，无果。最后孟灵湘带着浓浓的起床气坐了起来，莫北霄长臂一揽，把孟灵湘拉下，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还处于起床气里，有些不满的咕哝：“是谁一大早就这么闹腾，吵死人了。” 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低哑，孩子气的抱怨着，莫北霄失笑，轻吻在她的额上，“去看看吧。”说着坐起来，任劳任怨的伺候着闹脾气的孟灵湘。 世界上恐怕只有孟灵湘可以得到莫北霄这样心甘情愿的伺候了。 门外吵闹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材微胖，头发已经花白，嗓音洪亮，“是哪个杀气的这样对待我的心肝宝贝，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丢出去喂狗！我可怜的女儿啊，遭了这么大的罪。” 这个男人正是赵瑛儿的父亲赵员外，他本来正和自己的三姨太行那鱼水之欢，结果沈府的人上门通知他说自个儿的宝贝闺女出了事，吓得他是三魂七魄没了一半。急匆匆的穿上衣服就往沈府赶。 赵员外虽然在生意上极精明，也有些不地道，还处处风流，但是他对于自己的宝贝闺女是极好的，毕竟人到中年才得这么一 个女儿，按他的年纪再想有一个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就这么一个独苗，当然是疼的不得了。 出了门，赵员外看孟灵湘和莫北霄都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闭了嘴，满脸和善的问候莫北霄：“世子爷醒了，昨夜睡的可还好？” 莫北霄横了他一眼，“本是不错，可惜大早上被人惊扰，好好的美梦也被扰了，着实让人心烦。” 赵员外有些尴尬，转向孟灵湘：“这位可就是救了沈老夫人的世子妃？果然是妙人仙姿。”孟灵湘翻了个白眼，“赵员外一大早这么有精神。”赵员外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了，很快就将脸上的难堪都隐藏的很完美。 “惊扰两位了，小女昨夜真是多靠两位了，否则小女恐怕是要遭人毒手了，”赵员外眼底带着感激为和些算计。感激倒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赵瑛儿在他心里还是十分重要的。 昨天被孟灵湘吩咐照顾赵瑛儿的婢女为难的禀报：“世子爷，世子妃，赵小姐醒了，只是她知道了世子爷和世子妃救了她以后，就吵着要见世子爷，说是要感谢世子爷的救命之恩。”孟灵湘挑挑眉。 第四百七十四章 执着要嫁 几人还是去了赵瑛儿的房间，赵瑛儿坐在桌子旁，脸色还有些苍白和惊慌，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是记忆犹新，那种无力和恐惧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本是惊慌不已，看到照顾她的婢女才恢复平静。 又听到照顾她的婢女说救了她的是世子爷，就想表示感谢。 没想到世子爷竟然就是昨天那个让她难忘的男人，赵瑛儿甜蜜的想这一定的上天命定的缘分。 赵瑛儿眼也不眨的看莫北霄，眼里是满满的情意，苍白的脸上飘了一丝红晕，喃喃的说：“原来你就是世子爷，”完全不见昨日的骄纵，温婉开口，朝莫北霄行了个礼“瑛儿在此多谢世子爷的救命之恩。” 一句话说的娇软无比，在场的人都听出她话里的情意。 莫北霄皱了皱，淡淡的开口：“救你的不是我，是湘儿。”赵瑛儿僵硬了一瞬，眼神飞快的从她身上滑过，带着浓浓的敌意。孟灵湘不爽，故意的挽上莫北霄的手臂，“是啊，昨天晚上是我救了你，怎么不对我感谢呢？” 赵瑛儿显然不信是孟灵湘救了她，但是莫北霄都这 么说了，只好勉强的道谢：“多谢你了。” 语速飞快，声音又轻，像含在嘴里说的。 顿了顿，赵瑛儿向莫北霄暗送秋波，眉目流转间都是少女的爱意：“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来报答世子爷的救命之恩。”直直的看向莫北霄，脸上满是期待。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莫北霄神色不变，语气有些不耐的回答她：“救你人不是我，无需向我报恩，更何况我已有妻室。” 赵瑛儿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这个，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去，却还是倔强的看着他，固执的问：“是谁？” 莫北霄不想再和她多过纠缠，直接拦腰一抱孟灵湘，宣誓主权般：“她就是我的妻子，孟灵湘。” 孟灵湘虽然很想给他一胳膊肘，但看到赵瑛儿，心里有些不爽快，还是默不作声的承认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你。”赵瑛儿竟然毫不放弃，只是声音带些哭腔，泪眼朦胧的望着莫北霄，好不可怜。 “赵员外，你家的千金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带回去好好调养吧。”莫北霄的言下之意就 是让赵员外赶紧把赵瑛儿带回去，可惜这个赵员外也是个不识抬举的，他一心想将赵瑛儿嫁个好人家，可不是赵瑛儿看不上，就是他嫌弃对方出身低。 可莫北霄是什么人，他可是江户侯的嫡长子，将来同样要继承侯爷之位的，更何况其人还文武双全，英俊高大，端的是理想的好贤婿。 “世子爷，若不是世子爷救了我家小女，恐怕她已经遭了毒手了，这样的大恩大德我们自然的不敢忘的，既然世子爷已有妻室，我们也不多强求。”赵员外道，“小女心属世子爷，就算做妾室也可。” 孟灵湘惊讶的睁大眼看向赵员外，竟然会有人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去当别人的妾。赵员外的心思其实很好猜，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他百年以后这些财产都是要留给她，赵瑛儿若不能嫁一个好夫婿，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可不都要便宜了外人。 嫁给莫北霄虽然只能为妾，当时自古官比民大，即使就是为妾，也比嫁给其他人要好上许多。 莫北霄眼底阴翳，正要发怒就被孟灵湘拉住，她转向面对赵员外，“赵员外，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一件事，救了你女儿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夫婿，你这样咄咄逼人的想要让你的女儿嫁给世子爷，是有什么目的？” 赵员外瞠目结舌，怔了怔才开口，“世子妃，这话不该这么说，虽然是世子妃发现的小女。但是毕竟是世子爷下令救的小女，小女自然是要报答世子爷的。” 眉一挑，眼一眯，“哦？这么说你是不想承认我的救命之恩了？倒也没想到赵员外是这样的忘恩负义之人。” 尾音拉长，赵员外额上出些汗，眼睛一转奸猾的回答，“小女嫁给世子爷，不仅可以报答世子爷的恩情，也还能伺候世子妃呢。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赵员外的话，赵瑛儿想要开口拒绝，看了一眼莫北霄就将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孟灵湘嗤笑一声，“报答我？你这是想破坏我与世子爷之前的感情，好端端的送一个女儿家到我们府上，我可还没与世子爷成亲她倒嫁了，旁人要怎么看我？你好恶毒的心肠，你就是如此来报答我的？” 张了张嘴，一贯伶牙俐齿的赵员外竟然无言以对，正妻未嫁妾倒先进了门，不管是对于莫北霄 、孟灵湘还是赵瑛儿名声都是极不好听的，他若还是强迫莫北霄娶了赵瑛儿，就要担一个坏名声。 在这个年代，名声对于商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嫁了女儿还坏了名声，得不偿失。对于利益斤斤计较的商人怎么会让自己做这亏本生意。 绿豆眼一眯，赵员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是小人疏忽了，”又装模作样的说，“小女的伤多亏了世子妃的救治，小女也不好再打扰世子妃与世子爷了，先带小女回去修养，待彻底好转以后再上门道谢。” 赵瑛儿脸色惊慌，她听出她父亲的言下之意，美眸里含着泪，“不，爹爹，我想嫁给世子爷！我要嫁给他。” 赵员外脸立刻拉了下来，瞪了一眼赵瑛儿，她禁了声，像个被掐住喉咙的鸭子。赵员外虽然疼宠，但对她管的也严厉，对于这个父亲她是怕的。 赵瑛儿心里清楚，她和莫北霄是不可能了，带着泪的目光落在莫北霄的身上，很快滑到了孟灵湘的身上，狠狠的瞪着她，若不是因为孟灵湘，她就能嫁给莫北霄了！ 莫北霄看到了她的目光，脸色一沉，长期身出上位的威势一压。 第四百七十五章 玉欢楼之谜 阴冷地看着她。 赵瑛儿被保护的很好，被这威势一压，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说不出话，恐惧的低下了头。 赵员外怕节外生枝，急匆匆的就带着赵瑛儿回了赵府。 才刚把赵瑛儿送走，夏桑过来禀报，说沈亮有事要报，正在他们房间外等待，孟灵湘看了一眼莫北霄，大概猜到是昨晚他吩咐了沈亮什么。 到了房间，沈亮双眉紧皱，额心深深的几道印记，手上拿着几张纸，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沈大人发现了什么事？”莫北霄问。 沈大人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房间门口，作了个揖，“世子爷，世子妃。”左右看了一眼，夏桑带着几个人在房间的几个角落站定，确保没有外人进来。 “昨天世子爷送到府衙的几个人下官派人去查了，他们皆是在逃的拍花子，在各个城镇都犯下或大或小的案子。”沈亮将手里的几张纸递给莫北霄，孟灵湘凑近一看，上面正是几个人的画像，“只是之前他们抓的都是孩童，到了清寮县反到是开始抓起女子来了。” 一般的拍花子是不会改变抓的人的类型的，一则危险会加 大，二则女子毕竟的价格也没有孩童高，他们突然改变了类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是在这小小的青寮县里有人给他们的酬劳比孩童高，才让他们铤而走险。 孟灵湘眼神一凛，猜到这里面的水应该不会浅。 沈亮忧心忡忡的继续说：“昨天的人里面还有一个是城里玉欢楼的龟奴，顺着他下官派人去查了这个青楼。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青楼，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后来才发现这座青楼宛若铜墙铁壁。” “沈大人这话怎么说？”孟灵湘疑惑的问。 沈大人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回答，“昨夜我派了三个好手去查看那青楼，里面的女子一个比一个诡异，什么也问不到，那老鸨就如泥鳅般，奸猾的很。” “这青楼恐怕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见人吧。”莫北霄淡淡地说，眼神里带着了然。 “谁说不是呢，”沈大人接话，“那三个好手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回府衙的途中竟然莫名其妙的暴毙身亡了，这还不算，早晨狱卒来报，昨夜那个龟奴也口吐白沫的没了。”孟灵湘一惊，这青楼是有什么大秘密，连府衙的人都 敢杀，如此的胆大妄为，身后的靠山来头不小。 “近日来，清寮县的绑架案也是频发，不过短短数月就已有十几个少女遭了毒手，至今都找不到人影，半点线索也无，急的我是嘴上多了好几个燎泡。”沈大人无奈，“县城里有女儿的人家都是惴惴不安，深怕自己的女儿遭了贼人毒手，若不是世子妃发现了赵瑛儿的事，恐怕到现在还一点线索有找不到。” 莫北霄转着拇指上的戒指，思索着。 “我这父母官实在是无颜面对清寮县里的百姓，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沈大人憔悴了许多，这件事搞的他很是头疼。 “衙卫大小也是朝廷里的人，他们干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无非是吃定你抓不到证据，也不敢动他们。”莫北霄说道。 孟灵湘开口问：“线索恐怕就在那个诡异的青楼里了，要找到那些女子的下落，就要探一探那座青楼。” “下官如何不知，可是昨夜没的那三个衙卫已经是府衙里的好手，那座青楼诡异的很，府衙里人恐怕查不到什么，还害了性命。” 孟灵湘沉吟了一会儿，蓦地地开口：“要不让我 去探一探那玉欢楼。”莫北霄立刻反驳：“想都不要想。”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沈大人也是惊慌的连声拒绝，“世子妃这样柔弱女子怎好去那虎狼之地，使不得使不得啊。” 孟灵湘撇撇嘴，“沈大人可别小看我，我也是去过许多凶险之地的，还不是安全的回来了，放心吧，我有自保的能力。”她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莫北霄的记忆，几次看她死里逃生的恐惧还没消散，她竟然还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不许去。”莫北霄下颚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神色严肃，目光灼灼的盯着孟灵湘。 孟灵湘有些知道他的心思，拉住他的手， 软下声音劝说，“北霄，你知道我的易容技术很好的，我保证没有人能认出来，你还可以派暗影跟着我，一有危险就带我出来好不好？” 莫北霄捏住她的下巴，“我会派人进去探听线索，至于你，想都不要想。”孟灵湘没有泄气，“你派的人是在暗处，而我是在明处，探听到的消息肯定有所区别，十几个良家女子出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怎么都要帮帮她们。” 按莫北 霄的脾性，他怎么会在意这些女子的性命，只是孟灵湘望着他的视线如此殷切，他竟然开不了口说出拒绝的话语。只是这件事实在太危险，那座玉欢楼是一滩混水，深不见底，若她被卷进去，他一时没有救到她该怎么办。 “我们救了赵瑛儿，玉欢楼肯定已经对于我们有了警惕了，你派去的暗影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我就不一样里 ，青楼一定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我装扮成恩客的模样，从那些女子的身上说不定能套出些什么线索来。”孟灵湘望进莫北霄的眼睛，认真的说。 漂亮的像一汪泉水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墨玉般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他一个人的身影，雪白的小脸上挂满温柔。 莫北霄最是受不了她这般模样，只好勉强答应。 沈大人在一旁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世子妃，你一个弱女子要怎么进青楼，那不是更加眨扎眼吗？” 孟灵湘朝着他眨眨眼，狡黠的回答：“去青楼的自然不会是女子，而是一个男人。”沈大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孟灵湘不准备解答他的疑问，比起用语言解释，她更加喜欢用行动说话。 第四百七十六章 探听玉欢楼 拿出装着易容物品的箱子，孟灵湘一点一点往脸上上着，因为好几天没有易容，初上的时候皮肤甚至还有些刺痛，孟灵湘一边龇牙咧嘴的抹上护肤的药膏，一边苦中作乐的想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前一段时间天天易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适，这才几天没有易容，皮肤就已经娇嫩了不少。 虽然脑袋在天马行空的想着，可是手下却半点没停，很快一个中年男人就出现在停铜镜之中，孟灵湘想了想，又往脸上加了几笔，还贴上一道八字胡。 眼底青黑，脸色蜡黄，嘴唇发紫的还带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就新鲜出炉，一看就是平常纵欲过度的模样，穿着一身绫罗绸缎，腰上还大咧咧的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这是她从莫北霄的金库里挑的。 出了门，沈大人和莫北霄的站在门口，沈大人显然没有看到过如此出神入化的易容技术，只瞧着刚刚进去的一个活生生清丽少女就变成了一个纵欲过度的中年男人，他不敢置信的往房间里看了看，确定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 沈大人傻傻的问：“世子妃？” 孟灵湘抿嘴一笑，平时在她的本 来面目上是如此娇俏的表情，现在在一个长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身上就显得有些恶心了，莫北霄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过了头，眼底却有些笑意。 “沈大人你看，现在不就是一个男人了？” “果然神奇，不愧是世子妃，这一手易容技术可真是出神入化啊，下官竟然半点没有看出来。”沈大人赞叹道。 孟灵湘得意的说：“那是自然，我对于我的易容技术可是很有信心的，”看了一眼莫北霄，有些泄气，“天下可以看穿我的易容的人也就是北霄了。” 莫北霄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似那春日拂风，将冷硬的面庞化开，英俊而迷人，孟灵湘看了这样的莫北霄，忍不住红了脸庞。 幸好今天易容的是一个肤色较黑的男子，才没有被看出来。 清寮县城就这么大，忽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自然会被怀疑，为了不引起怀疑，孟灵湘就先出了城，带着几个乔装打扮的侍卫在附近的城镇逛了一圈，将一个无所事事到处闲游的富家子的形象传播了出去。 隔了半日，孟灵湘扮的中年男人才到了清寮县城，在城里闲逛了一圈以后 ，才到了玉欢楼。此时正是月上柳梢头之时，青楼正开始营业。 门前挂着的粉红色灯笼亮起，几个龟奴站在门口，却并不怎么招徕顾客，孟灵湘在门前看了几眼，脸上挂上淫邪的笑容，色眯眯的往里走。几个龟奴互相看了一眼，许是觉得孟灵湘的太过陌生，一个龟奴跟了上来。 “老爷想要些什么？”龟奴谄媚的问，眼底却带着打量和猜疑。 孟灵湘瞥了他一眼，假模假样地扇了扇扇子，“你说来青楼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要找姑娘，你把这楼了好看的姑娘都叫来，老爷我要好好挑挑。” 语气轻浮，眼神淫邪，好一个花花公子。 龟奴连声应答，将孟灵湘往另外一个方向带去，“老爷您这边请，这里是包厢，包管您玩的好。” 孟灵湘不动声色的查看着四周，发现这青楼与一般的青楼还真有些不一样。往常的青楼大厅都是些普通的恩客喝酒的地方，而这里大厅却没什么座位，反而是空空荡荡，只在中央有个楼梯，可以直通到二楼。 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娇笑的望向孟灵湘，眼波流转间皆是妩媚。虽然姿色不甚出众 ，但气质倒也可以。 二楼都是门窗紧闭的房间，什么也看不到。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的熟悉味道，孟灵湘悄悄的屏住了呼吸，借着扇子，将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龟奴将孟灵湘带到一个包厢里，装饰都很华丽，薄薄的纱四处挂着，窗门没有关紧，凉风吹进来，四下飞舞。 房间靠墙是一张巨大的床，孟灵湘粗略的看了一眼，这床怎么也能容纳四五个人在上面打横躺。 龟奴倒了一杯酒，讨好的递给孟灵湘，看她喝下去，才露出满意的表情，“老爷您先在这里稍等片刻，小的这就为您去挑姑娘。” 孟灵湘淡淡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执起酒壶再倒了一杯，龟奴见了，心下的怀疑就少了三分。 若是派来探听消息的人，该不会这样愚蠢。 可他不知道，来的人是深谙医道的孟灵湘，她一闻那酒味，就知道里面下了药，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容易让人失去神智，沉迷在酒肉美色之中。空气里飘的那股迷烟也是让人身体无力的迷药， 就不知道他这迷药防的到底是谁。 孟灵湘吃下一颗解毒药丸，慵懒的靠在 贵妃榻上，活脱脱一个沉迷酒色的纨绔。“吱呀。”门被打开，龟奴带着几个姑娘进来了。 几个姑娘穿的都很妖艳，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只不过姿色都是只是中人之姿，算不上什么天姿国色。 孟灵湘心下诧异，玉欢楼在清寮县里算得上是大一些的青楼了，孟灵湘的模样摆在那，怎么也不可能就拿一些普通的女子来糊弄她。 脸一拉，酒杯一砸，孟灵湘怒气冲冲的发问：“你这青楼就是如此招待客人的？我要的是天姿国色的女子，你带的这些姿色如此普通，怎么能当得上是美人？莫不是怕我没有银子？”腰上的钱袋子丢向龟奴，重重地砸在他的脚下。 “老爷有的是银子，快去，将你们楼里最绝色的姑娘给我带过来，若是将我伺候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孟灵湘抬着下巴，盛气凌人的说。“若是没有，我可一分都不出。” 龟奴把地上沉甸甸的钱袋子捡起来，点头哈腰的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的这就去为老爷请咱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来。”话才刚刚落了地，一个甜腻的女声就穿了过来。 人未到，声先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玉娘下药 孟灵湘寻声望去，来的人是个半老徐娘，年轻的时候该是极美丽的.现在大约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保养的还是不错的，皮肤紧致，没有什么皱纹，只浑身的气质透露出她年纪已经不小了。 在这个年代，三十多岁已经该是几个孩子的母亲，甚至有些都可能是祖母了。 她一身紫红色的绢花金丝绣花长裙，外罩一件薄纱外袍，深红色的腰封将盈盈一握的腰肢明晃晃的掐出，雪白的皮肤在如此妖艳的颜色里显示出些魅惑来。 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孟灵湘眼神色眯眯的往她身上瞟，手掌摸上她雪白的皓腕，“这位是？” 她捂唇娇笑，如意髻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晃出一道道惑人的弧度，“奴家是这玉欢楼的老鸨，名唤玉娘，拜见老爷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美丽的老鸨呢，不如你来和我喝一杯？”孟灵湘贴近玉娘的身边，捏住她的下巴，淫邪的目光不住的在她跌宕起伏的胸脯前流连。 “老爷不满意咱们家的姑娘本就是玉娘的不是，当然是要好好的向老爷赔个礼。老于，递酒来。”玉娘将柔软的 玉峰贴在孟灵湘的手臂上，若孟灵湘真的是个男人恐怕真就要心猿意马了。 “老爷可是要好好的和玉娘喝一杯。” 孟灵湘装做已经被勾引的神魂颠倒的模样，只差嘴角没流口水，“美人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酒在哪儿，快给老爷我上来。美人可要好好的陪我喝几杯。” 玉娘从龟奴手里将酒杯接过，递给孟灵湘一杯。 孟灵湘一闻就知道里面下了安魂药，她羽睫一垂，假装不知道般，与玉娘碰杯，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玉娘轻抿了一口手里的酒杯，笑眯眯的看着孟灵湘，眼底却是冰冷一片，毫无温度。孟灵湘装做头昏眼花的模样，扶着额头，视线模糊，“美人，你这酒劲也太大手里，才一杯我怎么就晕……” 话还没说完，孟灵湘就倒在了地上。 龟奴凑近玉娘身边，奇道，“妈妈怎么给他下了安魂药？” 玉娘雪白的手指戳上龟奴的额头，眼角一挑，“你个不争气的，她哪里是什么老爷，分明就是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家，得亏我发现了。” 龟奴大惊，左右看了好几次孟灵湘，愣是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只好向玉娘请教，“妈妈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娘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一瓶白玉瓶子来，肉疼的倒了些在手上，在孟灵湘的脸上擦拭着，“这姑娘脸上的是易容之术，她的技术已经十分高深，若不是我在青楼十几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恐怕也要被她骗了过去。” 说着，孟灵湘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庞就露了出来，玉娘满意的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果然是长的不赖，看着模样还真是不错。” 那龟奴还是有些不懂，讨好的问：“妈妈是如何看出来的？” 玉娘得意一笑，“我自幼在青楼长大，看人可是一绝。这姑娘腰细，骨盆却比男子要宽上一些，与男子的体型差的有些远，我心下已经有些怀疑。再贴近一看，果然就是一副女子的身躯。” 女子的体型与男子还是有些差距的，若不是孟灵湘的易容技术太好，恐怕那玉娘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是个女儿家。 龟奴赞叹道：“妈妈果然好眼力。” 玉娘示意龟奴将孟灵湘扛起。 “瞧这姑娘细皮嫩肉的，身上还带着这么多的银子，恐怕也是个 大户人家的女儿，妈妈，咱们这次可又能赚他一笔。”龟奴猥琐的笑了，手还不安生的想去摸孟灵湘柔软的胸脯，被玉娘一打，才唯唯诺诺的缩回了手。 “你这没出息的，这些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人，敢动手，老娘让你好看。”玉娘横眉。 走了一段路，孟灵湘感觉自己的胃部被顶的极其难受，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来。怕被玉娘和龟奴发现，只能强忍着。 孟灵湘一路上听着那玉娘和龟奴的话，猜出最近清寮县失踪的女子大多是他们的手笔，只是不知道他们抓这么多的女子是要做什么，只能知道应该不是要强迫她们做皮肉生意。 一股花香隐隐约约的飘了过来，还带着男人的交谈声。龟奴和玉娘应该是到了目的地，放缓了脚步。 孟灵湘平缓着呼吸，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玉娘在一个把守的严严实实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外面有四个彪形大汉正在喝酒，脸颊通红，眼底都是红血丝。 “哟，玉娘又带了一个货物来？”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大汉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米，贪婪的目光在玉娘裸露的皮肤上流连，带 着赤裸裸的色。欲。 玉娘比不上这几个人的地位，对于他们赤裸的目光只能装做看不到，娇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可不是，这个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呢。” 大汉挑了挑眉，“哦，这是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他应该是几个人里的带头人，其他三个大汉都听他的话，默不作声。 玉娘将刚刚的事情捡了重要的说了，大汉听了以后将怀疑的视线落在孟灵湘的身上，孟灵湘感受到那锋利的视线，竭力的保持镇定，不露出破绽。 “她该不是官府的人吧？这几日官府对于我们这里可是查的有些严，若是被他们在玉欢楼塞进了人，出了什么纰漏，上头可不会饶了我们。”大汉紧盯着孟灵湘，想看出什么些来。 “蒋头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事，这姑娘我派人查了，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跑出来装男人玩的。”玉娘满不在乎的说。 大汉还是有些犹豫，狠道：“上次你莽撞的杀了衙卫，让我们被上头好一顿痛骂，要是再被生了什么事端，咱可保不了你。” 玉娘一听也有些害怕了，毕竟上次她被教训的很惨，若是再有一次…… 第四百七十八章 孟灵湘被囚禁 “先把她关在这里，我再去查查看，若发现她是官府的人就将她……”玉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冷漠，丝毫不将一条人命放在眼里。 “那就先这样，”大汉威胁的视线直逼玉娘，“你这次可得好好查，否则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 玉娘眼底阴翳一片，脸上却还是挂着妖媚的笑容，“奴家省得了，蒋头你家放心吧。” 蒋头这才让人打开房间门上的大锁，龟奴毫不客气的将孟灵湘丢在地上，柔软的皮肉重重的接触到坚硬的地面，疼痛瞬间袭来，孟灵湘咬住腮肉，才没痛呼出声。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干草铺在地面，还有几张薄的吓人的毯子，几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呆滞的坐在地上，看到门打开都没有什么反应，只贪婪的望着外面亮灿灿的阳光，脸上满是渴望。 门被无情的关上，温暖的阳光被阻挡在外，出现咔嚓的落锁声。几个大汉喝酒划拳的谈笑声透过薄薄的门传过来，孟灵湘竖耳听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在外面，这才爬起来。 孟灵湘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个房 间里什么家具也没有，窗户都被封的死死的，只有一个被锁住的大门可以出去，半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难怪他们没有将人锁起来，恐怕就是吃定几个柔弱的少女没办法逃走。 旁边的几个少女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人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在自己落入一个可怕的境地的时候，看到别人同样落入这样一个境地，反而会松了一口气。 看吧，不是只有我这样悲惨，还有人和我一样呢。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一个怯生生的少女躲在墙角，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就好心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你没事吧？”少女的声音清脆，大约是因为没有水喝，唇瓣干燥起皮，头发凌乱，脸色憔悴，漂亮的杏仁眼里满是温柔。 “我没事。”孟灵湘坐在她身边，幸好玉娘他们没有搜她身，之前带的药物还留着。她将一瓶青色瓶子小心翼翼的藏好，再拿出金疮药。 拉开衣襟，肩膀上果不其然已经青了一大片，还有些破皮，孟灵湘将药粉倒在伤处，上好的金疮药接触到伤口产生丝丝疼痛。这个时候疼痛反而能让人清醒。 她上好药，正要 收起瓶子的时候发现与她搭话的那个少女手上满是深深浅浅的伤口，嫩红色的肉裸露在外。 “我来给你上些药吧。”孟灵湘放轻声音，温柔的问。那个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才缓缓地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你竟然愿意把药花在我的身上。”少女低低的说，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掌。 孟灵湘上好药，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绑在她的手掌上，将伤口包扎，“药不就来用的吗？”少女的视线从几个坐在干草最厚的地方的少女身上滑过，在被她们发现前将视线收了回来，生怕被发现。 “在这里不是。”少女看向孟灵湘，“我叫杏儿，是清寮县余家的女儿，你呢？” 孟灵湘将药瓶藏好，靠在墙上，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我是孟灵湘，是……”她顿了顿，还是没有说自己是哪家的。 不知道莫北霄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他派给她的人被留在了门口，一直没有见到她出现应该会去报告莫北霄的吧。 明明答应他会安全回去的，却没想到自己的易容居然被发现，让自己落到这样的一个境地，但 是正好看呀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果然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孟灵湘叹了一口气，她对自己还是太自信了。 “杏儿，你到这里多久了？他们抓我们要干什么？”孟灵湘问杏儿，杏儿抱膝坐在一旁，像一只恐惧的兔子。 听到孟灵湘的问题，她表情空白了一秒才回答，平静的回答：“我来这里有十天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抓我们干什么。” “刚开始我以为他们是要让我们做窑子里的娘子，可是却一直将我们关在这里，每天两餐的养着我们，像养着一条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了。”杏儿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途径，一股脑的把事情都告诉孟灵湘。 “每天那个玉娘都会来带走一个人，然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回来，是生是死都不晓得。”杏儿说到后来语气开始不稳，透出恐惧与绝望，她一把握住孟灵湘的手腕，力道大的不可思议。 沾满污渍的指甲掐进了孟灵湘的皮肉，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痕迹，杏儿惶恐的问：“你说，她们是不是都都死了？”眼神死死地的盯着孟灵湘，黑洞洞的，一点渺小的火光在燃烧着 。 孟灵湘忍住疼痛，反手握住她的手掌，认真地望进她的瞳孔里，“你放心，她们都没有死，你会出去的，我们都会出去的。” 杏儿呆呆的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我会救你们出去。”孟灵湘知道那些姑娘一定没有死，如果要杀了她们就不会这样费尽周折的将她们抓过来，还冒着危险将她们养在玉欢楼里。按那个龟奴的话来看，玉欢楼抓她们恐怕是为了钱财，为了财更是不可能就这样把她们杀了，到现在为止，她们都是安全的。 孟灵湘的话像是天方夜谭，开始杏儿不在乎。 她像根本不在意孟灵湘到底回答了什么，她只是需要从其他人那里获得一些力量，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孟灵湘的话像是最后的一根稻草，压垮了她的理智，抱住孟灵湘，杏儿低低的抽泣，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滚烫的泪水将孟灵湘的衣襟沾湿。 “吵死了，你个扫把星又在哭什么呢，再哭行不行我把眼珠子挖出来。”一个坐在最好的位置，被众人包围的少女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杏儿几乎是瞬间就停止了哭泣，只发出轻微的泣声。 第四百七十九章 莫北霄暴怒 少女一身黄色的衣裙，腰上挂一个漂亮的香囊，垂着的流苏已经沾了灰尘，不复精致的模样，就像它的主人般。 她俯视着孟灵湘和余杏儿，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哭哭泣泣的，别怪我不客气，至于你，”视线移到孟灵湘身上，“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但是在这里，我才是最大的，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威胁的话抛下以后，那个少女又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毫不客气的把旁边的人身上的毯子抢了过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寒气渐渐地重了，冷意从门窗的缝隙里一点点的渗透进来，将整个房间变得像冰窖一样冷。白天的温度已经散去，薄薄的干草抵挡不住从冰冷的地面渗上来的寒气，杏儿颤抖着身体，将纤弱的身体靠向孟灵湘。 “那个人进来的比我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被带走。”杏儿低低的告诉孟灵湘，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对于那个少女是深恶痛绝，“要是她被带走就好了。”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即使是那个最嚣张的少女，脸色也是蜡黄。 孟灵湘将身上的外袍 脱下，和杏儿一起躲在薄薄的外袍下取暖。 莫北霄接到孟灵湘失踪的消息以后，一掌拍向足有五公分厚度的红木桌，硬生生将一张木桌拍的四分裂，碎屑四下飞散。他沉着脸色，阴沉沉的眉宇间阴云密布，侍卫扮的仆人跪在地上，被莫北霄的怒气吓的深深伏在地面，额头敲在坚硬的青石板上。 “给我把事情一点一点讲清楚了，她怎么失去踪迹的。”莫北霄的声音里像是能滴出水来，杀气弥漫。 他又再一次的把她弄丢了。 侍卫竭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只是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将他的恐惧暴露：“小人听从世子妃的吩咐，守在门外，本是说一个时辰就该出来，小人两个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也未见到世子妃。进门去问，那龟奴和老鸨都矢口否认世子妃在玉欢楼里，皆说世子妃已经离开了。小人见不对，就赶紧先回来禀报世子爷。” 手握成拳，莫北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意，“进去探听的人呢？” “正在路上，那玉欢楼宛若铜墙铁壁——”侍卫的话还没说往就被莫北霄的一脚踹倒在地，蓦地喷出一口鲜血来，将青石 板的地面都沾红。他却不敢伸手去擦嘴角边的血渍，立刻又跪了回。 “我不想听这些借口，铜墙铁壁又怎样，将它砸开不就得了。”莫北霄转着拇指上的戒指，怒气已经被深深地隐藏，只是眼底漆黑一片，无数风暴聚集。 看到莫北霄这个表情，躲在暗处的暗影身体不由得一颤，深深地低下头去。 “派人盯着玉欢楼，一丝消息都不许放过，湘儿在他们手上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那边的动静。”莫北霄吩咐侍卫，语气虽然平静，可是脚下的青石板已经如蛛网般向四周裂开。 在一旁的沈大人不敢想象若是孟灵湘有个好歹莫北霄会如何疯狂。 “世子爷，依下官的愚见，世子妃现在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沈大人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莫北霄没有看他，垂下浓密的睫毛，盖住嗜杀的眼神，“我知道。” 即使知道她暂时无碍，也不代表他能放心。一想到她在那样一个狼窟里，莫北霄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孟灵湘自然是不知道莫北霄那边发生的事情，她和杏儿相互依偎着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冻醒了。孟 灵湘站起来活动被冻僵的手脚，虽然现在不是冬天，但是夜里的温度还是十分低的，勉强过了一夜，若是再不活动活动，让血液畅通，恐怕就真的要生病了。 杏儿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望着她，半响才慢悠悠的爬起来，学着跟她一样活动着手脚。孟灵湘活动着关节，等待着玉娘来找她。 玉娘不是个蠢人，昨天她的行迹只能勉强糊弄住她，若是要派人仔细去查，她的身份是瞒不住的，更何况经过沈老夫人一事，她在清寮县城几乎是人人都知。 她一定会来找她。 “碰！”门被粗暴的打开，房间里的少女被惊醒，看清来人，恐惧的往后面躲，刚刚还有些活力的杏儿轻呼一声往孟灵湘的背后躲。 来的人正是玉娘，她今天穿一身桃红色的罗裙，大朵大朵的牡丹绣在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细细的绣着，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眼角上挑，一派风情。 只是那迷人的眼里半点感情也无，冰凉渗人，像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 “哟，你醒了啊。”玉娘看到站在一旁的孟灵湘，妩媚一笑，纤细的手指轻柔的划过孟灵湘白皙滑嫩的脸 庞，“瞧这小脸蛋，多好看啊。” 孟灵湘后退一步，镇定的回答：“玉娘倒是起的早。” 玉娘将手指收回去，撇了撇嘴，不再理孟灵湘，环顾了房间一圈，随意的指了一个躲在角落的少女，“你，出来。” 那少女先是往四周看了一眼，后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去。”连声拒绝，恐惧无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玉娘看多了这样的场景，厌烦的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把她给我拉出来。” 两个大汉从外面进门，身上还沾着露珠，扫了一眼房间，就径直往哭泣的少女的方向走去，一手拉住一只手臂就把她硬生生的拖了出去。 像在拖一只待宰的羔羊。 杏儿不住的发抖着，从接触的肌肤传到孟灵湘的身上。孟灵湘镇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指死死的捏住衣服的布料。 等那个少女被拖出去以后，玉娘才饶有兴趣的看着孟灵湘，“你倒是挺有趣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扭着腰肢离开了。 落锁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人才放松下来，杏儿脚一软，跪坐在地，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四百八十章 孟灵湘被带走 她们又躲过了一天。 玉娘现在还没接到消息，否则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于是耐心的等待着。从门缝里投进来的光芒已经逐渐的暗淡，暮色四合，凉意袭来。 门再次被粗暴的打开，少女们期盼的望向门口，只是看到的竟然不是往常送饭的人，而是玉娘，杏儿脸上的血色几乎是一瞬间退了下去，“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玉娘一打开门就缓缓地向孟灵湘走进，背后的杏儿颤抖的像个筛子。玉娘上下打量着孟灵湘，带着探究，孟灵湘毫不畏惧的回视，直直的望向她。 蓦地，玉娘脸上挂起了笑容，“看我这人，竟然冲撞了贵人。”说着身后的人手里拿着的食盒被玉娘接过，打开盖子，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孟灵湘清楚的听到了少女们吞口水的声音。 龟奴将一张桌子抬了进来，放在中央，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被放在上面，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和几个香甜白胖的馒头。饥饿的视线死死地盯在那桌发饭菜上。 “贵人饿了吧，我特地吩咐厨房给贵人做了几道好菜，来来来，贵人快尝尝看。”玉娘笑眯眯 的说，如同一只披着伪装的豺狼。 恶毒的视线狠狠地刺向孟灵湘，房间里的少女将视线从饭菜上移到孟灵湘身上，带着浓浓的嫉妒。 “贵人快吃吧，凉了可不好吃了。”玉娘催促道，“这可是我特地找人做的呢。” “有劳玉娘了。”孟灵湘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淡淡的开口，“只是这饭菜虽然好吃，可玉娘也不能将我拘在这地方天天吃吧？” 玉娘眼角一挑，避重就轻的回答，“贵人先进些饭食，时候到了我自然会送贵人出去的。”说完朝孟灵湘行了个礼，就离开了房间。 在听到门锁落下的那一刻，房间里的少女就一哄而散，抓住饭菜就往嘴里塞，毫无形象可言，连杏儿也不例外。 她们就像是饥饿的狼，凶狠的将抢到的饭菜往嘴里不停的塞。 孟灵湘眼疾手快的抢了一个馒头，后退了几步，坐在地上靠着墙角，一点点的撕着馒头吃着。 昨日那个威胁孟灵湘的少女手里拿着一个鸡腿，满脸都是油渍，在饥饿面前已经完全将形象抛到了脑外，她讥讽的开口：“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贵人呢，你有多贵， 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被关在个破地方，傲什么？” 杏儿埋头苦吃，她身子小，抢不过其他人，只能抢些残渣。 旁边几个少女附和着，“就是啊，那老鸨好如此讨好的，我看啊，她也不过就是一个下等人，还贵人呢，真的贵人怎么没人来救你？” 房间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嘲讽的看着孟灵湘，似乎这样才能把她们心里的嫉妒和不甘释放出来。 孟灵湘没有在意她们的刺耳的话语，自顾自的靠在墙吃着馒头，虽然这馒头是刚刚才做好，可是干吃也有些噎，孟灵湘望了一眼桌上，发现送来的水壶已经倒在桌上，一滴水也没了，她只能干咽着馒头，静静的等待着玉娘来找她。 第二天一早，玉娘打开门，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的时候，空气都沉重了几分，杏儿自从昨天的事情以后就与孟灵湘保持了距离，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孟灵湘薄薄的外袍也被她据为己有。 “贵人醒了，那就顺奴家走一趟吧。”玉娘手里拿着钥匙，看向孟灵湘。 孟灵湘慢慢的站起身，沉默的跟着她出门，关门前孟灵湘看到房间里 的少女脸上都是庆幸的表情，杏儿也是，甚至还带一些幸灾乐祸。 看吧，就算你是所谓的贵人，你也还是要被带走。 我们是一样的。 玉娘在前面带路，孟灵湘跟在她的后面，默不作声的将路线记住，身后还跟着两个龟奴，一身的短打衣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下盘很稳，不好对付。 “奴家倒是没想到堂堂一个世子妃竟然跑到我玉欢楼里来了，若不是我认出了世子妃，恐怕真的要不世子妃给糊弄过去。”玉娘忽的开口，语气温和。 孟灵湘将从旁边的风景里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玉娘，平静的回答，“玉娘真是好眼神。” 玉娘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还行吧，好歹我也在青楼呆了十几年了，什么人没看过，世子妃还是太年轻了。” “听你这话你在青楼的时头可不短，按你的年纪应该可以不用在呆在这里。”孟灵湘问。 玉娘身体一僵，很快放松下来，“奴家哪有这么好的命，我打出生就在青楼，做这生意也十几年了，我没世子妃这样的好命，我也就是烂命一条。”她没有再看孟灵湘，腰肢在缓缓 的扭动，像一条蛇，“不过就是烂命，奴家也想过的好些。” 说着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门上挂了锁，只是没有锁上，“世子妃请进吧。” 孟灵湘没有犹豫就踏进了房间，这个房间比刚刚那个房间好多了，起码有基础的家具，大门打开就可以看到一张书桌，上面摆了些纸笔。 孟灵湘大约可以猜出他们抓这些少女的目的了，只是不知道勒索成功以后那些少女是死是活。杏儿她们房间里的少女应该都是清寮县城里人家女儿，毕竟他们还在清寮县城，在这里交易实在威胁，都是若附近的城镇都有少女失踪，而清寮县城没有又太扎眼。 所以他们才冒着危险把杏儿她们养在玉欢楼，这也说明这个根据地他们是打算放弃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托住了他们的脚步。 玉娘跟着孟灵湘进了门，外面的人将门关上。她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毛笔沾了墨，看向在房间门口打量的孟灵湘，“世子妃，要麻烦你写封信了。” 孟灵湘走到书桌前面，将一张薄薄的纸拿在手里的，“你绑架这么的少女就是为了勒索她们的钱财？” 第四百八十一章 写求救信 “世子妃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了，怎么还问我？”玉娘反问孟灵湘，神色里藏着微不可见的不耐烦。 “我是很清楚你是为了财，但是我倒是想知道你敛这么多的财的目的是什么？你抓的少女这么多，她们之中随便哪家都是家财万贯的人，你若是为了财该早就够了，怎么还冒着危险留在清寮县？”孟灵湘将手上的笔放在笔托上，冷静的回望玉娘。 玉娘的眼神闪躲了几秒才镇定下来，“哪有人嫌弃自己的财不够多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这个道理世子妃你该是听过的。” 孟灵湘了然的勾起嘴角，“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了命你要这么多的财要何用处？难不成还能带到阴曹地府去？” 玉娘不耐烦的回答她，声音拔高了些，“世子妃的话未免太多了些，快些乖乖写好求救信，我也好早些将世子妃放了，免得在这里受苦。”说到后来声音轻柔，却带着浓浓的威胁。 阴狠的外表却更像是在隐藏什么，玉娘他们抓这么多的少女敲诈勒索，为的就是财，但按玉欢楼的生意来看她是不缺银子的，除非她是为了什么 需要大量的银子。 结合之前蒋头的话玉娘他们上面还有人，而他们的主子需要大量的银子，而且是能够快速的得到的。 玉娘见孟灵湘一直没有动，神色阴狠下来，不耐烦的将毛笔塞进她的手里，“世子妃还是快些写吧，可别让世子爷等急了。” 孟灵湘沉默的开始在有些泛黄的纸张上写下求救的内容，顿了顿，开口问玉娘，“你们要多少？” “一千两黄金。”玉娘回答她，迫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孟灵湘的身上，防止她搞什么小动作。 听了玉娘的回答，孟灵湘挑了挑眉毛，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千两黄金，你们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黄金是这里最大的通用货币，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看到一两黄金，即使是之前的赵员外家恐怕也一下子拿不出来这样数量的黄金。 玉娘娇笑一声，没有丝毫温度，“你可是世子妃，价格当然不能和那些人比，你的价格可比她们高多了。” “你就不怕我出去报官？”孟灵湘有些好奇的问她，毕竟她出去了以后玉娘肯定逃不了干系，为何她敢如此嚣张？ 玉娘失去了耐心 ，沉下脸，盯着孟灵湘开口，“我劝你还是快将信写好，我没空和你在这墨迹。至于报官？”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你尽管找沈亮，尽管报官。” “我可是世子妃，你就不怕我报复你？”孟灵湘接着问。 玉娘没有回答她，手里忽的出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世子妃瞧你这肌肤如此柔嫩，你可不想在上面出些什么伤口吧？”孟灵湘看了一眼那把匕首，乖乖的写信去了，她有心在上面留些线索，无奈玉娘看的太紧，只能放弃。 写好信，孟灵湘习惯性的吹了吹墨汁，让它快些干。玉娘将孟灵湘手里的信纸接过，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才塞进信封里，用火漆封好。 她满意的将信收好，看向孟灵湘，“就委屈世子妃先在这里呆些时辰，等世子爷将赎金送到，我一定将世子妃好生的送回去。只是希望世子妃能好好的呆在这里，不然，我可是很难做的。”玉娘说完，也不等孟灵湘回到就出了门，将大门锁上。 孟灵湘四周看了看，这里的窗户也是被封的死死的，只大门一个出口。她往床上一趟， 浑身的酸疼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几日都是勉强在地上过夜，加之夜里温度低，她一直没有睡好觉，却也不敢再这样的地方安心睡去。 将被子一裹，孟灵湘沉沉睡去，只是神经还一直紧绷着，稍有一些动静她就瞬间惊醒。 …… 另外一边，莫北霄接到了孟灵湘的求救信，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沈大人忧心忡忡的问他，“世子爷看，这可是世子妃的笔迹，莫不是他人模仿的吧？” 莫北霄将信纸小心翼翼的叠好塞进怀里，“是她的笔迹，不是其他人模仿的。”看了夏桑一眼，他会意的上前一步。 “准备一千两黄金，明早送到城东的一棵老榕树下。”莫北霄沉声吩咐。 夏桑领命下去准备黄金去了。 沈大人道：“玉欢楼的人抓那些少女是为了勒索，他们既然知道了世子妃的身份还敢勒索，他们不怕？” 莫北霄转着拇指上的戒指，眸光沉沉如墨，“他们怕什么，他们仗着身后的人的势力，要钱给他们就是了，若是湘儿有个半点伤，玉欢楼……呵。” 沈大人觉得莫北霄不是在说玉欢楼， 而是在说身后之人，“那世子妃不会有事吧？” “暂时无碍，就看那人想做什么了。”莫北霄道。 一早玉娘就收到消息，莫北霄将人把黄金送到了，她捂唇一笑，眼角眉梢，皆是风情，直让那个送信的人看呆了，玉娘浸淫.情。色场多年，早就将如何勾起人的欲望的技巧浸到骨子里了。她看了一眼已经起了反应的龟奴，厌烦让他退下。 玉娘将孟灵湘放出来，“世子妃，果然世子爷极疼爱你的，瞧天还没大亮呢，奴家就收到了金子了，世子妃就跟我来吧，保证让世子妃平平安安的回去。” 孟灵湘看了一眼玉娘，“玉娘倒是高兴了，我可是损失了一大笔钱财。” “世子妃莫非是在说笑，那一千两黄金对于世子爷不过是九牛一毛，世子妃又何必在意呢。”玉娘将孟灵湘往另外一个出口带，这条路七通八拐，简直要绕晕人。且四周都种了郁郁葱葱的草木和假山，虽然颇有几分美景，却也让人认不清路。 孟灵湘仔细的看着玉娘脚下的步伐，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才发现这小小的玉欢楼里 竟然藏着五行八卦之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莫北霄进玉欢楼 玉娘脚下踩的正是破解的身法，这身法要结合口诀才能找到出口。 这玉欢楼对于那个人来说恐怕也是一项不小的进账，否则怎么会派能人来将这玉欢楼层层保护。孟灵湘已经知道玉欢楼身后的人是谁了。 日头渐渐地升起，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将寒意都驱散，眼前出现了十分隐蔽的一扇门，这门比一般的门要稍矮些，藏在一个角落里，若不是玉娘带路，孟灵湘恐怕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这样的一扇门。 “世子妃是个聪明人，玉娘今天送世子妃出去，只能望后会无期了。”玉娘和善的说，只是眼底的阴狠却明晃晃的挂着。 孟灵湘露出一个笑容，“自然。” 玉娘正要将孟灵湘送出去，这时前几天看见的龟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拉住了玉娘，玉娘微微侧身，将手臂从他手里抽出，“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老于有些遗憾的搓了搓手，盯了一眼孟灵湘，靠近玉娘的耳边说着什么，玉娘一边听一边看了一眼孟灵湘。 孟灵湘安静的站在原地，她听不清老于和玉娘说了什么，她大概猜到该是那个人改了主意。 玉 娘拢了拢衣襟，朝着孟灵湘说：“世子妃，恐怕还要留你在我们这里再住些日子了，放心，世子妃不会受委屈的。” 孟灵湘倒也没争辩，沉默的和玉娘回去了，羽睫微垂，温暖又干净的晨曦投在她娇嫩的面孔上。 玉娘有些惊诧的看着她，迟疑的开口，“世子妃不问我是怎么回事？” “问了你就会让我回去？”孟灵湘反问。 玉娘哑口无言，没有回答她的话，把孟灵湘带到之前的房间就离开了。 莫北霄在沈府等着孟灵湘回来，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身影，他招来在玉欢楼蹲守的人，“世子妃可曾出来？” 本跪在地的暗影道到，“属下一直在玉欢楼外，未曾见到世子妃。”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回答。 莫北霄凝视着拇指上戒指，低低的笑出声，冷漠而又俊美，“夏桑，派人去宫里找玉贵妃，问问她知不知道玉欢楼。” 夏桑派人去皇宫以后，莫北霄就带着人往玉欢楼去，夏桑有些不解，但看着莫北霄那张冰冷的面孔，话已经被含在喉咙里。 莫北霄大摇大摆的到了玉欢楼，玉娘接到消息急忙出来迎接，她扭着腰 肢，染朱红色的指甲称的肌肤雪白，魅惑无双。 “世子爷怎么忽的大驾光临咱们这玉欢楼，这真是让我们这小小的玉欢楼蓬荜生辉，只是世子爷，这天色还早，我们这，这还没开张呢。”玉娘讨好的说着，眼底带着微不可见的猜疑。 “怎么，世子爷什么似乎来还要问你吗，还不快请世子爷进去，你要让世子爷就这么站在门外和你说话？”夏桑没好气的跟玉娘说。 玉娘一拍脑门，瞧我这人，世子爷快请进，快请进，”一边呵斥身边的仆人，“你个木头桩子，还不快去给世子爷倒茶，愣着做什么。” 莫北霄进了门，脸上似笑非笑，“这玉欢楼倒是别具一格，你是何人？” 玉娘娇笑一声，朝莫北霄行了个礼，娇中带几分妖，“奴家是这玉欢楼里的老鸨，名唤玉娘。” “哦，你就是这玉欢楼里的老鸨，那好，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莫北霄坐在一张四方椅上，对于仆人端来的茶看也不看。 玉娘自然知道他是为了孟灵湘而来，心底一沉，脸上却半点变化也无，“世子爷要问什么问题，奴家自然是知无不言，言 无不尽，不敢有半分欺瞒。” “我家的湘儿性子跳脱，没事喜欢办个男子出去逛逛，可是她这次出去却是三天没有回来，我找了许多地方也未能将她找到，十分担心。”莫北霄开口，脸上苦恼。 玉娘惊讶的捂住嘴巴，“世子爷说的湘儿不会就是世子妃吧，世子妃竟然失踪了是哪个胆大的贼人该这样胆大包天。只不过，世子妃失踪世子爷自然是该担心的，来我玉欢楼做什么？” 莫北霄转着拇指上的戒指，“你说我为什么来你这玉欢楼，自然是因为……”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带来极大的压迫感，俯视着玉娘，“自然是因为我的湘儿是在你这玉欢楼里失踪的。” 玉娘震惊的后退了一步，含冤道：“世子爷，可不能这样诬陷我玉欢楼，绑架世子妃这样大的罪名我可不敢认，您看看，我这玉欢楼不过就这么大，我怎么敢私藏世子妃啊，我冤枉啊。” “你冤枉？跟着世子妃的人亲眼见了世子妃进了你这玉欢楼就再不曾出去，难道你这玉欢楼是什么吃人的楼不成，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进了就没了踪影？”莫北霄拂袖 ，阴沉沉的盯着玉娘。 玉娘慌张，额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我这里真的没有世子妃啊，世子爷您也不能因为您势大就这样威逼我这样一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小民啊。”玉娘美目含泪，极委屈的喊道。 “好，那就搜查玉欢楼，看这个楼里到底有没有世子妃。”莫北霄手一摆，十几个侍卫就在玉欢楼搜查起来，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玉娘搅着帕子，装做拭泪，眼神却紧紧地盯在那些侍卫的身上，有些慌张。 过了一刻，侍卫回来禀报，没有查到世子妃的身影。 “呜……世子爷您瞧，你带的人都没有在玉欢楼查到世子妃，说明我真的冤枉啊。”玉娘松了一口气，眼底的泪水滚落，好不可怜。 莫北霄没有理她，自己在四周查看，几个暗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玉欢楼里，四下搜查着，很快一个暗影的来禀报，“世子爷，我们找到一条地道。”玉娘一听，几欲昏死过去，死死地的掐住自己的虎口，才没让自己真的昏过去。 她急急的开口，“哪儿有什么暗道，我怎么不知晓？”莫北霄没有理她，带着人往暗影说的暗道去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找到孟灵湘 玉娘咬着唇瓣，将那丰满的唇瓣咬的发白，左右踌躇了几息，还是同样跟了上去。暗影找到的暗道正在孟灵湘之前所在的那个包厢的旁边，打开门里面是一张大床，上面画着许多男女交合的春宫图，十分露骨，恐怕刚刚的侍卫没有找到暗道正是因为这些春宫图。 莫北霄冷哼一声，将那张大床的床板掀开，露出里面黑魆魆的洞来。 玉娘见事情败露，正像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只是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她身体一动，就有两个侍卫带刀站在她的身后，堵住了她的去路，玉娘只能停下了脚步，讨好而娇媚的笑。 那暗道大约是经常有人进入，所以空气并不是很差，莫北霄伸手拿起旁边的一盏油灯将往里面走，玉娘被人压着跟着一起走，夏桑带人将玉欢楼围了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 进到暗道行了大约一百米的模样墙上就出现了油灯，明明灭灭。这暗道该是修建了不少时候，脚下的土地都已经被踩的十分严实。莫北霄身材高大，在这狭小的暗道里行路需要半弯着腰，走的十分辛苦，但是 他仍然是大步往前走。 行了不到一刻钟，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向上的楼梯，莫北霄没有犹豫就走上了楼梯，顶上的一扇关闭的门，上面落了锁，关的紧紧地。 一扫玉娘，她本不想交出钥匙，但在莫北霄冰冷噬人的目光下颤抖了身子，将怀里的钥匙交了出去，侍卫接过钥匙恭敬的递给莫北霄。 玉娘交出钥匙以后就像是失了魂魄般，脸色煞白煞白，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机械的挪动着脚步。玉环楼暴露以后，不仅莫北霄不会放过她，玉娘的主子也不会放过她。 打开门竟然是一座宅邸的后院，难怪官府在玉欢楼查不到什么，原来玉娘他们竟是通过暗道将人带到了距离玉欢落相去甚远的一座宅邸里。若不是通过暗道，按正常的路程，玉欢楼和这座宅邸有小半个时辰的距离。 “给我仔细的查。”莫北霄沉声吩咐，沈大人急匆匆的跟了上来，他接到夏桑派人送的消息以后就带着府衙的人到了玉欢楼。 玉娘被衙卫带上了枷锁，看管在一旁，他们皆是仇恨的看着玉娘，前几日死的三个衙卫与他们情同手足，却被 这样的一个风流女子派人杀害了，他们见到杀人凶手皆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毫不客气的将足有三十斤的枷锁拷在她的身上。 沉甸甸的枷锁压在肩膀上，玉娘身体晃了晃，她娇柔的看向衙卫，却未曾想到入目皆是仇恨的目光，她恐惧的低下头，满心满眼都是对于自己生命的担忧。 莫北霄已经三天没有看到孟灵湘，不知道她到底如何，沉着一张冷硬的面孔，宛若阎王在世，身上的阴郁之气几乎要凝结成实体。 几个衙卫正搜查到蒋头他们那处，双方大打出手，衙卫不敌，大声呼喊。莫北霄听到声音带着人往蒋头那边去了。 初一见面，蒋头的刀就已经闪着寒光向他劈来，带着雷霆之势。莫北霄嘴角勾起，冷漠的微笑了，脚尖一点，躲过了他的刀锋，另外一只手掐着蒋头的脖子，力道之大，甚至让孔武有力的蒋头脚尖离地。 狠狠地一甩，蒋头撞到柱子，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衙卫相互扶持的爬起来，忍着疼痛在将头身上摸出钥匙将门打开。里面的少女在门打开的时候纷纷害怕的往里躲，待看清楚来的人 身上穿的是府衙的衣服以后，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救救我。”杏儿爬出了，脸上满是眼泪，被一个衙卫扶起。 莫北霄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竟然没有发现孟灵湘，他眼眸里含着寒气，问在他身旁的杏儿，“最后进来的那个姑娘呢？” 杏儿抬眼看到莫北霄俊美迷人的面孔，晃了晃神，却又立刻在他冰冷的视线里清醒，她颤抖着身体，结结巴巴的回答，“她、她被那个女人带走了，”看到外面的玉娘，伸手指向她，“就是她，她带走了好多人。” 莫北霄转头看向玉娘，什么也没说玉娘就自己乖乖的将孟灵湘在的地方说了。 孟灵湘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她将耳朵紧贴大门，试图听到些什么。无奈她所在的位置实在太偏僻，那些衙卫都还未曾从查到这个地方。 她泄气的坐下，玉娘只那次送来饭饭菜以后就再未曾送来饭食，不知是忘记还是故意。孟灵湘垂下鸦色的羽睫，漂亮的眼睛了流光溢彩，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莫北霄，她竟有些想他了。孟灵湘自嘲 一笑，才相处了这么几天她的心竟然又不坚定了。 脑海里浮现莫北霄的模样，她虚虚的抬起手，描绘着脑海里他的面孔，从寒星般的乌瞳，到笔挺的鼻梁，再到红润的唇瓣，孟灵湘仿佛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孟灵湘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耳倾听，她好像听到了莫北霄的脚步声，难道是她出现了幻听？她摇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些，却发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大，孟灵湘眼前一黑，撑住桌子她等待晕眩的感觉消失。而莫北霄已经到了门口，他甚至没有向玉娘要钥匙，。手掌捏上坚硬的锁用力，在他的力道下锁很快的变了形凄惨的掉在地面。 他打开门，孟灵湘抬眼，两人对视。 莫北霄沉沉的看着孟灵湘，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思，孟灵湘望着莫北霄，半响以后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像春日最美的阳光，“你找到我了。” 抬脚往孟灵湘方向走，将她揽进怀里，手下用力，死死地禁锢住孟灵湘的腰肢，将她用力的拉向自己的胸膛，直到两人之间已经毫无空隙可言。 第四百八十四章 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莫北霄在孟灵湘的耳畔低低的说着，似乎要将孟灵湘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肯放手。 孟灵湘回抱住他宽厚的肩膀，“我没事。” 莫北霄听到她的这句话脸色彻底的黑了，他拉开一些距离，俯视着孟灵湘，一字一句的说， “你休想我再让你一个人行动。” 孟灵湘有些心虚，这次她确实是有些自大了，她咳了咳嗓子，“我肚子好饿，我们快去吃饭吧。”莫北霄知道她的把戏，没有点破，有些教训不一定要现在说，晚上他再好好的让怀里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女知道让他如此担心的下场是什么。 外面衙卫正将一个个少女安顿好，玉娘和蒋头都被牢牢的看管着，其他的几个小喽啰蹲在地上，一个个脸色灰败。 孟灵湘与玉娘的眼神对上，她惨白的脸上满是恐惧，就像那些被她关起来的少女一般惶惶度日，玉娘愣了一笑，竟然露出一个笑来，只是那笑如早上一般妖媚。 孟灵湘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与莫北霄一道出了门，只是她没有发现在角落里杏儿正呆呆的望着她。 “原来她是世子妃……原来她真是可 以救我们出去……”杏儿喃喃自语的说。 困扰清寮县城几个月的绑架案终于告破，几乎半个县城的人都来看了，家里有女儿失踪的人家更是伸长了脖子焦急的盼着，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女儿。 莫北霄和孟灵湘为了避免生出事端，从旁边的小门出了玉欢楼，没有让人发现，孟灵湘从马车上的小窗往外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杏儿扑向自己的母亲，两人抱在一起痛哭，而父亲也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着沈大人深深地一个鞠躬。 孟灵湘微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帘子。 马车很快就晃晃悠悠的到了沈府，沈老夫人接到消息在门口迎接他们，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孟灵湘和莫北霄，眼目里含泪，“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是真心待孟灵湘好，她几次死里逃生都是孟灵湘救了她的命，不眠不休的治疗她，她自然是记得的。知道孟灵湘被人抓走她几天没睡好觉，终于等到了孟灵湘他们回来。 老夫人握住孟灵湘的的手掌，领着她踏过火盆去晦气，“老身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这几天一定没什么吃的，瞧着小脸都消瘦了许多。” 孟灵湘笑着回答。 她确实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却还是想先洗澡，她被关在那个地方三天中间都没有洗漱过，身上实在难受。 告别了老沈夫人，她回到房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白色的雾气袅袅的飘散在空气里。孟灵湘把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裳脱下，跨进浴桶里。乌黑的青丝贴在白皙娇嫩的肌肤上，黑色与白色的交织如此的勾人夺魄。 脸上的污渍已经洗去，将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孔露出来，被热气蒸腾，孟灵湘的的脸颊上泛着两团红晕。 她羽睫上挂了一滴水，眨眼又滴落。发梢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有几滴沿着下颚滑落到修长的脖颈之中，底下是形状姣好的锁骨，那几滴水，异常巧妙的，跌落在骨窝之中。 雪白的山峰在水中隐约可见，风景极好。 莫北霄一双黑沉沉幽潭似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孟灵湘，缓缓地勾起一个笑容，像是即将要捕食的狼。孟灵湘感觉身后一寒，仿佛有谁的视线正在一寸寸的扫过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要将她嚼碎了吞下去。 孟灵湘猛的转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她疑惑的转回了 视线，在下一秒就被人掐住了下巴狠狠的吻住。 她惊讶的睁大眼，近距离出现的正是莫北霄放大的面孔。他充满欲望的视线深深地望进她的视线里，孟灵湘的脸颊不由得更加的红了。 孟灵湘正想说话，莫北霄的舌已经强硬的闯入，吮吸，翻搅，勾缠，激烈的像是要把她的魂魄都吸出来。 “唔……”孟灵湘在热吻下颤抖，心脏狂跳。她有些受不住这样激烈的亲吻，扭头想要躲避，却被莫北霄掐着下巴拉了回来，更加深入的攻城略地，他有些粗暴的缠着孟灵湘的粉舌吮吸。 孟灵湘在他激励的攻势下软了身体，双目迷蒙，脸颊粉红，已然情动。 不知多久，莫北霄才逐渐的缓下了攻势，将激烈的亲吻变成缠绵的吻，在肺部都感觉到丝丝疼痛以后，才喘息着分开。莫北霄拇指擦去两人之间的津液，然后埋头在她的颈窝，喘息粗重。 孟灵湘小脸潮红，全身软软没有一丝力气，若不是被莫北霄揽在怀里，恐怕就滑下水里去。乌黑的发还在淌水，湿漉漉的黏在孟灵湘的脸颊嘴角，她依偎在莫北霄的怀里，水珠顺着她的山峰往 下滑。 莫北霄轻抚她的脸，勾起她的下巴，唇瓣轻吻她的眉心，鼻梁，嘴唇，耳垂，动作柔的要命。 谁都没有说话。 半响，莫北霄才将孟灵湘抱出浴桶，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净，穿上亵衣，将美好的风景隐藏，孟灵湘迷迷糊糊的任由莫北霄动作，直到他拿出一条布巾，细细的将她的发擦干才清醒过来。 孟灵湘又羞又气的说：“你怎么在我沐浴的时候，你个登徒浪子。”粉拳毫无作用的敲在莫北霄的身上，像在给他按摩似的。 “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莫北霄挑挑眉，为她穿上一件淡绿色的衣裳，把一件擦干的发轻柔的拨到一旁。 孟灵湘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她抢过莫北霄手上的衣服，“你快出去，我自己穿，你出去。”谁知道继续让他穿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莫北霄有些揶揄的看着她，但一看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好不容易才忍耐住的欲望又有抬头的迹象，他只好无奈的出门。毕竟孟灵湘才刚刚回来，还未好好休息，他不舍得让她这样辛苦。 教训晚一些也可以，莫北霄抚了抚下巴，勾起嘴角。 第四百八十五章 原来我已如此在意你 孟灵湘用软的像根面条似的手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将自己整理了一下才出门。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在门口的莫北霄，夏桑正和他说着什么，看到她，莫北霄挥挥手，夏桑就先退下。 拉出孟灵湘的手，和她一道往正厅去，孟灵湘看到他就想起刚刚激烈的亲吻，原本平静的心脏又开始疯狂的跳动，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孟灵湘深呼吸了几次，告诉自己不能被美色诱惑，要冷静。 如此这般的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以后孟灵湘才冷静下来，一点点的将在玉欢楼里发现的线索告诉了莫北霄，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 快到正厅的时候，孟灵湘才将所有的线索说完，有些担心那个人会再次动手。莫北霄捏了捏她的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孟灵湘抿了抿嘴唇，还想开口，却已经到了正厅，沈老夫人正坐在里面等她。 “湘儿快来，饭菜刚刚才热过，快来吃些。” 莫北霄放开孟灵湘的手，“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吃着，处理完了我来找你。”孟灵湘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沈老夫人又唤了她一次，她才反身踏入 正厅。 餐桌上摆的菜都是孟灵湘爱吃的，飘着香气，勾引着她肚子的馋虫，肠鸣如雷。孟灵湘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沈老夫人微笑着看着她，伸手端了一碗汤递给孟灵湘，“快尝尝这汤，这是拿八种药材熬的补汤，补身补神的。这几天吃了不少苦，快喝些补补。” 孟灵湘接过汤，笑眯眯的喝了。 这边莫北霄出了门，夏桑正在门口等他。 “玉贵妃如何回答的？”莫北霄问。 “玉欢楼这等污浊之地她怎会知晓？”夏桑笑着的回答，谁也看不出来他正和莫北霄说的是如此机密的事。 莫北霄眯了眯眼，冷漠的勾起嘴角，“备马，去宫里。” “等等。”莫北霄喊住夏桑，“把消息放出去。” 该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 孟灵湘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靠在椅子上，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懒洋洋的舔着自己的爪子。沈老夫人让下人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了，笑呵呵的说，“好不容易回来，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老夫人，几日未把脉，可否让我看看？”孟灵湘撑起身体，将因为饱腹而涣散的心神 收回来。 老夫人自然是欣然应允，只是有些犹豫，“你这几日定是没有休息好，看病这事不急，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孟灵湘将药箱里腕枕拿出来，“无碍，若是无事那是最好，可若是需要吃些药，还是早些看为好，早一天吃总归要好些。” 老夫人犹豫了会儿，还是伸出了手，“那倒是麻烦你了。”孟灵湘将手指搭上沈老夫人的手腕，“瞧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我本就该每日为老夫人把脉。” 几息以后，孟灵湘将手指移开，“老夫人恢复的不错，只是夜里是否还是不得安眠？”老夫人叹口气，“那是自然，清寮县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儿是清寮县城的父母官，你又被那恶人掳了去，几日都不见踪迹，我怎么能放心呢。” 孟灵湘一边写药方，一边回答她，“老夫人现在不用担心了，那些恶人已经被抓捕起来，再不会为恶害人了。” “是呀，这还是要多亏了你和世子爷啊，否则恐怕还有不少的姑娘家要被那恶人害了。”老夫人道，“现在外面都在说世子爷是咱们清寮县的大恩人呐，要不是小儿拦着，恐怕 这时候门口就都是乡亲们了。” 孟灵湘诧异的睁大眼，“城里都在说？”莫北霄这样大张旗鼓的救她，自然是会闹的人尽皆知，这次孟灵湘和莫北霄将那人如此重要的一个进账给毁了，恐怕他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是呀，世子爷将贼窝给端了，救出不少姑娘家，自然是咱们请寮县的大恩人，大家都说要为世子爷立个像呢。”沈老夫人拍拍孟灵湘的手，看她双眉紧皱，猜出她心里的想法，宽慰道：“你莫要担心，众人皆知是世子爷做的好事，不定就是坏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人也不敢有大动作。” 孟灵湘茅塞顿开，叹了口气道： “是我多虑了，倒是老夫人看的清。” 老夫人摇摇头，“哪是我看的清，是你太担心了世子爷才没想到这一点。”孟灵湘愣了，旋即笑了起来。 她竟然没有发现，在一次次的相处里她竟然已经如此在意那个男人，一颗心挂在他身上。也许她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为了遇到这个男人，和他相知相识相爱。 “时候不早了，湘儿还是早些去休息吧。”沈老夫人缓慢的站起来，孟灵 湘急忙扶着她，今天忙碌了一天，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休息的时间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到了时候就困，孟灵湘将她扶到房间，将一颗药丸递给她，“老夫人，现在已经晚了，明早再去抓药，今夜就先吃一颗安神丸吧，虽然药效不如那药方，但过夜还是没问题的。” 婢女端上一杯清水，孟灵湘看老夫人服下药丸，在婢女的伺候下入眠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灵湘躺在床上，放空的盯着顶上的花纹等着莫北霄回来，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去了。一夜无梦。 天色大亮，有些刺眼的光线照射到床上，被窝里躺着的少女动了动，翻了个身将那张清丽的容颜藏进衾被里，又沉沉睡去。 门被轻柔的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踏了进来，俊美的五官上是冷硬的表情，看到床上酣睡的少女，脸色柔和下来。 像冰山遇到了融化他的春风。 来的人正是一夜未归的莫北霄，刚刚才从皇宫回来的他身上还带着清晨时分沾上的露水。莫北霄伸手想去抚摸孟灵湘因为熟睡而有些泛红的脸蛋，却又停住，看了一眼自己因为赶路而有些凌乱脏污的衣袖。 第四百八十六章 离开清寮县 抬脚，走到衣柜旁边拿出一套天青色的衣裳，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随着衣服一件件的脱下，莫北霄精壮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常年的练武，莫北霄的肌肉线条十分的漂亮，流畅却又不夸张，不会让人有反感之情。 脊背肩膀上有些陈旧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当时的严重程度。莫北霄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上半身已经脱的精光，但是下半身还有一条亵裤，两条形状迷人的人鱼线深入到亵裤之中，引人遐想。 莫北霄站的位置正好是背着光，小麦色的皮肤在光照下如蜜般，脸如神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般分明，浓密的眉毛下是迷人的桃花眼，顺着笔挺的鼻梁滑下是红润的薄唇。 孟灵湘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她傻傻的看着，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睡了一觉醒来眼前的画面怎会如此诱人，她用力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试图证实自己是在做梦。 “哎呀。”掐的太狠，孟灵湘眼角飚出一滴眼泪来，莫北霄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来。 莫北霄没有将衣服穿好，衣襟松松垮垮的挂着，大步 朝她走来，孟灵湘忽的想到之前看过的男模走秀。 衣襟下线条分明的胸肌隐隐约约的出现，孟灵湘觉得自己的鼻梁有些发热。 敲了一记孟灵湘的额头，莫北霄挑挑眉，“傻愣什么？”孟灵湘才恍若惊醒，红着脸说：“你怎么突然换衣服……”声音低的像蚊子。 “昨夜赶路，衣裳有些脏了。”莫北霄回答她，将孟灵湘从被窝里挖出来。 “赶路，你昨夜去哪儿了？”孟灵湘呆了一会儿追问。 “皇宫。” “你去皇宫做什么？”孟灵湘更加不解了，莫北霄却没有再回答她，将一套樱桃色的女装放在孟灵湘的手里，“快换上，我们今天要离开清寮县。” 孟灵湘一头雾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莫北霄轻吻她的额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拢好，“路上再说， 时候不早了，你先换衣服。”孟灵湘只好将满腔的疑问埋在肚子里，她相信莫北霄，就不再问。 正要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莫北霄递给她竟然是一套樱桃色的裙装。 她因为长期在外，为了掩人耳目习惯穿男装，即使是承认 了身份换回女装，也大都是素净的款式，这样醒目的颜色她已经很久没有穿了。 孟灵湘别扭的问：“有没有其他的衣服？” 莫北霄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却不准备再让她一直素净下去，“你穿这个颜色好看。” “可是……”孟灵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北霄打断了。 “你在我身边自然是什么颜色都可以穿，无需避人耳目，难道你还想着要离开我？”莫北霄贴上孟灵湘的额头，语气有些危险。 孟灵湘摇摇头，只好换上了那套樱桃色的裙装。 踏出屏风的那一刻，孟灵湘有些紧张，当她清楚的看到了莫北霄眼里的惊艳的时候，那种紧张就消失殆尽，她想要压住上扬的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来。 少女一身樱桃色裙装，直到脚面，上面被人细细的绣了娇俏可爱的茉莉花，称的那雪白的皮肤更加柔滑，吸引着人想伸手去触摸，试试看那肌肤是不是真似看起来这般柔软。 清丽的脸庞上浮着淡淡的红晕，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神态带丝羞意，美目流盼，桃腮带笑。 莫北霄看到孟灵湘出来的那一刻是惊艳的， 而后就是后悔，少女娇艳与天真结合，再穿一身樱桃色的衣裙，只怕要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让那些人这样盯着自己的湘儿，莫北霄心里的涌现一股杀人的冲动。 只是话已经出口，他抿了抿唇瓣，心里下定主意一定要将孟灵湘牢牢的看在自己眼前。 她是我的。 莫北霄想告诉所有人。 时间很紧，孟灵湘醒来已经是快要午膳的时候，莫北霄突然说要走，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急匆匆的开始整理路上的行礼。 孟灵湘挂念着沈老夫人的身体，又去了一趟她的房间，将后面的调养方子留了一份给她，嘱咐道，“这个方子吃七天以后就不要再吃了，是药三分毒，若是身体还康健还是食补为好，药膳的方子我已经交给王师傅了，老夫人以后一天一次可不要断了。” 老夫人仔细的听着，吩咐人将药方收好，“你这突然要走，还真是太匆忙了。” “有要紧事也只能如此。” 老夫人很聪明的没有问是什么事，她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我让人备了些路上吃的用的，到时候路上可不要亏待了自己。” “ 我晓得的老夫人。”孟灵湘辞了老夫人，带着自己的药箱往门口去，她其他的行礼都已经在马车上。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口一阵吵闹之声，像是有许多人聚在一起，她拉住一个小厮问情况，“世子妃您不知晓吗，门口都是来送行的百姓啊。” 小厮红光满面，世子妃竟然同他说话了，出去又可以和他们吹一波。 “来送行的百姓？”孟灵湘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厮十分热情的将所有情况都说了：“昨日世子爷和世子妃将那玉欢楼的恶人制服，救了许多姑娘出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早上听说世子爷和世子妃要离开了，乡亲们从十里八乡赶过来送行呢。” 孟灵湘有些囧，向小厮道谢以后自己去门口看了，一出门孟灵湘就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门口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恐怕平时赶集也不见得有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毕竟交通不发达。莫北霄长身站在马车旁，旁边的正是沈大人。 沈大人本来已经在衙门处理公务，听管家来禀报世子爷要离开了，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看到孟灵湘他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世子妃。” 第四百八十七章 来到万恩寺 孟灵湘在侍卫的护送下好不容易才到了他们两个的身边，“怎会有如此多的百姓？” 沈大人苦笑一声。“昨日玉欢楼家里的姑娘的家人都来了，被他们关在另外一处地方的姑娘也被救了出来，他们都是来道谢的。” “关在其他的地方姑娘？”孟灵湘敏感的抓到了沈大人话里的信息。 “昨日有个龟奴供出他们还有些姑娘被关在另外一个地方，下官带人去查发现里面还有十几个姑娘家，若不是及时发现，恐怕性命有碍啊。” 孟灵湘叹口气，“还好早些发现。” 莫北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赶紧上车吧，再晚些恐怕人就更多了。”孟灵湘被莫北霄扶上车，他一个翻身上了车，马车缓缓地的移动了。 “多谢世子爷世子妃。” “世子爷大恩大德小民没齿难忘。” “世子爷一路平安。” 许多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不分明，却能感受到他们话里的感激，孟灵湘听着听着嘴角就挂起了笑，至少他们做了一件好事。 透过小窗孟灵湘看到许多人脸上真心实意的感激之情。 她甚至还看到了杏儿，她和父母挤在人群里， 望着马车，脸上带着愧疚和感谢，情绪交织。 孟灵湘放下手里的帘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莫北霄手上拿着一本书，慢条斯理的翻着，“去万恩寺。” “万恩寺？”孟灵湘奇怪，怎么突然要去那里。 万恩寺算的上是皇家的一座寺庙，据说很灵验，许多人都去那里拜神求佛 香火很是旺盛。 莫北霄将手里的书放下，一把将孟灵湘揽在怀里，孟灵湘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没救了，动不动就要动手动脚的，却也没有挣扎，马车不是晃晃悠悠的，靠在他怀里正是舒服。 “我们这次将他这样重要的一个地方给毁了，自然是要想个对计，”莫北霄挑起孟灵湘的一缕青丝，微凉的发丝在指间滑动着，“玉贵妃和他还是处于试探，我昨夜去皇宫见了一趟玉贵妃，而这个消息也已经传到那人的耳里。” 就算莫北霄到皇宫什么也没做，只是去问候一下玉贵妃，那个人也不会相信，孟灵湘狡黠的说：“恐怕那个人现在已经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了。” 莫北霄挂了一下她的鼻子，“没错。” “那我们这次去万恩寺做什么？” “去为玉贵妃供奉， 我已经让人在万恩寺供奉了一个位置以玉贵妃的名义，而我们就是去为她膜拜的。”莫北霄慢悠悠的说。 “你要将这次的事情放到玉贵妃头上。”孟灵湘说。 “聪明。”莫北霄重新拿起旁边的书。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是助眠，孟灵湘不知不觉就已经睡去，没有看到莫北霄看到她的眼神，温柔的仿佛要将人溺死在里面。 在路上行了三天，孟灵湘他们才到了万恩寺。跳下马车，孟灵湘活动着因为坐久了僵硬的身体，万恩寺不愧是皇家的寺庙，气势很是宏大，光是门前的台阶就有九百九十九阶，据说爬完这九百九十九阶台阶诚心许愿就会灵验。 孟灵湘自然是不愿意爬这样长的台阶，他们的马车是从另外一边的路上行驶上来，避免了爬台阶的痛苦。她站在台阶的最上面一层看着下面，咂舌。 莫北霄是江户侯的世子，本身又是战功赫赫，万恩寺的主持带着僧侣们在门口迎接。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世子爷、世子妃。”慈眉善目的老主持朝着莫北霄和孟灵湘行了一礼。后面的僧侣跟着同样行了一 礼。 “拜见世子爷。” “广厚主持别来无恙。”莫北霄双手合十，同样回了一礼，孟灵湘也跟着做了。 老主持看起来起码有七十岁，形容消瘦，但是精神却很好，他哈哈一笑，“劳烦世子爷挂心了，老衲一切都好，这次世子爷来万恩寺供奉，老衲可要和世子爷好好聊聊。自上次一别，已有五载。” 孟灵湘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她很喜欢这个老主持，在他身边仿佛就像呆在自己家人身边一样舒服。她看的出来，莫北霄是真心和这个老主持交心的。 老主持转头望向孟灵湘，明亮的目光与她接触，却并不迫人，反而极温柔和睿智，他抚了抚胡子，“世子妃这面相和世子爷可真是相配，你们两人真是天生一对。” 他像是洞察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莫北霄笑了，“那是自然。” 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 孟灵湘又羞又躁，心里的甜蜜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老主持将他们安排在一个清静的别院。她与莫北霄住在一个房间里，而夏桑带着侍卫住在旁边。这院子虽然清幽，但是用料都十分讲究，拾物的造型也都别致可爱 。 房间里都打扫的很干净，几个侍卫将行李放置好。 “这里环境倒是十分好。”孟灵湘满意的说。 “这里以前都是皇家的人住的，环境自然是好的。”莫北霄端起一杯茶饮着，“这院子以前皇太后住过一段日子。” 孟灵湘咂舌，看样子老主持很看重莫北霄，否则也不会将他们安排在这里了。 “这里环境不错，要不要出去逛逛？”莫北霄问她。 孟灵湘想了想，还不容易到了这样有名的地方，自然是要好好逛逛的，于是欣然应允。 莫北霄牵起孟灵湘的手，她还有些害羞，想要把手抽出，无奈莫北霄握的很紧，她抽了半天只能放弃。 万恩寺极大，要将全部逛过来恐怕要花上好几个时辰，因此孟灵湘他们只先逛了逛小院附近的庙宇。 小路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古代的空气极好，在这样的环境，感觉人都轻盈了几分。他们在这条小路很安静，行了半天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远处可以听到热闹的人声。 他们像在另外一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空气很安静，却并不尴尬，莫名的有些温馨。 孟灵湘和莫北霄都没有说话。 第四百八十八章 月老庙 他们走在小路上，手交握在一起，大掌握着小手，仿佛可以一生一世的走下去。两人默契的没有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青石板的小路上偶尔有不怕生人的野兔出没，警惕性很高，等他们靠近，就一蹦一跳的逃跑，孟灵湘觉得可爱，抿嘴笑了。 莫北霄转头看她，看她额上乌黑的发被风吹起露出洁白的肌肤，看她清潭似的眼里不经意蔓延的温柔，看她嘴角狡黠天真的笑，只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辈子真是栽在她手里了。莫北霄心想，但是他甘之如饴，让孟灵湘成为自己唯一的软肋。 时间慢悠悠的过去，孟灵湘和莫北霄已经到了前头热闹的地界，到了他们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座月老庙。 孟灵湘觉得莫北霄肯定是故意的。 可惜这个家伙才不会承认呢。 莫北霄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说：“我还没有和湘儿去过月老庙呢，今日我们就去看看怎么样？” 孟灵湘朝他翻了白眼，明明是早就算计好的还装，也不理他自己先往那月老庙去了。莫北霄笑眯眯的跟在后面。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月老庙人潮涌动，都是希望 求得好姻缘的单身男女，还愿的喜饼叠的跟小山一样高。 香火很是旺盛。 门前的老树下的祈愿牌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男男女女的心愿，有求夫妻和谐的、有求早日嫁得如意郎君的，也有为家里的儿女求姻缘的。 人流众多，莫北霄拉住孟灵湘的手不放开，她挣脱不开也就随他去了。他们闲庭信步的在月老庙里逛着，与旁边虔诚的信徒格格不入。 孟灵湘瞧见庙里有求签的，虽不怎么信，但是还是心动想要试试看，莫北霄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里庙里的情景，“想去试试看？” 孟灵湘点点头，于是两人一道去了月老庙里求签。前头排着的人多，孟灵湘他们等了一会儿才到，莫北霄站在她后面等着，隐隐将其他人挡在身后，不至于挤到孟灵湘。 签桶里的签子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掉出一支签子来，孟灵湘睁开眼睛拿起地上的签子。 签子头上写着第三签，她将手里的签桶放回桌上，拿着签子去找签文。第三签很好找，一眼就能瞧见。 打开放在竹桶里的签文，只见上面写着： 离情千里却归回， 不谈姻缘缘自来 ， 月上老人来赐缘， 鸳鸯花下不须猜。 孟灵湘瞧着有些摸不着头脑，手里的签文就被莫北霄抢去了，他匆匆的扫了一眼，脸上带笑，“我们去找广厚大师看看。” 虽是这么说，两人都没有急着去找老主持，还是又慢悠悠的逛起了月老庙。 有小和尚在里头写姻缘符，莫北霄看着高兴，不知道怎么想的竟也去求了一个，塞在香包里，两人一人一个的挂在腰上。像是个定情信物似的。孟灵湘低头看着香包，心里满满当当，涌现一丝丝的甜蜜，嘴角往上翘着。 月老慈眉善目的看着他们，无数的善男信女在跪拜，袅袅的香火气飘在空气里。时候晚了，月老庙里的人也渐渐地少了，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还在虔诚的跪拜着。 孟灵湘和莫北霄回到小院。 火头僧已经将做好的斋饭送到了小院里，孟灵湘他们正好赶上吃热气腾腾的饭菜。 虽然都是素菜，味道却是很好，一点也不输肉菜，不知不觉孟灵湘就已经一碗饭下肚，“这斋菜味道还真是不错。” 孟灵湘打了个嗝，夸赞道。 莫北霄显然也爱吃这里的菜，手里的 碗早就空了，“这里的火头僧以前是宫里的御厨，犯了事，被广厚大师救下了，他为了报恩就一直在万恩寺当火头僧。” 孟灵湘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兴致勃勃的听着嘴里不停又进了第二碗饭，撑的不行。 吃的太饱胃胀，暗影他们就面瘫着脸看孟灵湘一圈接着一圈的在小院里散步，转的他们的头晕。孟灵湘有些后悔自己吃了那么多，但是一回忆起那斋菜的美味又不后悔了，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山楂丸嚼了。 今夜云霭太重，幽月被重重浓云挡去了大半张脸，零散的星辰散布在夜空。这时小院里的水缸里倒映出层层叠叠的星云，墙边是几株枝冠茂密不知几何的老树，深色的枝条连绵入云，与万千幽白的花团相拥成簇。 雾色缭绕，万恩寺的僧侣们的吟诵佛经的声音模糊传来，依稀音律听不分明，却平添几分空幽与清寂。 石桌上的壶煮开了沸水，一名身着玄色华服一派淡定悠闲的男子掖袖，将壶里的水施施然倒入茶杯，里头的茶叶上下翻飞，在滚水里开出花来。 莫北霄捏着茶杯左右转 动，沉吟半响将手指间的黑色棋子落下，棋面上白子已经被杀的片甲不留，夏桑苦笑着再落一子。 孟灵湘正往这走来，看到这个场景有些晃神。 是时，流云成团包裹着星月，往常那般硕大而圆的月亮被依稀遮挡，浅浅月色流淌，倒平添几分美人如隔云端的感觉。 莫北霄端坐于雾气缭绕梵音冥冥之中，白玉茶杯在他手里慢条斯理的转动，那五根手指竟比白玉还漂亮。面如冠玉，眉目间的疏离清冷几乎能使人生出不可仰关的错觉。他微合着眸子，沉思着。 孟灵湘迟迟回神，咳了咳，掩盖自己因为看莫北霄太过入神而发呆的惨状。 夏桑听到她的声音，站起身来，“世子妃。” 莫北霄将手里的白玉茶杯放下，走到她身边，“肚子不难过了？”语带调笑，孟灵湘轻哼一声，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拉住孟灵湘的手往房间走去，“明早要早起，今夜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明早要去为玉贵妃供奉，需要在那里呆上五个时辰才能出来，所以今夜需要好好休息。孟灵湘赞同的点头，下一秒莫北霄却已经开始脱她的衣服。 第四百八十九章 春风一度 孟灵湘吓了一大跳，急忙挣开他的手，双颊泛红，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休息当然要脱衣服了。”莫北霄挑挑眉，眼底有些笑意，语气却是很正经，“快脱衣就寝吧夫人。” “我自己来就好，不需要你帮忙， 你自己做自己的就好。”孟灵湘警惕的看着他，走到屏风后面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只是才刚刚脱到一半，一只结实的手臂的横了过来，将她拦腰抱起。 莫北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上衣，到了孟灵湘的身后。 “啊！”孟灵湘惊恐的抱住莫北霄的脖子，忿忿的锤了他一拳，“快放我下来莫北霄，快放我下来。” 莫北霄听了她的话将她放下，只不过却是将她放在床上，俯身而上。宽大的衣袖一挥，烛火就摇摆了几次，灭了。 幽光浅浅，漫天星河熠熠生辉。透过窗扉照亮一室黑暗，帘幔翻飞的床榻上，上身赤条精壮的高大男人将纤细白娇小的少女禁锢在怀里，薄唇压下，封住她诧异的低呼。 孟灵湘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双乌黑的眼睛睁的很大，眨了眨，直溜溜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有 些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莫北霄的唇瓣温度冰凉，温和却强势的印在小巧柔软的唇瓣上头，引来孟灵湘轻微的颤抖。她有些不自在，毕竟是在寺庙里，正准备伸手去推拒，两只细细的手腕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给扣住了，往上一折举过头顶。 舌被强硬的勾缠，舔吮着她的唇瓣，肆意的侵占纠缠挑逗，莫北霄的黑眸好整以暇的欣赏她混乱的呼吸和泛起红晕的肌肤，孟灵湘不可抑制的颤栗。 孟灵湘害羞的浑身都是烫的，连带嘴唇都是火热一片，被他微凉的唇瓣一碰，强烈的温度差刺激的她微微颤抖。这个娇弱敏感的反应在莫北霄的黑眸里引起了燎原大火，用力的臂膀紧紧地环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朝她尽可能的释放热情。 她微微皱着眉头，喉咙里溢出一丝小猫般的嘤咛。 莫北霄灼热的舌尖在舔舐完孟灵湘柔软的唇瓣以后，长驱直入，舔过她的每一颗贝齿，然后缠住她试图躲闪的小舌辗转碾压。 孟灵湘心脏砰砰的跳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缺氧的大脑也即将进入到休眠状态，在她以为自己马上 就要晕过去的时候莫北霄终于放开了她。 她昏昏沉沉的，迷离的大眼睛雾气弥漫的望着，莫北霄俊美凌冽的面容近在咫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她心慌意乱，弱弱的捏住有些微凉的被面，无意识的摩挲着绣花，有些粗糙的触感传来。恍惚之中，莫北霄的唇舌热情的亲吻着她雪白微红的脖子和耳垂，所经之处带起阵阵敏感的颤栗。孟灵湘清澈的大眼睛逐渐的变得迷离。 他修长用力的双臂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细细的亲吻着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点燃一把把的火焰。 孟灵湘想要拒绝，在他猛烈的攻势下声音低的像只蚊子。 “不要……” 莫北霄怎么可能让到手的猎物逃走，他熟练地拨撩挑逗着，等她娇喘着有些意乱情迷的时候，喘着气问：“宝贝，给我？” “……”孟灵湘迷迷糊糊的抬了抬眼皮，轻轻捏住他肌肉起伏的小臂，粉嫩的小脸涨的通红，“……好。” 莫北霄绝对的故意的。 孟灵湘心想，但是在莫北霄的攻势下逐渐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红着脸说：“……明天还要去供 奉，今晚最多……最多一次。” 他含住她的耳垂吸吮，手臂从她的身后环过，将她完全的禁锢在自己的胸膛上。唇舌往下走，嗓音低沉性感，语气的却强硬都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好，至少两次。” “……”泥煤。 孟灵湘无言以对，这个时候莫北霄兴致正高，按照以往的教训，她如果现在和他讨价还价，后果一定很惨烈。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孟灵湘选择了妥协，哦了一声，带着你说了就算的表情，乖巧的软声道：“那就两次。”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这一晚莫北霄确实只要了两次，可是他的两次的时长有多久，孟灵湘已经无力计算了。半夜的时候她累沉成了狗，躺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想要逃离，被莫北霄拉住脚踝拉回去，后面的情况更加惨烈。 男人翻了个身将她放在自己的胸膛上紧搂着，孟灵湘长发湿漉漉的贴在额上，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委屈，“不要了……” 莫北霄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睡吧宝贝。” “骗子……”孟灵湘有气无力 的掀了掀眼皮，无力的控诉着，“明天我一定起不来，你要记得要叫我，一定要把我叫起来。” 第二天，莫北霄确实遵守约定把她叫了起来，很早就将她从周公老爷子的身边拉了回来。孟灵湘迷迷糊糊的被她他吵醒，只觉得浑身上下几乎是被拆卸又重新组装了一次。 腰酸背痛，体力透支，好像身体被掏空。孟灵湘不自觉的想到了以前看到的肾宝广告，痛苦锤床，这样下去她是不是也要补肾了。 孟灵湘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极其酸软。她垂眸，视线匆匆的扫过嘴角被子下的身体，毫无意外，处处都是莫北霄肆虐以后的痕迹，暧昧的青紫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交错，看上去极其暧昧颓靡。 她拉高被子盖住脑袋，脸颊上的温度彪至沸点。 莫北霄的体力和精力实在旺盛的可怕，她记不清昨晚到底被他折腾了多久，到最后她几乎都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一个晚上没有睡，竟然还能这么早起来，莫北霄的精力实在可怕。 “湘儿？” 吃饱喝足的野兽站在床前喊她，穿着玄色的华服，绣着细细的金色滚边。 第四百九十章 供奉 他静静的看着她，高大挺拔的身躯十分伟岸，雕塑般挺直。原本照过来的阳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淡淡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背着光，男人无比英俊的面容看不真切，开始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极其醒目。暗沉如水的目光背后，隐藏着对她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温柔。 孟灵湘心头一慌，本能拉高被子将自己完全挡住。 对望凝视了片刻，莫北霄身子微动，在床铺的边沿做坐下，深邃的黑眸微垂，他的视线在她身上随意的掠过。掠过雪白纤瘦的双肩，掠过精致的锁骨，；掠过纤细优美的脖颈，衾被上方露出的每一处都烙着红梅般的吻痕，娇艳欲滴。 感受到他视线游走，孟灵湘几乎想立刻将自己藏起来，莫北霄的目光很深沉，点燃了一把烈火，她瞧着不对，立刻娇弱地方喊着，“好疼。” 莫北霄闭了闭眼睛，在睁开，在她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拿过旁边的衣服为她穿上。孟灵湘可以感觉到他手指灼热的温度，但是他还是面不改色，冷静的为她将衣服穿好了。直到所有的肌肤都被柔软的布 料遮盖，他才微不可见的呼了一口气。 “什么时辰了？”孟灵湘脸上的温度迟迟不退，她转移话题，莫北霄现在就像是一只虎视眈眈的野兽，随时随地都会把她扑倒，吞吃入腹。 莫北霄半跪在地，为她将鞋子穿上。孟灵湘怔怔望着他的乌黑的发，心里甜蜜似乎已经要将她淹没。 “时辰不早了，广厚大师已经在门口等我们。”洗漱完，莫北霄抱起孟灵湘，她反应过来，想要自己走，可是双腿软的像是条面条，支撑不住身体。 被人看到要怎么想，孟灵湘已经无力去想了，她将脸埋在莫北霄的胸膛里，想让自己就这样消失。 他猜出孟灵湘的想法，眼睛微弯，“放心，你只是昨夜不小心扭到了脚。”孟灵湘从他的胸膛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是他昨天不那么过分，她今天至于这样吗！罪魁祸首! 出门孟灵湘就看到白胡子的广厚大师正在门口等着他们，旁边还有几个僧侣一同等着。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孟灵湘终于忍耐不住心里的羞耻度，脸上的温度几乎都哭煮鸡蛋了。 “世子妃这是？”广厚大师迟 疑的问，但是孟灵湘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了然，这让她更加害羞了。 莫北霄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她昨夜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不方便走路。” 广厚大师抚了抚胡子，“原来如此，世子妃带伤还供奉，实在是让人感动。”孟灵湘尴尬的笑着，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 她确定看到了广厚大师脸上的揶揄了。 果然大师什么都知道的吧。 孟灵湘感觉自己十分的心累，想哭，面子里子都没了。 大概也是怕孟灵湘羞愧至死，广厚大师十分贴心的将供奉的步骤减少，莫北霄将孟灵湘放下，跪在垫子上，广厚大师领着几个僧侣开始念经，一个小和尚绕着他们走了三圈，将手里的露水洒在他们身上。 孟灵湘他们安静的听广厚大师念经，有些苍老的声音念着佛偈，仿佛一股骨清冽的流水在内心流淌，平静了所有的情绪。 等到三遍经念完，广厚大师将手里抄写的经书递给孟灵湘，她低头一看，上面的字迹正是莫北霄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抄写的经文。 做好一切，他们就进入了供奉堂，里面放满了一排 排的长生牌位。这牌位不是只有过世之人的，许多是人人还在世之人，他们相信，这样可以让他们延年益寿，身体安康。而供奉就是在万恩寺立个长生牌，若是有人在里面虔诚的念经五个时辰，他供奉的那人就可以获得功德。 孟灵湘和莫北霄接下来就需要在这供奉堂里呆满五个时辰。她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垫子上，他们本就是演戏，自然是不可能真的为玉贵妃念经五个时辰。莫北霄看着她，眼底都是笑意。 供奉堂里很安静，能够隐隐听到遥遥的佛音。孟灵湘昨夜累了一夜，根本就没有睡好，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不自觉的睡了过去。头往前，眼看就要一头扎下去，莫北霄眼疾手快的捞住她，这样大的动静孟灵湘竟然还是没有醒。 莫北霄眼一抬，一个暗影就会意的出现在供奉堂里，他在密密麻麻的长生牌里动作了一下，墙上突然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暗道。他抱住孟灵湘往里走。暗影跟着往里。很快供奉堂里就重新恢复了安静。 往下走了没有多久就看到一个雕出来的房间，里面才能床铺茶几一应俱全，桌上 的茶壶甚至还是温热的，这个地方算不上机密，许多人来供奉毕竟只是做样子，五个时辰不是那么好坚持的。 莫北霄将孟灵湘放在床上，同样翻身上床，长臂一揽将孟灵湘揽在怀里，同样沉沉睡去。 暗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反房间里，整个房间里只能看到孟灵湘和莫北霄相拥而眠。 孟灵湘醒来的时候莫北霄正把玩着她的头发，她一醒来眼前就是莫北霄那张英俊无比的面孔，骤然出现的英俊面孔让孟灵湘呆了一会儿，才转动着因为睡眠变得有些迟钝的脑袋，环视周围，“这里是……？” “这里是供奉堂了暗房，专门让人休息的。”莫北霄懒洋洋的回答她的问题，难得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像只休息的大狮子。 孟灵湘心痒痒的，想捏一把他的脸。 暗影突然出现，半跪在地，低着头，“禀告世子爷，玉贵妃要来万恩寺，已子路上，估计明早就能到。” “哦，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心急。”莫北霄脸上懒洋洋的表情隐没，换上思索，“继续注意她，她身边的人也要密切注意，特别是和那人有接触的。” 第四百九十一章 初见玉贵妃 “是。”暗影领命，随后就像是暗夜里的蝙蝠，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里。 “玉贵妃这么突然来万恩寺是为了你吧？”孟灵湘抬眼看他，莫北霄笑眯眯的回答，“不，是为了你。” 孟灵湘惊讶的挑了挑眉，“为了我？” “她不敢直接找我，而我身边最大的软肋就是你，所以她一定会在你身上下手。”莫北霄寒声说道。 “那就让她来找我，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手段在我身上。”孟灵湘自信的一笑，她还没有什么怕的。 时辰差不多了，他们也不再供奉堂里浪费时间，很快就收拾收拾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玉贵妃就来到万恩寺，孟灵湘他们一出门就撞到了玉贵妃。孟灵湘明知她是故意撞上他们的，却也只能装做不知道。 莫北霄朝着玉贵妃一拱手，平淡的说，“竟然在万恩寺遇到了玉贵妃，不知玉贵妃来万恩寺是来为何事？” 孟灵湘第一次见这玉贵妃，她长的极美丽，打扮却并不花俏，而是简单素雅。她身着一身蓝色的翠烟衫，下着一条水雾色的淡绿色的拖曳长裙，外披同色的翠水薄烟纱。细腰以云带约束 ，更显得不盈一握，发间只插一支七宝珊瑚簪，映的面若芙蓉。 面容艳丽无双，一双凤眼魅眼天成，却又带着隐隐威势，一头青丝梳成发髻，脸上粉黛轻敷，一双樱唇却不点而红。 娇媚而迷人，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孟灵湘一瞧，发现这玉贵妃果然是手段老道，她面容艳丽，若是再穿一身华丽的服装就将她艳丽华贵的气场完全承托出来。美虽美，却不能勾起男人心里的宠爱。她却没有选择这样华丽的服装，而是选择了简单素雅的服装，将她艳丽的面容削弱些，带上些许柔弱。 艳丽的外表，却带上柔弱气场，有些矛盾却勾人心魄。难怪她能在那吃人的皇宫里当上贵妃，独得皇上的宠爱。 孟灵湘微垂下眼眸，暗想玉贵妃果然不好对付。 “这不是世子爷嘛，真是好巧合。”玉贵妃勾唇一笑，后又露出些担忧来，“近日皇上夜里总是有些睡不安稳，白日也精神不济，太医瞧了都没什么效果，我怕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皇上，就来万恩寺为皇上祈福。” 眼带忧愁，脸色有些苍白，仿佛是真的在为皇上担忧 似的。 只怕皇上夜里睡觉不安稳是被她下了药吧，否则怎么他们一来万恩寺皇上就病了呢。这一招既可以在皇上的心里留下好印象，还能来万恩寺探探他们的底细。 玉贵妃真是耍的一手好牌。 “玉贵妃真是关心皇上，这份真情让人动容。”莫北霄嘴上说着感动，脸上却是半点变化都没有。 绵里藏针的交锋。 她就像是没有看到似的，继续说道：“这次我听说世子爷以我的名义而在万恩寺供奉的的，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玉贵妃救了清寮县城那么多的百姓，还救了我的世子妃，我为玉贵妃供奉是自然的，难道我在贵妃心里是那般忘恩负义的人？” 玉贵妃听到他说清寮县城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很快的恢复了正常，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自然不是世子爷可别妄断。” 她即使不承认清寮县城的事情不是她的手笔，也只会被人认为是在谦虚，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只是她这一承认在那人那里的嫌疑就洗脱不掉了。 目光一转落到孟灵湘身上，“这是……世子妃？”语气虽然疑惑，但是眼里 却是半分疑问也无的，显然她早就知道了孟灵湘的身份。 孟灵湘娇俏一笑，盈盈一拜：“拜见玉贵妃。” 论演技，她也不差。 “哎呀呀，世子妃无需多礼，我早就听说世子妃医术高绝，样貌又十分精致，宛若仙人下凡，我本是不信的，没想到今日一见才知传言竟是没有虚假的。” “哪里的话，玉贵妃才是美若天仙，十分好看呢。”孟灵湘拍马屁的功夫可是一绝，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哪怕她现在说错了一句话都会被放大成无数倍。 两方对峙，谁都讨不了好。 玉贵妃捂唇娇笑，凤眼里划过一道凌厉，仿佛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说来也奇怪，我近日来是吃不下也睡不好，老觉得自个儿的胸口疼痛，呼吸不畅，世子妃医术好，可否帮我看看。” 她没有立刻回答，玉贵妃又补了一句，“正好世子妃与我都是女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孟灵湘不动声色的和莫北霄交换了个眼神，虽然她是很想立刻答应，瞧瞧玉贵妃到底想做什么，只是还是要看看莫北霄的意见，毕竟他们是一根绳上 的蚂蚱。 “自然是好的，”孟灵湘答应玉贵妃的要求，“贵妃住在哪儿，等我回去拿个药箱就来。” 玉贵妃一副很欣喜的模样，嘴角弯起，孟灵湘却看到她眼底的冰冷和猜忌，“真是多谢世子妃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有些难过。”轻咳一声，“我就在不远的青禾院，到时我让下人来接世子妃可好？” “那就更加好了，我先去准备准备，稍后就为贵妃诊治。”孟灵湘和莫北霄一道离开了，过了老远她还是能感觉到玉贵妃那刺人的探究眼光。 玉贵妃几次的好事都被莫北霄破坏了，恐怕她现在恨他入骨，连带着孟灵湘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让她知道其实几次坏她好事的是孟灵湘，恐怕就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玉贵妃这次让你去为她诊治不安好心。”莫北霄淡淡地说。 孟灵湘勾唇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不过是想探探我的口风，看我们是不是和那人合作了。”毕竟现在玉贵妃现在最怕的就是莫北霄和那人合作。 她和那人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莫北霄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若他和那人合作。 第四百九十二章 玉贵妃的探究 玉贵妃就没什么胜算，她怎能不担心。 玉贵妃派的人很快就到了。。 来的人是玉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身材高挑，只是面相有些凶恶，眼角下垂，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奴婢是贵妃门下的大宫女，世子妃唤奴婢颖悟就好，贵妃派奴婢来接世子妃，不知世子妃可否准备好了？” 孟灵湘背起药箱，笑道：“走吧，劳烦颖悟姑姑带路了。” 颖悟露出一个笑来，只是这笑怎么看都有些凶恶，她和她的主子是一个德行，“世子妃跟奴婢来就好。” 玉贵妃住的地方里他们住的院子不远，往西边走了一段路，再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了青禾院的门口，玉贵妃虽然衣着简单朴素，但性子还是更热爱华而不实的东西，才到没多少时辰，小院已经换上了许多佛家不会有的装饰品。 “世子妃在此稍等奴婢先去禀报。” 孟灵湘在门口等待着。 门口被人挂上了桃红色的薄纱，微风一拂，就飘飘荡荡的在空中，竟有几丝淫靡。 颖悟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伸手请孟灵湘进门。 进了屋子，玉贵妃半倚在美人榻上，已经换下了那身淡蓝 色的衣裙，身上穿的是一套黄色的薄裙，将那丰满和艳丽的肌肤完美的衬托出来。 孟灵湘暗暗吐槽若她是个男人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心猿意马了。 “拜见玉贵妃。”孟灵湘行了个礼，手上的药箱被人接过，放在一旁。 玉贵妃瞥了她一眼，含笑说，“劳烦世子妃了，让世子妃跑一趟，快些坐下吧。”旁边的婢女将一张椅子端来，放在玉贵妃旁边。 孟灵湘坐下，同样笑眯眯的说，“玉贵妃言重了，可否请贵妃伸手让我个脉？”她将药箱里的腕枕拿出，放在膝上。 “那是自然。”她依言将手放在腕枕上，雪白的皓腕映着黑色的腕枕显得格外诱人，孟灵湘将手指搭上，垂眸。 寸关尺三部皆有脉。不浮不沉，不快不慢，从容和缓。 玉贵妃根本就没病，不仅没病，她还养的很好，恐怕平常没少保养。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望向孟灵湘，脸上带笑，只是那笑容却毫无温度，带着丝丝冰冷，像条要噬人的毒蛇。 孟灵湘将手移开，玉贵妃紧盯着她的眼睛，笑意犹在，仿佛一张面具，“世子妃，我这可是大病？” “贵妃 无需担心，刚刚的脉象是沉脉，无力为里虚，贵妃只是肺腑有些虚弱，吃些补药养一养就好了。”孟灵湘淡定的回答，回视她沉沉的目光，“我现在就为贵妃开些补药，贵妃还可吃些药膳来补补。” “多谢世子妃了，只是我这病只是肺腑虚弱，为何太医瞧了都未见好？”玉贵妃微直起身子，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孟灵湘一边写下药方，她自然是不敢开什么药性强的药方的，谁知道玉贵妃会拿药方闹什么幺蛾子，所以只开了些补身的药方，即使是没病的人吃了也无碍，更何况玉贵妃本来就没病。 “贵妃最近可能有些思虑过重，夜里睡不安生，白日里才觉得心口疼痛，呼吸不畅，贵妃还是要放开些为好。”孟灵湘不动声色的回了过去，让她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 “世子妃和世子爷何时才回京里？”玉贵妃碰了钉子，脸上有些不好看，没有再说病的事，将话题转到另外一个方面。 孟灵湘心里一顿，脸上却半点没有变化，“这外面的风光如此好，我与他还要在外面游玩几日再回。”玉贵妃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想知 道莫北霄他们是不是要回去京里帮助那人，毕竟若是在外，有些事情总是不好商量的。 “也是，外面这山山水水如此秀丽，京里那地方怎么比得上外面的风光呢，我也是羡慕你们，可以自由的在外面游玩，不像我，要一辈子呆在那地方。”玉 “玉贵妃说笑了，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怕哪里的风景欣赏不了呢。”孟灵湘将写好的药方递给玉贵妃，她随意的扫了一眼就交给颖悟。 “你们在外面游玩还带着破案的，瞧你们这次办的案子不是深得民心，天下人都夸你们办的好呢。”玉贵妃摸着手指上的蔻丹，鲜红色的蔻丹称着白色的皮肤。 孟灵湘真是不擅长这种女人之间的交锋，但是若真要，她也无惧，“凑巧罢了，这次还是靠玉贵妃 ，若不是玉贵妃我们怎么能将人抓住呢。” 玉贵妃脸上的表情几乎都要扭曲了，她仍然撑着笑容。这次莫北霄将事情赖在她头上，虽然在民间得了个好名声，但是她一个在后宫的女人要这些好名声做什么。那人开始猜忌她，皇上也不喜后宫的女人的势力过大，对她竟有些疏远 了。 可以说，这次她几乎是没得什么好处，反而是落的一身的不是，她怎么能不恨，但她更怕的是莫北霄和那人合作，想在孟灵湘口里问出些什么来，没想到这姑娘倒是刁钻，她的试探全被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 什么都没问出来。 玉贵妃心里气急，在孟灵湘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就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将她打发了。 却没想到，这本是假装的不适，真的变成了现实。当夜，孟灵湘和莫北霄还在睡梦里，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孟灵湘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桑在门口禀报，语气急促，“世子爷世子妃，玉贵妃身边的宫女颖悟带着人来闹，说世子妃害玉贵妃，玉贵妃现在昏迷吐血，要捉拿世子妃。” 孟灵湘一听，困意少了点大半，穿好衣服就往外面跑，“怎么回事，是真是假？”莫北霄跟着一块出了门。玉贵妃身边是有暗影在监视着的，若是假装的暗影必定知道。夏桑压低声音说：“看样子是真的，暗影刚刚来报，玉贵妃好像是真的生病了。” “将我的药箱拿来，我去看看。” 第四百九十三章 雨里笑 玉贵妃的病症来的又快又急，虽然孟灵湘刚刚为她针灸暂时的救了回来，可是后续的治疗跟不上还是十分危险。 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只能喂了一颗解毒丸给玉贵妃服下。孟灵湘知道这些常年待在宫里的太医是不敢下猛药的，即使知道有药能将玉贵妃救回来，但是风险大就绝不会使用。 为了把自己从救治不力的罪名里摘出来，几个太医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孟灵湘，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只能拐着弯的在孟灵湘身上下套，“世子妃之前为贵妃开的药方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只是……” 另外一个李太医接着话茬说，“毕竟这样的毒我们几个是从未见过的，世子妃跟着游方郎中学的医术，说不定倒是见过这样的毒呢，这下毒的手法与。”话里话外暗指是孟灵湘下的毒。 孟灵湘挑了挑眉，反驳他的话：“李太医这话有些好玩，我见识多倒还成了我害人的证据了，李太医若是孤陋寡闻怎么还自以为豪，这道理我倒是不懂了。” 颖悟狠狠的说：“我们贵妃还躺在哪里生死未卜你竟然还在这里伶牙俐齿的争辩，你心肠 是有多歹毒。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贵妃！” “颖悟姑姑，你这样擅自的定了我的罪名不太好吧，定人罪名可是要拿出证据的，你的证据呢？”孟灵湘不耐烦的说，她实在不想和他们纠缠，贵妃若是死了，对于孟灵湘他们来说只有坏处，这事情就像一滩烂泥，明知要沾一身污泥，孟灵湘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颖悟才不管她的说的什么证据，只一味的质问孟灵湘为何要害玉贵妃，也不管躺在里面奄奄一息的贵妃。 “让我去救治贵妃，如果是我下的毒我自然是知道怎么救治的，若不是我下的毒，我若能将贵妃救回来，正好是喜事一件。我若不能将贵妃救回来再治我罪名也不晚，何乐而不为呢，几位意下如何？”孟灵湘这话将几个太医的罪名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也不愿意，可惜她只能这么做。 几个太医自然是万分高兴，玉贵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家的势力也极大，若是玉贵妃在他们的手里没治好死了，不仅他们的性命不保，恐怕于家族都有碍，有人愿意将这个责任担起来，他们求之不得。 更何 况这人身后可是赫赫有名的世子爷。 颖悟犹豫了半响才答应。 这时莫北霄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布包，“世子爷世子妃，属下找到您说的那种花了。”孟灵湘接过布包将用手帕拿着慢慢的将布掀开，里面是一株白色的花，被摘下来不久，还带着露珠，十分可爱。 白胡子太医是几人里年纪最大的，姓赵，也是经历最为丰富的，他看到那株花，脸上露出些深思，努力的回忆着之前的记忆，他仿佛在哪里看到过这花，只是年纪大了，记忆也不甚好。 孟灵湘指着这花说：“这就是让玉贵妃中毒的罪魁祸首。”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冷笑出声，“世子妃开的什么玩笑，玉贵妃难道就是因为这小小的野花的中的毒吗？”他们都是看过许多医书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野花也能让人中毒。 “非也非也。”孟灵湘摇摇头，“这野花名唤雨里笑，本身毒性不强，接触到它的汁液也就是让人有些恶心想吐罢了，万万不会到贵妃那样严重的程度。”听她这样一说，赵老太医忽然一拍掌心，吓了旁边的人一跳，“ 哎呀，瞧我这脑子。”说着匆匆忙忙往房间跑去，那矫健的身姿与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都能有的一拼。 孟灵湘啧啧称奇，转向问颖悟，“我问你贵妃是不是在我离开以后出了门，还摘了这花？” 颖悟有些茫然的回答，“那时我在厨房盯着小子们为贵妃准备饭食，没跟着贵妃，”眼睛一亮，“那时是亚丽那丫头跟着的，你过来，将那时的情况说清楚。” 亚丽怯生生的走过来，她胆子小，在这样灼灼的目光里颤抖的像个筛子，生怕说错了一句话，走错一步路，结结巴巴的将当时的情况讲了，眼里含着泪，随时随地就能掉下来，声音低的也听不清。 莫北霄沉沉的开口，“声音大些，将事情一一说了。” 亚丽一个哆嗦，像是一只被吓的抱头乱窜的兔子。 “昨日傍晚贵妃感觉有些闷就要出门走走，我跟着去，几个小丫头也跟着，贵妃也没走多远，就到那石阶出就没再往前。”她低着头，声音大了些，带着颤音，却多少能让人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贵妃瞧着旁边有株花挺好看，顺手就掐了下来，拿在手里把 玩着，就、就和世子妃手里的那、那株一模一样。”亚丽咽了咽口水，终于艰难的将事情都说完了。 李太医温和的开口问她，只是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你怎么就确定贵妃摘的花与世子妃的花就是一样的，若是随意乱说可是要视同罪的，还是好生想想吧。” 亚丽吓的立刻跪在了地上，急忙开口：“奴婢、奴婢没有乱说，奴婢记得的，贵妃看了一会儿那花后就不喜欢了，将那花丢在奴婢的手里，奴婢怕贵妃还要那花，就将那花拿到房里养着了，不信、不信各位大人可去奴婢的房里看看，那花现在还在呢。” 孟灵湘淡淡地说，“李太医，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否则罪名在谁身上都不一定了。” 李太医脸色难看的将视线从孟灵湘身上滑到莫北霄身上，终于不情愿的闭了嘴。赵老太医端着个什么出来，面色欣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在场的人的视线移到他身上，有人忍不住开口问：“赵太医，您这匆匆忙忙的跑进去，又跑出来是怎么了，你您这手上的香炉又是怎么回事？” 赵老太医哈哈一笑。 第四百九十四章 玉贵妃的病因 “老夫也是老糊涂了，竟然没发现这个，若不是世子妃的提醒，恐怕我还摸不着头脑呢。” “哎呀，赵太医，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个话儿呀，我们这都一头雾水呢。” 赵老太医摇摇头，神秘的说：“这事不是我发现的，还是让世子妃说罢。”几人的视线又移到孟灵湘的身上。 孟灵湘倒是没想到这赵老太医竟然这么快就发现蹊跷，让她也是吃了一惊，见几人的视线都紧紧地盯在她身上，她也就不再卖关子，“这花毒素不高，初时的症状也就是恶心呕吐，”她问亚丽，“你是不是昨日与贵妃一样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 亚丽急急的点头，“回来以后贵妃就不舒服，饭也没吃，吐了好几次，奴婢也是这样，还以为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可到晚上贵妃的病症越来越严重，可是奴婢倒是好了。” “这就是因为这雨里笑的关系，”孟灵湘将手里的花示意给众人。 “那为何亚丽这丫头的病症好了，而我家贵妃的病症却越来越严重？”颖悟反问。 孟灵湘将手里的花交给旁边的侍卫，背着手，“这是因为贵妃房里的香 ，白日我就发现贵妃十分爱香，身上的香味十分浓郁。”李太医嗤笑一声，斜眼看孟灵湘，“怎么香被下了毒么，否则这好端端的向怎么就害了人了。” “我有些奇怪按李太医这学识是怎么当上太医的，”孟灵湘毫不客气的讥讽让李太医面色涨红，你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贵妃昨日和今日的香都加了一味白芷，这白芷平日里加进去可是好处多多，既可祛病除湿，活血镇痛，还能治疗风寒，对于贵妃来说是最好不过了，这是这雨里笑的毒性遇到那白芷可不得了了，毒性立时能跟砒霜比，若不是因为是香的缘故，体内的白芷不多，恐怕贵妃根本熬不到这个时候。”孟灵湘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讲了。 她前面把脉的时候就发现贵妃体内似乎有毒素，而瞧她白日的脉象却又是半点毒素有无的。孟灵湘和莫北霄出去逛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雨里笑，正好想起了师傅给她的医书上写到：雨里笑与白芷乃相生相克之物，雨里笑的毒性会因为白芷放大到几百倍，要解这个毒只能服下雨里笑的新鲜叶子。 太医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 样的事情，想反驳却又发现无从可说，赵老太医却不像他们那样顾忌这么多，他年纪大了根本不在乎那些，孤苦伶仃一个怕什么呢。 “世子妃真是见识广博，老夫也只是年少的时候曾在一本医术上看到过才依稀有些印象，若不是世子妃的提醒老夫还是一头雾水啊。” “赵老太医严重了，我也只是不久前才看到医术上的记载才有印象。”赵老太医年轻时看到的一段记载竟然到现在都还记得，老太医的记性还真是好，孟灵湘不由得暗自赞叹。 莫北霄一拂袖子，“那现在我的世子妃可以洗脱嫌疑了？”颖悟挤出一个笑容，“请世子妃快救救我家贵妃吧。”孟灵湘瞧着她前倨后恭的马模样厌恶极了，不理她直接进了门，将侍卫手里的雨里笑的叶子摘了大半，捣出汁液，将汁液倒在一个小碗里。 剩下的叶子全部塞进了玉贵妃的嘴里。她先前特地让侍卫将雨里笑的叶子都留下来， 就是为了现在当解药。 颖悟吓了一跳，“这……这花不是有毒的么？” 孟灵湘头也不抬的说，“花是有毒，可叶子就是解毒的。”手下 不停，在玉贵妃几处穴道上扎下银针，玉贵妃中毒的时间有些久了，还是针灸逼出大部分的毒素为好，“去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屋子的香味都散去。” 顺便将屋子里的一干人等都赶了出去。 她写下一张方子，递给颖悟，“绿豆，甘草，金银花和这碗汁液急煎成药汁，给你们家贵妃服下，记得水要少，不能多了。”颖悟接过方子急急的出了门。 出了门几个太医尴尬的站在原地，玉贵妃没有清醒他们不敢也不能走，看到孟灵湘出来几个人要不的将视线移开，要不就装做聊天的样子，假装没有看到孟灵湘。 孟灵湘也不理这些人，她走到在另外一边等她的莫北霄身边，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好了？” “好了，我们去吃些早茶吧，我饿了。”孟灵湘摸摸扁扁的肚皮，感觉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折腾了一夜，现在天色早已大亮，太阳高高挂起 ，现在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虽然山里夜里温度低，但是白日里的热气还是足的。日头很高，明晃晃的照在连绵的山岳之上，绿油油一片里已经出现了黄色的风景，交 错着，十分漂亮。 他们一道离开了玉贵妃的院子，接下来就看玉贵妃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隐没在黑暗里，像沉默的蝙蝠。 用他们黑色的眼睛记录着一切。 孟灵湘他们刚刚才吃了一半，夏桑就来禀报说玉贵妃醒了，她看着夏桑手里那个干巴巴的馒头，再看看自己桌上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香喷喷的小馄饨，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于是强拉着夏桑坐下一起吃。 夏桑吓了一跳，眼睛悄悄的瞥了一眼莫北霄，见他没有反应就知道他同意了，这才安心的坐下一起吃。 至于玉贵妃？ 等他们吃饱再说。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玉贵妃那边也已经醒了很久了，玉贵妃沉着脸靠在床头，听颖悟将发生的事情一点点说了，越听她脸色越差，颖悟的声音也越低，到后来她的脸色几乎都可以拧出水来。 “愚蠢！”玉贵妃宽袖一拂，旁边小几上的杯杯盏盏都被拂到地上，碎裂一地，屋子里的人连忙跪下，颖悟正好跪在一块碎片上，锋利的边缘立刻将她的膝盖割出一道深深地的伤口，鲜血涌出，将素色的衣裳染的通红。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甘示弱 她强忍着疼痛，不敢移动半分，硬生生的跪在碎片上，体重不可避免的的压了上去，碎片进入的更深。 “现在立刻去孟灵湘那里，请她来青禾院，说这次是我们做错了，冤枉了她，请她来我要告罪。”玉贵妃沉吟半响，吩咐跪在地上的颖悟。 颖悟一惊，踌躇着开口，“娘娘，我们就这么向他们示弱？” “你懂得什么，这孟灵湘和莫北霄定是那人的眼线，否则怎么会她一来我就病了，那有这么凑巧。他们肯定是接了那人的命令来试探我，这时候绝不能和他们起冲突，皇上最近因请寮县的事情对我有些冷落了，手下的几处要点也莫北霄他们破坏了，若是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差错，那我们可就真是翻身不得了。” 倒是没想到那孟灵湘竟然连雨里笑都知道，小看了她。 玉贵妃脸色惨白，眼底阴翳一片，阴狠十分，她好不容易才爬上现在这个位置，怎么能这样就被拉下来，放低身段承认错误算什么，为了能爬上更高的位置，她什么都愿意。 “记得，态度一定要诚恳，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仔细我剥了你的皮。”玉 贵妃鲜红色的蔻丹在惨白的肤色上显得有些可怖，她却毫不在意。 颖悟咽了咽口水，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砸在深色的地面上，地上还有玉贵妃昨夜吐血留下来的痕迹。 孟灵湘他们一出门就看到了正字门口等他们的颖悟，她挂起讨好的笑容，谄媚的说：“世子爷世子妃，贵妃她醒了听到奴婢之前瞎了狗眼竟然把世子妃当做凶手，实在有大大的罪过，贵妃她请两位过去希望能好好的赔礼道歉，希望两位能够赏脸前去。” 孟灵湘轻飘飘的说，“你这眼睛是该瞎了， ”她实在厌恶这主仆二人，没一个好东西，那玉贵妃为了钱财做了多少坏事，而这颖悟和那玉贵妃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区别。 颖悟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却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头哈腰，“这次的奴婢的不是，请世子妃宽宏大量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世子妃菩萨心肠，定是能够饶了像奴婢这般愚笨之人。” “行了，行了，回去禀报你家主子，我们先回去打理一下，速速就来。”孟灵湘有些嫌弃的抚了抚身上的衣裳，这衣服在玉贵妃的屋子里呆的久了，沾 上那屋里的味道，她鼻子灵的很闻了一早上头都疼。 “是是，奴婢这就回去禀报贵妃。”颖悟憋着满心的恨意，她跟在玉贵妃身边几载，何曾受到这样的待遇，一口怒气憋在心口散不去。她回去禀报玉贵妃将孟灵湘他们的态度恶化了几十倍，玉贵妃恨的牙痒痒，一块上好的帕子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这莫北霄和孟灵湘，我定要他们好看。” 可惜话说的再满，现在的她也只能吃这哑巴亏，好声好气的向他们赔礼道歉，还要感谢那孟灵湘 ，想到这，玉贵妃又是一口鲜血在喉口。 过了大半个时辰孟灵湘他们才姗姗来迟，玉贵妃正喝了药，药里有些安神的作用，听孟灵湘他们来强打着精神，心里对于他们的恨意又加了几分。 人就是这样，一旦恨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只会让人感到厌恶。 “玉贵妃。”莫北霄淡淡的打了招呼，孟灵湘行了个礼，看到旁边的药碗，笑眯眯的问：“贵妃刚服了药？” 玉贵妃轻咳一声，娇弱极了，脸色惨白，腰肢细软，像一条蛇，“世子妃真是好眼力，我这婢女昨日瞎了 眼，竟被那猪油蒙了眼，冒犯世子妃还将世子妃当成那害人的凶手，要不是世子妃医术惊人，恐怕不仅害了世子妃，我这命也要被这贱婢害了。” 她半直起身体，“我这里给世子妃赔礼谢罪了，望世子妃能够宽宏大量，饶了我这婢女一次，她伺候我的时间最久，有些感情。” 孟灵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玉贵妃几句话就将这罪过推到了颖悟的身上，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虽然是放低身段来赔礼，但是话里话外都是为了颖悟这个宫女而告罪。 “玉贵妃说的什么话，贵妃忽然吐血昏迷她做为贵妃的大宫女自然是着急的，来找我不过的慌乱之下的举动罢了。”颖悟当天的举动没有玉贵妃的指示谁信，那天玉贵妃那样危急的关头她不守着玉贵妃，反而是一味的咄咄逼人，硬要将孟灵湘抓起来，若不是她知道那雨里笑，恐怕一个害玉贵妃的罪名的逃不掉了。 莫北霄作为她的未婚夫也是难逃干系。 好一个玉贵妃。 孟灵湘微垂下眼眸，莫北霄自打完招呼就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孟灵湘和玉贵妃过招，眼底温柔一片 。 “世子妃愿意饶我与她的一份感情实在难得，这次我的命是世子妃救的，希望能够好好的答谢世子妃，今日我还有些疲乏，等几日后我身体好些，我让人摆一桌宴席，望世子爷和世子妃能够赏脸来赴宴，让我能够好好的答谢二位。” “那是自然，到时候我们一定来。”孟灵湘和莫北霄交换了个眼神，她微笑着答应着玉贵妃的邀请。 等不到两天，莫北霄他们就接到消息说那人也到了万恩寺，据说是奉了皇命来看望玉贵妃。 “这万恩寺真是个好地方，几方人马都聚在这里，恐怕这次玉贵妃的宴会是个鸿门宴啊。”孟灵湘撇撇嘴，烛火在她白皙的脸上印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清丽的面孔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气场，樱唇不点而红在，沾了些茶水，显得格外的娇艳。 莫北霄的目光盯在她娇艳的唇瓣上，而她毫无所觉，“鸿门宴又怎样，我倒想看看他们准备在这宴会上要耍些什么花样。” 孟灵湘翻了白眼，没好气的说，“跟他们这些人过招我脑袋疼，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一出出的诡计的，害的人还不够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路遇太子 “在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就算他们不想这么做，他们手下的人也会逼着他们这样做，更何况他们想要爬到更上面就需要不择手段。”莫北霄淡淡地说，他在那个地方呆的太久了，看了太多的肮脏的事情。 孟灵湘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不想呆在那个地方。”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孟灵湘之前诈死逃出，本就是因为不想再与那个地方多做接触，却没想到世事难料。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起这件事。 玉贵妃第二天一早就派人过来请他们，说在青禾院今日摆了宴席，请他们晚上赏脸到青禾院去赴宴。 莫北霄应了以后就将人打发了。 “太子到了？”孟灵湘问，他点点头，“今天的宴会他必定也会去，这恐怕是场鸿门宴。” 孟灵湘揉揉太阳穴，今天晚上恐怕又是一场恶战，却不得不应，这场宴会是三方人马第一次人如此光明正大的接触，若是一个不慎就很有可能被抓到把柄，所有必须提起万分精神。 这种宴会她极不想去，但是不能不去。 婢女伺候着孟灵湘梳洗打扮， 将一头又黑又亮的乌发盘成了垂鬟分肖髻，因着她还没有嫁人，发丝不能都盘上去，所以丫鬟将留了一缕发在胸前，打成一根细细长长的麻花辫，倒是显得俏皮可爱。孟灵湘不喜那些花俏的装饰，美虽美，但是她觉得那么多的装饰插在头上，她脖子都要受不了这样的重量，沉的很。 莫北霄换上一身玄色衣裳，上面绣着深色的鹤，若不是在光照下，还看不出来，活灵活现。孟灵湘有时真是赞叹这个时空的人的巧手，以前中国古代的人也是这样的聪惠吧。 他从首饰盒里挑了一支白玉的簪子，上面雕了两朵娇俏的桃花，简单却也不落俗套。她难道上了一次妆，雪白的肌肤上抹了些红色的胭脂，弯弯的两道细眉下是仿佛映满天星光的墨瞳，秀气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唇瓣，清丽绝伦。 丫鬟已经很识相的离开了房间，屋子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孟灵湘心跳的有些快，她看着镜子里她和莫北霄的身影，脸上慢慢的又浮现了羞意，镜子里的少女脸颊泛红，眉目精致，而她身后面男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气势却已经十 分迫人，他的五官轮廓如同是上天精心的杰作，无一处不精致。 男人低头望着少女，眼眸里是让人战栗的火热，而少女望着镜子。 美丽的像一副画。 莫北霄虽然很想立刻将孟灵湘拆吃入腹，但是接下来还有事情，他只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唇瓣灼热的吓人。 “走吧。”他低哑着开口。 孟灵湘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她虽然穿的不是玄色的衣裳，而是一袭乳白色的织锦长裙，外套淡绿的薄薄的丝织外袍，与莫北霄的莫名成了情侣装的既视感。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绣鹤和莫北霄身上的，暗自嘀咕，“这一定是莫北霄吩咐的……” 这确实是莫北霄授意的，太子之前一直对孟灵湘有抱有不轨之心，觊觎着他的女人，这让领地意识极强的莫北霄怎么能忍，刚好趁着这个时候宣誓主权。 时候不早，孟灵湘他们不再耽误往玉贵妃的青禾院去，这几日玉贵妃倒是安生的很，半步没出青禾院，乖乖的呆在院子里养病。 这倒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这玉贵妃对于自己的身体可是无比的爱惜，没事就要吃些补 药，在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身体养的这样的好，可没想到一场病就让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怎么能不好好养养。 孟灵湘他们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精美华贵的马车，马车四角均用暗紫色的流苏点缀，帘幔上还装饰了细细的宝石，在烛火下流光溢彩，边边角角绣着五彩蟠龙纹图案，说不出的华贵大气。 几个仆人前后跟随着，丫鬟们衣饰用量均是一等一，豆绿色绣碎花纹挑线裙子，天青色束腰，腰间均系着一块绯色宫绦，排阵之大令人忍不住吃惊。孟灵湘淡淡地朝那边瞥了一眼，暗道太子殿下果然还是如此大的排场。 一个仆人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上，充当脚蹬。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踩在仆人背下下来。那人生的玉树临风，身姿修长挺拔，一双桃花眼风流肆意，好不俊美。 来的人正是太子祁连。 太子祁连头上束着嵌玉紫金冠，一袭石青色底子镶金边长袍，腰间束着五彩攒金长穗宫绦，眉目俊朗，英俊潇洒，长身而立，此时正略有深意地打量不远处的莫北霄和孟灵湘，眼底有些阴翳，很快就将 神色掩饰的很好。 他抬脚往明莫北霄他们走去，脸上的一派温润，宛如三月春风，手里执一把墨黑色的扇子，他细细的把玩墨玉制的扇柄，待到离孟灵湘他们几步路才停下脚步。 莫北霄他们朝着太子行了一礼，“拜见太子。” “世子爷好久不见，”太子温和的回答，将视线转到孟灵湘的身上，“孟二小姐自上次一别也是许久没有见了，不知近来可好？” 不知道莫北霄到底是怎么将她葬身火场的事情掩盖过去的，不论是玉贵妃还是太子看到她都半点疑惑都无，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件事一般。 孟灵湘微垂下羽睫，将眼里的情绪掩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劳太子挂心，灵湘一切皆好。” 太子似乎没有看到他们身上的衣裳一般，拢了拢宽大的袖子，“两位也是来赴贵妃的宴会吧，遇到也是缘分，我们一道进去吧，请。” 大半年没有见，太子的演技似乎也是越来越好了。 三人笑意盈盈的往里走了，玉贵妃接到消息，早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瞧见他们三个一道进来，眼底飞快的划过一道愤恨与慌乱。 第四百九十七章 赴宴 她若无其事含笑上前，今日她穿极华丽，高高的发髻上插了一支景福长绵簪，耳上是一对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雪白的皓腕上套了两个金镶珠宝摺丝大手镯，一袭深红色的宫装，额上还细细的描了桃花纹。娇艳万分，华彩迷人。 再不见前几日的惨白与衰败。 “见过太子。”玉贵妃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在名分上还是太子的庶母，无需向太子行礼，“劳烦太子大老远的跑一趟，一路上可十分辛苦。” “贵妃说的什么话，本宫是奉着父皇的命来的，父皇听说贵妃身体不适十分焦心，故派本宫来看看仔细那些太医没有将贵妃照顾好，”太子眉目里带些忧愁，忽而又散去，“没想到孟二小姐竟然在这里，二小姐医术高明，自然是能将贵妃治好，父皇知道也能放心。” 玉贵妃捂唇娇笑，双颊飞红，“皇恩浩荡，皇上竟是如此挂念我，我这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不日觉得能启程回宫，好好的向皇上道谢。” 她一双凤眼落在莫北霄他们身上，“见过世子爷、世子妃。”笑眯眯的拉住孟灵湘的手，“世子妃今日来赴宴可是让我高 兴极了，我这几日吃了世子妃开的药，这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 “娘娘过誉了，那雨里笑的毒性本就不强，若不是遇到了白芷是半点伤害也无的，贵妃仔细调养几日就半点后遗症都不会有的。”孟灵湘同样笑眯眯的回答，玉贵妃的眼底露出些阴狠来。 “来来来，今日我请了大厨来做这一桌好宴，就等着你们来尝尝，好让我像世子妃道谢，顺便也赔礼道歉。”玉贵妃将孟灵湘他们引到屋里，中央的大木桌上满满当当的摆了许多的美味佳肴，香气扑鼻。 贵妃作为太子的庶母，自然是坐在首位，太子在次位，孟灵湘坐在莫北霄的下手，这样一来，孟灵湘的对面就正好是太子，他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勾唇，手上拿一杯青绿色的茶盏，里头茶水上下浮动。 太子首先发问，“贵妃娘娘说要向孟二小姐赔礼是怎么一回事，道谢本宫倒是知道，可这赔礼又该如何说？” 贵妃细眉微垂，“太子有所不知，前几日我感觉身上有些不适，请了世子妃来为我诊治，想着世子妃医术又好，又同是女人，看病更方便些。却没想到这倒 是害了世子妃了。” “贵妃这话是如何说的？治病怎么就害人了？”太子追问。 “当夜我吃了世子妃的药就出了门散步，折了一支花，也就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这花竟是有毒的。”贵妃将当时的事情都说了，只是话里话外都将这事当成一个意外。 “莫非贵妃这病就是因这花？” 贵妃叹口气，“是了，这花与我房里的白芷香结合竟是一味毒性极强的毒药，当时我就吐血昏迷，将我那大宫女吓了一跳，她擅自认为是世子妃给的药有问题，竟是带人去世子妃房里兴师问罪，若不是世子妃医术高超，见多识广，恐怕我这次不仅性命不保，害还得世子妃落的一身的不是。” 孟灵湘温和的说：“贵妃娘娘说的什么话，那颖悟也不过就是担忧过度罢了。” “原来如此。”太子在一旁道，可惜眼底半分变化都无，他恐怕早就知道了这些消息。 “我这昏迷的时候竟是梦到了吉兆啊，我这次来万恩寺正来为皇上祈福的，这吉兆定是上天降下的福气呢。”玉贵妃眉开眼笑的说，“我这梦里满天祥云，云里依稀可见金龙翻腾， 祥瑞之气更是包裹着金龙，这天下的龙不就皇上一位，这被祥瑞之气包裹着的金龙定是上天对皇上的眷顾啊。” 莫北霄有些惊奇的说：“竟还有这事，娘娘果然是心系皇上，否则上天怎么就将这吉兆托给了娘娘呢，定是看出娘娘心里对皇上的爱意。” 太子也跟着说：“娘娘这梦真是好预兆，父皇若是知道了一定十分喜悦，娘娘这次万恩寺之行倒也没算白来。” “可不是。”玉贵妃端起桌上的酒杯，清澈的酒液在杯子里流淌，浓浓的酒香蔓延在空气里，若是让老主持看见他们在这佛家之地吃肉饮酒，恐怕要那白胡子都要气的翘起来吧，孟灵湘竟然在这个时候走神想到这些。 脸上却是半分都没看出来，只是莫北霄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 “我敬世子妃一杯，这酒当做我向世子妃赔礼道谢了。”说着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将酒杯翻转，一滴酒滴在桌上。 孟灵湘急忙举起酒杯回敬玉贵妃，“贵妃言重了，灵湘不敢当。”同样也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她面上泛起一抹红，清丽无双的面容上带了些 娇羞，太子看到对面的孟灵湘娇美的面和在衣裳包裹下隐隐约约露出的锁骨，眼底深沉。 他是极想得到孟灵湘的，且不说她那当御国将军的父亲，单单是她本身就已经足够的吸引人，姣好的面容，曼妙的身姿已经无双的医术，无一处不是他所不爱的，可惜吗，这样的美人却被那莫北霄抢走了。 太子作为皇上的嫡子，从小就是千娇万宠的长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可惜一直都有个莫北霄跟他抢风头，好不容易知道他被人害了废了双腿，成了一个废人，还没高兴几天，就出现个孟灵湘将他的腿治好了。 腿好了，也可以再的断，而孟灵湘，迟早都会是他的。 太子饮了口茶，将眼底的情绪掩去，抬头又是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孔。 在他一旁的莫北霄不动声色的将太子的神情收纳到眼底，看到他觊觎孟灵湘的眼神，莫北霄脸色一寒，心里杀意四起，强压下肆虐杀意，莫北霄在桌下捏住孟灵湘的雪白的手掌。 孟灵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努力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将手抽出来，莫北霄却很执着，孟她无奈，只当他发了病吧。 第四百九十八章 宴上暗流 “我这一梦到这样的吉兆到广厚大师那里求了几个平安符，给诸位带上，可保平安。”颖悟将一个楠木盒子双手奉上，玉贵妃打开盒子里面正是摆的整整齐齐的几个平安符。 孟灵湘心一沉，恐怕这场鸿门宴的重点就是这平安符了，玉贵妃定是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 玉贵妃将一张平安符塞进了一个紫色的香袋里，递给莫北霄，“这是给世子爷的，祈福世子爷身体康健。” 莫北霄接过，将那香袋系在自己的腰上：“多谢贵妃娘娘。” 接着她将一个明黄色的香袋递给太子，孟灵湘敏感的闻到一丝甜腻的气味，这味道正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半步绝的味道，玉贵妃给太子的香袋里是装了毒药！ “这平安符是特地为太子求的，望太子平平安安的，大吉大利。”玉贵妃眼底飞快的划过一道暗芒，嘴角极轻微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太子虽然不知道这香袋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是他本性多疑，自然是不好吃这样轻易拿玉贵妃递给他的香袋，他接过香袋，却又将香袋递给了孟灵湘，“这香袋请孟儿小姐收下吧，这花色 与孟儿小姐十分相配。” 孟灵湘一愣接过太子手里的香袋，上面绣花着的正是几朵桃花，十分娇艳可爱，她抿嘴一笑，“多谢太子的好意，只是这平安符是玉贵妃为太子祈的，自然是有它独特的用意，太子给了我不是辜负了玉贵妃的一番心意，这平安符还是请太子收回去吧。” 在递个太子的同时将一颗解毒丸塞在了香袋里，太子接过香袋一摸就知道里面多了些什么，于是他欣然接下。 玉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很快就被掩盖过去，她将盒子里的最后一个桃红色的香袋递给了孟灵湘，孟灵湘接过香袋，告谢。 “这平安符求的不易，诸位快带上，好早些保平安呐。”玉贵妃让他们将平安符都带上，自然是想让太子中毒，太子拿了孟灵湘的解毒丸那毒已经对他没有效果了，于是在场的人都将香袋带上了。 什么也没发生。 玉贵妃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大家快饮酒吃肉，这酒是我让人去找的好酒，据说已经窖藏了五年，香气扑鼻，酒入喉咙，似琼浆蜜液。”玉贵妃端起酒 杯，对着太子说道：“太子不辞辛劳的从京里赶来看我，我敬太子一杯如何？” 目光紧盯着太子，两方的视线在空中厮杀，太子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沉的看不见底，像是没有光，“本宫路上有些劳累，身体不适，还是不便饮酒的好，但是贵妃娘娘这番心意本宫领了，本宫以茶代酒，敬贵妃娘娘一杯。” 说着端起手里的酒杯，遥遥的敬了一敬，喝了。玉贵妃脸色有些阴沉，勉强挂起笑容将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桌面上觥筹交错，可暗地里的交锋却没有停过，玉贵妃与太子来来回回试探，而莫北霄也被玉贵妃以聊天的名义试探了许多次，可惜今天孟灵湘帮太子这一出让她已经断定莫北霄他们站在了太子的身后。 宴席中间太子面色有些疲惫，“本宫有些乏了，先去厢房休息片刻。”桌上的几人面色各异的看着他离开，玉贵妃将孟灵湘他们的视线又移了回来。 喝了才刚没几杯酒，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声将和谐的假面撕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大呼小叫？”玉贵妃怒气冲冲的将手里的酒杯砸在桌 面上，透明的酒液洒了出来，浸湿红色的桌布。 几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禀报，“贵妃娘娘，娘娘，表小姐她、她出了事。” 玉贵妃紧紧地皱着眉头，质问：“表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她不是在厢房里歇着，发生了何事？” 丫鬟咽了咽口水，互相看了一眼，低着脑袋说，声音颤抖，时不时抬头偷看玉贵妃的神色：“太子他、他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表小姐的闺房，还、还将表小姐她、她玷污了！” 孟灵湘惊诧的睁大眼睛，和莫北霄交换了更好眼神，他神色淡定，看到她诧异的眼神，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看到他这个表情孟灵湘就知道太子的举动肯定是有问题的，而太子的身边一定有暗影跟着。 玉贵妃唰的一下站起来，桌布被带动，昂贵的酒杯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一声破裂声，丫鬟脑袋压的更低，身体微微颤抖，她们极力的掩饰着，可是恐惧让她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馨丫头在哪儿，带我过去。”玉贵妃沉着一张俏脸，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 孟灵湘他们，“真是对不住二位，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馨丫头是我远方侄女，家里接到消息我病了，特地将她送过来照顾我的，还刚来两天，我瞧她今天身子不爽利，就没让她伺候，没想到……” 孟灵湘安慰她：“贵妃无需担心，咱们先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准只是个误会呢。” “也是，也是，你们还不快带路？”低头呵斥丫鬟，丫鬟急急的站起来，在前面带路，表小姐的房间就在不远处，他们几个跟着丫鬟走没多久就到了。 房门大开着，里面吵吵闹闹的一片。 玉贵妃沉着脸往里走，房间不大，一个俏丽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纤细的肩膀上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袍，盖不住她那迷人的身姿，两个丫鬟正围着她安慰，床上躺着的正是刚刚离席的太子，想是睡着了。 “馨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玉贵妃看到那少女就迫不及待问了。 少女听到玉贵妃但是声音将手掌移开，旁边的丫鬟立刻跪了下来，“姑姑，馨儿，馨儿活不成了。” 这少女与玉贵妃有七分相似，同样一双风眼。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太子强了馨儿？ 只是她还年少，没有玉贵妃那般的风姿，还带着少女的天真，五官精致，身段苗条，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美人。 “怎么回事，仔细和姑姑说，若是有什么委屈，姑姑定是要为你做主的，现在世子爷和世子妃都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他们也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孟灵湘挑挑眉，这是要将他们拉下水？ 那表小姐抽抽噎噎着说话，浓浓的哭腔和梨花带雨的脸蛋着实让人心疼，“姑姑，我这时有些拙嘴笨舌，讲不好话，望几位原谅则个。今夜有些不适就早早的歇下了，睡到一半感觉有人进来了，以为是婢女就没有在意，可谁曾想到，竟是、竟是，”说到一半又开始哭，眼泪抽抽搭搭的掉下，好不可怜。 夜里女子的哭泣声显得有些可怖。 玉贵妃皱着眉头，着急的问：“你快些将事情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出现在你房里，这事关女儿家的名节，你若不将事情将清楚了我可帮不了你，快些将眼泪擦去，仔仔细细的把话说清楚了！” 连吓带哄，表小姐总算是定了定神，将接下来的事情说了， “我一睁眼发现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我房里，我吓坏了，想喊人过来挣脱出来，可他力气十分大，将我制在床上，还……” 旁边跪的婢女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娘娘，小姐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出了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奴婢来说吧。”玉贵妃的熟悉移到她身上，“当时你在？” 婢女磕了个头，“奴婢该死，没照顾好表小姐，当时奴婢看表小姐睡下了，就回了旁边的牙房，想着小姐晚上要起夜方便，没想到过了半夜，听到小姐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没有点灯，我怕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就起身去小姐房里看了。” “谁知道我进了房里就看到太子爷趴在小姐身上，小姐哭的厉害，我就赶紧上前将太子爷拉开了，小姐身上的衣裳凌乱，太子爷也是衣衫不整。” 孟灵湘走到床边，拿出一瓶药瓶在太子的鼻下闻了闻，太子的眼皮动了动，慢慢转醒。 他捂住脑袋爬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不认识的房间里，里里外外都是人，孟灵湘正站在他的床前，表情有些奇怪。他不解，觉得胸前凉飕飕的，低 头一看发现自己衣冠不整，露出大半的胸膛，他面色难看的拢了拢衣襟。 环视了四周，看到哭哭泣泣的表小姐和面沉似水的玉贵妃，猜到自己进了玉贵妃他们的陷阱里，暗道一声不好，他眼底的阴翳几乎要弥漫出来。 表小姐忽的站起来，大义凛然的说：“姑姑，馨儿名节败坏，丢了家里人的脸面，无颜再活在世上，望姑姑恕罪。”说着就要一头撞在柱子上，幸好莫北霄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下，才没有血溅当场。 玉贵妃吓得额上一层薄汗，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若是你这样就去了，本宫该怎么面对你的母亲和父亲，他们将一个好好地女儿交给本宫，说没就没了，你糊涂啊。”侧头将炮火转向太子，“太子殿下，我这侄女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想问问太子爷，怎么就闯到了我这侄女儿的闺房里呢？” 太子百口莫辩，他沉着一张脸，难看极了，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贵妃娘娘，本宫也不清楚怎么到的这里，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玉贵妃嗤笑一声，“太子殿下您今夜可没喝酒，怎么自个 儿做的事情还就忘了呢，你可坏了我家姑娘的名声，就这么轻松的说忘了？” 孟灵湘看了一眼莫北霄，皆从对方的眼里发现同样的想法。 孟灵湘咳了咳，将嘴角的笑意压下，“贵妃，太子，这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表小姐今天肯定是受到了很多惊吓，我先为表小姐检查检查如何，万一有个不好可就不得了了？” 玉贵妃思索了片刻，勉强挂起一个笑：“那就劳烦世子妃了。” 表小姐仍然是在哭哭啼啼的，旁边的丫鬟一直在安慰着她，孟灵湘轻声的问她：“表小姐，我可否为你检查一下身子，压压惊？” 表小姐有些惊慌的看了玉贵妃一眼，才回答孟灵湘可以。 孟灵湘手指搭上她的手腕，发现她脉象稳定，若是这样的姑娘家被人强了定是十分惊慌的，而且心神不稳，更何况是刚刚没了初夜的女子，她刚刚看了床上的血迹那那出血量来看，这姑娘怎么一点气血亏损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这表小姐说她被太子强的事情果然是假的。 “表小姐身体康健，无需担忧。”孟灵湘道，“只是这床上的血迹有些不对 劲。” 玉贵妃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子抢先一步，“孟二小姐发现了什么不对，尽可说出来，若是发现了什么证据还可还本宫有个公道。”孟灵湘走到床铺旁，床上凌乱不堪，雪白的褥子上红色的血液格外的明显，她手指划过那血液，白皙的皮肤上将沾上了红色的血液。 “一般来说动物的血液和人类的血液是有不同的，光光这气味上就有很大的不同。这羊的血有股热烘烘的味道，而猪血有股臭味，鸡的血液有些腥臊，至于人的血液则是有些咸腥味，”孟灵湘将手指上的血液放在鼻下闻了闻，“这血液可没有人血的味道，反而更像是鸡血的味道。” 表小姐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还是能看出她脸上的慌乱，手指搅在一起，恐惧的看向玉贵妃。 玉贵妃眉目一横，淡淡地说：“世子妃可有证据，这气味一说毕竟只是你一人之言，还是找些更加稳妥的证据好些吧，否则我这侄女儿的清白可就白白丢了” 孟灵湘狡黠一笑，“证据自然是有的，诸位请看，”她从侍卫手里接过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药粉。 第五百章 太子被陷害，真相大白 将那白色的药粉倒在了床上的血液里，“这是我的制的药粉，遇到人血就会变色，若是其他的血液则没有反应。”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床上药粉还是没有变化，仍然还是白色的药粉，玉贵妃的脸色难看极了。 事情已经一清二楚。 太子眼神一凌，脸上带出些得意来，“玉贵妃这事情该清楚了罢，本宫来你这好好的吃个饭怎么还就成了强迫女子的人了，要不是孟二小姐神通广大，本宫这罪名可是洗不清了。这事是不是该好好说说，传出去本宫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表小姐忽得说我强迫与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表小姐脚一软，坐在了椅子上，半响说不出话来，望向玉贵妃，可惜她半个眼神都不给她。 “馨儿，这事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将事情清清楚楚的说出来。”玉贵妃问馨儿，不动声色示意她一个眼神。 “姑姑，这都是我的不是，我爱慕太子爷，想嫁给他才想出这样的下等法子，没想到竟然被世子妃看破了，馨儿实在不该，实在不该，望太子爷饶命啊。”馨儿立刻跪下，哭诉着说。 太子已经将自己打理 好，长身而立，好一派英俊潇洒，与刚刚的狼狈完全不同，他苦笑一声，“馨儿姑娘，这玩笑可不能这样开。” 玉贵妃脸上的神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咬牙切齿的说：“馨儿，你犯下这样大的过错本宫怎能饶你，要是太子爷的名声有碍这罪名你担待的起吗，来人将馨儿带下去。”颖悟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上前来就要将馨儿拖下去。 一人一手制住馨儿的双臂，像拖垃圾似的要将她拖下去。 她已经认定了莫北霄他们已经和太子勾结，这次对太子的计谋被孟灵湘识破，本以为可以借这次机会败坏太子的名声，毕竟强了自己庶母的侄女儿的名声在哪里都不好听，更何况他还是储君，一个要接替这个国家的人犯下这样的事情来，在朝中的老人们也不会支持这样的人。 她自然而然就可以扶持自己的孩子上位。 顺便还能将馨儿埋在太子身边。 一切的算计都被孟灵湘他们破坏了，这怎能不让她恨的牙痒痒。 只是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自己从这个泥潭里摘出来才行。 馨儿惊慌失措的求饶，她本以为这样说可以逃过 一劫，却没想到玉贵妃已经要将她舍弃，她现在已经一个无用的棋子，反而还可能让玉贵妃被人抓住把柄，还不如把她彻底解决了。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慢着，”太子打断了玉贵妃的行动，温和道：“馨儿姑娘对本宫的一番心意本宫很是感动，这事既然已经被人知晓了，还不如将馨儿姑娘送到本宫府上，一来可以维护馨儿姑娘的名声，二来也能保住馨儿姑娘的一条命，贵妃娘娘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玉贵妃当然不能答应，且不说这馨儿留着是不是会被太子拿来反咬她一口，光是这几日馨儿跟着知道的消息是十分多，若是让太子将人带走，不就是将把柄白白的送到太子手里么。 “太子有心了，只是这馨儿的罪名实在可恶，留她不得，还是交给我来处置吧，不劳太子爷操心。”玉贵妃向颖悟示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将馨儿带下去，几个侍卫不顾馨儿的抵抗，轻轻松松就要将她拖了出去。 馨儿自是不肯，她知道这出去等待她的就是死，她知道玉贵妃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她连自己血脉相连的侄女儿都 杀，她感觉自己的心冰的像一颗石头，不断的往下沉，死亡的恐惧切切实实的笼罩在她的头顶。 她不想死。 她不想死啊！ 她还年轻，怎么能就这样死了，馨儿奋力挣扎着，娇嫩的肌肤被摩擦出一道道的红痕，大概是求生的欲望过于强烈，一个娇弱的女子竟然将几个大汉挣开了，她扑到太子身边，抱住太子的大腿，“求太子饶我一命，救我！” 玉贵妃此刻脸色青青白白，十分好玩，她面色扭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拉开，拖出去。” 呆愣的几人才反应过来，揪住馨儿的衣服就往外拉，馨儿的头发凌乱，衣襟散开，活脱脱一个疯子，“救我，我不想死啊，我错了，我错了。” 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人作壁上观，瞧着眼前的这出好戏，差点就要拿个瓜子磕了。 太子也不是吃素的，手一挥，脸一沉，外面的侍卫就齐刷刷的进来了，将门挡住，冷刀一拔，玉贵妃这边的人见对面的人拔了刀不甘示弱的也拔出了刀，屋子里顿时刀光剑影，寒气森森。 一派杀机四起。 “玉贵妃这是不给本宫面子，这馨儿今天 本宫要定了，你不交也得交。”太子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的说，但是语气里的威胁可半点不少，杀气腾腾。 看样子太子今天是下定决心了，连表面上的和谐都不顾了。 “太子爷这是要做什么，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看得惯这锋利的刀光剑影呢，太子爷还让侍卫把刀都收一收，否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就不好说了。”玉贵妃崩着一张俏脸，美目含威。 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肯退后一步，几乎要迸出火花来。 馨儿挣扎之下，竟从袖子里掉出一个物件来，咕噜噜的滚到了莫北霄的脚下，他弯腰将那物件捡了起来。馨儿看到那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恨不得立时昏过去，颤抖着身体，她知道自己的命要保不住了。 莫北霄手里拿着的是一枚扳指，雕工细腻，玉质温润，是一枚难得的好物，他细细的打量着扳指，竟然发现这扳指的原材料竟然是传国玉玺上的，他脸色一凌，神情顿时就严肃起来。 “玉贵妃，太子，这馨儿身上竟有和传国玉玺一样的材料制的扳指。”莫北霄淡淡的开口，将那枚扳指放在手掌心，示意给众人。 第五百零一章 玉扳指 在场的人一听，顿时神情各异。 太子是震惊之下带些窃喜，而那玉贵妃脸色惨白，像是知道了自己死讯般，馨儿更是瘫到在地。 这传国玉玺是什么东西，那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利的象征，制这传国玉玺的可是灵璧玉，这玉世上只能找出一块来的稀罕物件，这扳指竟然是用的传国玉玺一样的材料，这可是要谋逆的大罪。 谁也担待不起。 现在皇椅上的那位疑心可不小，若是让他知道了，这罪名五马分尸都还是小的。 “馨儿你说，这扳指是从哪里来的，你一个小小的民女，是从何处来的这扳指,你可知道这扳指的来历！”太子厉声质问馨儿，眼神却若有似无的瞟到玉贵妃那里，瞧到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愤恨时，微带得意的勾起了嘴角，只是面上还是一派愤怒。 馨儿已经吓的了三魂七魄没了一半，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太子爷饶命，这扳指是玉贵妃给小女的，小女也不知道这扳指是何来历啊。” 她确实不知道这扳指是何来历，玉贵妃之前跟她说过若是这扳指被其他人发现了，那么等着她的就是死，她自然 是知道这扳指的来历不小可是具体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莫北霄冷冷一笑，“这扳指的来历你不清楚本世子就解释给你听，这扳指是用灵璧玉制作而成的，这灵璧玉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馨儿已经颤抖的像个筛子，她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这灵璧玉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玉贵妃竟然会把这样的东西交给她，这东西被发现是要诛九族的啊，她怎么敢！ 想到家里的父亲母亲，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她眼睛一红，猛的抬头，膝行几步到太子身边，“太子爷，世子爷，这扳指是玉贵妃交给我的，之前小女是半点不知这扳指竟是这样一样东西，小女有罪，但是是小女一人的罪，请太子爷饶了小女的家人。” 太子捏住馨儿的下巴，将她泪流满面的脸抬起来，“哦，你说是玉贵妃将这扳指交于你的，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细细说来。” 玉贵妃目眦欲裂，大喊：“馨儿！”带着浓浓的威胁。 馨儿瞥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把她和玉贵妃的预谋都一一说了，“小女的父亲接到玉贵妃生病的消息，让家里人送个姑娘过去照顾 她，正好家里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就我一个，父亲就将我送了过来，没想到第一天来的时候贵妃就让人带我去一间房交我交合之术，以及交合以后的症状。” “我不解，嬷嬷给我讲完了所以的事情，我虽然羞耻也是学完了，嬷嬷就将我带到贵妃那里。贵妃娘娘跟我说过几日太子殿下要来这里，让我到时候和太子殿下……”馨儿将后头的话含在嘴里，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今天滴酒未沾，只能将太子殿下迷晕，装着我被太子强了，可惜被世子妃给发现了。” “那这玉扳指又该怎么说？”孟灵湘插了一句。 “这玉扳指是贵妃给我的，让我趁人不备的时候塞到太子殿下的身上，假装是出太子殿下的身上掉出的，没想到丫鬟来的太快，我来不及将这扳指塞到太子爷的身上，就一直留着。”馨儿平静的将所有的事情说完，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希望能够保住自己的家人。 玉贵妃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是可以拒绝的，但是她自己贪慕虚荣，想着做了这事就能够嫁给太子 ，父亲也能获得玉贵妃的提携，他们是旁系，受了多少委屈，要是能获得玉贵妃的帮助那他们家就不用再受主家的委屈。 馨儿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这一切都是小女咎由自取，和旁人半点干系没有，求太子爷放过我的家人，所有的所有，都是玉贵妃为了扳倒太子爷您设下的圈套，请太子爷三思啊。” 身上带着和传国玉玺的材料做的扳指，又意欲谋害太子，这罪名足可以诛九族了。 太子冷笑一声，“玉贵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人证物证具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还不快快认罪伏法，本宫还能在父皇面前为你求个情。” 玉贵妃眼角一挑，“太子殿下这就已经凭着小妮子的话将我治罪了不成，谁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听了谁的指示来害我呢，亏我平时待你这般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这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细白的手指指向跪在地上的馨儿，后者狠狠地回瞪。 若不是她，她何以陷到如此地步！ 莫北霄站出来安抚众人，“这事兹事体大，在这地方实在不好断定，我们还是回了京，在皇上面前断定吧。” 太子思考片刻就爽快的答应了，这事他就是一个受害者，在皇上那里他反而还能获得更多的注意，与他，百利而无一害。 怪的是玉贵妃竟然也很快就答应了，甚至没有怎么思考。孟灵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玉贵妃勾起嘴角，回去京也好，至少她能时间再做些安排。 孟灵湘听到他说要回去那个压抑的地方，神情有些犹豫。 “至于这馨儿姑娘，还是先关起来吧，各位意下如何？”莫北霄问。 太子拱了拱手，“劳烦世子爷了，本宫就不参与这事，拜托世子爷。”他现在自然是要避嫌，好不容易抓到玉贵妃的把柄怎么能白白浪费，若是让他处理这馨儿，难保不会被有心人说成是他逼供。 让莫北霄来，再好不过了。 “世子爷，孟二小姐，本宫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明早我们再一同出发如何？”太子温和的说。 两人皆点头应答。 玉贵妃紧绷着下颚，脸色难看的紧，却还是撑着和孟灵湘他们打完招呼才离开。 莫北霄吩咐夏桑将馨儿关押起来，好生看管。 孟灵湘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这是怕玉贵妃派人来暗杀馨儿。 第五百零二章 我会带你离开 回到房间，孟灵湘神色怔怔，想起在皇城里那些压抑的日子，和在外面多姿多彩的生活，她咬了咬嘴唇。 她不想再回去皇城了。 莫北霄跟在后面进了房，将门关上，看到坐在那里发呆的孟灵湘，心里有些了然。他走到孟灵湘身边坐下，“你不愿意回去？” 虽然是疑问句，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孟灵湘回过神来，望着莫北霄那双深如墨潭似的眼睛，他的眼睛和太子有些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这个强大而神秘的男人不知不觉已经在她的心底扎根，如果不愿意回去皇城是不是意味着又要再离开一次他。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清楚，他和自由该选择什么。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决定好。 这么多日的相处，她好像已经放不开莫北霄，再离开一次无疑是在她的心上狠狠的扎上几刀，让那颗心血流成河人，伤痕累累。 她却更不愿意放弃现在的自由，当初诈死，她抛弃了家人抛弃了朋友，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不愿意成为金丝笼里的鸟儿。 莫北霄带着粗糙老茧的大掌抚上她柔软 的肌肤，孟灵湘怔怔的抬头望向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这次去皇城解决完事情我就带你离开，去游山玩水，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孟灵湘睁大眼，“你说什么？”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敢相信莫北霄会为她放弃这些，毕竟若是长期在外，对于他的实力必定有所影响。 “我说，我会带你离开，不会留在那个地方。”莫北霄好脾气的在次重复了之前的话，拇指将孟灵湘流下的眼泪擦拭去，微凉的泪水接触到手指，似乎要将他的皮肤灼烧，伤，“听到没有，不许再哭了。”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眼泪可以将他的心柔软到什么程度。 孟灵湘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噗呲一笑，只是眼里还满是泪水，扑到莫北霄的怀抱里，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凶。”带着浓浓的鼻音。 莫北霄无奈，低头认错，“是我错了，不许再哭了。” 半响。 “你说会带我离开，一言为定。”孟灵湘将自己的脸埋在莫北霄的肩窝里，声音有些闷闷的。 “一言为定。”莫北霄吻了吻她的头顶，自相认以来，第一次 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和谐。 莫北霄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孟灵湘不惜诈死也要逃出皇城，逃离他的身边，听她说要什么自由，不愿意成为货物还有些嗤之以鼻。 但是他发现他错了。 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孟灵湘。 她愿意为了帮助素不相识的人而让自己深入危境，为了救人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研制药物，敢和贪官污吏打交道，只为了救那即将灭亡的一个村子。 这样的孟灵湘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一天天的认识到不一样的她，也一天天的把这个女人放的更重。 孟灵湘在这几日的相处之中真正的爱上了他，他又何尝不是。 既然她想在这天地遨游，他为何不能陪伴着她。 两人静静的依靠着，孟灵湘终于停下了哭泣，她有些羞赫，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莫北霄面前哭鼻子，莫北霄肩上已经被她的眼泪沾湿了一大块。 孟灵湘哭的鼻子红彤彤的，清丽的脸上还有没有擦拭干净的眼泪，唇瓣红润，令莫北霄忍不住捉住她的手，朝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孟灵湘吃痛的哎哟一声，身体往后面退了退。 或明或暗的烛火里 映出一张似嗔非嗔，又有几分羞恼的脸。 “莫北霄！”她微微扬起几分语调，带了警告之意。 莫北霄勾起嘴角笑，贴进她的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孟灵湘的脸庞一下子就通红，眼里羞恼之意更加明显。 一夜就在两人的打闹之中过去了，一大早，孟灵湘就和莫北霄起了床。 孟灵湘有些怨念，这几日她好像一次懒觉都没有睡过。 上辈子她是个医生，经常大半夜要出急着，睡眠对于她来说是个很奢侈的东西，本以为现在她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个懒觉，没想到希望还是破灭了。 将自己的药箱收拾好，其他的行礼夏桑已经让人放到了马车上，孟灵湘总是隐约的觉得夏桑逐渐要变成老妈子的人设了。 玉贵妃正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一个侍女打着伞子旁边为她遮阴，她像是没有睡好，即使抹了重重的粉，还是盖不住她眼底的青黑色，面色阴沉。 “小心着点，这里面的东西金贵着呢，要是碰坏了一点儿，仔细拿你们是问。”颖悟指挥着仆人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扛上马车，玉贵妃只是过来住个几天，没想到这行李竟是带了一 马车，加上仆人婢女，竟是她一人就有足足五辆马车。 “拜见玉贵妃。”孟灵湘朝玉贵妃行了个礼，她转头看向孟灵湘，冷冷一笑。 “世子妃起的可真早，怎么，晚上没睡好？” “贵妃说笑了，昨夜灵湘睡的不错，只是今早要赶回去皇城，自然是要早些起来的，这么大的事，灵湘有些放心不下。”孟灵湘淡淡的回答，玉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 太子遥遥的望见玉贵妃和孟灵湘在交谈，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 等到所有人将东西都弄完，日头已经很高了。 馨儿毕竟是个戴罪之身，太子将她单独关在一辆马车上，派了许多人守着。 才行了半日，玉贵妃身边的丫鬟就来禀报说玉贵妃病了，太医已经先一步回去了，这个时候只有孟灵湘可以为玉贵妃诊治。 “贵妃不会又说我害她吧？”孟灵湘挑挑眉，手上拿着一个芙蓉糕吃着，他们在一个河边暂时休息。 太子接到消息也来到了孟灵湘他们这边，温和的说：“这玉贵妃毕竟还没定罪，仍然还是贵为贵妃，望孟二小姐可以前去照料一番，避免多生事端。” 第五百零三章 玉贵妃生病，孟灵湘使诈 “那是自然。”孟灵湘拍拍手，将手上的碎屑拍走，她背起药箱，“带我去吧。” 玉贵妃的马车布置的很是舒服，上好的锦缎制成的褥子，旁边还放了一张矮几，上面摆了各色美食，只是瞧着都未动过。她抚着自己的额头，眉心紧紧地皱着，流露出痛苦之色。 “玉贵妃。”孟灵湘行了个礼，“可否将你的症状告知于我。” 玉贵妃睁开眼睛，“本宫今日头疼的紧，浑身乏力，精神不济，半点食欲也无。”孟灵湘点点头，让玉贵妃伸出舌头让她看一眼，又把上玉贵妃的手腕。 这玉贵妃分明是被气病的。 孟灵湘微微笑了，“玉贵妃这病不严重。” “世子妃说本宫这病是因什么而起？”玉贵妃半垂着眼，似毒蛇般的目光盯着孟灵湘。 “急火攻心罢了。”孟灵湘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丸，递给玉贵妃。 她却没有伸手接，目光阴翳的望着孟灵湘，“本宫怎么知道世子妃这药丸不是害我的？” 孟灵湘将手里的药丸放在矮几上，“玉贵妃多虑了，贵妃该担心的不应该是我这药丸，而是另有其人。” 玉贵妃瞳孔一缩，她怎 么没有想到，孟灵湘他们杀了她有什么用，若是她吃了她的药死了，她杀害的罪名逃不了，怎么会如此愚蠢的在这里的动手。 “玉贵妃，回去的路还很长，路上会发生些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万一遇到个不长眼的强盗山匪什么的，是死是伤，就全看天意了。”孟灵湘慢条斯理的说着，“玉贵妃仔细想想吧，这药丸我留下了，一日三次，贵妃可不要记错了，吃错了药，那可了不得。” 玉贵妃沉着一张脸，眼底满是杀意，没有说话。 孟灵湘退出玉贵妃的马车，脸上满是狡黠的笑容，莫北霄挂了一下她的鼻子，“发什么呆，过来吃饭。” 空气里满是兔肉炙烤的香气，孟灵湘的肚子咕噜噜的响着，大口大口的将兔肉吞下肚去，十分的娇俏可爱。太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和他们一起进膳。 “太子吃不惯这些山野之食吧？”孟灵湘问，脸颊上沾了一小块油渍，偏偏她自己还一无所知，莫北霄好笑的将她拭去。 太子眸子暗沉了一瞬，很快结束满面春风的笑着，“这山野之食别有风味，与本宫日常之食倒真有些不同，却也野 趣十分，颇为新鲜。” 孟灵湘将手里吃剩下的骨头埋到火堆里，看了看天色，“今夜可能会下雨，玉贵妃还病着，我们还是早些处发，看看前头有没有驿站可以歇息。” 一个侍卫插话道：“这前头有个老驿站，虽说破旧些，可也比风餐露宿的要好些，若是加紧赶路，三个时辰就到了。” 这次出发的人多，脚程就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 莫北霄点点头，“还是早些出发吧，让他们赶紧吃好喝完，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就出发。”侍卫领命，将升起的火堆熄灭，再准备好路上要饮用的水浩浩荡荡的队伍又再次出发。 这边玉贵妃在孟灵湘走了以后就一直盯着她留下的药瓶，阴狠的眼神几欲要将孩童吓哭，她将那药瓶狠狠地从矮几上挥了下去，青瓷的瓶子咕噜噜的在柔软的褥子上滚动着。 在驾驶位旁的颖悟听到玉贵妃唤她的声音，急忙掀起帘子进去。 “娘娘。”颖悟低着头。 玉贵妃脸色深沉一片，“你附耳过来，本宫有话要说。”颖悟听话的附了过去。 越听越她脸上的表情就越惊慌和恐惧，待玉贵妃讲完她背上已是冷 汗一片，“贵妃这……这实在太过冒险。” 玉贵妃剜了她一样，“现在我们已经是走投无路，离皇城还有两日的路程，你可知道两日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本宫出了什么意外，你也是要下地狱的。” 颖悟额上冷汗密密麻麻，她咽了咽口水，“可是这……这……” 眉目一横，玉贵妃厉声说道：“那有那么多可是，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的废话。”积威已久的玉贵妃气势一放，颖悟就不敢再说半句话，只能去办玉贵妃吩咐的事情。 暮色四合，落日在挣扎了几番以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去，月亮却还未爬上，沉沉的黑暗吞噬了在路上行走的马车，橘黄色的亮光一盏一盏的亮起，蜿蜒在山路上，像是落在人间的星。 太子有些坐不住了，黑暗总是会给人压抑的感觉，他掀起帘子，“还有多久才能到驿站？” 赶车的侍卫啪的抽了一马鞭马匹，回倒：“回禀太子爷，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太子往前面看去，在他前面的正是莫北霄他们的马车，孟灵湘坐不住正和莫北霄一道骑马往前面走。 娇小清灵的少女被后面高大的 男人揽在怀里，一道骑着一匹马，画面十分美好。 对于太子来说却是十分的刺眼，他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帘子，眼不见心不烦。 一道黑影忽的出现在夏桑旁边，说了些什么，夏桑仍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娃娃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他挥挥手让黑影退下了。驱马走到莫北霄身边，与他相差半个马身。 “主子。” 莫北霄看向他，怀里的孟灵湘也是同样望着他，“有消息了？” 夏桑弯了弯眼睛，“主子果然神机妙算，刚刚接到的消息，玉贵妃正准备动手。” 莫北霄挑了挑眉，“今夜？” “接到的消息说是今夜。” 孟灵湘撇撇嘴，“没想到她那么不禁吓，这么快就要动手了。” “她怕死，怎么能不赶紧动手，不然死的就是她了。”莫北霄敲了一记孟灵湘的头，后者怒视他。 “将这个消息想办法传到太子那里。”莫北霄假装没有看到孟灵湘的眼神，跟夏桑吩咐着。 “是。”夏桑掉转马头，往后头去了。 “太子身边有你的人？这个消息不能是你给他的，否则他一定要猜疑，只能是让他身边的人告诉他。” 第五百零四章 驿站 孟灵湘抬眼望向莫北霄，在黑暗里他的五官格外冷硬，像在黑夜里的一匹狼，闪着幽幽的光芒，等待着将人一击必杀。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莫北霄，却不曾感觉害怕，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雷，声音大的仿佛都要跳出来一般，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激荡的厉害。 大抵女人都是容易爱上强大的男人，更何况是像莫北霄这样冷静而强大的男人。 莫北霄邪气的勾起嘴角，透露出自信，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马车的轮子咕噜噜的滚着，在寂静的山路上格外明显，孟灵湘他们骑马慢悠悠的走，偶尔他们的马还要停一下低头嚼着地上的草叶，他们也不催促，等马嚼够了才双脚一夹，赶上前面的马车。 他们分明是骑马的，却比马车的脚程还要慢。走走停停的，已经落后到最后几个。孟灵湘往旁边望去，旁边是一条小溪，在月光下闪着波光粼粼的光芒，像洒了一把碎钻在水面上。溪边的灌木丛颜色很深，都看不出来原来该是什么颜色，只能瞧见黑乎乎的一片，若不是月光依稀照射过来，恐怕什么也看不见。星星点 点的萤火虫晃晃悠悠的飞舞在空中。 一切都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两人慢慢的在后面跟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变得遥远，通过安静的空气传过来，细微的人声增添了几分热闹，不至于太过可怖。 可惜走的再慢，不到半个时辰也就到了驿站。 玉贵妃被人搀扶下来，脸色有些差，眼睛却诡异的放着光，闪着莫名的兴奋，说了句乏了就去了屋里，颖悟也不见踪影。 几个侍卫早就快马加鞭到驿站做了安排，虽然只在驿站将就一夜，可哪儿真就敢让这几位爷将就，不要命了不成。 驿站的驿呈在这干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别说三个，就是随意来一个他都要战战兢兢的伺候着，这里面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要是有个什么损失不得力的地方，那颗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里正住的近，听说来了三位大人物要在这小小的驿站过夜，花了老命从家里急奔而来，让驿站里的人热火朝天的将老旧的驿站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这才弯着老腰，伸长了脖子等候着。 可偏偏他运气差，若是遇到个心情好的主儿， 说不定还能升个官儿，发个财，可惜今夜这驿站注定不平静。 天已经墨黑，戌时过半，才听到马车的声音遥遥传来，里正和驿呈们急忙整理自己的仪容，听说这些皇城里的官可是极看重这些的，若是入不了他们的眼，拖出去砍头都是有的。 前头开路的侍卫入了眼，几个人恭着腰，垂着眼，手心冒着汗，恭恭敬敬迎着人，只敢盯着人家的胸口听吩咐，眼睛半点不敢往上抬。 生怕做错了什么被问罪。 “太子爷，驿站到了。”心腹将马车停下，朝着里面说了一句，太子放下手里正看到一半的书，揉了揉太阳穴，“可总算到了，这路赶的，本宫的腰都快断了。” 太子的心腹是个将将三十的男人，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他把帘子掀起，用绳子绑好，笑着说道：“太子爷难得赶这样的路，难免会有些不适，等会儿属下给你揉一揉，将纠结的筋肉化开了就好。” “那本宫就看看你的手艺如何，如不能让本宫满意，就罚你八十板子。”太子调笑着回答，脸上的笑意倒有几分真情实意，由此可见他对于这人真是当做心 腹了。 里正畏缩着上前行礼，他的地位是极低的，可县太爷离这有百十里地，怎么也赶不过来，只能由这小小的里正来接待。 “见过太子爷，小人是这清风县城的里正，名唤何三，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尽可吩咐小人。”何三深深的弯了个腰，几乎接近九十度，战战兢兢的说。 太子瞥了一眼何三，“这驿站属清风县城管辖？” 何三低头称是，“是，这驿站处在清风县的最西角，正好在清风县城的管辖范围里。” “行了，你下去吧，本宫这里用不到你。”太子有些乏了，无意再和这些小民计较，挥挥手就让何三下去了。 “太子爷，这环境破旧，您先歇着，属下为您去备些饭菜，进了食夜里睡的才安稳。”心腹将手里的行礼放在一旁，太子疑心重，从不在外进食他人做的饭菜，在这样的地方，也只有这几个心腹做的饭菜才能入口。 “本宫乏的很，你随意的做些就好，无需特意准备。”太子倒了一杯茶，刚刚入口发现已经有些凉了，嫌弃的放了回去。 没想到，心腹才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一脸凝重，太 子懒懒的说：“怎么，这么快就将饭食做好了？”看到他凝重的神色立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生何事？” 心腹附到太子耳旁将消息一一说出，太子不怒反笑，嘴角的笑越来越大，等到心腹将事情讲完，后退两步，不解的看着太子。 “太子为何发笑？” 太子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手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郑武啊郑武，你还是不懂啊，”笑意隐去，眼里迸出阴狠来，“这玉贵妃偏偏要往这地狱里钻，你说本宫该不该高兴，该不该笑？” 郑武这才明白，微带兴奋的说：“属下驽钝，幸得太子爷指教，这玉贵妃自己送了一个把柄给太子爷还不够，又送了一个，可真是要将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这贱妇自己要往地狱里扎，本宫就成全她。”太子背手而立，白日里脸上带着的温和文雅荡然无存，“郑武，晚上要活捉，不能有半分闪失，若有不是我拿你是问，本宫要将这贱妇送下地狱。”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从牙缝里蹦出来。 郑武退了出去，只留下太子一人在房里，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笑了。 第五百零五章 她在心疼 等孟灵湘和莫北霄到的时候，太子和玉贵妃都已经进了房，外头只剩下几个侍卫将行李放在大堂里，一个侍卫过来行了个礼，将他们的马牵走。 何三带着一帮人将做好的饭菜一样样的端到桌上，堂里的是临时从后面搬过来的，仔细的擦了几遍，却还是盖不住那岁月的痕迹，斑驳的老木椅坐上去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堂里挤了二三十个人，丫鬟小厮聚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敲见他们进来，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行礼，还有刚刚把饭菜塞进嘴里的，脸颊圆鼓鼓的。 孟灵湘不由得有些好笑，“行了，坐下吃吧。”瞧了一眼他们的饭食，看着还不错，招呼何三，“你是这里管事的？” 何三急忙跑过来，谄媚着说：“小人是这的里正，叫何三，贵人有什么吩咐？” “就照着他们的饭菜给我们上一份，不需多，稍稍来些就好。”孟灵湘指了指桌上的菜。 何三愣了，摸摸脑袋，“贵人这都是些粗茶淡饭，小人吩咐厨房给您备些上好的，小人已经让人将食材送过来了，马上就能给您做出一席来。” 孟灵 湘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你们这都做好了，随意上些就好，再说了我们哪吃了一席。”他们这是都是一大盆一大盆的上，荤的素的都有，倒也丰富。 “可这……”何三还在挣扎，这都是丫鬟小厮吃的，怎么敢给这样的贵人上，要是被县太爷知道了，还不剥了他的皮。 “她说上你就上，何来那么些废话？”莫北霄开口，身上的威势即使是没有刻意释放，也让那里正不敢再说。 “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回了房，没等多久，何三就将饭菜端了上来，看样子还是加热过的，飘着热气，香喷喷的米饭配着香气扑鼻的菜，倒也不错。他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偷瞄了一眼莫北霄，见他神色未变，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孟灵湘在外走了这么些日子，没有那么看重口腹之欲，若是有机会自然是会好好享受，但若是条件艰苦，她也能随遇而安。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莫北霄竟然也毫不在意就拿起了筷子动了口，她惊诧的瞥了他一眼。 “怎么，以为本世子吃不惯？”莫北霄将一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送进嘴里，嘴角 带笑的问。 孟灵湘也不在意偷看被发现，“你怎么……”莫北霄身为世子爷，自小就是锦衣玉食，珍馐美味，这驿站的饭菜可怎么也算不上美味，且又是因为大锅菜的原因还有些油腻，他竟然毫不在意的就吃了。 “我未及冠就带军队作战，粮草未到之时，本世子可是连野菜草根都吃过的，更何况是这已经不错的饭菜，桌上这些，在当时是多少儿郎想吃的至上美味。” 语气淡然，些微的怀念，那段时间该是他最快意潇洒的时光，不曾烦恼名利，不曾满心报复，只能挥舞着刀剑，将来犯的敌人斩落马下。 当时莫北霄才十八，就已经带军与北疆拼死搏杀，却被人陷害导致差点废了双腿，她曾听人说过，当时的莫北霄少年快马，是多少人眼里的好儿郎。一夜之间，被人害的如此，换做是她，恐怕也要癫狂，可莫北霄没有。 他忍住了，当时的他才不过堪堪十八，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话，多少人在觊觎着他手里的权利。 “若不是那件事，我还遇不到你。”莫北霄突然开口，漆黑的双眸盯着她，里头她怔怔的表情 有些搞笑。 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事，现在看来却是如此幸运。 房间里很安静，烛火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孟灵湘抿了抿唇，心跳剧烈异常，像无数种滋味涌上来，像一把火，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她猛的站起身来，拉住莫北霄的衣襟，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的吻上了他的唇瓣。 力道过大，孟灵湘的牙齿与莫北霄的牙齿相撞，唇瓣和唇瓣之间毫无缝隙，孟灵湘在心疼这个男人，她竟然想着，要是之间可以找一点到这个时空就好了，要是能够找一点遇到这个男人就好了。 她不会让他一个人抵抗这些，即使他很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倒是大抵爱上一个人就会想保护他，心疼他，孟灵湘回想起莫北霄以前的动作，犹豫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莫北霄的唇瓣。 他刚刚才吃过肉，唇瓣上还残留着一丝红烧肉的味道，她又再次伸出舌头舔了唇瓣。 莫北霄眼里的惊讶散去，紧接而来的满满的笑意，他的大掌压住孟灵湘的后脑，让这个少女的唇瓣半点逃离机会的都没有，他暴风骤雨般的回吻着孟灵湘，大 舌攻城略地般的探入，扫荡着柔软甜蜜的口腔。 孟灵湘觉得自己要被他吞没了，唇瓣被占领着，腰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陷入了他的魔掌。她却没有逃避，激烈的回吻着。 两个人像是在较量，又像是在缠绵。 “世子爷——”夏桑恰好走进来，看到眼前激烈的一幕立刻退了出去，脚下没注意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孟灵湘听到夏桑的话，从吻里清醒过来，推拒着莫北霄，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音，莫北霄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孟灵湘的唇瓣，才将已经被蹂躏的红肿的唇瓣放开，擦去两人之间连接的银丝。 “快放开我。”孟灵湘微喘着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被莫北霄抱在离怀里，细密的吻着，莫北霄知道她害羞，又在她的脖颈上吻了几记，才将她放开。 “滚进来。”莫北霄的声音低哑深沉，含着无尽的欲望，夏桑一听这声音就吓软了腿，他咽了咽口水，把漫天诸佛都求了一遍才讨好的进了门。 “世子爷。”娃娃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孟灵湘低头假装吃菜，将一杯凉茶一口气灌了下去，脸蛋红彤彤的。 “什么事？” 第五百零六章 刺杀太子 莫北霄同样喝了一杯茶，好事被人打断，是个男人都不高兴，更何况是像莫北霄这样很“行”的男人。 夏桑急忙再倒了杯茶给莫北霄，讨好的笑着，“太子那边已经接到消息了，暗影跟着颖悟，她已经找好了人，听他们交谈来看丑时就要动手。” 莫北霄横了一眼夏桑，将茶一饮而尽，“丑时，她倒是会挑时候，那我们就等着丑时的一场好戏。” 丑时差不多是两点到四的时候，按人生理来看，这个时候正是人睡的最熟之时，挑这个时候下手，玉贵妃她们可真是想的够好，孟灵湘暗道。 “下去吧。”莫北霄淡淡的说。 夏桑不敢置信的准备离开，却又被莫北霄喊住，他沮丧的转过身来，“罚三个月的俸禄。” “就这样？”夏桑睁大圆滚滚的杏仁眼，像卡通里的表情，孟灵湘噗嗤的笑出声来。 “怎么，想打扫茅房？还是洗暗影们的袜子？”莫北霄瞥了他一眼，眼底有些笑意。 “不不不，这样就够了就够了，世子爷世子妃歇好，属下告退。”几乎一瞬间夏桑就消失在房间里，还不忘将门关好。 吃完饭，洗漱完 毕，天已经很黑，连刚刚出现的月亮都消失了，窗外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孟灵湘躺上床，只觉得腰酸疼的紧，白日还不觉得，晚上躺在床上才一并爆发出来。 “哎哟，明天我再不骑马了。”孟灵湘嘟囔着，揉着自己的腰，脸上一派沮丧，莫北霄同样赶了一天的路，却半点疲惫也无，他脱了鞋袜上床，大掌抚上孟灵湘纤细的腰肢，慢慢的按摩着。 “就是这样，轻一点儿，疼。”孟灵湘趴在床上，发出舒服的叹息，莫北霄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她不满的转过头，却正好被莫北霄吻住了唇瓣，半响才放开，“湘儿，你再发出这样的声音，我可就难保证你今天还能睡的好觉。” 孟灵湘赶紧转过头，“你快按吧。”连脖颈后面的皮肤都红了一块。 “也只有你敢这样的使唤本世子了。”莫北霄摇摇头，心甘情愿的为她按摩，孟灵湘在他的按摩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听到孟灵湘的呼吸变得平缓，莫北霄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藏子自己的领地里，离丑时还有两个时辰，还能让她好好的歇一歇。 外头的风挂起来了，从满山的树间挂过，发出咆哮，天上无星也无月，黑沉沉一片，几朵乌云飘过来，将暗沉的天空又加了几丝暗淡，空气里有些闷，逼的人喘不起了。 风雨欲来。 一丝寒光蓦地亮起，划破黑沉沉的夜，逼上躺在床上的人影，一刀扎下却被人掐住了命脉，他一惊，另外一只手飞快袭上握住他命脉的人，原来他的另外一只手上还夹了一把匕首，手还没到面前就被人抓着劜肩膀，卸了关节。 他闷哼一声，额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冷笑一声，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后槽牙就要咬下，被面前的人捏住下巴卸了下颚。他只能张大着嘴巴，口水直流。 蜡烛被点亮，原来床上的不是太子而是郑武，太子从旁边的房间走进来，旁边还跟着三四个侍卫，卸了刺客的关节的人是另外一个侍卫。他像是一只被捕食的财狼，因为自己是那个捕食的人，没想到却进了别人的圈套。 太子一把把他的面罩拉下，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冷笑一声，“说，你是谁派来的？” 刺客被卸了下巴，无法说话，只转过头冷哼一 声。 郑武站起身来，听他冷哼，微笑着将他另外一只手的关节也卸了，顿时刺客痛苦闷哼。郑武在他的身上搜索着，摸出一块令牌来。 他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太子，太子拿过令牌，上面正写着一个韩字，他勾唇一笑，玉贵妃的娘家正是姓韩，“把他衣服给我脱了。”太子把玩着手上的令牌吩咐道。 郑武没有犹豫就将刺客身上的衣服扒了赶紧，只留下一条薄薄的亵裤，他查看了一番，“禀太子，这里有刺青。” 将人强制的翻了个身，后背上陡然一个硕大的韩字，下面还有韩家的家徽。 “玉贵妃的人。” 太子遇刺这件事不到半刻就已经传遍了正座驿站，正闭着眼的玉贵妃猛的站起身来，抓住颖悟的手腕，力道大的让颖悟的手腕立刻出现一道深深地红痕，“怎么样了，成功没有？” 玉贵妃死死地盯着颖悟，眼里满是红血丝，脸色差极了，眼底下青黑色一片，即使是再厚的粉也遮不住她的憔悴，她充满希望的看着颖悟，“怎么样了，你说啊！” 颖悟顾不上手腕的疼痛，她盯着像个厉鬼似的玉贵妃，慢慢的吐出两 个字来：“败了！” 玉贵妃怔怔的看着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半响才反应过来，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败了？败了?败了！” “我不信！”猛的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茶水却都砸到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明显，门口的仆人吓了一探入跳，怯生生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滚！” 玉贵妃喘着粗气，盯着地上的碎片，慢慢的笑了，她觉得自己就像这碎了一地的茶壶，只能被抛弃，她蹲下身去，她是逃不了了的，那个刺客是她娘家的人，若是被抓到，她是怎么都逃脱不了干系的，更何况还有对她虎视眈眈的太子和莫北霄。 捏住一片碎片，手掌慢慢的收拢，掌心被锋利的边缘挂出一条深深地的伤口来，鲜红色的血液一点点的落在地上，被茶水晕染开。玉贵妃却不觉得疼痛，既然她会死，那么她也要拖一个跟她一起下地狱！ 颖悟望着蹲在地上的玉贵妃，觉得自己看到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孟灵湘被吵闹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莫北霄正在穿衣服。 第五百零七章 质问玉贵妃 孟灵湘醒过来的时候竟有一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之感，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发散乱着。莫北霄走过来敲了她额头一记，“还不起来，玉贵妃动手了，我们可要去看一场好戏。” 像是一道惊雷，孟灵湘瞬间清醒了几分，急匆匆的下床，冷水一泼，冰凉的帕子一擦就已彻底清醒，将外袍套上，拉住莫北霄就往外跑。 太子让人把那刺客五花大绑了，挑出他后槽牙里的毒药，再将下巴的关节装了回去，这其中又是一场折磨。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整个驿站都在传太子遇到了刺客？”莫北霄施施然进了门，看见被绑在地上的刺客，露出些许惊讶之色，“这莫非就是那刺客，只是这刺客为何……” 上下打量着那刺客，他被郑武扒光了衣裳，只留下一条亵裤，着实是不好看，孟灵湘笑嘻嘻的开口，“太子还是给他他一件外袍罢，否则场面可还真不怎么好看，毕竟女儿家多。” 太子轻咳一声，“这是本宫的疏忽，郑武，给他把外袍套上。”郑武从地上捡起外袍极粗鲁的给他套上，露出大半个胸膛，这场面不像是抓 到刺客，反而倒是捉奸的了。 “这就是那刺客？”莫北霄绕着那刺客走了一圈，“太子可有碍，是否受惊？” 太子回答：“这正是那刺客，半夜三更摸到本宫的房里，带着尖锐凶器，意图刺杀本宫，若不是本宫今夜突然临时起意到另外一间房里宿着，恐怕就要遭了这贼人的毒手。” 孟灵湘向前走了一步，饶有兴趣，“太子可知这是谁派来的杀手？我们夜宿这驿站是临时起意，若不是消息灵通之人就是出了内鬼，可要细细查下去，太子贵为一国储君，身份不同一般，这人竟然大胆到敢刺杀太子，难保她没有其他的恶毒心思。” 太子冷冷一笑，“本宫是什么人，大把的仇敌在朝野里，多少人想将本宫拉下马，可说到最近的敌人那可就一个。” “太子是说，玉贵妃？”莫北霄蹙眉，有些不解的说，“这玉贵妃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验一验不就知道了。”太子一 甩袖子，“本宫请两位与我一同去那玉贵妃处对证，免得那妇人说本宫冤枉与她。” “太子之请，莫敢不从。” 郑武将那半 跪在地的刺客拉起来，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往玉贵妃房间去。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请过两个时辰再说吧？”门口的丫鬟拦着不让进，太子一把推开瘦弱的丫鬟，丫鬟支撑不住身体往后面倒去，反而把门砸开了。 丫鬟倒在地上，无人去拉她一把，太子跨过她的身体往里走，孟灵湘伸手拉了一把这个丫鬟，看见她手臂上一大片的擦伤，给了她一瓶伤药，吩咐她赶紧下去擦药，丫鬟却有些犹豫，“贵妃她……” “放心下去吧，她现在没看治你罪。”孟灵湘知道在玉贵妃手下的人都很怕她，玉贵妃手段残忍，那怕是亲信也会遭到严厉的惩罚，更何况是这无权无势的小丫鬟。听了孟灵湘的话，小丫鬟才一步三回头的下去了，不敢走远遥遥的在楼梯下张望着。 太子进了门瞧见玉贵妃正端坐着，手里拿着一杯茶慢悠悠的饮着，脸上半点惊慌都无，仿佛没瞧见进来的一大群人似的，太子皮笑肉不笑的说：“哟，贵妃娘娘这不是没歇着，怎么外头的丫鬟就说您歇下了呢？” “太子爷，不管本宫有没有歇 着，您这呼啦啦的带一群人跑到本宫房里不大好吧，还把不把本宫这个贵妃放在眼里，”玉贵妃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茶洒了出来，清透的茶汤沾湿了桌面，“本宫这名义上也还是你的庶母，让这些个人气势汹汹的跑带你庶母的房里，传出去你这做儿子的，面上可不好看。” “本宫到你这高庙来自然是有事。”太子摆摆手，刺客就被压到了玉贵妃的面前，他抬眼望了一眼玉贵妃很快就重新低下了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人，贵妃娘娘认不认得？” 玉贵妃仔细辨认了眼前的人，摇了摇头，“太子将一个衣冠不整的男子带到本宫面前是做什么，本宫可不认得这人。” “贵妃娘娘可知，本宫今夜遇刺之事？”太子背着手，慢悠悠的开口。 玉贵妃捂唇，似是受到惊吓，“竟有如此之事，本宫竟是半点不知。” “贵妃娘娘好一个不知，这驿站上上下下都传遍了，你竟然半点不知，诳那些山野村夫还差不多，来这样糊弄本宫是不是太不把本宫当回事了？”太子怒气冲冲的说，“贵妃娘娘， 这世子爷住的可还比你远些呐。” 玉贵妃站起身来，抚了抚发，手腕上的金丝嵌玉镯子交碰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孟灵湘注意到她的掌心有几道伤口，再一看桌上只有茶杯没有茶壶，心里有些了然，这玉贵妃恐怕早就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大发了一次脾气吧。 只是不知道她是想出了什么主意现在才如此的镇定，她应该早就知道太子手里抓着证据了，孟灵湘想起了昨日睡觉前和莫北霄的对话。 “本宫一介妇人，消息总不那么灵通，不像世子妃，什么到能先一步的知道。”莫名扯上了孟灵湘， 孟灵湘无辜的回望众人，“贵妃娘娘说笑了，我只是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音才出来看看的，若是有什么灵通的消息恐怕就是灵湘的耳朵比一般人灵敏些吧。” 玉贵妃轻笑一声，不再把话题往孟灵湘身上扯，只是孟灵湘心头有些慌张，仿佛要发生些什么。 “本宫也不与娘娘兜圈子，跪在地上这人就是来刺杀本宫的刺客，本宫在他身上搜出一块腰牌，上面可刻着贵妃娘娘家的姓呢！”太子从怀里掏出那块腰牌，扔到玉贵妃面前。 第五百零八章 孟灵湘被诬陷 颖悟拾起那块腰牌递给玉贵妃，手指有些发颤，小小的一块腰牌她竟拾了几次才成功。 玉贵妃瞥了一眼就不再看，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玉贵妃这伶牙俐齿不说话了，那本宫再给你看看另外一个证据！”太子一把把刺客身上的袍子掀开，露出肩膀上硕大的“韩”字。 玉贵妃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仍然镇定，“这说明不了什么，虽这人是我韩家的人，可保不齐这人是个叛徒，接了他人之命来害太子，与本宫何干？” 听到这里，跪在地上的刺客猛的抬头，双目通红，青筋爆出，“大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小人知道您是为了自己，但是小人的一片真心决定不容玷污，大小姐，您就跟着小人一起走吧，即使在地狱里，也有小人陪着你！” 还试图膝行到玉贵妃身边，被郑武强压在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皆是用奇异的目光盯着这两人。 原来这刺客是韩家的一名家奴，自小就跟在玉贵妃身边，慢慢的对玉贵妃日久生情。玉贵妃多么精明的一个人自然是知道他对于自己的情意，却没有调开他，反而是借着他的 爱慕让他做一些暗地里的勾当。 玉贵妃手里多少肮脏的交易都是经过这人的手，若不是这次情况紧急，玉贵妃也不会让这个人去刺杀太子，但临时身边找不出其他人可以心甘情愿的做这件事，只能勉强让他上了。 却没想到被他出卖，玉贵妃简直是要咬碎一口银牙，本来她是想让这人指认孟灵湘是主谋，不仅将她摘了出来，还能将孟灵湘拖下水。 这孟灵湘是莫北霄的心头肉，她出了事，莫北霄还不急的跳脚，一箭双雕之计竟然败在了一个小小的家仆身上，可笑可笑。 一个棋子竟然让她功败垂成。 “贵妃娘娘你这家仆都已经这样说了，不知贵妃还有什么狡辩之词？”太子心中得意，本来以为还需要几分手段才能让玉贵妃开口，没想到她倒是被自己的仆人给卖了，果然是天助他也。 玉贵妃眼珠子转了几转，干脆利落的承认了，“太子，世子爷，这仆人是我的没错，但是让他去刺杀太子爷的还有一个人，我与她一起商量此事，我本是想着这不该，却在那人的劝说之下才勉强答应的。” 既然她必须下地狱，那 一定要拖一个陪她一起下！ 孟灵湘心里划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这人是谁？”太子追问。 玉贵妃慢慢的将视线滑过众人，落到孟灵湘的身上，“就是她，世子妃。”手指直直的指向孟灵湘。 全场再一次的寂静。 太子将怀疑的目光转到孟灵湘身上。 孟灵湘的预感真的应验了，心中有一万句的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好气哦，却只能保持微笑。 “贵妃娘娘说我与你共犯，可有证据？”孟灵湘冷静的开口。 玉贵妃胸有成竹的说：“我就是证据，你与我一道暗地里谋划刺杀太子之事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怎么还想赖账？” 太子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先将孟二小姐收押，稍后再审，至于玉贵妃同样收押，到前面的清风县城一道审问。” 孟灵湘与莫北霄交换了一个眼神，顺从的跟着侍卫离开了，她与馨儿关在同一辆马车里，快马往清风县城赶去。 白日里光线好，人也有精神，不到半天就赶到了清风县城。县太爷接到消息早早的守在县衙门口，看到太子下马，弯腰恭背，完全没有一方县太爷的模样。 孟灵湘被单独关在一间监牢里，虽说是监牢，但是环境还是不错的，有床有桌，卫生也挺好。而玉贵妃毕竟是皇上的宠妃，即使是被抓到暗杀太子，在没有让皇上下命的情况下，太子也只能把她关在一间偏僻的房间里，而不能将她投入到监牢。 反而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直到接到皇上的旨意。 几人就在这清风县城的府衙住了下来，太子本是想住到城里最豪华的酒楼去，可心腹怕危险，阻止了太子。 傍晚，衙役来送饭，来的却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太子。 太子今天穿了一身绛紫色的织锻长袍，腰间玄色腰带，一块温润的玉压佩戴在腰间，头戴金冠，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得意，即使他竭力隐藏，还是露出些来。 “孟二小姐，今日本宫让厨房给二小姐做了些好的，看看这些衙役，竟然让二小姐吃这样的东西，该打，该打。”嘴上说着该打，脸上却是一派温和，与他平日里的做派没有半点不同。 孟灵湘微带笑意的回答：“太子爷客气了，灵湘现在只是个阶下囚，吃这些倒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太子爷今日到这污 浊之地有什么要紧事，莫非是要就地审问我？” “孟二小姐与本宫也是旧识，本宫想问问孟二小姐几个问题，谈不上审问，只希望孟二小姐可以仔细回答我，”太子神色一收，眉目凌冽了几分。“孟二小姐为何要害本宫？” 孟灵湘冷笑一声，十指交握，“太子可知道被亲近之人背叛之感？不过是一言不合，竟然就被人泼了一头的污水，倒也真是让灵湘学到了些。” 太子侧了侧身，眼底闪过一道青光，“孟二小姐这话怎么说？” “唉，也是我信错了人，我让她不要这样做，可她不听，出了事反要拉我下水，太子，以后找合作之人可是要擦亮眼睛，莫要像灵湘一般，误信了人。”孟灵湘望向太子，语气平淡却带着恨意。 “孟二小姐这话本宫倒是有些糊涂了，莫非孟二小姐真与那妇人有所勾结？”太子沉吟半分，再问。 孟灵湘神色淡淡，“太子爷无需再和灵湘卖关子，灵湘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灵湘是与她曾经有过合作，以为能为自己求得片刻安宁，却未曾想到竟灵湘信错了人，害得自己陷入到这牢狱之中。” 第五百零九章 给太子下药 她抬眼望向太子，“只是太子爷，刺杀一事与我半分干系没有。” 太子靠近孟灵湘身边，少女的馨香弥漫在他鼻尖，他将手掌放在孟灵湘瘦弱的家肩膀上，贴近她的耳旁说道：“本宫自然是信你的。”后退一步，将手移开，手指搓了搓，少女的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掌心。 孟灵湘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多谢太子。” “时候不早了，本宫该回去歇着了，孟二小姐也早些休息。”太子笑容满面，宛如三月春风。 孟灵湘看着太子的身影消失在监牢的尽头，又等了半刻，才将自己手上的药包放在烛火上点燃，烛火映着孟灵湘的脸庞，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她手里的正是她前几天赶制出来的一种药物，这药物会让人产生幻觉，失眠多梦，还会生些小病，与民间中邪的症状极为相似。 这一切都是孟灵湘和莫北霄商量好的针对玉贵妃的计谋，他们料到玉贵妃会将孟灵湘拉下水，而孟灵湘在太子这里混淆视听，让太子因为她们真的是因为内讧才分道扬镳。同时孟灵湘在太子的身上下毒，让他以为的玉贵妃 下的手，加重他们之间的矛盾。 就看今天晚上太子什么时候意识到是玉贵妃动了手脚。 “你在想什么？”莫北霄的声音突然在孟灵湘的背后响起，孟灵湘被吓了一大跳，拍拍胸脯，“吓死我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莫北霄淡定的指了指头上，孟灵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离地大约有三米左右的一个天窗，她惊讶的张大了嘴，“这么高你也敢跳。” “我有功夫。”莫北霄走到桌旁，看到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太子带过来的饭菜，他微微皱着眉，将盖子盖了回去，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吃这个。” 莫北霄带来的饭菜皆是孟灵湘喜欢的，翡翠丸子，鲫鱼豆腐汤，黄金藕夹，还有一盘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孟灵湘快快的坐下，将太子带来的饭菜嫌弃的放到地上，拿起筷子就开吃。 他显然是过来陪她一起吃的，“下药成功了？”莫北霄问，虽然皇家要求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莫北霄好像从来没有这个毛病。 孟灵湘将口里的丸子咽下去，“成功了，按药效来看应该今天晚上就发作，他现在应该会 有些尔耳鸣的现象，慢慢的增加到出些幻觉，其他的要再过两个时辰一起发作。” “我已经安排好人，等太子药性一发就行动。”莫北霄淡淡的回答，他望了一眼正吃的专心的孟灵湘，难得的有些犹豫。 孟灵湘瞥了他一眼，奇怪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湘儿可会怪我，让你这样深入险境？”莫北霄沉默了片刻才问，孟灵湘诧异的望向他，发现他神色极为认真。 莫北霄竟然会问这样的话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解决他们，更何况如果不是我，你会不会和他们杠上。”她有自知之明，好几次莫北霄是为了救她才破坏了玉贵妃他们的好事，真该说起来她才是那个该被玉贵妃她们记恨的人。 “我本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早就想除掉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孟灵湘好笑的摇摇头，“这可不像你，你不就该是心思难辨，手段深沉的世子爷么，怎么今天倒是一副小女儿的情态了。” 莫北霄挑眉，嘴角极缓慢的勾起，“小女儿情态？”一个字一个字拖的极长，眉目露出危 险的神色。 孟灵湘暗道不好，谄媚的说：“是我小女儿情态，世子爷这样的大男人怎么会有小女儿情态呢。”试图打个哈哈蒙混过关，可惜莫北霄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 一把掐住孟灵湘的腰，将她抵在监狱的墙上，孟灵湘双脚离地，重心全都在莫北霄掐住她的腰上，她没有安全感，紧紧地揽住莫北霄的脖子，脚也缠上他，像一块大好的牛皮糖。 莫北霄很满意这样的姿势，孟灵湘全心全意的依靠着他的模样，孟灵湘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鸟儿，他曾经想过，造一个巨大的金丝笼将这勾人夺魄的妖精关在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得，让她的全身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惜他不忍心，却也怕她飞走。 “湘儿。”莫北霄贴在孟灵湘的耳旁说着，热气打在她敏感的耳朵上，与刚刚太子的厌恶不同，现在莫北霄的呼吸让她腰肢发软，脸颊涨红，“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发一切，和你离开。” “什么？”孟灵湘有些疑惑，“你不是说过了，要和我一起游山玩水，怎么又……” 莫北霄打断她的话，“我说是放弃一切。 ” 孟灵湘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你说的是……可是、可是这不是你好不容易才夺回来的吗？” 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再在眼皮上落下一个吻，“只要我一天是世子，他们的眼睛就会盯着我，这样该怎么陪你游山玩水，看遍这大好河山？” 孟灵湘怔怔的望着他，说不出话她，她被震惊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莫北霄会愿意为了她放弃在皇城的一切，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城，你不愿意回去那里，而那里你不开心。”莫北霄语气平静的说，仿佛他刚刚说出的不是放弃一切，而是要出去郊游一般，“而我只要是世子的一天，你就离不开那个地方，即使我们在外面，他们也会死死的盯着我们。” 孟灵湘将脸贴在莫北霄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缓的心跳声，只觉得心里的甜蜜快要满溢出来，她想呐喊，想大声的和全世界宣告，这个男人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莫北霄会为了她放弃一切。 安静半响，孟灵湘蓦地的开口，“这件事结束以后，我想去瑜州。 第五百一十章 太子病倒 那民间典故里说到这瑜州城，可是个好地方，什么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晚上皮压皮，听得我是垂涎三尺，极想去那瑜州城了瞧一瞧是不是真的这样妙。” 莫北霄失笑，“你是在哪里听说的这典故？” “在一家茶铺里，那时候我渴极了，一口气灌下两大碗茶水呢，那小二瞧我跟个水牛似的，上来和我搭话，一来二去的就说到了瑜州。那时候我就想啊，要是可以去一趟瑜州就好了，那儿的早茶可好吃了，听说一份早茶有十几种花样呢，妙得很。” “好，那我们就去瑜州，听说那里有一种吃食叫蟹酿橙，有酒、菊、香橙和螃蟹的风味，食之既鲜又香，这个时节去正正好，就能有肥美的螃蟹做顶好的蟹酿橙。”莫北霄觉着这姿势不太好说话，就将孟灵湘放了下来。孟灵湘是个爱吃的饕餮，听到这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湘儿， 这水包.皮、皮包水的又是什么？”莫北霄不解的问。 孟灵湘笑道：“这句话的大意是说瑜州人早上起来喝早茶吃点心，下午就在浴室里渡过，泡澡，瑜州又专门做这营生的人， 不过这种生活一般都是有钱人家才有闲情去过的，寻常百姓家哪有这个功夫，每日里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尚且来不及。” 莫北霄笑道：“那这晚上皮压皮又是什么？” 孟灵湘睨他一眼，这家伙明知故问，居心不良。 “你是不是也想去瞧瞧那瑜州的美人儿？” 莫北霄低低笑道，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记，“美人儿不就在本世子的眼前么？”他学着那采花贼的模样，调戏着孟灵湘，本是该让人厌恶的行径，却丝毫不让人反感，孟灵湘心想若是真的哪个少女被他这样调戏恐怕早就已经软了身子。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时间流逝，多数是孟灵湘在说，莫北霄时不时回一句，虽然说的少，但是却听的很认真。 莫北霄留在了牢里，揽着孟灵湘睡了，等到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了，只床上的还带着微微体温的床铺显示着这曾经还有一个人陪着她一道入眠。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莫北霄进来了一晚上。 太子自从孟灵湘那里回去以后，老觉着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却又没有人，如此反复他有些烦躁，“到底是何 人在唤本宫？” 郑武一愣，摸不着头脑的回答，“太子爷在说什么，不曾有人唤太子爷啊？” “可本宫一直听到有人在唤本宫，可一转头去看又找不着了，莫非是有人在戏弄本宫？”太子双眉紧紧地蹙着，不悦的说道。 “这……属下立刻让人去查看。”郑武下去盘问在附近伺候的下人，却都没有人听到有人喊太子，他不解的回去禀报了太子。 太子揉着太阳穴，那处跳的厉害，眼前也有些花了，瞧不清路，一会儿就要揉一揉眼睛。他心里泛起了疑惑，却也没有太过在意，还以为是自己这几日太过疲惫所造成的，“郑武，本宫乏了，回屋歇着。”郑武看了看还亮着的天，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伺候着太子回到房里歇下。 太子才刚刚躺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光发亮，一片片的光晕弥漫，身体软的不成样子，天旋地转，胃里呕意上涨。他猛的意识到不对，睁大眼睛，费了好大劲才抓住了郑武的手臂，“给本宫传太医！” 他以为他是厉声说出的，声音却只是低低如蚊蝇，若不是郑武瞧着不对，凑近了几分，恐怕就 要听不到了。 郑武眼神一凛，立刻让人去将太医请了过来。 此时太子已是神志不清，眼前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向他扑了过来，尖利的指甲似乎下一秒就会戳到他的眼珠上，太子惊慌失措的往后面退，双手胡乱的挥舞着，满脸恐惧“滚开，滚开啊！离本宫远点，否则本宫要把你五马分尸，让你下地狱！” “滚！滚啊！” 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大喊大叫，仿佛一个神智不清的疯子。 郑武不知发生了什么，急的像是锅上的蚂蚁，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赶回来，几步上前将老太医一把举起带到屋里，老太医双脚离地，挣扎慌乱的说，“郑大人，郑大人放老朽下来，老朽自己走。” “赵太医您走的太慢了！” 几步到了太子的床边，此时太子已经没有再像刚刚那样疯狂，而是傻傻的坐着呆笑着，郑武将老太医放下，“赵太医，郑某人失礼了，请赵太医赶紧看看太子，太子从刚刚就有些不对劲。” 赵太医抚了抚雪白的胡子，“请郑大人让太子躺下，让老朽来为太子把把脉。” 郑武依言让太子躺在了床上 ，太子顺从的躺下，仍然是呆呆盯着顶上，时不时傻笑一声，赵太医把脉把了很久，双目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的手腕，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再次把了一次，时间依然很久。 “赵太医，太子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呀，太子为何突然得了癔症般，难不成太子真的得了癔症？”郑武见赵太医半天没有说话，焦急的催促着。 赵老太医抚了抚雪白的胡子，表情复杂，长叹了一口气，“郑大人，老朽行医数十年来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脉象，但是老朽在医术上读过，这脉象是，鬼脉啊。” 鬼脉？ 这渗人的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征兆，郑武咽了咽口水，“敢问赵太医，这鬼脉是何脉象？” 赵太医再次叹了口气，“这鬼脉就是鬼的脉象啊，太子这是、这是中了邪啊。” “中邪？”郑武惊呼，“赵太医着鬼神之说向来不可信，赵太医这么说可有证据？” “哪儿有什么证据，老朽也只是凭着医书上的记载来猜测这是中邪的，太子这病老朽闻所未闻，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下手，郑大人还是想想有没有其他人能够救治太子殿下。” 第五百一十一章 搜查玉贵妃 赵太医算的上的御医里是医术重为高明的一位了，又加之经验丰富，即使是许多的疑难杂症他也能轻松的解决。 “老朽先开一副安神的药给太子服下，太子这个样子身体是熬不住的。”郑武接过太医手里的药方，让人守着太子，亲自出门去抓药。 他抓了药，却没有直接往府衙赶去，而是原地思索了片刻，脚抬起又放下，犹犹豫豫的，半响他一跺脚一横心往据说很灵验的高人的住所去。 悄无声息的将人请回了府衙，高人穿一身素色大褂，山羊胡须，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子就神色凝重。 郑武把手里抓的药递给了下人让他去煎药。 “大师，我家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糯米在太子头上转了三圈，在打开一看，雪白的糯米竟然变成了乌黑，郑武大惊，“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将手里的糯米洒在地上，摆成一个八卦阵的模样，“少爷这是中邪了啊。”太子生病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传出去，否则那些对太子之位蠢蠢欲动的人必定会在暗地里下手，故他在请人的时候只能是宣称是一位名门 少爷。 也幸好在来府衙前就事先通知了县太爷不得把他们的身份透露出去。 “中邪？”郑武大惊失色，“大师我家少爷为何会中邪，这解救之法又该如何？” 大师道：“莫急，莫急，中邪也分为两种，这第一种就是害了人被厉鬼附身，或是冲撞了鬼神所致，大抵都是只身的毛病，而这第二种就不好说了。”他卖了关子，没有立时说完。 “大师这第二种又是何故啊？”郑武顾不上其他，急忙追问。 “这第二种就是被人害了，施术者将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红纸，贴在一个小人身上，再将被施术者的头发或其他贴身之物放在小人里，以银针扎其周身三处大穴，这被施术者就会如同少爷这般，出现幻听幻觉，甚至还会生大病，性命垂危啊。” 大师长叹一声。 郑武手心满是汗珠，“大师是说，太、少爷这病是因为有人下降头？”他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大大小小的奇异怪事也听了不少，这下降头的事情他到是听人说起过一些，可这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还是头一遭。 “正是，要救少爷的性命，定要将那巫降头娃娃找出来，再由老夫 为少爷施法，否则就算是老夫今天为少爷破了法，让他今天清醒过来，也无济于事，过了两日少爷又会旧病复发，甚至可能更加严重。” 仆人将安神药端上，小心翼翼的喂了太子，太子喝了以后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郑武脑海里扫过一个人，双眉紧蹙，握了握腰间的刀就带人冲了出去。 “哎哎，这是玉贵妃的屋子，你们不能随意的往里闯，等奴婢前去禀报一声，郑大人，郑大人。”婢女拦不住人高马大的郑武，让他闯了进去。 门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玉贵妃听到声音满脸不悦的走了出来，颖悟打起帘子，为她开路。 “哟，这不是太子身边的郑大人么，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儿了？”玉贵妃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美目含威，扫了一眼带刀的侍卫们，“怎么，这么气势汹汹的，是要把我拿下到监牢，我可告诉你们没有皇上的命令，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搅扰贵妃娘娘，太子让属下搜查贵妃娘娘的住所，望贵妃娘娘原谅则个。”手一抬，“搜！”几个侍卫就准备开始搜查。 玉贵妃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头上的 珠花剧烈的摇动，“站住！”几个侍卫被厉声一喝，停下了脚步，“你们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客栈酒楼还是破庙驿站，岂是你们想查就查的，太子给你的命令，那好，你让他亲自来和我谈，不然就凭你们几个死鱼烂虾，想查，没门！” 郑武心挂着太子的病情，更何况太子吩咐他来查玉贵妃这本就是他凭空捏造，怎么变成一个太子来，他声音也冷了下来，“贵妃娘娘，您现在可是嫌疑人呢，指不定还有什么证据在您这，太子让我们查可是名正言顺的，望贵妃娘娘还是后退一步，不要闹得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呵，”玉贵妃冷笑一声，“我还怕什么面上无光，郑武你不过就是太子身边的一条狗，给我舔鞋我都嫌你出身低微，怎么还跟我在这狐假虎威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贵妃，我就能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判你个五十大板！” 这一下可真让郑武气极了，他沉下脸色，浓眉紧蹙，眉心深深地的几道沟壑，眼底黑雾弥漫，他出身很低，从小就是在这家讨点儿吃到那家讨点儿喝的长大，半大少年的时候跟了学了偷鸡摸狗的伎俩，若 不是遇到主子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老鼠洞里藏着呢，这玉贵妃踩到他的痛脚，怎么能不让他怒意上涌。 “来人，将玉贵妃她们请到一旁，其他人，查！”郑武盯着玉贵妃，缓慢的吐出几个字来。 “你敢！”玉贵妃色厉内荏的说，她的侍卫已经被太子关押起来，剩下的都是些弱女子，若要动起手来，她们这边占不了好处，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虽然嘴上还说着，语气却已经弱了很多。 “贵妃娘娘还是好生歇着吧，这些都是粗人，若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贵妃娘娘可就不好了。”郑武淡淡的说，字里行间透露出威胁。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将玉贵妃她们团团围住，玉贵妃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现在她只能示弱。 可她怎么甘心，身为一朝贵妃竟然被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下贱人等给逼到这个境地上，玉贵妃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郑武大卸八块才能平复她的心头之恨。 侍卫们在房里翻箱倒柜的找着。玉贵妃冷着脸，忍不住开口，“郑大人，我倒是想问问，您这大张旗鼓的在我的房里东翻西找的，找出些什么来了？或者说你到底想从我这里找出些什么？” 第五百一十二章 找到证据 郑武镇定的抱剑站在一旁，瞥了一眼玉贵妃没回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说的话一般。玉贵妃深吸一口气，将即将要出口的恶毒话咽了回去，这郑武不是她宫里的人，还不能由得她生杀打骂。 蓦地一个侍卫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说着跑过来将手里的盒子递给郑武，郑武接过盒子缓缓地将它打开，在场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手上，玉贵妃与颖悟交换了眼神，再往郑武那里看去。 侍卫找到的是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极为珍贵，上头还挂了个小锁。郑武瞥了一眼玉贵妃，没有找她要钥匙，而是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铁丝，细细长长的铁丝在眼六转动了几次，就听到咔嚓一声，锁被打开了。 郑武将盖子打开，里头赫然躺着一个巫蛊娃娃，胸前贴了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太子的名讳和出生时辰，他朝着玉贵妃冷了呢一笑，将盒子里的娃娃拿了出来，分别在娃娃的百汇穴，膻中穴以及命门上都扎了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娃娃一被拿出来，就听到在场的人的倒吸声，鬼神之事自古以来就受到敬畏，更何况的借着这个害人，奇异 的目光落在了玉贵妃的身上。 玉贵妃脸色苍白，惊慌失措的说：“这不是我的，一定说有人陷害我，吧这个娃娃放在我房里的。” “大师，你看可是这娃娃？”郑武朝着门口说了一句，大师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过郑武手里的娃娃，左右细看了一遍，“正是此物。” “郑武，这人是谁，你带来他来做什么？”玉贵妃道。 “玉贵妃，这人正是要救命太子性命揭穿你的诡计的人。”郑武拂袖，“大师，我们还是快些救太子性命吧” 玉贵妃想跟着去，却被几个侍卫拦了下来，其他的几个侍女也同样被关押在一起。 大师拿着娃娃，跪在太子的床前，嘴里喃喃自语般的念着咒语，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捆的香，念过一半将香绕着娃娃几圈，再将上面的纸条撕下用烛火点燃，其实这香正是那毒药的解药，大师也是莫北霄让人找来的。 真正的大师已经被莫北霄收买，浪迹天涯去了，而现在这个神神道道的大师则是莫北霄的人易容而成的，为的就是解开太子身上的毒再不动声色的将太子的视线移动玉贵妃身上。 等一切都做完以后 ，大师睁开眼 ，站起身来，“郑大人，请将此物拿到灶火底下烧掉，才能让一切平静。” 郑武接过娃娃，正要去烧，身后就传来了太子的声音：“慢着。” “太子爷，您醒了？”郑武惊喜的转过身来，握住娃娃的手却冒出了几根青筋，“太子爷您现在感觉然后，要不要请太医来再看看？” 太子脸上苍白，前面发生的事情虽然记不清了，但是迷迷糊糊的还是有些记忆的，“把那娃娃给本宫。”郑武呆了一下，“太子，这脏污之物您还是不要看了。” “拿来。”太子冷冷的说，郑武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将手里的娃娃递给太子，太子低头看着娃娃，伸手摸了摸那三根银针，脸色十分难看。 “这位就是救了本宫命的大师？”太子很快抬头，和蔼的说，仿佛刚刚那副模样只是他们的一个幻觉罢了。 大师拱了拱手，“草民担不起太子殿下的大师之言啊，草民见过太子。” “大师不必多礼，想必大师为本宫解咒一定是乏了，何不先去歇息，等本宫身体稍稍恢复，一定上门答谢。”再侧头吩咐郑武，“郑武，给大师一百 两黄金，酬谢大师。” “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望大师收下，聊表本宫的心意。” 大师急忙摆手，“太子是真龙天子，草民怎么敢收太子殿下的酬劳，这不是这小老儿的寿嘛。” “大师不必多虑，这黄金你就拿着。”太子听他说自己是真龙天子，眯了眯眼露出些笑意，这大师拍马屁倒是拍对了地方。 郑武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大师，一百两黄金的重量可不轻，大师勉强才能将这黄金抱在怀里，“大师携带重金回去多有不便，我已经派人准备好马车，大师可乘马车回去。” “多谢太子，多谢郑大人，草民告辞。” 等大师离开了房间，太子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从牙缝里嘣出几个字来，“郑武，带玉贵妃。” 很快玉贵妃就被带了上来，太子披着一件外袍半依靠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旁边的桌上正是那个巫蛊娃娃。 “贵妃娘娘来了？请坐吧。”太子将手里的茶放下，抬眼看向玉贵妃，两人对视了一眼，火花四射。 “不知贵妃娘娘可知本宫请你来有何事？”太子慢悠悠的开口，仿佛就像是闲话家常。 玉贵妃冷笑一声，“太子不就是想说那巫蛊娃娃，那娃娃虽然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可是我与那巫蛊娃娃半点干系都没有，定是有人陷害与我。” “贵妃娘娘还是很清楚本宫想问的是什么，”太子抚了抚手指，突然一掌拍在了桌上，“玉贵妃，你三番两次的害本宫你居心何在，刺杀本宫被本宫发现，就准备用这巫蛊娃娃来害本宫吗！” 突如其来的巨想吓了人一跳，玉贵妃却是很镇定，她勾起嘴角，拿起那个放在太子身边的巫蛊娃娃，“太子我从未做过这娃娃，又何来害你之意？” “这娃娃是从你的房里搜出来的，你说和你没关系，真是贻笑大方。” “太子请看，这娃娃身上的衣裳是什么料子，我可从来不穿这种料子的衣服，我又怎么会拿它来做这娃娃呢？”玉贵妃指着娃娃身上的衣裳说。 太子瞥了一眼那布料，冷哼一声，“贵妃娘娘虽不穿这料子，可不代表贵妃娘娘手下的人不穿，这几块布料成的了什么证据，贵妃娘娘还是找些其他的证据为好啊。” “太子，诬陷的人，我知道是谁。”玉贵妃胸有成竹的说。 第五百一十三章 另有其人 “哦？”太子来了兴致，“是何人诬陷你，说来听听。” “正是那孟灵湘！”玉贵妃自来是诡计多端的，她的眼线发现郑武在偷偷地找太医出门抓药之时就猜到莫北霄他们准备向她动手，反而是顺着他们的计策将这个污水泼到了孟灵湘的头上，“这孟灵湘恨我把她供出，竟想出这样一个狠毒的伎俩来陷害与我，太子，这毒计不仅是要陷我与泥沼之中，还要害太子你的性命！” “你说是那孟二小姐？”太子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他虽然喜爱孟灵湘，但是若能借这个机会抓住莫北霄的把柄那是求之不得，比较女人怎么比的上权利，孟灵湘是莫北霄的未婚妻，她陷害玉贵妃在他身上下降头，这自然和莫北霄是脱不了干系。 “你有何证据？”太子直起身子，盯着玉贵妃，“空口白牙的可不好乱断人清白。” “太子将那孟灵湘请过来一审就明朗，真相自然大白。” 太子兴奋起来，面上却半点不显，“来人，将孟二小姐请过来一问。” 孟灵湘被人带出大牢，一路上她试图在侍卫的嘴里问出些什么，可惜这侍卫是太 子的人，半点都不愿意开口，孟灵湘见问不出什么，就不再开口。 为了审问方便，太子将地点改到了书房，十几个人满满当当的将书房塞下，县太爷好歹也是一方的父母官，匆匆忙忙的从府衙赶了回来。他听说太子被人下了降头，生命垂危，半条老命都吓没了，好不容易太子病好，却又得知凶手是未来的世子妃，县太爷苦着了一张老脸，这不管是谁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他都没法子脱身啊。 县太爷几乎可以看到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摇摇欲坠，前途一片黑暗。 孟灵湘进了门，瞧见里面满满当当的人，愣了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落落大方的向在座的几位行了礼，清丽的少女逆光站着，身段苗条，风姿傲人，太子有些遗憾，这样的一个美人怎么就不是他的呢。 “孟二小姐，本宫今日唤你来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请孟二小姐如实回答。” 孟灵湘微笑着回答：“灵湘必定知无不言。” 太子咳了咳，“孟二小姐可知本宫昨日被人下了降头，若不是有位大师为本宫解了这恶毒的阵法，本宫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 “竟然还有这等事，太子身体可还有恙，是否需要灵湘为太子诊治一番？”孟灵湘惊讶，继而关心的问。 玉贵妃冷哼一声，“孟灵湘你就不要惺惺作态了，这降头是谁下的你还不清楚么，还帮太子诊治，恐怕是害太子的性命吧！” “贵妃娘娘这话才何说起，灵湘是医者，医治病人是我的天职，贵妃娘娘这么一个大帽子扣下在灵湘的头上，灵湘可不敢担这罪名，再者说这降头是谁下的，我并不清楚，娘娘怎么说我知道，莫非娘娘还有读心的能力？”孟灵湘淡淡地说，“贵妃娘娘这么急着将罪名定在我身上，难道是做贼心虚？” “孟二小姐果然伶牙俐齿，生的一张巧嘴，让我甘拜下风，但这降头就是你下在太子身上的，还想诬赖在我身上，”玉贵妃抬高了几分声音，指着孟灵湘说，“真是恶人先告状，大家瞧瞧，这女子好恶毒的心肠。” “孟二小姐，郑武在玉贵妃的房里找到了那个巫蛊娃娃，但是玉贵妃却说是你让人放在她房里的，对此，你有什么可说的？”太子饮了一口茶，将眼里的精光掩盖，温和 的问。 “太子，这巫蛊娃娃从玉贵妃的房里找出的，这最大的嫌疑人是谁恐怕也无需灵湘多说，玉贵妃为了脱罪把这罪名推倒灵湘身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在场的诸位心里清楚，无需灵湘多语言，再者灵湘一直被关在监牢里，被人看守，哪里来的能力做好巫蛊娃娃，再让人藏到玉贵妃的房里呢？”孟灵湘早有准备，淡然的反击玉贵妃。 但是明显这次玉贵妃是有备而来，不会让孟灵湘如此轻易的逃脱，“太子，我自然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指认是孟灵湘下的手，要不是有证据我怎会轻易开口，否则我不成了那信口雌黄之人了么。”玉贵妃轻藐的瞥了一眼孟灵湘，暗指她就是那个信口雌黄之人。 孟灵湘不留痕迹的往外瞥了一眼，很快将眼神收了回来。 太子作壁上观，他是这次最大的得益人，不论是玉贵妃做的还是孟灵湘做的，对于她来说都能绊倒一个强劲的敌人，更何况本来玉贵妃就有把柄在他手中，若是这次能够和玉贵妃合作，既能抓住玉贵妃的把柄，还能让莫北霄元气大伤。 他何乐不为呢，“既然玉贵 妃这样说，不如就将证据拿上来，好还人清白。 ” 她靠在颖悟耳旁说了些什么，颖悟点点头低头下去了，“诸位，我已让人将证物拿了上来，请诸位仔细看看。”侍卫拿上来的是巫蛊娃娃上的字条，本以为已经被烧掉了，没想到竟然还在，郑武的瞳孔一缩，神色却半点不变，仍然是冷静自持的模样。 “诸位请看，这正是那巫蛊娃娃上的字条，上面写的的正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八字，而我手里的则是这孟二小姐前几日为我诊治时亲手写下的药方，诸位看看，这两份的字迹是否十分相似啊。”玉贵妃再拿出另外一张纸来，孟灵湘认出那正是之前她为玉贵妃写的药方，没想到玉贵妃竟然还留在，孟灵湘心底暗道不好，她大意了，当时写太子的生辰八字她并没有改什么字迹。 而就是平常的模样。 孟灵湘又往外看了一眼，她和莫北霄已经计划好，他们已经猜到玉贵妃会诬陷她，到时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消灭的很彻底，应该查不出什么。莫北霄会最在审问之时出现，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甚至连夏桑都不见踪迹。 第五百一十四章 证据 孟灵湘双眉微蹙，担心莫北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太子从侍卫手里拿起那两张字条，仔细对比了一番，怀疑的盯着孟灵湘，“孟灵湘，这上面的字与你为玉贵妃开的药方上的字迹十分相似啊，这，你该怎么解释？” “玉贵妃既然有我亲手写的字迹，自然可以找人来模仿我的字迹，这并不困难，毕竟在玉贵妃手下能人巧匠可不在少数，我的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顶多也就是端正可看而已，模仿这样的字迹可是十分简单的，这也能算的上是证据？”孟灵湘虽然心里有些担忧和恍惚，脸上却半点不改，镇定的将玉贵妃的话一句句的反驳。 清丽的少女腰背挺直，神色镇定，宛如一株青莲，傲然立在水中央，风华无双。 “孟灵湘说的倒也有道理，敢问贵妃娘娘，还有什么证据？”太子再次惋惜孟灵湘不是他的人，侧头向玉贵妃发问。 郑武向前一步，抱拳，“太子爷，属下有话要说。” “讲。”众人的视线落到了郑武的身上，“属下有一事不明，这娃娃上的字条属下明明是瞧着那大师烧掉了，为何贵妃娘娘又能拿出一 张？” 这话一出，可引了轩然大波了，这本该烧掉的东西竟然又出现了，这是什么怪事，难道这玉贵妃拿出的是一张仿冒品，还是这纸条就是玉贵妃派人写的，所以才有这一模一样的两张？ 太子的目光盯在郑武身上，几乎要将郑武盯穿，郑武有些不解回望太子，坦坦荡荡，毫无心虚，只是没有人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主众人怀疑的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玉贵妃。 玉贵妃惊慌了一瞬就镇定下来，娇媚的勾唇一笑，“郑大人这话问的好，既然这物证孟二小姐你不认，那我们就来听听人证的说法如何？” 说着颖悟带着一个人上来， 这人正是先前的大师！ “大师你怎么来了，莫非……你就是那个贵妃娘娘说的人证？”郑武惊讶的开口。 “正是，这位大师正是今天我的人证之一，郑大人不是奇怪我的字条是哪里来的么，正是这位大师看不惯有人陷害无辜，才为本宫留下了这么一个证据，且愿意为了证明我的清白而挺身而出。” 孟灵湘垂下羽睫，遮盖住眼里满溢的震惊，这大师是莫北霄的人为何突然背叛了 ，莫北霄，投入了玉贵妃那一方，难道玉贵妃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就买通了这人？ “大师可有什么见解？”太子道，“本宫也是十分困惑，贵妃娘娘和孟二小姐皆说是对方所为，本宫身体还乏着，精神不济无暇思考，想听听大师的证言，好为本宫排忧解难呀。” 大师行了个礼，“老夫也不敢做什么大话，在贵妃娘娘的房里找出那个巫蛊娃娃的时候，贵妃娘娘让人通知老夫，那巫蛊娃娃是有人放在她房里陷害她的，虽然老夫不是贵妃娘娘手下的人，但是也不愿意帮别人陷害玉贵妃，因此帮了玉贵妃一个忙留下了那张字条。” “想着若是有人害人，至少老夫这行为还能救一个人的性命。”一派胡言！孟灵湘心里怒斥，怒气上脸，脸上有些发红。 明明是被玉贵妃收买，却还装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真是恶心之至！ “太子，诸位，可听到了大师所言？这字条是大师为了本宫的清白才留下的，并不是本宫找人代写的，孟二小姐你番精彩的猜测可以收回去了。”玉贵妃得意的笑，妖艳十足，朱红色的珠花映着风眼，竟让 那眼底出现了丝丝妖异的红，“大师是我第一个证人，而后面还有证人。” 太子也惊到了，没想到玉贵妃的准备竟然如此充分，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她的计策被破坏就是因为没有准备好后手，而这次她可是做了精心的准备，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血红色的唇瓣像是吸了人血般鲜艳. “颖悟，将人带上来。”玉贵妃娇媚的说道，眼里冰冷一片，像是一条伺机待动的毒蛇，盯着孟灵湘的脖子，随时准备一口咬上她的喉咙，刺穿她脆弱的脖颈。 一个畏畏缩缩的衙差跟着颖悟走了上来，看到县太爷恶狠狠的盯着，吓的缩了缩脖子，孟灵湘认出这是太子来的那天为她送饭的那个衙差，她的心一沉。 莫北霄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孟灵湘只能孤军奋斗。 而孟灵湘不知道的是面包车此刻正在被太子派来的人刺杀纠缠。太子本就想让莫北霄死在这个清风县城，正巧他因为下降头的事情而分身乏术，别人也怀疑不到他身上，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是他下的手，他特地找了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去刺杀莫北霄。 “主子，这里 我来应付，您快去找孟小姐吧！”夏桑挡住一个刺客凛冽的攻击，反手将他抹杀，红色的血液喷出，洒在夏桑的娃娃脸上，显得有些肃杀。 暗影被留了一部分在孟灵湘的身边，侍卫也只带了三分之一，太子这时机挑的可真是好，打的他们应该猝不及防。 莫北霄晋抿着唇瓣，下颚绷的紧紧的，黑色的雾气在他眼里翻滚，一剑将一个偷袭的刺客的右臂削下，“你们挡不住。”这次太子几乎是下了血本，请了杀手组织的大半的杀手的的请出来暗杀他们了，莫北霄勾起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太子还真是高看他们。 厮杀还在继续，刀光剑影里皆是断臂残尸。 这边衙差进了门像个鹌鹑一样的缩在一旁，不敢讲话，太子自来就极厌恶这般的作态。 厌烦的把视线移开，落在玉贵妃身上，“贵妃娘娘，这衙差又是什么证人，莫非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玉贵妃笑了，“太子，这衙差有没有看到不该看到我不知道，但是这衙差倒是看到了孟二小姐把娃娃交给另外一个人，让那个人把娃娃藏在我屋里的情景，你说，他是不是证人？”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切都是她做的！ 太子重新将视线移动那个鹌鹑一样的衙差身上，“你看到了什么，如实招来，若是有半点假话，仔细本宫拔了你皮！” 衙差吓的立刻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回答，“回禀太子，各位老爷，小人、小人那天负责为这位姑娘送去饭菜，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模样，我想着该是吃完了，于是小人就回去牢房拿饭盒，正巧看到一个平头大耳的男人站在这位小姐的牢房前，小人认得那是世子爷的手下，曾经在大厨房碰见过两次。” “你怎么就能断定那人是世子爷的手下？难道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成？”太子淡淡的问，却更像是加重孟灵湘的嫌疑。 “几位贵人到的时候，正是小人帮着卸了行李，记得那个男人是跟着世子爷的，他还赏了小人一两银子哩，小人记得清清楚楚的。” 太子嗯了一声，让他接着往下说。 “小人不敢往前打扰他们，毕竟这姑娘还是世子爷的未婚妻，小人怎么敢叨扰，又不是不想活了，我瞧着这孟二小姐拿着一个娃娃，那娃娃诡异的很，不仅胸前贴了一张红字条，还是插了三根银针， 吓人的很，忒热的天，小人硬是吓出了一身的汗。” “你瞧瞧，是不是这个娃娃？”太子让人把那个巫蛊娃娃递到衙差的面前。 “哎呦呦，”衙差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是真怕这东西，“就是这娃娃，诡异的很，小人听见孟小姐让那个男人逞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这个娃娃藏在贵妃娘娘的房里，还说注意不能让人发现咯，小人怕听到太多小命不保就快快离开了，等到第二天才去拿的盒子。” “这么说，你是看见了那个在贵妃房里藏娃娃的人的脸咯？”太子半眯着眼睛，像只狡猾的狐狸。 衙差连连点头，“小人瞧的一清二楚的，那人长的不过五尺，却生的一副平头大耳的模样，十分好记。” 这衙差在胡说，她根本没有将娃娃交给什么平头大耳的男人，那娃娃是她做的没错但是却是让暗影藏到了玉贵妃的房里，按着这衙差的功夫怎么可能看的来去如风的暗影，但偏偏这衙差正是那天为她送饭的衙差，身份上能说服人。 “那给你认一认，你能不能将那个人给本宫找出来？”太子摸了摸下巴，提出一个问 题。 衙差一愣，谄媚的回答，完全不像刚刚来的那副鹌鹑模样，“当然能，正要让小人瞧见他，小人一定就能认的出来。” “咦，今日怎么不见世子爷，本宫本还想问问他手下的人呢，郑武今日可瞧见世子爷？”太子假装疑惑的问。 郑武回想了一下，再回答，“禀报太子爷，属下今日并没有见到世子爷。” “将世子爷的侍卫带上来问话，这事和世子爷有大大的干系，他不在，这怎么好断案？”太子摆摆手，“快将人带上来。” 有人快步跑去请人去了。 孟灵湘一直没有说话，自莫北霄一直没有出现，她就有些心神不定。 不到半刻，莫北霄的侍卫就跟着人回来了，孟灵湘认出这人是莫北霄的一个手下，平时低调不爱说话，她与这人也并未有过什么接触。 “太子爷，就是这人！”衙差叫了一声，指着侍卫就喊了出来。 “你确定就是这人，这可是世子爷手下的人，你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的给本宫认清楚了，若是认错了了人，看本宫怎么罚你！”太子站起身，踱步到衙差的身边，俯视着他。 衙差咽 了咽口水，再次仔仔细细的看了那个侍卫，侍卫躲闪着眼神不敢看他，“就是他没错，太子爷我那日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衙差极为肯定的回答。 太子随意的找个人怎么就会找到了这个侍卫，而这个侍卫又恰好的衙差看到过的那个人，这一切分明就是太子与玉贵妃安排好一出好计策，而她傻傻以为自己成竹在胸，没想到到最后反被人将了一军！ 孟灵湘咬了咬腮肉，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太子走到那个侍卫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竭力镇定的回答，“小人是世子爷手下的侍卫，名王四。” “这名字倒是简单好记，这衙差说看到你进了大牢，按孟二小姐的吩咐将这巫蛊娃娃藏与贵妃娘娘的房里可属实啊？”太子将那个巫蛊娃娃抛在王四的面前，王四看到那娃娃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虽然立刻就站住，但是这样惊慌的反应以及足够说明一切。 “不是，不是小人，小人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王四连连摇头否认。 “你这样惊慌还敢狡辩，若不是你做的为何你如此惊慌失措，不敢看这巫蛊娃娃 半分！”太子厉声呵斥，“王四，快快将你这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宫还能饶你一条性命，若是你还抵抗不从，就别怪本宫无情动刑了！” “我说，我说！”王四颓然的开口，“小人接了孟小姐的名令到牢里去，没曾想她竟是给了小人一个巫蛊娃娃，让小人把这个巫蛊娃娃藏到贵妃娘娘的房里，好让太子以为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的手段。” 玉贵妃盈盈落泪，梨花带雨，“太子你瞧，这人好毒的心肠，不仅要害我，还要害太子你的性命啊！” “那巫蛊娃娃也是孟小姐所做的？”太子没有理玉贵妃，再次向王四发问。 王四低头，“这一切都是孟小姐安排的，制作那娃娃再让小人将那娃娃放在玉贵妃的房里诬陷玉贵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孟小姐做的。” 孟灵湘冷冷的回望着那个王四，“你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可有证据，牙齿上下一碰就空说白话谁都会，可是没有证据你拿什么来证明是我让你去做的这些事？” “更何况我从来没有让你去做这些事情，衙差的话分明是凭空诬陷！”她环顾四周，朗朗大声说道。 第五百一十六章 莫北霄回来 “小人有证据！”王四激动起来，指着孟灵湘大喊，“太子请看，孟灵湘身上的衣服就是巫蛊娃娃身上的布料，她的裙摆少了一块，若不是她做的，怎么会正好少了一块娃娃身上的一块布料，难不成别人还能知道她的裙摆少了多少寸！” 太子狐疑的看了一眼孟灵湘。 “孟小姐是姑娘家，不好在让男子动手查她身上的裙摆是不是少了一块，贵妃娘娘可否借你的婢女一用？” 玉贵妃当然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甚至都没有思考，她恨不得立刻就定了孟灵湘的罪，自然是不会拒绝这种对于孟灵湘不利的事。 颖悟从人群里走出来，半蹲在孟灵湘的身边，甚至还绕着走了几圈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裙摆。 孟灵湘手心出汗，心跳如雷，那布娃娃上的布料正是出自她身上的衣服，当时时间紧迫，没有其他的布料她只能是从自己身上找布料。 却没想到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颖悟带着恶意的看了一眼孟灵湘，朗声大喊：“娘娘，太子，这里缺了一块布料！” 太子亲自接过那个布娃娃将它身上的布料与孟灵湘身上的布料相对比，“孟二小姐 ，这你该无话可说了吧，这证据可赤裸裸的摆在眼前。” 孟灵湘闭了闭眼，哑口无言。 “太子呀啊太子爷。”一个侍卫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太子不悦道，“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出了何事？” 侍卫喘着粗气，“太子爷，世子爷回来了，接到消息正在往这里来呢。” “正好，这人是世子爷的手下，要处理这人还要听一听世子爷的意见。”太子拍了拍掌，欣喜的说，眼神很是镇定，他根本不怕那莫北霄还做出什么反抗之事，他的死穴可还握在他的手里呢。 太子得然的笑了。 莫北霄从外面大步跨进，身上着了一袭玄黑色的直襟长袍，与他以往穿的窄袖长衫不同，宽大的袍子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极为修长挺拔，腰间系着犀角带，缀着一枚碧绿通透成色极好的玉佩。 高挺笔直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剑一般的浓眉斜斜的飞入到落下的几缕乌发之中，面部轮廓完美的不可思议，像是上天精心雕刻的佳品，冰冷的神色睥睨着众人。 一身傲然凌冽的气势，尊贵无比。 孟灵湘本以为他不会出现，没想到在这样紧急 的关头他竟然出现了，莫北霄视线淡淡地从她身上滑过，眸子深邃，里面有很多的情绪正在不断地缠绕。 莫北霄环视了四周一样，“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本世子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么一个阵势，谁能给本世子讲讲发生了什么？” 玉贵妃不动声色的瞥了颖悟一样，颖悟心领神会立刻踏出一步，行了个礼，“世子爷若是不嫌弃，让奴婢来为世子爷解答如何？” 莫北霄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昨日太子身体抱恙，请了大夫来瞧，说是被人下了降头，郑大人急的不得了就亲自出门去请了这清风县城的大师来为太子破解阵法，大师说这阵法需得要那被下了咒的巫蛊娃娃才能破解。” 颖悟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明细表，才继续往下说。 “郑大人一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带了人往贵妃娘娘的屋里去搜查，结果真的在贵妃娘娘的屋里找到那个巫蛊娃娃，可诸位都知道贵妃娘娘是无辜的，定是有人刻意的陷害贵妃娘娘。” 孟灵湘神色淡定，她看了一眼莫北霄，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回应，她垂下羽睫，心情有些复杂，却还是竭力保持 着镇定。 “幸好贵妃娘娘留了个心眼，请大师把证据留下来，衙差在牢里也看到了帮孟小姐藏布娃娃的那个侍卫的模样，否则贵妃娘娘就真的洗不清身上的冤屈了！” 莫北霄似笑非笑看着她，“这么说来，湘儿才是害太子的凶手？” 颖悟自上次之事就怕极了莫北霄，咽了咽口水才胆战心惊的回答，“是，但是这不是奴婢空口白说，是因为有诸多证据都指向是孟小姐，奴婢这才说的。” 莫北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那侍卫自打他进门就没有抬起过头，战战兢兢的等着，“你是本世子手下的人，你来给本世子说说，证据是什么？” 王四额上的汗珠砸在地面，形成一个深色的坑，“属下、属下，”半天讲不出话，抬头看了一眼莫北霄，狠狠心，开口讲了，“孟小姐吩咐属下把那个布娃娃藏在贵妃娘娘的房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太子听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茶杯，十指交叉，满含深意的开口，“世子爷，证据已经很充分了，这次所有的事情都是孟二小姐一人所为，世子爷还有什么要帮孟二小姐辩解的？” 莫北霄顿了 一顿，极快的扫了一眼孟灵湘，沉声回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自然是不会包庇她，她既然犯下这滔天大罪，接受惩罚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我想问问太子，要如何处置孟灵湘？” 孟灵湘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莫北霄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半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抿了抿唇，心，沉入海底。 失望，劈头盖脸的往孟灵湘身上砸去，将她砸懵了。 “孟二小姐的罪行虽然已经被披露，但是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定下处罚，按本宫的意见还是将孟二小姐关押在监牢里，待本宫写奏章递交父皇，让父皇来定罢。”太子得意的说。 莫北霄说了句全听太子吩咐就不再说话，安静的站在一旁。 孟灵湘沉默的被衙差带到监牢去，离开之前看到莫北霄冰冷的侧面和玉贵妃得意的笑容。 “哟，看是个漂亮的小娘子呢。” “小娘子来让大爷我快活快活。” “本大爷可以让你很爽快，快给本大爷耍一耍。” 孟灵湘沉着一张俏脸，充耳不闻四周响起的嬉笑淫闹，衙差鞭子狠狠的挥舞在牢房的门上，几个躲避不及的手上立刻起了道道伤痕。 第五百一十七章 孟灵湘再进死牢 “给老子滚进去！再敢闹事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 孟灵湘被毫不留情的推了进去，脚上沉重的锁链让她举步维艰。 咔擦一声，门上的大锁被牢牢的锁上，孟灵湘脑袋里一团乱麻，什么理不清，她有些呆呆的抱膝坐在地上，这个监牢比她之前的要差上很多，旁边还能听到死刑犯痛苦嚎叫。 孟灵湘一点一点梳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可每次理到一半的时候莫北霄那张冰冷的面孔就出现在她眼前，她试图为莫北霄找到一个好的理由，可每次都被她自己推翻。 抿了抿唇，孟灵湘无奈的放弃了梳理，而是放空了自己的大脑，靠在墙上，一切都发生在意料之外，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才造成这样的局面，但是莫北霄一句为她辩解的话都没有说让她十分失望。 难道，他还是不相信她。 这大约是个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待遇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与她一起关着的还有其他几个人，与她仅仅只隔了一堵薄薄的由木材做成的墙，木材之间隔的很开，若是体型消瘦的人恐怕半个身子都能挤过去。 孟灵湘开始没有注意，靠 在里墙比较近的地方，一只手臂忽然伸了进来掐住她的臂膀，色眯眯的抚摸着她白嫩的肌肤，雪白的皮肤上立刻就出现了几道黑黑的手指印。 她吓了一跳，几乎就要蹦起来，她捏住对方的命脉逼的他松开了手。 “小娘子，来和洒家快活快活，保证让你爽快的上天堂，有了一次还想第二次！”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嬉笑着试图再把手伸过来触碰孟灵湘的身体。 孟灵湘厌恶的皱着眉头，手指快如闪电般的按下大汉的麻穴，大汉哎哟哎哟的惨叫起来。 闹的四处哄堂大笑，“郑老四，瞧你那没用样，还让小娘子快活呢，怕你下面那玩意儿都没有用处了吧哈哈！” 大汉涨红了脸，“娘西皮的，小婊子，敢动大爷你我，活的不耐烦了！”蒲扇般的大掌就要往孟灵湘的脸上挥舞而去，孟灵湘冷笑一声，掐住他的手腕，反向往墙上一折，清脆的声音立时响起。 孟灵湘竟然借着巧劲让一个彪形大汉生生断了手骨。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啊——”大汉瞳孔放大，脸上冷汗密密麻麻，痛苦之声不绝于耳。 “你 要是再伸过来一寸，我就让你肚烂穿肠而死，若是不怕死的，尽管来。” 孟灵湘放开大汉的手，他离开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臂收回去，额上还是密密麻麻的汗，双眼泛红的盯着孟灵湘。 四周的人都被孟灵湘这一手惊到了，半响都没有声音，后来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打闹着，只是再不敢提孟灵湘半句。 “哎，赵牢头，这来的人是什么人，这么狠，下手不是一般的姑娘啊。”应该跟牢头关系好的牢犯偷偷地问。 牢头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自己的酒。 “哎，牢头你快说呀，别卖关子了，咱们兄弟几个等着听呢。” “是啊，牢头，你快点说说看这女子哪条道上的？瞅着不像土匪啊，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吧，怎么就进了大牢了呢？” 牢头咗了一口酒，把手里的酒碗放下，“你们这些土匪刁民就知道了道上，你瞧着那姑娘那模样，那风姿，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么？还说人家是土匪呢，也难怪，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整天将自己的两个眼珠子掉到娘们的胸前的瘪三，能知道什么？ ” “哎，牢头，虽然咱们哥几个是没什么本事，只能做个山匪强盗，可哥几个的眼界也不小啊，就是知州大人家的小姐我们也是见过的，但是看那姑娘的通身气派，感觉可比那只州大人家的小姐还要强上三分啊。” “这话你就说对了。”牢头站起身来，凑到几个罪犯的旁边，指了指正在休息的孟灵湘，清丽的少女即使是在这样的脏污的牢房里也丝毫不减她的美貌，反而还增加了几分难得的柔软气质。 “这女子可御国将军的嫡女，孟家二小姐，还是世子爷的未婚妻，你说这哪里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比较的。”牢头压低声音，靠近他们说道。 几个犯人皆露出震惊的神色，啧啧啧个不停，眼神瞟啊瞟的往孟灵湘方向去，与孟灵湘的视线对上立刻就假装在看其他的。 “这女子竟然是那孟二小姐，哎，我可听说这孟二小姐医术惊人，长的也是天姿国色，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呐。” “这样家世又有才华的女子怎么突然就进了牢？” “你懂得什么，还不是皇家那点儿事，你知道她得罪了谁，她的真谛可是太子和玉贵妃呐 ，你瞧瞧，一个是皇上的爱妃，一个是皇上的亲儿子，这孟小姐怎么干的过他们两个呢！” 牢头摆摆手，长叹一口气。 “可她的未婚夫不是世子爷么，怎么也不帮称一把，怎么也不会到这死牢里来。”一个犯人不解的问，被旁边的大哥敲了一记。 “你知道什么，女人哪有自己重要，这莫北霄帮了她不就是让他陷入到其他两个人的包围之中，谁要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可是世子爷，这样的人要几个女人没有？” 他们开始的声音很小，但是到后来就放开了嗓音，几乎半个牢房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剩下的不是耳聋就是死人。 孟灵湘自然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闭着眼，胸膛里那颗心空荡的厉害，她几乎都能听到凌冽的风在胸腔里挂动的声音，将那颗心吹的冰冷一片。 当初莫北霄不愿意相信她，如今他还是不愿意再信她一次，本以为这么多日的相处可以让两个人的心贴进，到现在还发现，那层看似一触就破的薄膜其实坚硬无比，即使她撞的头破血流仍然还是戳不破那层薄薄的纱网。 是她错了。 是她错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莫北霄暗夜来访 孟灵湘低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庞，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衙差送来了饭菜，正一间间牢房的分发过去，牢里的犯人都激动起来，这牢里克扣吃食，想着他们反正也是要死的，就将一天三顿改成了一天两顿，这让牢里的犯人们可饿惨了，本就吃不饱还减少次数，导致每次派饭都想抢一般的情景。 “吃吧。”衙差好歹顾忌她的身份，给了她一间单人间，这在牢里已经了不得的享受了，还是特地将饭菜递到她手上，而不是扔到外面，让人像狗一样去捞回来吃。 死牢里的饭菜怎么会好吃，孟灵湘盯着时间手里的两个快要馊掉的馒头嗤笑了一声，将有些肮脏的表皮撕去，咬下干巴巴的馒头，噎的不行的时候再抿一口清汤寡水的面条，半碗几乎只有汤汁的面条和一个馊掉的馒头就是她的晚饭。 孟灵湘感受到几欲到喉咙的呕意，硬生生的把它咽了回去，粮食在这里洒十分珍贵的，即使是吃的要吐仍然还是要把它塞进嘴里，吞下肚去。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孟灵湘不由得想到自己前几天吃的山珍海味，再看看现在手里的馊馒头，苦 笑一声，再咬一口。 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孟灵湘吃完那馒头竟然花了大半个时辰，到后来馒头几乎已经冷硬的像一块石头。 孟灵湘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结网的蜘蛛，不到一刻，那蜘蛛就已经结完大半的网，呆在角落等着猎物。一只蛾子不小心一头栽进了蜘蛛的陷阱里，本以为可以逃脱生天，却没想到越挣扎越被那蛛网捆的死死的。 蜘蛛正要享受它的大餐。 孟灵湘觉得自己就是那只一头扎进蜘蛛的网里的飞蛾，进入了别人的陷阱，但是她不会像那飞蛾一般等待着死亡。 这件事解决以后，她要离开莫北霄。 爱人之间最怕的就是互相猜疑，即使有再多的感情，也抵不过一日日的猜疑记恨，还不如了断的干干净净，免得还生了仇怨。 本以为今晚会睡不着或是辗转难眠，却未曾想到刚刚合眼就陷入了梦乡。 在孟灵湘睡着以后，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在牢房里，奇怪的是牢里的人皆睡的十分深沉，鼾声如雷。 莫北霄沉默的站在孟灵湘的牢房前，看着里面那个娇小的女人沉静的睡颜。今晚的饭菜里都下 了安神药，这是孟灵湘的师傅所新制的药，无色无味，还用馒头的馊来掩盖其可能出现的味道。 “主子。”夏桑打开了牢房的门，莫北霄停了几秒才往里走。 孟灵湘缩成一团，像是一只躲避着危险的兔子，试图将所有危险都挡在外面，双眉皱着，眉心出现几道深深地印记。 莫北霄的手指抚上那几道印记，想要抚平让她痛苦不开心的所以，却忘了自己才是那个让她痛苦的人，那印记怎么也抚不平。 嘴唇轻吻上孟灵湘的眼皮，带着无比的珍重和爱意，莫北霄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愧疚和温柔，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男人竟然会半跪在一个娇小的女人面前，珍而视之的轻吻着。 像在轻吻他最珍贵的宝物。 这宝物本该是被他好好的藏着、护着、守着、爱着的，但是现在他的宝贝被人扔在这样一个肮脏的环境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莫北霄的手掌紧紧地握着，背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鲜血沾湿了黑色的袍子。那天他被太子派的人围杀，被人偷袭在被上砍了一道足有六寸的伤口，好不容易赶回来，却发现已经无力挽 回。 “主子，时间差不多了。”夏桑静静的在外面看着，出声提醒，这次他们被自己人出卖，导致孟灵湘被困在牢里。 这迷药的作用只有一个时辰，现在也差不多了，莫北霄他们要赶快离开。 等到午夜深沉之时，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牢房里，将门上的大锁打开，扛起孟灵湘就要往外走，孟灵湘惊醒，挣扎着要下来。 “你们放开我，我不走！”她怎么能就这样走了，这样一来她的罪名不就成立了，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的死死的扣在了她的头上。 她可以改头换姓的离开，可她的父亲怎么办，女儿若是个害太子性命还试图嫁祸给玉贵妃的罪犯，那让孟将军怎么在皇城立足，怎么做他的将军，她诈死逃离的时候极快已经在老将军的心上扎了狠狠的一刀，她怎么忍心。 “孟小姐还是听话，让属下带小姐离开吧！若是再要挣扎，可就要惊动其他人了。”黑衣人无奈的开口，又不敢对于孟灵湘有其他的动作。 “你放我下来，你立刻带人离开，就当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快放我下来。”孟灵湘冷静的说，但是黑衣人很倔强，不肯放 下孟灵湘。 几人挣扎之间，牢头听到声音爬了起来，本以为是哪几个犯人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却没想到眼前竟然看到了几个黑衣人扛着孟灵湘的情景，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立刻放声大喊。 “来人呐，有人劫狱啊，快来人呐。”牢头虽然已经六十好几，可是这肺活量却一点儿也不小，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将整个监牢的人都喊了起来。 扛着孟灵湘的黑衣人朝着旁边使了个眼神，另外一个黑衣人心领神会，将附近的几个牢房的大门全都打开了，牢里的犯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看到牢门大开，第一个想法就是跑出去。 几十个牢犯跑出去，让整个死牢变得混乱不堪，有些还在不断的打开其他牢房的门，而有些则是抄起旁边的称手工具就往外跑，这时候正是夜晚，值班的衙差不多，八九个衙差听到牢头的喊叫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脸上还带些残留的困意。 衙差刚刚才跨进牢房，就看到乌泱泱一群人跑出来，“牢犯跑了，牢犯跑了，赶紧抓牢犯！”一个体型魁梧的衙差抓住一个逃跑的犯人的衣襟，“敢跑！” 第五百一十九章 深夜劫狱 这犯人正是之前向牢头打听孟灵湘的事情的犯人，当他以往自己就这么要被抓回去绝望的时候，衙差突然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敲了一记，衙差翻了白眼倒了下去。 犯人还惊魂未定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衙差，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原来帮他打昏那个衙差的正是他的大哥。 “恩！”几个人拼命往外跑，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打架的，逃跑的，乘人之危在昏倒的衙差身上找银子的，各种人都有。 黑衣人门趁着这个混乱的场面就准备将孟灵湘带走，可惜孟灵湘十分的不合作，拼命挣扎着要下来。 “孟小姐还请你合作些，我们是为了你好，太子他们对你居心叵测，你留在这里对于没有然后好处，还会害了你性命！”一个黑衣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孟灵湘。 “我怎会不知留着生死难测，看我不能就这样的离开，若我就这样的走了，那我的罪名就永远也洗不干净了，我身上可还挂着个孟家嫡女的身份呢！”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时间已经顾不得再仔细思考，“孟小姐 还是跟我们走吧，洗脱罪名我们可以后面从长计议。” 一块板砖飞了过来，黑衣人一个侧头躲过了，板砖砸在墙上碎裂成一块块。 孟灵湘知道这些人是要铁了心要带她离开，咬了咬嘴唇，飞快的转动着大脑，孟灵湘必须要赶紧想一个办法，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派来的，但是按他们的行动来看必定不是要害她的。 衙差看情况不对赶紧逃出去般救兵，县太爷被人从小妾的床上喊出来，正是销魂时刻竟然被人生生打断，县太爷沉着一张老脸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了，小妾正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露出半截雪白的藕臂。 以往时刻衙差总是要伸长了脖子去偷看的，但是这个要紧时候他可没那个闲工夫。 “怎么了怎么了，要死要活的，发生了什么事呀？”县太爷身上一袭雪白的亵衣亵裤，称着矮胖的五短身材，显得有些可笑。 “哎哟我的县太爷啊，可大事不妙了呀，您怎么还是这么悠游自在呢？”衙差拉住县太爷往死牢方向跑去。 “哎哎，你给我放开，放开。”县太爷显然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 是要把我往哪儿拉呀，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衙差一拍额头，“坏了事了，怪我没有把事情讲清楚，县太爷呀这死牢里的囚犯们都越狱了呀，好几十个犯人往外跑呢，您赶紧过去看看吧，小的们拦不住啊。” 县太爷一听就软了双腿坐在了地上，这死牢里的囚犯都是犯了大事好不容易抓的，若是让他们跑了危害乡里不说，就是他头上的乌纱帽也是戴不住了。 县太爷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过去，又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好歹他还是个明事的，掐住衙差的手臂，“你赶紧去给我把人都聚集起来，有一个算一个，给我把人都抓回来，一个也别跑！” 衙差听了命，却看到县太爷颤巍巍的爬起来往后院跑，“哎，县太爷，死牢在那儿呢，你跑错啦！” “你个混球，老夫我这一身去死牢拦囚犯还是不是去送死么，我这是要去般救兵！”县太爷虽然矮胖，但是脚程却很快，脚下不停，等说完话人已经去了很远，声音遥遥的穿过来。 衙差摸了摸头顶，“县太爷跑的还挺快，也是还有世子爷和太子殿下呢，世子爷可是上阵杀敌的 豪杰，几个小犯人在他三流还不是绰绰有余。”说着衙差也赶紧去把府衙的人召集起来，甚至连扫地的小厮养马的马夫都一道叫了起来，府衙一阵吵闹。 “世子爷，县太爷来访，说有急事请世子爷帮忙。”夏桑进门禀报。莫北霄正在处理公务，桌上的文书厚厚一叠。 “他来做什么，请他进来。”莫北霄头也不抬，手下飞快的批阅了一份文书，一身亵衣亵裤的县太爷披着一件外袍进了门。 “叨扰世子爷，只是事情匆忙，事态十分紧急，这才在午夜打扰世子爷。”县太爷跑的额上出了汗，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就了事。 莫北霄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县太爷，“看县太爷这身打扮，事情很严重？” 县太爷苦笑着回答，“死牢暴动，牢犯都跑出来了，小的府衙人手不够，事态又十分紧急，这才来麻烦世子爷，请世子爷借兵一二，帮我清凤县过了这一关。” 莫北霄一听是死牢出了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声吩咐，“夏桑，你带所有人马去往死牢，必定要将所有人抓捕，一个也不能少。”夏桑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抱拳领 命，快步下去召集人马。 “所有人，立刻跟我去死牢，将所有逃跑的犯人都抓捕，一个也不能放过！”莫北霄手下的人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行动力不比一般侍卫，不到几息的时间就已经整队完成往死牢赶去。 莫北霄同样一道赶去。 在孟灵湘跟黑衣人纠缠不清的时候，莫北霄正带人赶了过来，大批人马往一个地方跑来的阵势很是明显。 “你们赶紧放下我跑吧，这一定太子和莫北霄的人马，再晚凭你们几个是逃不掉的，现在跑还来得及。” 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 “你们还犹豫什么，快跑啊，他们现在人还没进来还有机会。” 夏桑一马当先的奔了进来，正好看到孟灵湘被人扛在肩膀上要带走的模样，顿时双目迸出了两道青光来，厉声呵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赶紧放下世子妃！” 莫北霄跟在后面就进门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一掌就劈向那个扛着孟灵湘的黑衣人，孟灵湘瞧着不对，要是让莫北霄误会她和黑衣人是一码的就不妙了，于是塞了颗迷药在嘴里，不到一息，她就已经昏死过去。 第五百二十章 孟灵湘昏迷 孟灵湘刚刚才昏过去，莫北霄地方掌已经到了黑衣人的胸前，在极接近他的胸膛的时候，旁边的另外一个黑衣人用手里的宝剑挡了这一记，只是掌风还是让黑衣人吐了一口血。 他捂住受伤的胸膛，狠狠地盯了莫北霄一眼，“撤！” 几个黑衣往地上砸了一个瓶子，浓浓的烟雾立刻冒出，将本就光线昏暗的死牢弄的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莫北霄脸色难看，看到躺在地上的孟灵湘大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吩咐夏桑，“去找太医。” 夏桑将一个正要逃跑的犯人抓住，用旁边的麻绳五花大绑，看到昏迷不醒的孟灵湘，“属下遵命。” 莫北霄将昏迷的孟灵湘抱到他的房间里，沉着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庞，脸上聚集着乌云，目光深沉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孟灵湘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有些苍白的脸色，双眉微蹙，似是有千万种不适，秀丽的鼻梁下有些干燥的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即使是昏迷也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清丽无双，气质超群。 他长叹一口气，带着茧子的手指抚上孟灵湘白皙的皮肤，慢慢 的从摩挲着柔软的肌肤，“我该拿你怎么办。”声音飘在空气里就消散而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过，烛火下的莫北霄显得比以往柔软很多，眼里像是聚集着无数复杂的感情。 “主子，太医请来了。”夏桑敲了敲门，在门口说着，看到莫北霄坐在孟灵湘床边神色复杂，他垂了眼盖住眼里的情绪。 这次请来的是赵太医，老人家提着药箱往里面走，夏桑要帮他提还被训斥了一顿，什么药箱是医者的命，不能随随便便交给其他人，里面有许多重要的配方诸如此类，夏桑也没有打断他，只是无奈的请老太医加快脚步。 “赵太医，快看看湘儿，她昏迷不醒。”莫北霄站起身来，赵太医已经当了许多年的太医，他小时候许多病都是赵太医看好的，因此对于这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太医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待老夫看看。”赵太医将手里的药箱放在一旁，枯瘦的手掌把上孟灵湘的手腕，半响就摇摇头，莫北霄心一惊。 “太医，怎么了，是否十分严重？”他虽然不是十分精通岐黄之术，但是还是知道一点儿，他刚刚把脉明明十分 平缓，没有大碍，只是因为孟灵湘一直在昏迷才请了大夫，难不成是有什么大病不成？ 赵太医白了莫北霄一眼，“老夫还是第一次瞧见赶着要生病的人呢，孟小姐没有大碍，只是中了些迷药，吃几服药清请药性也就好了。” 莫北霄放下心来，沉声道：“多谢赵太医了，请赵太医开方子吧。”赵太医到一旁写好方子，递给夏桑，“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两次就好了。” “对了，世子爷，孟小姐这迷药药性强，她醒过来大约还有些迷糊，过半个时辰就无碍了。”赵太医在离开前面嘱咐了莫北霄一句，他应下了。 夏桑很快就将煎好的药送了过来，莫北霄让他把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就让他退了下去，房间里只有莫北霄和孟灵湘两人，十分的安静，窗外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远处农人早起的声音，还有清晨的早市的热闹声。 莫北霄将药吹凉，含了一口在嘴里，捏住孟灵湘的下巴，将嘴里苦涩的药汁喂了过去，他的舌头也跟着一起过去，在孟灵湘的口腔里肆无忌惮的舔.弄着，孟灵湘仍然是沉沉的昏迷着，只是眉毛皱着更紧了， 像是感觉到苦涩的味道和莫北霄强横的亲吻。 他接着这个亲吻把心里的情绪释放出来，包括那些无法诉说的事情。 一口接着一口，喂药的过程如此漫长而又短暂，莫北霄从孟灵湘被吻的红肿的唇瓣上起来，将她嘴边溢出的些微药汁擦净。 天色已经大亮，日出的金黄色阳光洒在没有关闭的窗台上，洒到屋里，将两个纠缠的人影包围在阳光里，像是两棵纠缠生长的树。 不知道是因为刺眼的阳光还是因为喝了药，孟灵湘睫毛动了动，慢慢的苏醒。 傻傻的盯着床顶上的花纹，孟灵湘有些不知今夕在何处的感觉，“你醒了？”低沉好听的男声从旁边传过来，如此熟悉。 孟灵湘眨了眨眼睛，回想起前面发生的事情，慢慢的坐了起来，药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她还有些迷糊，看人都有些模糊。 莫北霄坐在她的床边，目光深沉的看着她，黑沉沉的像是个黑洞，将所有情绪都掩盖在里面。 “头昏？”莫北霄蓦地问。 孟灵湘下意识的点点头，一双大掌伸了过来，抚上她的太阳穴，力道适中的按摩着。她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 来，往后面退了退，离开他手掌的范围，莫北霄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些。 寂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 “昨晚的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莫北霄问，目光冷静，一秒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离开。 孟灵湘顿了顿回答，“我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派来的，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没有跟莫北霄说，既然她都已经决定要离开莫北霄，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你昨天，为什么不帮我，你为什么没有赶回来？”孟灵湘质问莫北霄，昨天她多么希望莫北霄能够出面帮她一码，哪怕只是说几句，可是他没有，他置身事外，像是与他毫无关系。 孟灵湘在那一刻心冷的不像话。 莫北霄没有回答，他沉默着，孟灵湘盯着莫北霄的完美的下颚，压下眼底的眼泪，奇怪，她明明不是爱哭的人，却次次的败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她沉着声音，冷静的再问，“就是你的回答？” 还是沉默。 孟灵湘闭了闭眼，“好，我知道了。” “莫北霄，那说这件事结束以后你陪我去游山玩水的事你还记得的吧？” 莫北霄看向她，视线说着肯定。 第五百二十一章 佳人心冷 孟灵湘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不会麻烦你，但是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希望可以离开，”望进他墨玉一般的瞳孔里，里面她的身影是这样明显，“我一个人离开。” 莫北霄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行！” “莫北霄，你不能这样霸道，这是我这句话的事情，我想一个人离开，不需要你陪伴，这个尊荣就请世子爷送给其他人吧，我孟灵湘受不起！” 莫北霄脸色彻底的黑了，他掐住孟灵湘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允许，你必须在我身边，不管在哪里！” 孟灵湘抬高了声音，“莫北霄我说了我不要在你身边，你放过我好不好，让我一个人走!” 莫北霄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离开，这个女子是他的，不管是身还是心，放她离开？做梦！ “世子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没有什么值得您这样的费心，我受不起您的陪伴，请您该去哪儿就去哪儿，皇城里大把大把的名门贵女在等着世子爷，不劳世子爷在民女身上花费时间。” 若是他们两个之间还是这样的猜疑那又何必再在一起，这样下去，两个人都痛 苦，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结束。 孟灵湘感觉自己说出的每一句都像是在自己的心上插上一刀，但是她不得不这样做。 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她不愿意让两个人被捆绑在一段猜疑的感情里。 莫北霄怒极，他盯着眼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孟灵湘，知道她说的是真心实意，这更让他生气，她竟敢、竟敢真的想离开他！ 他没有说什么，掐住孟灵湘的下巴就狠狠地吻了上去，这张小嘴里吐出的话语总是这么让他生气，明明是这样柔软的嘴唇，说出的话却像冰锥般扎进他的胸膛，把那里扎的血流成河，伤痕累累。 明明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怎么就总是为这个女人动心？ 孟灵湘推拒着莫北霄的攻势，无奈力量微弱，迷药的药性也还未完全褪去，身上软发不成样子，推拒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灼热的唇瓣在她唇瓣上辗转碾压，强势的舌尖探到她的口腔里，在里面如同帝王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土般，上下舔舐着，孟灵湘感觉自己的呼吸全部被莫北霄强横的亲吻给吞噬了，肺部甚至都开始出现细微的疼痛。 一滴眼泪从眼角划下，烫 伤了莫北霄的手指，他放开了孟灵湘被咬噬红肿的唇瓣，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的原委我以后会告诉你，你乖乖的。” 孟灵湘冷笑一声，“乖你的大头鬼！” 正在这时，夏桑在门外禀报，“主子，太子正往这里来。” 莫北霄从孟灵湘身上直起身，神色冷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愤愤的坐起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看也不看莫北霄一眼,投资正推门进来，看到哦啊屋里的情况也不意外。 太子温和的走到孟灵湘的床边，在距离她差不多三步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听闻死牢竟然有人劫狱，孟小姐也在这次的劫狱事件里受到袭击，不知孟小姐现在身体情况如何？” 孟灵湘神色淡淡的回答他，“灵湘一切皆好，只要再服几副药便完全好了，牢烦太子殿下挂心。” 太子在这次的劫狱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还不得未知，但是这次的人很有可能是太子派来，只是不知道他派人来劫狱的意义何在。 “本宫这次来呢是想跟孟小姐说几句，”太子背手而里，脸上虽带着笑意，但是眼底 却阴冷的像一块冰，“孟小姐身份特殊，与那些死牢里的囚犯关在一起实在是在委屈孟小姐，因此本宫决定让孟小姐在房间休养，再不必去那死牢，只是孟小姐也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还请孟小姐不要踏出屋子，避免造成误会。” 太子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就将孟灵湘关押在房间里，变相的把她软禁在这个房间里，与外界隔绝开来。 孟灵湘垂下眼漆黑的羽睫，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颤动了几下，再抬眼含笑望向太子，“多谢太子好意，灵湘知道规矩，不会踏出这屋子半步。” “孟小姐果然识大体，那本宫就先告辞了，孟小姐好生休息。”太子离开前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莫北霄，自太子进门打了个招呼以后两人再无交谈。 “世子爷，本宫先走了。” 莫北霄淡淡的抬头，“太子慢走。”屁股却还黏在椅子上，半点要送他的意思都没有，太子也不生气，笑着出去了。 孟灵湘心里有些烦躁，太子突然来这一出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莫北霄又像一尊大佛一样坐在一旁，赶也赶不走，干脆躺下被子一拉，闭上眼 睛不理他。 没曾想迷药的药性太强，她放松了身体被压下去的药性就一股脑的往上冲，刚刚才闭上眼睛她就已经沉沉睡去，进入梦乡的前一秒她在心底暗暗吐槽一定要把迷药的药性减轻！这药性都可以放到三头牛了。 莫北霄沉默的坐在一边，思考着太子的用意，孟灵湘背对着他，很快就入睡了，他抚上她的脸庞，孟灵湘在睡梦里似有所觉，小猫般蹭了蹭他的手掌。 “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即使是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回来，你逃不掉的。”莫北霄低低的说，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孟灵湘，像是一匹不肯放弃自己爱人的狼，死死守着自己的宝贝不撒手。 接下来的几天，孟灵湘一直被关在屋子里，莫北霄每天都来看她，她就当没有看到这个人，连一个眼神都不落在他身上，莫北霄似乎很忙，每天都过来陪她吃饭，再处理些公务就出门去，直到下个吃饭时间再回来。 孟灵湘不想再吐槽他跟打卡一般准时的日程表，奇怪的是太子和玉贵妃竟然没有阻止莫北霄这样频繁的探望，一边把莫北霄夹的菜拨到一旁，只吃自己夹的菜。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太子的要求 她也不想这样一团孩子气，只是莫北霄这几日脾气格外的好，无视他也不生气，只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她，盯的她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红了脸庞。她现在想和莫北霄划请界限，怕自己陷的太深。 一顿饭吃完，莫北霄就带人离开了，孟灵湘出不去又没有人可聊天，只能是天天捧着师傅留下的医书看，倒是研究出了几个新方子就等着什么时候可以实验几次。 门外有人敲门，力道适中敲了三次，孟灵湘前去开门，门外竟然是太子。 “拜见太子，太子怎么忽然来灵湘这儿了？”孟灵湘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太子前几天突然把她关在房间里恐怕已经设计好后面的计策。 太子今天穿了一身绛紫色的绸缎长袍，头顶一盏紫金冠，尊贵万分，他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孟小姐不请本宫进去？” “当然不会，太子请进。”孟灵湘让开，让太子进门。 “太子这次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本宫这次来是想跟孟小姐说两件事，”太子在桌旁坐下，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汤为凉，都带着一股朴素的香气，太子却不怎么喜欢，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这些仆人真该好好管教， 给孟小姐喝的都是些什么茶。” “灵湘是这次犯案的嫌疑人，被关在这里他们自然是不会给什么好茶的，不知太子给垚告诉灵湘什么事？”孟灵湘泰然自若的问。 太子笑了笑，“孟小姐还真是心急，这第一件事就是玉贵妃要被压到皇城去了，罪名是谋害太子。”眼角一挑，视线移到孟灵湘的身上。 “这么快，太子此次前来是想告诉灵湘，我也要上路了？”孟灵湘挑了挑眉。 “非也，非也，这就是第二件事了。”太子折扇敲了敲掌心，“本宫是想与孟二小姐商量一件事，若孟二小姐答应，本宫自然可以放孟二小姐一马，这谋害太子的罪名就全在玉贵妃一个人的头上，与你孟二小姐半点瓜葛也无，与你御国将军府也毫无干系。” 孟灵湘眼皮跳了跳，太子这话暗藏玄机，她不愿意离开怕连累父亲的话只余那黑衣人说过，这么看来那黑衣人极有可能是太子派来的人，“灵湘愿闻其详。” 太子微微凑近，“孟二小姐若是愿意自己离开，并且永远不再回来，本宫就愿意洗刷孟二小姐头上的罪名，让孟二小姐毫无牵挂的离开。” “太子为何愿意放灵湘一马？” “孟二小姐该知 道在朝中几派争利，闹的很是混乱，而目莫北霄在朝里的实力不容小觑，本宫也要让他三分，孟二小姐的能力是有目共睹，本宫可不希望莫北霄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太子半真半假的说着，“若是孟二小姐自己离开，并且永远不回来，对于本宫可是好处多多，当然孟二小姐若是愿意留在本宫身边，本宫求之不得。” “多谢太子好意，灵湘还是选择离开，灵湘本就不愿意留在皇城，若是太子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那灵湘感激不尽。” “不愧是孟二小姐，爽快，”太子大笑几声，“今晚会有人来接你离开，希望到时孟二小姐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否则你就只能和贵妃娘娘一道去京里见父皇了。” 阴狠的视线像蛇一般在孟灵湘的身上滑动。 “灵湘不送，我等着晚上。”孟灵湘镇定自若的回答，仿佛没有看到帖子阴狠的视线。 “孟二小姐，后会无期。”太子恢复了温和的假面，闲庭信步般的离开。 孟灵湘坐在桌旁思索着刚刚与太子的对话，若是太子的话里有几分可信，恐怕就是他与莫北霄的那一段，若是太子怕她与莫北霄联手会增加莫北霄的实力，要将她赶离莫北 霄的身旁，何必还要大费周章的让她离开，干脆利落的解决她的性命不是更加快速。 今夜，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她离开。 想到这里，孟灵湘打开药箱，这是她离开一定会带的东西，为了今晚还是要做些准备为好。 时间过的很快，莫北霄今夜却没有按时前来陪她吃饭，孟灵湘知道一定是太子使了什么手段让莫北霄不能赶回来。 古代的夜来的极快，明明刚刚才日落西山，现在就已经是暮色深沉，明月高挂。 孟灵湘静静的坐在窗边，等着太子的人到来。 窗外已经挂起了灯笼，橘红色的灯光在在夜里像一颗颗掉落的星，远处可以看到热闹的街市，这里的宵禁管的不那么严厉，每个月有三天的夜市，许多人趁着夜里凉快舒服，出门逛逛，倒也热闹。 孟灵湘托腮望着窗外，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转过头一看，两个黑衣人正站在她的面前，她平静的问，“你们是太子的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有些眼熟，他向前一步抱拳回答说，“小人正是太子的手下，上次在牢里多有冒犯，请孟姑娘莫要见怪。” “客气了，这次还要麻烦两位。”孟灵湘背起放在一旁的药箱了，她 特地唤了一身深色的衣裳，在夜里倒也和夜行衣差不了几分。 “姑娘请吧。” 太子应该打点过了，房间周围巡逻的人比之前少了一半左右，小心翼翼的朝小路来的来到墙边。黑衣人掐住孟灵湘的双臂，轻轻松松就带她翻过了墙，墙外是一条安静的小巷子，几乎没什么人，黑衣人说了句抱歉就拦住了孟灵湘的腰肢，飞檐走壁的带她离开府衙附近。 孟灵湘感觉着好像坐云霄飞车般的速度，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城门外，孟灵湘看到近在咫尺的城门，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一包小小的药粉。 “孟小姐，前面就是城门了，等小人带孟小姐到城门外，太子吩咐的事，小人也该办妥了。”黑衣人脸上带了几分凶狠，只是被面巾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孟灵湘淡淡的应答了一声，手里的药包捏的更紧了，这两个人功夫都不弱，对付起来恐怕有些难度。 快到城门的时候，孟灵湘被放下了，两个人黑衣人将黑色的外袍一脱，里头竟然还穿着一套普通的衣裳，两人的面孔都长的毫无特色，属于扔多少人群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孟小姐，请跟小人来。”两人带领着孟灵湘往城门外去。 第五百二十三章 孟灵湘死里逃生 孟灵湘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镇定的和两人一起往城外去，现在已经接近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城门也即将要关闭，守城的小将看到他们赶着出城，就将他们拦了下来，盘问了几句。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不想在自己管辖的范围里出了什么事情。 “今夜不是夜市么，怎么还急匆匆的往外走，这夜里可不好赶路啊。”小将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几人，最近太子在城里，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其中一个黑衣人长的平平无奇，十分老实，他舔着脸回答：“官爷，小的几个是城外酒庄的，本是来城里逛逛的，这不正好是夜市么，只是逛的高兴，没发觉时候晚了，再不回去上头的人要罚，小的几个担待不起，劳烦官爷给小的行个方便。” 说着往小将的手里塞了一小锭银子，孟灵湘瞥到，垂下羽睫，装做畏畏缩缩的模样。 她的模样在出门的时候做了装扮，否则怎么也不像是酒庄里的下人，怎么都要起疑的。 小将满意的将手里的银子悄摸的塞到怀里，往后面喊了一句，“开门，放他们出去。” 三人连连道 谢，赶紧出了城。 “等等。”小将喊住了他们。 几人皆是一僵，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被袖子掩盖着，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点头哈腰的问：“官爷，还有什么事儿？” 小将从旁边拿了一盏灯笼递给孟灵湘，估摸着她是唯一一个姑娘，“夜要深了，我瞧着你们几个也没带什么照明的，带着姑娘路上要出了什么事可不大好，这灯笼路上带着吧。” 孟灵湘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压低了声音道谢。 三人继续往前走。 脚步匆忙，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路上也渐渐地没了人气。 孟灵湘心跳的越来越快，手里的纸包被掌心的汗濡湿，神色却仍然还是十分镇定，紧紧地攥着药箱的背带。前面带路的两人停下了步伐，侧过头对着孟灵湘说。 “孟小姐，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出了清风县的地界了，我们就送孟小姐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就要请孟小姐要自己往前走，小的就送到这里。” 孟灵湘泰然自若的回答，“多谢二位送我到这里，就此告别。” “孟 小姐不急，孟小姐不想知道前面是通向何处？”黑衣人满怀恶意的盯着孟灵湘，手里的匕首一直没有收回去，丝毫没有掩饰。 “太子殿下可没有说我必须该去哪儿，不管前面是往哪儿，我的终点总不是那儿。”孟灵湘微微的挪动了脚尖，往后面挪了挪，神色开始有些防备。 “孟小姐这样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猜出了太子给哥几个儿的真正任务了吧，”黑衣人没有感情的笑了笑，语气里倒是透露出些遗憾来，“我挺喜欢孟小姐的，长的漂亮，又够聪明，但是像孟小姐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活不长的。” 四周静悄悄的，旁边都是黑魆魆一片，几颗萤火虫在飘，像极了他们来的那天的模样，只是再没有那天的宁静，反透出几分肃杀。 “该怎么死，什么时候死，不由得你定。”孟灵湘淡淡的回答说，手里的药包随时准备着进行反击。 “呵呵，”黑衣人低低的笑了，后面越笑越大声，在孟灵湘以为他要笑断气的时候戛然而止，阴测测的盯着孟灵湘，“是啊，我只是太子手下的一条狗，定死期的是太子，可不是我，但 是你该怎么死，可是由我定的。” 话音未落，身行暴起，像一只巨大的鹰向孟灵湘袭来，一点寒光在黑夜里闪耀，以极快的速度迎面扑来。 孟灵湘奇异的感觉自己无比的镇定，手里被汗浸湿的药粉朝着他的方向一把洒了过去。 彼时她正是站在上风口，在来的路上她就有意的落后了几步，走在上风口的位置，避免误伤到自己。被研磨的细细的药粉在黑夜根本看不清，如同一层薄薄的雾弥漫空气里倏忽又消失。 风将药粉送到黑衣人的鼻尖。 黑衣人吸入了不少的药粉，寒光凌冽的划到孟灵湘眼前，只差几毫米就刺到她的喉咙，却因为主人的后继无力倒了下去。 另外一个同伙一直没有说话，只神色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待到黑衣人倒了下去才变了脸色，抽出一把短剑，恶狠狠的说：“倒是小看了你，你对我兄弟做了什么？！” 孟灵湘屏住呼吸，这个人虽然站的远些，但是按他刚刚吸入的情况，再不到两分钟药效就该起效，于是什么都没有回答。 同伙见孟灵湘没有回答，勃然大怒，却偏偏刺激了体内药 效的发作，刚踏出一步就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模糊的视线里是孟灵湘匆匆远去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 孟灵湘不敢回头，紧紧地捏住药箱的带子步履快速往前面赶，灯笼在漆黑的夜晚带来一丝温暖，于凉风里飘飘荡荡。 天色在路上一点点的亮了，直到天色已经大亮，日头高高的挂起孟灵湘才找了路旁的茶铺暂时休息，她这一路上基本没有休息埋头赶路，按她的脚程来算，现在距离清风县城起码有几十里路。 太子和莫北霄的人马应该没有这么快赶赶上来，更何况她一路上都挑的山路走，方向不定。 路旁的茶铺刚刚才支起来就已经聚了很多像孟灵湘一样赶路的人，伙计在各个方桌上穿梭，手上提着一壶大茶壶。 孟灵湘挑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刚刚才坐下就感觉到脚底一阵疼痛，脚后跟肯定是磨破了，只能等下找个寂静无人的地方上些药了，茶铺伙计一甩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给孟灵湘倒了一碗茶。 这路旁的茶铺自然没有什么好茶，都是些山野的茶，但煮的清汤透亮，初尝有些苦涩，但回味却很甘甜。 第五百二十四章 边关混乱 “伙计，这是什么茶，味道倒是不错。” 憨厚的伙计笑了笑，“这是咱们这的地方茶，俗称三皮茶，没什么其他的好，就是便宜，味道也不错，三片叶子就可以泡一大罐。” 孟灵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茶有些好奇，“伙计这茶叶可否卖我一些，路上赶着不一定都能找到好茶铺能有这么便宜又好喝的茶水。” “瞧您说的，若是喜欢自然是可以的，这三皮茶也是贱物，值不了几个钱，小人给客官包些起来，客官可还要些其他的？” 孟灵湘摸了摸饥饿的肚子，“给我上碗面条，越快越好，再给我抱十个馒头和一壶茶，带走。”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三皮茶虽然是便宜的茶叶但是在路上却可以补充些许的维生素。 一碗面条很快就上了，味道不是很好，但是孟灵湘却很快就将一碗面条稀里哗啦的吞下肚去，赶了一夜的路，她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 放下筷子，慢慢的饮着茶，才感觉胃不烧的慌。 “哎，你听说了吗，世子爷和太子都在清风县城，前几日刚刚才来的，清风县的县太爷将清风县城都上 上下下的治了一遍，生怕出了什么事情呢！”几个商人在孟灵湘的背后聊着天,孟灵湘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听着。 “哟，这两尊大佛怎么跑清风县城那小地方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讲话的人压低了声音，“听说啊，是皇上的宠妃玉贵妃犯了事，他们呀是为了将玉贵妃带回去皇城呢，路上赶着在清风县城歇了几天。” 孟灵湘垂 下眼睛，看样子太子已经将她从那件事里摘了出来，否则在谣言里应该也有她才对。 “玉贵妃能犯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偷情被人发现了？”说着发出淫邪的笑，立刻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几人紧张的往四周看了几眼，“你不要命了，这话你也敢往外说，要是被人听到你就是有八条命有不够的。” 刚刚说话的人冷汗瞬间就落了下来，是他得意忘形了，在家里关上门来跟兄弟怎么说都可以，可现在是在外面，要是被人告了一状，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指不定判个什么罪名呢。 “是兄弟妄言了，兄弟们莫要见怪。”商人松开手，没好气的回答他，“你这嘴迟早要害死你，连带 着咱们兄弟几个也要被你害死。” “是兄弟的错，向各位哥哥赔礼了，哥哥刚才说太子和世子爷都在清风县城，可是我听说那边关最近可是不安生， 好几个大官莫名其妙的被杀了，至今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这可是世子爷的地盘，要不是世子爷带人打下了北疆咱们哪还能这么安生，这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吧？” 最年长的一个慢悠悠的开口，“皇家的事咱们小老百姓怎么搞的清楚，边关的事世子爷肯定会管的，说不定是因为什么事儿耽搁了，世子爷可是北疆的顶梁柱，要是世子爷不管北疆，那朝里还有谁能管？” “莫要再说了，边关的事儿咱们也搞不懂，还是安心做咱们的生意吧，这日头也不早了，歇息够了咱们就出发吧，再晚可就赶不上明日的王老爷的寿辰了。” 几个人不再言语，急急忙忙整理好行李上路。 伙计将孟灵湘要的馒头和茶叶送了上来，还细心的用葫芦仔细的装了一壶 茶给她，“客官，一共二十文。” 孟灵湘将钱递给伙计，拿起桌上装好的干粮，“伙计，边关怎么走？” 伙计一头雾水 ，好心说，“客官这边关最近可不安生，您这一个姑娘家跑边关去可不安全呐，还是另外寻个出处，何必往边关那么乱的地方去呢。” “我家人在那边，我这是过去和他们会合的，倒也不再边关，离边关有些近，等会合了以后我们自然是要找个好地方安生过日子的，多谢你的好意。” “原来如此，姑娘是家人在那边，您往北边走，一直往前差不多几百多里地也就到了，咱们这离边关不算远，就是路上不算平安，姑娘可要小心呐。”伙计关心的说，孟灵湘瞧着瘦弱娇小，仿佛风一吹就能跟着跑了似的。 孟灵湘告辞了好心的伙计，往他的说的方向走去，她本是打算找一个安静祥和的村子暂时住下，听到商人的对话就改变了想法，边关是莫北霄手下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任由边关如此混乱，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奇怪之处。 说不定和他前几天的异常行为有关，孟灵湘抿了抿唇瓣，忍着脚底的疼痛往前面走，找了一个偏僻的河边，脱下脚上的鞋袜。 既然如此，不如就去边关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雪白的袜子 上已经被沾上了灰尘，还有血泡被磨破站上的血迹，一把撕下沾连的布料，剧烈的疼痛闪电般的传到脑海，孟灵湘咬出下嘴唇，将红润的唇瓣咬的发白，手腕快速的抖动，淡黄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迅速的渗在伤口里。 这药粉效果很好，伤口的疼痛很快就消退了不少，她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环视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另外一套灰扑扑的男装，行走在外还是男人的打扮最为方便。 孟灵湘打开药箱，借着水面把自己易容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相平凡，属于那种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面孔，脖颈和手都擦上了易容的药粉，将自己雪白的皮肤化的黝黑，姣好的五官被掩盖的很好。 等一切都整理完毕，脚上的伤也只剩下淡淡的疼痛，孟灵湘收拾好一切，把原来那套衣服鞋袜挖了一个坑埋了，这衣服被很多人看到过，即使认不出来她的模样，但是谨慎起见还是埋了为好。 在孟灵湘赶路离开的时候，莫北霄终于解决完一切赶回了清风县衙，到了房间却只看到昏迷不醒的暗影和空荡荡的房间。 第五百二十五章 风雨欲来 莫北霄几乎要掀起滔天巨浪，夏桑低眉顺眼的将地上昏迷的暗影弄醒，暗影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即使跪下领罚。 “是谁弄昏你们的？”他手下的暗影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人弄昏倒，且不说他们的功夫，光是对于迷药的抵抗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却还是开口问了。 “是孟小姐。”暗影很快回答，莫北霄的神色更加难看，阴沉沉的黑云聚在他的眉心。 风雨欲来。 “太子的人？”莫北霄又问了一句。 “是。”暗影继续回答，从莫北霄身上感受到的气势让他们两个深深地低下头去，微微颤抖着身躯，即使是经历过严格的调教，在莫北霄的气势却还是忍不住的软了双腿。 谁都怕死。 莫北霄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太子住的方向去。 两个暗影没有听到处罚，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却看到面前的青砖一点点的裂开，向四周蔓延，不到一息，他们双膝下的青砖就已经碎裂如蛛网。 他们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从彼此的眼里看到惊慌和畏惧。 太子手里把玩着两颗圆润的玉球，脸上却一丝快活都 无，面无表情的听着手下的人的禀报。 “你说，本宫手下的两个精英连一个小姑娘都杀不了，反而还让人给逃了？”太子被派去杀孟灵湘的两个刺客躺在地上，仍然昏迷不醒，另外一个人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汗珠一颗颗的砸下。 “这，小人没想到那孟灵湘竟然还有这般能力，本以为两个死士足够了对付一个小丫头，没想到竟让她逃了，小人、小人该死。” 太子缓慢的勾起嘴角，“你是该死，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跪着的人猛的磕头，一个接着一个，额头很快就鲜红色一片，滴答滴答的落在青色的地面上，模糊了视线，他却不敢伸手去抹一抹。 “小人该死，请太子殿下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一定能将孟灵湘杀了，把她的人头带回来，请太子殿下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太子厌烦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唰的抽出郑武腰上挂着的刀，冷光划过，地上的人瞪着双眼，几乎要爆裂出眼眶，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太子……” 不多时就断了气息，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太子将 郑武的刀插了回去，雪白的帕子擦拭着双手，帕子一扔，晃晃悠悠的飘到了尸体上，半盖住脸，露出一只通红的眼，“拉下去，”瞥了一眼还昏迷的两人，“这两个也处理了。” 语气里平淡的就像是让人处理掉两只鸡一般。 很快就有人将人拉了下去，清理现场。郑武靠近太子身旁禀报，“殿下，世子爷带人朝这边来了。” 太子眯了眯眼睛，“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回来，也罢，本宫去会会他。” 莫北霄面无表情的进了太子的门，看到太子正在书桌后面写字，他鼻尖敏锐的闻到来的一丝血腥气。 “太子殿下。”莫北霄盯着太子，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太子放下手里的毛笔，吹了吹纸，上面是一副寒梅图，“世子爷怎么忽然来找本宫了，来，瞧瞧本宫这副画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我今日来可不是来看太子的画作的，请问太子带走本世子的世子妃是为何，本世子的世子妃现在在何处？”莫北霄开门见山的问，撕破了原先的假面。 孟灵湘的不翼而飞把关住莫北霄的一个牢笼打开了，那个手段狠厉、心机深沉的 莫北霄对于太子可不会手下留情，太子自然也清楚，但是他却不愿意在莫北霄的面前服软。 “世子妃？她不就应该被关在房里，世子爷怎么跑来质问本宫？”太子反问。 莫北霄冷笑一声，犀利的目光像一柄利剑，一寸寸的扫过太子的身子， “太子派人带走湘儿是何用意，她现在在哪儿？” “孟小姐失踪了？”太子挑了挑眉，“世子爷诬陷本宫派人带走了孟小姐可有什么证据？” 莫北霄耐心全无，阴沉沉的盯着的太子，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气势让太子一个常年养在深宫的人根本受不了，莫北霄似乎连骨子里都透出血腥气来。 这血腥气不是杀一个人两个人能沾染上的，而是在战场上拼死搏杀才练就一身气势，太子背上的冷汗层层逼出，像是有一条毒蛇从脚踝缠绕而上，逐渐的爬到脖颈，吐着鲜红色的舌死死的盯着他。 他咽了咽口水，本想再吊着莫北霄，嘴巴却不听话的将所有事情都讲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派人将她带出了，她也是同意的，她要离开才跟着我的人走的。”太子仍然还是保存了一份 理智，没有将他派人要杀了孟灵湘的事情讲出来。 莫北霄知道孟灵湘想要离开他，在太子的口里听到了确切的回答更是沉了脸色，太子软了双腿，只觉得面前站的是个地府里的阎王，随时随地就能取他的性命。 “太子最好还是管好自己的手，不要伸到不该伸的地方。”莫北霄丢下一句话，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 太子脸色青白的坐在位置上，盯着莫北霄离开的背影，猛的站起来大喊，“莫北霄，你不管你的那些兄弟们了吗！” 莫北霄侧过头，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的兄弟，他自然会从太子的手里救出来。 太子脸色难看，手触摸到一块上好的墨砚，一把抓起就往地上砸，墨汁四溅。接着状若疯子般把桌上的东西统统都砸在地上，黑色的墨汁把所有东西都沾上了污渍，脏的不成样子。 白袍上也被溅上了大大小小的墨点，门口伺候的人被太子这一怒惊到了，赶紧跪地深深的垂下头，深怕惹祸到自己身上。 即使是深得太子信任的郑武也不敢惹这样疯狂的太子，他没有劝解太子，而是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第五百二十六章 孟灵湘失踪 喘着粗气，太子脸上满是愤恨和屈辱，他本以为抓到了莫北霄的把柄，他会乖乖的听他的话，没想到莫北霄还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紧握着拳头，一丝丝鲜红色的血液从指缝里流出，太子一掌拍在桌上，“莫北霄，本宫要你死无全尸！” 他贵为太子，是这天下的下一任的君王，却总是被莫北霄压在头上，样样都比不上他，还和他作对，让他难堪，这口气，他咽不下！ 莫北霄派人去清风县城的各条路上快马赶去，夏桑从城门小将出问到了昨夜出城的人，猜出最后出去的就应该是孟灵湘和太子的人，急忙带人赶回禀报。 “百晓阁全力追查湘儿的行踪，一有发现立刻禀报，不得延误。”莫北霄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眸子里的黑暗褪去，被猩红覆盖，脑子里什么翻了出来，占据整个思想。 他闭了闭眼，将满腔的嗜杀强行压了下去，“夏桑，盯住太子，不要让他伤到兄弟们，找个机会通知兄弟们，委屈他们在太子哪里再呆上几天。” 这边莫北霄在追查着孟灵湘的下落，而她却已经改头换面往边关去了，她 一路上改了几种模样，从心高气傲的书生到垂垂老矣的老妪，再到大腹便便的富翁，不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现在的模样是一个瘦小的少年，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这样年纪的少年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赶了几日的路孟灵湘已经十分疲惫，她迷了路绕了半天看到一个小山村，正好赶上晚饭时候，村子里飘着炊烟，每家每户都在准备着晚饭，空气里弥漫着香气，勾引着人肚子里馋虫。 她惊喜的往村子里跑去。 孟灵湘虽然腹中饥饿，却没有急匆匆的找家酒楼落坐，而是不快不慢的在村子里晃了几圈，不知道为什么这村子给人一股诡异的气息，引的人心头发慌。她不动声色的打量，每个人却也是笑呵呵的，十分好客，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挠了挠脸，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小孩子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十分可爱，很快被家里大人喊回去吃饭。孟灵湘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有人正拿着审视的目光盯着她，这目光带着恶意和贪婪，如同在打量一件货物。 她猛的转头，却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门口 剥豆子，看到她笑眯眯的，露出缺了几颗牙的口腔，“小伙子从哪儿来，怎么到这来了呢？” 孟灵湘往老太太的方向走了几步，为了方便说话，她半蹲下来，“老人家，这村子叫什么，我是到这附近找我家人的，迷了路，您知道往边关该往哪儿走吗？” 这村子有些怪异，她还是不呆为妙。 老人家惊讶的回答她，“这村子叫黄山坡，因为后面有个大黄山坡就一直这么叫了，你要往边关去啊，那不好去的，听说啊边关要打战，死了好多人，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跑那个地方做什么？” “老人家，我家人在那里，我得过去找他们，您知道怎么去那儿吗？”孟灵湘在老人家身上感受到善意，仰头问老人家。 老太太脑子显然有些糊涂了，“不好去边关的，不好去的，那里危险，危险的，”说着神神秘秘的低下头，靠近孟灵湘的耳旁，伸手推了推她，意思是让她赶紧走，“你赶快走，不要在这里，这里不好呆的，快走。” 孟灵湘又惊又疑，还没开口问为什么，门里出来一个妇人，梳着漂亮的发髻，斜斜的插着 一根玉簪，警惕的盯着她，将喃喃自语的老太太扶起来，没好气的问，“你是谁，在同我家老太太说什么？” 手上一个有力，就把腿脚不是很灵便的老扶起，赶到堂屋去，老太太似乎很怕这个妇人，看到她出来以后就不再说话，紧紧地闭着嘴，半句话也不往外吐。 “我是一个过路人，要往边关去，迷了路，想问问老人家知不知道去边关的路。”孟灵湘把老太太刚刚说的话瞒了下来，半真半假的回答。 妇人脸上挂着笑，眼底的警惕卸下，孟灵湘却还是从这妇人身上感觉到了些不对劲，“是这样，这里离边关还要两日的路程，你要是往边关去，不如在这村子里歇一歇脚，村头就是一家可以歇脚的酒楼，你明日可随着商人们一起上路，还能有个依照。” 孟灵湘谢过妇人，离开之前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老太太盯着她，用口语说了几句快走，妇人似乎有所察觉，匆匆关上门，挡住了她和老太太的视线。 猛的止住脚步，往回看了一眼，正对着她的窗户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屋内的景象，妇人正在准备着什么。 她终 于发现这妇人哪里不对劲了，这妇人不过是三十多岁的模样，瞧着穿衣打扮不像是家境贫寒的，却是脸色蜡黄，瞳孔放大，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精神却是诡异的精神，这一切都让她想到了小叶子的父亲。 吸毒的人。 难不成这妇人在吸毒？可这小小的山村怎么会有人吸毒，看妇人的样子吸的日子应该不少了，没有为她把脉也没有望闻问切，说不定是她看错了。 孟灵湘抿抿嘴唇，心底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捏紧药箱的背带，往妇人说的村头酒楼赶去。 大概是都回去吃饭了，路上少了很多人，空气里隐隐约约弥漫着污浊之气，孟灵湘用力的嗅了嗅，这气息似乎有些熟悉，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是什么。天色有些暗了，孟灵湘饥肠辘辘，村子不大，孟灵湘不过走了十几分钟看到了村头的酒楼。 说是酒楼，不过就是一家有些破旧的小饭馆，门口的幡子都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老板竟也没有换。孟灵湘踏进门去，里头没什么人，只有三两个人坐在一桌上吃着，其他的位子上都是空空如也。 孟灵湘挑了一个旁边的位子坐下。 第五百二十七章 莫北霄出现 喊了几声，好半响才有一个小二过来招呼，懒懒散散的把抹布一甩，“客官要吃些什么？” 她扫了一眼挂着的菜单牌子，上面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孟灵湘不想在这里多呆，只点了些快做好的饭菜，另外还让小二打包些馒头在路上当干粮。 桌面沾着油渍没有被擦干净，放置的筷桶十分破旧，上面沾着大大小小的污渍。 另外一桌的客人正背对着她，桌上也是些平常的菜色，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正一边饮酒一边聊天，声音不大，但这小酒楼没什么客人，所以孟灵湘听的一清二楚。 从他们的聊天对话里孟灵湘猜出他们应该也是和她一样往边关去的，大概是要去边关进一批货再贩卖到另外一个城镇去。 小二虽然态度不怎么样，但动作倒挺快，不到半刻就将饭菜上了，孟灵湘一边扒饭一边听他们的对话。 他们应该就是那个妇人说的商人，只是听他们的对话他们应该也只是刚刚才到的黄山坡，怎么那个妇人就对他们了解的这么清楚。 一个人影悄悄的靠近，孟灵湘瞥见那人手里拿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正准备敲上 那商人的后颈，她惊呼出声，却没发现身后出现另外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打昏。 小二把手里的棍子放下，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赶紧麻溜的把这几个人关到后面去，哥几个肚子饿的很赶紧垫吧点东西，三叔那边还等着我们去搞货。” 孟灵湘看到的那个人影正伙同其他人将吃饭的商人打昏，和孟灵湘一起关到了后面的柴房里。 莫北霄接到百晓阁的消息，孟灵湘应该在黄土坡附近，便快马往这里赶，一路上跑死了几匹好马，夏桑他们都被 甩到了后面，落了一大截。 等到孟灵湘醒过来以后，看到的就是莫北霄近在咫尺的脸，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微微阖着眼帘，眉间有深重的纹路，睫毛很长，还向上弯弯的翘着，让女孩子见了，恐怕要嫉妒死。 好想去碰一碰那排小刷子，再一根根的数。 孟灵湘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后颈好痛，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搂住男人的脖颈，把脸贴上去，哆嗦着嘴唇呢喃着：“好疼。” 睫毛上挂着要滴不滴的 泪珠，她不是爱哭的人，但是这因为生理性的疼痛落下的眼泪她也忍不了。 莫北霄蓦然撩起眼帘，将喊疼的少女抱到自己的腿上，手上沾了些药膏，清凉的药膏细细的擦在孟灵湘被敲的红肿的伤口处，她靠在莫北霄的胸膛，有些迷糊的脑袋渐渐地恢复了清醒。 “你怎么在这里？”孟灵湘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昨天和她被关在一起的商人已经看不见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莫北霄，他竟然能这么快就找到她。 莫北霄停下手里的动作，捏住她的下巴，药膏没有擦尽，残留的一些沾到了她的下巴的皮肤上，凉丝丝的感觉从那块传到脑子里，孟灵湘可以清楚的看到莫北霄猩红的眼睛，里头满满的红血丝。 恍惚之间鼻尖有熟悉的血腥味。 “那你说我该在哪儿？”莫北霄紧紧地盯着孟灵湘，眼眸里黑沉沉的，透不出一丝光亮气来，“我说过，你只能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你不能离开我，你是不是都忘了。” 孟灵湘挣扎，无奈莫北霄捏的十分紧，像是一把钳子，牢牢的禁锢住她的下巴。 下巴已经通红一片，“莫北霄你放开我，我说过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你放开我！”她直直的回视莫北霄，“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们又何必还要在一起，你大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不需要为了我放弃皇城里的一切，不需要因为我浪迹天涯，你还是可以做你高高在上的世子爷，还是能享受大把的好日子，何必在我身上花费时间。” 她的说每一句被在自己的心上挖了个洞，她不想离开莫北霄，但若是两人在一起还要互相猜疑又何必还要在一起。 她想要的是陪伴一生互相坦诚的爱人。 “不放。”一字一句的答。 莫北霄定定的盯着面前的少女，她的下颌因为被他捏住而透出一种鲜红来，称着白皙的皮肤有种诡异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在她身上留下更多的印记。 这个女子是不是要拿笼子关起来，再拿铁链锁起来她才不会离开他，莫北霄心里的阴暗因为孟灵湘的离开而被完全的勾起，他恨不得将孟灵湘牢牢的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才安心。 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再也没办法逃出去。 脑子里什么翻了出来，占据 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捏的越来越用力，没有回到她的问题，孟灵湘被掐的很疼，眼里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滑落脸庞，滴在莫北霄的手掌上，他回过神，看到孟灵湘的眼泪。 心蓦地的软了。 他轻叹一口气，几不可闻，吻上孟灵湘的眼角，将那微带咸味的泪珠吻去。放开孟灵湘的下巴，“别哭了，”低低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带着赶路时留下的嘶哑，“你不是想知道原委吗，我告诉你，别哭了，我心疼。” 孟灵湘仍然没有停止哭泣，却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莫北霄，泪眼朦胧间他英俊的面孔上带着疼惜，“你说……你要告诉我？” 莫北霄再次吻上她的眼角，“是，但是你不能再哭了。” 一颗心在她的眼里都要泡化了，想了这么多找到她以后的处罚，却在看到她的眼泪的那一刻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个女子用几滴眼泪就打败了他。 莫北霄知道当初孟灵湘的失望，他缓缓的将当初为什么没能及时赶到以及后来没有救她的原因一一说了。 孟灵湘安静的听着，眼泪不知不觉停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两人和解 “你说，太子设计了边城的兵马陷害他们企图谋反，还派人抓了你的生死兄弟来威胁你？” 莫北霄点点头。 “可是，可是那些人是守护北疆的兵马，太子这一出是打算让北疆的人再攻打过来吗，若是他们知道边城的兵马被人控制那这天下不又要民不聊生，战火四起，亏他还是一国的太子呢，怎么半点不将国家百性的生死放在心上。” “他想要是我的命，死了几个百姓对他来说又能怎么样，他仍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只要不打到皇城，自然是大把的人为他去攻打北疆。”莫北霄嗤笑一声回答。 “为什么你不和往说，让我误会？”孟灵湘抬头，映入眼底的是他形状完美的下颚。 “当初我被太子派的人耽搁了时辰，往回赶的时候接到消息，太子抓了我的人威胁我，百晓阁的消息说太子本是想让我的人背叛陷害我，可是他们宁死不屈，太子只能拿他们的命来威胁我。” 莫北霄说到这里语气透出杀意，眸子里猩红四射。 “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没想到那人会背叛我，反而让你陷入那样的境地，本是 想将计就计，让太子以为我真的为了兄弟放弃了你，怕暴露我也就一直没有和你解释。”他低头，“这是我的不对。” 孟灵湘噗嗤一笑，调侃他，“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能够得到世子爷的道歉，这可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莫北霄黑了脸，“我还没和你算账，你竟然真的敢离开我，孟灵湘，这是你第二次从我身边逃走，”他再次掐住她的下巴，只是这次小心的避开了伤口，“事不过三，孟灵湘，你若是再离开我，我就打断你的双腿把你锁起来，一步也踏不出去。” 孟灵湘望进他的眼底，她看到自己的身影被清晰的映在漆黑的瞳孔里，里头透出显而易见的恐慌和认真，她抱住他精壮的腰身，“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完全的信任莫北霄，才会在他不愿意解释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离开，若是她更加信任莫北霄一些，愿意等他的解释，也没有这些问题。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孟灵湘捧住莫北霄的脸，郑重的说。 莫北霄的脸被她挤成一个可笑的形状，他盯着孟灵湘，“这是你说的 ，若是你没有实现，那本世子就打断你的双腿将你锁起来。” “好。”孟灵湘揽住他的脖子，她早该知道的，在莫北霄的心里她站着什么地位。 将话说开，两人终于和好如初。 靠在莫北霄胸膛之上，孟灵湘再次闻到了血腥味和淡淡的药味。 房间里很安静，莫北霄抱着她，像是终于找到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不愿意放开。 她猛的直起身子，扯开莫北霄的衣襟。 “你怎么着急？”莫北霄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调笑说，脸色有些差，眼底浮现淡淡地青黑色。 孟灵湘不顾他的阻拦，另外一只手迅速的扯开了他的衣襟，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被包裹住的伤口，鲜红色的血液已经渗出纱布，深褐色和鲜红色交织在雪白的纱布上，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孟灵湘颤抖着问。 莫北霄叹口气，放开她的手腕，本不想让她发现的，“上次被太子的人暗杀，不小心留下的。” 孟灵湘沉默着往四周看了看，药箱被随意的丢在一旁，已经被打开过，里头的金银已经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一些药瓶和 包好的药粉 ，估计是劫匪不知道是什么就没有打开。 她赶紧过去把药箱拿起来。 慢慢的把莫北霄的伤口上的纱布揭下，因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换药，伤口和纱布之间有粘连在一起，孟灵湘小心翼翼的撕下，一边撕一边看着莫北霄的表情，他含笑的看着她，“你撕吧，我不疼。” 孟灵湘抿了抿嘴唇，手下快速的将纱布揭下，只是动作还是十分小心翼翼，纱布下的伤口是大约二寸左右，伤口不是十分深，但是修养的不好，已经有些发炎的迹象。 她手里拿着一瓶小酒瓶，里面是她调的酒精，“可能有些疼，你忍忍。”酒精倒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莫北霄的额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等将伤口彻底的消毒以后，孟灵湘敷上金疮药。 药箱里的纱布已经被地上的污渍沾的不成样子，孟灵湘从自己里衣里撕下几块布，把莫北霄的伤口包扎好，因为在胸膛上的关系，她像在环抱着他。 “是上次你回来晚的那一次？”孟灵湘蓦地开口。 莫北霄没有回答，孟灵湘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不告诉我？”难怪当初他突然换了 一身衣服，恐怕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伤，可惜她那时竟一直没有发现。 “时间紧迫，来不及，不是什么大事。”莫北霄抬起孟灵湘的下巴。 她凶巴巴的回答，拍下他的手掌，“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你的身体都是我的，就是一点小伤都要让我知道。” “你怎么发现我在这儿的？我记得我换了好几个模样啊，按理来说你该发现不了才是。”孟灵湘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莫北霄总是能够发现她的行踪。 说到这个，莫北霄又黑了脸，“江湖百晓阁不是浪得虚名，守城的小将还记得你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在在茶铺又找到了你落下的灯笼， 茶铺伙计说你打听了往边关的路，我派人将去边关的路都找了一遍擦发现你的行踪。” 孟灵湘有些心虚，急忙转变了话头，“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天说被人打昏了吗？”她摸了摸后颈的伤，那里被细心的抹了药已经好了很多，“疼。” “这地方十分诡异，我装做被打昏的样子，看到他们将那几个商人拖出去杀了，把他们身上的钱财都拿走了，尸体不知道拖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诡异村子 莫北霄回答孟灵湘，揉了揉她还有些红肿的伤口。 “那他们怎么没有杀我们？”孟灵湘震惊的睁大眼，他们这是进了一个贼窝。 “他们似乎每天杀的人是有定量的，应该是怕一下子死了太多人引人怀疑，尸体也不好处理。”莫北霄把玩着孟灵湘的头发，这时候的孟灵湘脸上还带着易容，是个半大小伙子的模样。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些人没有发现孟灵湘是个女子，不然等不到他来孟灵湘不知会被怎么样。 莫北霄捏了捏孟灵湘因为赶路而消瘦了些的脸蛋，“你再加强下易容，不要让人发现你是女子。” 他的随身侍卫没有跟上，只带了两个暗影，在进入村子之前他与两个暗影分开寻找孟灵湘。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还是在这样穷凶极恶的贼窝，真要动手他不一定能保护好孟灵湘，在夏桑他们没有来之前尽量不要动手，以免出什么意外。 目前只能按兵不动。 药箱的夹层里藏着些易容的药物，孟灵湘估计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进来，将脸上的易容都洗尽，抹上护肤的药膏，一天一夜没有卸下易容娇嫩的皮肤已经 泛红。 等到脸上的红褪去，她才重新易容。 孟灵湘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个清丽的少女就变成了一个半大的少年，有些憨憨的模样。 她从药箱里找到两个干硬的馒头，递了一个给莫北霄。两人慢慢的撕着馒头往嘴里塞，馒头已经很硬，还没有水，两人只能一点点吞下去。 “这恐怕是我们最落魄的一次。”莫北霄伸直长腿，靠在墙上，一手搭在膝盖上，眼底带笑。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没错，我就该跟着一个员外，每天收租过活，吃香喝辣，过好日子去。” “但是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好的坏的你都只能跟着我。”莫北霄轻啄着孟灵湘的唇瓣，幸好孟灵湘这次的装扮是个半大少年，模样还与她本来模样还有几分相似，若是上次的山羊胡大叔，恐怕莫北霄就吻不下去了。 孟灵湘微笑着接受了他的吻，暖洋洋的阳光从窗台洒下来，在地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他们被关的地方应该是个柴房，靠墙叠了小山般高的木材，空气中弥漫着木材腐烂的气味，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她看了看外面的日头， 现在已经是响午，外头人声鼎沸，热闹的很。算了算，从昨天被打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但是他们就像被遗忘了般被关子啊这个小小的房间。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来？” 孟灵湘道。 “左右不过是这两天，他们不会留我们太久的。”莫北霄不在意的回答，若是那些人要动手他也无惧。 莫北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窗外看了看道：“昨天我发现一件事，有些奇怪。” “说来听听。”孟灵湘站在他旁边，窗子很小，是个小小的正方形，瞧不到什么东西。 “昨天晚上竟然没有一个孩子的哭泣声，也没有狗吠鸡叫。”莫北霄道，“这村子不大，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事。” 孟灵湘闻言一愣，昨天她到的时候可看到了好几个婴孩，婴孩不比大人，夜里饿了会哭泣，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过一个时辰就该饿了，怎么可能一个晚上都听不到孩子的哭泣。 “一个晚上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泣声？”孟灵湘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遍。 莫北霄摇摇头。 孟灵湘蹙眉，脑子里一闪而过昨天那个妇人的模样 ，却很快就被自己推翻。 “现在只能等他们过来。”莫北霄摸了摸她的头。 却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孟灵湘晚上特地的熬着没有睡觉，发现真的没有孩子的哭泣。另外她还发现到黄昏时分，村子里的男人都聚起来离开了村子，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第二天中午，门被重重的打开，一个身上带着些酒气的做短打打扮凶神恶煞的男人进了门，手里拿着把短刀，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他正要揪起孟灵湘的衣襟就要往外拉，莫北霄压下心头的杀意，一把把孟灵湘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来人在他的视线里竟然有些畏缩，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胸膛。 “哟，还有些力气嘛，”男人嗤了一口，“想动手？”在外面的几个人听到声音跟着进了门。 “二柱子你这是干啥，赶紧把他们拉走了做了，好干后面的事呢，磨蹭啥。”一个年纪大些满脸横肉的男人不耐烦的说，推了推二柱子，杀气腾腾的看在莫北霄他们。 “这人怎么还留着，赶紧解决了。” 孟灵湘赶紧开口，“几位大爷，我们两个就是路过的，这金银财宝 大爷们拿了，就放兄弟们一条路吧，我们一定不会报官的，求求几位大爷饶我们一命。”她谄媚的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几人，确定那个年纪最大的人应该是领头人。 几个人想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起来，“小兄弟，哥几个在这道上混了不少日子，还是知道些门道的，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会透密，其他的鬼话哥哥我是一句也不信的。” 手一挥，几个人就向他们逼近。 莫北霄肌肉紧绷，就这几个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孟灵湘感觉到莫北霄的紧绷，她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掌，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几个大爷，等等，”孟灵湘往后面退了几步，连连摆手急道，“我还有话要说，等等。” “死前还有什么遗言说吧，我们虽然是土匪，但也不是无情之人，你要有什么话就最后说了吧。”领头人背着手道。 “几位听我说，我们兄弟两个家里有些银财，各位可让我给家里写信，将银财送来，几位收到银财再放了我们兄弟两个，这不是更好？”孟灵湘说道，“几位左右是为了银子，若是这样几位还能多得些银子。” 第五百三十章 写信求救 领头人嗤笑一声，“唬谁呢，就你那破箱子里有的不过只几两碎银子，还装什么大款，赶紧把他们拖出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上头的人还等着呢。”说着就要往外走。 孟灵湘怎么可能这样就放他离开，语速极快的说道: “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家里是在边关做生意的，家里有几分资产，我们兄弟两个是家里的独苗苗，要是我写信回家,家里肯定会给银子的，至于那几两碎银子是因为我在路上玩闹花完了，所剩不多。” 领头人停下了脚步，孟灵湘赶紧乘胜追击，“几位想想， 这边关乱成这样我还往边关跑这不是傻子吗，正是因为我们家是发战争财的，这边关越乱我们就越挣钱，若是让我让家里送钱财过来孝敬几位不是更好，我们兄弟两个也能活的久点，这皆大欢喜，我家的铺子离这不远，就几十里路。” 最开始的进来的二柱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瞧见莫北霄身上的衣服料子，凑近领头人身边，“三叔，这小子说的没错，他们身上的衣料可不便宜，估计家里有些资产，左右不过是再留他们两日，还怕 他们做什么手脚，要是真的咱们也能挣他一笔，要是假的咱们就……” 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嘴里发出呵的声音。 领头人思索片刻同意了二柱子的建议，让人给她准备纸笔，三白眼盯着孟灵湘的一举一动，“若是你敢动什么手脚我活活剐了你，把你尸体吊到城楼上让那鹰雀吃了。” 孟灵湘缩着身子，手抖的不成样子，雪白的纸上被滴了一团团的墨汁，无奈只能换了一张纸，在领头人看来就是他的威胁起了成效。 满意的笑了笑。 她不动声色的在信里求救，留下几句暗语，这是莫北霄告诉她与百晓阁之间的联系暗语，表面上就是一封普通的信，说她在这边出了点事，让家里人送一万白银到村子里。 说来也奇怪，这村子里的人似乎不怕被官府查到似的，抓到的人却又不是立刻杀了，还要定日子。 看样子他们的后台不小，但是他们杀害路人抢夺财务的事应该后台是不知道的，否则他们不会定好日子杀人，不是要将尸体藏起来，就是在这个日子不会被人发现。 领头人将孟灵湘写的信仔仔细细的看了，没有 发现什么问题，将信一收，威胁他们，“老老实实的呆着，否则后果你们是清楚的。” 瞥了一眼精壮的莫北霄，皱了皱眉头，吩咐旁边的人，“把他们看牢了，不要被上头的人发现。” 二柱子走在最后，他在关门前丢了两块用纸包着的包子在孟灵湘的怀里，“敢做什么小动作我就宰了你们。” 孟灵湘和莫北霄唯唯诺诺的应了。 他们的模样讨好了二柱子，他满意把门一关落锁，哼着小调喝酒去了。 等到二柱子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孟灵湘才放下高高挂起的一颗心，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昨天他们两个商量好的，孟灵湘模样小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由她来说再好不过。 告诉他们的地址是百晓阁在这附近的一个据点，表面上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衣料铺子，莫北霄也不怕他们查出什么。 这封信应该会到莫北霄的心腹手里，他们只要安心等待莫北霄的人马到来即可。 一天没有吃东西，孟灵湘早就饥肠辘辘，却不敢随意的吃他们留下的东西，仔细检查过发现没有问题才开动。这包子应该是今天才做好的，残留着余 温，比昨天的硬馒头不知好吃了多少倍。 不大的包子很快就被吃完了，孟灵湘甚至还企图将掉在衣服上的碎渣捏到嘴里，莫北霄失笑，“不许这么可怜。” 孟灵湘可怜兮兮抬头，“肚子饿。” 莫北霄将他剩下的半块包子也给了孟灵湘，“吃吧。” 她摇摇头，“你吃吧。”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我饱了，你快吃。” “赶紧吃。”孟灵湘不多说，直接撕下一块塞他嘴里。 莫北霄挑挑眉，干脆利落的贴上她的唇瓣，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将包子推过去，舌尖纠缠间包子被吃的干干净净，孟灵湘被吻的脸颊泛红，微微喘息，双目含春。 “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骑到本世子头上了。”莫北霄调笑道。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是呀，我都敢骑到您头上了，怎么，世子爷您要怎么罚我？”往常莫北霄听到这话肯定是要沉下脸来的，今日他却没有。 他掐了掐孟灵湘没有什么肉的腰，“本世子罚你要长胖五斤。” “哪有罚人长胖的，更何况还是对一个姑娘家，现在不都是要弱柳迎风，细腰款款的模样，你怎 么还要我长胖。”孟灵湘被莫北霄逗笑了。 莫北霄将孟灵湘抱上腿，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好不容易养胖一点的脸蛋在这几日又快速的消瘦下去，“胖了才有小肚子捏。” 孟灵湘无语，没想到莫北霄还有这种爱好。 互相打趣了一会儿，孟灵湘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还在担心你的兄弟们？” 莫北霄沉默了，“当然担心，那些可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被太子捏在手心里，我怎么能放心。” “我有一个计策，也许能够救他们的，”孟灵湘抿了抿嘴唇，她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到莫北霄烦恼，更何况那些是为了国家出生入死的战士。 “你说。”莫北霄道。 “皇上正值壮年，从他平日里养生的模样就可以看出来，皇上是不愿意自己老去的，他手里的权利他们怎么肯这样轻易的交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坐在那个位子上，皇上最怕的是什么？” 皇上在各地搜罗养生的法子，每日必吃补品早就不是秘密了，还有许多人为了讨好皇上，收集了很多据说可以长生不老的法子交给皇上。 第五百三十一章 出谋 皇上现在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对于权力的控制欲到了一个巅峰期。 他怕自己老去，更怕因为自己老去而失去自己手里的权利。 他们正可以借着皇上的这个心理来对付太子。 莫北霄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借皇上的手来处置太子？” 孟灵湘点点头，“皇上已经四十多岁，身体和反应能力都在下降，而太子却正值大好年华，更何况他为了自己的能坐上那个位子，私底下肯定做了不少功夫，皇上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太子这些动作可是赤裸裸的在觊觎着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掌握着天底下最强大的权利的男人是不会这样轻易交出自己手里的东西的，哪怕是被人觊觎，也像是在他床边扎了根针。 “即使太子没有做，皇上也乐得将这污水泼到太子头上，借此打击他手里的势力，同时还能威震朝廷的人，告诉底下的人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这天下是他的。” 莫北霄心有灵犀的接着孟灵湘的话往下。 “太子在边关的动作我们大可以说他是在招兵买马，他要否认只能拿出证据来，那边 关的兵马被他控制的事情就能浮出水面，边关是什么地方，他一个还没当上皇帝的人都干把手伸的那么长，你说皇上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处罚他？” 孟灵湘狡黠的笑了笑，明明只是个模样普通的少年模样却愣是让人看出几分天姿国色。 “在边关招兵买马，意图不轨，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太子是万万不敢承担的，这罪名一扣不仅他这辈子都与那位置无缘，还会连累他的母族，太子一定会说那是我的人马。” 莫北霄摸了摸下巴，勾起一个笑，“不愧是我的湘儿，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孟灵湘得意的翘了翘鼻尖，反驳他，“谁是你的湘儿，能想出来这样的办法自然是因为我聪明。” 按莫北霄以往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样的计策，他不过的因为太担心他的兄弟们，才会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计策。 或者说是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两人商量如何不动声色的让皇上发现这件事之时，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脸色蜡黄的男人进了门，看到他们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不禁露出奇怪的表情。 莫北霄很淡定，手不动声色的 压住正要起身的孟灵湘，对着来人说道:“这位小哥，我弟弟病了，正在发热，能不能请这位小哥给我们些药水？” 孟灵湘形容瘦小，这时易容的又是一个娇小的少年，被精壮的莫北霄抱在怀里，倒真有几分可怜。 小哥看了看因为害羞脸颊通红的孟灵湘，看起来真的就像在生病，孟灵湘也很识趣的装作虚弱的模样。 他有些不耐烦的关上门，拖拉着双腿往外走，不多时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茶壶，还有几株药草，放在他们旁边，这小哥比二柱子他们的态度要好很多，虽然还是不耐烦，但是却还是愿意给他们药草和茶水。 “村子里到大夫已经走了，没什么药，我们发热就嚼一嚼这药草再灌几大口茶就好了，接下来就看造化。”小哥说的很平淡，说话的声音却很大，“左右你们还是要死的，不过还是让你们死的舒服点。” 他靠的近了，孟灵湘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放大的瞳孔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白，以及从他身上隐隐约约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和她砸村子里闻到的一样。孟灵湘脸色一变，趁小哥没有发现又赶紧恢 复了虚弱的模样。 小哥离开前想起什么，“你们的信已经送出去了，三叔说如果到明天傍晚拿不银子，就送你们上路。” 明明天色还很早，他却是一副困顿的模样，虽然声音很大却有气无力的，像是被什么掏空了身体。 等他离开，孟灵湘赶紧爬起来，“北霄，我知道我在村子里发现的诡异是什么了，”不等莫北霄回答她一股脑的往外吐，“这个村子里的人起码有一半都在吸毒！” 孟灵湘在村子里和那个小哥身上闻到的味道正是罂粟的味道，而他和那个妇人出现的瞳孔放大、布满红血丝、脸色蜡黄都是吸毒的征兆，而小哥明显吸的比妇人多，小哥已经出现嗜睡但是神经莫名亢奋的征兆。 村子里飘着的都是罂粟的味道。 难怪晚上听不到小孩子的哭声，恐怕是母亲同样在吸毒喂了奶以后，婴孩的体内也沾上了毒，这剂量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很大了，这村子里的孩子性命恐怕都有危险。 孟灵湘把她的发现一一的和莫北霄说了，他沉吟了一会儿，“这个村子起码有几十户人家，按你发现来看，这村子里吸毒的 人不在少数，这么大剂量的毒品他们是从哪里得的？” 她愣了几秒才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吸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在吸毒是没错了，我明天装作毒瘾发作的模样从他们手里套出他们吸的毒，才能断定他们的毒是怎么造的还是买的。” 莫北霄叹了一口气，“不论是买的还是造的，这样大剂量的毒品数量一定不少，若是已经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地方离边关很近，若是守护边疆的战士们接触这样的毒品，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发现了这样的事情，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半响孟灵湘道，“我们上次发现的罂粟是太子手下的产业，难不成这个地方也是太子是手下的地方？” 莫北霄摇摇表示不清楚，“这村子地处偏僻，若不是我在边关呆了许久，又将这附近的地图熟背，恐怕我也找不到这村子，若是太子把这个地方当成他藏匿罂粟的地方，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 “我也是迷路才无意间到了这个地方，进了村子就觉得有些怪异。”孟灵湘托腮，她怎么随意乱走就到了这样的地方，莫非她是某个小学生附体？ 第五百三十二章 发现生鸦片 要是这太子的产业，他们恐怕又要坏太子的一件好事。 “若真是背后之人是太子，那他可真就是坏到底了，这罂粟对人的伤害可是极大，一旦上瘾就很难戒掉，他为了聚财真是什么恶毒手法都用上了。”孟灵湘愤愤不平的说。 莫北霄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上瘾的人的钱财好挣，他恨不得把所有的钱财都交到你手上，这样的钱还不好挣？你看看小叶子的父亲，他不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孟灵湘叹口气，若是真的这是一个毒品窝点，她是怎么都要把这个地方给销毁的，她不想再多几个像小叶子这样的孩子了。 这个村子里的孩子……她咬了咬唇瓣，踌躇道，“北霄，若是控制了这里，那些孩子……” 莫北霄猜出她的心思，“会救他们的，你放心。” 听到他的回答，孟灵湘的心放下了一半。 等到第二天中午莫北霄的人还没有到，他们两个都不着急，倒是二柱子急的很，三番五次的来找他们，距离上次还不到半个时辰他又来了，“老子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家的人再不来，我可就要不客气，仔细你们的小命！ ” 孟灵湘与莫北霄交换了眼神，她畏畏缩缩的回答，“大哥你莫气，这定的时间不是今天，一万两的现银金属要运过来也要些时间，大哥再等……”话还没说到一半，孟灵湘的倒地抽搐着身体。 口角流出白色的口涎，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眼睛通红，嘴里喊着，“给我，给我药，我要药，快给我。” 二柱子吓了一跳，但是他瞧着孟灵湘毒瘾发作的模样有些熟悉，他转了转眼珠子，“他说是药是什么？” 莫北霄着急的在一旁，试图拉住孟灵湘，“小弟说的药是那让人飘飘欲仙的药，被关的这几日他都没有吃药，这不忍不住发作了。” 孟灵湘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大喊着要药。 二柱子嘿嘿一笑，“我这有让他舒服的药，但是这价格嘛……”他搓了搓手，露出贪婪的笑容。 “真的，若是有药再多的钱我也愿意掏，请大哥赶紧将药送过来吧， 看我家小弟就要坚持不住了。”莫北霄惊喜的说。 二柱子从怀里掏出一包用牛皮纸包的很好的纸包递给莫北霄，孟灵湘装做毒瘾发作受不了的模样扑上去抢，场面十分 混乱，“这就是那药，银子要是晚上不到，不要怪哥哥无情了。” 等到二柱子离开，孟灵湘立刻爬起身将那药包打开，里面是些深褐色和黑色交织的一小块圆饼装的东西，她捏起一小块闻了闻，再搓了搓，从药箱里拿起一个小瓶子倒了一滴在圆饼上，那一块区域很快就干硬成了白色的粉末状。 孟灵湘放下手里的圆饼，脸色难看极了。“这是罂粟。” 正确来说这不是罂粟，而是罂粟的提取物，将罂粟的蒴果用小刀轻轻划破，收集其白色乳汁，汁液在空气中里氧化干燥后形成的，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俗称的生鸦片。 “这是罂粟？似乎和上次看到的有所不同。”莫北霄接过她手里的纸包，仔细的看了看。 “这是比上次出现的罂粟壳还要可恶的东西，这玩意儿叫生鸦片，”她简单的将两者的不同说了说，“上次的罂粟壳成瘾较慢些，效果也没有这个强，而这个是用罂粟里最核心的东西制成的，成瘾速度和难戒程度与罂粟壳都相差极大。” 孟灵湘十分气愤，上次的罂粟壳戒的还快些，对于人体的伤害也小些，但是 生鸦片就不一样了，这东西吸了几次就很难戒掉，对于身体的伤害也是极大。 “他们一定是有渠道可以大量的拿到生鸦片，否则二柱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这么一包的生鸦片就给了我们，在这之前我们都没有发现有这种害人的东西存在，”孟灵湘沉着一张脸，“或者说他们自己就在种植罂粟。” 电光火石间孟灵湘想到了什么，“这东西要大量的制造肯定需要很多人手，这村子里这么多的青壮年不正好，我之前在村子里遇到一个妇人，那妇人头上插的竟然是白玉的簪子，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子里一个普通的妇人头上怎么会插着白玉的簪子。” 在这个时空，大多还是以务农为主，而一个农家的妇人怎么也不可能插一支白玉的簪子，且不是白玉簪子的价格，就是平常也是要十分小心的，毕竟白玉是十分脆弱的。 莫北霄沉思，“农家妇人有白玉簪子也许是他们抢劫来的，但是如果是赃物妇人应该不会光明正大的戴上，恐怕这白玉簪子是他们自己买的，他们如此多的钱财是从何处来的？” 按理来说就算他们抢夺过路 人的钱财也不应该也这样多的财物，那么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子里能聚起这样多的资产，说明…… “他们在贩卖生鸦片。”两人异口同声道。 两人都被这样的发现惊了一惊，这样大的村子里的人若是都是在贩卖生鸦片，那他们的产业该有多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入了他们的毒手。 “难怪他们都在吸毒，如果自己造的话，那他们吸再多也是可以的。”孟灵湘喃喃开口，“ 本以为是罂粟壳，却没想到竟然还有生鸦片。” “等明日我们的人马来了，再仔细看看这罂粟是从何处而来，之前每日晚上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莫名消失，他们应该是去运输生鸦片，只是不知道这作为原料的罂粟是他们自己种植的，还是从其他地方运输来的。” 孟灵湘叹息，“要是从其他地方运输过来就要赶紧解决，这害人的东西一天不除，这天下就不得太平。” 毒品的危害在二十一世纪是人人皆知的，可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毒品的危害还没有传播出去，很多人只是把它当做一个类似五石散的东西，若是像清朝末期般泛滥，后果不堪设想。 第五百三十三章 援军赶到 外面吵吵闹闹，像有很多人在大声的讲话，孟灵湘从那个小小的窗口往外看，只能看到昨天的三叔带着几个人往他们这边走。 “人来了。”莫北霄淡淡的说，按时间来看，他手下的人已经到了这个村子。 门被打开，正是给药的小哥，门口站着很多人，“把他们带出来。” 从他们的谈话里听出，原来莫北霄手下的人要求见到他们两个才把银子交给他们，三叔他们才会回来把他们带出去。 孟灵湘和莫北霄被五花大绑，只有双脚没有绑住勉强可以走路，孟灵湘个子小，又被绑的严严实实，走的很艰难。二柱子不耐烦的推了推她，差点让孟灵湘摔倒在地。 莫北霄看到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挣开绳子上前，好歹还是忍住了，只是眸子变得黑沉沉的。 他们被推搡着到了一条狭长的山谷，三叔带着他们站在山谷之上，俯视着在底下的莫北霄的人马，孟灵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夏桑和他后面的几个侍卫。 “你们家的少爷都在这了，把银子交出来，否则你们的少爷可就小命不保了！”二柱子朝着他们大喊，声音在 山谷里回荡着，飘的很远。 夏桑虽然不能认出来易容的孟灵湘，却能猜出来，莫北霄朝他点了点头，他身后是三板车的箱子，他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银子，在阳光下晃了人眼。 三叔周围的人骚动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三叔咳了咳，“安静，”他往前面站了一步，背着手，“你们派两人把银子交过来，我们拿到银子就放了你们家少爷，要是敢动什么手脚他们可就没命了。” 几个人把他们两个架到山谷旁边，闪着寒光的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底下就是山坡，虽然不是很深，但是坑坑洼洼，若是掉下去，恐怕也是性命垂危。 “你们不要动我们家少爷，我这就让人把银子送上去，但是这一万两很难靠两个人运上去，要不大爷派两人下来接应我们。”夏桑做了装扮，看起来像个一个普通的管家。 一万两确实很重，单靠两个人是不可能送上来的，三叔派人两个人下去接应他们，孟灵湘本还在想这样陡峭的山坡怎么把银子送上来，这山坡的角度接近八十度了，十分难爬。 却未曾想 到，底下竟然有一个藏的极深的暗道，三叔派的几个人正从那个暗道里把一箱箱的银子运过来，等最后的一匹马进了山洞，莫北霄的人被挡在山洞之外，黄土坡的人气势汹汹的盯着他们。 “大爷，我们这银子都已经交了，大爷是不是可以把我们家少爷放了？”夏桑扯着嗓子问。 三叔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想要你们家少爷？在地狱里相见吧，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说着旁边的人就准备砍向莫北霄，被莫北霄一把捏住手腕，往后一折，清脆的响声响起，刀掉落在地，那人捂着自己折了手臂痛苦的叫喊。 原来莫北霄早就已经挣开了绳子，他长腿一踢，把孟灵湘身边的大汉踢倒，让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掉入山崖。 他一只手扒住山崖边，大喊救命却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手指，他疼的松开了手掌，立刻就掉了下去。 在暗道的几人从腰间拔出刀来劈向莫北霄的侍卫，莫北霄手下的人怎么会被这些虾兵蟹将给吓到，徒手就将几人拿下。 莫北霄揽住孟灵湘，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抓活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三叔一行人就已经被五花大绑，有几个胆子小的早就被吓的尿了裤子，腥臭味在空气里弥漫，孟灵湘嫌弃的蹙眉。 夏桑把抓到的几个人带了上来，孟灵湘粗粗一瞥，发现被抓的人多达三十多个，恐怕三叔他们就打着让人把银子送过来就全部杀掉的打算了，却没想到被孟灵湘他们反杀。 “把他们压到村子里。”莫北霄吩咐，带头的三叔几人被特别关照，怕他们自杀，还脱了他们的臭袜子塞在嘴里，卸了下巴。 进了村子，孟灵湘本以为村子里的人都会冲上来，毕竟他们现在抓的可都是村子里的人，穷山恶水出刁民从来不是一句说说的话，却没想到几个老太太看到被抓的几个人，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竟然第一时间是拿起身边的石头一类可以丢的东西就往几人脸上砸。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恶棍终于被抓了，苍天有眼啊，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去死吧，去死吧！”一个老太太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不慎摔倒在地，她艰难的爬起，手里还抓一把尘土往那几人脸上丢去。 孟灵湘赶紧上前扶起那个老 太太，二十几个男人接到消息拿着长刀短剑气势汹汹就往他们这跑来，莫北霄一声令下，那二十几个男人就同样被抓了起来。 莫北霄让人把所有人都聚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挨家挨户的把所有人都压了出来。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聚起来乌泱泱的一大群，把村子中央的空地挤的密密麻麻。 男男女女都有，三叔他们被绑在最前面，跪在地上，莫北霄扫了一眼，人群里有人惊慌有人高兴，大仇得报的模样，这村子不想看上去那样简单。 孟灵湘扶着老太太，发现这位老太太正是她进村子里偷偷地让她快走的老人，“老人家，这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孟灵湘怕她一口气上不来晕倒，就在她的几处穴道上掐了掐，再拿出一瓶清心丸喂老太太服下，过了半刻钟老太太才镇定下来。 “小伙子啊，幸好你没事，不让我这老太婆心里不安呐，你看看这些人，他还是人嘛，他们就是畜生，是畜生啊！”老太太指着带头的三叔几人骂，浑浊的眼里满是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颤巍巍的身躯勉强的站立着。 第五百三十四章 村子里的真相 孟灵湘赶紧安抚老太太，“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您能给我们说说吗？”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原来这黄土坡本就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倒也能活，邻里之间也没什么摩擦。可突然有一天，村子里来了十几个人，个个穷凶极恶，在村子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村子里的敢反抗的被杀了，不敢反抗的都成他们其中的一员，整个村子都搞的乌烟瘴气，他们杀害过路人，抢夺他们的财产，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黑乎乎的东西，把全村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当初孟灵湘看到的那个妇人是她的儿媳妇，她的儿子惨死在三叔的手下的，儿媳妇被他们抢占了身子，本是要去死的，可在吃他们给的生鸦片以后就惟他们是从，孝顺的儿媳妇变成了一个恶魔，动不动就打骂她。 这三叔正是那个时候的领头人，被绑起来的男人大概只有五分之一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其他都是土匪恶霸聚起来的一伙人。 莫北霄敲了敲掌心，让夏桑把三叔几人单独关押，村子里的男人和女人分开两处关起来，“按现在得到 的信息来看，这个村子十有八九是被人盯上了，才会招引到这些人到村子里。” 夏桑忍不住开口，“可这小小的村子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还害死了这么多人。” “这村子有两个地方值得让人惦记，”孟灵湘让人把老太太送回去，“这村子处于一个盆地，四周都是山，虽然面积很广，但是交通不便，可这村子偏偏有一条可以直通到外面的暗道，对于要进行些不可见人的交易的人来说，简直是上好的秘密基地啊。” 孟灵湘在夏桑的背后回答他。 夏桑转头看她，顿了几秒才道，“小孟小姐？” 她点点头。 “那这第二个地方是什么？”夏桑接着问。 “第二个地方就是这里离边关很近，若是这罂粟的原料的从边关进的，或者是要卖到边关去，这就是一个极佳的中转站。”莫北霄淡淡的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这里被人看上，这里居然藏着罂粟这样害人的东西，那到底是谁给他们罂粟的？” 孟灵湘摇摇头，“这就是接下来要知道的事了，看能不能把三叔他们的嘴撬开，他们应该知道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要撬开他们的嘴巴恐怕不容易。” “无须担心，这些人逃亡以久，他们怕死，会开口的。”莫北霄淡淡的说。 就算他们的嘴巴是铁做的，在暗影的手段下恐怕也能撬开吧。孟灵湘暗暗吐槽。 暗影的速度极快，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暗影就来禀报说已经从他们的嘴里问出消息了。 据他们所说，他们本是江南一带的流寇，被官府通缉，在逃亡途中他们聚成一个小帮派，三叔就是他们的头头，在他们被官府一窝端了的时候，有个神秘人来找他们，不仅放了他们，还告诉他们黄土坡的位置，让他们在这里住下。 等他们拿下黄土坡以后，神秘人就带着罂粟来找他们，告诉他们如何制作生鸦片以及种植罂粟的方法，每隔十天派人过来查看，让他们把生鸦片运到一个城镇里，就让他们回来。 “这神秘人是谁？”孟灵湘忍不住开口。 “他们说从来没有看到过神秘人的长相，从来都是戴着一张面具，身边跟着几个侍卫，有什么东西都是侍卫拿了再递给神秘人的，他们从来没有靠近他三丈以 内。”暗影道。 “但是他们透露一个信息，每个月的初三神秘人都会带人过来查看。”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每个月的初三，现在是二十七，距离初三不过几天，我们就在这等着神秘人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村子里的人都被一个个审问过，与三叔他们勾结的人都被分开关押在各处，防止他们串通，村子里被欺压的其他人都被好好的安置，孟灵湘忙着在为村子的老老少少看病。 让她高兴的是，村子里的孩子染上毒瘾的并不多，只有少数因为离制毒的地方较近而有些影响的也在她的调理下渐渐地好转。 村子里晚上孩子没有哭泣声是因为被母亲牢牢的捂住，因为三叔他们为了避人耳目，晚上会将所有的人都聚起来，包括孩子和妇女，一起带去制毒，若是有孩子发出哭闹声惹恼了他们，就会被当场摔死。 “他们真是畜生啊，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舍得狠下心啊。”孟灵湘正在为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诊治，因为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摔死她已经精神有些错乱，本来三叔是要杀了她，但是因 为她模样长的好，几个男人都喜欢去她房里，因此就饶了她一命。 只是她彻底的疯了。 老太太在一旁抹眼泪，她脚跛了是因为想拉开扑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的时候被砍的，现在只剩半截脚掌。 孟灵湘气的手在发抖，这样的惨状呈现在她眼前，像在她在头上狠狠地打了一记，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这些人、这些人怎么还配称人！ 她沉一张清丽的脸，为女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覆上了药，她挣扎的很厉害，要不是老太太在一旁，恐怕孟灵湘会被她甩到地上。 老太太抱住女人，她像个孩子一样恐惧的躲在老太太瘦小的怀抱里，企图把自己藏起来，“走开！恶魔，走开！” 手乱挥乱喊，孟灵湘实在看不下去，她哽咽着把几包药和一瓶金疮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胡奶奶，这是她要覆的药，这是给她喝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就好。” “谢谢你啊姑娘，你真是个好心人，这世间还是有好心人的。”胡奶奶连连道谢，孟灵湘落荒而逃。 孟灵湘像个打败战的士兵，失魂落魄的蹲在一个角落，这才是她看的第三户人家。 第五百三十五章 发现藏匿之处 孟灵湘不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本以为已经接触了足够多的黑暗，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惨剧面前，她就是个赤手空拳的人要抵抗千军万马般。 心，沉重的像是浸了水的布巾，湿哒哒沉甸甸，往下滴着水。 她发了会儿呆，面前出现一道阴影，她顺着来来人的鞋子往上看，莫北霄那张英俊到人神共愤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站起身来扑到了莫北霄的怀里。 她不是爱撒娇的人，只是面对的黑暗太沉重，她想要一个人和她一起分担，把脸埋在莫北霄的颈窝里，低低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们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可偏偏就被人将这一切打破，让这安静祥和的小村子变成了一个赤裸裸的土匪窝，”孟灵湘松开手，“这些人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夏桑他们找到了藏在后山的罂粟，要不要过去看看?”莫北霄开口，想让她不再沉浸在那黑暗的气氛里。 孟灵湘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三叔他们藏罂粟的地方离村子不远，但是很隐蔽，七拐八扭才到，入口被树丛挡的严严实实， 若不是跟着莫北霄，孟灵湘还真不容易发现这样一个地方。 穿过狭长的过道，里头是另外一般风景，昏暗的过道后面是豁然开朗般的一个巨大的山洞，顶上有一个巨大的入口，从上面投下日光，四周都被改造过了，插着大大小小的火把，把这个巨大的山洞照的如白昼一般。 现在已经是戌时，但是山洞里还白晃晃的，山洞四周还有另外的门洞，孟灵湘看去，有些是人工凿开的，而有些则是天然的山洞，里头的路弯弯曲曲，空间极大，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宫殿。 孟灵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这个地方是他们开凿的吗？这可是极大的工程量，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力？” 古代哪有挖掘机之类的工具，完全是靠人力一点点开凿的，按这个山洞的面积来看在，需要的人力恐怕不止一点半点。 莫北霄往其中一个山洞走去，里头有十几个侍卫正在忙碌着把一个个的箱子往外搬。 “这山洞不像是这几年开凿的，我去查了风俗史记才知道这一块在前朝是一个将军的秘密基地，据传他发现了这个天然隐秘的洞穴，就派人 开凿其他的小山洞，在挖掘了地道连接，把这一个山洞硬生生的变成了迷宫般的宫殿。” 莫北霄朝孟灵湘招了招手。 她好奇的过去看了一眼。 那个洞穴虽然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里头装饰的很好，但是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奢华的金丝帘儿挂在墙上，遮挡了些斑驳的墙体，靠墙放了张美人榻，上头描画了细细的美人图，十分精细。 孟灵湘蹲下身，伸手触摸那美人榻，发现这竟然不是画的，而是工匠细细雕刻的一副图，只是年代久了，又没有保护好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 “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留下的？”她问。 这洞穴里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但是都被搬的一干二净，拿来做了库房，叠了一箱又一箱的罂粟，这美人榻没有被搬走，恐怕是因为体积比较大， 刚好又可以给他们休息。 “这个洞穴应该是以前那个将军给他的妻妾们的，里头还有其他的，不过都破旧的很。”莫北霄倒的第一次知道这样的地方，太子可能也是在书上看到这样的地方才派三叔他们过来的。 她打 开箱子，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生鸦片，一个叠着一个。孟灵湘厌恶的关上了箱子，这一箱箱装的都是罪恶，让人沉沦直至地狱的玩意儿，“这些全部都是生鸦片？” 莫北霄点点头，“里面几个房间里还有，他们应该已经运出去一半了，有些房间里还残留着堆放过箱子的痕迹。” 山洞很大，光大大小小的洞穴就有十几个，有两个洞穴比较大，里头堆满了还没有干燥的罂粟和生鸦片，这个地方应该是他们制毒的地方，其他几个洞穴里全都拿来装了生鸦片。 孟灵湘环顾四周，只觉得身上发冷，她搓搓手臂，咽了咽口水，“这么多的生鸦片，他们都卖到哪里去了？” 如此庞大的剂量，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祸害人。 “已经派人去查，但是那些人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要卖到哪里的，他们似乎是负责制毒，而贩卖另有其人。”莫北霄道。 孟灵湘揉揉额头，“这还是一环接着一环的，也不知道哪个神秘人是谁。”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和太子脱不了干系。”莫北霄道。 她看过去，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救下那些土匪的人是太子的人，你说太子在这件事里扮了个什么角色？”莫北霄冷笑一声，太子这种手段为他不齿。 “就等着初三揭下神秘人的真面目，看看他到底是何人。”孟灵湘不想在呆在这个房间，房间里都是生鸦片，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呼吸着罪恶。 侍卫他们把一箱箱的生鸦片搬到一条地道处，再往外运输，孟灵湘好奇之下跟着出去看了，发现这地道的出口正是上次夏桑他们带人来的那条狭长的山谷。 原来这山洞可直接连接到外面，难怪神秘人要选择这个地方，这山洞四通八达，即使是被人发现也可以极快的找到逃跑之处，幸好当初莫北霄的人把三叔他们一网打尽，否则在这山洞里恐怕还抓不到什么人，一来这山洞地形复杂，初来的人根本找不到路，二来这出口有好几个，想到逃跑有好几处可以选择，不会被人一锅端。 侍卫把所有的生鸦片都叠到一起，正准备一把火烧了，被孟灵湘赶紧拦下，哭笑不得的说，“不能这样销毁，这样我们就要全部都要吸食到生鸦片了，这销毁生鸦片也是有方法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久别重逢 侍卫头子挠了挠头，“小孟小姐，那我们该怎么销毁这些东西？” 出门在外，他们都跟着夏桑喊孟灵湘为小孟小姐了，孟灵湘欣然接受。 她让人把旁边挖好的渠道再挖的深了一倍，挖成长宽各十五丈的大池，里头灌上河水，把一箱箱的生鸦片往里倒，浸泡以后再倒入生石灰，“这样才不会产生烟影响到其他人。” 等把所有的罂粟和生鸦片都销毁了以后已经是深夜，孟灵湘已经是十分疲惫，村民清出了几间屋子给孟灵湘他们住，一看就是村子流条件最好的屋子了，处于村子的中央，还带一个打扫的很干净的小院子。 孟灵湘推开屋门，简单的洗漱完就倒在了床上人事不省。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公鸡鸣过几遍，孟灵湘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睁眼，面前的就是一堵坚硬的肉墙，淡蜜色的皮肤宛如上好的蜂蜜，吸引着伸手去触摸。孟灵湘从深沉睡眠里刚刚醒来，还未清醒，不自觉的就伸手去摸上面前的蜜色肌肤。 “你这是在玩火？”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孟灵湘傻傻的抬头看去，莫北霄一只手 称着脑袋，另外一只手牢牢的箍住孟灵湘的腰肢，看到清丽的少女懵懵懂懂抬眼望着他，眼底还残留着困意带来的淡淡水汽。 仿佛在邀请他。 莫北霄的呼吸明显的沉重了些，“我开动了。” 孟灵湘还未反应过来唇瓣就被另外一张柔软的唇瓣禁锢反复的碾压啃咬，像在品尝上好的美味，等到终于品尝够了柔软的唇瓣，莫北霄舌尖舔.弄着她的唇瓣，将唇线都细细勾画，撬开防守不严的牙关，探入到甜蜜温暖的口腔。 莫北霄宛如一个君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在孟灵湘的温暖湿润的口腔里上下舔舐着，无法吞咽的津液在两人交缠的唇瓣间溢出，濡湿一片。 孟灵湘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在被莫北霄这一般深吻以后更像是糊了浆糊一般，昏沉沉的，肺部感到细细的疼痛，呼吸仿佛被面前的男人吞噬，孟灵湘挣扎着推开莫北霄，后颈被大掌托住压向他的唇瓣。 男人的呼吸十分沉重，孟灵湘感觉到他的灼热贴在她的大腿上，猛的清醒，她推拒着面前的人胸膛，从喉咙里发出嘤咛声，孟灵湘本以为这样可以 让莫北霄放开她，却没想到刺激了一句失控的野兽。 莫北霄松开孟灵湘，她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她还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襟已经大开，露出雪白的肌肤和半个浑圆，像是新鲜的蜜桃成熟到最美味的时候，仿佛轻轻一挤，就能挤出饱满的汁水，他低头一舔，就能品尝到满口的甜蜜滋味。 清丽的脸颊泛红，双目含泪，唇瓣红肿，乌黑的发衬着雪白的肌肤，勾魂夺魄，美的惊人。 须臾的沉静以后，莫北霄虚压在孟灵湘的身上，制住她的手脚，青丝瀑布般的滑下，与孟灵湘的乌发交织，高挺的鼻尖与她的鼻头相距不过两公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交织的发半掩盖了孟灵湘雪白的肌肤，却更加的吸入人的视线，莫北霄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孟灵湘呆呆的看着，梦的清醒过来，挣扎着要起来，“你快走开，我要起床了。” 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劲，孟灵湘觉得她要赶紧逃跑，她可不想一大早就被野兽吞吃入腹。 “怎么了，何必这么着急？”莫北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眼底幽暗，包含欲望，像是聚集了狂风暴雨一般，有着狂猎欲望夹杂在内，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说！孟灵湘想转过头不看他，却也不想示弱，！ 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要起来了怎么还有原因，你快放开我。” 他用力的手掌放在她的手腕和腰肢上，微凉的温度和她温热的肌肤相碰触，诡异的带起丝丝触电般的感受。孟灵湘微抬的视线中是她轮廓分明的下巴和性感的喉结，她心跳蓦地的变得急促，白皙的脸蛋也微微发热。 在这个男人的触碰下，她总是变得不像自己。 孟灵湘色厉内荏的仰头，麋鹿般的精灵眼睛，含着湿漉漉的神色，樱唇微张，呼出的气体带着致命的诱惑，莫北霄伸出三指，扣住她的下巴，嘴角极缓慢的勾起一抹邪恶笑，像是要捕食的狼，正盯着自己的猎物。 她的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的乱跳，他低头，唇瓣移到她的耳朵旁，说话的时候唇瓣和呼吸都轻触到她敏感的耳朵，她听到他带着致命的诱惑语气低声说道：“放开你？”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被莫北霄说的这样 诱惑，蜜色的胸膛和勾人的低音炮几乎要让孟灵湘把持不住自己。 孟灵湘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空气里弥漫着暧昧，她偏头，视线里少了莫北霄的性感的胸膛和英俊到天怒人怨的面孔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她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镇定的说道：“北霄我想起来了，你快放开我。” 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像平常一样的说话，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大小，从脸庞到半个浑圆都泛起了迷人的粉红色，吸引着人。 莫北霄嘴角的笑更大了，他舔了舔孟灵湘雪白而柔软的耳垂，故作听不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孟灵湘咬牙，心想等一会儿她起身，定要把这份还回去。 见她没有说话，脸颊越来越红，莫北霄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他撩开孟灵湘胸前的乌发，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露出了大半的柔软，急忙要伸手去捂，刚刚才挣扎了几秒就被莫北霄强势镇压了。 莫北霄的唇瓣贴上孟灵湘雪白柔软的肌肤，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淡淡地红色印记，孟灵湘忍不住轻哼一声，娇软而迷人。 第五百三十七章 神秘人的真面目 肌肤露在外面有些时间了，因而带了些微凉，莫北霄温热的唇瓣在她的肌肤上像是点火一般的四处轻吻，印下一个接着一个印记，孟灵湘忍不住呓语出声，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故作恼火的开口，“世子爷，你这是在欺负人，快放开我。” 莫北霄稍稍加重些力道，“欺负你？我就是在欺负你。让你再跑，这是惩罚，要是你再跑我就在你身上刻下我的名字，让你到哪里都逃不了。” 孟灵湘一听就有些心虚，之前的事情她做的确实不太对，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好道歉，这不是把自己白白的往老虎嘴里送，她僵硬的转移话题，“我肚子好饿，恶魔赶紧起吃饭吧。” 昨天一天就吃了几个馒头，一觉睡到现在她确实已经饿了，莫北霄盯了她一会儿，决定暂时放过她，又咋她柔软的唇瓣上烙下一个吻才起身。 孟灵湘手忙脚乱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莫北霄身上只着一条雪白的亵裤，上身赤裸，明晃晃的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淡蜜色的皮肤在日光下仿佛像是上好的琥珀i，闪着温润的光芒。 她红着脸把 衣服穿好，僵硬的侧着头，不小心把视线落砸在莫北霄的身上都要赶紧移开，他现在的模样实在太勾人，孟灵湘花了好大的气力擦控制了要摸上他肌肉的双手。 穿好衣服，她泼了冷水在自己身上，默念了好几次不能沉迷美色才冷静下来，一转头，莫北霄那张英俊无比的面孔就凑到她面前，她呆愣几秒，捂住自己的眼睛赶紧离开了。 莫北霄挑挑眉，跟在她后面一起出去了，只是略带笑意的眼暴露了他情绪。 村子里的村民眼睛做好了饭菜，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却别有一般风味，孟灵湘在一张桌子上落坐，这是村子里的人把自家的桌子都聚中央的空地上，如同宴席一般一桌桌的上菜。 夏桑怕有人在饭菜里做手脚，派了人和村民一起做。 桌上的饭菜不是很丰盛，但是也有荤有素，营养均衡，与之前在清风县城的饮食习惯不同，这黄土坡的饭菜皆是大块肉大碗饭，很有粗犷的风味。 三叔他们还不能杀，要靠他们为那个神秘人设下一个陷阱，孟灵湘无偿提供了一种迷药，让三叔他们每天都昏睡着，只有 饭点才清醒片刻，防止他们逃跑，也能防止有人去通风报信。 现在整座村子都被莫北霄的人严加看管，就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 时间过的很快，孟灵湘为村子里的人都进行了诊治，把染上毒瘾的人都单独的关了起来，一个个的进行解毒，可惜毒不是这么好戒的，几天过去并没有什么起色。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初三，莫北霄带人在整个村子都设下了陷阱，村子里的很多人都换成了莫北霄的手下，只有三叔以及他的心腹还留着。 神秘人带着几人低调的往黄土坡赶来，为了避人耳目，神秘人都选择在晚上赶路，到黄土坡的时候正值夜半时分。 三叔上前接应，谄媚的说，“主子您来了，今天路上可还顺利？” 神秘人脸上带了一张面具，只露出精致的下巴，薄薄的红唇冷漠的勾起，“爷顺利不顺利用得着和你说？” 三叔额上冒出细细的汗，深深地弯腰，拱着手，“是小的越轨了请主子恕罪。” 神秘人似乎心情很不好，冷嘲热讽了几句三叔才勉强的放过他，他不耐烦的开口，“行了，赶紧带爷去看看今天 的货，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仔细你的小命。” 三叔赶紧点点头，“这批货质量不错，味道也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请主子跟小的来。” 神秘人正要抬脚，又放下，“等会儿。” “主子有何吩咐？”三叔赶紧问，生怕神秘人看出什么来，一颗心高高的吊起，打着鼓。 他是怕了暗影的手段了，在暗影的手下还不如死了，明明身上连伤口都没有几个，血都未流几滴，可是整的他们生不如死，想起出发之前夏桑和他们说的话，汗就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人之前怎么没有见过？”神秘人抬了抬下巴，指向在三叔后面的一个青年男人，那正是莫北霄安插到三叔身边的，起到警示监视的作用，没想到神秘人竟然记得三叔身边的人。 三叔咽了咽口水，讨好的回答，“这是刚刚来投靠我们的，之前跟我混过，人是值得信任的，主子您放心，小的已经都查过他的身世了，干净的很，不会出卖我们的。” 神秘人盯了那个探子很久才移开视线，“这次就算了，下场若是再要招人一定要经过爷的同意，爷这地方可 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爷第一个拿你们开刀。” 三叔连连告罪，幸好现在是黑夜，看不到他满脸的汗，否则神秘人肯定要起疑惑的。 三叔在前面带路，快速的擦拭了自己脸上的汗，他带着神秘人到那个藏着生鸦片的山洞，“东西都在这了？” 神秘人懒洋洋的开口。 在房间里孟灵湘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这声音前几日她才听到过，正是太子的声音，她咬了要唇瓣，这背后之人果然是太子，正好接着这个机会还能将莫北霄的兄弟们一道救了出来。 她挪了挪身体，夏桑绑的有点紧，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开始血液不通，有些麻痹了。 她被关的地方距离太子大概两个房间的距离，不算远，她定定神，扯着嗓子喊人。两个三叔手下的人推门进来，不耐烦的让她闭嘴，眼神有些飘移，但是好歹把凶神恶煞的语气表现出来了。 太子听到声音往这个房间走来，孟灵湘和两人演戏演的正起劲。 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诧异，很快就玩味勾起了嘴角，“这是怎么回事？”他问三叔。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太子被抓 三叔急忙回答，“主子，这是我们昨日抓到的女子，本来是准备杀掉的，一时忙碌就给忘了，请主子恕罪，小的这就去把她处理了。” 太子阻止了他的动作，往房间里去，那两人看到三叔打的手势就赶紧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下太子、三叔和两个侍卫。 孟灵湘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像一只大号的毛毛虫，太子俯视着盯着她，半响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孟灵湘，你看看你，还是要落在本宫的手里。” 孟灵湘震惊的看向太子，“你是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你的地方？” 太子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揭下，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孔，一双桃花眼里露出嘲讽的笑，他本是很喜欢孟灵湘的，可孟灵湘不识趣，几次和莫北霄联手破坏他的好事，还让她在他手里逃了，结果在这个地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孟小姐，命运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你看看你，本以为自己能够逃掉，可惜啊，可惜，还不是又落在了本宫的手里，要我说，你还是乖乖的受了，何必还要挣扎呢，白白让自己找不快。” 太子笑眯 眯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的脸色很难看，但是不卑不亢的回了回去，“太子殿下倒是真会说笑，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和土匪同流合污，倒真让人刮目相看，”她不屑的笑了笑，“太子说命运，大概是真的吧，只是不知道太子的命运是不是和我猜的一样。” “孟小姐果然伶牙俐齿，只是不知道等下是不是还能这样嘴硬。”太子沉下脸色，他身为一国太子要靠着土匪才能聚集财物本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被孟灵湘这样明晃晃的说出，价值就是把他的面子撕下再扔到脚底狠狠的踩上几脚。 他本来就不是心胸宽大的人，在孟灵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早就生了杀意，他一步步的接近孟灵湘。 “怎么，太子生气了？”孟灵湘嗤笑一声，“若是真的有命运，光凭着太子做的这些肮脏事，恐怕就得下地狱一百回也不为过。” 太子怒气冲冲的回答，“可现在落在我手里的人可是你，你还以为这次你能运气逃掉?”他掐住孟灵湘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她，“你的小命可捏在我手里，还这样伶牙俐齿，小心你这漂亮的小嘴说不 出一句话来，看你还怎么和我犟。” 孟灵湘一甩，把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里甩出来，斜睨道，“太子这是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哈，”太子大笑几声，阴测测的眼神盯着孟灵湘，“你确实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可惜你识人不清，跟了莫北霄，几次坏了我的好事，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 手往下滑，掐住孟灵湘的脖子，一点点收紧。 孟灵湘感觉到脖子被人掐住，呼吸慢慢的减少，她毫不畏惧的回视着太子，“我觉得我才是识人很清，要是跟了太子你才是瞎了眼吧！”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太子额上青筋暴起，他这辈子最恨别人说他比不上莫北霄，孟灵湘不仅说了还一次次的打他的脸，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孟灵湘被太子死死地掐住，在暗处的莫北霄身上的阴暗之气已经掩盖不住立马就要扑出去，被夏桑几人死死地拉住。 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满是杀意的盯着太子，像在看一个死人。 她感觉自己的视线一点点模糊，呼吸也变得十分难过，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花费了她全身的力气，脸颊通红。 在孟灵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太子放开了她，冷笑几声，手掌抚过她雪白的肌肤，“孟小姐这样的美人就这么白白死去实在太可惜了，不如让本宫好好的品尝孟小姐的滋味，再送孟小姐和莫北霄道地狱做一对亡命鸳鸯可好？” 太子突然改变主意了，他不想就这样让孟灵湘死去，他要占有孟灵湘，让莫北霄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不是更好，更何况孟灵湘还可以做人质，要是莫北霄想做什么小动作，他手里还能有孟灵湘这张王牌。 他让房里的人都出去，关上门，解开孟灵湘脚上的绳子把她带到房间后面的床上，孟灵湘挣扎要逃跑，可惜都被太子镇压了。 太子虽然看上去十分柔弱，但是倒还有几分力气，他掐住孟灵湘的脖子，逼着她躺在了床上，挣扎之中露出了些许雪白的肌肤，太子瞧见了，手指忍不住触碰上那雪白肌肤，眼底泛红。 孟灵湘只觉得恶心，莫北霄碰触到她的肌肤她只会感觉到害喜，可被太子一碰，那恶心反胃的感觉立刻就涌上了心头，她甚至感觉到喉口一阵作呕。 “身为 一国储君，太子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觉得为人所不齿吗？”孟灵湘躲避着太子的手掌，大喊。 太子再往前几步就到了陷阱的范围，因为是山洞的关系，这陷阱只能设在靠床的位置，本来孟灵湘想骗太子到床那边，没想到太子竟然想强上与她，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惊慌。 “孟小姐，这天下都该是本宫的，孟小姐你这样一个美人也该是本宫的，若是孟小姐愿意离开那莫北霄来本宫的身旁，本宫愿意大发慈悲饶孟小姐一命，还能让孟小姐享受荣华富贵可好？”太子脱下自己的外袍，朝着床上的孟灵湘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孟灵湘嗤之以鼻，“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满了，这天下还不一定是太子你的呢，别忘了现在坐在位置上可是皇上，皇上龙体健康，你还想坐上那个位置，恐怕要再过一百年吧。” 太子顿了顿，这事情一直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他做了太久的太子了，可偏偏父皇也是身体康健，还四处寻找养生的法子，按这样下去等他坐上那个位置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他怎么能等！ 那个位置代表的可是无上的权利。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太子暴露 “很快了，本宫很快就能坐上那个位置了。”太子朝着孟灵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往她的方向走几步。 孟灵湘手被绑住，只有一双脚还能动，挣扎着往床铺的深处去，太子看着在床上的孟灵湘，不施粉黛却美若天仙，雪白的脸蛋上因为怒气而带上些许粉红，脖颈上残留着他刚刚掐的手印子，青紫的痕迹在雪白的肌肤上显示出些淫靡来，挑逗着他的感官。 乌黑的发落在胸前，她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嘴唇，将那红润的唇瓣上咬出一道白色的痕迹来，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太子咽了咽唾沫，目不转睛的看着孟灵湘，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吞咽声，在暗处的莫北霄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一般，任哪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夫人被人这样觊觎，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是像莫北霄这样占有欲十分强的人。 他想冲出去把他的孟灵湘抢回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太子已经十分接近孟灵湘，正抬起一只脚要往孟灵湘的方向去，孟灵湘眸光一闪，手指按下床上的一个小机关，离开床铺就被翻转过来，在床上的孟灵湘眨眼之 间就失去了踪迹。 太子愣了一愣，从头顶出现一个巨大的笼子，他像一只被捕获的猎物， 将他牢牢的关在里面。莫北霄手下的人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把太子手下的人都抓了起来，他毕竟身份特殊，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没有办法抓太子。 莫北霄之所以躲在暗处，正是要演戏给一个人看，让太子自己说出他要谋权篡位的想法，才能光明正大的把太子抓起来。 要看这出戏的人正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他从五岁起就跟着皇上，可以说皇上最信任的人就是他，而他对于皇上也是忠心耿耿，让他看到刚刚的那一幕，即使不添油加醋，也能让皇上心里有个疙瘩，好处置太子。 莫北霄在前几日就已经快马加鞭的去皇城禀报了皇上这件事，皇上秘密的派了大太监来进行调查，孟灵湘就与莫北霄一同商量出这个计策，让太子自己说出他的意图，在大太监看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他是什么人，怎么能容忍有人觊觎他主子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即使是主子的亲生儿子也不行，毕竟大太监的荣华富贵只手遮天可都系砸 皇上的手里，谁要让他主子不好过，可不就是让他不好过。 太子看到从暗室里出来的大太监，脸色立刻就惨白一片，他可没有忘记他刚刚说的话，若是有一言半句被大太监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他这个太子就可以不用当了，毕竟皇上的孩子数不胜数。 莫北霄跟在后面出来，太子看到他简直是目呲欲裂。 “莫北霄，你这是谋权篡位，还不把本宫放开，你这是要做什么，本宫可是太子，岂能容你这样放肆！” 太子色厉内荏的喊道。 大太监凉凉的回了句，“太子殿下，谋权篡位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李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开放开本宫，莫非李总管和莫北霄同流合污来陷害本宫？本宫一定要去父皇那里告上一状！” 孟灵湘在暗室里听到太子这话不由得笑出声，太子是急过头了吧，这李总管可是皇上身边第一信任的人，他陷在这样的境地里不想着要怎么讨好李总管，还反而说李总管与莫北霄同流合污，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面逼吗？ 太子看到李总管铁青的脸色反应过来，可他身为一国太子怎么能向 一个阉奴低头，他犟着脖子道，“李总管怎么不在父皇身边伺候着，跑这鬼地方来了？” 李总管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那老奴想问问太子，太子可是一国储君，怎么也到这地方来了？” 太子被噎，半响说不出话来，他在这里的产业怎么能说出去，罂粟交易可是禁止的，而他身为太子不仅知法犯法，手下的人还是通缉的土匪，这让让他如何解释。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是如何危险，背上顿时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想要向李总管示弱，好让他在父皇面前说几句好话，可他刚刚已经得罪了李总管，再低头就有些可笑。 李总管不想再和太子多说，草草告退就离开了房间。 太子脸色十分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勉强的低下头，“世子爷，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否请世子爷向立在李总管说几句，放本宫出来？” 莫北霄冷笑一声，“刚刚莫某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太子爷是想强上我家湘儿？还是说太子不想谋权篡位，或者是说着一箱箱的生鸦片不是太子手下的东西？” 他每说一句，太子的脸色就难看一 分。 太子心里清楚他做的这些事情，哪怕只有一件事落到皇上的耳朵里，他都讨不了好，更何况还有个莫北霄推波助澜，他恨极了莫北霄，可现在只能选择向莫北霄示弱。 他勉强的压下心里暴虐的情绪，“世子爷，你可别忘了，本宫手里可还捏着你兄弟们的命呢，若本宫有个什么事，那你的兄弟们也别想活。” 莫北霄在他旁边坐下，长腿交叉，好整以暇的看着太子，“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我的兄弟们了，他们自然是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太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太子一惊，按莫北霄的话来看，莫非他一惊想到了如何救他们的兄弟？不会的，不会的，在心底连说了几句以后，太子才勉强的平复下心情，“世子爷，你我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好歹还有几分兄弟情，你这次帮了本宫，本宫一定铭记在心，下次若是世子爷要本宫帮忙的，本宫一定义不容辞。” 莫北霄嗤笑一声，“太子这话说的，我可不记得与太子还有什么兄弟之情，且不说我长年征战在外，与太子见面寥寥无几，单单太子刚刚对我家湘儿的所作所为. 第五百四十章 太子被抓 我就不可能帮你，太子爷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 太子还想再说，毕竟莫北霄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莫北霄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夜也深了，太子明天还要上路，我就不打扰太子了。”说着就转身离开。 太子被话一惊，明天要上路？ “莫北霄你回来，你给本宫回来！” 莫北霄充耳不闻，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而孟灵湘早就通过暗道回到了村子。 第二天一早， 太子被李总管带回皇城，据说太子被关在那个牢笼里一夜未出，身上只着薄薄的亵衣亵裤，抵挡不住寒气，等到出发的时候太子是被人呢搀扶着上了马车。孟灵湘接到暗影的禀报，不由得笑出声，莫北霄故意把太子关在笼子里一夜，李总管为了卖莫北霄一个人情也装聋作哑。 让太子在接受皇上的处罚之前就让他先尝尝苦头。 李总管砸出发之前特地绕了一圈来找莫北霄，孟灵湘不想和皇城的人多接触，避免多生事端就退到后面去。李总管不愧是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精，他问也不问一句孟灵湘，似乎没有这个人一般。 他知道莫北霄有意掩盖孟灵湘行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却也乐得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莫北霄在朝中的势力不小，即使是新皇上位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倒下，讨好他自然是没有错的。 俗语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太子看不起他，恨他身为阉奴在皇宫里的权利却比他大，要是然后太子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他的下场不会好过。 这也是莫北霄棋盘里的一步，他知道皇上会派李总管来，这是他最为信任的人，让他处理他亲儿子的事情，再好不过了。 李总管笑眯眯的向莫北霄行了个礼，圆滚滚的肚子和笑呵呵的脸仿佛弥勒佛，可是接触过的人觉得不会把他真的当做软捏好相处的，要是得罪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总管自小被阉割，心性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世子爷，老奴出发之前皇上曾让老奴向世子爷问几句话。”李总管穿了一身普通的藏青色长袍，腰上挂一枚白玉玉佩，仿佛就是一位普通的员外。 “皇上有什么吩咐？”莫北霄道。 “世子爷这这次离京已经有些日子了，皇上他老人家十分想念 世子爷，问问世子爷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去瞧瞧他老人家？”李总管交叉着手，眯着眼问。 李总管这话是替皇上在试探莫北霄，莫北霄在朝里的实力不小，而皇上又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都怕他要抢他屁股底下的位子，莫北霄这个在朝里几乎是一呼百应的人皇上更是生怕他有什么不轨之心。 莫北霄清楚皇上的用意，拱了拱手，“皇上的好意北霄明白，只是北霄难得出了皇城，想欣赏这大好河山，暂时还不愿意回去皇城那勾心斗角之处。” 他想到孟灵湘，冰冷的眉眼如春天化开冷硬的湖面，“北霄想与心爱之人去这个各地看看，她不想被那些规矩束缚，我自然是随着她。” 李总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咂舌，那孟小姐果然是把莫北霄的魂儿都勾走了，但是这才是他喜闻乐见的，他笑呵呵的回道，“世子爷与孟小姐的感情可真让老奴羡慕，既然世子爷这么说了，老奴会如实的禀告皇上。” “劳烦李总管了，这一路上我会派人跟随，直到李总管安全回到皇城他们就会离开，保证李总管一路上 的安全。”莫北霄道。 两人打了会儿太极以后各怀心思的分开，李总管带着一队人马上路了，太子被看管在中央的马车上，虽然在各处都没有亏待他，但他不管去哪里都有人看管着他，半点自由都没有。 太子竟也没有说什么，铁青着脸躲在马车里，没有露过面。 莫北霄站在村子路口，目送李总管一行离开黄土坡，郑武转过头看了一眼，与莫北霄的视线撞上，很快就分开，平淡如初。 孟灵湘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太子终于走了，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 “这事儿哪那么容易就结束，但目前太子应该没什么精力来找我们麻烦了，接下来就该是我们游山玩水的时候了。”莫北霄掐掐孟灵湘的脸蛋。 孟灵湘拍开他的手掌，喜滋滋的说，“接下来我们去瑜州吧，那里一定很美。” 莫北霄却摇摇头，“接下来我们去边关。” “啊？”孟灵湘呆了一瞬，“不去瑜洲吗？怎么突然去边关了？” “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兄弟们，”莫北霄牵起孟灵湘的手，“他们刚刚才回到边关，听说是你想的办法救了他们，他们一直 很想见见你。” 其实他这几天接到的信件里明里暗里都是对孟灵湘的好奇，对于这个让他们冷心冷清的老大能够挂在心上的人，他们既是佩服也是好奇。 毕竟能让莫北霄爱上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快到冬季了，瑜洲的风光还是夏季最为好看，而边关就不同了，在边关有一种腊梅花，在初冬的时候盛.开，大片大片的梅花交织在一起，宛如雪白的云朵浮在人间，极其美丽。”莫北霄想起他初到边关的时候正值冬季，大片大片雪白的梅花绵延在深色的土地上，当时的震惊还残留在脑海里。 他想把带孟灵湘去看看当初她喜欢的美景。 孟灵湘睁大眼，“竟然有这样的美景，那我们一定要去看一次，”顿了顿，“他们想看我？” 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莫北霄的兄弟们都是在边关，怎么突然会想见她？ “你忘了你神医的名号了，更何况你是我的妻子，他们自然是想见见你，”明细表凑近，鼻尖与她的鼻头只相差几公分，呼吸打在她脸上，惹的孟灵湘有些不自在，害羞的侧过了脸，在青丝掩盖下是是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孔。 第五百四十一章 准备去边关 “他们想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美人才能捕获本世子的心。” 孟灵湘脸颊红红，“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往边关去，只不过这黄土坡还有些病人要治疗，得再等几天。” 莫北霄自然不会拒绝。 自太子走了以后，孟灵湘再没见过三叔他们，她问了莫北霄，本以为是被莫北霄私下处理了，却没想到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把三叔他们送到了官府。 “怎么，还以为本世子会手起刀落的料理了他们？”莫北霄头也不抬的在处理着加急送来的文书，却能猜出孟灵湘的心思，“他们是在逃的通缉犯，我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把他们送到官府去，他们自然会接受该有惩罚，还能提醒皇上，她那位好儿子做下的事。” 孟灵湘默，在莫北霄这种一个念头能转上三圈的人她实在有些不够看。 莫北霄大摇大摆的把人送到了官府，让官府来处置，州官自然是不敢包庇，而往下查就能很轻易的查到太子在这件事上动的手，州官不过五品，怎么敢处置太子，只能写奏章上到天听，皇上在州官的奏章里看到太子的消息，和莫北霄告诉他可就不 一样了。 他这是在太子身上又浇了一桶油不够，还漫不经心的又加了一把火。 太子这次恐怕真的要吃些苦头了。 又过了几日，等到黄土坡的人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以后，他们动身往边关去。这里离边关很近，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但是他们不着急，在路上慢慢悠悠的逛着，时不时还停下来去周边的几个城镇里逛了逛，准备绕一圈去边关的路，正好在路上可以欣赏更多的风景。 中途孟灵湘他们到了一个城镇，准备在这个镇子上歇几天再出发。 这城镇名叫青羊镇，镇子不十分大，但是却很热闹，大概是因为正处于交通枢纽的位置，所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孟灵湘看到很多高鼻深目长相的人，应该是其他国家的人到这路来进行交易。 孟灵湘目不转睛的盯他们，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这么多的外国人，甚至还有奔放的姑娘露出雪白的长腿和纤细的腰肢，路上的人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没有多加关注。 几个明显是外国人的男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五官深邃鼻子高挺，有些像埃及人的模样，孟灵湘不由得 看了好几眼，其中一个似乎是发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孟灵湘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一个笑容。 莫北霄不爽的她这样盯着其他的男人，故意挡在她的面前，遮住她的视线。 孟灵湘呆了一呆，视线顺着莫北霄宽肩往上看，一路划过性感的喉结和完美的下颚，对上那双带着不满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她有种莫名的心虚。 她不等莫北霄开口，就赶紧扯开话题，“今夜我们再哪里歇息？” 一路上看到的客栈倒是有很多，大约是因为通商关口的关系，所以十分的热闹，各种贸易外来也很兴盛，与她之前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 莫北霄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夏桑已经安排好住宿的地方，我们先过去歇息片刻，这里晚上有集市，我们可以出来看看。” 听到有集市孟灵湘蠢蠢欲动，拉着莫北霄就往他说的地方去，夏桑看到他们过来，急忙迎上来，“主子，小孟小姐，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他们带的人不多，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都是假装成商人在四处游玩的模样，夏桑提前一步进 了镇安排好了住宿。这城镇虽然不大，可是每天的住宿却是十分紧俏，要不是夏桑他先一步的安排好了住宿，恐怕他们今夜还找不到能住下所有人的客栈呢。 他们的房间在后院，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在中间的是一个大卧室，而在两旁的则是安排给随身小厮的房间，后面还有一个小浴室，可以让人清洗身体，在这样的小镇能找到带浴室的独立小院子的客栈可不容易。 孟灵湘满意看了看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些常见的花草，在秋末已经有些枯黄，但还有些正在盛.开，颇有几分野趣，“这院子很不错，夏桑你的眼光不错。” 夏桑感觉到莫北霄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立刻回答，“这是主子安排的，属下只是听从主子的吩咐定下了这个小院子。” 莫北霄满意的收回了视线。 夏桑忍不住擦擦头上的汗，他英明神武，手段深沉让人恐惧的主子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爱吃醋的男人。 他拒绝承认那位是他的主子。 “夏桑。”莫北霄淡淡的唤了一声。 “在，主子有什么吩咐？”夏桑道。 “准备些热水，我要沐 浴。” 莫北霄带着孟灵湘进了门，里头是理的干干净净的屋子，一张大床摆在一旁，孟灵湘看到上面的竟然是绣着鸳鸯的大红色被子，忍不住僵硬了神色，将视线移开。只是那雪白的肌肤悄无声息的爬上来的些许的红。 等到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莫北霄没有留在客栈里吃晚饭，而是带着孟灵湘往外去，“这集市上有几家味道还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孟灵湘好奇的问他，“你之前来过这里？” “之前在这里呆过几天，还算是有些熟悉，有些地方之前看到过。”莫北霄带着孟灵湘往一家卖烧饼的小铺子走去，那烧饼铺子队伍排的挺长，孟灵湘他们等了一会儿才拿到热乎乎的烧饼。 一口要下去，外面酥脆的表皮称着里面柔软的陷更是香甜，饼皮上铺着的芝麻带来另外的香气。孟灵湘很喜欢这个味道，捧着一张烧饼啃的不亦乐乎，莫北霄看着她一张娇小雪白的脸蛋埋在一张烧饼后面，脸上不小心沾了一粒芝麻，带了几分娇俏。 莫北霄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逛着集市，甚至还在集市上边走边吃。 第五百四十二章 皇上的赏赐 孟灵湘很快的啃完了一张烧饼，感觉有点干，用油汪汪的爪子拉住莫北霄，却被他嫌弃的反拉住，用帕子把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擦干净。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孟灵湘肚里的馋虫已经完全苏醒，勾引着她往另外一边的摊位上去，那个摊位上买的是一张透明膏状的物体。 “老伯，这是何物？”孟灵湘兴致勃勃的问。 老伯摇着扇子，笑眯眯的回答她，“小姑娘，这是樱草膏， 你要不要尝尝看？” “樱草膏？难不成是用樱草做的吗？”孟灵湘知道樱草，这是一种长在边关附近的药草，性凉，下火热有极好的效果，但是因为保存不易，因此虽然在边关大量生长，但是在她都没有见过，“我还不知道有樱草膏这样的东西呢，老伯给我一块。” “好嘞。”老伯切下一块，用翠绿色的叶子包好递给孟灵湘，她接过樱草膏咬下一口，入口清凉柔软，带些药草独有的淡淡的香气。 “好吃。”孟灵湘把手上的樱草膏递到莫北霄的嘴旁，他借着孟灵湘的手咬下一口，刚刚烧饼的微腻都被这清凉的樱草膏给冲淡了，嘴里残留 着的满是清香。 这樱草膏有些像薄荷的味道但是要更加的清凉，不像薄荷带些苦味，而是透着淡淡的甜味。 两个人也到老伯的小摊上买了几块樱草膏，“王大伯，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儿啊？”王大伯切下一块樱草膏给那人。 那人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有些尖嘴猴腮，“哎，王大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前几天皇上下旨了，赏赐江户候世子啊，那奖赏丰厚的就是给我十分之一，我都能吃穿不愁一辈子。” 孟灵湘两人坐在一旁，互相看了一眼，默默低头吃樱草膏，顺便偷听他们的对话。 王老伯笑他，“你啊你，那世子爷是什么人，是做了大好事才被皇上奖励的，你说说你赵三儿，整日就知道偷鸡摸狗，也没个定性，这奖赏要是给了你才真是浪费呢！” 李总管回了皇城以后向皇上禀报了莫北霄的意思，皇上当然高兴莫北霄无心朝政，他下旨给了莫北霄很多的奖赏，对外只宣布莫北霄有功在身，帮朝廷破了一起大案。 他们各自心里清楚，这奖赏是为了封住莫北霄手下的人的嘴的，太子做的事情毕竟 不能往外传，否则皇家颜面扫地，皇上这一出是借佛献花，希望能够瞒下太子的罪名。太子代表的是皇家，出了什么错只能私底下解决，明面上是半点儿不能透露的。 “王伯你又说我，”他撇撇嘴，把手里的樱草膏全部塞进了嘴里，有些口齿不清的说，“这世子爷当初可带兵厮杀，保下了咱们的北疆，要不是世子爷咱们这小小的青羊镇早就被占了，我能不知道？” “你知道就好。”一个小姑娘从赵三儿的背后冒了出来，脸颊红润，鼻翼两侧有几颗雀斑，增添了几分可爱，她戳戳他，“你怎么把樱草膏都吃了，我还没吃一口呢！” 赵三儿拍拍额头，“小祖宗，我给忘了，这再给你买一块行不？” 小姑娘不满的翘翘嘴，“王老伯，我要一块樱草膏，哥哥这个大坏蛋把我的樱草膏都吃完了！” “好好好，”王伯显然很稀罕这个小姑娘，给她切的明显要比给赵三儿的要大很多，“快吃吧。” 赵三儿看到了嚷嚷起来，“王伯你偏心，怎么给她的就比给我的要大上那么多？” 王伯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 小姑 娘自己咬了一口，嫌弃的递过去喂了一口赵三儿，“你快吃吧！” 脸上的表情虽然很嫌弃，但是却踮起脚尖把透明的樱草膏喂到她哥哥的嘴旁，看的出来两人感情很好。 孟灵湘和莫北霄互相看了一眼悄悄的离开了，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听好几个人讲起了关于这次莫北霄受到奖赏的事情，皇上这次手笔极大，各种奇珍异宝往莫北霄的府里堆，莫北霄一时间名声大噪，毕竟自从莫北霄双腿受伤以后已经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皇上这一出可让你出尽了风头。”孟灵湘打趣他，这一路上听了不少传言，个个都离不开莫北霄三个字。 “他出的这一手，不仅是想瞒住太子的事，还想在天下人面前装出君臣和谐的假面罢了，”莫北霄护住她，防止旁边的人挤到孟灵湘，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两个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是莫北霄的侍卫。 “若是我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也有个名头来对付我。”莫北霄勾起嘴角，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毕竟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皇上还是不放心你。”孟灵湘道，皇上疑心病重莫北霄这么 一个大石头杵在他心头，皇上怎么会轻易放下戒备。 “他是永远不会对人放心的，只要他还坐在那个位子上就不可能对任何人放心，即使是陪着他长大的李总管也不见得有多放心，只不过捏着把柄，能用而已。”莫北霄道。 孟灵湘撇撇嘴，“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整日提心吊胆，处心积虑，就为了能在那个位子上坐稳，等到坐稳以还要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 “毕竟那个位置代表的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谁能不动心，勾勾手就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天下人都听你的号令，这广袤的天下任由你做主，这种欲望不是谁都能忍的住。”莫北霄曾经一直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直到不被任何人主宰。 “可是在那个位子上真的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孟灵湘道。 清丽的孟灵湘和俊美的莫北霄在路上天然就是个发光体，吸引了不少的视线，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孟灵湘身上，在灯火下她青莲般的气质更加的迷人。 莫北霄揽住孟灵湘的腰肢，旋身进了一条小巷子，跟的两人站砸巷子口，隐隐约约的挡住外面人的视线。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可是我舍不得 他一把抱起孟灵湘，亲上了孟灵湘微启的唇。 孟灵湘有些无奈的任由着他胡来，她伸手用力的掐了一把莫北霄腰间的软肉。 莫北霄一点儿都没觉得疼，亲了够本才放开孟灵湘。 孟灵湘觉得浑身发麻，腰肢酸软。她想打死莫北霄。 她脸颊通红，唇瓣红肿，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北霄亲亲她的耳朵，“我想把你关起来，关在笼子里，谁也不能看到，哪里都不让你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孟灵湘笑眯眯的回答，“那你关啊。” “可是我舍不得，”莫北霄亲了亲她的眼睛，“不舍得这双眼睛失去神采，不舍得你受到半点委屈，不舍得你伤心难过。” 孟灵湘微讶的看着他，继而弯了眉眼，“你的情话我很喜欢，你以后多讲。” 莫北霄盯着她。 她环抱住莫北霄的腰肢，“我也舍不得你受半点委屈，所以我看到你心里不高兴就摆在脸上，我心里很高兴。” 莫北霄感受到面前传来的甜美气息，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融化了。 是的，他以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既是不能也是不该，从来不会把心情摆在脸上 ，但是在孟灵湘面前他却能放下自己，从来不去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管是高兴还是不满，他都会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 因为他知道孟灵湘会注意到。 他就是仗着孟灵湘喜欢他，才会当醋桶当的这么肆无忌惮。 似乎只有在孟灵湘身边，那个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十八岁的他才会悄无声息的冒出个头。 等到集市上的人已经散了大半，不少的摊子都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回家休息，莫北霄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回了客栈。 青羊镇不大，但是他们却在那个繁华又和谐的小镇子呆了好几天才出发往边关去。 越往边关，人烟越稀少，青羊镇繁华的模样似乎像是一个梦，一戳就破，四周渐渐地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马车咕噜噜的滚动声。 孟灵湘往外看去，外面皆是戈壁滩，遥遥望去只能看到稀少的绿色植物，渺小的像是蚂蚁般的商队在远处，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驼铃声。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孟灵湘掀起帘子，夏桑骑马过来禀报，“主子，前面有家人马车坏了，动不了问我们能不能带他们一程。” “过去看看，能带就带吧。”孟灵湘 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处理公务的莫北霄，看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回答道。 她跳下马车往夏桑说的那家人的马车方向过去，竟然看到了前几天在青羊镇上看到的赵三儿和他的妹妹。 “这倒是巧了。”孟灵湘摸摸下巴，那小姑娘扶着腿儿，看起来有些痛苦，看样子是腿受伤了，赵三儿护着妹妹，马车又不能动急出一头的汗。 夏桑带着几个人到他们身旁去帮忙，赵三儿连连感激。 “我是大夫，能让我看看你的腿吗？”孟灵湘半弯下身子问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她一愣抬头看向赵三儿。 他一惊继而露出惊喜的笑容，“那可真是太感谢了，请姑娘帮看看我妹妹这腿吧，她疼的紧。” 孟灵湘掀起小姑娘的裤脚，轻轻地在腿上各处轻捏着，一边仔细观察小姑娘的神情，“这里疼吗？这里呢？” “怎么样大夫，我妹妹怎么了？”赵三儿在一旁焦急的问。 孟灵湘头也不抬的回答，“没事，就扭到了，擦点药修养几天就好了。” 赵三儿明显松了一口气，就开始嫌弃小姑娘来，“你看看你，坐姿马车上都能扭到脚。” 小姑娘 翘起嘴巴，“我才不是因为坐在马车上扭到脚的呢，明明是你把马车弄坏了我跳下来帮你时候才扭到脚的！” 两个人争辩不休。 夏桑走过来说，“主子马车的承重轴断了，这附近有找不到足够粗的木材做承重轴，估计今天是修不好了。”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孟灵湘就看到了两张可怜巴巴相似的脸蛋望着她。 这戈壁荒漠夜里温度极低，而且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受伤，如果今夜不能找到住宿的地方就十分危险，于是孟灵湘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两个叽叽喳喳的两只。 小姑娘似乎有些怕莫北霄，但是很喜欢孟灵湘，一直贴在她身边，莫北霄看到自己的夫人被一个小姑娘缠上，视线都没有往他身上移，他的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想把小姑娘丢下去。 小姑娘是赵三儿的亲妹妹，是家里好不容易盼来的姑娘，据赵三儿说他们家父亲有三个兄弟，生的全是儿子，他母亲娘家的人生的也都是儿子，他们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女儿。 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家里人还是把小姑娘宠上了天，幸好小姑娘性格好才没有 被养歪。 这次赵三儿就是带着妹妹去舅舅家做客，想着距离不远就没有让家里人送，自己架了马车上路，结果没想到第一次上路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姑娘叫九儿，听名字就知道她排名老九，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赵三儿长的瘦巴巴的，有些尖嘴猴腮，小姑娘与他有些相像，但是长的好上很多，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虽然身形瘦小但是脸颊上却带着软乎乎的婴儿肥，淡淡地几颗雀斑跳在鼻翼两侧，十分可爱。 孟灵湘没忍住，掐了一把她脸上的软肉，九儿睁大眼睛望着她，像是不知道怎么忽然漂亮的姐姐要掐她。 她轻咳一声，假装自己没有做过刚才的事情，摸出一瓶药酒给九儿擦上，药酒的味道有些刺鼻，孟灵湘眨眨眼睛，暗到一定要改进一下药酒的配方。 “莫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最近这附近可不太平，”赵三儿好奇的问他们，毕竟他们一行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却在边关这样荒凉的地方来，不由得让人好奇。 莫北霄简单说了说他们的目的地，没想到赵三儿大惊失色，连忙劝阻他们不要去边关。 第五百四十四章 来到吴家 你们不知道，最近边关可危险了，听说这边关最近出了鬼城，那鬼城渗人的很，大家现在都是绕着边关走的，要不是我们舅舅住在这附近，恐怕我们也不会到这附近来。” 赵三儿有些着急的说。 鬼城？ 孟灵湘他们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鬼城？那是什么地方？” 赵三儿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听别人说的，我舅舅就住在这附近，他知道的多，你们可以问问我舅舅，正好这天色也晚了，你们还是在我舅舅家住上几日再去吧，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我舅舅。” 他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又再路上耽搁了一会儿，等送赵三儿他们到他舅舅家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荒漠里的温度降的很快，还没到夜里已经让人感到了些许凉意。 赵三儿的舅舅和他长的倒不是十分相似，九长的有几分像他，都是圆眼睛和微带婴儿肥的脸蛋，他早早就接到消息说九儿他们要来，可等到日落西山了他们都还没到，不由得有些着急，正要派人去找，就接到下人的禀报说看到马车了。 孟灵湘下了马车就看 到面前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吴氏玉石，里头出来几个人，带头的一看就知道是赵九儿的舅舅，后面还有一个被人搀扶着的老太太，急匆匆的往外走，看到一瘸一拐的九儿心疼的围了上去。 吴老爷虽然也想去看看自己的乖侄女，只是有客人在，不能失了礼数，他朝着莫北霄拱了拱手，“我是这混小子的舅舅，姓吴，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莫北霄和孟灵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无论是身上的气度还是言谈举止都是透露着不凡，吴老爷不知道自己侄子惹了个什么人物回来，伸手不打笑了人是他们做生意的道理，所以他对于莫北霄他们还是十分客气的。 莫北霄和孟灵湘回了一礼，“吴老爷，在下姓莫，这是我未婚妻，姓孟。” “吴老爷好。”孟灵湘道。 赵三儿看到面前的这一景象，连忙从吴老夫人身边过来，“舅舅，这是在路上帮了我们的恩人。”他一股脑儿的把在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跟吴老爷说了，吴老爷一听这是帮了自己侄子和侄女的恩人，脸上的笑容立刻真挚了几分。 赵三儿和九儿都是他妹妹的宝贝疙瘩 ，老母亲疼的不行，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不说他，光是妹妹的眼泪都能把他给隐没了。 吴老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是对于家里人倒是真心的关心，他连忙道谢，“这真是多谢两位了，要不是两位我们家这两个小滑头可就要受苦了。” 他朝着莫北霄和孟灵湘两人鞠了一躬，孟灵湘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吴老爷，对赵三儿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明白了孟灵湘的意图，跟着拉住了吴老爷。 “舅舅，这夜深了莫大哥他们想在致命家住上几晚，他们还有些事情要问您呢。”赵三儿凑到吴老爷旁边说。 吴老爷一口答应，“那是自然，请两位进来吧，外头冷。” 吴老夫人从九儿那里知道了消息，过来向孟灵湘他们道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的礼他们是怎么也不能受的。 孟灵湘扶住老夫人的手臂止住她的动作，发现老夫人的手一直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心一跳，开口道，“老夫人，我会些医术，能让我为您把把脉吗？” 老夫人微讶，“老身这病病了好几年了，难不成孟姑娘有法子？”她活了多少岁数了，猜出来孟灵 湘是看到她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故而有此一问。 “有没有法子还得把脉以后我才能定，否则我是没法子确定的。”孟灵湘温声细语道。 老夫人爽朗一笑，“那就请孟姑娘给我这老太婆把把脉了。” 孟灵湘微笑扶着老夫人往屋里去。 这吴氏玉石庄园从外表看上去有些破旧，但是里头却是装饰一新，干干净净的，不少装饰品还是难得一见的真品，看样子吴老爷家境不错，可在赵氏兄妹身上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出生名门。 之前看到赵三儿和王老伯谈话的模样，还以为赵三儿是混子，却没想到他家境竟然富裕。 孟灵湘看了一眼莫北霄，他神色淡定，模样什么意外，看样子他应该在暗影那里确认了赵三儿他们的身份，确定没有问题了。 也是，否则按莫北霄那性子怎么会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上了马车。 孟灵湘请老夫人坐下，拿出腕枕放在老夫人的手腕下，吴老爷听说孟灵湘要为老夫人看病，急忙站在一旁。 “孟姑娘，家母这病以有好些日子了，许多大夫看过都束手无策，若是孟姑娘能替老母将这病治好，可就 是我吴家的大恩人了！” 吴老夫人这病说大不大，说轻也不轻，平日里也就是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可是一旦发病就是头昏眼花，若是单独一人就十分危险，因此吴家从来不敢让老夫人一个人独处。 也是因为老夫人的病症严重了些，赵母才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过来看望母亲，希望老人家能在天伦里恢复些精气神。 孟灵湘半垂着眼，郑重的把脉，再仔细的观察老夫人的瞳孔眼角舌苔，等望闻问切都过了一遍，她才后退半步开口，“老夫人这病不是什么大病，这是富贵病。”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赵三儿性子急，抢在吴老爷之前开问，“这富贵病是何病，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孟灵湘淡淡的一笑，“这富贵病很多人都不清楚，富贵病从字面意义上讲就是因为富贵得的病，像老夫人这样素日里爱吃些大鱼大肉，吃的好吃的精，但是平日里动的又少儿而得的一种病，像这病要治不难，但是要根治还是要素日里多加注意。” 老夫人的病其实不严重，但是继续拖下去很有可能有中风的威胁，所以最好是赶快治疗。 第五百四十五章 鬼城传说 她把担心的事情和吴老爷等人说了，吴老爷和赵三儿惊的脸色苍白，吴老夫人倒是十分平静。 她拍拍孟灵湘的手，“那就有劳孟小姐了。” “霖儿，”吴老夫人招呼吴老爷，“客人远道而来，赶紧吩咐下人为客人准备些饭食，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吴老爷应了，赶紧去吩咐下人了。 九儿担心的问孟灵湘，“孟姐姐，外祖母的病十分严重吗？” 孟灵湘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现在治疗就没有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但是以后你可要盯着外祖母乖乖吃药，好让外祖母快点好起来。” 九儿乖巧的应了。 孟灵湘写好药方交到吴老爷的手上，“老夫人的病不打紧，日常注意些才是上计，老夫人最好是不要再日日吃那些精细的饭食，大补之物也定要停了，那些东西对于老夫人来说有弊无益，若要养好身体可以吃些粗物，玉米、高粱、荞麦都是极好的。” 吴老爷接过药方，犹豫道，“孟姑娘，其他大夫都说要吃些补药，还让卧床休息，你说这这些都是粗物，贫穷人家才吃的，老母已经年过半百，不死该进些精细的 饭食，怎么倒还吃起粗物了？” 吴老夫人见过世面，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拦下了吴老爷的话头，“这粗物有什么不能吃的，想当年我和你父亲不也是吃粗物长大的，还靠着这些粗物把你们几个拉扯成人，以我看，孟姑娘这话有理，我这病不就是在咱们家有了起色以后天天大鱼大肉吃的么，不吃了，不吃了，以后都给我上些粗食。” 吴老爷无奈，但又不好反驳自家母亲。 孟灵湘笑着回答，“吴老爷的担心我知道，只是老夫人这病还真需要吃些粗食材能养好了，吴老爷您看，常人日日吃.精细的食物，那肠胃的活动自然就少了，消化也就差了，日积月累的老夫人的身体就开始出现一些小毛病。” “小毛病积成大毛病可就难治了，老夫人要彻底的治好身上的毛病就要先治好底子，等底子好了，身上的其他毛病也就不治而愈。” 吴老爷恍然大悟。 赵三儿在一旁听他们说的头疼，看到管家进门来禀告已经准备好饭食，就迫不及待的催促着众人前去。 因这一出，吴老爷对莫北霄两人的态度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们救了吴老爷的侄子侄女，又帮他的老母亲看了病，是他们吴家的大恩人。 因此在餐桌上莫北霄问起鬼城之时，虽然吴老爷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却还是把知道的都跟他们仔仔细细的说了。 “这鬼城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之前从未听说有这鬼城，初听闻之时，老朽也只当是有人传播谣言，那有什么鬼城呢。”吴老爷摇摇头，“谁知道过了几天，我这老脸就被打的啪啪做响，两位也知道，我们吴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免不得要东跑西跑的找玉石，半个月前我好不容易带人从大老远找到一批上好的玉石，因得怕被贼人盯上，我们分作了两批走。” 吴老夫人没有动筷子，半闭着眼睛喃喃念着佛经。 吴老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青白，“没曾想这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人了，带着另外一队的人是我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跟了我十几年了，家里的老老小小都在我着吴氏玉石做事，是深得我信任。” “我把一半的玉石交到他手上，让他带着一批人从另外一条路回，我则是带人绕了一些路回去，未曾想到等我 到了家，他竟然还未回来，我本以为他是在路上耽搁了时辰就耐心等着，但过几日他还未曾回来，我这哪还坐的住，急忙带人寻着去了。” “吴老爷就没想过他 带着玉石跑了？”莫北霄道。 “嗨，他怎么会跑呢，他就算要跑也得带他老婆孩子，他家里人都还留在我家呢，他往哪里跑，”看的出来吴老爷极信任这老仆，“我待人上一路找啊，找了几日才听人说他竟是到了鬼城附近，我就连夜带人往鬼城赶，那时不知鬼城里到底有什么，只当是有人危言耸听，可到了鬼城附近，才知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鬼城里到底藏着什么鬼？”孟灵湘迫不及待的问。 吴老爷叹气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离鬼城足还有几里地的时候就听到从鬼城传来的阵阵哀嚎，像是有万鬼齐嚎，听的人是身上扑梭梭的冷，几个胆子小的当场就尿了裤子，夜又黑，只好等到天亮才去那鬼城附近看看。” 又是一杯酒下肚，吴老爷仰天长叹，“鬼城被浓雾包围着，什么也看不清，我瞧着隐隐约约有人影，仔细一瞧，正我那老仆的半截 身子啊！” 九儿听的害怕，直往老夫人怀里缩，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从缝隙里望出来，像是一只躲在洞里的小鼹鼠。 “半截身子？”孟灵湘一惊，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人若是死无全尸，那可是极大的惨状，“难道是被野兽袭击了？” “当初老朽也是这么想的，可四周地上干干净净，连野兽的脚印也没一个，完美不敢进鬼城，匆匆忙忙的收拢老仆的尸身就回来了。” 莫北霄沉吟半响，“那跟着老仆的其他人在何处，按理来说不该是只有老仆一人的尸身被发现，莫不是其他人合伙杀了老仆，抢夺了玉石？” 吴老爷已经是老泪纵横，他拭去眼角的泪，“那丢失的玉石好好地摆在鬼城外面，看起来他们正在歇息的时候被掳了进去一般，但是所有的活物都消失了，包括运货的马匹也没有找到。” “听其他人说，这鬼城经常有牛羊什么的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鬼城里的鬼给吃了，尸骨都找不到。” 孟灵湘他们摸不着头脑，只能猜测这鬼城里大约是有什么少见的野兽，至于那些怪力乱神她是不信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 进入鬼城 吴老爷想起了伤心事，他们也不好多问，匆匆吃过晚饭就被带到了客房。 边关日头起的早，金黄色的光铺下来，挂在有些枯黄的叶片上。 现在已是深秋，入目皆带了几分萧瑟。 孟灵湘醒来，发现身旁无人，床铺冰凉，看样子莫北霄已经出去很久了。 仆人送来热水面点，她呆愣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正准备要吃早饭之时，一个暗影从暗处现身。 “小孟小姐，主子正在和边关的几位在一起，晚些会回来，让小孟小姐无需担心。” 边关的几位？应该是军队里的那几位兄弟。 孟灵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暗影重新隐没在黑暗里，消失不见。 还没吃完早饭，九儿就来找她，希望让她带着她一起出门。 孟灵湘抵不住九儿的撒娇哀求，答应和她一道出门。 在吴氏我、玉石旁边有一个不大的集市，比青羊镇上的那个集市要小上很多，但是也挺热闹。 九儿不过才是八九岁的小孩子，就算是这个集市不大，仍然是兴致勃勃，拉着孟灵湘东跑西跑。 孟灵湘笑眯眯的看着活泼的九儿，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转糖人，想要 转出一个凤凰来，摊位上围了不少人，孟灵湘没有在意，站在九儿远处看着她。 在转糖人的旁边是一个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子，上面摆了些奇特的小东西，画着小人的话本，大大的燕子风筝，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孟灵湘看到一个兔子面具，上面的几根胡子被生动形象的描了出来，十分可爱，她抬眼看了一眼九儿，九儿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糖人，等着她的凤凰做好。 孟灵湘蹲下身子拿起那个可爱的面具。 “姑娘，这面具是小人画的，你若喜欢就买一个吧。”卖面具的推销着他的面具，这面具虽然做的粗糙，但是这画的倒是有几分灵动，孟灵湘很喜欢。 “这面具怎么个卖法？” 摊主憨厚一笑，“这面具只卖五文。” 孟灵湘从钱袋里摸出五文给摊主，转身想给九儿一个惊喜，面前却找不到了九儿的身影，她顿时慌了，急忙扫视着四周，好不容易在拐角看到九儿衣服的一角，一晃就消失了。 她顾不得其他，拔腿就追了上去。 抱走九儿的是一个大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的腿脚并不十分灵便，左脚有些跛。 孟 灵湘跟在后面追上去，但那大汉虽然腿脚不便但是走的却是极快，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没有打草惊蛇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暗道要是大汉有什么不轨之心就立刻冲上去，现在九儿在他手里孟灵湘不敢轻举妄动。 九儿一直没有反抗，软绵绵的被大汉抱着，孟灵湘可以看到她垂下来的细软发丝，她应该是被迷昏了。 大汉一路不停，孟灵湘走的脚掌都有些疼痛的时候，前面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座城镇。 这难道就是那鬼城？ 孟灵湘一惊，大白天的那座城镇被浓浓的雾气包围着，看不清楚里头有什么，整座城镇死寂一般安静，它似乎离的很远，但是走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鬼城的入口。 大汉的身影被浓雾包围，孟灵湘左右思考了片刻，咬咬牙就进了鬼城。 明明大汉只比她早了一步进了鬼城，但是孟灵湘进去以后却看不到大汉的身影。 这鬼城不愧是名副其实，整座城镇里都是造好的房子，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但是这里面却半点人烟都无，寂静的像是一座死城。 孟灵湘推开一座屋子的房门，里头生活 用具一应俱全，桌子上还摆了碗筷，却没有饭菜，像是正要准备饭食就出了门一般。 灰尘扑梭梭的往下掉，一股腐朽的味道直冲着鼻腔，让人头昏眼花。 空气中弥漫着薄雾，将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网，让人看不清楚。孟灵湘咽了咽口水，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来，这是她带着身上的强效迷药，若是有什么野兽半包就能放倒一大片。 孟灵湘正在鬼城里探索的时候，莫北霄接到了她进了鬼城的消息。 莫北霄坐在中央，在他旁边的是几个男人，其中一个面白无须，一双凤眼似挑微挑，不时闪过一道金光，他是莫北霄手下的第一军师韩无子，韩无子被称为北疆之狐，以出色的军事谋略而闻名，但他本人虽然身在军营，却半点武功都不会。 在韩无子旁边的是一个满脸横肉、五官凶恶之人，高大的身材站起来足有旁边的韩无子体型两个那般大，宛如一座山立在面前。 这身材高大相貌丑恶的男子是被人称为饿狼将军的姜肆，他与那韩无子是一对冤家，只要是他们两个聚在一起，铁定是要争吵不休。 “老狐狸，你这又是 卖什么关子，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不行，格老子的，整日的耍些小聪明。”姜肆是个粗人，听不懂也看不过去韩无子的文人做派，而韩无子也不爱和姜肆这样的粗人来往。 可偏偏他们都是莫北霄手下的人，而莫北霄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老是爱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于是其他人就常常能够听到他们两个的争吵声。 姜肆嘴皮子笨，争不过韩无子，每每都要被气的脸颊泛紫，双眼通红。 “主子，太子这次在您手上吃了个大亏，按他的性子，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们还是最好早做些打算。”韩无子不理在一旁跳脚的姜肆，向坐在中央看戏般的莫北霄道。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扳指，道：“我心里有数，你们这几日被太子关押着受苦了。” 韩无子正要说话就被姜肆的大嗓门给盖了过去，他额上冒了几根青筋，暗暗道一定要给这大老粗一些教训。 姜肆浑然不知旁边的人的心思，兀自说道，“主子这是什么话，我们被抓反倒是害了主子束手束脚，这是我们的不是，不过这次倒是要好好谢谢孟小姐，主子，怎么不见孟小姐？” 第五百四十七章 鬼城之行 莫北霄正要回答，便看到夏桑急匆匆的进门，几人都有些疑惑他为何如此匆忙。 “出了何事？”莫北霄道。 “主子，小孟小姐进了鬼城！”夏桑急道，他刚刚接到的消息，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禀报莫北霄。 莫北霄唰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本是微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双眉紧蹙，“怎么回事？” “暗影禀报说是因为九儿被一个陌生男子抱走，小孟小姐为了救九儿跟了上去，没想到那男子进了鬼城，小孟小姐也跟着进去了。”夏桑有些忐忑，昨天吴老爷说鬼城的事情的时候他也在场，自然是知道那个鬼城有多诡异。 莫北霄没有犹豫，立刻就要动身往鬼城去，却被众人拦下。 “主子，那鬼城诡异非常，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好，等属下先去鬼城里探探虚实再进也不迟。” 韩无子拦住莫北霄，那鬼城的名号他也听过，放在平常他不会在意这些神鬼之事，但这毕竟关系到莫北霄，他不敢随意的轻举妄动。 莫北霄下颚紧绷，“湘儿在那个鬼城里我怎么放心，你们不也是对于那个鬼城讳莫如深，既然如此我更不 能让湘儿一个人呆在里面！” 韩无子朝姜肆挤了挤眼睛，让他拦住莫北霄，他傻愣愣半天才看懂韩无子的意思，“是啊，主子，酸书生这话说的不错，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等属下去那个什么鬼城里探探虚实，看看里头是什么人在搞鬼，孟姑娘聪明伶俐，不会有什么事情。” 莫北霄怎么可能放心， 即使是几人一直百般劝说他还是执意要进鬼城，夏桑虽然担心鬼城里有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但是却没有和韩无子他们一样拦着莫北霄。 他和孟灵湘相处的时间长些，了解她的为人，是真心相爱这位即将成为他主母的女子，而韩无子和姜肆只是将孟灵湘当做是莫北霄的一个未婚妻。 莫北霄眼底风雨欲来，让夏桑把他的佩剑准备好，韩无子一直在对他使眼色，他一律假装看不见。 “你们在外面守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出来的人，再派人去打听鬼城的消息，若是有事我会防发射信号弹。” 莫北霄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韩无子忧心忡忡的跟在后面，“主子要不我和您一起进去吧，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姜 肆大声道，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有什么用，主子还是带上我吧，我比这书生要有用的多。” “你在这凑什么热闹，看你那半点墨水都没有的肚子能干什么，在鬼城那样诡异的地方谁知道会出什么事，还是带上我比较好，我脑子比他好使。”韩无子皱着眉头道。 莫北霄止住他们的争吵，“我谁不带，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守在门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再进来接应。” 韩无子和姜肆还想再说什么，在莫北霄严厉的眼神里讪讪的闭嘴。 几人守在鬼城外，莫北霄独自一人进了鬼城。 “你说主子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姜肆忍不住问，他是真的担心。 韩无子白他一眼，“闭上你的臭嘴，主子怎么可能出事！” 这边莫北霄进了鬼城满目皆是新旧不一的一排排屋子，和普通的城镇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诡异的是每一座屋子里都没有人居住的模样，有些门口迎接落满了灰尘，而有些却还是干净的像是刚刚盖起来的屋子。 眼前诡异场景让莫北霄的心高高的揪起，担心孟灵湘的安危。 莫北霄 看到一座屋子前有脚印，眼神一凛急忙奔过去。 这屋子灰尘极多，这才留下了几个脚印，这脚印不大，只在门口有所停留，看上去是女子的脚印。 莫北霄看出这是孟灵湘的脚印，一侧的鞋印有摩擦的痕迹，这正是孟灵湘紧张的时候的小动作，甚至连孟灵湘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小动作。 按地上的脚印来看孟灵湘当时应该是比较镇定的，仔细的查看了屋子里的情况就往另外一边去了，照这个情况来看孟灵湘暂时是没有出什么事。 莫北霄却还是不能放下心，他顺着脚印的方向赶了过去，希望能够找到孟灵湘。 四周十分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城镇里的回响，薄薄的雾气在空气里弥漫着，模糊了人的视线，把一切都披上一层细白的纱。 孟灵湘心跳若雷，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一想到九儿被陌生男子带走，生死未卜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九儿乖巧又带些天真的笑容在孟灵湘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她咬咬牙往前去了。 鬼城里头房屋林立，道路七扭八拐，十分难走，一路看去 ，有些房屋十分整齐崭新，应该盖了不久，但是有些房屋却已经十分破旧，墙体倒塌，断壁残垣。难道这鬼城里还有人居住不成，否则这新旧不一房屋该如何解释。 蓦地孟灵湘似乎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她猛的转头觑望，瞧见一个小姑娘在一角哭哭啼啼，身上的青布衣裳早就被浆洗成了灰蓝色，衣裳宽大，被细细的卷起，露出细瘦的手脚。 孟灵湘心里有些奇怪这忽然出现的小女孩，转念一想，若是这鬼城有人居住问这小女孩不是可以得到些信息。 只是她刚刚抬脚往小女孩的方向走去，小女孩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松开捂面的小手，看了她一眼，立时紧张的转头就跑。 孟灵湘愣了一秒，急忙跟了上去，这鬼城道路复杂，小女孩显然是对于这道理十分熟悉，七拐八扭就找不到了踪影。 环顾四周寂静一片，哪还有什么小女孩的影子。 惨的是孟灵湘跟着小女孩一通乱跑在，早就在这混乱的道路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定了定神，既然这个地方有人生活那就证明这里什么鬼怪，坏的是人可能比鬼怪更加可怕。 第五百四十八章 踏入陷阱 既然找不到出去的路，孟灵湘只好在鬼城四处搜查着，希望能够找到那个带走九儿的男人的踪迹。孟灵湘在鬼城寻找了近一个时辰却一无所获。 丧气的一屁股坐在一个台阶上，这似乎是个富贵人家，装饰和规模都比旁边的房屋要上好上很多，孟灵湘着才想起来她转了这么久似乎都没有看到类似于商铺的建筑。 这么大的城镇里竟然没有商铺，还是说是她没有发现？ 孟灵湘没有发现她的身后出现了一根柱子，不是十分粗壮，是中空的模样，里头放了一盏灯，随着灯芯的燃烧，淡淡地烟雾和空气里的雾气结合被孟灵湘吸入到身体里。 孟灵湘一无所知，她按摩着自己酸痛的小腿，思考着接下来的办法，渐渐地视线有些模糊，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想让视线清楚些。 随着吸入的雾气越来越多，孟灵湘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开始出现明明灭灭的灯火，红的绿的蓝的交织，脑袋开始爆炸般的疼痛，宛如有几百只的大象在她的纤细的神经上跳舞，心跳的十分快速，似乎在下一秒就能跳出嗓子眼一般。 她很快的意识到自己 是吸入了导致幻觉的迷药，空气里的味道虽然被稀释了但是还是能够闻的出来是蛇白草的味道，要不是她刚刚出了神又怎么会到现在才闻出来。 孟灵湘紧闭呼吸，跌跌撞撞的找了一条路就要往离，因为迷药的关系手脚发软，视线里出现的东西分不清是真还是假，柔软的皮肤撞到坚硬的石头上擦出一大块的伤口，鲜血立刻冒了出来，顺着雪白的肌肤往下流。 疼痛让孟灵湘的意识清醒了些，她狠狠地咬了口腮肉，口腔里满是铁锈味道。 地面在缓缓的下沉，根根锋利的骨刺出现在地面上，要是不小心跌上去恐怕立刻就要命归九泉，一命呜呼了。 孟灵湘在骨刺前面勉强的停下了脚步，止住了一场穿肠烂肚的惨剧，她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可发软的身体和不甚清醒的大脑让她的一切动作都这样无力，即使是从地上爬起来这样的小动作她都尝试了十几次才成功。 手脚被地面擦伤，大面积的挫伤在娇软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蛇白草会让人出现心理最恐惧的画面，加上瘫软的身体足可以把人逼疯，幸好孟灵湘即使发现闭气 ，虽然吸入的剂量不少，但是因为她之前在自己身上做了很多的实验，对于这些迷药有一定的抵抗力，加上强悍的精神力，她竟然还能保持着一定清醒。 后面的人坐不住了，商量了以后就准备送孟灵湘上路。 轰隆隆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孟灵湘艰难的转头望去，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在她的不远处出现两个石头人，身高九尺，手上拿着一柄已经布满铁锈的长枪。 咔嚓一声以后，石头人竟然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手里的长枪缓慢是抬起，铁锈扑梭梭的往下掉，呛人的味道直往孟灵湘的鼻孔里钻。 孟灵湘的瞳孔紧缩，在这种时候出现拿着长枪的石头人怎么看都不想是要和她打声招呼愉快的做朋友的样子，她撑着发软的身体赶紧的远离着石头人附近，如果有人看到现在孟灵湘跑步的样子一定会捧腹大笑。 发软的身体艰难的跑着，像是一个喝高了的人正在试图走直线一般。 石头人正和她相反，本来笨拙的身体开始变得灵活起来，像是上了油的机器人，大步的往孟灵湘的方向追去，手里的长枪不住的往她所在的地方扎去 。 一个打滚勉强躲过了石头人的估计，地上出现一个深深的洞坑，孟灵湘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另外一个石头人的攻击就已经逼到眼前。 嫩黄色的衣裳已经沾满了尘土，清丽雪白的脸蛋上也黑一道白一道的，脸颊上有几处擦伤，淡淡地血色凝结在上面。 孟灵湘已经筋疲力尽，勉强的撑住自己的身体往后退，石头人一步步逼近，手里的长枪眼看就要扎下来，她侧过头紧闭着眼睛，忽然出现几声轰隆隆的声音，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地抱住。 她蓦地睁开眼睛，出现在视线里的是莫北霄熟悉的脸庞，他额上带着汗珠，嘴巴紧紧地抿着，肌肉紧绷。 莫北霄听到声响，急忙急赶而来，他也吸入了几分迷药，虽然剂量很轻，轻也让他半身酸麻，动弹不得，但见孟灵湘情势危急，石头人步步紧逼，转眼就要遭它的毒手，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大力，还差着几丈路猛的朝石头人纵去。 孟灵湘转眼看去，发现那个石头人已经碎裂成一块块的，而另外一个石头正在一步步的逼近。 莫北霄放下孟灵湘，让她躲在一个小角落 里，他捡起石头人的长枪，与另外一个石头人对峙着。 他眉头微皱，脚尖点地，先声夺人的袭了过去，石头人手里的长枪狠狠地的扎下，眼看就要扎上莫北霄的脊背，孟灵湘目不转睛的盯着，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莫北霄神色镇定，毫不在意即将要扎上自己的长枪，手里的握着的长枪飞快的在石头人几处关节部分连续攻击，再一个扭身，脚尖一踢，离开石头的人身旁。 不到一刻钟，那石头人就已经分崩瓦解成了一堆破石头。 孟灵湘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恐里恢复，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莫北霄走到她身旁，蹲了下来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孟灵湘感觉到脸上皮肤被人小心翼翼的触摸，到现在身上的伤口的疼痛才蔓延出来。 她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刚刚她因为她死定了，却没想到莫北霄会忽然出现救了她一命。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灵湘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底挤出来的。 她心里清楚莫北霄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她宁愿他没有出现在这里。这个地方如此诡异，谁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东西。 第五百四十九章 奇门遁甲？ 莫北霄捏住她的下巴很嫌弃的啧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很小心，撕下了一块衣角仔细的擦拭着她的伤口，“你在这里。” 孟灵湘抿着唇瓣，半垂下羽睫，想说什么张了张唇瓣却没有说出口。 “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些的地方。”莫北霄一把抱起孟灵湘。 离开之前孟灵湘看到柱子里还在缓慢燃烧的灯火，蛇白草是有药效期限的，人吸入的一刻钟里是药效最强的时候，过了这个时候就会一点点的减少。 “把那个灯熄灭吧，免得我们又再次中招。”孟灵湘靠在莫北霄的胸膛上，她吸入的剂量比莫北霄大很多，现在眼前还是模糊，看不清楚，四肢也是酸软使不上劲。 莫北霄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使了个巧劲打向那个还在燃烧的灯柱，小石子擦过火苗，带起的风熄灭了燃烧着的火苗。 躲在暗处的人骚动起来，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石头人护卫竟然这样轻松的被打倒了，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说了些什么。 杀意四起。 莫北霄抱着孟灵湘到了一个干净些的屋子，一脚踹开了大门把孟灵湘放在了床上。 孟灵 湘已经昏迷了过去，沉睡不醒，莫北霄的到来让她放下了心，疲惫瞬间涌上将她吞没，几乎是在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 要不是她精神顽强，一般人根本不能在蛇白草里坚持那么久。 莫北霄打了一桶清水，银针试过无毒才浸湿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孟灵湘的伤口。，清丽的少女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手脚皆是伤，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他丢下帕子，不管自己的伤揽住孟灵湘的腰肢，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宝贝，他这一路上提心吊胆，难得的失去了判断力，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还好，他来的还不算晚。 孟灵湘没有昏迷多久，不到半个时辰她就醒了，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仔细的处理好，上好了药。 感受到另外一个人气息她侧头看去，莫北霄正从外面往里走。 “醒了？”他挑挑眉。 孟灵湘点点头跳下床，“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莫北霄把手里的水递给孟灵湘，“在你进来以后的半个时辰。” “这么早？”孟灵湘震惊，“那你有没有看到九儿？我看到她被一个男子抱走，她似乎是被人下了迷 药，毫无挣扎……” 孟灵湘越说越小声，无他，正因为莫北霄的脸色越来越黑。 莫北霄逼近到她面前，半俯下身，高挺的鼻梁与她的只有一指的距离，“你知不知道我接到消息的时候有多紧张，发现九儿失踪你不是该找我，逞什么能自己一个人上，要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 莫北霄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怕真是气的狠了。 孟灵湘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不小心的碰到口腔里的伤口，疼的眼泪汪汪的看着莫北霄，有些口齿不清的道，“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嘛。” 无意识间她的语气有些撒娇。 “你这是在和我撒娇？”莫北霄顿了顿，语气带上些笑意。 孟灵湘一呆，脸颊有些红润。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她思量不周，当时她应该立即让人去告诉莫北霄和吴家的人，这毕竟是吴家的孩子应该让他们来处理，她却自以为是的跟了上去，以为自己能够抓住那个男子，结果不仅没有货抓到那个人，还让他们进入到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 身体忽然一空，她紧张的揽住莫北霄的脖子，柔软的肌肤贴上莫北霄有些粗糙的下巴 ，耳畔低沉的男声响起，似乎要穿过耳膜进入到心脏，“我喜欢你的撒娇。” 孟灵湘是个很要强的女子，她独立自强，能够自己做的从来不肯麻烦其他人，即使莫北霄已经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她也很少在他面前低头。 这次难得的撒娇很得莫北霄的心。 他们两个都为了彼此改变了很多，爱情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它需要一点点的磨合和改变，也许一见钟情是爱情出生，而长相厮守才是爱情最好的结局。 莫北霄在孟灵湘面前能够敞开心扉，把一颗心掏出来摆在她面前，而孟灵湘又何尝不是，她开始学着依靠莫北霄，信任莫北霄。 在简单的修整过后他们重新开始寻找起出口。 孟灵湘蹙眉道：“在这鬼城里恐怕不是鬼，而是比鬼更加的可怕的人。”按刚刚石头人和之前吴老爷的老仆出的事情来看，在这鬼城里的人杀意颇重，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杀人。 “刚刚我们经过的地方是一块刚刚整理好的洼地，旁边还放了些工具，看样子不久以前才整理好这洼地，不少的屋子里也有生活的迹象，看样子这 个鬼城里生活的人还不少。” 孟灵湘把她发现是迹象说了。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这鬼城就这么大，我们转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一条可以通往出口的路，你不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这样的城镇应该是按着井字来建的，这是从高宗就定下的规矩，中央必也两条主道，以防止出现灾祸避之不及的问题，可这鬼城我们绕了这么久，怎么都该到了那主道，可我们却一直没有发现。”孟灵湘接口道。 按这城镇的规模来看，怎么都不该绕这么久，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他们已经在这鬼城里绕了好几个时辰，却一直没有发现出口。 “以宅邸的建法来看，这城镇应该是高宗之后建造的，但我们竟然没有发现着主道，只有两个解释，其一这城镇是私人建立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而这其二则是……” “他们不想让我们发现！”孟灵湘截了话头，接了下去。 “可这东西好藏，可这道路该怎么藏？”莫北霄慢悠悠道，亮如星辰般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除非是他们用了什么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摆了个什么阵来迷惑我们。” 第五百五十章 两人被抓 孟灵湘摸摸下巴，“这奇门遁甲之术我可是第一次见，若真是被做了阵法那我就束手无策了，你有什么办法？” 莫北霄道，“既然是奇门遁甲那必定是有破阵之法，要破这些阵法恐怕还是要找到阵眼睛才能破解，这鬼城里的阵法我倒是第一次见。” “阵眼？那要怎么找？”孟灵湘问道。 “这阵眼实在不好说，也许是跟柱子，也许是一颗石头，有时候甚至可能是一颗草。”莫北霄道。 “……”孟灵湘无语，这样的话该如何寻找阵眼，什么东西都可能是阵眼。 莫北霄敲了一记孟灵湘的头，“我们去找找看吧，作为阵眼还是有些特点的。” 夜深了，孟灵湘和莫北霄挑了个干净的屋子暂时住下了，毕竟这鬼城里没有人烟，也不清楚形势。万一又再碰上石头人那样的东西就麻烦。 莫北霄不知道从哪里抓了只野鸡，孟灵湘把野鸡细细的洗净了架在架子上烤着，香气飘出去很远。 两人交谈着，平淡却温馨。 一阵风起，将遮着弯月的浓云吹散，月关如水银般的泄地般的洒下来，将孟灵湘与莫北霄一前一后的身影照亮 。孟灵湘低头看着地上她与莫北霄交缠的影子，突然生出她与莫北霄相依为命之感。 莫北霄没有听到孟灵湘的回答，抬眼望去，风不仅将旁边开的正好的凤凰花吹落，还吹起孟灵湘颊畔的青丝，孟灵湘低敛了眉眼启唇一笑，惊鸿一瞥之后，这一幕永远的烙在了莫北霄的脑海里。 凤凰花落地如红雨，佳人面有芙蓉色，只嘴角微微一笑，在莫北霄的眼里已倾城。 莫北霄上前一步，揽住孟灵湘，她不甚明了的抬眼望他，眼底明亮一片，比天上月还要迷人。 两人相拥，仿佛这一刻已成了一世。 半夜的时候，莫北霄听到了十分细微的声音，他为了安全只是合眼休养，并没有入睡所以才听到了这细小的声音。 他悄无声息的起床，脚尖清浅的像只夜里的黑猫，他隐没在黑暗里躲在角落观察。门外来了一群人，手里拿着绳子等物，想要趁着月黑风高之时来一个杀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孟灵湘也听到了声音，悄悄的猫到莫北霄的身旁，同样看到了那群人，轻声问，“鬼出现了。” 看那群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这鬼城里的鬼 ，白天的事情恐怕也是他们搞的鬼，趁着深夜前来不怀好意。 “我们该怎么办？”孟灵湘问。 “他们既然来了，我们就问问他们想要做什么。”莫北霄让孟灵湘躲好，自己悄无声息的猫到了那群人的身后，那群人显然没有武功，莫北霄猫到他们身后都没有被发现。 莫北霄拍拍在最后面的人的肩膀，他吓了一跳，尖叫出声。前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转了过来，瞧见莫北霄正站在他们身后。 几人立刻举起手里的工具朝着莫北霄一拥而上。 莫北霄功夫了得，几下就将近一半的人打倒在地，他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诧异之情，但心底却已是震惊，这几人分明不懂半点武功，力气却大的惊人，交锋之间，竟然凭着一股蛮力不落得关于下风，虽然他稍略胜一筹，但是若是再加上几人他就有些危险。 他扫了一眼来人，收起半分轻视，这些人虽然不会武功，但凭着一身蛮力和对于地形的了如指掌，还是不好对付。 在莫北霄和几人对峙之时，一伙人已经摸到了孟灵湘的身后，毫无防备的的她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声就被人困的结 结实实，嘴里塞上了布巾。 他们推搡着孟灵湘，一把细长的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似乎只要一个小小的用力尖刀就能收割这位绝世美人的性命。 孟灵湘僵着身体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摸到她身后的，她现在已经一个人质，性命全都捏在他们的手里。 “给我停下，你要是不想这个小美人命丧九泉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我手起刀落，这位小美人可就只能在地狱与你相会了。”公鸭嗓蓦地响起，莫北霄顿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把把掐住的男人甩了出去，他倒在地上，唉唉呻吟着。 那伙人一边盯莫北霄的动作一边扶起正在呻吟的男子，退到架着孟灵湘的公鸭嗓的身旁，孟灵湘手脚都被困的严严实实，脖颈上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面色虽然冷静无惧，眼底却透露出一丝焦急。 这群人来者不善，她被他们拿捏在手心里，对于莫北霄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 “你放开她，我任由你处置。”这群人杀气腾腾，却不像是土匪或者山贼，他们身上没有沾染多少血腥味，但是却眼底泛着红光，杀气四溢。 莫北 霄镇定的把手里随意捡起的棍子丢下，棍子砸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到公鸭嗓的脚盘。 公鸭嗓吐了一口唾沫，眯眼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孟灵湘甚至都能闻到从他嘴里传来的恶臭。 “你把他困起来，困的结实点，他不是一般人。”公鸭嗓指派了旁边的两个人，他们捏着绳子朝着莫北霄去，孟灵湘使眼色，想让莫北霄先行脱身。 不知道莫北霄是真的模样看懂还是故意不愿意离开，他始终站在原地挺直着腰板让他们把自己绑起来。 莫北霄知道孟灵湘的意思，可这伙人显然不是为了财或者色，显然只奔着杀人去的，若是他逃了，孟灵湘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莫北霄和孟灵湘都被绑了起来，他们带着两人到了一个巨大的宅子里，这宅子正是藏在他们刚刚被石头人攻击的地方。 一路上他们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的行动，发现他们到一个地方都是有不同的身法，左踩一下右转一次，不多时面前就出现了之前他们一直没有看到的场景。这宅子很大，四周空荡荡的，只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门房，里头摆了一排接着一排的牌位。 第五百五十一章 白帝城 里头装饰的很豪华，许多的装饰品竟然都是用黄金制成的，十分奢华。 这竟然是个巨大无比的祠堂。 深夜，面前摆着一排排的牌位，上头用金色的毛笔写了名号称谓，最上面摆的牌位上写着两大字：白帝。 莫北霄与孟灵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白帝他们是听过的，据说是上古一个极有才华的帝王，但是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把供奉他的牌位，毕竟现在已经是换了朝代，不论是哪个帝王都不愿意看到有人供奉其他人的。 孟灵湘继续往下看，排在白帝下面的牌位皆是姓白，难不成这些人是把自己当做是白帝的后人？ 一个白发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祠堂门口，身后跟了几十人，人虽然多但是却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都是普通农夫打扮。 “族长。”公鸭嗓恭敬的在老人面前低下头。 老人扫了孟灵湘和莫北霄一眼，抚了抚胡子，“把他们带进去吧。” 孟灵湘和莫北霄被人推搡着带到了祠堂里，不远处就是排的整整齐齐的牌位，白色的帷幕不住的飘动着，几十人盯着他 们两人，孟灵湘感觉从背后传来一股渗人的气氛。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有些打鼓。 “两位贵客不是一般人，怎么突然到了我着白帝城？”老人和蔼的问，语气里却透露出一丝杀意。 “为寻人而来，阁下是这里的族长？”莫北霄镇定自如的回答，简单的将九儿被抓一事说了。 “正是。”老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公鸭嗓，他极轻微的摇了摇头，孟灵湘盯着他们，心沉了下去。 孟灵湘扫了旁边站的人，发现从年长的老人到嗷嗷待哺的婴孩都聚在这里，她半垂下羽睫，这白帝城的人恐怕都聚在了这里， 按理来说只是抓他们两个人不该全族出动，甚至还带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和老人，除非是他们因为什么事情而在恐慌，所以才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莫北霄与族长打过一回合，“族长这是为何，我们只是过路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应该在他们中间的地位不低，他踏出一步，大声说道，“族长，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要按我说的，还是把他们也灭口了，省的留下祸害。” 公鸭 嗓带着一群人也附和，“是啊族长，咱们白帝城可不能让这些外人害了，还是把他们杀了，万一他们把我们这里的事情告了那些人，咱们白帝城可就大祸临头了族长。” 老人沉吟半响道：“他们的来历我们不清楚还是暂时留下他们一命，白方，你带着他们到后面去，问问看他们到底来我们白帝城是要做什么。” 白方就是那个年轻男人，他大声的应了，带着几个人拉拖带拽的把他们两人带到了后面一个小房间里，里头暗沉沉的，只摆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孟灵湘被重重的推倒了墙边，脊背撞上坚硬的墙壁传来距离的疼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 莫北霄看着她疼的半缩起了身子，眼底风暴逐渐聚积，脸色难看。 白方大摇大摆的坐在了长条凳上质问他们，“说，你们是从哪里来，到我们这白帝城里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们说了，我们只是来找人的，没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孟灵湘忍下脊背的疼痛回道。 白方嗤笑一声，“唬谁呢，你们就是路过的当爷是傻子不成，那石头人可是我们白帝城的几百年前就 传下来的机关人，你们轻轻松松就把它解决了跟爷说你们只是路过的？” 当时孟灵湘感觉到的视线果然不是幻觉，那一切都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 “你们都说了那东西都有几百年了，说不定是因为时间长了所以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你们真的搞错了，我们就是进来找一个女孩子的。” 孟灵湘急促的回答，“她长的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和樱桃小嘴，脸上还有几颗雀斑，笑起来很可爱，她叫九儿，你们真的没有见过她吗？我们就是为了找她才进来的。” 白方脸色轻微的变化了，他幅度极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人，很快就转了回来。孟灵湘瞳孔一缩，这人知道九儿！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样的小女孩一抓一大把。”白方把翘起的脚放下，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 “我说的都是真的。”孟灵湘说。 “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镇上问问，那小姑娘失踪的事情在镇上一定可以问道，他家是镇上有名的玉石大家。”莫北霄跟着插了一句。 白方却不打算派人去问，他们似乎是有什么顾虑。 一个人凑到白方耳畔说了 句什么，他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人又说了些什么。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乖乖的把你们的来历给爷交代清楚了，今天你们就得去见阎王！”白方听了那人的话，转过头来凶神恶煞的朝着他们大吼。 “我说了，我们只是路过，你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问。”孟灵湘冷静的回答。 白方想是被激怒一般，啪的打了孟灵湘一个巴掌，莫北霄猛的就要起身还击，可他绑的比孟灵湘要结实很多，不仅手脚被绑，甚至连脖子上都被绑上了绳子，一动脖子上的绳子将会被掐紧。 “你敢动她！”莫北霄目呲欲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字字都透出杀意。 白方似乎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呆愣几秒才反应过来，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你嚷嚷什么，行不行我连你一起打！”脚尖狠狠地踢到莫北霄腹部，莫北霄猛哼一声坐了回去，脸色铁青。 “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只好让你们尝尝白帝城的刑法了。”白方从墙上拿下一根皮鞭，上面还有这倒刺，孟灵湘瞳孔紧缩，这皮鞭打在人身上，定是要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好肉。 第五百五十二章 白帝城往事 “你们到底要问什么？”孟灵湘咬牙道。 白方呵呵一笑，“你们是不是他们派来的人？” “什么人？”孟灵湘一头雾水，却也猜出了什么，这白帝城难不成是被什么盯上了，所以才把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好随时做出防御？ 啪，皮鞭重重的甩在孟灵湘的手臂上，那纤细的手臂上立刻闪出一条巨大的伤口，像一条蜈蚣趴在雪白的肌肤上，皮鞭上的倒刺带出些皮肉，让那处伤口格外的触目惊心。孟灵湘咬牙，撕裂般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传到全身，她感觉到自己的脑仁都在突突的跳着。 “唔……”她冷汗津津，脸色惨白。 “你要做什么冲着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莫北霄挑衅着白方，试图让白方把矛头冲着他，孟灵湘的受伤让他恨不得把伤了她的人撕成碎片。 白方甩着皮鞭，有些吊儿郎当的笑了，“你说冲着你来？”唰，皮鞭再次落下，却没有打在他们身上而是在虚空里划破，“那死要朝着谁？” 他恶劣的笑着，“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你们说，是让你们两个里谁活？” “他！” “她！”两人 异口同声的开口，白方笑的更大声了。 “你们还真是有情有义啊，到底是谁？”白方笑眯眯的问，“你们两个到底要谁活下来？” 莫北霄艰难用手指摸上孟灵湘的手掌，“她，我要她活下来。” 孟灵湘感觉到自己的手掌里有莫北霄温热的触感，怔怔的望着他的侧脸，英俊的脸庞上沾了些脏污，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美，反而是增添了几分的英武和硬气，他目光镇定的盯着白方，侧脸的心跳完美的不可思议。 孟灵湘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大声，几乎要盖过所有，这个男人毫不犹豫的把生存的希望留给了她。 “我要他留下！”孟灵湘朝着白方大喊，“我要他活着，他死了，我也不会活着，要是你要杀了他，不如连我一起杀了吧。” 白方看戏般的盯着他们，“你们以为这是在唱戏呢，谁死？” 莫北霄脸色很差，他转过头看着孟灵湘，眼底有些无奈，“你别闹。” 孟灵湘不理他，“你是叫白方是吗？” 白方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其实我们两个你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吧，既然如此死也让我们死的明白，告诉我 们是为了什么。” 孟灵湘冷静的说。 “你倒是挺聪明的，”白方微讶的看着她，“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要抓我们？” 白方顿了几秒才回答他们，估计是确认他们是要死的人了，也不隐瞒什么大方的告诉他们，“这里是白帝城，我们都是白帝的后人，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几百年了。” 孟灵湘惊讶的睁大眼睛，“你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可是我听他们说这鬼城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怎么是存在了数百年。” 白方脸上的笑意散了，他沉了一张脸道，“我们本来在这里生活的很好，靠着祖上传下来的阵法把城藏了起来，这里又常年又雾，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白帝城。” 又白了一眼孟灵湘，“这才不是什么鬼城而是白帝城，那鬼城的名头是我们传出去的。” “既然你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藏了数百年，为什么又突然要让白帝城现世？”莫北霄道。 莫北霄和孟灵湘厉两个人一唱一和从白方口里套出关于白帝城的信息，白方大约也是想找热倾诉，在他眼里莫北霄和 孟灵湘都是要死的人，和他们讲些无关紧要的事无碍。 白方叹口气，“白帝城虽然名叫白帝城，可这里出产最多的却是黄金，不知道是谁传了消息出去，结果各方势力都知道了白帝城藏着大批的黄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白帝城就成了他们争夺的一块宝地。” “可是白帝城不是藏的很好，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孟灵湘有些不解，白方难得没有生气，他盯着一个角落阴沉沉的说。 “我们中出了叛徒，他把如何破解白帝城阵法的方法告诉了他们，他们派了大批的人马来白帝城附近，有个游方道士倒是有几分能力，竟然真的把我们的阵法给破了。” 莫北霄和孟灵湘想起了之前听吴老爷说的突然有一批人在鬼城附近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后来鬼城就出现了。 恐怕就是各方势力的其中一个。 “所以你们才传出鬼城的名号，让其他人不敢进这城镇里，但是对你们虎视眈眈的人恐怕还是在暗地里观察着。”莫北霄一针见血。 没错，虽然他们把白帝城传成鬼城，但是想要黄金的人怎么会怕这些，这一段日子几乎每天都 有人进到白帝城，若不是有祖上传下来的阵法迷惑他们，恐怕白帝城早就不存在了。 白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响才冷静下来，呵呵一笑，“你倒是清楚，没错，这白帝城鬼城的名号只能拦住一般人，却拦不住那些利欲熏心的妄念。” 孟灵湘莞然一笑，“你们这样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他们的抓捕？这些人要死想从你们身上要些什么东西，拔骨拆皮也要得到，躲，是没有办法的。” 白方被她的话激怒，猛的站起身来，捏紧手里的皮鞭，重重的甩在地上，激起一层灰尘漂浮在空气里。 莫北霄悄无声息的挡在孟灵湘手的身前，漆黑的瞳孔盯着白方，肌肉紧绷，像只伺机而动的豹子。 “这是缓兵之计！”他胸膛上下起伏着，双眼泛红，他怎么不知道当缩头乌龟只能是一时之计，可他们在白帝城呆的久了，论手段完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能靠着祖上传下来的阵法和天生的蛮力躲在祠堂里，连家都不能回。 孟灵湘毫不畏惧回视他，朗声回道：“我这里有个办法哭帮你们渡过难关，就看你们要不要听。” 第五百五十三章 他能帮你们 白方一双三角眼斜睨过来，“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好办法，莫要贻笑大方了。” “白公子还没有听怎么就能断定我说的就不是什么好主意呢，”孟灵湘没有生气，笑道：“这办法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你们这白帝城逃过一劫，无需再躲躲藏藏。” 白方盯着她，“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若是没有糊弄我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我说的好主意就是他，”孟灵湘一指莫北霄，“他的身份可不一般，若是让他去帮你们解决那些人，你们也就不会再被他们盯上。” “哈哈哈哈，”白方显然不相信，嘲笑般的开口，“你当我是傻的不成，这分明是你为了救你这相好的才想出什么鬼主意，你说他身份尊贵？那你说说，他是什么身份？” 孟灵湘不慌不忙，无视旁边的莫北霄阴测测的视线，莫北霄不想离开她知道，电但是为今之计还是要赶紧送一个人出去才是王道，“他可是当朝江户候的世子爷。” 白方眼色一凛，刀刮般的视线在莫北霄的身上打量着，“你说他是江户候的世子爷？你可有什么证据？” “这还要什么 证据，他就是证据，朝廷的法律你还不知道么，若是有人冒充这皇亲国戚可是要杀头的，若是严重些的九族都要遭殃，谁敢冒这个风险？” 白方还是不信，他怀疑盯着孟灵湘和莫北霄，孟灵湘感觉自己的掌心濡湿一片，“若你不相信可请你们族长来商议，左右我们的性命都捏在你们手里，还怕什么搞什么动作不成，这关系到你们这偌大的白帝城的生死存亡，要是你们放弃了这个绝好的机会，导致自己灭族可你就是白帝城的罪人。” 孟灵湘这话说的极重，白方脸色一白，咬咬牙，“你们老实带着，我去请示族长，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做了什么小动作，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撂下威胁的话语，白方匆匆出门。 “我不会走的。”莫北霄蓦地开口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孟灵湘，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走的。” 孟灵湘的腰背挺的笔直，没有看莫北霄的视线，“你不走也得走，我已经告诉他们你的身份。” 莫北霄的身份不一般，要是他在白帝城出了什么事，只会在已经岌岌可危的白帝城再加上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那个族长还有些脑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再为白帝城加上一个敌人。 这是她想出的保全莫北霄的最好的办法。 这是一场赌注，就看白帝城的人愿不愿意赌。 莫北霄知道她心里想法，却不想成全，“你必须跟我一起离开，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白帝城里的人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要是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他怎么能放心。 孟灵湘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只有你出去我们才有救的可能，我们两个人不能都埋在这里，你出去再待带人进来救我，这不是更好，没了我拖累你早就可以出去。” “你从来不是拖累。”莫北霄认真的看着孟灵湘，“我会带你出去，但是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不要多话，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孟灵湘侧过脑袋，强硬道。 “我是你夫君，你要听我的。”莫北霄不理孟灵湘的话语，兀自说道。 他知道在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先离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理智告诉他孟灵湘的话是正确的，但是心却不肯答应。 莫北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一个 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人了，但是在孟灵湘的事情上她总是不能做出理性的判断。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我相信你能回来救我。”孟灵湘侧过头，望着莫北霄，清澈透亮的眼睛满怀信任的望着他，莫北霄忽然之间说不出话，在孟灵湘这样的目光里他所以的反驳都被压在了嗓子眼里。 “你可是世子爷，难道还不能解决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我相信你动动小指头就能解决这些小人物，你先出去然后再来救我，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这四个字多么的称重，他终于得到了孟灵湘的信任，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没有回答，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孟灵湘，把口里的话咽下去。 “你们，跟我去见族长。”白方让他们站起来，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好让他们能自己走路。 白方匆匆忙忙的赶到族长那里，族长听完他说的话，沉默了很久才长叹一口气，让他把孟灵湘和莫北霄带过去。 族长带着白帝城的人在祠堂里等着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人。 虽然已经是早上，但是天还是暗沉沉的，厚重的云低低的压下来，似乎 要下一场大雨，空气里压抑着，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孟灵湘和莫北霄一出门，将被无数的目光盯着，老老少少沉默着站在一旁，视线有平和也也憎恨，还有些则是复杂许多，例如站在人群中央的族长。年纪已很大的族长相比昨夜似乎又憔悴了些，脸上沟壑纵横布满岁月的痕迹。 “两位果然是贵客，恕小老儿招待不周，”族长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发出沉闷的声音，从他身后出来两个人把孟灵湘和莫北霄身上的绳子解开。 孟灵湘揉揉手腕，因为绑的太久，细白手腕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深红色的痕迹，白方忍不住把视线落在她身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娇嫩的姑娘家。那道红痕在雪白的手腕上有种妖异的美感，他移不开视线。 莫北霄发现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半挡在孟灵湘的身前。 白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得，涨红了脸转过视线。 族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叹口气，“两位与白方说的事情小老儿已经知道了，这事情毕竟关系到我白帝城的安危，小老儿不敢独断，因此望两位理解，这事情还是要告诉族里的人。” 第五百五十四章 决断 “族长的担忧我们知道，只是这时间紧迫，望族长早日下定决心。”孟灵湘道。 “听这位小姐说的，您是大名鼎鼎的世子爷？”族长没有说他是哪位侯爷的世子爷，这普天之下要说世子爷，恐怕只能想到面前这位了。虽然白帝城隐居已久，但是关于外面的一些消息还是了解的。 毕竟谁也不可能真的永远不出去。 莫北霄淡淡的点了点头。 族长心里暗道，莫北霄果然是好气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是镇定自若毫无畏惧，在他身后的姑娘也是目光清澈，神色镇定。族长对于他们说的话已经是信了五分，毕竟这样的气度和能力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族长早年是离家出门闯荡过的人，眼界与在白帝城里人有些不同，他看的更远，看的更高，他明白若是莫北霄和孟灵湘在白帝城里出了什么事情，那定是要找到他们头上的，现在的白帝城别说的世子爷，就是随便什么富贵人家再插上一脚，他们白帝城都讨不了好。 隐居多年没有给他们白帝城带来好处，反而是让他们丧失了进攻的勇气和力量，他们现在能依靠的 只有天生的蛮力和祖上留下的阵法。 一旦阵法被破，他们凭着一腔蛮力真的能保全这一族人吗？ 族长心里已经转了几转，脸上半点变化也无。 “族长现在应该明白白帝一族的处境，我们说的办法还能救白帝城，若是迟了他们打了进来可就不好说了。”孟灵湘道。 有些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人群里开始有些骚动起来。 族长再叹口气，他觉得自己头上的白发又要增添好几根，他握住拐杖，敲了敲地面，缓缓地把莫北霄和孟灵湘的办法说了。 有个跟白方差不多年纪的青年站了出来，他长的和白方十分相似，一双三白眼似财狼般盯着莫北霄和孟灵湘，“族长，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编出这样的谎言，万一他们是那些人派来的探子该如何是好？” 族长没有说话。 其他几人跟着符合。 三白眼更加来劲，“族长您已经老了，说不定就是被他们骗了，他们肯定就是那些人派来的探子，他们出去就会带着人过来攻打我们的，他们就是为了咱们的黄金，族长，还是杀了他们 吧。” 族长仍然没有说话，白方却忍不住了，“白奇你说什么呢，你这不是在质疑族长的决定吗？更何况族长还没有说怎么处置他们呢，你怎么就跳出来了，上次你自作主张杀了那些在城外的人，还让他们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差点造成大祸，你还想做什么！” 白奇涨红了脸，争辩道:“哪里就闯了大祸了，他们不是自己走了么，要是他们也进来那我就把他们也杀了不就得了？” 孟灵湘看着他们争吵，原来上次老仆被杀是这个人的主意。 看样子他们之间要不是铁板一块，她垂下羽睫，心里有些计较。 “还说呢，要不是兄弟们帮你你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呢，”白方气极，这白奇是他的堂兄弟，虽然自小一起长大，但是他们两个向来是不和的，白奇为人自负，总是要高人一头才满意。 族长在外面闯荡过，白方虽然有些冲动，但是思想比其他几个年轻人都要上进些，也更能了解他的想法，所以族长许多事情都让白方去做。 白奇就不开心了，他自认为比白方要强，但是族长却总是更加信任白方，这在他心里埋下 了一个疙瘩，有意无意的就有些不听族长的话，甚至带着一些年轻人来反抗族长。 两人争辩不休，白帝城有些人脸上带着赞同，而有些则是漠然。 孟灵湘蹙眉，打断他们的对话，“两位可否听我一言？” 白奇上下打量她，嗤笑一声，“你一个小女人有什么话可讲的，这是男人的事情你还是躲到一旁吧，说不定爷几个心情好还能饶了你的性命，留你咋白帝城做个奴隶。” 族长听到白奇的话终于开了口，“白奇你闭嘴，”转头看向孟灵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孟灵湘盈盈一礼，“小女子姓孟。”在这个年代，女人一般是不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不认识的男人的，虽然男女之别已经淡了很多，但是有些规矩却一直没有废除。 族长回了一礼，“孟姑娘有话看请说吧。” 白奇看族长竟然这样的礼遇他们两人，脸色有些难看。 “诸位听我一句，这白帝城被人盯上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虽然还有祖上传下来的阵法护着，但是小女子说句难听的，谁知道这阵法能护着这白帝城几时，城外的阵 法不就一句被破了，这城里的阵法恐怕也不久，想要保护你们的家还是要借助外人的能力。” 人群里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族长沉默的听着孟灵湘的话。 “他是世子爷，大家要是听过外面的消息就知道前几日皇上才赏赐了世子爷，那礼可不轻，我们又怎么会为了黄金来害白帝城，光皇上赏下的珍宝就够我们几辈子吃穿不愁，世子爷十八岁就带人攻打北疆，让他为你们去对付那些人，不是更加有效？” 白奇愤愤不平的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你骗我们怎么办？” 孟灵湘没有生气，朗声回答，“这怎么骗人，更何况我们不是一起要离开，只是让你们放了他，我是他的未婚妻，我是御国大将军的嫡女，我还在你们手里，他又怎么会害你们呢？” 白方有些犹豫的开口，“要是他带人来攻打我们怎么办？” “只要你保证她的安全，我就保证你们的安全。”莫北霄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他盯着孟灵湘的背影，眼底有些痛苦。 孟灵湘侧头望向他，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知道莫北霄会想清楚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莫北霄离开 毕竟在这种时候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他们两个的命。 “可是……”他们还是有些犹豫，这也不怪他们，毕竟是关系到全族人性命的大事，他们怎么敢随意的下定决心。 “我猜你们最近应该连续遭到几次攻击了吧，恐怕还因为这个原因死了不少人。”孟灵湘抛出一句话，在人群里砸起一个大浪花。 白方沉着脸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孟灵湘道，“我进来的时候发现有些屋子已经很破旧了，应该是很久没有住了，但是有些却很新，显然是盖起来还没有多久，在这样有新有久的房屋里有些是还有人进出的痕迹，而有些却已经积了灰尘。” 她扫了一眼人群，有些人脸上带着悲伤和痛苦，显然就是那些死去的人的家属，“那些有人的屋子里痕迹很新，应该就是最近几天，你们虽然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但是活着的人家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一次都不回去，而那些死去的人还需要回家吗？” 那些灰尘有厚有薄，应该是不同时辰死去的。孟灵湘没有说，她在墓地看到了许多刚刚立好的新墓碑。 族长开口道：“孟姑娘果然聪 明伶俐，没错，我白帝城近日来遭到了几次的攻击，死了不下三十人，孟姑娘有这样的谋略和才智真不愧是御国将军的女儿。” 顿了顿族长一字一句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是老朽也要提些要求。” 白奇一惊，刚想开口就被族长凌冽的眼神给吓到，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孟灵湘喜出望外，只是脸上半点变化也无，“族长请说。” “我只给你一日半的时候，若是你不能让那些人停止攻击，那么就不要怪老朽。”族长盯着他们，缓缓地说着。 莫北霄点头，他握住孟灵湘的手掌，微凉的手指与另外一双柔软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不想做，却不得不做。 孟灵湘没有回头看莫北霄，她坚定的看着族长，“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双方协商好族长就派人带莫北霄出去，莫北霄离开的时候捏了捏孟灵湘的掌心，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说什么依依不舍的话语，只深深地对视了一眼，莫北霄看就跟着白方离开。 孟灵湘望着莫北霄离开的背影，心至少放下了一半，至少莫北霄可以逃离这个地方了。 族长让 人孟灵湘关了起来，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没有再把她绑起来，只找了一个小房间看管起来。看守孟灵湘的是两个木讷的村民，大约是族长吩咐过不要让他们和孟灵湘说话，怕又被套出什么来。 两个人就紧紧地闭着嘴巴，即使孟灵湘使出百般巧劲都没办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一丝半点关于白帝城的消息。 看问不出什么她就不再徒劳无功，靠在墙上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其实刚刚有些话莫要说出来，这白帝城恐怕不像是白方说的那样，是他们建造的，这白帝城里许多的建筑都是上百年的，而白帝城里的人造的不过但是几十年的模样。 古代的房子不像现代，一般都是建造完成了以后一代接着一代的传下去，而不会轻易的另辟住所，而白帝城里新的房屋却有很多。 孟灵湘摸摸下巴，这白帝城里的人恐怕也是抢了这城池，那这白帝城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边莫北霄跟着白方七扭八拐到了城外，这路他刚刚和孟灵湘走过了好几次却都没有找到出口，他暗暗记下白方走路的身法和一路上的景象，也幸好他记忆能力超群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路程他就已经将所有的身法都记下了。 白方带他到城门口，“这里出去就是那么进来的地方了，出去以后你要做什么你应该清楚，要是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我们接不到消息，那你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可就要香消玉损了。” 莫北霄没有理他，他一颗心都挂在孟灵湘的身上，不想在与白方多过纠缠，没有理他自顾自就离开了。 白方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北霄头也不回的的离开，脸色难看极了，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在面对莫北霄的时候感情很复杂，莫北霄身为世子爷、长相武艺样样不差，让他十分的羡慕和嫉妒，可另外一方面都因为莫北霄和孟灵湘的性命都被他捏在手里又有一种隐秘的得意。 你再厉害又怎么养，还不是要看我的脸色行事。 可刚刚莫北霄的行为无疑是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他阴沉沉的站在原地半天才沉一张脸回去，可才刚刚到祠堂就接到了一个坏消息。 这厢莫北霄刚刚出到白帝城，韩无子和姜肆就围了上来，惊喜道：“世子爷您终于回来了。” 夏桑往莫北霄的身后看了看 ，没有看到孟灵湘的身影，他犹豫了半响开口道：“主子，小孟小姐呢？” 莫北霄一边往嘴里灌水，孟灵湘在那些人的手里他心里烧的慌，灌了半壶水也压不下心头满满的杀意，他抹了一把嘴角阴着脸说：“她还在那些人的手里，姜肆你去把人马集合起来，我要带人进去。” 姜肆什么都不问，领了命就去集合人马了。 莫北霄简单的把情况和韩无子夏桑讲了，韩无子听的双眉紧蹙，“主子我们在这边关驻扎了这么久可半点没听过什么白帝城，这鬼城的消息也是最近才放出来的，这背后应该不是您说的那些人做的，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的村民，估计做不出这些事情。” “我也怀疑，那白帝城里的种种都显示着那白帝城不简单，族长应该还知道些什么，而那些年轻人倒是对于他们是白帝后人的话深信不疑。”莫北霄简单的扯了块布包了包受伤的左手。 “这样看来，这白帝城里的水很深啊，恐怕咱们要沾上些脏东西。”韩无子不愧是莫北霄手下的第一军师，莫北霄不过是简单的说了说情况，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第五百五十六章 带人进白帝城 “水再深我们也得淌一遍，时间紧迫，我们赶紧进去，灵湘还在他们手上。”莫北霄此刻哪管什么深不深的，他只想赶紧的救出孟灵湘，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谈。 莫北霄的人马训练有素，都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的老人了，不到几息的时间就已经整合完毕，整整齐齐的站在了莫北霄的面前。 没有再多说什么，莫北霄就带人往里面赶了进去，韩无子跟在莫北霄身旁，注意这他脚下的步伐和身法，若有所思。 姜肆拍了一掌在韩无子的背上，韩无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姜肆这一掌拍的几欲吐血，怒道：“姜肆你在干什么？！” 姜肆状似憨厚的一笑：“我这不是看你在发呆提醒一下你么？”又用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旁边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啧，果然是个软绵绵的书生，这样就受不了了。” 韩无子被气的头脑发昏，差点就要不顾圣人之言动用武力，幸好在即将动手之时冷静下来，他一夹马腹走到莫北霄身旁，“主子，这里的阵法我似乎见过。” 莫北霄本是沉着一张脸，听到韩无子这话有些惊喜道：“ 你知道这阵法？” 他之前跟着白方走的路不过是到城门口的一段路，而到祠堂的路似乎换了阵法，他们被困在祠堂门口而进不去，若是韩无子能够找到破阵的方法那就太好了。 “属下也是在一本兵书上看到这类似的阵法，这阵法是按照一日里的时辰会进行变化，主子刚刚出来的时候和现在差了近一个时辰，恐怕这破阵的身法早就变了。”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等到明天吧，这白白等了一天那孟小姐恐怕都要遭遇不幸了。”姜肆大大咧咧的说道。 莫北霄翻身下马，地上残留着是之前他与孟灵湘破坏的石头人的残迹，“若是找不到破阵之法，那就烧了这白帝城，阵法总是拦不住这灼热火焰。” 只是这样孟灵湘也许也会有危险，此乃下下之计，他也不敢随意出手。 韩无子白了一眼姜肆，这大老粗，莫北霄本就十分担心孟灵湘的危安可这个大老粗还大大咧咧的都说了，这不是添堵么。 “主子，让属下试试看吧，也许能找出破阵之法。” 莫北霄背手望着对面那根盛放着白蛇草灯的柱子，“试吧。” 韩无子 接了命令，开始绞尽脑汁回想那本兵书上的内容，再一个个的尝试着，姜肆在一旁抓耳挠腮，按着平日里他现在该是要嘲笑韩无子的，可偏偏今天是孟灵湘被抓了，事态紧急，他不敢惹事。 莫北霄一直盯着那根柱子，突然往前面走了几步到那根柱子旁拿下了那一盏蛇白草灯，那厢韩无子忽然惊喜的喊了一声，“主子！” 他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看到莫北霄手上拿着的蛇白草灯，“主子这灯是从这柱子上拿的？”没等莫北霄回答他就自扇嘴巴，“主子属下刚刚发现这阵法突然改变了，变成了一个普通迷魂阵，极易破解。” “是因为这蛇白草灯？”莫北霄盯着手里的灯，这灯造型十分古朴，上头雕刻了些花草，虽然简单却也带着些朴素的美感。 “原来这灯叫蛇白草灯，”韩无子道：“这阵法难解之处就在于这是一个子母阵，若是不能找到母阵的阵眼，那这子阵就十分难解，虽然只是普通的迷魂阵，但是若是和母阵结合就成了极难解的阵法，并且按着时辰来改变生门的所在。” 莫北霄把手里的蛇白草灯一把砸了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破了这阵法上路。” 韩无子应了一声，不到几息的时间就破了这阵法。 大批人马往祠堂里面冲。 祠堂里面的白帝城人却不知道莫北霄已经带人赶了进来，他们正吵吵嚷嚷的要将孟灵湘带出去烧死。 原来今天看守孟灵湘的两个人在回去以后都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症状，刚开始还只是呕吐不止，眼睛发昏胸闷的症状，后面就开始昏迷不醒，甚至吐血。 那两个人的家属吓的不轻，赶紧请了族里的老人来看，可白帝城隐居多年，哪有什么能看病的郎中，不过是几个人凭着经验记得几种药草来帮她们他们治疗下罢了，若是要有些什么大病就束手无策。 老人看了两人就摇摇头，让家里准备后事。 家属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人，精神立刻就崩溃了，她嚎啕大哭不知道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突然就病的这么严重，哭嚎了一阵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孩子是在去看守过孟灵湘以后才出现的这种症状，她从地上爬起来，喃喃自语着妖女妖女就往外冲。 族里因为这两个人病倒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近些年来族里的孩 子越来越少，年轻人已经所剩无几，而这两个人正是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族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孟灵湘被关在小屋子里，虽然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就只知道恐怕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个疯婆子般的女人从一个房间里冲出来，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底却狰狞一片，活像个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她疯子般在四周找着什么。 一个年轻些妇人有些害怕的问：“他大嫂， 你在找些什么？二郎和三郎怎么样了？” 疯婆子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那个妇人，在乱发下的眼白阴测测的盯着她，她恐惧的往后面退了一步，这疯婆子是她丈夫的嫂子，她丈夫已经死了，家里只剩下那两个孩子，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 四人这疯婆子之前一直是个温和良善之人，但是谁知道在丧夫又要丧子的痛苦下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疯婆子一把抓住妇人的手腕，妇人惊的大叫，旁边的人都围了上来，想要把疯婆子拉开，可疯婆子力气奇大，死死的攥住妇人的手腕，嘴里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第五百五十七章 孟灵湘被诬 妇人忍住疼痛，侧耳听她说的话，“她在哪儿，那个妖女在哪儿？她在哪儿？”妖女？妇人思索片刻才想起孟灵湘来，“她在后面的屋子里，她被关起来了。” 疯婆子一听就撒手往后面跑。 周围的人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刚刚并没有听到疯婆子的话，都围着妇人你一嘴我一嘴的问。 “她去找那个女人了，他大嫂说那个女人是妖女！”妇人大喊，她看到过孟灵湘，那女子长的那么好看，正常人哪有那么漂亮的模样，他们身为白帝城的后人也没有长的这样好看的，她一定就是妖女。 周围的人在听了妇人的话语以后面面相觑，几个人回想起孟灵湘清丽无双的模样沉默了。 一个老人大喊，“她肯定就是妖女，你们瞧二郎和三郎不就是因为去了她身边才出了事，说不定就是她下了什么毒咒才害了二郎和三郎的！” “没错，她肯定就是妖女，看她那妖媚的模样，勾人的很！” “她就是妖女没跑了！” “她不是妖女谁是？” “烧死妖女！”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烧死妖女，人群里沉默了一瞬，立刻就活络起 来，“烧死妖女，烧死妖女！” 人们闹哄哄的往后面孟灵湘在的屋子里涌去，像一滩蚂蚁快速的移动着。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找到了几个疑点就断定一切，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固执的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人群一拥而上把小小的屋子的大门给砸破了，一双双手把孟灵湘往外拖，疯婆子首当其冲，她死死的拽住孟灵湘的衣襟，盯着她，“你说， 你对我家二郎和三郎做了什么？” 孟灵湘一头雾水的被拽着，无数双手伸过来掐她抓她，在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族长接到消息急忙赶过来，不过是几刻的时间，一切都乱成了一锅粥。 所以的声音像尖利的音符在孟灵湘的耳膜狠狠的刮着，身上的疼痛和站立不住的身体都让她无暇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给我住手！”族长愤怒的大喊，勉强让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只是疯婆子和几个情绪激动的人还是掐住孟灵湘不肯放开，族长脸色铁青，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击了几次，发出沉闷的声音。 “你们给我把她拉开。”族长指了指仍然还拽住孟灵湘的疯婆 子，两个男人就上去掰开疯婆子的手，可这疯婆子力气奇大，两个大男人竟然都白掰不开她紧紧地攥住的双手。 “白凤你在发什么疯，还不给我松开！”族长气的不行，脸色难看极了，族里的人很少看到族长发这么大的火气，不敢开口说什么。 白凤听到族长的话，终于清醒了些， 旁边的人趁机掰开了她的手，孟灵湘双颊泛红，不住的咳嗽着。 “孟小姐， 你无碍吧？”族长忍着怒气，但是语气仍然是硬邦邦的。 孟灵湘摇摇头，勉强站立住身体，刚刚的混乱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丝丝的疼痛从各处的伤口上传到神经，反而让她清醒了些，从刚刚那个疯婆子的口里她大概猜到是她的孩子二郎和三郎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怪到了她的头上。 她蓦地想到本来今早看守她的两个兄弟忽然换了人的事，难道出事的是那两个人？ 族长看人群安静下来，扫了一眼挑出个平日里老实的人问，“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人畏畏缩缩的站出来，他打小是个胆小的，和族长讲一句话都要结巴半天，更何 况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结结巴巴半天都没蹦出几个字来。 族长听的眉头紧皱，刚想让另外一个人说，白凤就开口了。 她像是已经恢复了理智，只是那猩红的眼还是暴露了些，“族长，是我要去找她的，这个女人是个妖女！” 族长一惊，“你有什么证据说她是妖女？” 白凤冷冷一笑：“族长，我家的二郎和三郎现在快死了，大叔伯已经让我准备后事，明明我家的两个儿子身体康健，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一去看守她不到一个时辰就病的不成样子，你们说，什么病会让人一个人时辰就要死了？” “族长，她是妖女啊，她害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白凤无力的跪在地上凄厉的喊着，像是母狼最后的哀鸣。 孟灵湘回想着早上看到他们的模样，似乎是没有大碍的，为什么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就病的这么严重？ 她往前站了一步，“族长，可否让我看看那两个人，也许我有办法救他们的命。” 孟灵湘这话不是信口开河，她之前以为都是暗处，没有仔细的打量白帝城的人，昨天天色大亮，她倒是看清楚了这些白帝 城的人。 她发现这些白帝城的人皆是嘴唇发青，脸色蜡黄，还有些年纪大些的人双脚乌黑，并且一直在咳嗽，这是明显的砷中毒的症状。 “你还想怎么害我的孩子？他们已经要死了!”白凤死死的盯着孟灵湘，似乎是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族长拦住要上前抓孟灵湘的白凤，“孟小姐，你还是不要空口白话，这关系的可是人命！” 孟灵湘急道：“我知道族长不信任我，但是我真的能救他们的命。”顿了顿把她的发现说了，“我之前就发现了，这白帝城里恐怕全部人都中了毒。” 被她的话惊到，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声音逐渐加大。 族长只好又敲着拐杖大喊安静。 这次足足喊了四五声，人群才逐渐的安静下来。 族长浑浊却带着睿智的光芒盯着孟灵湘，“你说我们白帝城都中了毒？” 孟灵湘点点头，朗声说道：“在场的人难道都没有发现自己是身体有些不对劲吗？这中毒的症状一般是胸闷、气短、恶心、呕吐，睡觉的时候还特别容易做梦，严重的还会吐血昏迷不醒，大家可以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症状。” 第五百五十八章 烧死这个妖女 白帝城的人脸色惊慌，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症状和孟灵湘说的一样，一个人侧头小声的和旁边的人说道：“我之前一直胸闷气短，夜里还要起来好几次，这是不是就是她说的中毒？” 旁边的人同样咽了咽口水，“我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你看我脚上的。”他掀起自己裤腿，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双脚已经乌黑一片，甚至还有往上蔓延的趋势，看上去诡异而又恶心。问话的人捂住嘴巴惊呼，生怕被传染似的连连往后面退了几步。 “你这，你这。”他没有说完，但是脸上微带厌恶的神情深深地刺痛得了乌脚病的人。 这样的对话在人群里出现了许多，人们非但没有觉得孟灵湘帮了他们，反而认为是孟灵湘下毒害了他们。 他们自认为是白帝的后代，受到白帝的庇佑怎么会忽然中了毒，肯定是孟灵湘在装神弄鬼，暗地里想要害他们。村民们群情激奋，要求把孟灵湘烧死。 老族长是见过世面的，可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毒，更何况白帝城的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为何就突然中毒，这是不是孟灵湘在搞鬼，他还不能 断定，在村民们要求烧死孟灵湘的时候只象征性的拦了拦。 他发现自己身上也有孟灵湘说的那个症状。 白帝城的人慌了，他们找不到理由解释眼前的一切，就将所有的原因都推到了孟灵湘的身上，仿佛这样他们就能得到救赎似的。 白凤死死的攥住孟灵湘的手腕，强硬的把她往祠堂中央的空地上拉，那个地方很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在那里解决。 白方刚刚踏进门就看到眼前乱哄哄的一片，乌泱泱的人群聚在一起，要把一个人绑在台子上。 那个台子他熟悉，白帝城里谁惹了什么事情都是在上面接受处罚的，白发下意识的就要转过视线不看台子，那台子上沾了不少的鲜血。他刚转到一半就发现被绑上台子的竟然是孟灵湘。 他瞳孔一缩，不明白早上才刚刚定下了约定，怎么晚上就要反悔杀了孟灵湘呢，他在人群里巡视着，发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族长，族长脸色复杂，有些犹豫，但却没有阻止白帝城人的行动。 白方挤过人群到族长旁边，“族长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早上不是才和那个世子爷说好了吗，我 们保证这女人的安全，他帮我们处理那些人。” “白方，”族长盯着被绑起来的孟灵湘，她脸色惨白，手脚都被死死的绑在了台子上的柱子上，“雨就要下了，这可是一场大雨啊。” 天色越来越暗，乌云压的极低，似乎下一秒就要下一场暴雨。 “下雨那是老天爷的事情，我也管不了，我就想问问，族长这一起到底怎么回事？”白方对于孟灵湘有种隐秘的爱慕，他没有见过这样美丽、这样聪明而又这样的不低头的女子，他曾经想过要把孟灵湘留下来，但是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女子葬身火海，他不忍心。 族长叹了口气，“白方，这天要下雨，可这火还是要烧的。”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这女子是妖女，不烧了她外面白帝城就得不到安宁，即使世子爷解决那些人又怎么样，这个女子不死，我们还是要死的。” “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方追问。 白奇傻愣愣的望着在往孟灵湘脚下堆木材的白帝城人，他看着那些人，发现那些熟悉的人的脸上带着的都 是他极陌生的表情。 白奇此人自大、自负，以自我为中心，说话不经过脑子，可他也是白帝城里养的最为天真的一个，嘴上说着要杀掉谁，可直接连只鸡都没敢杀。 这次他看着他熟悉的人真的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烧死。竟然感觉到恐惧。真的要烧死一个人吗？那该有多疼？白奇望着眼前的人群出神。 白方和族长的对话让他从傻愣里清醒过来，他有些怏怏的的把白凤他们推断还有孟灵湘的话都跟白方讲了。 白方急了，“族长，我跟这女子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可我还是好好的，没出什么事，说明这事情不是她做的，放了她吧。” 族长沉默。 天色越来越暗，一声声沉闷的雷声响起，时不时的划过一道闪电，雨很快就要下了。 白方在族长身边说得嘴皮子都破了，族长也没蹦出个屁来，最后白方只能到人群里去解释，只是担忧自己生命的人们怎么会听他的话，只一个劲的往上面添加木材。 孟灵湘被牢牢的绑在柱子上，为了避免她吵闹，白凤在她嘴里塞了一团抹布，硕大的抹布挤的孟灵湘下颌酸痛，只能 发出沉闷的呼声。 白方才说了没两句就被白母拉走，“方儿你在做什么，那个女人是妖女，一定要把她烧了，这样才能保住大家的命，你现在不帮我们，还要捣乱你这是要我去死吗？” 白母的话逼的白方只得闭上了嘴巴。 丝丝细雨飘了下来，落在人的身上，脸上，却不能平息人心里的火。 白帝城的人把大半的木材都堆到了孟灵湘的脚下，白凤拿着一个火把，阴测测的盯着孟灵湘，“妖女你的死期到了。” 说着手里的火把就点上了木材，浇了油的木材遇火立刻就燃烧起来，很快就成了熊熊火焰，弥漫开来。 雨变大了，黄豆大的雨珠一颗颗的砸下来，砸的花儿低下了头，砸的枝叶掉了落叶，砸的人睁不开眼睛。 孟灵湘脚下是正在燃烧的火焰，脸上却是冰冷的雨滴，冷热交替在身上，宛如身在地狱。 雨越来越大，却浇不息加了大量柴油的火焰，火越烧越旺。孟灵湘站在火堆里心里说没有一丝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很冷静，手在不动声色的挣脱绳子，，试图让自己逃离。 火与水的结合产生了大量的烟。 第五百五十九章 莫北霄及时赶到 让人看不清台子上的景象，白方却觉得自己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他能清楚的看到孟灵湘清澈冷静的双眸和傲然挺立的身姿。 他沉默的站着，脚挪不了一步，“她要死了。”白方在心底暗暗的说，这样的火势怎么可能活下来，孟灵湘这次一定是死定了。 莫北霄刚刚破了阵法往里面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柴油味道，他暗道不好，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韩无子体力不行落后许多，夏桑和姜肆紧紧地跟在莫北霄的身后，他们也同样闻到了那股柴油味道，知道情况紧急。 柴油这种东西日常是不会用的，只在冬天才烧一些来暖暖身体，现在不过是秋天，根本用不到柴油，这么浓烈的柴油恐怕是用来烧什么东西的，或者说是烧什么人的。 孟灵湘被在雨水和烟雾的估计之下几乎眼睛睁开都很困难，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莫北霄快速的向她奔来，那一刻孟灵湘冷静心房像是被绽开的涟漪，一圈圈的往外泛起波浪。 “湘儿！”莫北霄穿过熊熊火焰，脱下身上的外袍把快要爬上孟灵湘脚的火苗给扑灭，姜肆带着人马将场面控制 住，而夏桑则另外领着人把燃烧着的火焰扑灭，祠堂角落堆了一个小山坡般的沙子，大约是用来灭火的。 夏桑推开拦他几个村民，“拿沙子把火熄灭。”跟着的人手脚很快，立刻的一个接着一个拿沙子去灭火。 白凤被推倒在地，大雨把她身上都浇湿，头发贴在脸上，像一根根扭曲的伤疤，“她是妖女，你们救了她，你们也会死！” 凄厉的女声在雨声里如厉鬼的嚎叫。 白帝城的试图冲出去把孟灵湘抓起来架到火堆上，姜肆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额上青筋跳动，“主子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孟灵湘在被莫北霄救下以后就失去了意识，昏倒在莫北霄的怀抱里，莫北霄拦腰抱起昏迷不醒的孟灵湘，扫了一眼骚动的人群，“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要 。”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仍然还有些颤抖，他再晚来一步就要失去怀里的人儿，这种可能即使是想想都让人浑身一寒。 这些人都该死！ 莫北霄手下的人都不是吃素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白帝城所以人都抓了起来，莫北霄和他们说过这些人力气奇大，因此 绑住他们的绳子都是绑牛的绳子，比一般的绳子要粗上很多。 夏桑把白帝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绑起来，像一串冰糖葫芦般。 “她是妖女，把她烧死，把她烧死，这个妖女现世是要害人的，要是不把她烧死我们就都要死！” “烧死她!” “妖女去死吧，烧死她！”村民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喊，一张张的脸上都带着满满是杀意，狰狞的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姜肆咽了咽口水，凑到夏桑旁边问，“哎，夏桑他们怎么都说孟小姐是妖女，要烧死她？” 夏桑白了一眼姜肆，懒的理他。 姜肆戳了戳夏桑的腰间，夏桑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拍开， 往旁边走了一步，里姜肆远了点。 他看夏桑不理他就准备去骚扰韩无子，韩无子也不想理他，“你不要胡闹了，这些人看上去不太对劲，正常人哪会随意的就把人当做妖女的，他们是不是隐居隐傻了？” 韩无子冷冷一笑，“傻大个你今天就这句话是说对了的，这些人自以为是白帝的后人，藏在这白帝城里还真以为自己就是神仙了，结果遇到这些小事还不是跟疯了一样。” 他聪明过人，早就在村民的话语里猜到了前因后果，知晓了一切以后更是认为白帝城的人的不值得同情。 让那些势力把他们一网打尽才好呢。 莫北霄抱着孟灵湘去了最近的一个小屋子，白帝城的人都住在了祠堂，所以房间里生活用具倒是十分齐全，他把布巾沾了水，把孟灵湘脸上的烟灰擦净，虽然他并不精通歧黄之术，但是一些小问题还是能看的。 孟灵湘这是因为吸入了些烟灰，又被大雨淋了才一时之间昏迷过去，并不严重，可莫北霄看着昏迷不醒的孟灵湘，只觉得一股恶气从胸膛往脑袋上冲去，恨不得提刀砍了那些愚昧无知的白帝城人。 他小心翼翼的脱下孟灵湘的衣裳检查了有没有伤口，在把一些擦伤抓伤上了药以后，擦干她的身体，让人找了一套女子的衣裳给她换上，直到孟灵湘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些，他才起身。 莫北霄让夏桑守在小屋门口，自己到被关押的白帝城人那里去。 白帝城的村民情绪十分激动，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躲在人群里，鼓动着旁边的村民，说什么莫北霄和孟灵湘是一伙的， 他们其实的那些势力派来的探子，就是为了抢夺他们的黄金，他们之前是被骗了。 说不定孟灵湘说自己留在白帝城里就是为了杀掉白帝城里的人，好让他们能够把白帝城的金子都抢走。 此话一出可捅了马蜂窝了，本来就情绪激动的村民更像是吃了火药一般，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说，话里话外恨不得孟灵湘和莫北霄都被他们烧死，成一对 亡命鸳鸯。 韩无子眯眼扫过人群，准确的指出那个煽动白帝城人的男人，“把他给我抓出来。” 那男人一惊，在人前的嚣张荡然无存，挣扎着让人来救他。 这事一出，白帝城的人们更是激动，他们拼命着往外，腕粗的绳子硬生生的都要被挣开，姜肆看着情况不对，带人把所有的白帝城人敲打了一番，场面才不至于过于混乱。 孟灵湘昏迷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软着身体爬起来，门口的夏桑听到声音，询问孟灵湘要不要帮忙。 白帝城的人吵的太凶，声音极大，夏桑连着喊几遍孟灵湘才反应过来，“没事，你在门口等我吧。” 夏桑应了，在门口等她。 第五百六十章 孟灵湘救人 孟灵湘站起身来，她口渴的厉害，但是这白帝城里的东西她不敢乱吃，白帝城的人看上去是砷中毒，恐怕和白帝城的水或者其他东西有关，在没有查清楚之前，白帝城的东西最好还是一口都不碰。 她扶着墙，等到眩晕过去以后才慢慢的往外走。 夏桑站在门外，孟灵湘的脸色差的吓人，唇瓣惨白，眼底下还泛着淡淡的青紫，“孟小姐，您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孟灵湘摇摇头，“这事情还是得我解决，我没事。”她朝着夏桑笑了笑，慢吞吞的往外走。 白帝城的人看到孟灵湘过来，骚乱了几分，“妖女过来了，快把妖女烧死，把她烧死。” 他们对于孟灵湘是妖女的身份深信不疑，看到孟灵湘朝他们走过来却有些害怕，生怕孟灵湘要对他们再下什么毒手。 “妖女你去死吧！” “离我远点儿，妖女！” 孟灵湘充耳不闻那些人的话语，她直直的走到白凤的面前，回视着白凤仇恨的目光，莫北霄怕她受到伤害，站在她的身后。 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欺软怕硬，莫北霄身上的气场让这些迷药见过大世面的山村农夫恐 惧，叫喊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小了很多。 白凤看不能烧死孟灵湘，就不再像刚刚那样疯狂，呆呆的坐在地上，泥水把她的衣服弄的很脏，加上已经十分糟乱的发，她活像个疯婆子。 “你想不想让你的孩子活下去？”孟灵湘开门见山，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怕自己生命安全的人知道自己能够无碍，这样才能和他们合作。 白凤眼珠子不带转一下的，孟灵湘连说了好几遍她才有了些反应，“……我的孩子？” 孟灵湘抿了抿嘴唇,“你想不想让二郎和三郎活下去？” 这下白凤终于懂了，她往孟灵湘的脚上扑，却因为被绑住而失败了，“你愿意放过他们？” “我不能放过他们，”孟灵湘摇摇头，白凤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因为不是我做的，但是我可以救他们。” 白凤盯着孟灵湘，半天都没有反应，在孟灵湘以为她不同意的时候她才开口说了一句好。声音很低，几乎让人听不到，孟灵湘看了她一眼，“他们会活下去的。” 莫北霄让人把二郎和三郎搬了出来，两个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断气，白方 身上的绳子被人解开，她扑倒自己孩子身旁，想伸手去摸二郎的脸庞，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她拼命的把手在自己身上擦，可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即使擦了再多次，手还是脏的。 白凤崩溃的大哭，“二郎啊，三郎，娘没用啊，救不了你们。” 孟灵湘接过莫北霄让人给她带过来的药箱，走到白凤身旁，“你要是想让他们活下去就不要哭了。” 白凤之前恨孟灵湘入骨，她认为只有烧死孟灵湘才能救她儿子们的命，可现在她眼看是烧不死孟灵湘了，只能信孟灵湘一次让她救二郎和三郎的命。 “白凤啊，你不能让她动二郎和三郎啊，谁知道她是不是要勾二郎和三郎的魂魄，说不定她是要让二郎和三郎成了鬼都要被她驱使！白凤你可不能糊涂。”那个鼓动白帝城人的男人瞧着孟灵湘竟然要救人，急忙大喊，莫北霄脸一黑，直接让人把他的嘴巴堵上。 白凤一震，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孟灵湘。 孟灵湘镇定自若，“现在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能做，只是你是他们的母亲，我要尊重你的意见。” 白凤转 头看了看已经气若游丝的两个孩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孟灵湘不再浪费时间，两人已经十分危险，从他们发青的脸和乌黑的脚来看，他们砷中毒已经十分严重，她给两个人灌下一大碗羊奶，这是她刚刚让人去找了只母羊挤的，还特地的查验了羊奶里有没有砷。 等到两人都灌下羊奶在，手里的银针飞速的在两人的各个穴道上扎着。孟灵湘施针犹如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娴熟而沉稳，仿佛早已练习过千百遍。即使是行医几十年的国手，可能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光是这一手“逼毒”的手法就让韩无子对孟灵湘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这孟二小姐的医圣之名不过是夸大其词，可今日一看，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二郎和三郎的情况渐渐地稳定下来，呼吸也不像刚刚那样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白凤眼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握住他们的手。 “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听到你的声音，好让他们醒过来。”孟灵湘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擦干额上的汗。 白凤急忙对着两人喊着：“二郎 ，三郎，娘在这里，你们快醒醒，娘在这里，二郎、三郎，你们不要娘了吗，快些醒过来。” 带着哽咽和哭腔，白凤一声声的喊着。 孟灵湘之前从来没有同时为两人施针，消耗的心力与体力极大，不到一刻钟，孟灵湘的背上就已经被汗浸湿。 雨渐渐地小了，屋檐上的雨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滴落在地，溅起一地的水花，风吹来几怕片花瓣，落在地上被泥水沾染，逐渐的和地面融合成为一体。 等到两人的气息稳定，她又重新换了另外一套针法，这套针法韩无子之前从未见过，他精神一振，目不转睛的盯着。 “孟小姐这一招真是神来之笔，她这医术恐怕没几个人能赶的上。”姜肆身在边关，受伤是家常便饭，但是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针法与孟灵湘一样娴熟而快速。 “孟小姐可是神医，她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上次那个什么疫病就是孟小姐治好的，你说她的医术怎么样？”夏桑盯着孟灵湘，头也不转的回答姜肆。 姜肆咂舌。 二郎和三郎的脸色逐渐的的变好，死亡的阴影从他们面上散开。 孟灵湘才长舒一口气。 第五百六十一章 妖女的本事 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灰白色的瓷瓶，倒出两颗小小的药丸，“给他们服下。” 白风忙不迭的接过，给两人喂下了。 孟灵湘往后一靠，正好靠在莫北霄结实的胸膛上，他撑住孟灵湘有些发软的身体，将一个水囊凑到孟灵湘的嘴旁。 孟灵湘借着他的水小口小口的饮下清凉的水，微甜的水从干燥的口腔灌下，从喉咙直到胃部，她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们的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解，还需要服用几副药材能把身体的里的毒素完全清除，也幸好他们身上的毒还不深，不然他们必死无疑。”孟灵湘解了口，看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她，不情愿的回答。 她要不是圣人，被白帝城的人这样对待还要圣母的帮助他们，只不过这白帝城里的秘密实在太多，又是在莫北霄管理的边关境地，所以她才帮这些解毒罢了，毕竟要是边关出了什么事情，受苦的可是一国的百姓。 白凤感激的望着孟灵湘，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 原先以为是孟灵湘害了她的两个孩子，现在孟灵湘救了她两个孩子的命，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大恩情了。 她朝着孟灵湘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孟灵湘和莫北霄都没有说什么，后者是看到也置之不理，毕竟这女人是害得孟灵湘差点被烧死的罪魁祸首，而孟灵湘则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孟灵湘呆了一秒，才急忙往旁边跨了一步，“你不要磕我头，只要人救回来就好。” 白凤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踌躇的开口：“孟小姐，那小儿的药……” “药不着急，即使不吃药，从这祠堂搬走养个一年半载的也能好，那药就是让他们快些好起来罢了。” 族长在这一场闹剧落幕以后才站了出来，“孟小姐的意思是，这祠堂住不得人，我们的毒是因为祠堂？” 孟灵湘不冷不热的道，“族长现在倒是愿意开口了，我还以为族长刚刚什么都看不到呢。”无怪她这样讽刺族长，之前的事情但凡族长站出来讲一句话，孟灵湘都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可族长在那样的紧要时刻选择了沉默。 族长脸色不变，只眼底有些尴尬与恼火，但他也是活了几十载的老人精了，假装没有听到孟灵湘讽刺的话语，“孟小姐可否告诉老朽，这祠堂有什么问题 ？我白帝城的人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祠堂有什么问题，这可是我白帝城的祠堂，孟小姐能不能给老朽一个解释？” “按族长的意思，我不给解释就离不开这里了？”孟灵湘似笑非笑道。还以为白帝城的族长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个令不清的。 “族长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莫北霄站在孟灵湘的身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族长刚才一直有意无意的不看向莫北霄，毕竟他与莫北霄定下来约定，可又出尔反尔。 白方沉默的立在人群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他在这封闭的白帝城生活了二十多年，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孟灵湘撇撇嘴，“大家认为我是妖女，无非是因为我说了那些症状以后，我想问问大家，这症状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家面面相觑，一个人犹豫的开口，“就是在你来了以后！” 孟灵湘微笑着回答，“真的是在我来了以后吗？这症状出现恐怕不止一天俩天吧，不过是因为我正好在这里，大家才认为是我下的毒罢了 。” “你有什么证据，这毒肯定是你下的，说不定你就是故意下的毒，再解毒！” “我这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既要下毒害你们又要救你们的命？”孟灵湘好笑道，“你们的这些症状都是一种毒，叫做砷中毒。” 白凤在孟灵湘的背后问：“这砷中毒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会中毒？” “这砷是一种金属，和黄金白银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这种东西含量很小，一般我们不用它，白帝城所在的地方矿场很丰富，你们应该也清楚，这就是你们被盯上的原因，而祠堂正好就在砷所在的地方，之前你们没有中毒是因为你们都是住在自己的家里。” 孟灵湘耐心的解释着。 “但是因为白帝城被盯上，你们要集合起来就一起住在了祠堂，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祠堂的水井里藏着致命的砷，在不知不觉里你们就吃下了足以致命毒素，你们该庆幸你们只在这住了不到半个月，否则解释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们。” 白帝城的人那里听过什么金属什么砷，孟灵湘几句话就把他们说的糊涂了，族长沉默了半响开口：“所以这一切都是因 为砷？” “没错，你们有些人大概是因为来的晚，或者是和祠堂里的水少，所以中毒的轻，而这两位在祠堂的时间要长些，所以今天才会发作。”孟灵湘指了指还在昏迷的二郎和三郎。 白方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孟灵湘说是那些症状，他因为心比天高，不愿意和祠堂里的人挤着一起吃饭睡觉，都是自己偷偷地跑回家去，没想到这样还救了他一命。 “难怪啊，我家的两个儿郎早了几日进祠堂来准备房间和食水，难怪我家的孩子会这样……”白凤喃喃自语的，“要是当初我没有让他们过来就好了，这样他们也不会受这苦，都是我的错……” 孟灵湘揉了揉脑袋，白凤跟祥林嫂般碎碎念让她有些受不了，“白大嫂，你还是先好好照顾二郎和三郎吧，他们应该快醒了。” 话才刚说完，一声低低的呻吟就传了过来，白凤惊喜的看去。 “主子，这个人有些不对劲。”韩无子凑到莫北霄的旁边，压低声音说道，他指的正是那个鼓动白帝城村民的男人，他被两个人架着在一旁。 莫北霄视线移过去，那人长的矮小精悍， 第五百六十二章 谁是叛徒！ 莫北霄高大身躯俯视着他，阴影压下，压迫感顿生。 那人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的说：“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莫北霄道。 他一时之间有些腿软神色游移几秒，半响才回答，“我叫白范，是这白帝城里的人。” 孟灵湘噗呲一笑， 竟然会有人叫白饭，这是有什么大仇要取这样一个名字。 “你是何人派来的？”莫北霄宠溺的看了一眼孟灵湘，继续审问白范，白范挣扎起来，大声的喊道：“什么派来的，你在说什么？” 族长问：“敢问两位为何突然抓我族里之人，这人是我白帝城之人要处置也该是我白帝城自行处置，更何况白范并未做错什么事，世子爷这样抓了我白帝城的人，不大好吧。” 莫北霄嗤笑一声：“你白帝城的人？你既然生活在了这里就要听的是本世子爷的话，这边关的主人可是我，族长，还是请你看清楚白帝城的处境。” “这个人有问题，他根本不是白帝城的人。”孟灵湘说。 “有意思，”莫北霄淡淡道，嘴角勾起一抹笑，只眼底的冷然逼的人喘不过气，“说吧， 你是谁派来的人。” 族长还想再说什么，踌躇半响还是闭上了嘴巴，既然孟灵湘和莫北霄都认为白范不是白帝城的人，且听听看他们怎么说。 莫北霄虽然身上有些零乱，甚至外袍也没有穿，可身上那股子气场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他只平静的站在那儿，就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白范不是什么硬气的人，在这样的压迫下不自觉的就招了。 “我不是白帝城的人，我是边城的人，我也不叫白范，我其实是叫罗英。”白范，不，应该是罗英结结巴巴的把他身份说了。 白帝城哗然一片，百奇耐不住性子，“这是怎么回事，要是他不是白范的话，那白范在哪里，他怎么和白范长的一样？” “是不是这个妖女施了什么法术？”还有人偷偷地这样议论。 莫北霄转了转大拇指上血玉戒，“你说你是边城的人，那你来这白帝城又是为了什么？” 罗英沉默了一会儿，还想不回答，但是一对上莫北霄就怂了，“我来这里的有人让我到这里来鼓动白帝城的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好让白帝城外的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白帝城。” 百奇没有得到回答，不甘心的用再问了一次，孟灵湘无语白了他一眼，上前就把手里的药水泼到了白范的脸上，奇异的白范脸上出现了黑黑黄黄的液体。 罗英猝不及防的被泼了一脸的药水，挣扎着把脸蹭在肩膀的布料上，结果被布料蹭过的地方露些不同的肤色来。 孟灵湘把手里的药水递给夏桑，“把他脸上的易容都给我擦干净。” 夏桑可不会手下留情，跟搓布巾子一样，夏桑把罗英脸上的易容都洗干净了，露出的一张脸是与白范有七分想，但肤色更白，并且五官更加寡淡些。 白帝城的人大惊失色，“这人如果不是白范的话，那白范去哪里了？” “那个白范就是那么白帝城的叛徒。”莫北霄道。 白帝城的人看向族长，“族长，这是真的吗？” 族长阴沉沉的盯着罗英，“老朽猜出白帝城叛徒，却没想到竟然是白范。” 莫北霄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今天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孟灵湘就要在这香消玉殒，一想到这个莫北霄心里就烧着一把火。 他不耐烦的敲了敲指关节，“说吧，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 是……”罗英刚想什么，却又像是像到了什么硬气了起来，不愿意回答莫北霄问题。 再提问，罗英就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孟灵湘和莫北霄对视了一眼，这背后的人说不定是捏了罗英的什么把柄，他这才不愿意说，以罗英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应该不会再对莫北霄隐瞒什么，毕这边关都是在莫北霄的手下，他还能翻出天不成？ 孟灵湘让莫北霄把人带到了之前她被关押的小屋子里，她才不想在空地上被人当做猴子一样的看，她盯着战战兢兢的罗英，从药箱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狡黠一笑：“罗英，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罗英看着那个小小的瓶子，神色紧张，但是却没有回答。 她也不在意，“这是我做的五毒散，这东西只要撒一点点在人体上，就能让一个人穿肠烂肚而死， 你知道死的过程是怎样的么，这毒呀，先是让你的皮肤一点点泛红，再起一个个的水泡，又痒又疼，你还不能挠，接下来皮肤会慢慢的的溃烂，直到骨头，最后骨头就会变成黑色，化成一滩水，连尸 体都不会留下。” 罗英已经是面色惨白，汗珠扑梭梭的落下，双腿抖的不成样子，忽然的孟灵湘闻到一股骚气，低头一看，竟然是罗英被下的尿了裤子,淡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裤管里慢慢的渗出. 孟灵湘挑挑眉毛,没想到罗英竟然被吓成这样. “你说这孟小姐卖什么关子？”姜肆捅了捅韩无子,”真是不能招惹女人,特别是想咱们世子妃这样聪明的女人。” 韩无子没有理他，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孟灵湘手里的那瓶子，恨不得自己躲过了试上一试，他虽然不杀人，可他手下掌管一部分暗影，专门解决那些见不得的事，要是有孟灵湘手里这东西说不定以后解决尸体就更加容易。 虽然已经被吓的不轻，但罗英却还是没有说出是谁派他来的白帝城。 孟灵湘见他这样顽固，就打开手里的药瓶撒了些在罗英的身上，他虽然拼命挣扎，但是因为被绑的严严实实，只能承受着。 “罗英，这边关的是谁主管的你不要忘了，你现在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们就查不到了吗？” 说完，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的罗英，和莫北霄一道出了门。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失而复得 韩无子伸长了脖子试图看见里头的景象，就看到莫北霄和孟灵湘出了门，反手将门关上。 “……”韩无子道：“主子，孟小姐。” 孟灵湘刚才一直没有机会和他们两位打招呼，于是盈盈一个行礼，“灵湘拜见两位将军。” 姜肆和韩无子不要命了才敢受这一礼，虽然按孟灵湘一个御国大将军的嫡女，又还没有嫁人，对他们行这一礼是正常的，但是现在明摆着莫北霄是要娶孟灵湘做正房妻子的，他们就绝不能受这一礼，否则不是说莫北霄还要比他们第一头了么。 “孟小姐多礼了。”韩无子强压下问孟灵湘讨药瓶的欲望，轻巧的躲过孟灵湘的礼，还不失礼节的回了一礼，“孟小姐，小人是主子手下的韩无子，这位是姜肆，之前对孟小姐多有仰慕，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虚。” 孟灵湘微笑，韩无子一看就是智慧型人才，看样子他在莫北霄的手下应该是军师一类。 韩无子轻咳一声，“孟小姐，韩某人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孟小姐可否满足属下？” 这下莫北霄也有些兴趣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无子。 韩无子感受到莫北霄 的视线，瞬间僵硬了神色，他立刻恢复镇定，温文尔雅的问：“孟小姐，可否将那个剩下的毒药送给属下？” 孟灵湘惊讶的望向韩无子，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会想要这样的毒药，她失笑的回答：“恕灵湘不能。” 韩无子大失所望。 “倒不是灵湘不愿意将这毒药送与韩先生，只是灵湘手里也没有这毒药，刚刚对那罗英说的不过都是我信口胡诌的罢了，那撒在罗英身上的不过是些痒痒粉。”孟灵湘笑着道。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强人所难了。”韩无子有些遗憾的回答，他是真想要那毒药。 “若是韩先生想要这毒药，我倒是可以尝试着制出，以满足韩先生的愿望。”孟灵湘道。 “若是能够如此就太感谢了。”韩无子朝着孟灵湘行了一礼。 他们正在外面其乐融融的聊着，可在屋子里的罗英可就不那么轻松了，他傻愣愣的盯着自己皮肤上的药粉，猛的疯狂的把自己的肌肤在粗糙的地上摩擦着，直到把肌肤上都擦出了丝丝血痕才停下来。 罗英感受着皮肤上慢慢传过来的麻痒，慢慢的传到全身， 痒的他不住的在地上打滚，却毫无缓解。不知不觉罗英已经泪流满面，他打小就是个混子，吃百家饭长大的，这辈子没得到过什么爱惜，他当自己是个烂命，活该得不到什么真心待他的人。 只是他还不想死啊，不想死，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让他疼让他爱，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死了。 罗英死了一样的躺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地上爬着的蚂蚁，眼前闪过她的笑脸，还有那个人掐住她的脖子的画面，罗英脸色扭曲，破釜沉舟的大喊：“我招，我招，你们回来，我都告诉你们！” 孟灵湘他们在门外听到罗英大喊，挑挑眉毛，“他招了。”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莫北霄沉声问道。 罗英嗓子嘶哑，“是金光标那个狗贼。” “金光标？”莫北霄冷笑一声，“不过区区五品的关口守备，也敢放下这样的事？” “真的是他，他在边关被他一手把持着，除了那些边城军在的地方他不敢放肆，什么地方他不敢动，听说他在朝廷里有后台，所以犯下了什么大事，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罗英急急的道。 韩无子上前一步，“主子，金光标 这人属下有所听闻，按这人的性情脾性是有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如让属下派人去查查？” 莫北霄眼色冷然，“你去派人去查查。不要放过一丝。” 他们解决完白帝城的事情就带人回了客栈，白帝城的人都被派人看守起来。孟灵湘处理完这一切早已经是心力疲惫，双腿发软，一路上是被莫北霄抱着回去的，她把脸埋在莫北霄的胸膛里，士兵们虽然目不斜视，但是孟灵湘还是感觉到害羞。 等回到客栈，孟灵湘早已累的睡着了，莫北霄把她轻柔的放在床上，她脸颊上还带着一道细小的伤口，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是一道哭泣过的痕迹。 莫北霄在那道伤口上落下一个轻吻，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用力拥抱着孟灵湘的冲动，他把脸埋在孟灵湘的颈窝，终于有了这个人儿好端端的藏在他怀里的真实感觉。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天知道他看到被大火吞噬的孟灵湘的时候有多慌张，那样的火光让他想起了孟灵湘假死的那一幕，两次重合，逼得他心脏几欲停止跳动。 “北霄？”孟灵湘轻唤莫北霄，她这一声沙哑的，带 着些微鼻音的，还透着撒娇的‘北霄’，在莫北霄的耳边就像一朵带了电流的炸开了小花，让莫北霄之前的坚持顿时一软，恨不得把这个小女子揉进身体里，不让任何人看到，也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北霄？”孟灵湘再次轻唤了一声，她不明白为什么莫北霄没有回答她，莫北霄长臂一揽，把孟灵湘揽在怀里，把瘦弱的孟灵湘压在身下，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怀里。 “我今天差点失去你。”莫北霄隐忍着开口，这件事一直哽在他心里，即使是及时救下了孟灵湘，可还是不能让这种恐慌缓解半分。 孟灵湘眉眼弯弯，回抱住莫北霄精瘦的腰身，“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呀，没想到堂堂的世子爷像个女儿般担心。” 莫北霄拧了拧孟灵湘的鼻尖：“你说谁像女儿？” 孟灵湘不满的皱皱鼻子，把自己秀气的鼻尖从莫北霄的魔掌下解救出来，“世子爷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未婚妻的？这还没过门就要家暴了， 这还怎么让我嫁过去，怕是要每日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她难得这样明白的说自己要嫁给莫北霄，莫北霄觉得心里像是化开了蜜。 第五百六十四章 永远属于你 莫北霄忽然压低身子在她唇角落下一个 吻，那是和平常总是流连许久以及无法克制力量的亲吻不同，它蜻蜓点水，结束的很快，但是孟灵湘却能感觉到莫北霄在那一刹那间的悸动。 孟灵湘望进莫北霄的眼底，那双汇眼睛自从她认识他以后就一直冷静而睿智，可今天她在熊熊火焰之中看到你那双眼睛，满是恐慌和害怕，这样一个强大而冷静的男人在害怕。 他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感情，孟灵湘的灵魂来自异世，因此她不自觉的对于其他人有些防备之心，而在莫北霄的身上，她却开始信任这个男人，即使是在被火焰包围的时候她也是信任莫北霄会来救她。 而莫北霄没有让她失望。 “你今天差点失了约。”孟灵湘懒洋洋的 说，明显感觉到手臂下的肌肉一紧，知道莫北霄又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她接着往下说，“所以我要惩罚你。” “你说。”莫北霄低哑的声音在孟灵湘的耳畔响起，莫名的孟灵湘想起了之前对于这种声音的形容：低音炮。 孟灵湘的手指指了指莫北霄的胸膛，“这个地方，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不许任何人在里面。” 莫北霄深深的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好，这个地方永远都是你的，直到我死。” 孟灵湘笑了，“我的这个地方，也永远都是你的。” 两个人浓情蜜意的呆了一会儿，莫北霄的心头的阴翳才散开，他们两人正处于甜蜜的时刻，仿佛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不知道的唇先吻上另外一张唇瓣，在经历过今天的生死关头以后两人的感情似乎更 深了一步。 孟灵湘的肌肤像玉一般白，但是又不是死白，而是白里透着粉红，吸引人的视线不住的在上面游移，他们乌黑色的发交缠纠结，丝丝缕缕。 宛如天生一对。 莫北霄脸上带着隐忍，他不敢轻易的释放自己，毕竟孟灵湘才刚刚从那样的恐慌里活下来，“湘儿？”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包含欲望。 孟灵湘红着脸庞，一双明媚的大眼里的波光粼粼，竭力维持着所剩不多的清明，全身发烫轻颤，漂亮的像一只迷路的小鹿，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疼爱她。她轻声说道：“来吧。”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把莫北霄身体里的欲望都释放了出来。 昏暗里，男人单手勾着她，抱起她，让孟灵湘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抱里，低头，狠狠的吻住那张带着颤抖的唇。 孟灵湘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仿佛放出了一头猛兽，可莫北霄已经不容得她反悔。 “唔……”孟灵湘在那样激烈的吻下颤抖，莫北霄的大掌带着老茧，阵阵麻痒传来。 外头的日光渐渐地的落了下去，月亮不知不觉的爬了上来，它害羞的躲在云朵的背后，不去看在房间里蜜里调油的一对小情人。 “……” 孟灵湘脸蛋通红，抱紧莫北霄的脖子，咬着唇瓣，蹙着眉。 莫北霄全身都是汗，紧绷肌肉咬了咬牙。 他眸光微沉，一把抱起她。 “呜……” 舌尖传来微微的刺痛，孟灵湘瞳孔失焦，抽泣着。 半刻，莫北霄不见底的黑眸紧盯着她面上的表情，看她水润的大眼，拧起的细眉，咬紧的红唇…… 窗外，夜色静谧，树影的一例的暗色，黄色的枝叶在风中 摇曳着。 不知多久，狂野的风暴终于停歇。 莫北霄埋在孟灵湘的颈窝，喘息沉重，乌黑的发被汗濡湿，湿漉漉的贴在孟灵湘的脸颊嘴角，她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他轻抚她的面庞，动作轻柔的要命。 谁都没有说话。 她眼瞳终于重新找到焦点，闭上眼，脸蛋蹭蹭他的胸膛，像小猫似的，莫北霄的心软的不成样子。 莫北霄安静须臾，抱起她，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 孟灵湘的脸蛋红彤彤的，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住，只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孔在外面，看见莫北霄在衣柜里找衣服，不多时，坐到床边要给她穿。 孟灵湘羞涩的咳了咳，往后面缩，道：“……我自己来。” 莫北霄的脸色很淡，微挑眉，没什么语气地说：“这会儿想起来害羞，刚才答应的挺猛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谁放的箭？ “……”孟灵湘的脸色更加红，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知说什么。 莫北霄手里拿着一条布巾，细细把孟灵湘的湿润的发丝擦干，孟灵湘感受着他轻柔的擦拭，心里软绵绵的。 “身上疼吗？”莫北霄问。 孟灵湘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害羞的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两个人正美浓情蜜意之时，却有人不识趣，偏偏要打破这一切，莫北霄正帮孟灵湘擦拭着头发，猛的扔开布巾，身体往一旁扭去，手里就握住了一支利箭，上头还绑着一封信。 莫北霄立刻往窗口几步跨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外头寂静一片，一个侍卫听到声音在门口轻轻的问了句，他让侍卫去查查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自己回了床边。 孟灵湘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这是什么？”把信从箭上拆了下来，莫北霄拿起那支箭看了看，上头什么印记也没有，查不出什么。 她快速把信看了一遍，上头写的东西很简单，就是让他们放了罗英。 “看样子他们不知道罗英已经把一切都招了，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让我们把罗英放了，按罗英的说法来看 他应该就是一个小喽啰，他们怎么会为一个小喽啰这样上心？”孟灵湘奇道。 “但是这个小喽啰知道的事情不少，罗英见过金光标，也是在他手下接的任务，他们自然是要赶在被别人发现金光标的肮脏行迹之前把罗英带走，好让这个证人再也开不了口。”莫北霄淡淡地道。 孟灵湘咂舌，“这这么说这这放箭的人是金光标的手下？” “不一定，金光标在边城作威作福，身后一定还有人支持，要讨好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是不是金光标的人还不能确定。”莫北霄把信收了起来。 “既然他们敢大半夜的把这样的威胁信收到客栈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也许可以借着罗英，把人骗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孟灵湘狡黠一笑，乌黑的青丝散在雪白的亵衣上，衣服没有拉好，露出一截莹润的脖子和锁骨。 莫北霄眸子沉了沉，捏住孟灵湘的下巴亲吻上去，“是个好办法，要救罗英的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我们就演一出戏，看看他们到底是谁。” “金光标在边城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身后的势力 不小，要解决他们肯定要花费大力气。”孟灵湘言道。 “边关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他们才能在这个地方搜刮民脂民膏，可要是到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莫北霄道。 “贪官污吏这么多，他们还能一个个查过去吗？”孟灵湘问。 莫北霄勾起嘴角，“别的不说，可这边关不说一般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结党营私的人那个疑心的皇上可不会轻易的放过，毕竟，边关干系着他的天下，这是皇帝的死穴，谁也不能碰。” 孟灵湘挑挑眉。 第二天，日头大亮，金色的光芒洒在屋子里，孟灵湘娇俏的哼唧了一声，不满的把自己塞在被子里，用来抵挡日光。 莫北霄悄无声息的起身穿衣，准备出门。 孟灵湘忽然想起今天的计划，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困意，她揉了揉眼睛，勉强的睁开眼，正好看到莫北霄穿好衣服要出门的模样。 “你等等我，我也去。”孟灵湘快手快脚的爬起来。 “你留在家里，不准去。”莫北霄沉声道，“乖，今天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你还是留在家里安全 些。” 孟灵湘不一边在衣柜里翻着，“我留在家里也不安全，你别忘了他们是知道我免得住所的，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突然杀了过来怎么办？” “我会留下一半人，他们身手很好，你不用担心。”莫北霄道。 “我只相信你。”孟灵湘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我跟你一起去，万一出了些什么事情我还能派上用场，你放心，我会易容扮男装，不会被人发现的。” 莫北霄无奈，上次的事情已经弄的他恐慌不已，现在想起来心脏的疼痛还记忆犹新，他怎么敢让孟灵湘再冒一次危险。 “湘儿，听我的话，待在客栈。” 孟灵湘翻出一套之前留下的男装穿上，脸上没有太大的易容，只简单的加深的了轮廓，再将男性的特点加上，“我已经好了，走吧。” 莫北霄抵不过孟灵湘的强硬，只得带上她一起出门。 韩无子和姜肆还是第一次看到孟灵湘这样的装扮，听说是易容更是啧啧称奇，莫北霄黑着脸站在一旁看他们几个聊。 “咳咳，”莫北霄咳嗽了几声，三人转过头来看他，“该出发了。” 莫北霄带着人马到了信 上说的位置，孟灵湘混在人群里，假装是个普通的侍卫。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马蹄声传来，听这声音，来的人还不少。 几个人骑着马往他们方向来，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头上顶着一顶羊皮小帽的大汉，敞着羊毛外袍，露出里头乌黑的里裳。里面跟的几个有瘦弱的像个猴子满脸精明的，也有精壮肌肉满身的大汉。 他们在距离莫北霄几丈的位置停了下来，“你们就是抓了我们的人的那些人？” “是你们放的箭？”莫北霄问。 “就是本大爷，”在最前面戴着羊皮帽的男人回道：“你们把人带来了吧？我们要对对货，要是你们动什么手脚，本大爷可不会手下留情。” “把人带出来。”莫北霄沉声说道。 罗英被人带了出来，站在两方之间。 大汉眯着眼盯着他看了看，确认是罗英以后就准备让人把他带走。 “等等，”莫北霄让人把罗英带了回去，“你们就这样把人带走我可不答应。” 大汉恼羞成怒，“怎么，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敢在这边城和本大爷干上，胆子不小，怎么着不想活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鬼城的秘密 孟灵湘躲在人群后面默默的看着，看样子这个组织的头目是把头目当成了哪个小组织了，突然她盯着大汉后面的一个男人出了神，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们之前可没有听过你们的名号，你们又是哪条道上的？”莫北霄不紧不慢的反击。 “呵，我们是哪条道上的人你没资格知道，你只要知道这个边城是我们兄弟管着，那鬼城也是我们手下的地盘，你们敢没打一声招呼就敢抢我们的地盘，看样子是活的不耐烦了。” “鬼城？”莫北霄眯了眯眼，这些人大约是在鬼城附近按了探子，他们的活动没有隐藏，只要稍微打听下应该就知道他们进了鬼城，“那地方现在是我们的地盘了，怎么，你想抢？” 大汉吐了一口唾沫，“那鬼城本来就是我们的，抢？哈哈哈哈，你有那个能力护着吗？” “我们有没有能力还得看动手以后。”莫北霄目动怒，三言两语就让大汉怒火中烧。 “小子挺狂妄，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既然你们不守规矩，那哥哥们就不客气了。”大汉脸色铁青，沉下脸道。 “哥哥？”莫北霄慢慢道，“ 你有资格做我哥哥吗？” 场面一触即发，孟灵湘能够感觉到旁边的侍卫已经蓄势待发，肌肉紧绷。 大汉已经怒上心头，暗道一定要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杀了发泄，胯下马匹蠢蠢欲动，他一夹马腹准备上前给莫北霄一个教训，可忽得感觉身体僵硬，手脚发麻，胯下的马匹也哀鸣到底，软了身体站不起来。 莫北霄侧头看向孟灵湘的位置，她原先站的位置已经不见踪迹，同时失踪的还有几个保护她的侍卫，莫北霄脸色一黑，往那些到底的人身后看去，孟灵湘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还朝她摆了摆手。 “你们干了什么？”大汉和几个小喽啰大喊大叫，他们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情况，吓的要尿了裤子。 孟灵湘背手慢慢的走过来，莫北霄翻身下马站在她的身旁，“你们中毒了。” “中毒？”大汉惊慌道。 “没错，”孟灵湘朝着大汉恶劣 的笑了笑，她刚刚才认出，在这个大汉身后站的男人正是那天带走九儿的男人，“你说，九儿在哪里？” 那个男人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你说什么九儿，我不知道。” 孟灵湘冷笑，食指在他的手腕上一点，剧烈的疼痛从那处地方穿到全身，大汉痛的想要满地打滚，可麻痹的身体动也不能动，“九儿就是你带走的那个小女孩。” “她在我家，在我家。”大汉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她好好的在我家。” 原来这个大汉听说附近的城镇有人买小女孩，所以就悄悄的拐了九儿，想要把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卖一个好价钱，他还留了个心眼，故意往鬼城那边绕了绕，他是知道鬼城的路，所以才刚进城就找了角落出来。 结果误打误撞孟灵湘和莫北霄进了鬼城，大汉的主子让他去盯着鬼城，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到另外的城镇去把九儿卖掉，才让孟灵湘他们能找到九儿的消息。 莫北霄立刻让人去这个大汉的家里找九儿。 孟灵湘长舒一口气，当时她在白帝城问了几个人都没有人知道九儿，她就有些担心，等到莫北霄在白帝城都查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九儿的踪迹她开始慌了，幸好现在找到了九儿。 “各位大爷，放了我们吧，小的们不和你们争了，那鬼城你们要小的双手奉上。”领头人一看自己 这边的人都被放到了，小命都被莫北霄他们捏在手里，非常识趣的就开始求饶。 毕竟在这些人心里，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爷，放了小的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几位大爷，是小的的不是，请各位大爷放了小的，小的一定连滚带爬的离开此地，看到大爷都绕着走怎么样？”那个精明的猴子样的人软言求饶着。 “闭嘴，”莫北霄站在他们面前，俯视着七躺八横的男人们，“你们上头的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大汉犹豫着，莫北霄的脚就踩上了他的手掌，脚尖碾了碾，“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小头目立刻就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老大卖了，“我可以带你去见老大，但是你要放了我。” “可以，我会让你回去报信，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这条命就无碍。”莫北霄冷然的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务必如实禀告。” 孟灵湘看那小头目这样不太好答话，就让旁边的人把解药给了小头目，一瓶小瓷瓶，在鼻下轻轻一闻，小头目就感觉到 自己的身上的力气逐渐的的回来里 ，他赶紧爬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盯着鬼城多久了？”莫北霄漫不经心的问，孟灵湘站在他身旁，那些没有拿到解药的人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小头目。 小头目谄媚的回答，“小的和小的兄弟们是最近才接到消息让我们盯着鬼城的，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 “三个月，那你们对于鬼城应该是比较了解了，那么关于鬼城的传说，你们能说出多少来，谁能说的多，我就放了谁。”莫北霄淡淡的道。 “我能说，我能说。”精瘦的军师开口，“我是他们的军师，我知道的多。” 莫北霄的视线移过去，浑身的气势一放，压的那个瘦条条的军师冷汗直冒，“说来听听。” 那瘦猴样的人外号窜天猴，因为他逃命能力强，脑子转的快，所以在道上一直被人叫做窜天猴，这窜天猴是最近才来到边城的，因为在道上有些名气，脑子活泛，小头目就让他在自己手下做了个二当家。 “这鬼城之前不叫鬼城，叫什么小人也忘了，之前就传这鬼城里有黄金，听说因为这个原因还被朝廷征用过， 第五百六十七章 鬼城传说 只是不知道后面怎么又无疾而终了。”这窜天猴的第一句话就让孟灵湘和莫北霄惊讶了。 “鬼城被朝廷征用过这话你是听谁说的？”莫北霄打断了还想继续往下说的窜天猴，蹙眉问道，如果鬼城还被朝廷征用那这件事背后的利益关系可就复杂了，他们要动鬼城恐怕会触到一些人的敏感神经。 “听城里的老人说的，”窜天猴愣了愣，讨好的回答，“是听边城的老人们说的，我消息灵通，这边城里的老人没几个知道鬼城被征用过的事情，我还和老大说了呢，老大说这些和咱们没关系，我就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小头目看到孟灵湘和莫北霄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急忙点了点头，“这事我也知道，是住在城门口那个瞎子说的，当时我也在场。” 莫北霄沉吟，“你继续往下说。” 窜天猴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这鬼城在被征用以后就慢慢的没有人气了，现在住在鬼城力道那些人也就是这十几年才搬进去的，很多人一直以为他们是一直住在鬼城里的，还把鬼城改成了个什么白帝城，我呸，那鬼城从来就不是什么白帝城， 几位大爷你们可不要被那些人给骗了啊。” 孟灵湘不耐烦盯了他一眼，窜天猴收起调笑继续往下讲：“时间慢慢过去，这鬼城的名号就慢慢的传出来了，之前只有一些人知道，结果鬼城里的那些人为了保住金子，就派人在边城了大肆宣传说那里是鬼城，人进去就回不来了，谁知道是不是被他们杀了。” 窜天猴撇撇嘴，他有些看不起白帝城的人。 “你和他一起回去，告诉你们的老大明天早上我在这里等着他。”莫北霄道。 小头目倒没真的绝了良心，他有些犹豫的开口，“大爷，我们这些兄弟……” 孟灵湘白他一眼，“他们当然得在我们这里住上几日，放心，只要你们不搞小动作，他们会好好的活着，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跟你们的老大讲，现在给你们一盏茶就时间，从门外的眼前消失。” 小头目身上的麻药也被解了，两人搀扶着快速离开在他们的视线里，孟灵湘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人生里跑的最快的几次。 “鬼城的背后恐怕和朝廷有关系，不过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那个窜天猴讲的事情，他既然说鬼城场景被开 发过，那么在鬼城里肯定还有痕迹，这种开发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抹灭的。”孟灵湘道。 “无子，你派人去鬼城查查，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地方。”莫北霄吩咐韩无子，“我管理边关如此长的时日竟然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一个地方，消息瞒的这样严密，这个人来头不小。”莫北霄想到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若是这背后有他的手笔，那么这件事他和孟灵湘最好是半点手都不要插。 “我们先回客栈，这里不好说话。”孟灵湘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把他们都带回去吧。” 小混混们都被抓了起来，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夏桑带着人挑了条小道带他们回了客栈。小混混们都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两个侍卫在门口看着。 孟灵湘独自一人上了街，她装扮成一个过路的小贩在边城里绕了几圈打听了些消息，同时还派了几个暗影在去查在这个边城里的角角落落。孟灵湘绕了一圈以后发现在这个边城里有大大小小的势力，有些不过只是几个小混混聚成的一个小团体，而有些则是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帮派。 今天早上被他们抓的小头 目就是在边城里最大的一个组织里的人，这组织不过是最近几年才建立的，但是在这边城作威作福最为嚣张。 孟灵湘回了客栈，正好碰上要出门找她的莫北霄，莫北霄脸色难看，看到她回了客栈才微不见的舒了一口气，“你怎么才回来？” “我去这城里转了一圈，有点发现。”孟灵湘回答莫北霄，拉着他的手就往书房去，韩无子跟姜肆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姜肆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表现，他家的主子竟然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只不过是半天没有看到人就开始着急。 韩无子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主子爱上孟灵湘的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了，可姜肆这个大老粗却总是要被喂一嘴的狗粮。 孟灵湘铺开一张雪白的白纸，毛笔蘸了墨水就在纸上画开，“你们看，这块是我们住的地方，靠近东面城门，而今天我看到的几个势力分布分别是接下来的模样。”她指了指地图上的南美，“这地方靠近南面的城门，是边成里不甚繁华的街道，住的都是一些街头无赖还有一些穷人，所以在这里的势力都是没什么能力的。” “而 这个地方，”孟灵湘用指尖敲了敲，“我今天发现在这个地方的势力是最为强大的，也是最为嚣张的。” 莫北霄在孟灵湘旁边看了看，“这个地方是边城的达官贵族的居所，按理来说在这个地方的势力应该是最为小心的，可湘儿说这个地方的势力说最为嚣张的，看样子这里的势力不是与官府有所勾结，或说是势力大到官府都不敢动。” 欺软怕硬是古今都有的通病，在这样一个有显赫背景的人的住所会会这样的黑道势力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要知道，地方官能不能在这里做的长久还是得看当地的大户人家。 官府既然不敢去收拾在这个地方的势力，要不就是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就是官府不敢动。 “这个势力叫做横刀堂，据说是最近才突然冒出来的，之前都没有听过这个什么横刀堂的名号。”孟灵湘将暗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今天我们抓的那些人就是横刀堂的人。” 莫北霄沉吟半响，“我们接下来去街上演一出戏，看看能引出什么来。” “演戏？”孟灵湘不解的问道，“我要恢复女儿身吗？” 第五百六十八章 看看能引出谁 “当然，不仅如此，你还要穿的好些，好让他们以为我们好对付。”莫北霄刮了刮她的鼻子。 莫北霄这样一说，孟灵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回了房间挑了一套华丽异常的衣服，卸掉脸上的易容再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妆容。孟灵湘很少化这样精致的妆容，穿这样华丽的衣裳，平常素衣白裳、不施粉黛的她难得悉心打扮出现在莫北霄的面前，一时之间莫北霄竟然也愣了神。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一抹远山黛眉，黛眉之下是一双顾盼生姿的眼，只淡淡一笑，那眼里就似落满满天星河，让人忍不住失了神。秀气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弯樱桃小嘴，噙着一抹笑意，胭脂浅浅的匀在白皙的脸蛋，不知是那白皙的皮肤让胭脂更加红润，还是红润的胭脂让皮肤更加白皙。 清丽无双的气质，宛如出尘绝艳的青莲，盈盈立在水中央，不蔓不枝。腰背永远挺的笔直，一头青丝只简单的扎了发髻，发髻中央插了一支莲花玳瑁簪，虽然要打扮的精致华丽些， 但孟灵湘实在不喜在发上插那般多的发饰。 她只在发间简单的插了一支玳瑁 簪，玳瑁簪上细细的点缀了红宝石和珍珠，闪着丝丝光华，实在漂亮。 浅蓝色的银纹绣花衣，腰间配着白色的腰封，掐出纤细的腰肢，这上衣的袖子要比一般的袖子要做的宽大些，在微风抚动下，竟有乘风归去之意。下面是一袭乳白色绣青莲的长裙，与发髻上的玳瑁簪遥相呼应。 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青莲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莫北霄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孟灵湘，直想把着这勾人的小妖精关起来，好让别人半点都看不到她的模样，孟灵湘本就长的漂亮，虽然平日不做什么打扮，脸上不施脂粉就已经是亭亭玉立，貌若天仙。 而这猛的一打扮，把她的美丽完全的衬托了出来，宛如神宫仙子下凡。 世上的美人分为三种，一种是只有美貌而无气质的，一种是虽然长相平凡但借 着气质也能称为美人的，而第三种就是孟灵湘这种既有气质又有美貌。这第三种美人是上天的宠儿，天生就能让人神魂颠倒，孟灵湘平日里不做打扮就已经十分貌美，这忽的一扮上，更是美了十分。 孟灵湘看着莫北霄脸上的惊叹，心里有些暗暗的高兴，女为悦己者容，她难得这样装扮一次能得到莫北霄这样的表情已经让她十分开心。 “你去换掉，换套简单些的，”莫北霄蹙眉看着孟灵湘，他有些吃醋，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样的孟灵湘，“脸上的妆容也不要。” 孟灵湘挑挑眉，揶揄的看着莫北霄，“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空气里好大一股醋味。” 莫北霄淡定的反问：“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脱？” 孟灵湘一僵，“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她不是傻子，要是让莫北霄帮她脱还指不定擦出什么火来呢，还是自己乖乖的去换了吧。 等孟灵湘重新换了一套，脸上的妆容已经半点不见，仍然还是那副不施粉黛的模样，不减她的面貌，却不再那般耀眼。 莫北霄勉强的点了点头。 两人携手往街上走去，此时正是 晚饭过后，街上不少人正一边逛街一边消食，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个俊男美女，通身的气派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街上满满当当摆着摊子，后头都有人在招徕着顾客，孟灵湘和莫北霄在一个摊位上停下了脚步，这摊子上摆的都是些简单的玉石，水头不好，就是些玩玩的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 孟灵湘拿起一个玉镯，“这玉镯倒是还不错，做的挺精巧的，可惜了就是水头不太好，差了些。” 莫北霄有些不耐烦的说，“这摊子上有什么好的，你若是喜欢带你去些好的铺子里挑就是了，这些有什么可看的。” “只为了好看呢，小哥，帮我把这些包起来。”孟灵湘道。 “这些你若是喜欢，都买回家去打弹珠玩都行，你，把这摊子上都给爷包了，爷今天都要了。”莫北霄甩出一块银子，小贩一看眼睛立时就亮了，这银子足够买下他全部的玉石的三倍了。 旁边的小贩看了，急忙招呼着孟灵湘和莫北霄，渴望自己的摊位上的东西也能被这两个冤大头买了。毕竟那玉石小贩的东西虽然次，但是价格在这集市上 却不算低，他们竟然财大气粗的都买下了带回去打弹珠玩，那说不定也能买他们的东西呢。 于是更加卖力的吆喝。 孟灵湘和莫北霄一路逛过去，几乎买下了一条街。在他们不远处几个泼皮无赖聚在一起，状似聊天眼珠子却不错眼的盯着孟灵湘和莫北霄二人。 他们二人假意这些东西都不好，就到了另外一条街上的铺子去。这条街的铺子要比外头的小摊要贵上很多，也是很多达官贵族爱去的地方。 “他们在我们身后？”孟灵湘压低声音问，脸上却半点变化也无，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莫北霄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玉石挂件，这玉石挂件是在刚刚的小贩那里买的，雕的是一尾金鱼，活灵活现不失灵气，“从那个玉石小贩那里就开始盯上我们了。” “啧啧啧，他们在边城的眼线还真不少，这样早就盯上我们了，我还以为还得过一会儿呢。”孟灵湘撇撇嘴。 他们一路上大肆采购，根本没有隐藏的样子，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准备打道回府，穿过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之后。 第五百六十九章 引蛇出洞 孟灵湘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逐渐的向他们逼近，莫北霄不动声色的把孟灵湘往自己身旁拉，以免伤到她。 “站住！”小混混们在他们身后嚣张的让他们停下来，每个人手里还拿着棍子尖刀等物。 孟灵湘他们停下了脚步，她状似害怕的躲到了莫北霄的身后，“你们是何人，想要干什么？” 莫北霄警惕的看着他们。 “哈哈哈哈，”小混混们冷冷一笑，“我们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我们是黑虎帮的人，敢和黑虎帮作对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识相的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和身上的财务交出来，否则可就不要怪兄弟几个不客气了。” 几个人慢慢的把孟灵湘和莫北霄包围起来。 “你们竟然敢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行抢劫之事，你们把王法置于何处？”莫北霄盯着虎视眈眈的众人，把孟灵湘牢牢的护在身后。 “王法？这边城是王法就是我们黑虎帮，谁敢和黑虎帮作对，下场只有一个死字，怎么你们也想做枉死鬼？”领头的小混混甩了甩手里的短刀吊儿郎当的开口，“奉劝你们一句，乖乖把钱交出来，还能保得一条小 命，否则会发生什么兄弟们也不想看到。” “我知道了，我把钱财都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们夫妻二人。”莫北霄抿了抿唇瓣，把一袋钱袋子从怀里拿出来。 领头小混混笑了笑，“还算你识相，你去把银子拿过来。”他旁边的一个小混混拿过莫北霄手里的钱袋子，东西刚到手他就露出了蔓延的微笑，“大哥，这里的银子不少哇，这次可宰了大客。” 领头小混混接过他手里的钱袋子，“是不错。”他看向孟灵湘和莫北霄，挥挥手让人把路给他们让开，“我说到做到，你走吧，把你后面的姑娘留下” “你不是说给了钱财就放我们离开？”莫北霄眯眼望向他们。 “你可以走，但是你后面的姑娘要留下，这样漂亮的姑娘可不能留给你这样一个怂包，她该是属于我的。”领头小混混露出淫邪的笑容，他自刚刚起就打孟灵湘的主意，清丽漂亮的孟灵湘牢牢地吸引着他的视线。 “她是我的妻子。”莫北霄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小混混，他改变主意了，不打算放这些人走。 领头小混混恼羞 成怒，“她是你的妻子又怎样，美人该是属于强者的。” “哦，是吗？”莫北霄话音未落就上前一步，轻巧的一步跨到了领头小混混的背后，一个肘击在他的背上，接着是一踢一甩，小混混就被他打倒在地。 其他几个小混混见状，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就攻了上来，莫北霄不过短短三招就将他们都打倒在地。孟灵湘缓缓上前，在领头小混混面前蹲下，“你们是黑虎帮的人？” 她把刚刚被小混混拿走的钱袋子拿了回来。 领头小混混捂着被莫北霄狠踹一脚的肋骨唉唉直叫，孟灵湘一看就知道他的肋骨不是断了就是裂了，估计得养上几个月。 “你们是谁，你们敢打我们的人，就等着我们黑虎帮的复仇吧，你们这是找死！”领头小混混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嚷。 莫北霄面沉似水，这人敢当着他的面肖想他的人，活的不耐烦了，他俯视着领头小混混脚尖又蠢蠢欲动，领头小混混一看到他就有些怂了，闭嘴不敢讲话。 “强者才能拥有美人，嗯？”莫北霄不屑勾起嘴角，“她是我的，顺便告诉你们，我们是横刀堂的人，跟我横 刀堂作对的人可没有好下场。” 说完，孟灵湘和莫北霄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地哀嚎。 回到客栈之时，韩无子已经在客栈里等着他们，他迎步上前，“主子，孟小姐，属下再鬼城找到了些东西。” 韩无子递过来一块矿石，孟灵湘接了。 “这是金矿石？”孟灵湘仔细打量以后开口。 “孟小姐好眼力，这金矿石正是在那鬼城里找到的，属下带人翻遍了整座鬼城才在鬼城的另外一头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极深的矿洞，看上去有些日子了。” 莫北霄冷然开口：“这么说鬼城是真的被朝廷征用过？” “应该被征用过，里头留下的器皿工具上都刻着御造司的印记。错不了。”韩无子道，这御造司是朝廷里专门做东西的，皇上用的生活物件有一半都是出自御造司，朝廷里的什么工程用具大半也是出自御造司，防止有人在这上面打什么坏主意，捞油水。 “他们没有骗我们，那九儿回来了吗？”孟灵湘再问。 “孟小姐不必担心，那九儿姑娘刚刚被救出来确认没有受伤以后就送回了吴家，九儿姑娘在回去之前还问起了孟小姐。 ”韩无子道。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等这件事解决我还是要上门一趟去道歉，毕竟九儿失踪我有责任。”孟灵湘叹口气，当初她要是更加注意些，九儿就不会造这些罪，九儿的家人也无需担惊受怕。 “我陪你去。”莫北霄道。 在一旁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韩无子咳了咳，两人皆看向他，他神色淡定的说：“这件事后头站着朝廷，主子咱们掺和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毕竟现在皇上一直盯着主子，主子还是要小心为上。” 这也能看的出来，韩无子与莫北霄的关系不错，不然怎么敢这样跟莫北霄直言。 莫北霄沉默了几秒，淡淡的回答，“这件事我们已经插手了忽然再停手不现实，还不如继续往下查，但是我们大可装做是无意之间知道的这件事，皇上他即使要怀疑，也要个理由。更何况我已经准备和湘儿游山玩水。” 韩无子无奈，毕竟莫北霄说的也是事实，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孟灵湘坐在椅子上，按摩着走了一天酸痛不已的小腿，“韩先生的话不无道理，接下来咱们得更加小心。” 第五百七十章 她是我的夫人 短短几天，孟灵湘和莫北霄就接到了横刀堂被人围攻的消息，据说边城大半的势力都出动了，甚至还有官府的暗插了人手。 他们对于这个结果心知肚明。 “接下来我们就去看看官府的人是什么反应。”莫北霄转着拇指上的血玉戒，挥挥手让报信的人退下，“闹了一出，他们也该有些反应了。” “你要去见金光标？”孟灵湘放下手里的茶，茶杯里冒出袅袅的香气，“他应该猜出你在边城了，毕竟你已经在大摇大摆在街上晃荡过，他的消息网应该也不弱，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今天，但是不是我一个人去，你也要去。”莫北霄道。 “我？”孟灵湘有些不愿意，她不想和这些两面三刀的朝廷人士见面，“我不想去。” 莫北霄不意外，孟灵湘本来就不爱去这些地方他是早知道的，只是他也有私心，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自己的夫人，“之前上街的时候我们是一道的，去金光标那里也还是一起的为好，更何况你还可以从金光标的夫人妾室那里得些消息，这些女儿家的事情我可没办法去问。” 孟灵湘还是 有些犹豫，“也许能让暗影去查查呢。” “你这是让暗影去窥探女儿家的闺房，偷听她们的私房话？”莫北霄挑挑眉，揶揄的开口。 “好吧，我和你一道过去。”孟灵湘败下阵来，毕竟这是正事，她也不好拒绝。 莫北霄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们准备准备，半个时辰以后就可出发。” 两个时辰以后，孟灵湘和莫北霄来到边城的守卫府，金光标及地方小将早就已经等在门外，莫北霄出了马车，金光标赶忙上前来，作揖谄笑道：“世子爷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这位是？” 他指的是孟灵湘。 “她是我的夫人，本世子即将迎进门的世子妃。”莫北霄淡淡地回答。 金光标赶紧朝着孟灵湘行了一礼，“原来是世子妃，还请下官眼拙。”孟灵湘自然是得体的回礼。 金光标身为边城的守备，住的自然是守卫府，边城的守卫府与一般的县衙不同，外头装饰都内地的县衙大气些，顶上挂了一块清正廉洁的牌子，两个威武的石狮子立在两旁，一公一母，一只嘴里叼着颗珠子，一只脚下踩了颗球。 莫北霄头 上戴着簪缨银冠，一根白玉簪子将他一半墨发锁与冠中，另外一半墨发倾泻而下，垂于背肩，黑如暗夜。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浅金刺纹镶边黑色长袍，白色中衣交领。 只单单站在那儿，一股强压而上的尊贵威严之气就逼的人喘不过气来，金光标心中暗道这边城世子爷可不好对付，看着通身的气派与威严，看样子不是个好糊弄的。 孟灵湘随后而下，莫北霄伸出一只手来扶她下马，金光标一双眼在一旁滴溜溜的望着，想着孟灵湘在莫北霄的心中的地位可不低，在他府上，又哪个夫人敢让他伸手去扶的，不自觉的把孟灵湘的地位又提高了几分，暗道一定要让家里的夫人好好招待孟灵湘。 “金守备消息好生灵通，本世子不过是突然起意才来你这守卫府，没想到你竟然就能带人在门口等着本世子。”莫北霄不软不硬的给金光标了个下马威，他们一路上虽然，也没有隐藏一行人的踪迹，但这金光标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摸到他们的行踪，看样子他们被盯上的时间不短。 “世子爷哪里的话，下官是这边城的父母官，自然是该 知道这边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及时为民做主。”金光标老奸巨猾，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 莫北霄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金守备这样爱民，是边城百姓的福分。” “世子爷谬赞了，世子爷您往里面请，下官已经备好酒席为世子爷接风洗尘，还请世子爷不要嫌弃。”金光标做了个揖，请莫北霄和孟灵湘往守卫府里去。 莫北霄淡淡地应了一声，抬腿往里走，孟灵湘与他一道走着，金光标跟在他们后头嘀咕着他们来的用意。 金光标在中厅备下了一桌酒席，都是边城特产的饭菜，他也是聪明，知道如果备下太过奢华的菜色，若是莫北霄参他一本他讨不了好，还不如备些特色饭食，好不让人有毛病可挑。 酒席中央是边城特色的烤羊肉，整头小羊羔被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油脂顺着肉流下来，勾引着人的视线和肚子里的馋虫。 孟灵湘的视线盯在那头小羊羔的身上，有些可惜在这样的场合没办法好好品尝这般美味，惋惜的移开了视线。 “世子爷、世子妃请上座，这是边城上好的羊羔肉，下官找了大师傅烤的 ，正好吃呢。”金光标一双吊梢眼里含着精光，热情的招呼莫北霄和孟灵湘坐下。 莫北霄在上位坐下了，孟灵湘坐在他的左手旁，而金光标自觉的坐在了下首，孟灵湘不自觉的看了他一眼，这金光标真不愧是混迹官场的老人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十分强悍，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就看出来孟灵湘在莫北霄心里的地位，不动声色的讨好。 金光标这样讨好孟灵湘不是没有道理的，枕头风的强悍他是有所体会的，讨好一个男人心爱的女人有时候比讨好他本人都有用。 吃了几口菜，推杯换盏以后，金光标耐不住性子了，旁敲侧击的问莫北霄来守卫府的有意，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官，虽然是个守备，但在莫北霄的眼底还真是不堪一击，莫北霄突然来访，不由得让金光标心里犯嘀咕，是不是他做下的那些事情被人发现了？ 莫北霄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金光标：“金守备认为本世子来这守卫府是为了什么？” 金光标脑子转了几转，急忙回答：“世子爷的想法下官怎么好妄加猜测。” 孟灵湘在一旁没有说话。 第五百七十一章 鲜花插在牛粪上 “金光标我问你，你是怎么做的边城父母官!”莫北霄把手里的酒杯砸在桌上，桌上的碗筷都弹了起来，碗儿筷儿盏儿跳舞似的蹦了蹦。 金光标立刻双膝跪地，大喊冤枉，“世子爷恕罪，世子爷这话是怎么说的，下官在边城当了这么多年的守备一直是兢兢业业，不敢掉以轻心，世子爷这话可是有什么证据？“ “兢兢业业？”莫北霄冷哼一声，“金守备还先站起来吧，免得让人说本世子欺压下官。” “是。”金光标垂着手站起来，“世子爷什么话请说。” “金守备应该知道本世子到这边城已经有几日了吧，自打本世子双腿受伤离开边关以后就没有再回到边城，没想到这初到边城就遇到了一件好事。” 金光标额上冒汗，“世子爷莫非是遇到了什么歹人？” “金守备还是明些事理，本世子那日心情高兴带着夫人上街去逛逛，集市上的风景不错，但是人可就不怎么样了，本世子刚带着湘儿准备打道回府就遇到了劫匪，金守备，这可是边城，是这附近最大的州府，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劫匪敢明目张胆的抢 人钱财，你说你这个父母官是怎么当的？！”莫北霄右手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刚刚发事情他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测试金光标，没想到这人面不改色，虽然脸上带着恐慌，但眼底却半点变化皆无。 看样子是胸有成竹。 孟灵湘假装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害怕起来，“世子爷，金大人，湘儿不想再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想先行告退。” 她不施粉黛，削瘦的身子配上欲落不落的泪珠，还真是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金光标心里有些高兴，这正好让他的夫人可以去探听一下孟灵湘，于是道：“世子妃若是想要休息，不如让下官的夫人陪世子妃一道道后厢房去歇息，下官的夫人虽然为人笨拙些，可做事细心，陪着世子妃聊聊天也好。” “这般正好，世子爷湘儿先退下了。”孟灵湘娇弱的道。 莫北霄点了点头，金光标就让坐在一旁安静的金夫人站了起来，陪着孟灵湘去后厢房。 桌上只剩莫北霄和金光标两人。 “世子爷，您说您遇到了劫匪，可否跟下官说说那劫匪的面貌特征，好让下官及时把那劫匪捉拿到府，让这些为害 百姓的恶贼都能被缉拿到案。”金光标道。 “哦？”莫北霄不冷不淡的道，“你能把他们捉拿到案？” “这是自然，下官是这边城的父母官，边城出了这样胆大包天的贼人下官自然义不容辞。”金光道。 “好，既然金守备这样说道，那本世子就信金守备一次。”莫北霄抚掌道，“那些劫匪可是十分猖狂，本世子与世子妃不过是刚刚离开集市他们就围了上来，将本世子与世子妃买的东西带着当时身上带着的银子一道都抢走了。” “竟然这般猖狂？”金守备惊道，“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脑子却飞快的转动着，思考着是哪个势力的人不长眼睛动了莫北霄。 “那些人自称是横刀堂的人。据说在这边城里没人敢惹他们他们抢了东西还不能报官，在官府是有他们的人，连官府的人都会帮他们。”莫北霄倒了一壶酒，“金守备，这人该不是你吧？” 金光标眨了眨眼睛，讨好的笑着：“下官怎么会和这样的贼人勾结，世子爷可不能诬下官的清白，下官一定彻查，看到底是哪个该扒皮的敢惹出这样的大事。” 莫北霄眼角瞥了一眼金光标，看他虽然脸色不变，可眼底的镇定早已被惊慌取代，看样子他是知道这横刀堂，听到横刀堂的名字就慌了神色。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等着金守备的好消息， 可不要忘了本世子的东西还在那些人的手里呢。”莫北霄眼底冷然，嘴角噙着一抹没什么感情的笑。 到这个时候金守备的镇定是被完全打破了，惊慌掩饰不住的翻上来。 “金守备何必这样惊慌，来来来，坐，陪本世子再喝上几杯，这边城的酒本世子可是好久没有喝了，甚是想念。”莫北霄笑着招呼金光标。 金光标脸色变得极快，点头哈腰的坐在了莫北霄的下首，恭敬的给莫北霄敬酒。 两人又开始推杯换盏，各自怀着心思，谁也看不出谁的心思。 孟灵湘跟着金夫人往后头的厢房去，金夫人长的十分温婉，与金光标不怎相配，孟灵湘倒是没想到金光标这样一个人的夫人竟然是这般温婉的模样，这金夫人看起知书达理，该是大家小姐。 那金光标据说是是从一个小城门守将升上来的，长的不出色，一双吊梢眼，鹰钩鼻和 薄薄的嘴唇，看起来不甚好相处的模样，偏生还长的矮，这模样放在一般人的眼里还能过去。 可金夫人长的不错，模样周正，气质委婉，还出身于大家。她嫁给金光标，估计看到的人都要暗暗摇摇头。 “世子妃这边请，这里是妾经常来的地方，这地方不错，能看到外头的风景，也能安静的歇息。”金夫人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把孟灵湘带到了一个厅室，看的出来这厅室应该是金夫人常来的地方，布置的十分简单，可每一样东西都不是凡品。 这厅室不大，有一个巨大的窗台，从窗台望去可以看到外头的景色，边城难得看到水景，而在这小小的厅室往外看去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景。在湖景之上搭了一个小台子，人可以半倚在这个台子上欣赏湖景。 台子上铺了厚厚的皮毛摊子，旁边还放了一个小桌子，上头摆了一套茶具，还冒着袅袅香气。孟灵湘走到台子旁往外看去，“这儿的风景不错，金夫人素日里呆在这儿，倒也不失雅致。” 金夫人倒了一杯香茶递给孟灵湘，“世子妃，这是妾调制的香茶，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第五百七十二章 带你离开 虽然世子妃美若天仙无需这些外物，不过尝尝味道也是好的。” 孟灵湘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夫人谬赞了，夫人才是，看夫人的样子该是出身大家。” 金夫人捂唇娇笑：“世子妃说笑了，妾娘家是姓郑。” “姓郑？难怪夫人这般知书达理，让人敬佩，”孟灵湘抿了一口手里的茶，“这茶好香，金夫人好巧的手。” 若是金夫人出身郑家，难怪金光标爬上边城守备的地位，毕竟郑家是这几年在皇城风头正旺的几户大家里的一个，哪怕金夫人出身旁支，金光标也能借着郑家的势力爬上去。边城守备虽然只是五品，可他掌管着边城这样的要地，若是回京述职至少能升到三品。 “世子妃夸奖了，这茶是妾几年前无意中调出来的，若是世子妃喜欢可带些回去，妾再将配方写下，世子妃以后也能再调制。”金夫人含笑道。 孟灵湘笑了笑，“那真是多谢金夫人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话，孟灵湘蓦地开口，“金夫人头上这支簪子倒是别致。” 金夫人抚了抚头上的金簪子，“这簪子是相公送妾的，戴了好些年了，虽然还有其他 的，却都比不上这支簪子。” “夫人真是好福气，有个疼爱夫人的相公，”孟灵湘笑道，“唉，这次被贼人抢了，带的首饰都被抢了在，真是让人闹气。” 金夫人听出孟灵湘的言下之意，望孟灵湘的头上看去，只见她一身朴素，头上只插了一支木簪，斜斜的将满头青丝固定住，虽然不施粉黛却盖不住孟灵湘清丽的面容。 “世子妃就算是不施粉黛还是这般美丽，”金夫人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美人看美人总是有些看不顺眼，但孟灵湘是她该讨好的人，不掩饰的夸奖才能让人卸下心房，“妾这里还有些首饰，世子妃可瞧瞧，有没有什么看的上眼的。” 说着就让婢女把她的首饰盒拿了上来。 孟灵湘也没有拒绝。 很快金夫人是首饰盒就拿了上来，这是个楠木的盒子，镶嵌了几颗珠宝在盒面上。“这是妾这些年的收藏，世子妃这般美貌，这些珠宝配上世子妃才能不让这些珠宝蒙尘。” 金夫人的客套话说的极好，一套接着一套。 楠木盒子被端正的放在台子旁边的桌上，茶具已经被撤了下去。用钥匙打开小锁，里头一片珠光宝 气，红的绿的黄的白的交织着，能闪了人眼。 孟灵湘也被这一盒子的首饰惊到了，这盒子不乏价值连城的珠宝，甚至还有难得的精品，即使是在御国将军府里她也很少看到这样多的珠宝。 她挑挑眉，“金夫人的收藏颇丰。” 金夫人笑道：“这有些是妾的嫁妆，有些则是相公赐予妾的，妾知道世子妃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不上这些东西，但若是有什么觉得别致的拿去把玩也不落了面子。” 孟灵湘不可置否，伸出纤纤玉指在楠木盒子里的挑了挑，“这些东西可都不俗，金夫人愿意送与我？”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哪里谈上什么不俗，世子妃若喜欢，尽管拿去。” 她们在厢房里说着话，外头忽然来人，“夫人，世子妃，世子爷传话来，说请世子妃回去呢。” “看样子金大人和世子爷谈完了，我也该离开了。”孟灵湘站起身来，从盒子里拿了一支金簪，“我看这支不错，多谢金夫人。” 金夫人自然是不会拒绝。 告辞了金光标和金夫人孟灵湘和莫北霄往客栈去。 “这是我从金夫人那里拿的，看看能不能和从鬼城里拿的矿 石比对。”孟灵湘把那支从金夫人那里拿的簪子给了莫北霄。 莫北霄接过簪子，“晚些让无子他们查查，这个金光标要仔细查查，他的背景不小。” “金夫人是出身于京城郑氏，恐怕金光标靠在金夫人娘家也是发了不少家。”孟灵湘道。 “金光标娶金夫人的时候不过是小小的七品，京城郑氏为何将家里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莫北霄道。 “当时郑氏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当时的金光标说不定和鬼城的征用有关，帮着皇家做事，如果没有被灭口，那等着他的就是升官发财，而接下来的金光标就是一步步的往上爬的。” 孟灵湘摸了摸下巴，“你是怀疑金光标和当时的鬼城有关，可当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小将。” “有时候，小人物反而才能不引人注意。”莫北霄淡淡地道，“还是派人再去探探这金光标的底细为好。” “之前的横刀堂和金光标应该是勾结到了一起，”孟灵湘蓦地开口道，之前他们一直怀疑朝廷的人和这些势力有所勾结，但是却不能断定是哪一个，今日金光标府上一行，让她断定 和横刀堂有所勾结的正是边城的父母官金光标。 “湘儿可是有什么证据？”莫北霄笑道。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明明莫北霄自己也是认为金光标和横道堂勾结，却还要让步她说，“今日我在金夫人那里看到了之前在横刀堂是小头目的身上看到的印记。” “金夫人身上也有同样的印记？”莫北霄道。 “不，”孟灵湘摇摇头，“是在她的首饰盒上，我看到了一个玉佩，上面雕的正的横刀堂的标志，我猜金夫人应该不清楚这个标志是横刀堂的，否则不会大摇大摆的拿给我看，但是也不排除是她故意，我却想不出她故意这样做的动机。” 莫北霄没有说话，低头思考着什么，双眉微蹙。 “北霄，你在想什么？”孟灵湘问莫北霄。 “我想早日带你离开这里。”莫北霄揽过孟灵湘，在她后颈上落下一吻。 “离开这里？”孟灵湘求之不得，毕竟留在这个地方就少不得要和朝廷扯上关系，“但是为什么？” “这件事和朝廷扯上了关系，里头水太深，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还是早点抽身好些。”莫北霄道。 第五百七十三章 意外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孟灵湘雀跃的问道，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越早越好，明天我就带你离开。”莫北霄道，这件事太过奇怪，牵扯的人也过多，他现在在是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之前他并不会在意，可现在他有心爱之人，自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让孟灵湘受到伤害。 更何况他本就不是爱管闲事之人。 两人回到了客栈，让人把行礼都打包起来，明天好尽早赶路。孟灵湘收拾着自己的药箱，这一般都是她亲自动手，不让旁人碰的，里头装了些毒物挥和有些难寻的药物，若是一个不小心碰到了麻烦就大了。 莫北霄出了房门去找韩无子姜肆等人商量接下来的安排，防了意外，他还留了两个暗影保护孟灵湘。这次他们轻装出阵，带的人并不是很多。 客栈后方是一条小道，在小道的尽头是一汪湖眼，靠岸停了艘小舟，上头站了六个人，个个穿着黑衣，裹着面，看样子是要干些见不得人 勾当。 剩下一个看守着小舟等着接应，另外五个脚尖一点，身形就窜出几丈以外，到的墙外，一 个起落，身子就如一支箭般的射了进去，守在门旁的人眼睛一花，就竟没看清有人进了院子就一命呜呼。 他们躲在暗处看了看四处，挑着孟灵湘的房间悄摸过去。 孟灵湘一无所知，她正一个个的把药草包好，有些怕潮的还仔细的拿木盒子和油皮纸细细的一层层的包起来，正理的认真，颈后被人猛的一记手刀昏死过去。 房间里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袭击孟灵湘，暗影赶紧出招，想把孟灵湘从他们手里抢过来。 黑衣人这才发现房里还有两人藏在角落，猝不及防之下被击了一掌，暗影心中一喜正要乘胜追击，却未想到两个黑衣人还有同伙。 从外头又窜进来三个黑衣人，把两个暗影包围，暗影手里握着短刀，警惕的打量包围着他们的黑衣人，暗道这些黑衣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竟半点声响也无，虽然身手 不甚出色，但是一手逃跑的身法却是极好。 每次要触上他们的致命之处他们总是能够及时躲闪，暗影心道这样强的轻功不知是哪家的人。 拳脚上虽然黑衣人比不上暗影，可耐不住他们十分默契，轻功了得，一个 出拳，另一个就在后头偷袭。 暗影竟落在了下风。 双方拳脚相交，两个暗影顾忌着他们绑架的孟灵湘使不出全力，节节败退，被压制着打，脸上、身上皆挂了彩，嘴角冒出丝丝血丝，手里的短刀被对方抢走。 房里的打斗声很快让外面的巡逻的人发现了房间里的异常，急忙赶来应援。 两个暗影也不住的大喊有人闯入。莫北霄接到消息急忙带人往这边赶。 “不宜久留，主子让我们不要多生事端。”一个黑衣人压低声音说道，另外四个黑衣人听了就准备带着孟灵湘撤离。 莫北霄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黑衣人正带着人准备离开，保护孟灵湘的两个暗影被打倒在地，五个黑衣人被包围住。 只是因为他们手里挟持着孟灵湘，所以围着他们的侍卫好暗影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们手里 刀子都出了血。 “你们是何人，”莫北霄沉了脸色，“放了湘儿。” 五个黑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面对气势汹汹包围着他们的莫北霄一行人竟是半点惧色也无，“世子爷，咱们兄弟几个不过是亡命之徒，这次冒犯世子爷只是接了人家 的单子，不好不做，世子爷要找人，还是到其他地方去吧。” 说完，手里的烟雾弹就猛的扔了过去，这烟雾弹其他的烟雾弹还有所不同，里头装了迷药，一不小心闻到还会让人全身麻痹，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足够让他们逃跑了。莫北霄用袖子捂住口鼻，身形微晃，已窜出十余丈外，那几个黑衣人轻功了得，即使是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脚下却是半点不停。 不过是短短几息，几人就已经奔出十几丈外，莫北霄拔步跟上，足不停步，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极速盘旋，连转几个圈子，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轻轻巧巧的落在数丈之外，眼看就要追上那几个黑衣人。 猛地两个黑衣人掉头袭上他，另外三个带人继续往前奔，眼看就要到了岸边，一个纵步就跳到了小舟之上，另外两个黑衣人也不与他多做纠缠，一个袭莫北霄的心房，另外一个偷袭他的膝盖，莫北霄不得已往后面退了几步，乘着这个空隙，两个黑衣人往小舟上一跳。 彼时正巧顺风，小舟极速的往前飘，莫北霄是赶不上了。 莫北霄铁青着脸站在岸 边，看着黑夜里那艘小舟越来越远，薄雾飘在湖面上，看不清楚小舟上的模样。 夏桑带着人赶了过来，“主子，孟小姐她……” “去金光标那里。”莫北霄打断了夏桑的话，沉着一张脸，孟灵湘被绑一定不是突然起意，今夜来的人身法轻功都十分了得，应该是江湖上有名的人，要请到这样的人不是容易的事情，绑架孟灵湘这件事一定是经过精心的安排。 “再派人去查查，江湖上有那些人或者那些组织轻功比较好的，最近出现在边城的，查到了立刻送过来。”莫北霄再吃吩咐，夏桑将马牵了过来，莫北霄翻身上马，对着韩无子吩咐道。 韩无子虽然名义上是边城的副将，但私底下他还是百晓阁的管事之一，掌管着百晓阁的大半事物，若是莫北霄不在，百晓阁的大大小小就由这位韩无子管理。 “属下明白。”韩无子应了以后看大步流星的离开，莫北霄也带着人往金光标的府邸上赶。 不过几十里的路，莫北霄带着人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现在已经是亥时，不少人家都已经睡的深沉，只留下门口的灯火。 第五百七十四章 我的世子妃 这样大阵势的人马奔过来，吵醒了不少人，也包括已经歇下了的金光标。 金光标带着侍从和护卫打开门，就看到外头站了一排人，莫北霄正沉着脸骑着马在最前面俯视着他，他急忙上前行礼，“拜见世子爷，不知世子爷半夜前来是有何要事？” 莫北霄眼底聚着风暴，带着怒意问道，“金光标，我问你世子妃可否在你府上？” “世子妃？”金光标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世子爷半夜匆匆忙忙前来问世子妃可在下官的府上？世子爷这话是怎么说的，世子妃不是和世子爷您一道回去了吗？” “金光标，莫要和本世子装糊涂，世子妃今夜被人劫走，你说和你没关系？”莫北霄不耐烦的问，眼眸里半点感情也无。 “世子爷，这可真是冤枉了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世子妃在何处啊，世子爷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下官，下官是真的冤枉啊。”金光标穿着中衣，披着外袍急忙辩解，金夫人接到消息也匆匆忙忙赶出来，“但是世子妃被劫这可是大事，下官可派人再城里四处搜查，查出绑走世子妃的贼人，好让世子妃平安回来。 ” “拜见世子爷，”金夫人行了个礼，“世子妃被人绑走这样的大事相公作为边城的父母官自然是要尽一份心的，世子爷何不先下马休息，让相公带人去城里搜查，说不定那个绑走世子妃的贼人还在边城里。” “是啊，世子爷，下官这就派人去挨家挨户的查世子妃的下落，一定要将那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给捉拿归案！”金光标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眼底划过一道精光。 莫北霄冷然看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再次问了一句，“我问你金光标，世子妃现在在何处？” “下官的确不知啊。”金光标苦着一张脸，在莫北霄的气势下，周围早已跪了一圈人，金光标隔壁的几户人家悄悄的派人出来查看，看到这样紧张的气氛，早就已经躲了起来，半点声音也不敢出，生怕惹到自己头上。 双方对峙着，气氛一触即发。 莫北霄的人马把金光标的府邸包围了起来，一个人都出不去，也谈不上搬救兵，莫北霄坐姿马背上俯视着金光标那张虚假的面孔，“金光标，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交出世子妃。” 气氛降到极点，金光标府上的 侍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跪在地上，尽量的把额头贴到地面，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僵着身子。 “世子爷这该让下官如何回答，下官对于世子妃失踪一事半点不知，世子爷这样咄咄逼人怕是不妥，虽然下官只是区区的五品官员，可好歹是朝廷的官员，是皇上的下臣，是这边城的父母官，世子爷半夜来到下官府邸逼着下官交出世子妃，可世子妃的踪迹下官真的一概不知，世子爷若真的要将这莫虚名的罪名扣到下官的头上，下官也只好说一句抱歉了！” 金光标一口咬定踪迹与孟灵湘被绑之事毫无干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莫北霄蓦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冷笑，眼底却是即将爆发的怒火，因为压抑的情绪，瞳孔变得漆黑，“来人，把金光标给我押起来。” “世子爷，下官是这边城的父母官，是五品守备，虽然您是世子爷可也没有这个权利要关押一个朝廷命宫！”金光标急了。 “本世子要抓的人，还没有抓不了的。”莫北霄冷笑。 这边城虽然是在莫北霄的管辖之下，但他一直被皇上盯着，害怕他造反。 莫 北霄一直韬光养晦，金光标虽然只是五品，而他身为边城大将军是正一品，但金光标毕竟是皇上派到边城的人，暗地里就是皇上的眼线，莫北霄这样堂而皇之的把皇上的眼线抓了起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对于莫北霄来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更何况金光标身为朝廷命宫出了什么事情应该是要呈报刑部，让刑部的人派人下来责查金光标。 莫北霄虽然身为江户候世子，边关负责管理边关，可他并没有这个权利去抓捕朝廷命宫，身为朝廷命宫除非是带着圣旨的钦差亦或是带着刑部公文的大人，否则但是不能抓捕朝廷命官的。 莫北霄这样做若是被人告发出去，少不得是一顿参奏，他踩不少人的利益线，那些人正蠢蠢欲动的准备抓莫北霄的把柄。 但在孟灵湘被绑走的情况下，莫北霄顾不得那么多，虽然不知道金光标是和谁合作绑走了孟灵湘，但是把他关押起来隔断他与外界的联系，至少能够让金光标的同伙无法及时的接到消息，也能抽一些时间让莫北霄找到孟灵湘。 莫北霄的人围了上去，金光标、金夫人和金光标府上的人 都被关押了起来，金光标在被绑起来之前还在说着莫北霄这是滥用私刑。 金光标被抓，惊动了上头的人，金光标的上司边城州官苏大人就乘着马车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这边城州官苏大人也是个人精，他与金光标同出一门，在这边城是呼风唤雨，前几日莫北霄他们来到了边城的消息也是苏大人透露给金光标的，金光标出了事，与他在一条绳上的苏大人怎么能不着急。 当即就叫人备了马车赶到金光标的府邸。 到了金光标的府邸就看到莫北霄的人把金光标的府邸从里到外严严实实的看守了起来，就连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苏大人想要见莫北霄都被拦了下来。 “本宫是边城州官，这守备出了事。理应要让本宫查看，怎么尔等还想拦本宫？”苏大人久经官场，早已练就一身的官威，眉一横，眼一瞪，一般人看到真到吓了尿了裤子。 可守卫在门外的是什么人这些可都是跟着莫北霄出生入死的战士，什么没有见过，不卑不亢的朝苏大人行了个礼，“苏大人莫要动气，只是世子爷现在正处理要紧事，请苏大人在此稍后片刻。” 第五百七十五章 横刀堂 苏大人刚要动气就被自己压了下来，门口的人软硬不吃，恐怕是莫北霄存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不管是等上一等，他还怕他莫北霄不成。 莫北霄确实是故意晾着苏大人，他自然知道苏大人来找他的意图，虽然不得不见但却不想就这样轻易就让他达成所愿，说道，“这件事和横刀堂有没有干系？” 韩无子双眉紧蹙，他刚刚派人去查了那几个绑架孟灵湘的黑衣人的身份却发现江湖上根本没有这号组织，江湖上轻功了得排名前面的几人不是独来独往，就是根本没有来过边城。 “这些人在江湖上一点名号都无，看样子不是江湖上的人，主子他们是不是杀手？”韩无子说道，“横刀堂的人看上去皆是乌合之众，不像是有这般功夫的，不过那个所谓的大头目咱们还没有见过，不好妄下结论。” “杀手？这倒是有可能，他们的身法诡异缥缈，不像是一般武术世家出来的人，反倒像是杀手的路子，藏在暗处的杀手不好找，能找到这样杀手的人该出了不少银子，去查查看金光标最近有没有突然大额的开销。”莫北霄虽然面 无表情，可周身的气势迫人，即使是跟着他几年的韩无子都有些受不住。 莫北霄让人把金府上上下下的查了个遍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坐在中堂之上，转着拇指上的血玉戒，脸色难看。 苏大人在外头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请进去。 “世子爷。”苏大人和和气气的朝着莫北霄行了一礼，面色不改，完全不像的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的模样，“世子爷来到边城，恕下官未能及时迎接，请世子爷恕罪。” “有何事？”莫北霄冷淡的开口，周身的气势一压，苏大人脸上的神色难看了几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 “听说世子爷把金大人关了起来，下官赶来是想问问发生了何事，世子爷要将金大人关了起来？”苏大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将来意说了，他也知道莫北霄现在不耐烦听他说其他。 莫北霄冷笑一声，“苏大人消息倒是灵通，本世子才刚刚将金光标关押，你就来了。” 苏大人微笑不答，“世子爷，金大人可是朝廷命宫，左右也是五品的守备，世子爷把他关起来，于理不合啊。” 这苏大人虽然 与金光标是一道的，可他奉行的是明哲保身，金光标被抓一事他只能周旋，让他与莫北霄正面对上，他可没有那个胆子。 莫北霄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响在安静无声的中堂之上格外明显，苏大人的心也忍不住跟着跳了挑，暗道莫北霄不愧是年少有为，这一身的气势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苏大人，本世子是带着世子妃一道来这游山玩水的，可今天夜里竟有人闯进了本世子的住所将世子妃子在本世子的眼皮底下抢走了，你说本世子该如何是好？”莫北霄抬眼看向苏大人，神色冷淡，可眼底的漆黑让苏大人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竟有如此胆大的贼人，敢闯入世子爷的住所抢走世子妃，这样的贼人真该千刀万剐，”苏大人定了定心神，“可世子爷这与金大人有何干系，世子爷还不如放了金大人，让他带人跟随世子爷将那贼人抓捕，救了世子妃，这不是一举两得？” “世子妃被绑，与金光标脱不了干系，”莫北霄无意再和苏大人周旋，“苏大人还请打道回府吧，本世子就不送了。” 苏大人还想再说什 么，只见莫北霄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中堂，一个笑冥盈盈的侍从上前，不动声色的拦住了苏大人想要追出去的路，“苏大人，请吧。” “你……”苏大人瞪着拦着他的侍从，只好咽下嘴里的话，悻悻的离开了。 莫北霄留下一半人看守金光标和他府上的，带着剩下的人往横刀堂所在赶了过去。横刀堂与金光标的住所并不远，快马不过短短一刻钟就到了，横刀堂门口守卫的人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包围了横刀堂，急忙大喊，“你们是什么人，来我横刀堂想要做什么！” 莫北霄才不理他的叫喊，带人就往横刀堂里面闯，横刀堂的人都赶了出来与莫北霄带的人动起手来，横刀堂虽然夸的名头很大，但是真正强的却没有几个，不到几招就被莫北霄带的人打趴下了，横刀堂的大头目也赶了出来。 这大头目不像外头传的那样五大三粗，反而有些像瘦弱的书生，只微微隆起的肌肉彰显着他的爆发力，只见他双目迸出一道冷光来，大手一抓一放，将一个被打到他面前的横刀堂人托住，放在一旁。 那人还惊魂未定，“大 当家的。” “这些人是什么人，敢大闹我横刀堂？”大当家的盯着莫北霄问。 “属下也不知道，这些人一到咱们横刀堂、不由分说就闯了进来，把兄弟们是一顿打。”那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大当家皱着眉头往莫北霄的方向走去，途中还与几人过了过招，“这位兄弟，你们是哪条道上的，为何突然来我横刀堂？”大当家朗声问道。 莫北霄寻声望去，“你是何人？” “在下横刀堂的大当家，可否请兄弟们暂且停 一停，有话好好说。”大当家虽然是脾气暴躁之人，但不是个没有眼界的，他一眼就看出莫北霄等人身份不一般，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姑且好言好语的说道。 “你就是横刀堂的大当家？”莫北霄看向他，“本世子正要找你。” 世子爷？大当家瞳孔一缩，他是金光标手下的人，自然知道世子爷这几日正在边城，甚至上次横刀堂的人还栽在了他的手里，好不容易才将横刀堂的几十人赎了回来。 “原来是世子爷，恕小人无理了，请问世子爷突然来到小人这横刀堂是有何要事？”大当家抱拳行礼。 第五百七十六章 孟灵湘醒来 莫北霄缓缓的勾起一抹笑，周身满是几乎要凝为实体的煞气，虽然带笑，但是却极其冰冷，即使他手上没有武器，也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一般。 见到这样的莫北霄，大当家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几步，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与莫北霄都是习武之人，但他还未在哪个人身上看到这样强横的煞气。 “把他们都给本世子拿下。”莫北霄神情冰冷，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距离孟灵湘被抓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可他还是半点消息都无，这让莫北霄心里的兽蠢蠢欲动。 大当家心里清楚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轻易结束了，他摆好架子，“既然世子爷要抓我横刀堂的人，就请从我身上跨过去吧，我自横刀向天狂，横刀堂的人还从未有胆小之人！” 周围横刀堂的人看到大当家，逐渐的的朝他聚拢，与莫北霄带的人形成对峙，莫北霄冷冷的盯着面前横刀堂的人马，“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满足你们的愿望。” 莫北霄带的人和横刀堂的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而大当家也袭向莫北霄，他没有和大当家多做纠缠，直接 使出了全力，不过短短数招，大大当家就莫北霄一掌打倒在地，捂着胸口呻吟。 “什么横刀堂，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横刀堂的人都被抓了起来，用绳子绑在中央，有些受伤的被单独的摆在一旁，而大当家则是被双手双脚的绑起来活像一只粽子。 莫北霄派人把横刀堂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孟灵湘的半点踪迹，“世子爷，这横刀堂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没有查到世子妃的身影，那些人是不是把世子妃藏在另外一个地方了？” 姜肆问道。 “把他给我带回去，仔细审问。”莫北霄面沉似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大当家道：“看看从他嘴里能不能问出些什么，金光标那里也不要放过，一个个的审。” 莫北霄还在查孟灵湘的下落的时候，孟灵湘正在一张床上醒过来。她被人劫走之后就那几个黑衣人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把她放在了床上就离开了。 “唔……好疼。”孟灵湘捂着自己的颈后，后面被人劈了一个手刀，即使是已经放轻了力道还是让那处娇嫩的肌肤上产生了一块很红肿。 孟灵湘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装饰的很好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是个客房，虽然生活家具一应俱全，可半点私人的东西都无，就连她身下的这张床铺都都像是刚刚才铺起来的模样。 她起身在房间里四处看着，伸手拉了拉房门，不出意外的被锁上了，门上一个小窗，同样也是被锁上的，从里面打不开。房间里的家具都很新，她摸了摸桌子，这是正宗的红木，不重要的客房里的家具都能用红木，看样子这家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孟灵湘把耳朵贴上门，试图听到些什么，可门外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奇了怪了，他们抓了她来，却没有派人看守她么？只把她关了起来，他们的目的的到底什么？ 她坐在桌子前，想要倒一杯茶来解解渴，一拎茶壶才发现里头空空如也，孟灵湘不由得觉得这些人是不是要把她饿死砸这个地方。 在房间呆着不知外头是什么时辰，只能靠着日头的升起来勉强的猜测大概的时辰。等到外头的日头已经大亮，孟灵湘才隐约听到传来的声响，她猛的站起身来，发现是那个小窗户发出的声音，正有人拿钥匙打 开那扇小窗户。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等到小窗户打开，孟灵湘迫不及待的问。 在小窗外的人是一个大概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人，他把手里的拿着的一个食盒递给孟灵湘，孟灵湘没有接，“你们到底是何人，抓我来干什么？” 那个青年男人没有回答，沉默了半响以后才张大嘴巴给孟灵湘看，她瞳孔一缩，这才发现青年男人是个哑巴，他口腔里的舌头只有半截，是永远也无法开口之人。 孟灵湘沉默着接过他手里的食盒，在他要关上窗的时候又把他拦了下来，这青年男人虽然不能说话，可听力是正常的，不像是先天性的疾病，“可否麻烦你给我些茶水？” 她把桌上空空如也的茶壶递给青年男人，他顿了顿，像是没有见过这样快就适应了的囚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接过来孟灵湘手里的茶壶关上了小窗户。 孟灵湘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头的菜色很不错，两荤一素，还有带着一个热汤，甚至米饭但是晶莹剔透，颗颗饱满，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白米。 “到底是什么人……”孟灵湘双眉微蹙，想不通她被何人抓了去，还这样好吃好喝的招待她，看样子对于她和莫北霄的行踪应该是比较了解之人，否则他们怎么刚回到了客栈就遭到了绑架。 孟灵湘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莫北霄知道她被绑架该是如何生气，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再离开他了…… 小窗又被打开，这次青年男人把茶壶递给孟灵湘就立刻关上了小窗，半点等待也无。孟灵湘若有所思的看着关闭的小窗，她刚刚从小窗看到了外头的一丝景象，她好像正处于一个后花园模样的房间。 孟灵湘就这样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一日三餐那个青年男人都会从小窗口把饭菜送进来，她只能接着青年男人送饭的次数来判断她被关了几天。绑架她的人既不劫财，也不劫色，只每天好吃好喝的把她关在房间。 日复一日的被关在同样的房间里，没有人可以讲话，没有东西可以解闷，孟灵湘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有发呆和睡觉，她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等着，若不是她本身精神极为强大，否则就这样就被关起来恐怕不疯也要闹起来。 第五百七十七章 胡老爷 孟灵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常，可心里却是十分着急，她被关押着几天，还不知道莫北霄要急成什么样子，他本就是皇上的眼中钉，若是有人接着她的失踪来威胁莫北霄，不知要出什么事。 这日，青年男人照旧过来给孟灵湘送饭，因为这几日孟灵湘都是安安静静的接了饭菜，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也放下来警惕，以为孟灵湘一个女子被关着已经认命了。 青年男人刚把饭菜交给孟灵湘，正要关上门，孟灵湘朝他勾勾手指，意思有话要和他说，青年男人没有犹豫就往常小窗方向靠近，孟灵湘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拉过他的衣襟，手里的碗就砸在了青年男人的太阳穴上。 孟灵湘是大夫，自然知道砸在什么地方会让人失去知觉。青年男人猛的被砸，眼睛睁大瞪着孟灵湘，翻了白眼就晕过去。她赶紧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她拿出自己用房间里的规矩制成的工具把房间门外架着的门栓给打开。 前几日她的就发现这们其实没有锁，只是这种门的门栓没有被制在屋内，而是被放在了门外，在门外可以轻易的打开门 ，可在屋内却打不开房门。 门一开，孟灵湘没有半点犹豫就往外跑，这个屋子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周围很是偏僻，她顺着小道往外跑了一刻钟都没有看到什么人，从四周的装潢来看这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 而且这个大户人家还不是一般人，否则造不出这样豪华的院子，朝廷对于人们的房屋住所有严格的规定，若是一般农家，是不可造三门之户，房屋能用的材料也是有限制的。 为官者则是按着官员的品级来设立府衙，若是有违制的情况就会获罚，严重些的还会被贬官发配边疆。 按这院子的规模和用品来看这户大户人家应该是为官之人，孟灵湘看到几处都是只有官员才能使用的纹样和材料。 孟灵湘心一沉，看样子她是落在了和那些势力勾结的官员的手里了。 院子很大，孟灵湘在院子里躲藏着逃跑，可还是躲不掉一寸寸的搜查的人马，很快孟灵湘就被抓住了。 押着她的几个仆人把她带到了一个书房模样的地方，她的双手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只有一双脚还能走。 站在书房里正挥笔作画的是一个 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白无须，手里正拿着一根狼毫专心的在纸上画着什么，听到孟灵湘被人带到书房里也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老爷，人小的抓回来了。”仆人禀报。 中年人没有抬头，仍然专心的作画，仆人也不敢打扰他，低眉顺眼的在一旁等的，看上去像是习惯了。 好不容易等到中年人停下了笔，在一旁放婢女跪着把手里的热布巾递上给中年人。他拿起布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双手。 “孟小姐果然是谋智过人，让老夫佩服。”中年人把手里的布巾一扔，也不看是不是砸到了人。 “你是何人，为何要把我绑来？”孟灵湘冷静的问道。 “是老夫失礼了，”中年人背手走到孟灵湘的身旁，像是才看到她被绑起来的双手似的，呵斥仆人，“怎么做事的，快把孟小姐身上的绳子解开，你们这些瞎眼的，孟小姐是什么人你们竟然绑孟小姐！” 孟灵湘心中冷笑，你连绑架都敢做还装什么大好人。 “是老夫没有关好手底下的人，让孟小姐受罪了。”中年人装模作样的朝着孟灵湘行了行礼，“还请孟小姐莫要怪则 个。” “老爷客气了，还未请教老爷大名？”孟灵湘揉了揉手腕，冷淡的回道。 “老夫姓胡，就是这边城人士。”胡老爷笑了笑，“孟小姐肯定很想知道老夫将孟小姐请来是为了何事。” “胡老爷请的方式可真让我耳目一新。”孟灵湘不冷不淡的刺了一句。 胡老爷显然不会被孟灵湘这样的话给刺激到，“特别之时只能行特别之事，还请孟小姐不要责怪。” “我现在身为阶下囚，还能怎样责怪呢？”孟灵湘挑挑眉，这胡老爷应该是个假名， 这边城的官员姓名她都查了一遍，独独没有一个姓胡之人。 按这胡老爷的面貌和行为举止来看，倒像是边城的另外一座大山，苏大人，只是不知道这个苏大人为什么要隐瞒他的身份。 “孟小姐真是一个性情中人，”胡老爷呵呵一笑，“老夫这次请孟小姐过来是有一件要事要请孟小姐帮忙。” 孟灵湘没有说话。 胡老爷继续往下说，“老夫的夫人生了一种奇怪的病，老夫找了大江南北的大夫都为老夫的妻子都看了病，可看了这么年都没有半点起色，老夫听说孟小姐是有 名的神医，为了夫人，老夫豁出去了，才派人请了孟小姐过来。” “胡老爷的妻子生的何病？”孟灵湘问道。 “唉，”胡老爷叹了口气，“夫人自前年开始就一直头晕眼花，本以为是体虚造成的，就抓了些药服下，可服了几日半点效果都无，还更加严重了些。过了些日子夫人身上开始长脓疱，这是一片接着一片的长，怎么治都好不了，身上也是烫的很。” “大夫是如何说的？”听到病症孟灵湘认真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听听还是无碍的。 “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眼看着夫人一天比一天的虚弱，老夫这颗心就跟扎了针一样的疼啊。”胡老爷老泪纵横的说着，“夫人跟了老夫几十年了，一直十分恩爱，夫人贤惠持家，一直是老夫的好贤内助，夫人生了这样的大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胡老爷倒是真心疼爱夫人。”孟灵湘道。 “这是自然，夫人是老夫的正方夫人，于情于理都与夫人相敬如宾。”胡老爷道，“孟小姐可否帮老夫这个不情之请？” “呵。”孟灵湘冷笑一声，“若是我不答应呢？” 第五百七十八章 你没有选择 “孟小姐真是说笑了，孟小姐可是人人口里传的神医，悬壶济世的大圣人，怎么老夫的夫人生了重病孟小姐就要见死不救吗？”胡老爷根本就不在意孟灵湘的意见，现在孟灵湘被捏在他里，还怕孟灵湘不同意。 这样的道德绑架让孟灵湘气极，却做不了什么，“胡老爷这话说的，纵使我是个医生，可要替谁看病还是得由我做主。” “孟小姐还太年轻，”胡老爷笑了笑，“孟小姐可没有拒绝的余地。” 孟灵湘沉默了半响，“夫人在何处？”她想了想，为今之计只能是帮胡夫人看病拖延时间，现在明摆着胡老爷是不可能放了她的，而莫北霄估计正在外头找她，既然跑不掉就只能先保护好自己。 “孟小姐请跟老夫来。”胡老爷志满意得的笑了，他知道孟灵湘会答应的。 胡老爷领着孟灵湘在宅邸里走着，这宅邸看起来不大，但里头走着的时候却半天都走不到头，孟灵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场景，暗道这个地方应该是和鬼城一样布了奇门八卦阵。 连自己院子都设上了重重保护，还是这样诡异的奇门八卦阵，看 样子这胡老爷身份不一般，虽然孟灵湘猜测他是州府州官苏大人，可毕竟只是猜测，更何况若是真的是他，那事情就太过复杂。 孟灵湘带着重重心事跟着胡老爷到了一座小院子的门口，这院子藏在最深处，有些破败陈旧，小院门口挂了块牌子，上头刻了三个字，寒芹院。 虽然清幽安静，却十分的偏僻甚至带着些肃杀，破败之气迎面而来。 “这就是夫人住所？”孟灵湘怀疑的问道，胡老爷说夫人与他是患难与共的结发之妻，但是面前这座小院子明显不像胡老爷的这样人家正房夫人该住的地方。 “夫人就住在这儿，夫人自从得了这怪病，久治不愈就不肯再出现在人前，拧着性子要住在这个破败的院子，说这是她之前住的地方，现在死也要死在此处，甚至连仆人都不让他们来这，一年到头，也就是两个老妇人伺候着夫人。”胡老爷似悲从中来，长吁短叹，孟灵湘却没有在他眼底发现半分悲意，只瞧见浓浓的冰冷。 若不是胡老爷在说谎，就是这夫人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太低了。 “那就请进吧。”孟灵湘冷淡道， 她无意再看胡老爷虚情假意的演戏。 进了门，破败之感更是明显，四处都是陈旧的家具，甚至有些都已生了锈迹，散发着一股将死之气。一个头发黑白交织，脸色蜡黄，眼底青黑，瘦弱的像是一具骷髅架的女人躺在一堆棉被之中，虽然现在已是深秋，可这样厚实的被子盖在身上一床都还嫌热，这妇人竟是往自己身上盖了两床被子，额上还冒着虚汗，一看就是身体十分虚弱。 两侧脸颊凹陷，无神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眼里透出死气和绝望来，听到人进门也毫无反应，直盯着天花板，孟灵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角落里正趴着一只蜘蛛，织了密密麻麻的网，另外一只飞蛾被牢牢粘在了蛛网上，蜘蛛正要过去品尝它的大餐。 “夫人。”胡老爷喊了一声，床上的女人半点反应也无，“夫人，我来看你来了，夫人你看看我。” 床上的女人仍是没有反应，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唉，孟小姐，这便是老夫的夫人，李氏，请孟小姐看看吧。”胡老爷虽然脸上悲痛，脚下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喊了这么久的却不 肯往前走半步，始终与床铺隔了几丈的距离。 孟灵湘心下怀疑，可现在的处境让她不得不做。 床上的女人就跟死了一般，除了偶尔眨了眨的眼皮和轻微浮动的胸膛，其他的活人反应半点都无。孟灵湘轻轻的抬起她的手腕，三指贴上她的手腕上的皮肤，发现她手腕上布满了伤疤。她瞳孔一缩，掀开女人身上的被子，衣襟下满是大大小小的疱疹，已经延伸到了脖子。 被子底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是皮肉腐烂的味道。 女人在孟灵湘掀开她的被子的时候猛的尖叫挣扎起来，声音尖利吓人，活像个女鬼。 “怎么了，怎么了，你又发什么疯？”一个老婆子听到声音匆匆忙忙赶了进来，大呼小叫的，脸上带着不悦，手里捏着一把瓜子，进门看到了孟灵湘和胡老爷，前者她不认识，可后者她是知道的。 立时就畏缩了，“老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到什么地方来还要向汇报不成？”胡老爷忍着怒气，“爷让你照顾夫人你就是这样照顾夫人的？” 老婆子吓了松开了手掌，手里捏着的瓜子纷纷掉落在地，“ 老爷，奴就是出去歇了歇，夫人正睡觉呢，奴也不能在屋里打扰夫人。” 胡老爷还想再骂，却不知因为什么忍下了，一挥袖子，“滚吧，爷不想看到你。” 老婆子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女人自抢回了被子以后就安静了下来，她把自己脖子以后的部位都埋在了被子里，孟灵湘不知怎么就的就像起了活埋的景象。 孟灵湘定了定神，继续为女人看病，三指重新搭上女人的手腕，细弱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碎，没有什么肉，只剩一张皮贴着骨头。孟灵湘越探越凝重，岱山般双眉紧蹙，眉心打个了结，怎么都拧不开。 只见她放开了女人的手腕，掀开女人的眼皮和舌苔望了望，因为女人的神志有些不清醒，只能再将刚才的老婆子喊了进来问话。 “我问你，夫人是否夜里要发热，时常一发热就是好几日？”孟灵湘问那个老婆子。 “没错，夫人夜里总是要发热好几次，后来严重些的时候就整日整日的发热。”老婆子低眉顺眼的回答，暗暗的看向胡老爷，胡老爷虽然没有说话，眼神盯着老婆子。 老婆子的头低的更低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天刑病 “饭食呢，夫人一顿吃多少，会不会吐？”孟灵湘仔细的问。 “夫人一顿连碗稀米饭都吃不下去，也吐，有时候好些就在稀饭里加些鸡蛋，勉强能吃下，可这几日夫人是半粒米都吃不下，只能喝点米汤。”老婆子事无巨细的都回答了。 孟灵湘双眉紧蹙，神色凝重，“胡老爷，夫人这病是疠风这你可知？” “这疠风是何病，孟小姐可否为老夫解答？”胡老爷问道。 “胡老爷真的不知？”孟灵湘道，不等他回答就往下说，“据《黄帝内经》记载：“疠者，有荣气热腑，其气不清，故使其鼻柱坏而色败，皮肤疡溃。风寒客于脉而不去，名曰疠风，或名曰寒热。”” “这疠风还有一个别名，胡老爷定是知道的，便是天刑病！”这三个没有让胡老爷大惊失色，反而像一道惊雷砸在老婆子的头顶上，她立刻就软了双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天刑病可是绝症啊，还会传染！老婆子我伺候了夫人这么些年竟才知道夫人是天刑病，老爷你害的老婆子好苦啊！” 说着就大哭大闹起来。 胡老爷脸色难看，和气的面具早就撕 下，“孟小姐，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之前的大夫可都没说夫人得的是天刑病，怎么你一来夫人就变成了天刑病了！” “胡老爷，人命关天的事我可不会造谣骗人，这天刑病长的要五六年才能看出来，夫人把自己关在这院子有多长时间了，恐怕胡老爷你自己都忘了吧。”孟灵湘反驳道。 胡老爷变了脸色，“这天刑病可是会传染的！” “呵，”孟灵湘冷笑一声，“胡老爷，我是大夫，我比你清楚这天刑病的厉害。” 胡老爷左右踱步，侧头阴沉沉的对着孟灵湘说道，“既然是你看出的天刑病，那你就负责把夫人看好，负责你是别想出这个院子。” “胡老爷，你还讲不讲道理！”孟灵湘气的脸色涨红，“这天刑病可是不治之症，哪能这般轻松就治好。” 胡老爷半句话不听她讲，大步流星往外走着，“把这院子封起来，谁都不许出去！” 孟灵湘一惊，跟着追了出去，外头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排人，拦住孟灵湘和老婆子不让她们出去，“胡老爷你不能这么做，你回来！” 无奈她们两个人根本抵不过十几个大汉的 武力，被关在这个小小的院子，孟灵湘本想爬墙出去，可发现外头竟然有一群人包围着这个小院子，“孟小姐，还是请你回去吧，老爷说了，夫人病好了，小姐就可以出来了。” 孟灵湘气呼呼的下了墙头。 她重新回到房间，把房间紧闭着的门窗全部打开，让空气在逼仄的房间里流通，外头的日光洒到房间里，床上的女人看到外头明亮的日光先是呆了呆，接着就发出痛苦的哭喊声，试图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啊！啊！”女人发出绝望的叫喊声，老婆子还在门口骂娘，中气十足的骂声让孟灵湘在屋子里也能清楚的听到，一个的尖利的喊声一个愤怒的谩骂两个声音交织在她的耳膜里，像是有两只大象在她的脑海里跳舞，震的她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孟灵湘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她几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女人身上的被子，“不许叫！” 女人不听，还是不停的尖叫。 “你想不想活下去！”孟灵湘用比女人更大声的声音大声喊道，她撕下一块布绕在自己手上，掐住女人的肩膀，逼着她回视孟灵湘，“你想不想活下去！ 想就不要叫了，我能让你活下去！” 女人大概是因为生病久了，反应很是迟钝，孟灵湘喊了几次女人才终于有了些反应，“活下去？” 孟灵湘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是啊，活下去。” “可是我要死了。”女人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要死了，我活不了的。” “我能让你活下去，我是神医，我救了很多人的命，我可以让你活下去。”孟灵湘一字一句的道，眼神里闪着温柔而决定的光，“我可以让你活下去。” 女人盯着她，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说谎，“我真的能活下去？” “这就看你想不想活下去。”孟灵湘反问道。 “我想啊，我想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女人一遍遍的重复着，孟灵湘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她急忙安抚了女人，“那就好，我能让你活下去，可你也要听我的，接下来让你干什么你都得做。” 女人急忙点头，她本想掐住孟灵湘的手臂，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捏了孟灵湘的衣角，“只要能让我活下去。” 孟灵湘松了口气，最怕的就是病人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动力，既 然她还想活下去，那就还有希望。 “你先躺好，我却做些准备。” 孟灵湘让女人躺下，并没有关上窗户，阳光落在床前，形成一道道光斑，女人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激动，只傻傻的盯着，在孟灵湘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说了句话，“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日光了。” 孟灵湘这才想起，这个朝代人们在生病的时候更加偏爱于关上门窗，而不是打开门窗，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阳光对你有好处。” 女人没有回答，在绝望里呆的太久的人一时之间看到阳光是怎样一种感觉孟灵湘不知道，只是她心里的那股不乐意淡了，多了责任感。 老婆子还在门口大喊大骂，孟灵湘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她气哄哄的转过头来，“是你呀，你干什么啊，你要是不来咱们就都没事，你说你干嘛要给那个要死看病啊，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真是的。” “老妈妈， 你想不想出去？”孟灵湘没有动气，只淡淡地问。 “这不是废话，留着这里就是一个死字！”老婆子说。 “我能让我们都出去，可这需要你的帮忙。”孟灵湘好声好气的道。 第五百八十章 治疗李柔 老婆子一双白多黑少的招子在孟灵湘身上上下打量着，“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胡老爷不是说了吗，只要夫人的病一好，咱们就能出去了。”孟灵湘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老婆子翻了白眼，“她得的可是绝症，治不好的！还会传染，之前离这几百里王家村，一个村子上百人全都死了，就是因为这什么天刑病，你说得她好，这还不如让咱们直接抹脖子快些。” 孟灵湘笑了笑，“老妈妈您这消息还真是灵通，那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孟神医？” 老婆子努力回想着这个名字，“孟神医？你是说那个治了疫病的孟神医？” “没错，”孟灵湘点点头，“我就是那个孟神医。” 老婆子惊讶的睁大眼睛，“你说你是孟神医？可不是唬我老婆子的吧？” “老妈妈，若我不是神医，那胡老爷怎么会让我来为夫人看病呢。” “哎哟，看我这老婆子真是瞎了眼 了，怎么就没看出来您就是孟神医呢，来来来，我们往里面走，”老婆子的神情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哎呀，没想到啊，孟神医竟然是个这般年 轻美貌的女子，真是让我老婆子开了眼界，孟神医啊，我老婆子多一句嘴，这夫人的病该怎么治？” “现在我还没有对策。”孟灵湘如实道。 老婆子的脸色僵了僵，冷了些，“孟神医没有对策？” “现在我还不能断言什么方法能治夫人的病，还需要多次尝试，但是我能治好夫人的病。”孟灵湘道。 老婆子想动怒又压了下来，毕竟现在只能靠孟灵湘，“是是是，孟神医有什么要老婆子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现在就有一件事想请老妈妈帮忙。”孟灵湘道，“这院子里是否其他干净的床榻，夫人的床铺必须保持干净，而且夫人身上的脓疱也需要上药，在上药之前夫人要好好的洗个澡。” 老婆子心里有疑问，却没说什么，“这床铺不少，我前几日正好趁着日头好，拿出来晒了晒，还带着香儿呢，我去拿出来。” “劳烦老妈妈了。”孟灵湘重新回到了屋里，女人听到了她和老婆子的对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更是多了几分信任。 “胡夫人，我是孟灵湘，你可以唤我灵湘。”孟灵湘温柔的问躺在床上的女人。 “我娘家姓李，我闺名一个柔字。”李柔道，“莫要喊我胡夫人了，家里人都喊我柔儿，直打我病了以后就再没人喊过我柔儿，灵湘你喊我柔儿吧。” 李柔气息不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柔儿，我现在要扶你起来，看看你身上的脓疱可否？”孟灵湘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怕丑陋异常，吓到了灵湘。”李柔笑着回答，孟灵湘这才发现李柔长的十分好看，只是因为长期生病，脸颊凹陷，脸色蜡黄，没什么神采才显得有些可怖，这样温柔一笑，到显出几分原来的姿色了。 孟灵湘一边与李柔讲话，一边慢慢的把她扶起来，褪下已经与溃烂的肌肤粘在一起的衣服，因为已经许久没有擦拭，伤口已经发黑生脓，甚至在几处地方都已经看到了蛆。 “是不是很可怕？”李柔问，“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滩烂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苍蝇臭虫吃了。” 孟灵湘纵然看过了许多的病患和千奇百怪的疾病，可看到这样的伤口还是忍不住一阵作呕，她强压下已经涌到喉咙口的恶心之感，拿了几个枕头，那枕头都已经发黑 ，一看就是许久没有清理，她把枕头放在李柔的背后，支撑着她的身体。 “柔儿，我要仔细的看看你身上的脓疱，然后要对症下药，可能有些疼，你能忍住吗？”孟灵湘问道。 “疼才好呢，我能活下去了。”李柔笑了。 等到把所有的伤口都看了一遍，孟灵湘与李柔身上都满是汗珠，“我去准备些东西，等会儿可能还要来一遍，柔儿你要忍住。” 李柔已经累的手指都不能动了，勉强的点了点头。 孟灵湘走到门口，大力的敲了敲紧紧锁住的大门，“我有话要说，把你们负责人叫来，我有话要说。” 门外吵闹了一阵，门被打开，一个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孟灵湘，“你有什么话赶紧说，莫要耽误了爷的正事。”要不是主子让他盯着这个臭娘们，他早就去喝花酒，抱小娘子过神仙日子了，哪还要呆着这屁都没有一个的小地方。 “胡老爷既然让我治夫人，那么我要的药材总是该给我的。”孟灵湘把写好的一张纸递给了那个人，神色镇定的回答他，“这里是我要的东西。” 那人盯着孟灵湘看了半天才骂骂咧咧的接过那 张纸，“这药材你要倒是能给你，可这酒和石灰还醋是要作何用处，若是不告知，爷可是不能给你备上。” “醋和石灰都是为了消毒，里头夫人得的可是天刑病，要是不消毒你们也想得天刑病吗？”孟灵湘懒洋洋的说着，看着面前的人立刻变了脸色，“赶紧去备下吧，夫人早一日治好，你们也早些不用呆在这地方。” 这胡府像是没有人知道夫人得的是天刑病，若是她真的在府里病了好些年怎么可能半点声响也无，这些人不像是才进府的模样，看样子这夫人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啊。 那人估计也是怕被传染，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所有的东西备下了，孟灵湘和老婆子一道把李柔架了起来，把她床上的床铺子全部换了下来，换下的床铺一把火烧了干净。稍烫的热水里加了药草，让李柔在里头整整泡了一个时辰，才将她身上的脏污和脓疱清理干净。 李柔洗下的水味道极大，老婆子和孟灵湘没忍住，抱着盆子吐了两遍才好些，这洗澡水也不能乱到，孟灵湘在里头加了足足三斤的生石灰，等里头的脏东西都干净了，才挖了一个坑埋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你能活下去 兵荒马乱的把洗澡水处理好，为了避免李柔受寒，孟灵湘和老婆子早就在房里生起了暖炉，李柔身上包着毯子，孟灵湘处理完洗澡水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给她处理发炎的脓疱。 把李柔身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以后，才发现她的情况比孟灵湘想象的要好上很多，之前因为没有处理好，所以造成李柔脓疱成片，一直发烧不退。 孟灵湘把高纯度的白酒拿在手里，旁边是消毒干净的薄如蝉翼的匕首，伤药也配好放在一旁，“老妈妈，你一定要把柔儿架好了，不能让她乱动，柔儿这里消毒会很疼，你要忍住，不能乱动。” 李柔口里咬着一条巾帕，额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生了病的这些年她的身体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今天她只是洗个澡就已经耗去她全部的力气，现在只是勉强的撑住身体，若是老婆子轻轻的把手一松开，李柔立时就能倒下。 老婆子手上戴着零食制的手套，脸颊上蒙着布巾，里头还缝些草粉和炭粉，她双手架在李柔的腋窝下，支撑着她的身体，“孟神医你做吧，老婆子会制住夫人的。” 孟灵湘深吸 一口气，手里的白酒就跟不要钱一样往李柔的伤口上洒，因为剧烈的疼痛，李柔发出沉闷的呼喊，牙关紧咬布巾，额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滚下来，“呜啊——” “柔儿忍住！”孟灵湘也不轻松，快速的把发炎的伤口消毒，再用匕首把腐肉清理干净，倒上伤药最后再拿着纱布一层层的裹起来。如不是李柔的伤口溃烂的太过严重，本无需进行这样惨烈的清理。 虽然步骤不多，可耐不住数量多，等到孟灵湘把李柔身上的伤口的清理干净上了伤药之后天已经黑了。李柔早就在这样一次次剧烈的疼痛里失去了意识，只勉强的撑着自己的身体。 “好了，老妈妈把夫人小心的放下，她身上出了汗，得擦一擦，否则要是生了风寒就难办了。”孟灵湘擦了擦脸上滚落的汗珠，明明是深秋季节，可三人是却都是满头大汗。 老妈妈也是年纪大的人了，虽然经常干活身子康健，可也受不了这样折腾，艰难的直起身子，“哎哟我这老腰啊。” “劳烦老妈妈了。”孟灵湘把剩下的药收起来，后天李柔的伤口还要再上一次药，一直要到结 了疤为止。 “孟神医说什么呢，这不是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小命着想不是。”老妈妈拿着布巾把李柔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擦干净。 一切都弄好以后，两人早已是疲惫不堪，而李柔已经是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但状态去比早上孟灵湘看见时的模样要好上很多。 “孟神医，这忙活了一天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做些吃的。”老婆子站起身来要往厨房去。 “老妈妈不用麻烦了，这忙了一天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孟灵湘艰难的站起身拦住老婆子，这老妈妈虽然脾气大些，可今天帮忙的时候可是半点都没有含糊，孟灵湘不敢想象若是没有老婆子的帮忙她该怎么办。 “孟神医这般瘦弱，今天又忙了这样一天肯定饿了，老婆子手脚麻利，一会儿就做好了。”老婆子虽然累了可腿脚还是很快，不听孟灵湘的拒绝就去了厨房。 孟灵湘赶忙追了上去，“老妈妈我跟您一块去吧，老妈妈今天忙晕了还没问您尊姓大名呢。” “我能称得上什么尊姓啊，我夫家姓王，您就叫我王妈就好。”王妈和孟灵湘经过这一天的相处感情明 显的深了些，说话也不那般拘束。 王妈手下动作很快，孟灵湘再一旁帮着切菜，王妈炒，不到半顿饭的时间，两碗香喷喷的面条就出了锅，上头洒着炒的喷香的花生碎和青菜，用的油是正经的猪油带着特别的香气。 孟灵湘本没有感觉到饿，这一碗香气扑鼻的面条勾起了她肚子里馋虫，于是两人捧着一碗面条吃的稀里哗啦，肚子圆滚滚，“王妈这面条做的可真好吃。” 两人都懒的动，把碗放下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王妈您到这胡抚多久了，听胡老爷说您伺候夫人有两年了？” “我这才刚进府呢，这夫人是我最近才伺候的，之前我一直在老爷的另外一处庄园里干活，做的就是些普通的活计，前些日子主管突然让我来儿，说夫人这缺人照料，问我愿不愿意，那还能不愿意，这酬劳可是翻了几倍，这不，我美滋滋就过来了，谁知道夫人得的是天刑病。” 说到这儿，王妈又担心的问孟灵湘，“孟神医，这夫人的病真的能治好么，我可听其他人说这天刑病可是能不治之症啊，咱们这天天和夫人呆在同一 个屋檐下这万一被传染了可怎么办？” 孟灵湘同样在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在古代没有疫苗，没有已经制好的药方该怎样治疗天刑病她并不是很有把握，可现在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王妈不满您说，这天刑病我也是第一次治，该怎么治我现在还真是没有头绪，可看见他夫人的状况来看，还是有希望的。” 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至于我们会不会被传染，一是看人力，二是看老天了。” “孟神医您可不能蒙我这老婆子。”王妈急了，今天孟灵湘做的事情让她对于能出去多了几分希望，可孟灵湘这话一说就像大冬天朝她泼了盆冷水从头到脚冷透了，“孟神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呀？” “王妈您别急，就算要死，我这不还陪着您，”孟灵湘平淡的回答，可眼底满是坚定，她是一定要出去的，“我明日制些强身健体丸来吃，再每日勤打扫，王妈你可还记得我今日拿来的生醋，拿那个混着水把屋里屋外都洒上，门窗也都不能紧闭，这天刑病若是身体强健的人传上的几率还是不高的，接下来就看老太医让不让咱们死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找到治疗办法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王妈拍了拍孟灵湘的肩膀，“我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孟神医你可还年轻，大好年华可不能留在这里。” 是啊，她不能留在这里，还有人等着她出去呢，孟灵湘没有说话，默默地想着莫北霄。 外头夜已经深了，小院子藏在这宅邸的深处听不到什么人声，看守着的人像是也睡了，安静的吓人。孟灵湘从屋内往外面看去，天空黑洞洞的，没什么光，只有几颗可怜巴巴的星挂在上头，有气无力的闪着光，大片大片的云朵积在上头，泛着淡淡的红。 “看样子明天要下雨。”王妈直起身子，双手撑着窗户，“这好日子也要到头喽。”说着使劲探出身子把窗户关上，挡住了外头的风。 “孟神医，这夜深了您还是早点回去歇了吧，这明天还有活呢。”王妈累了一天，脚步都迟缓许多，慢吞吞的往外走，“我给您在备了间房，里头的物什都是新的，您放心住。” 孟灵湘和王妈道别回了自己的房里。 明明身体累的不行，可半点困意都无，孟灵湘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坐了起来，拿起纸笔就开始 写药方，既然睡不着还不如早些想出药方来。 写着写着纸上就布满了莫北霄的名字，孟灵湘怔怔的盯着纸上的名字出神，“北霄……”掐指算算，这次她和莫北霄分离才不过一天一夜而已，可对于她来说，却宛如三秋之期。 孟灵湘不由得的苦笑，这一路她和莫北霄走来磕磕绊绊，却总是能得到好的结局，可这次她却真的不能保证，若是她真的得了天刑病她又该怎样和莫北霄在一起。天刑病的可怕不仅仅在于能让人失去生命，还会让人活的不像个人，大片大片的脓疱伤疤，甚至还可能残疾，可能是腿，可能是手，还有可能是半身瘫痪。 她把手里的笔放下，捏了捏酸胀的眼睛，若是她真的得了天刑病她是绝计不会和莫北霄在一起的了。 在他的记忆里，她只希望是那个美丽的孟灵湘。 一夜过去，孟灵湘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到周围陌生的景象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胡府，她坐起来，才发觉自己身上酸痛不已，正是因为昨日一天的忙碌，睡了一觉，所以的疼痛都涌上来了。 孟灵湘僵着步子外走，龇牙 咧嘴的按摩着身上的酸痛，出去才发现王妈早早就已经起床做好了早饭，香喷喷的味道冲淡了小院里的惨淡。 “王妈您怎么这么早？”孟灵湘朝着王妈打招呼。 “习惯了，孟神医赶紧去有些早饭吧。”王妈把手里的扫把放下。 孟灵湘把制好的药丸给了王妈，嘱咐她每日一丸的服用，之后就一头埋进了研究治疗方案之中。 白日孟灵湘在李柔的身上试了各种治疗方案，有些前期有效，可后期就出了大事，李柔差点一命呜呼。幸好孟灵湘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正巧那次的失误让孟灵湘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解决方法。 李柔的身体竟然一一点一点的有了起色，在病了几年以后李柔第一次凭着自己走了几步，“哎呀，看看夫人这精神头，孟神医不愧是神医啊，夫人好起来了，好起来了！”王妈高兴的直拍掌。 “看样子只要接着服药，夫人就能好起来了，”孟灵湘也高兴，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研究让她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大圈，腰身细的仿佛轻轻一掐就能被掐折，胳膊上半点多余的肉都没有了，本来合身的衣 裳都宽大了许多。 “夫人好起来了，咱们就能出去了，关在这院子里可闷死我了。”王妈喜气洋洋的说，赶忙就去拍院子的大门，“开门，快开门，夫人的病好了，快去通知老爷，夫人的病好了！” 外头闹了一阵才把门打开，几人隔着远远地问道，“你们说夫人的病好了？” “是啊，夫人的病被孟神医看好了，今天都能自己下地了。”王妈乐呵呵的回答。 几人互相看了看才道，“你们在里头老老实实的呆着，我去禀报老爷。” 不多时，胡老爷就赶到了，他却没有进门，让人把孟灵湘和王妈带了出去，“你说夫人被治好了？”胡老爷显然不行，这天刑病可是不治之症，还没有人能把这天刑病给治好的先例，孟灵湘在短短几天就能把这不治之症能治好他是半点不信的。 “胡老爷，不如您亲自进去看看夫人如何？”孟灵湘回答。 他面上带笑的感谢孟灵湘，“孟神医可真不愧是神医，短短几日就能把这样绝症给治好，真是上天保佑，才能让我家夫人能得神医的妙手回春。” 孟灵湘冷笑，“胡老爷你这戏 能落幕了。” “孟神医这话该是怎么说的？”胡老爷假作不解的问道。 “胡老爷，不，苏大人，您这出戏演的可开心？”孟灵湘厌烦的看着苏大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根本不是你的夫人，若真是你的夫人她又怎会躺在这样的一个破败的院子里，连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王妈是最近这段时间才照顾夫人的人，连续夫人爱吃什么都不知道，谈何你说的伺候了好几年？” 苏大人脸色不变，“孟神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院子是夫人一定要住的，跟老夫可没有半点干系。” “若真是夫人要住在这儿的，那夫人必定是对于这小院子有感情，不然也不会再这样一个生死关头要在这样一个地方住下，可我看了几天，夫人对于那小院子的厨房在何处都半点不知，更何况在夫人的手掌上我还发现了厚厚的老茧，试问，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夫人手掌上怎么会有这样厚的老茧？” 苏大人冷下神色，“那你又为何称我为苏大人？” “在这边城还有几个人能跟苏大人您一样是二品大员？这府里的许多建制可都是朝廷官员的建制. 第五百八十三章 揭穿苏大人 你若是敢造这样的宅邸恐怕立时就要被抓了。”孟灵湘道。 “妙妙妙啊，”苏大人抚掌笑道，“孟神医果然是聪慧绝伦，实在让老夫佩服。” “苏大人，夫人的病治好了，你该放我离开。” 苏大人脸上虽然带笑可阴狠十足，“孟神医，怎么着急离开做什么，不如在老夫这里再住上些日子。” “苏大人这儿我可是不敢再住下去，请苏大人通知世子爷，请他带我回去。”孟灵湘淡淡道。 苏大人沉下脸色，“看样子孟神医是软硬不吃了，今天孟神医可走不了了。” “苏大人莫非是想食言而肥，言而无信？”孟灵湘道，四周的人像是接到了什么讯息，一步步朝着孟灵湘逼近。 “孟神医今天怕是要把命留在这儿了，”苏大人呵呵一笑，“可惜了孟神医这样一个神医，今天就要香消玉殒，一命呜呼了！” 王妈早就吓的软了双腿，被人拖了出去，小院子外头只留下孟灵湘和苏大人一波的人。 “苏大人你杀了我就不拍世子爷来找你，我可是世子爷的未婚妻！”孟灵湘看着四周逼进的人，面上镇定，手里捏着之前的 拿来抵做手术刀的匕首。 “哈哈哈，孟神医，你死在这儿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世子爷？世子爷他能知道什么，他恐怕还在找金光标和横刀堂的麻烦，他怎么会知道你在我这儿？”苏大人得意的说道。 “苏大人，没想到你这样小看本世子。”莫北霄的声音蓦地在苏大人的背后响起，“可惜，苏大人想的太好了。” 孟灵湘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往苏大人的背后看去。 苏大人僵了身子，感觉到寒意从身后传来。慢慢的转过头去，只见莫北霄站在他的背后俯视着苏大人，浓重的威势压的苏大人额上汗珠滚落。 他知道这次自己完了。 “苏大人怎么不说话了，苏大人请人的方式好生特别，我家世子妃在你这住的好些日子本世子竟然半点不知，苏大人你还有何话要说？” 莫北霄长身而立，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怒火，表情冷硬，目光如锥，浑身散发着凌厉的肃杀之势。 “我、我……”苏大人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在莫北霄这样强迫的肃杀气魄面前半句话也说不出。 “湘儿。”莫北霄不再理苏大人，夏桑带人把苏大人的下 属及苏大人都抓了起来。 莫北霄看着憔悴瘦弱的孟灵湘，眼底满是心疼，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他小心翼翼的揽住孟灵湘瘦弱的肩膀，入手之间都是凸起的骨头。 孟灵湘怔怔的站在原地，抬头看向莫北霄，“你发现我的信息了？” 莫北霄把她揽在怀里，“是，要不是接到你的消息，恐怕我还找不到这里。”原来孟灵湘之前故意在药草之间加了两昧不用的药材，分别是硫磺和朴硝，这两种药材之间相冲，若是一起服用会让人中毒而亡。 她曾经半开玩笑的说道，若是那日她有危险就让人去药铺每日抓硫磺和朴硝，莫北霄顺着抓药的人去查就能找到她。孟灵湘突发奇想试了试，本没有想着莫北霄能记得这件事，没想到莫北霄竟然还记得。 孟灵湘靠在莫北霄的怀抱里，终于感觉自己尘埃落定，“你来的真是时候，要是晚了一步我可就……” 莫北霄捂住她的唇瓣，不让她把接下去的话讲完，若不是当时他想起了孟灵湘之前开玩笑般讲的话，派人去城里的各个药铺查了，他都还想不打苏大人头 上，这人竟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到他面前假装为金光标求情，可抓了孟灵湘的人正是他自己。 “苏大人，你是不是该给本世子一个解释？”莫北霄盯着苏大人，脸上满是杀意，“看样子你没什么可说的了。” 倏忽抽出旁边侍卫的刀就要朝着苏大人挥下，苏大人吓的是肝胆俱裂，他没想到莫北霄竟然如此胆大，就要挥刀将他就地格杀，若是在皇上面前还能求得一线生机，万万没想到莫北霄不按常理出牌。“世子爷饶命啊，世子爷饶命。” 苏大人跪地朝着莫北霄求饶，脸上的涕泪横流，二品大员的风范半点皆无。 “你说要杀世子妃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莫北霄冷笑一声，只见那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就要触上苏大人的脖颈，一触即发之间一道声音忽然插入。 “世子爷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呐。” 孟灵湘与莫北霄寻声望去，来人正是穿着红色官府，头戴一顶乌金毛，上有两颗翡翠珠，这正是皇上御前侍卫的装扮。莫北霄眉目冷然，盯了一会儿苏大人，将手里的刀扔在了地上。 苏大人立马连滚带爬的 离莫北霄远远地，他双腿发软，走不了路只能像条狗一样的爬着离开，他恶毒的盯着莫北霄，心里想着自己迟早要把这个仇报了！让莫北霄和孟灵湘也尝尝看这样的滋味！ “世子爷，这苏大人您可不能动，这苏大人皇上有用，劳您高抬贵手，放了这苏志同，好让他微皇上再尽几分心。”来人朝着莫北霄行了一礼，“属下赵寒清，给世子爷行礼了。” 孟灵湘之前也见过皇上身边的侍卫，但可没有一个像这位似的笑呵呵的，话说的滴水不漏，一瞧就知道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人。 “赵侍卫多礼了，你说皇上下了圣旨，请宣读圣旨吧。”莫北霄淡淡的说到，皇上子这个时候派人过来，明显就是为了救着苏大人一命，这这件事皇上不说全知道，估计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赵寒星朝着孟灵湘行了行礼，才回答，“世子爷如此着急，属下也不好再让世子爷等待。” “皇上下的是一道口谕，请世子爷您带着世子妃一道回去京去，皇上和江户候都甚为想念，世子爷玉世子妃的婚礼也需要商讨，故请世子爷和世子妃早日回京。” 第五百八十四章 李柔的往事 赵寒星还没把口谕说完，孟灵湘就变了脸色，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地方现在又要回去了吗？ 莫北霄双眉微蹙，眼底露出些沉思，“臣，接旨。” 赵寒星与莫北霄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带走了苏大人，苏大人的几个打手也被赵寒星带了回去，小院门口只留下莫北霄和莫北霄几人。 孟灵湘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若是让莫北霄留下可这又是皇上下的旨意。 莫北霄垂眸看她，孟灵湘长长的羽睫遮住了她眼底的思绪，他伸手揽住她消瘦的肩膀，孟灵湘身子颤了颤，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望着他。 “我进去看看柔儿怎么样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去处理其他事吧。”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莫北霄站在原地，望着她逃跑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 孟灵湘失魂般的进了门，王妈看到她的惊喜的步上前来，“孟神医你没事吧？老爷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孟灵湘才回过神，勉强的笑了笑，“柔儿怎么样了？” “夫人没什么事， 刚才走了几步，已经歇下了。”王妈忧心忡忡，“这突然夫人就不是夫人了呢，孟神医你说老爷是苏大人这是真的？” 孟灵湘晃神，没有听到王妈的话，王妈疑惑的问了三四遍，她才反应过来回答，“是啊，胡老爷就是苏大人，他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不用担心。” “这是个什么事啊，”王妈叹口气，“这夫人如果不是夫人，那她是谁？” 孟灵湘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李柔的身份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问。 没想到李柔在知道苏大人被抓了以后就哭了，趴在床上怂动着肩膀哭泣，“这个恶人终于被抓了，他该死，该死啊！” 孟灵湘与王妈面面相觑，只能安抚着。 李柔哭声渐弱，拭净脸上泪水，她把这几年的事情一点点的说了，原来她倒真是苏大人的女人，只是她本是一家农户的女儿，好容易长到十八岁，也该嫁人的年纪。 一日李柔上街被苏大人看上了，要她进苏府当个姨太太，李柔不肯，当晚就被人抓到了苏大人的府上，一家五口只剩了个她。苏大人强了她的身子，玩了几日就没了兴致，把她抛到了 一边，没了家又没了身子，她哪里也去不了，想去官府报案，可苏大人是什么人，他可是这边城里最大的官。 老话说，官府这个地方，有理没钱莫进来，更何况李柔没钱没势官府不仅没有受理还派人打了她一顿。李柔被打的奄奄一息，被官府的衙役扔到了贫民窟，李柔就是在那里染上了天刑病，不知道苏大人是处于什么心思，让人把李柔带了回来，关在这个小院子里，每日派人给她送些饭食。 李柔就这样在这里撑了两年。 等李柔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孟灵湘和王妈都沉默了。王妈心疼的抱着李柔，“孩子啊，你受苦了。” 李柔靠在王妈温暖的怀抱里，忍不住又流下了泪，这几年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报仇，可身体一天天的败下去，命都保不住怎么杀了那个狗官。 莫北霄进门就看到面前哭成一团的几人，有些莫名的望向孟灵湘。孟灵湘眼里含着泪，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王妈，这是柔儿接下来的药方，每天都要吃上三副，柔儿的病虽然找到了治疗的法子，可毕竟生了太久的病，底子坏了只能好好的养 ，”孟灵湘手里三张药方都给了王妈，“我知道王妈你不识字，这画了圈的是养身子的药方，不仅柔儿可以喝，王妈你也能喝，一日一副，另外这两张是柔儿治病的药方，也是每日一副。” 王妈擦了擦眼泪，接过药方，踌躇着开口，“孟神医，您要走了吗？” 孟灵湘点点头，“我要离开了，接下来柔儿就靠你照顾了。” 李柔在一旁望着她们，又开始掉下泪来。 “夫人我会照顾的，孟神医你心底好，一定平平安安的。”王妈道，李柔与她相处过这段时间，她是真心痛这个姑娘，既然她的病已经好了，那再照顾几天又有什么干系。 “这是一些银子，您拿着。”孟灵湘把身上的所以银子都给了王妈，王妈就是个普通的农家人，不过就是温饱无碍罢了，若是加上一个病怏怏的李柔恐怕生活就要吃紧。 推辞了几番以后王妈才肯收下银子，孟灵湘告辞了王妈和李柔，跟着莫北霄回了客栈。一路上两人只谈论孟灵湘被绑架的这几日的事情，半点不提赵寒星今日带来的皇上口谕，只是孟灵湘时不时走神，像在思考着 什么。 莫北霄没有点破，只笑吟吟的看着孟灵湘。 夜里孟灵湘和莫北霄睡下了，孟灵湘悄悄的在莫北霄的茶里下了些安神粉，不伤身，只让人睡的熟些。 她起身把自己的行礼都收拾了，再将自己易容成一个少年，穿了一套短打的短衫，即使是放慢了动作，不过半个时辰也弄完了一切。 孟灵湘呆呆的坐在桌前，半响提笔写下几句话，再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之中，提步来到床前，莫北霄正熟睡着。白日里下了一场雨，空气里带着潮湿的味道，天空厚厚的云朵终于散开，露出后头的月亮，白茫茫的月光洒了下来，把一室的黑暗驱散。在月光下，孟灵湘长长的睫毛垂下，脸上露出不舍。 她想了一天，还是不愿意回去那个地方，最后还是决定让莫北霄自己回去皇城，而她继续浪迹天涯。 孟灵湘在莫北霄的床前坐了很久，她直愣愣的盯着莫北霄，内心挣扎万分。莫北霄沉沉的睡着，这个男人仿佛身而强大，没有什么能凌驾于他之上，睡着了以后却宁静宛若婴儿。她动了动，在莫北霄形状完美的唇瓣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第五百八十五章 你怎么这么慢 莫北霄毫无所觉，仍然沉沉的睡着。 孟灵湘背上药箱，离开之前深深的望了一眼莫北霄，决然的转身离开。她知道客栈里的人巡逻的人的分布，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就挑了挑小路离开了。 她想起莫北霄曾经和她说过的边城附近的早梅，就准备往那个方向行去，时间不赶，孟灵湘慢悠悠的往前面走了。 天快亮了，太阳从山的那边露出一点角落，光散出来，把那一片照的暖洋洋的。孟灵湘站在原地看了几眼就准备继续往前，才走了几步，就看到面前有个懒洋洋的靠在树上，一匹大马正在他旁边嚼着路旁的草，尾巴一甩一甩。 孟灵湘犹豫的停下脚步，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走的这么慢，本世子都要睡着了。”莫北霄抬眼望向她，眼底带着笑。 日头一点一点的升起来，莫北霄站在阳光底下，原本冷然的眉目上挂着难得的笑，高大挺拔的身躯宛如一颗挺直生长的乔木。 “你怎么……”孟灵湘有些不知所措。 “我怎么没有被你的药迷倒。”莫北霄抬步向她走来，“你我还不清楚，你要下药我怎么会不 知道。” 孟灵湘呆呆的望着他。 “你说你，在本世子的床边坐了那么久，害的本世子差点就要真的睡着了。”莫北霄在孟灵湘面前站定，低头望向她。 孟灵湘抬眼望向微笑着的莫北霄，两人相视，孟灵湘从他瞳孔清亮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傻愣的表情。 “还有，你亲的太轻了。”莫北霄的话隐没在两人相触的唇瓣之间，莫北霄这次的亲吻与他一贯的霸道强劲不同，反而温柔的不可思议。他在孟灵湘的唇瓣上摩挲了很久，把孟灵湘的唇瓣含在嘴里细细的品尝着，等到终于品尝够了孟灵湘的唇瓣，才撬开她的牙关，在里面一点一点的探索着。 两人紧紧地的拥抱，唇瓣交缠，像两棵交缠生长的树。 孟灵湘的呼吸都被莫北霄夺了过去，原本温柔的轻吻都变得强横，湿热的舌在她的口腔里横扫，连口腔里的角落都不放过，孟灵湘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开始感觉到些微的疼痛莫北霄才放开她。 “你怎么会来？”孟灵湘低低的问。 “我的夫人在这里你要让本世子去哪里？”两人的额紧紧相贴，呼吸交缠，“我带你私奔， 如何？” 孟灵湘身体一震，看向莫北霄，他的眼底满是认真，“私奔？” “没错，私奔。”莫北霄又在她唇瓣上落了个吻，“本世子带你私奔。” “好。”孟灵湘笑着望着他，两人十指紧紧地相握，“我们私奔。” 莫北霄把孟灵湘的药箱放在马的旁边，“这马叫什么，它好漂亮。”走进才知道刚刚懒洋洋的吃草的马竟然这般漂亮。 “它叫乌蹄云，是刚刚才从边关送过来的，之前就是它一直陪着我作战。”莫北霄摸了摸乌蹄云的脊背，“它可是上好的赤兔马。” “这就是赤兔马吗？”孟灵湘欣喜的抚着乌蹄云，乌蹄云身形高大，直直站立竟然与莫北霄差不多高，而全身血红，四个蹄子却黑如墨，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它好脾气的任由孟灵湘抚摸它，蹭了蹭孟灵湘的手掌。 “它喜欢我。”孟灵湘笑的眉目弯弯。 “不奇怪，它的主人也喜欢你。”莫北霄一把抱起孟灵湘，把她放在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把孟灵湘紧紧地揽在怀里。 孟灵湘面红耳赤，缩在莫北霄的怀抱里，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两人一 马慢悠悠的往前走。 大殿里，皇上庄严的坐在龙椅之上，紫金色的长袍如同瀑布般的垂下来，殿外是血红色的夕阳，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 “他们一道私奔了？”皇上的敲了敲桌子，高高在上。跪在地上的是赵寒星，他正向皇上禀报莫北霄和孟灵湘两人一道离开之事。 “禀报皇上，属下接到消息，是说世子爷带着世子妃一道离开了，留下张纸条说他们要私奔。”赵寒星把藏在袖子的字条呈给皇上。 皇上看着字条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笑着说道，“北霄这孩子还是这般顽劣，真是半点没变。” 赵寒星头也不敢抬，世子爷闹着一出皇上瞧着倒是不生气，也是世子爷这一出不正是跟皇上说他对于不想抢这江山，作为跟在皇上身边的侍卫，赵寒星知道皇上有多么忌惮世子爷。 “真是不孝，下次见面可要好好的说说北霄。”皇上把字条扔在桌上，他很满意莫北霄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做法，“你下去吧。” 赵寒星正要退下，又被喊住，“派人盯着孟灵湘，她有什么举动都要报告给朕。” “臣领命。”赵寒星倒退着 出了大殿。 另外一边，莫北霄与孟灵湘两人慢悠悠的随着乌蹄云乱走，竟到了一个小山村。这小山村是名副其实的小，整个村子加起来才不过几十人，全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他们两人不想再赶路，就准备在这个小山村里住上几日。 他们装做一对出门游玩的兄弟，方便行路。 他们下了马，问村民借了个空着的屋子住下了，孟灵湘正和莫北霄两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打扫卫生，就看到借住他们屋子的那户人家里的男主人匆匆忙忙的带着家里的女主人出了门，脸上满是忧虑。 手里的篮子里还放着各种药草。 孟灵湘问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子，“诺诺，你阿娘和阿爹怎么匆匆忙忙的出门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流着鼻涕的小孩子两颊红红，眼睛又黑又亮，奶声奶气的回答，“遥遥生病啦，阿娘和阿爹给遥遥的爹娘送药过去呢。” “这样呀，那你能不能带哥哥过去看看遥遥怎么样了呢？”孟灵湘笑眯眯的问诺诺。 “好哦，但是哥哥你们过去干什么，阿娘说了，遥遥生病可不能打扰的哦。”诺诺吸了吸鼻涕，天真的问。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我家夫人真是能干 孟灵湘笑眯眯的塞了一颗糖给诺诺，“哥哥可是大夫，能帮遥遥看病的大夫。” “哥哥你是大夫吗？”诺诺惊喜的问道，“阿娘和阿爹今天早上还说因为大夫嫌弃路太远不肯来帮遥遥看病呢，要是哥哥是大夫的话遥遥的病是不是就能治好了？” “那要你带我去看看遥遥生的是什么病哥哥才能知道能不能帮遥遥看病呀。”孟灵湘弯下身体，笑眯眯的跟诺诺说道。 “好哦好哦，哥哥我带你过去。”诺诺拉住孟灵湘的手就把她往外带，莫北霄跟在后头，看着孟灵湘和诺诺一道走的身影，摸了摸下巴，看起来有个孩子也不错。 “阿娘，阿娘。”诺诺大呼小叫的喊着。 诺诺阿娘听到诺诺的声音急忙赶出来，看到诺诺拉着孟灵湘和莫北霄过来惊讶了，“诺诺，你这个孩子不是让你乖乖的呆在家里吗？怎么还带着两个哥哥一块过来了？” “嫂子，您别骂诺诺，是我让诺诺带我们过来的。”孟灵湘道。 “这，小兄弟，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呀，我这忙乱了，你要有什么要帮的尽管开口。”诺诺娘是个很温善的人，她无措的擦 了擦手掌，局促的说。 “大嫂家里什么事都没有，我到这来是因为听诺诺说，这有个孩子病了，我正好是大夫，就过来看看，说不定我能治。”孟灵湘急忙道。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小兄弟你快请进，遥遥是我男人的兄弟的孩子，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这两天不知怎么的身上烫的很，一直消不下去，我们也不会看病，只能拿些以前的药草给服下，可半点作用也没有，正着急小兄弟你就来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诺诺娘拉着孟灵湘急忙的往里面去。 进了门，里头站着三个人，还有一个老人家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 “孩他娘，你怎么把这两位拉进来了，把病气传给这两个兄弟怎么办？”说话是诺诺的爹，浓眉大眼长的不赖，这时他皱着眉头的看着诺诺娘，满脸的不赞同。 “张孟小兄弟可是大夫，他能治遥遥的病，你懂得什么，边去。”诺诺娘虽然对外是个十分温顺的女子，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却是强硬。 “小兄弟是大夫？”诺诺爹道，“那请赶紧的看看我这外甥女吧。” 遥遥娘和诺诺娘差不多岁数，两 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要是小兄弟能治好我家女儿，就是我家的大恩人了。” 孟灵湘上前去看了看，发现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罢了，只不过这孩子先天体弱，所以才严重些。 “没什么大碍，这小姑娘不过就是普通的风寒，吃几服药，平常注意些就可以了，”孟灵湘把遥遥的手放到屋里，“但是遥遥身体比较弱，平日里要注意些，在变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 遥遥娘千恩万谢，遥遥爹是个不善言辞的农人，他搓着双手，涨红了脸才说说出几句道谢的话，这几句话怕是他绞尽了脑汁才想出来的。 “你说说你，生不出孙子也就罢了，生个赔钱货不能帮家里干活，还尽让家里赔钱，还不如死了算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开始冷嘲热讽。 遥遥娘的脸色很难看，却因为一个孝字压在头上，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强压下心底的愤恨。 “娘，这话是怎么说的，遥遥就不是你的孙女了吗？更何况遥遥身体弱还不是你害的，大冬天的让遥遥那么小的孩子帮你去打水，才跌到在河里，到现在身体都没有恢复 。”遥遥爹这次憋不住了，不似刚才的沉默寡言，涨红了脸说。 “你这是什么话，你还想怪我不成，”老人不干了，直着脖子就要和遥遥爹吵起来，诺诺娘和诺诺爹赶紧劝住。 孟灵湘和莫北霄在一旁安静的站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人气呼呼的甩袖出门，离开之前还狠狠的盯了一眼孟灵湘两人。遥遥娘擦着眼泪，诺诺娘一边安慰着遥遥娘，一边问孟灵湘，“小兄弟，不好意思让你瞧了不好的，这遥遥既然不是什么大病，那这药该吃什么？” “这药方十分简单，就是拿芜荽6钱，饴糖6钱，大米20钱，将大米洗净，加水煮汤，取大米汤三汤匙，把芜荽的放入米汤之中，加入饴糖搅拌，趁热服下，一日三次，注意避免受到风寒三日就能好。”孟灵湘细细把药方和诺诺娘说了。 诺诺娘不敢置信的反问，“药方竟如此简单？” “遥遥毕竟还小，能不吃药就不吃药，这虽然是偏方，但是治疗遥遥的病足够了，还是素日里注意些比较好。”孟灵湘笑眯眯的道。 “多谢小兄弟了。”遥遥娘不是爱哭的人，流了几滴眼泪也就散 了，“我这就去熬药。” 出了这一遭，诺诺的爹娘也不好再呆，就带着诺诺与莫北霄两人回了家。 但是这村子就这么大，孟灵湘是大夫的消息不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村子里的人都有些小毛病，但是村子偏僻，大夫挣不了什么钱就不愿意到这里来。 一听孟灵湘是大夫就拖家带口的来找孟灵湘，希望她能帮着看看。孟灵湘也不拒绝，一个接着一个的把所有人的病都看了一遍，村子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大毛病，大部分但是些伤风感冒的小毛病。 村子里的人淳朴，虽然没有什么钱能付治疗费用，但都从家里拿了许多的青菜鸡蛋腊肉给孟灵湘，短短的一个下午，莫北霄两人就收到了够吃一个月的菜。 莫北霄挑挑眉毛，看着堆成小山的食材，勾起了嘴角，自己的夫人果然很能干。 所有人都看完了病，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人在小屋。孟灵湘转转僵硬的脖颈，“我家夫人真是厉害。”莫北霄帮着她捏了捏酸痛的肩膀。 “那是当然，你跟着本大爷，包你不愁吃穿。”孟灵湘大爷般的坐着，让莫北霄帮她按摩肩膀。 第五百八十七章 道谢 莫北霄失笑，敲了敲她的额头，“竟敢如此对你相公放肆，反了天不成。”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我还就反了天了。”她一跃而起在，扑到莫北霄身上，像只无尾熊似的挂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正打闹着。诺诺娘敲了敲房门，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二人如此亲密的关系脸上一下子就僵了。 “大嫂，”孟灵湘从莫北霄身上跳下来，“我们正闹着玩呢，大哥他刚刚又说我。” “兄弟间玩闹是正常的，莫要置气就好了。”诺诺娘了然的笑道，“我过来是喊你们过去吃饭，饭菜做好了，一道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本就借了你们家的屋子……”孟灵湘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可是我们家的恩人呐，快来吧，饭菜都要凉了。”诺诺娘道。 “那我们就厚着脸皮去了。”莫北霄说道，拉着孟灵湘跟着诺诺娘去了诺诺家。到了之后才发现遥遥的爹也在，诺诺爹和遥遥爹正聊着天，诺诺躲在一旁偷偷地抓一把花生米完嘴巴里塞，正塞的起劲，诺诺娘一巴掌拍在诺诺的小屁股上，吓的诺诺一 蹦三尺高。 “娘你吓死我了。”诺诺含糊不清的抱怨，嘴里的花生米还没有咽下去。 诺诺娘一个眼刀横去，诺诺就一溜烟跑了。 “张孟小兄弟，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否则我家姑娘……”遥遥爹想起了今天他娘闹的一出事，脸色涨红，说不下去。 孟灵湘善解人意的接了下去，“大哥不必多谢，今日遥遥的病不算重，很快就能好。” “那就好那就好。”遥遥爹高兴的说道，“这位是张孟兄弟的？” “哦，今日美元来得及介绍，这是我的兄长，名唤张莫。”莫北霄一身气势，即使是身穿布衣，却还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莫北霄。 “原来是张莫兄弟。”遥遥爹朝着莫北霄拱了拱手。 “你们快坐下说，酒温好了，今日你们几个可好好的喝上几杯。”诺诺娘笑呵呵的说道。 村子里的都是热情好客的，莫北霄和孟灵湘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和人一道喝酒，不知不觉喝的也有些多。 这酒是农家自己酿造的，入口甘甜，还带些米香，后劲十足。孟灵湘觉着自己已经喝看不少，头晕眼花却发现诺诺娘正一杯接着一杯 往肚子里灌。 孟灵湘睁大眼睛看着诺诺娘。也是她现在易容的年纪小，才没有被说一句浪荡子，否则这样盯着人家的娘子看恐怕是要被人家的相公打断双腿。孟灵湘一双大眼睛已经不复清明，雾蒙蒙的闪着水光，脸上飘着两抹红润，她这次没有怎么易容五官，只将女性的特征藏了。 “张孟兄弟这是喝醉了吧，黄家村这酒虽然不是什么名酒，可一般人是喝不过几杯的，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能喝上半罐子。”诺诺娘笑道，“张莫兄弟酒量是真好，喝了这般多也没有醉呢。” 莫北霄笑了笑，这时的他不像那个在朝野之上呼风唤雨的世子爷，脸上也没有带着一贯的冷漠，英俊的五官透着淡淡地笑意，将那张冷硬的面孔像水一般的化开，如玉似的肌肤上带了些微的红润。莫北霄此人外表如嫡仙般，心思却深不可测。在皇城那个地方处处都要提防着别人，他已经许久未和人这样轻松的谈笑。 孟灵湘酒力不支倒在莫北霄肩膀上，手里还拿着一杯酒，在场的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遥遥爹喝了酒不似之前那样木讷，话也多 了起来，“张孟小兄弟还是太年轻，这样的酒喝了几杯就倒了，张莫兄弟就比小兄弟要好上许多，来，再陪哥哥喝上几杯。” 莫北霄也没有拒绝，一饮而尽，“我与舍弟想在这附近找个房子住下，几位可有什么建议？” “怎么，兄弟在哥哥这儿住的不好？”诺诺爹说道。 “林大哥这虽然好，可我与舍弟总不能一直借住在大哥家里。”莫北霄摇摇头，“舍弟想在这附近开家药铺，不知道几位能不能给我们提些建议？” 开药铺是孟灵湘与莫北霄商量以后定下的决定，这一段日子出现的事情实在太多，饶是孟灵湘与莫北霄两人也有些疲乏，两人商量以后，就决定在这小村子附近开个药铺，住上些日子。 “开药铺？”诺诺娘惊喜道，“那可真不错，张孟兄弟会医术，开药铺正正好，但药铺若是开在我们这小地方定是挣不着什么钱，还不如到远些的地方，就这山脚之下，就是一个县城，开个药铺倒是不错。” 莫北霄想起来了，在这附近其实还有一个县城，还是个比较重要的军事要塞，因为位置偏僻，饶是莫北 霄这样记忆超群之人都有些记不清。 “明日，我带舍弟过去看看。”莫北霄道。 几人又开始饮酒吃肉，直到半夜才各自回家。 莫北霄抱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孟灵湘回到临时的小屋子，简单梳洗过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进入了梦乡。入梦之前，莫北霄听着外头微微的风声和孟灵湘平缓的呼吸声，只觉得心满满的，再不像以前那般空落落，像是破了大洞。 孟灵湘正睡的熟，不知道莫北霄这时的想法，她一躺下就钻进了被窝，熟练无比的滚进了莫北霄的怀抱，莫北霄揽着孟灵湘，两人契合的宛如天生就该如此。 村子的早晨来的格外的早，莫北霄与孟灵湘还在睡梦之中就听到了外头劳作的声音，村子里的人早早就送来了几样家里种的蔬菜瓜果，还带着早晨清新的露珠，放在院子里的小方桌上，也不打扰他们，放下就走了。 大约是为了感谢昨日孟灵湘帮他们看病的酬劳。 莫北霄两人起床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放满了吃食，孟灵湘拿起一根翠绿色的黄瓜，上头还带着毛茸茸的刺，她拿清凉的井水一洗，咔擦咔擦就吃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找房子 农家自己种植的蔬菜不加农药，天然生长，刚刚采下，咬进嘴里还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他们商量好要去这附近的县城上看看房子，正准备出发，就看到诺诺爹扛着锄头回来了，身上穿着下地时的破旧衣裳，瞧见他们要外走，猜出他们是要去看房子，急忙叫住莫北霄与孟灵湘。 “两位兄弟，等等哥哥，哥哥与你们一道去，省的你们被那些奸商骗了，我有个朋友在县城里做房屋买卖，我带你们去找他，多少能便宜些。”诺诺爹说。 “那就多谢林大哥了。”孟灵湘笑道，这村子里十分淳朴好客，她是真喜欢这里。 诺诺爹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和他们一起往县城里去，村子到县城里的路其实不长，只是道路艰难，所以村子就偏僻了些。 “林大哥，这路怎么没人修呢，要是修好了，村子也不至于找不到大夫。”孟灵湘说道，她正在莫北霄的搀扶之下跨过一个大坑。 “村子里的人早就想修好这路了，之前这路是好的，村子里的人来来往往也十分方便，八月份下了场大雨，把路给冲垮了，要修这路得花不少人力物力 ，这段日子地里忙的很，哪有人能抽空来修这路啊。”诺诺爹叹口气。 “这路不该是官府派人来修？”孟灵湘反问。 “什么官府，那个贪官不把老百姓的血吸干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他能帮老百姓修路，可真是天方夜谭了。”诺诺爹不屑的说道，从他的口气来看这地方官很不得民心。 孟灵湘与莫北霄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两人不多时就到了县城，这县城和之前他们见过的县城相差无几，却比一般的县城要热闹些。 诺诺爹在一旁为他们介绍，“这青山县城是这这附近最大的城了，所以每日来这县城里的人十分多，你们要是挑个位置好的地方开药铺定能挣上钱，再往前面一条街，那就是青山县城最热闹的地方了，我家小子每次来县城定是要去那里逛上一逛的。” “劳烦林大哥带我们到这儿了，这县城确实热闹，比之前我看到的这附近的县城都要热闹些。”孟灵湘四处张望着，一边回答。 “可不是，咱们这附近的几个镇子村子都不好出去，就这青山县城能买到不少外面 的好东西。”诺诺爹也很久没有来到县城了，有些兴奋，“来，那边就是我兄弟的住所，我带你们去找他，挑挑好房子。” 诺诺爹的朋友是个矮小精悍之人，留着八字胡，一双绿豆眼透出精光，“你们要买房子？” 孟灵湘点点头。 诺诺爹一个巴掌拍在了八字胡的背上，那熟悉的动作莫名的让孟灵湘想到了昨天诺诺娘打诺诺的动作，“你小子放尊敬些，这可是我们家的恩人，你黄大哥家的遥遥就是这位小兄弟治好的。” 听到孟灵湘治好遥遥，八字胡态度明显的好上了几分，“原来是你们两位治好了我家侄女儿，是我的不是，两位是想在哪儿买房，我一定给你们找个最好的地方。” “我们想开家药铺，您看看哪里位置好些？”孟灵湘笑眯眯的说道。 “开药铺啊，这正巧，之前在城南大街有家药草铺子，掌柜的是个有孝心的，他家老母亲身体不行了，一定要回老家去，那掌柜的正要把铺子卖了呢，昨日才跟我提的，你们这赶巧赶的。”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请这位哥哥带我们过去看看吧。”孟灵湘惊喜 道，若是本来就是药草铺子那更是轻松些。 “跟我来吧。”八字胡把门一关，就带着他们去了那家药草铺子。药铺掌柜的也是个爽快之人，便宜的把铺子卖给了孟灵湘两人，他们签了地契付了银子，这家药铺就是他们的了。 东奔西跑的把药铺里里外的弄了一遍，再找木工定了家具，三人在天色擦黑之时回了家。孟灵湘与莫北霄都是第一次这样亲力亲为的开一家铺子，十分新奇。 回到了家，诺诺娘已经做好饭菜，村子里飘着袅袅炊烟，宁静安详的小村庄在山脉的包围之中，像一副山水画，画着人间百态。 忙活了几日，孟灵湘和莫北霄的药铺总算是开起来了，他们也没有想新的名字就用了之前药铺掌柜的取的名字，仁心堂。诺诺娘带着诺诺帮了孟灵湘他们很多的忙，夜里诺诺娘带着诺诺不放心赶山路，就带着诺诺在孟灵湘他们的药铺里住了几日。 孟灵湘趁着空隙的时间，教诺诺一些基本的字句，诺诺娘看到之后惊喜万分，犹豫了很久才向他们开口，问能不能让诺诺跟着孟灵湘他们住几天。 “我知道你们 刚开店，忙的很，让诺诺跟着你们是给你们添乱，”诺诺娘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我们都是不识字的，是个瞎子，我想让诺诺跟着你们呆上几天，张孟小兄弟有空的时候能教他识上几个字也好，至少能认得自己的名字。” 孟灵湘呆了呆，没想到诺诺娘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小要求。 “我也会留在这里帮着干活，你们都是大男人，做不了饭，我能帮你们做些饭打扫打扫卫生。”诺诺娘以为孟灵湘是不愿意，急忙接着往下说。 “大嫂，”孟灵湘笑眯眯道，“你何必跟我们客气，这几日我们受你们的帮忙还少吗？不过是教诺诺识字，包我身上了。” 诺诺娘十分高兴，“那真是太好了，今天是药铺开店的日子，我去买些菜做几个好的，今天好好吃上一顿。” “那可真是太好了。”孟灵湘道。 诺诺一听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也乐了，就要跟着诺诺娘出门去买菜。 孟灵湘和莫北霄在诺诺娘出去买菜之时商量了一会儿，之后诺诺娘与他们的来往肯定少不了，还是决定让孟灵湘恢复女装。 第五百八十九章 药铺 莫北霄淡笑着，不会告诉孟灵湘他一定要孟灵湘恢复女装，是因为她穿着男装之时总是不愿意与他过分亲近，其他男人总是把孟灵湘当初男人动手动脚，时不时就勾肩搭背，让他十分不爽。 诺诺娘回来看到的没有看到孟灵湘还问了莫北霄，他兄弟去了什么地方，等到孟灵湘换了女装站在她面前之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张孟兄弟？这是张孟兄弟？”诺诺娘不敢置信的说道。 “大嫂，其实我的名字不是张孟，而是孟湘，”孟灵湘挽住诺诺娘的手臂，“因为我和北霄为了方便，就欺瞒了大嫂和大哥，希望大嫂不要生我们的气。”说完眼巴巴的瞧着诺诺娘。 诺诺娘这才有了些真情实感，她拉住孟灵湘的手，上下打量着，“难怪你们要办成兄弟了，这样好看的女娃娃要是不办成个男子，怕是在路上要引来不少的花蝴蝶呢。” “大嫂说的是，我家夫人这般好看，为了减少麻烦才扮成男装。”莫北霄说。 “我明了我明了，孟湘？我能这样唤你湘儿？”诺诺娘问，“你们这是夫妻？” “大嫂想怎样喊都好，”孟灵湘脸颊 红红，“我和他……还没有成亲……”她听诺诺娘这样明明白白的把两人的关系说了，登时脸颊上就火烧一片，耳畔都变得红彤彤。 诺诺娘也是过来人，怎么不清楚孟灵湘的小心思，“没成亲就是快成亲了？你们这可是要抓把劲，在自己家没关系，但是在外头你们虽然定了亲，可毕竟还没成亲。整日的在一起，还这样明目张胆，是要被人骂的。” 莫北霄似笑非笑的看着脸颊越来越红润的孟灵湘，“大嫂让我们成亲，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嫁给我？” 孟灵湘狠狠瞪了他一眼，可那眼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反而带着丝丝情意，水光粼粼，娇羞万分，轻咬着下嘴唇，脸上的表情似嗔似喜。 诺诺娘调侃的看着孟灵湘，而莫北霄的视线也越来越露骨，孟灵湘呆不住了，一跺脚扭过头跑了。 “还不跟过去看看。”诺诺娘说道，她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明明感情十分深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亲，边城的百姓性情爽朗，不在意那些繁复的规矩，想爱就爱，想恨就恨了。而孟灵湘与莫北霄一看就知道不是这边城之人，他们的口音和 生活作息就是皇城那边的人才能养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到这个小地方。 莫北霄笑着道谢，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诺诺娘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摇摇头，想那么多作甚，左右她不过是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农家妇，只知道孟灵湘和莫北霄他们两个是好人就够了。 药铺开业不久，在孟灵湘看过几个疑难杂症之后，名气渐渐地的传了出去，来他们药铺的人络绎不绝。孟灵湘一个人忙不过来，莫北霄素日里还处理暗影带来的公文，很少到外面来帮孟灵湘，因此外头只有孟灵湘和诺诺娘两个人忙着。 也幸得这县城不大，也没有什么大病，通常孟灵湘他们忙活一早上也就差不多了，下午还能歇歇，孟灵湘就趁着这个时候教诺诺识字。 诺诺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爱玩闹，可每次孟灵湘教他习字之时，诺诺总是很听话，乖乖的跟着孟灵湘学习。 这日诺诺照例跟着孟灵湘习字，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集中不了注意力，是不是就要点点头睡过去，孟灵湘叫了他好几次，在确认诺诺没有生病以后就带着 诺诺回去睡觉。诺诺娘正字洗衣服，看到孟灵湘把诺诺带了回来，还疑惑的问了问。 “原来是这样，应该是这孩子昨天贪吃，多吃了几块凉糕，昨夜晚上跑了几趟茅房，没有睡好。”诺诺娘点了点已经要睡着的诺诺的额头，诺诺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诺诺娘，抱住她的手臂，继续睡了，“这孩子，湘儿我带回去了，你出去看着铺子吧。” 孟灵湘笑眯眯的把已经睡着了的诺诺交给诺诺娘，就返回去了铺子。铺子里站了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柳叶眉杏核眼，一张樱桃小口上抹了红色的胭脂，穿了身嫩黄色的衣裳，俏生生的站着。 只是这姑娘虽然长的好看，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都不好看，她不耐烦的拍打着桌子，“有没有人，里头有没有人？” 看到孟灵湘出来以后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们家掌柜的呢，快让你们家掌柜的出来，本小姐要抓药。” 孟灵湘微蹙着双眉，“小姐，我就是这家药铺的掌柜，你只要什么药？是否有药方？” 那姑娘上下打量着孟灵湘，带着怀疑的问道，“你？你就是这药铺的掌柜？” 孟灵 湘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这几天她没少受到这样的质问。 “那行吧，我是听他们说你这家药铺抓的药好我才来的，要是你抓的不好，我就让你好看。”姑娘横眉冷目的威胁着孟灵湘。 正字这时莫北霄进了药铺，他正好处理完了公务，听诺诺娘说她先回去了，就过来看看。 孟灵湘抬眼看到正走进药铺的莫北霄，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处理完了，我过来看看。”莫北霄这几日加班加点的处理着前几日留下的事情，夜里都在处理事务孟灵湘是知道的，好几次她都睡着了莫北霄都还没有回房，没想到今日莫北霄竟来了。 那姑娘本是不耐烦的和孟灵湘说着话，看她竟然不理自己去找了别人说话，大怒就要开口骂人，眼角却瞥到长身而立的莫北霄一时之间失了声，脸颊立刻泛上红晕，一副娇羞的女儿姿态。 莫北霄长的端是英俊绝伦，身姿挺拔高大，因为长期练武带了一身的英武之气，却又不过分夸张，在他只有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名动京城的风华少年，多少女子心中的良婿，多少待嫁女子挤破头的要嫁给莫北霄。 第五百九十章 苏小姐暗恋莫北霄 那姑娘直勾勾的盯着莫北霄，恨不得粘到莫北霄的身上，莫北霄没有理她，自顾自的走到孟灵湘的身边，低头与她交谈着。 孟灵湘与莫北霄说了还没没有两句话，那姑娘呆不住了，矫揉造作的咳了咳，让他们两人的视线都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满意的笑道，“这位公子，你是这家药铺的大夫吧，小女子感觉自己头昏的很，请公子帮我看上一看。” 她拖长了尾音，细细颤颤的像是条蛇。 莫北霄皱着眉头望向她，冷然道，“我不是这里的大夫。” 姑娘听他开口更是软了半边身子，她自小就喜欢这样英武的男子，定下长大一定要嫁给英武有男儿气概的男子，莫北霄的出现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她也不听莫北霄说的什么，只娇滴滴望着他，满脸娇羞，“我的头好昏啊，请公子为我诊治诊治。” 孟灵湘看出她的心思，心里未免有些不满和吃醋，这时药铺里又来了几个买药之人，孟灵湘只得放下这边的事情去抓药，后来的几人还在等着药材，那姑娘已经愈凑愈近，恨不得把自己贴在莫北霄的身上。 莫 北霄此人不爱与别人有什么亲密接触，这辈子最爱亲近之人就是孟灵湘，看她这般不知检点双眉紧皱，“姑娘我不是这里的大夫，若是要看病还是找大夫去吧。” “你既不是大夫，又不是要买药材，到这药铺做甚么？”那姑娘不肯放弃，一直粘着莫北霄，莫北霄看她是个不甚懂事的二八姑娘，也不愿把话说的太难听，只沉着张脸，“姑娘，我到这与你有什么干系，还请你要抓药治病移步柜台。” 姑娘听他这般不留情面，虽有些尴尬却不肯放弃，仍然还是想与他在说上几句，孟灵湘抓好药递给在等待的几人。那几人也是好看热闹的，磨磨蹭蹭的不肯离开，想看看这美人追求妙公子之间的趣事。 “这位小姐，我才是这家药铺的大夫，你有什么病请移步这边吧，那位公子确不能看病，若是看出什么个好歹，小姐可要哭了。”孟灵湘托腮，看那姑娘这样纠缠自己的男人心里实在不爽。 那姑娘听孟灵湘这样说，对她翻了个白眼，“我想要这位公子为我看病有何不可？他不是来你们药铺帮忙的不成，他要是不能看 病来你们药铺不是害人么？” 孟灵湘笑道，“小姐这话不对了，他来药铺帮忙可不一定就是能抓药治病的，劳他收收银子也是可的，难不成在厨房帮忙的伙计个个得是大厨不成？” 姑娘被她这样一噎，说不出话来，旁边还有人在瞧着热闹，她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只冷哼一声，放在袖子的里药方甩在孟灵湘面前，“按这上面的药方给我抓三副药。” 孟灵湘笑眯眯的拿起那张药方，上头写的是些养身补气的药材，估计是给身体虚弱之人进补的，她抬眼看向那位小姐，瞧那位小姐满面红光，身体康健，不像是要进补之人，“姑娘，这药材是给何人的？” 那姑娘不耐烦的回道，“你只管抓药就好，问那么多做甚么？” 孟灵湘把那张轻飘飘的纸拿东西压住，没有说这药方上的黄芩多了一钱，只管抓了三服药给她，“姑娘你方才说直接头昏，是否需要我为你诊治？” 那姑娘本就没有病怎么好让人诊治，只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来，硬邦邦的回着，“不用。” 孟灵湘把手里包好的药包递给那姑娘之时快速的把 三指搭在她的手腕之上，“姑娘，你身体强健，无病无灾，头昏大约是被美色冲昏了。” “噗呲。”旁边的几人笑了起来，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姑娘一下子涨红了脸，正要骂过去，就听得旁边几人说道，“可不是嘛，这公子长的这般英俊，这姑娘看到了不得春心萌动？” “就是就是，你看那公子长的这样好看，就是我也是要头昏的。” 孟灵湘听他们讲的有些过分，收敛了神色，“姑娘若是没有事情就还是请赶紧回去吧，我们这小地方可若不下姑娘这样的大佛。” 那姑娘气的两眼泛红，胸膛上下起伏着，“你给本姑娘等着！”撂下这句话就气鼓鼓的走了。 孟灵湘摇摇头，没有在意，与莫北霄说了几句话就赶他回去，这几日他夜里都在赶着处理百晓阁和其他的有些事物，根本没有睡过几个好觉。 药铺到了傍晚就关了，孟灵湘把最后一个病人的药抓好， 就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把铺子关了回去吃饭。才起身到门口就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几个地痞无赖，个个手上拿着棍棒，不怀好意的盯着孟灵 湘。 孟灵湘心里有些发虚，这些地痞无赖都是些难缠的，她定了定，“各位今天药铺已经关门了，若是需要抓药再往前面还有家药铺，几位可以去那家抓药，今日我们药铺已经打烊。” 说着就要关上大门，有个手里拿着碗口大的棍子的无赖把木棍一横，挡住了将将要关上的门，“小娘子，哥哥几个今天还真就要在你这了。” 孟灵湘的力气怎么比的上几个人高马大的混子，她被推倒在地，几个人满怀恶意踏入药铺，“给我砸。” 几个人就在药铺里打砸起来，他们不是为了抢夺药铺的钱财，就只是为了打砸药铺，噼里啪啦的声音带着碎裂在地瓷瓶瓷盘，满目疮痍。孟灵湘想上前拦着，却被一个小混子捏住下巴调戏，“这小娘子长的真是俊，你说你，得罪了谁不好，偏偏要得罪那小魔王。” 孟灵湘重重的踩在他的脚掌之上，那人吃疼，一把把孟灵湘推了出去，孟灵湘没有站稳，摔倒在地，手掌一阵刺痛。抬眼一看，雪白娇嫩的手掌上粘满了瓷瓶的碎片，鲜红色的血液流了满地。 左邻右舍听到声响赶来查看。 第五百九十一章 药铺被砸 瞧是那几个地痞无赖都不敢露头，怕惹到自己头上。只一个与孟灵湘关系好些的王厨子悄摸的把孟灵湘拉走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药铺被几人砸的什么也不剩。 等几人骂骂咧咧的离开药铺之后，孟灵湘才回到药铺，里头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各种珍贵的药材被拉出了扔在地上，上面布满了脚印，已经磨好的药粉药草也没有货逃脱毒手，同样被一个接着一个的扔在了地上，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药味。 孟灵湘呆呆的看着自己布置好的药铺变成了这般模样，心里不是滋味。莫北霄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看到被砸成这样的药铺，脸色立刻的沉了下来，目光往下移，视线落在孟灵湘沾满血迹的手掌，更是脸色发黑，风雨欲来。 “这是怎么回事？”莫北霄让把把门关了，挡住外头那些探视的目光，走到孟灵湘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手，看着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手掌。 怒意直冲到头顶，语气冷然的开口，“去查。” 两个暗影立刻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孟灵湘回过神来，“这事情应该和下午那姑娘有 关。” “下午的姑娘？”莫北霄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对他不停献殷勤的姑娘，“是她让人干的？” 孟灵湘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错不了，应该就是她了。” 莫北霄目光沉沉，眼底漆黑一片，孟灵湘一瞧看知道莫北霄这时心情不甚好，她拉住莫北霄的手，“先看看暗影查到了什么我们再说。” 他低头望着孟灵湘受伤的手掌，眉目间冰冷一片，勉强的点了点头，简单就将药铺里还能抢救的药材都拿了出来，分门别类的摆放好，两人就回了家。 诺诺娘听旁边的邻居说孟灵湘的药铺被人砸了吓的魂飞魄散，早早的带着诺诺在家门口等着孟灵湘他们回来，孟灵湘现在住的小院和药铺是一块买下的，也是之前药铺掌柜的院子。孟灵湘看着合心意就一块买下了，简单的理了理就搬了进去。 孟灵湘不想让诺诺娘担心就没有说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诺诺娘早就知道了，她担心的上前，“湘儿今天药铺是让地痞无赖给砸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大嫂你不用担心。”孟灵湘宽慰着诺诺娘，可诺诺 娘是个地地道道的边城人，虽然平常没什么大脾气，可真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爆发了边城 女子的暴脾气。 “这些杀天刀的，敢砸我们家湘儿的药铺，实在是胆子肥了，湘儿不要怕，我这就赶去让你大哥他们赶过来，去找那些敢砸咱们家药铺的那些混子！”诺诺娘一动怒，倒让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人刮目相看。 孟灵湘急忙拦下了把诺诺往她手里一塞就要出门的诺诺娘，诺诺也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孟灵湘看着好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这几天诺诺在城里吃了不少爱吃的零食糕点，胖了不少，软乎乎的像个包子。 “大嫂，这事是有人指使那些无赖干的，就是去找那些无赖也没有用，下次她还能找其他人。”孟灵湘抱着沉甸甸的诺诺，莫北霄接过诺诺，诺诺在莫北霄的怀抱里就不敢有什么其他的小动作，老老实实的呆着。 “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让人来砸药铺，当时药铺可就只有你一个人，也是大幸，人没有大碍。”诺诺娘仍然是没有消气。 勉强把诺诺娘劝住，让她带着诺诺回去歇着，孟灵湘和 莫北霄回了屋子。 今天忙了一天，后面又被那些地痞推倒在地，身上沾了不少灰尘，这让有些小洁癖的孟灵湘受不了，到了屋子就准备去净身。 暗影来报，莫北霄看了看屏风后头正在洗澡的孟灵湘的身影，踱步出了门。 第二天，孟灵湘去了药铺，那里被砸的一团糟，她叫了几个人一道去了药铺，诺诺娘把诺诺寄放在邻居家，也跟着一起去了。 昨天晚上诺诺娘只是听邻居讲药铺被砸的消息，还没有看到被砸成什么样子，在、早上一看竟然被砸的这么惨，立刻的火了，“这是些什么人，砸成这个样子。” 药铺开了门，要来抓药的人就络绎不绝，孟灵湘只好放下手里的扫帚，出门解释。正说着，昨天的姑娘又趾高气扬的来了，她看到孟灵湘的药铺被砸的不成样子，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这药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没看好病让人给砸了？” 孟灵湘着药铺这几日在城里也是打出了些名声，在她这买的药既便宜又好，不少人是专门赶过来到她这买药的，听姑娘说是不是孟灵湘没有看好病，这些人就开始嘀咕 是不是真的是孟灵湘治坏了人。 “怎么掌柜的不讲话，莫非真是治坏人了让人砸了招牌吧？”姑娘洋洋得意的抬高声音说道。 “我若是治坏了人，那苦主怎么不到我药铺来，反而是派人砸我这药铺？”孟灵湘淡定的反击，“哪有这样的道理，倒是想问问这位姑娘，昨日你来了我家药铺怎么晚上那无赖就来了，是不是你派人来我这药铺？” 姑娘神色慌张了几瞬，“你说什么胡话，我为什么要派人砸你家铺子，你家铺子砸了与我何干？” “若是与你无干你为何这样着急的要把污水泼到我头上？”孟灵湘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姑娘，“我这药铺开的是本本分分，来过我仁心堂的人都知道，我仁心堂卖的东西哪一样是不好的？” 孟灵湘此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害人的赤脚医生，不仅不治病救人还要高价卖出药材，害了多少人，她开的药铺里卖的东西基本都没有利润，只能满足日常开销罢了，遇到没钱治病的还免费帮人治病。 “没错啊，这仁心堂卖的东西都是好的，听说还免费帮人看病呢。”聚在外头的人各自聊着。 第五百九十二章 没有真凭实据 那位姑娘听着周围的人夸奖孟灵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竟然没有治坏人呢，这药铺怎么让人砸了？” 孟灵湘奇道，“我倒是想问问这位姑娘，你上来就说我这药铺是被人砸了，可我在你说之前可从来没有说过我这药铺是被人砸了，请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她没想到孟灵湘竟然没有说过指尖的药铺是被人砸的，想说是看到的，却发现孟灵湘好头门关的严实，只露出一条缝来，看不见里头在干什么，“我是猜的，不然你怎么不开门？” 姑娘随意的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这位姑娘还是不要妄下断言为好。”孟灵湘淡淡地道。 那位姑娘被孟灵湘这样一顿回击，落了面子脚一跺就转身走了。孟灵湘看她终于走了，松了口气，和外头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进了药铺，药铺里的东西要赶紧理好，有些缺失的药材也要补上。 杂七杂八的事情闹的孟灵湘一阵头大。 莫北霄接到暗影查到的消息，冷笑了一声就往城里就一座气派辉煌的宅邸走去。宅邸的门童看他一身贵气，不像一般人，畏缩着请 他进了门，完全不像是平常对其他人那边趾高气昂。 青山县城里的最大的绸缎商就是莫北霄进的这户人家，姓苏，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位就是派地痞无赖砸了孟灵湘药铺的那位小姐，闺名欣怡，上面两个哥哥已经成家立业，只剩这一个姑娘还没有嫁人，又是最小的，家里疼爱有加。 莫北霄被人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苏老爷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来找他，却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个贵气逼人的公子。 苏老爷踱步进了会客厅，听门童来禀报有人来了府里，要求见他，本想让门童把人赶出去，可门童是个什么人精他还是知道的，他竟来报，就说这人还是有些本事。 他进了门，只见一位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端坐在八仙椅之上，低头正饮一杯茶，袅袅热气腾升而起，将那英俊的五官称得更加迷人，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让他只平平淡淡的坐着就让人不敢小觑。乌黑墨发被一支简单的白玉簪锁在头顶，剩余青丝散在肩背之上。 听到脚步声他淡淡抬头，不卑不亢，一双黑眸里深沉内敛。苏老爷在生意场上见过很多人，不乏 少年出众之人，可哪一个都比不上面前之人。他不敢怠慢，与莫北霄对视就挂起了笑脸。 苏老爷在生意场上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有个外号叫铁面阎王，从他的外号里就能看出他平常待人接物是个什么角色。能得他好脸色的人可不多。莫北霄随意的朝着苏老爷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茶杯放下。 “我是这苏之户，听门童说你要见我，是有何事？”苏老爷难得被人这样怠慢，虽然莫北霄看上去不像一般人，但他心里也是置了气的，想着要是莫北霄是个混头小子，就让人把他拖出去打一顿，打死算了。 脸上的笑也淡了些。 莫北霄可不管苏老爷心里那些花花肠子，他勾起嘴角，“苏老爷，在下姓莫，这次来苏老爷府上是为了苏老爷的大小姐。” 苏老爷眉目一凌，莫非这人是为了向我家的宝贝女儿求亲，顿时神色就严肃了些，“我家小女？莫公子这话是何意？” “莫某人初到这青山县城，家里的夫人闲着无聊开了家药铺。可不曾想苏老爷的小姐倒是好生空闲，竟派人砸了我家的夫人的药铺，苏老爷，这事该怎么解决？”莫 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血玉戒。 苏老爷刚要不耐烦的开口说不过是家药铺，赔钱就是了，可正巧因为莫北霄的动作看到了他拇指上的戒指，这话就噎在了喉咙口里，憋的他满脸通红。托家里的关系，他还是知道些皇城里的事情，毕竟那里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仰望之处。 他见过莫北霄手上这枚血玉戒，这戒指是皇室中人才能有的戒指，且必须是继承人才能用的，不管莫北霄是哪个皇族中人的继承人，都不是他惹的起的人。 苏老爷赶紧饮了口茶，“莫公子，此事是我家小女不对，等她回来老夫我一定狠狠的批评她，小女顽劣让莫公子的夫人受了委屈，老夫这就派人把莫夫人的药铺重新修整，保证和之前的一模一样，请莫公子见谅。” 莫北霄微微露出一个笑，“苏小姐虽然年纪小，但苏老爷可不能让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姐整日的在外跑，半点教养也无。” 苏老爷知道莫北霄这是恶了他家的小女儿了，虽然气小女儿犯了大事，可到底是自己宠爱的小女儿现在只能帮着她处理这些坏事。 “是老夫我教女无方，老夫一定会好好的 管教小女。”苏老爷连连道歉。 “既然苏老爷这样说了，莫某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莫北霄站起身来，“莫某人就先告辞了。” “莫公子慢走。”苏老爷送莫北霄出门以后一抹头上的汗，看到躲在一旁瞠目结舌的门童，狠狠地拍了一掌在他的肩膀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小姐给我找回了，看看她在外头给我惹出了什么事情。” 门童正要走，又被喊住，“你去找城里最好的木匠去仁心堂，所以的材料都给我用最好的，把仁心堂给我恢复原状，听到没有？” 苏老爷吹胡子瞪眼的朝着门童发了顿脾气才感觉自己气稍微顺了些。 苏小姐正在茶楼里生着闷气，就被门童喊住，“小姐啊，你可让小的好找啊。” “你找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看家去。”苏小姐是个刁蛮任性的，自小不把这些下人放在眼里，“我气着呢，别烦我。” 门童愁眉苦脸的说道，“小姐您还是跟小的回去吧，老爷正找您呢，让小的请小姐您回去。” 苏小姐不解，素日里她出门她爹根本不管这次怎么忽然让人请她回去了，“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怒上心头 门童为难的回答：“小姐，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今日府里来了个器宇轩昂的公子，老爷跟他谈了些什么就气冲冲的让小人请小姐回去。” “器宇轩昂的公子？”苏小姐有些不解，难不成是那位她在药铺见过的公子？她眼睛亮了亮，“是不是一位长相十分英武的公子？” 门童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是个长相十分出众的公子，浑身气势惊人，小的在他面前可半分大气也不敢出，小姐您快回去吧，不然老爷又该动怒了。”老爷若是动气必定是要处罚小姐的，每次小姐被罚受苦的总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苏小姐心花怒放，还以为是莫北霄终于想开去苏宅提亲，“我马上回去。” 门童却没有跟着苏小姐一道回去，苏小姐不解的问他是怎么回事，听到门童说要去找木匠把仁心堂给装饰一新，苏小姐哪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满心的喜悦顿时化作怒火，只想着父亲怎这般的不懂她的心思，还要派人帮孟灵湘的药铺装饰回去，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么。 苏小姐如同暴怒的狮子气呼呼的赶回了苏宅。 苏老爷正 沉着张脸坐在主位上等着苏小姐，一看到她进门就忍不住怒火，炮火就朝着苏小姐开，“你身为一个姑娘家，不呆在家里好好的绣花识字，整日的跑出去做甚，我且问你，你派人砸了人家的药铺是做什么？” 苏小姐也不高兴，“爹，你既然知道是我派人砸了她的药铺怎么还派人去帮她的药铺修建好呢，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你的脸？”苏老爷这下是真的有些后悔以前那般的溺爱这个小女儿，才导致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懂事，“你要是再这样不懂事，我们整个苏教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到时候我看你要怎么哭！” “爹你到底再说什么，那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药铺，我连一个小药铺都砸不得吗？”苏小姐不懂为什么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突然这样的骂她，有些委屈气愤的开口，“爹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嘲笑我的，我好歹也是苏家……” “够了，”苏老爷打断了苏小姐的话，“你不要再说了，那个女子不是你能惹的，你这几天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要是敢踏出闺房半步看我不打断你的双 腿！” 苏小姐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老爷，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这样严厉的骂过苏小姐，从小她想要什么苏老爷都会瞒足她，即使是闯了祸苏老爷也是装装样子的说几句，可这次苏老爷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这样的骂她。 她眼眶早已红了，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下，“爹，你因为那个女人骂我？” 苏老爷叹口气，这个女儿不懂他的心思，他哪里是因为那个女人骂他，“欣怡，她背后的人咱们惹不起，你听爹的乖乖呆在家里，你也到年纪了，这几日正好在家里，让你娘给你挑几户好人家，看看有没有瞧的上眼的。” “我不！”苏小姐恨恨的拒绝，“我才不要嫁人！”说完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还抹着眼泪。 “你们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小姐给我带回来！”苏老爷这次是真的急了，莫北霄才刚刚上门来警告他，若是让苏欣怡又去闯出什么祸来，那苏家可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苏小姐虽然是个大家闺秀，可因为苏老爷疼爱她，没有让她像其他的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体力上还算好，苏宅的下人一时间竟然没有 追上她。 她大步的朝着孟灵湘的药铺跑去，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惹出来的，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那个女人，苏小姐把脸上的眼泪一擦，眼底溢出愤恨来。 像苏小姐这样从小受到百般宠爱的大家小姐来说，只是被骂上几句就足以让她记恨好长一段时间，更何况孟灵湘看上去就和她喜欢的男子有不菲的关系，苏老爷骂她也是因为莫北霄上门说了些什么。 这一切肯定都是那个女人在后面搞的鬼，苏小姐断定，咬牙冲进了仁心堂。 孟灵湘正在仁心堂打扫到一半，苏老爷派的木匠就到了，不愧是城里最好的木匠，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将仁心堂里被砸坏的桌椅全部修理好了，还派人送来不少药材，甚至有些都是上好的药材，价值不菲。 本以为要整理两天的仁心堂不到半天就全部整理完毕，连被弄坏的药草也都补充完毕，于是孟灵湘在下午就重新开业，不少的病人就看她开业立刻就进了门。 孟灵湘一个接着一个诊治着，苏小姐就冲了进来，她气势汹汹的朝着正在帮病人看病的孟灵湘走去，朝着被把脉的病人 恶狠狠的说着，“走开！” 青山城里少有不知道这个混世魔王的，那人不敢说什么，乖乖的站起身来，让出了位置，排队在那人后面的人也不敢说什么，有些胆小的还悄悄的离开了仁心堂，怕引火烧身。 孟灵湘抬眼看着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苏小姐叹了口气，”苏小姐，这是我仁心堂，若是你要看病请排队，若是买药，请往那边。“ “仁心堂，你信不信本小姐让你这仁心堂再开不下去，”苏小姐嚣张的说着，“我苏家在这青山城里还没有怕的人，你这小小的仁心堂我看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她不怀好意的转了转眼睛，想着是不是要再派人砸一次，或者是干脆让人一把火烧这该死的仁心堂。 孟灵湘冷下了脸色，“苏小姐，有些话我奉劝你还是过过脑子，该说不该说我应该不用教你。” 苏小姐听她这样的语气瞬间暴怒，“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摆什么谱？”顺手就拿起旁边装着药酒的瓷瓶往地上一砸，浓烈的药酒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仁心堂。 “哎，我说你这是我们家的药铺，你在外面家药铺撒什么泼呢？” 第五百九十四章 她活该！ 诺诺娘一看苏小姐竟然这般嚣张，怒上心头就要和她理论。 苏小姐不屑的瞥了一眼穿着朴素的诺诺娘，“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快滚，本小姐可没兴致和你这样的下等人说话。” 诺诺娘气氛不已，从摆着药材的柜台后面走出来到苏小姐面前想要理论，没想到苏小姐不耐烦的一推诺诺娘，她没想到苏小姐竟然不由分说就动手，没有防备就被苏小姐推到，额头撞上了桌角，鲜红色的血液立刻奔涌而出。 孟灵湘看到诺诺娘竟然被苏小姐推到撞到额头，心里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眉目间满是冷然，她扶起诺诺娘，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纱布为她止血。 苏小姐也没想到她这一下竟然让人出了血，一下子也有些慌了，可一想到孟灵湘害她被苏老爷骂顿时就怒意冲昏了头脑，想着诺诺娘也是和孟灵湘一伙的，这都是她自找的谁让她撞到了额头。这么一想又强硬了起来。 “这是她活该，谁让她是你那边的人！”苏小姐撇撇嘴。 孟灵湘勾起嘴角，半分温度都无，“是吗？”她止住了诺诺娘的血，帮她上了药，幸好 撞的不深，只是擦破些皮，上些药养几天就能好，可孟灵湘只感觉一顿邪火直冲到头顶，她从旁边的一个小格子里拿出一瓶药粉。 “苏小姐，有些事情我想你该知道。”孟灵湘冷然道，“有些人你惹不起。”说着手里的药粉就泼到了苏小姐的面前，苏小姐被吓到，猛的吸了口气把那药粉大半都吸进了鼻腔。 顿时一股清凉的气息直冲到大脑，麻痹的感觉从脑袋快速的往全身传去，不到几息苏小姐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僵硬无比，哪怕是动动小拇指都是那样困难，整个像个笔直的木头立在那儿。 更让苏小姐感觉耻辱的是她的嘴巴都不能如她所愿合上，半张的嘴巴的她口水一点点的往下滴着，很快苏小姐就涕泪横流，满脸都是口水和眼泪的结合物，脸上精心化的妆容也花了。 孟灵湘让人把苏小姐搬到了仁心堂的一角，不让她挡住路，可每个进了仁心堂的人都能看到苏小姐这般丑态。苏小姐心里想死的欲望都有了，她试图让自己的身体能够活动，可一切都是妄想。 她刚开始心里满是恨意，可随着看到她这样丑态的人越 来越多，苏小姐开始害怕起来，她怕自己的这个模样明天青山县城的大街小巷都穿遍了，这让她还怎么做人。 想着想着，苏小姐眼里的就更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流。苏小姐是个美人，可再美丽的人也禁不起这样的丑态，孟灵湘冷眼看着苏小姐被人围观。 孟灵湘把苏小姐放在一旁，任由她在心里腹诽后悔，自顾自的重新开始看病。看病的病人犹豫的把手腕放在了腕枕之上，“孟大夫，这苏小姐的父亲开始苏老爷，他是咱们青山城里的大户，听说和县太爷的关系可好了，你这样整他的女儿就不怕苏老爷他报复么？” 三指放上他的手腕之上，孟灵湘不在意的回答，“难不成我不整他女儿苏老爷就能放过我，这苏小姐摆明了是要和我仁心堂作对，既然如此还不如给他们的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仁心堂可不是他们能捏的软柿子。” 病人还是有些犹豫，怕引火烧身到自己身上，虽说青山城药铺不在少数，可像仁心堂这般医术又好药材还便宜的药铺可就独此一家。 “左右得罪她苏小姐是我仁心堂又不是你们，你怕什么？ ”孟灵湘看出他的心思，一语道破，那病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孟大夫说的是，不过孟大夫您还是小心些为好，这苏老爷真不是好相处的人，他一个外号可叫铁面阎王，整起人来可是能下狠手的。” 孟灵湘谢过他的好意，帮他开了药，嘱咐他接下来的注意事项，就帮下面一个病人看病。 苏小姐就像个雕像一般的立在一旁任由人观看着，她心里恨不得把这些看她的人的一双招子都挖出来，可身体僵硬着连眨了眨眼睛都十分吃力，她只能在心底暗暗的骂着孟灵湘。 等到孟灵湘看过三四个病人，苏宅的下人才姗姗来迟，一进门就看到眼歪嘴斜的苏小姐，惊了一惊。他们不敢再在仁心堂造次，出门前苏老爷可是再三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对孟灵湘尊敬有加。 苏宅管家朝着没血了行了个礼，“孟大夫，老奴替小姐道歉了，小姐她做错了事，孟大夫大人有大量，放了小姐吧。” 孟灵湘有眼角瞥了一眼苏管家，“你是苏宅的人？” “老奴是苏宅的管家，来接小姐回去，这次是小姐对孟大夫不敬，老奴替小姐给孟大夫赔个 不是，还请孟大夫放了我家小姐吧。” 孟灵湘指了指受伤的诺诺娘，“管家不该对我道歉，你家小姐可还伤了人呢。”管家也没有想到苏小姐竟然还有这个胆子敢打人了，他想着苏老爷的嘱咐，不敢让孟灵湘有什么不顺心的，立刻又朝着诺诺娘道歉。 诺诺娘哪里受过这样的礼，手足无措的看向孟灵湘，孟灵湘朝她摇摇头，让她不必惊慌。 “苏管家，这事情是你家小姐惹出的，你道歉有什么用，还是请你家小姐道歉才是。”孟灵湘懒懒的说道，眼睛看向苏小姐。 苏小姐一听竟然要让她道歉，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可想到若是不道歉就要一直这样保持着这样的丑态被人观览，心里又是一凉，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愤恨，勉强的眨了眨眼睛。 孟灵湘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看样子，苏小姐是不同意了，还是请苏小姐在我这仁心堂再呆上一段日子吧。” 苏管家急了，再让苏小姐这样呆上一段时辰让更多人看到，那苏小姐还要不要嫁人了，他急忙开口，“孟大夫，小姐她是同意的，你看她眨了好几次眼睛呢，一定是答应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化身为狼 孟灵湘怀疑的看向苏小姐，“苏小姐答应了？” 苏小姐怀着屈辱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她心里也是怕了，孟灵湘这一手让她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孟灵湘看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拿出另外一个管状的东西，打开塞子里头的膏状的物体散发着清凉之气，她把这膏状物体放在苏小姐的鼻子让她闻了一会儿，等看到苏小姐的明显肌肉放松了以后才移开。 苏管家一直提心吊胆在一旁看着，生怕孟灵湘突然反悔，或者是苏小姐恢复自由以后又得罪了孟灵湘，看到苏小姐能够勉强活动身体以后立刻让人扶着苏小姐，把她塞进了停放在门口的轿子里，避免苏小姐又惹出什么祸来。 他这倒是多虑了，苏小姐现在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个地方，即使心里还恨着孟灵湘，可也不想让自己这个丑态再在外头，哪个少女不爱美，花了一张娇美的脸，上面还沾着口水和眼泪，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苏管家带着苏小姐离开了仁心堂以后，孟灵湘才能安心的继续为接下来的人看病，因为诺诺娘受了伤孟灵湘提早关 了仁心堂，带着诺诺娘回了家。 莫北霄早就接到了暗影的消息，自从上次苏小姐派人在仁心堂大闹了一场以后，他多派了两个暗影在孟灵湘的身旁，有什么消息立刻回去禀报。 孟灵湘才到家门，就看到莫北霄出了门，正站在门槛上等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笑意。 诺诺看到受伤的诺诺娘就红了眼眶，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脸上，让诺诺娘好不心疼，带着诺诺回了房。 “这不是蓝颜祸水么？”孟灵湘没好气的说着，苏小姐针对她完全就是因为看上了莫北霄，她遭了无妄之灾。 莫北霄笑眯眯的看着孟灵湘，“你吃醋了？” 不过四个字，却让孟灵湘立刻变了脸色，辩解道，“谁吃醋了，你不要胡言乱语。” “哦？”莫北霄凑近孟灵湘的耳旁，“好大的酸味，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孟灵湘白了一眼莫北霄，“谁爱吃醋谁吃醋，和我半点关系没有。”说着就要往里面走，却被人拦腰腾空抱起，她吓了一跳，揽住莫北霄的脖子。 “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下去。”孟灵湘挣扎。 莫北 霄仍然是笑眯眯的，与往常冷硬的他完全不同，若是让朝廷上见过莫北霄的人看到这样的他，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我家夫人嘴硬，作为夫君自然是该调教自己的夫人。”莫北霄声音压低，本就磁性的声音压低以后更带着惑人的性感，贴近孟灵湘的耳膜，像一只猫爪在她的心上细细的挠着，痒得她红了脸庞，“你在说什么浑话，还不快把我放下，让人看见多不好，快放下我。” 莫北霄低低笑着，孟灵湘与他贴的近，微微的震动从两人相贴的肌肤上传过来，让孟灵湘的脸颊更是红润，在雪白的肌肤上如此美丽，像是春日里盛.开的花，渴望着人去轻吻，去爱抚。 “你是我的夫人，我们亲近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谁敢多说半句。”莫北霄止了笑，只是话语里还带着笑意，他遵从了内心的欲望，在孟灵湘的耳垂上轻咬一口，惹得孟灵湘发出一声轻呼。 “谁是你的夫人，快快把我放下。”孟灵湘脸颊通红，害羞的不敢看着莫北霄，只是嘴巴上还要反驳。谈话间莫北霄已经把她抱进了房间，脚尖一 勾，门就被关上。 莫北霄把她放在床上，虚虚压上她的身体，让她没有逃跑的余地，“你是我的夫人，也只能是我的夫人。”不等孟灵湘回答，就强硬的吻上孟灵湘的唇瓣。这几日孟灵湘一直忙着药铺的事情，他也忙着处理之前留下的事务，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密。 孟灵湘也没有拒绝，在莫北霄吻上她的唇瓣之时，嘤咛一声同样回吻莫北霄，两张唇瓣在交缠缠绵之间变得红润，吞咽不下的津液在两人的嘴角溢出，湿热的舌尖探入到口腔之中，从雪白整齐的贝齿吻到娇软的舌头，连敏感无比的上颚也没有放过。孟灵湘感觉莫北霄像是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吞下去。 莫北霄捏住孟灵湘的下巴，从她的唇瓣一直吻到雪白的脖颈。 扯开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莫北霄像是要把孟灵湘吞下肚去般亲吻着，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了一个个深色的痕迹，莫北霄撑起身体，望着身下春色无边的景象。 孟灵湘玉体横陈，清凉明媚的大眼睛里已经迷蒙一片，含着满满的春意，唇瓣被莫北霄吻的通红，带着微微的红肿，像 是正嘟着唇瓣渴求亲吻。清丽的脸蛋上飘着两抹会红晕，将那雪白的肌肤称的更加雪白。 脖子的肌肤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莫名的带着一些淫靡，诱惑着人在上面留下更多的痕迹。莫北霄喉结上下滚动，眼底满是欲望沉浮，偏偏孟灵湘无意识的朝着莫北霄露出一个笑来。 这笑带着无意识的魅惑，眼底满是情意，与素日里的孟灵湘完全不同。 莫北霄顿时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小妖精给夺去魂魄，眼底的欲望更加强烈，翻滚着让他把孟灵湘一口咬下。迷迷糊糊的孟灵湘觉得浑身一冷，似乎被什么盯上似的，她终于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莫北霄一把压到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双手双脚都被莫北霄控制住，孟灵湘顿时觉得自己就像在案板上肉，就等着莫北霄下刀。 莫北霄慢条斯理的把孟灵湘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随着衣服的减少，孟灵湘曼妙的身姿出现在莫北霄的眼前，他好整以暇的继续脱着，。 孟灵湘脸颊通红，知道今天自己是逃不了了，于是恶向胆边生，朝着莫北霄露出一个挑逗的笑容。 第五百九十六章 琐事 同时伸出了舌尖在自己红润的唇瓣上轻轻地舔舐而过。 带着魅惑的气息，孟灵湘的外表宛如嫡仙，清丽的像是一朵青莲，可这样的外表若是露出勾引的表情，既带着嫡仙般的气质，却又宛如夺人魂魄的妖女。 矛盾又迷人。 莫北霄的双手顿时停住，他缓缓地朝着孟灵湘勾起嘴角，“这是你自己点的火，就要让你熄灭。” 孟灵湘僵了神色，想着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莫北霄一口吞掉了，还反反复复的吃了好几遍，等到孟灵湘已经半点力气都没有，哭着让莫北霄停下都没有用。 莫北霄把她脸上的眼泪轻轻吻去，在她耳旁轻轻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点的火。”不等孟灵湘拒绝就又把孟灵湘从里到外的吃了一遍。 到最后孟灵湘已经连一个小拇指都动不了，被莫北霄抱着去清洗身体，好不容易洗完身体孟灵湘就昏昏睡去，不省人事。莫北霄看着眼睛缩近被窝里的孟灵湘，她微微皱着眉，脸上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叹口气，认命的又去冲了次冷水澡。 第二日直到中午，孟灵湘才醒过来，她艰难 的爬起身，感觉自己全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酸痛不已。她呆呆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肚兜和一条雪白的亵裤，完全挡不住那美好。 孟灵湘雪白的肌肤上满是莫北霄留下的痕迹，青红交错，带着些微的淫靡。莫北霄走进房间看到满目春色。 “你醒了？”莫北霄在孟灵湘的额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他手里拿着一套淡粉色的衣裙，要帮孟灵湘穿上。 孟灵湘反应过来，脸颊红红，拿被子包裹住自己，“你放下，我自己来。” 莫北霄目光深沉，喉结滚了滚，“你确定你还有力气？” “你还说！”孟灵湘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生气，“昨天我让你停下你怎么都不停。” 她抱怨着。 “你难道不舒服？”莫北霄贴在孟灵湘的耳旁说道，性感的声音低低响起，“你嘴上说着不要可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孟灵湘脸色暴红，“你快闭嘴。” 莫北霄低低笑了，不再调侃孟灵湘，帮孟灵湘帮衣服穿上，可在穿的途中，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孟灵湘看着他忍不住开口，“你还是让我自己穿吧， 我怕你又要来第五次。” “不，是第六次。”莫北霄道。 “什么，第六次，我怎么记得是五次？”孟灵湘不敢置信的说道。 “昨天在你睡着以后我忍不住又来了一次。”莫北霄帮她把外袍穿上。 “我说我怎么那么累！”孟灵湘怒极，就要发飙，莫北霄一把把她抱起，放在床边，他半跪下给孟灵湘穿鞋。 两人打打闹闹的洗漱完毕出了门，诺诺娘正把做好的饭菜往桌上放，孟灵湘坐在桌前，假装没有看到诺诺娘那个调侃的眼神。 诺诺娘也是过来人，知道孟灵湘和莫北霄正处甜蜜的时候，她也明了的没有去打扰孟灵湘。 孟灵湘红着张脸吃放，吃到一半才想起来，“今日仁心堂没有开业，你写布告了吗？”她问的是正在吃饭的莫北霄，毕竟诺诺娘不识字，要是需要写布告只能找莫北霄。 莫北霄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这一点他秉承了皇家的优良传统，每一口都像在品尝着上好的美食，至少要嚼三十二下才吞咽进肚，“我为仁心堂找了几个大夫，让他们看着仁心堂，这样你也不必每日奔波，只需上午过去看看就好。 ” 孟灵湘也没有拒绝，虽然开始的时候病人不多，仁心堂也没有什么名气所以靠她一个人还能忙的过来，诺诺娘也能帮上一些。可现在仁心堂的名气越来越大，她一个人已经感到些许吃力，而诺诺娘不识字只能做些简单的工作，莫北霄找了人帮她是再好不过了。 苏小姐被苏宅的人带走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仁心堂又恢复了平静。孟灵湘每日早上去仁心堂坐诊，下午就回家教诺诺习字，偶尔还跟着诺诺娘一起尝试些新菜，孟灵湘把上辈子记得的一些菜谱告诉诺诺娘，诺诺娘在试了几遍以后倒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这日诺诺娘带着诺诺回了家，诺诺几日没有见父亲，喊着要回去和父亲住上几日，诺诺娘也有些想诺诺爹，于是跟孟灵湘说了一声就带着诺诺回家去看诺诺爹去了。孟灵湘特意上街去买了不少的糕点零食让他们带回去给村子的孩子们吃， 她仍然十分喜欢那个安静淳朴的小村子。 因为诺诺娘和诺诺不在家，于是这日莫北霄在孟灵湘结束早上的诊治以后就到了仁心堂去接她。今日正好是个小节日，虽然不大 ，但是是在新年前的最后一个节日，青山城里的人们还是张灯结彩，想要过个好节。 莫北霄和孟灵湘两人找了家上好的酒楼，正点了店家的招牌菜吃着，孟灵湘忽然看到在他们两人的斜后方的一张小方桌上坐着的人有些熟悉，只是因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只能瞧见半个侧脸。 孟灵湘盯着那张桌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背对着他们的正是前几日大闹了仁心堂的苏小姐，她嘀咕了几句冤家路窄，自顾自的吃饭。 他们两人说说笑笑，没有在意另外一张桌上的苏小姐和欲苏小姐一块吃饭的男子，这家酒楼的饭菜十分和孟灵湘的胃口，直把她吃的肚皮滚滚，她懒洋洋的靠着椅背上，不经意间又看到了苏小姐，这次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莫北霄好笑的看着孟灵湘像只懒洋洋的猫咪似的瘫在一旁，素日里的尖爪都收了起来，只露出软绵绵的肚皮。 孟灵湘盯着苏小姐的那桌，苏小姐背对着她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而与她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正带笑给苏小姐倒酒，脸上虽然十分正派，可孟灵湘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淫邪的光。 第五百九十七章 苏小姐被下药 那男子是正对着孟灵湘，而他们两桌在的位置都是这家酒楼的靠墙之处，一道屏风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将这两桌单独隔了一个小空间，而孟灵湘与苏小姐的那桌之间有放了一张小小的桌子，上头摆了一盆花盆，把他们两桌又分开来。 许是因为这样，所有孟灵湘才能看到那男子眼底毫不掩饰的欲望和阴狠。 孟灵湘的目光一直落在其他地方莫北霄怎可能没有发现，他饮了一口酒，顺着孟灵湘的目光看去，猜出了孟灵湘的心思，“你觉得那男子要对苏小姐欲行不轨？” “若是普通的吃饭饮酒，怎么也不该劝这样一位未出嫁的小姐喝这样多的酒，更何况你看那男子这家半滴酒也不沾，我看那酒十有八九说有问题。”孟灵湘目光不转，盯着苏小姐。苏小姐身体晃了晃，扑倒在桌上吗，失去了意识，那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放下手里的酒壶。 “既然如此， 你想怎么做？”莫北霄虽然这样问，但是心里早就知道孟灵湘的回答，孟灵湘嫉恶如仇，即使苏小姐曾经冒犯与她，可让孟灵湘眼睁睁的看着苏小姐被人害了她是 万万做不出的。 孟灵湘一口饮尽酒杯里酒，站起身来往苏小姐和那男子的那桌走去，那男子正要把苏小姐扶起，带出门去。他看到孟灵湘和莫北霄走过来，有些警惕，加快了脚步。 “这位公子，”孟灵湘喊住他，“这位小姐发生了何事，怎么昏迷不醒，是否身体不适，我是大夫，若是姑娘身体不适我也能帮着看看。” 那男子咬牙切齿的回答，“她只是喝醉了，身体并无大碍，劳小姐关心。” “这样，可这位小姐看上去还未成亲，请问这位公子与小姐是什么关系？”孟灵湘再问，旁边人的视线已经移到了他们几人的身上。 “我与她是未婚夫妻，今日她心里不爽快多喝了几杯酒，酒力不支醉了，我正要送她回家，请小姐让个位置，好让我带我家未婚妻回家。”那男子不耐烦的回答，可又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不敢乱说。 “哦？”孟灵湘笑了笑，仍然挡住他们的去路，“可我知道的是苏小姐到现在都没有定亲，仍然还是待嫁只身，你这个未婚夫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自上次的事情以后，莫北霄就一直 派人盯着苏宅，苏小姐若是真的定了亲，孟灵湘他们早就接到了消息。 “关你什么事，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本大爷闪到一边去，不要挡了本大爷的道。”那男人终于露出本性，抱着苏小姐就准备往外闯，刚准备踢孟灵湘一脚好让她让开位置，莫北霄就捏了他的左臂。 “疼疼疼，”那男子被莫北霄铁掌一般的手桎梏住，骨头都要碎裂的疼痛感从那掐住的那处传到全身，他本就不是个能忍疼痛的人，不到几息就哭爹喊娘，抓住苏小姐的手也松开了，苏小姐软绵绵的倒了下来，孟灵湘赶紧扶住她。 那男子凄厉的哭喊声很快就引来了好管闲事和酒楼的掌柜。 “哎呀哎呀，”酒楼的掌柜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着急的赶了上来，“几位客人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掌柜的，我怀疑这个人是采花贼，快去报官。”孟灵湘扶住昏迷的苏小姐，她刚刚般苏小姐检查了下身体，发现苏小姐被下了迷药，而这种迷药还带着少量的催情成分，要不是孟灵湘把那男人拦了下来，恐怕苏小姐今天就要清白不保。 “掌柜的，你不要听他们乱说，他们才是坏人，我与我家娘子正好好的吃着饭，这俩人不由分说的上来抓住我，还说我是个采花贼，掌柜的不要信他们。”男子一听孟灵湘让掌柜的去报案就有些慌了。 “掌柜的你还愣着做什么，这姑娘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赶紧去报官，我们先把苏小姐送回去。”孟灵湘眉目一凌，掌柜的也不是什么糊涂人，立刻就听了孟灵湘的话，让人把那个叫喊的男子抓住，另外派人去官府报案。 孟灵湘找了顶轿子，莫北霄把昏迷的苏小姐塞到轿子里，两人就带着被下了迷药的苏小姐去了苏宅。苏宅的门童还记得莫北霄，立刻讨好的上前，“莫公子，今日来苏宅有何要事？” 莫北霄横了他一眼，“请你家老爷出来，苏小姐出事了。” 门童有些不解，“我家小姐不是好好的呆在府里，今日未见小姐出门。” 孟灵湘掀起轿子的帘子，让门童看到昏迷的苏小姐，“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小姐?” 门童一看苏小姐昏迷不醒的倒在轿子里早就吓的魂飞魄散，“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家 小姐怎么在轿子里，她这是怎么了？” 莫北霄不耐烦的开口，“你赶紧去请你们家老爷，这事得你们家老爷做主。”门童连连应答，立刻脚步飞快去请苏老爷。 苏老爷一接到消息就赶了出来，“莫公子，莫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我家小女在何处？” 孟灵湘再次掀开帘子，“苏老爷，苏小姐正在此处，有话我们还是进去说。”这事关苏小姐的名声清白，自然不能随意说道。 苏老爷看到自己的女儿昏迷不醒的正着急，听了孟灵湘的话让人把轿子抬进苏宅送到苏小姐的厢房。 苏小姐毕竟是未嫁之人，莫北霄不好进去，孟灵湘和苏小姐的两个婢女一道把苏小姐扶进了厢房，放在床上。 “你们去倒一杯清水来，不要茶，清水就好。”孟灵湘帮苏小姐盖好被子，问站在一旁着急的婢女。一个扎着双髻的婢女急忙跑去拿了。 苏老爷着急的站在门外望向房间里面，叹了口气，“莫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欣怡怎么就这样了呢？” “苏老爷莫要着急，苏小姐只是被人吓了迷药，并没有其他大碍。”莫北霄宽慰苏老爷。 第五百九十八章 苏小姐寻死 苏老爷大惊，赶忙追问，“莫公子小女这被下了迷药是这么回事，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下了迷药？”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苏小姐的贴身侍女喊了出来，“绿儿，你给我说说，这小姐不是应该在家里好好的反省，怎么又跑出去了？” 绿儿吓的浑身哆嗦，苏老爷疼爱女儿，可对于这些伺候苏小姐的婢女却是半点好脸色都无，“老爷，小姐她说呆在家里无聊一定要出去，婢子们拦不住，就让小姐偷偷地从后门出去了。” “你们这些狗奴才，连个人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苏老爷正要大发雷霆，看到旁边的莫北霄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里面情况怎么样了，小姐醒了吗？” 绿儿犹豫了几息，苏老爷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立刻回答，“小姐吃了那位姑娘的药已经醒了，但是小姐一听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下了药就寻死觅活的，说要抹脖子上吊呢！” “什么？”苏老爷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你说小姐被男人下了药是怎么回事?” “这是……”绿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莫北霄，怯生生的说道，“那位姑娘说是在皇瑰酒楼 看到的小姐，当时正和一个男人喝酒，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小姐的酒里下了迷药，还想……” 绿儿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完，可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一个男人给一个女子下了迷药还想试图把她带走是想干什么。 苏老爷脸色铁青。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苏老爷捶胸顿足，“我苏宅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苏老爷不必太过担心，我家夫人及时救下了苏小姐，并没有让她遭受什么伤害。”莫北霄说道。 苏老爷叹了一口气，“这次真是要多谢莫公子和夫人了，否则我家小女怕是要遭了贼人毒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请问莫公子，这可恶的贼人现在正在何处？” “已经交到了官府手中。”莫北霄回答。 苏老爷心情十分复杂，莫北霄把人送到了官府一方面是能说明苏小姐是遭了贼人，不是与人偷情，可另外一方面这事情一旦交了官府可就瞒不住了。 这苏小姐的名誉不管怎么办都是遭了殃。 不管她是不是遭了人陷害，光是这青山城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未出阁的苏小姐给隐死，这在还没有 嫁人的苏小姐的名誉上是抹了重重的一笔。在这个朝代女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是先论男子做了什么事情，而是说女子行为不检点。 这样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哪个姑娘家能忍的了，在孟灵湘他们离开之前，苏小姐都还是哭哭啼啼，直喊着要上吊。 第二日，苏老爷请孟灵湘和莫北霄去苏宅做客，以报救命之恩宴会上饭菜十分色香味俱全，十分可口，可苏老爷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脸色难得带笑，偶尔笑笑都是十分勉强的模样。 苏老爷今年已经将近六十，可苏小姐才二八，她上头已有两个兄长，苏老爷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孩子，可在年近五十的时候得了宝贝闺女，从小到大一直是放在手心里疼爱的护的跟眼珠子一般。 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苏老爷这心里实在不好受，苏小姐的名声已经全坏了，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从小他又把苏小姐的性子养的娇蛮，嫁到普通人家只有吃苦的份，这可是自己的心头上的肉，苏老爷怎么肯让她这样去受苦？ 苏老爷勉强打起精神陪莫北霄喝了几杯，才进了几杯酒，苏小姐的婢 女就急忙的奔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这是怎么回事，吵吵闹闹，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老爷不悦的开口。 孟灵湘放下手里的筷子，和莫北霄对视了一眼，看绿儿这个样子恐怕是苏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绿儿焦急的说，“小姐她拿刀子抹了手腕了！“ “什么！”苏老爷猛的站起身来，桌上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快快快，去请大夫，小姐她在哪儿呢？” 孟灵湘一听就跟着去了，这可是人命关头的大事，“苏老爷让我去看看苏小姐吧，我是大夫。” 苏老爷一拍脑袋，“好好好，请孟小姐为我家的小女看看。”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苏小姐的闺房。 苏老爷虽然是苏小姐的父亲，可苏小姐还未嫁人，他还是不好进去的，只能和莫北霄一道在房门口等着。 孟灵湘进了门就看到满地鲜红色的血液，一直延伸到床榻之上，她视线移过去，苏小姐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眼角挂着眼泪，满脸的悲伤。 另外一个婢女正哭哭啼啼的跪在床榻旁，身上的淡色裙子上沾满了血液，手里拿 着布巾压着苏小姐的手腕，布巾上已经沾满了血液。 “你去把我的药箱取来，另外再拿些清水。”孟灵湘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把苏小姐手腕上的布巾拿开，那婢女还在哭哭啼啼的，没有半点反应。 “还不快去？”孟灵湘声音冷了些，“哭有什么用，还不快去，你想让她死吗？” 这下那婢女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孟灵湘拿开布巾，看了看苏小姐的手腕，布巾与伤口之间已经有些粘连，拿开的时候有些疼，苏小姐的视线从虚空里移到孟灵湘身上，声音嘶哑显然已经哭了很久，“你来干什么？” “来救你的命。”孟灵湘头也不抬的回答，苏小姐估计是不敢，所以划的不深，幸好没有伤到大动脉，但是虽然不深可伤口横的斜的好几条，有些难处理。 “我的命有什么好救的，我是个该死的人了。”苏小姐又将视线移开，不复之前她在孟灵湘药铺大闹之时的嚣张跋扈。 “你该死？”孟灵湘接过婢女手里的药箱，拿出她自制的消毒酒精，直接倒在了苏小姐的手腕之上，剧烈的疼痛让苏小姐发出一声痛呼。 第五百九十九章 你想死？ “你干什么！”苏小姐狠狠的盯着孟灵湘，五官因为疼痛有些扭曲。 孟灵湘冷冷的盯着苏小姐，“你不是要死么，还怕这么一些疼？” “你！”苏小姐脸色惨白，眼底青黑，姣好的脸上眼泪汗水混在一起。 “我奉劝你，”孟灵湘继续说道，“你要是想死，不要横着切，而是竖着切，就是这一条，狠狠的切下去，我保证，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你切的这些都是什么，半天也死不了。” 孟灵湘的手指轻轻划过苏小姐手腕上的大动脉，苏小姐顿时感觉想是一柄锋利的刀子划过似的。 “或者说你可以抹脖子，在这个地方狠狠地扎进去，血液及会像水一样的喷出来，你全身的血液的一半都能从这个洞里流出来，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就是疼了些。”旁边听的婢女身体已经是摇摇欲坠，满脸恐惧。 “要是你不想用刀子，你也可以选择上呆，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不要上吊了，上吊死的样子太难看了，”孟灵湘看她手腕上的血液止住了，立刻上了药粉，再用纱布一圈圈的裹起来，“跳河也不差但是你要是没有及时的被 捞起来，你的身体会被水泡大，肿涨腐烂，连脸都烂的不能再烂。” 苏小姐听着听着直觉得胃部一阵翻滚. “无数的蛆虫会在你肌肤里生长，吃你的皮，吃你的肉，钻进你的骨头里，在里头安家落户……” “够了！”苏小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样就受不了了？”孟灵湘撇撇嘴，“你死了以后说不定比这个还难看，怎么就受得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小姐盯着孟灵湘，“我的名声已经全毁了，我嫁不了人了，我现在出去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对我指指点点的吗？我还活着做什么？” 孟灵湘看着她，“嫁人难道就是你人生的全部？” “女子不嫁人还能做什么……”苏小姐不解的问。 “女子哪点比男子差，你这辈子难道就想嫁人相夫教子？”孟灵湘说道，“你这辈子在家靠着父亲，出嫁靠着丈夫，就等着嫁个人生个孩子，再等孩子长大，你说你辈子还做了些什么？” 苏小姐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她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长大嫁一个好人家，然后再为夫家开枝散叶，这就是女子最好的出 路，听孟灵湘这样说难不成女子还有其他出路？ “你若是想死，我不拦着你，可你在死之前可否想过你年近六十的父亲，你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孟灵湘道，“再者说，这事是你的错吗？你何必要为别人的错误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可我……可我名声已经坏了……”苏小姐喏喏的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哭的红肿的眼睛里溢出一丝希望。 “名声这东西没了就没了，你若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害了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为愚蠢。”孟灵湘站起身来，“你还想死的话我这有瓶毒药，你吃一颗，保证你立刻毙命，半点救活你机会都没有。” 她把一瓶瓷瓶放在苏小姐的床头。 苏小姐视线从孟灵湘的身上移到那个小小的瓷瓶，一直盯着看，眼底复杂的情绪交错着。 两个婢女想说什么，被孟灵湘拦下来。 苏小姐一直盯着那个瓷瓶，脸上满是挣扎，孟灵湘虽然嘴上没有说，可握着拳头里满是濡湿的汗。半响苏小姐像是定下了什么决定，猛的把瓷瓶砸在地上，里头的一颗黑魆魆的丸子滚了出来，沾上了 地上的灰尘，变成一个灰扑扑的丸子。 “你想好了，这毒药只有一颗，能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你要死选择活下去就不能再寻死觅活的。”孟灵湘心落了一半，继续问苏小姐。其实那瓶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颗止泻药罢了，就算苏小姐吃下去也没有什么大碍。 “不死了，不就是名声坏了，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什么我要去死，该死的应该是那个男人。”苏小姐大声的说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愈说愈大声，底气也越来越足。 之前苏小姐一直想死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名声坏了嫁不了好人家，这无疑是在她的人生道路上加了一道重重的枷锁，年纪还小的她根本想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只能想着死了一了百了。 可她怎么忘了养大自己把自己放在手心上疼的父亲可两个哥哥呢，即使是名声差又怎么样，她苏家的人还怕名声不好吗，若是名声不好她自己闯一个便是了，自己的父亲不也是一点点打拼到现在这个位置。 她才不要死，她要活着！ 孟灵湘松了口气 ，毕竟人命好救，可要是一直想死谁也救 不了她的命。 苏小姐终于稳定下来，孟灵湘把在一旁看呆了的两个婢女喊了过来，让她们伺候着苏小姐更衣洗漱，她一身的血渍，满脸的泪痕需要好好的清洗，更何况在这样一个不清醒的情况下洗把脸更能让一个人清醒过来。 孟灵湘站起身让出位置去了门外，门外苏老爷正在翘首以盼，看到她出门赶紧上前问，“孟大夫我家女儿怎么样了？” “苏老爷不必担心，苏小姐力气小，割的不深，虽然血流的多了些，可没有伤到要害，接下来好好养上几日就能痊愈。”孟灵湘温言道。 苏老爷听她这样讲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那……那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孟灵湘看了看，里头的婢女正帮着苏小姐更衣，“苏老爷还是等等吧，让婢女把苏小姐更衣，过会儿就能进去了。” “好好好，”苏老爷虽然在生意场上是个铁面阎王，可在此时此刻他也就是个担心女儿的父亲罢了，幸好他没有忘记莫北霄和孟灵湘身份，不是他能得罪的，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担忧，“这真是扰了两位的兴致，来来来，我们再切喝几杯吧。” 第六百章 苏小姐要拜师 莫北霄笑了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酒什么时候都能喝，可苏小姐可就一个，要是让苏老爷陪着我们喝酒，让苏老爷一直记挂着女儿，这酒怕是也喝的不尽兴。” 苏老爷苦笑一声，看着莫北霄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才和他们两位告辞。 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人虽然没有吃饱，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孟灵湘也没有吃饭的兴致，于是怏怏的的回了家。 苏小姐的流言蜚语在青山城里传了几天就被苏老爷派人去镇压了，至少在孟灵湘诊治之时听不到其他人在谈论这件事，而据说那个想要迷奸苏小姐的男子一个浪荡子，家里的财产被他挥霍的一干二净。 那日他在街上看到了苏小姐去了酒楼，就伙同酒楼的伙计在苏小姐的酒里下了药，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和苏小姐生米煮成熟饭，好让苏老爷不得不把苏小姐嫁给他，苏小姐是苏老爷的唯一的掌上明珠，就算是不喜这门亲事，也少不了苏小姐的嫁妆。 那人打的就是苏小姐的嫁妆的主意。 据说那人被定了刑，这辈子都要在牢里过着了，那帮他的伙计也逃不了，同样要在牢里呆 上三年五载。孟灵湘一边磨药一边听诺诺娘讲，暗道这背后苏老爷定是插了把手，在官律里这样的罪行最多判个十年，可那男人竟然判了个坐到死。 苏老爷一定打点了不少。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孟灵湘这日百无赖聊的在药铺里理着药材，今日来的人少，药铺里还有另外两位大夫坐诊，她闲来无事就将莫北霄让人在各处搜罗的药材整理了。 正理到一半就听到旁边有窃窃细语的声音，孟灵湘抬眼望去发现正是苏小姐抬脚进了门，手腕上还绑着纱布。 苏小姐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裳，与她二八年华的年纪十分相配，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在这娇艳的颜色衬托下显得好了几分，她昂着头，神色一如既往的高傲，只眼底还残留着些微脆弱。 “你来做什么？”孟灵湘惊讶的问，距离上次的事情才过去没有多久，按苏老爷的秉性就算再疼爱女儿也断不会让她这个时候出来。 “我来找你。”苏小姐抿嘴一笑，孟灵湘才发现她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虽然不甚明显，可还是让她娇艳的脸上带上些许的天真。 “ 我？”孟灵湘不明白苏小姐为什么要找她,“你来找我做什么？” 苏小姐扭捏了，毕竟之前她与孟灵湘之间还有些嫌隙，“我想拜你为师，让你教我医术。” 孟灵湘微微蹙起眉，“拜我为师？” “没错，我想跟你一样做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你教我好不好？”苏小姐欲孟灵湘之间隔着一个柜台，她把双臂放在柜台上，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孟灵湘。 “不行。”孟灵湘想都没想，“我不会教你的，你还是找别人吧，我相信肯定有很多人愿意做你的师傅。” “可那些人不是你，”苏小姐嘟唇，“我想让你教我，我之前都没有看到过女人做大夫，你是第一个，我想让你教我。” 孟灵湘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开口，“我真的没办法教你，医术不是那么好学的，我不想教一个半途而废的徒弟，这样是害了人而不是治病救人。” 说到底孟灵湘还是不甚相信苏小姐，她孟灵湘奉行的是人命大如天，若是教出的徒弟是个半吊子，不能治病反而是害了人，她是怎么都不肯的。 苏小姐急了，“ 师傅我肯定好好学，你收我做徒 弟吧。” 可无论苏小姐怎么撒娇保证，孟灵湘就是不松口答应收她做徒弟，苏小姐嘟着嘴，赖在仁心堂不肯离开。 诺诺娘从后面的药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赖在仁心堂里的苏小姐惊了一惊，手里的药材差点没有拿住，她气势汹汹走过来，挡在孟灵湘的面前，“你想干什么？” 苏小姐看到诺诺娘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还记得上次她来仁心堂的时候不小心让诺诺娘撞到了额头的事情，“我是来找师傅的，还有上次的事情真是对不起。” “你师傅？”诺诺娘狐疑的看了一眼苏小姐，“这哪是你师傅？” “就是她！”苏小姐指着孟灵湘，满脸的骄傲，“她就是我师傅。” 看着诺诺娘满脸惊讶的样子，孟灵湘再次无奈揉了揉额头，“她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她师傅。” 诺诺娘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又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小姐知道诺诺娘在孟灵湘心里的地位不低，于是讨好的蹭到诺诺娘身边，抱住诺诺娘的双臂，“我想拜孟大夫为师，可她不愿意。” 说到这，苏小姐还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你怎 么突然想拜湘儿为师了？”诺诺娘看苏小姐的性子跟个小孩子一般，于是也放下了心，没有开始那样警惕，“你之前对湘儿可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苏小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时候是我不对，师傅救了我两次，我觉得想师傅一样做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很好，就想跟着师傅学治病救人的本领，我也也想像师傅一样做个大夫。” 孟灵湘看了一眼苏小姐，心里有些诧异。 “这是好事啊，湘儿你就收了她吧。”诺诺娘一听这个姑娘竟然要从良了，觉得十分不错于是劝说着孟灵湘。 孟灵湘顿感头大，急忙借着尿遁逃离。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苏小姐竟然跟着诺诺娘一起在打包药材，诺诺娘不识字，虽然认得药材可看不懂药方上的药材，一般不去打包药材，可苏小姐不一样她识字，诺诺娘认识药材，于是两人合作，一个看药材，一个看药方。 诺诺娘一边拿药材还一边让苏小姐跟着认，苏小姐也十分认真的跟着学了。 孟灵湘摸了摸下巴，望着她们两人合作无间的模样摇了摇头，只是嘴角有一抹笑转身去为病人诊治去了。 第六百零一章 苏欣怡出事 苏小姐整日的泡在仁心堂里，看孟灵湘一直不松口答应收她做徒弟于是就决定进行迂回战术，一边跟在诺诺娘身后学着认识各种草药，缠着诺诺娘去劝说孟灵湘答应收她做徒弟。 一日，孟灵湘正在坐诊，往常她坐诊之时还有另外一个大夫跟着一道坐诊，看些普通的病症，若是有棘手的病症就交给孟灵湘，可那日另外一个大夫正巧肚子疼，一趟趟的跑肚，孟灵湘看他实在难受就让他回去歇着。 可他回去之后就只剩一个孟灵湘坐诊，这病人又多，一个人耐不住就在仁心堂闹了起来，孟灵湘正看着病呢，就听到有人在外头吵吵嚷嚷，看那架势是要把仁心堂砸个底朝天。 孟灵湘心里担心，可手上的病人正看到一半，手里的针才刚刚扎下，只能按兵不动，专心把手上的病人看完。 一施针孟灵湘就忘了刚才的事，一心一意的把手上的活干完，等把病人送出去才想起来刚才的吵闹声，急忙拉住路过的伙计问情况。 从伙计口里孟灵湘才知道刚才有人闹事，他正准备砸仁心堂里的东西，店里的伙计都出去拦着了，可那人 横的很，伙计不敢上去，苏小姐一看有人在仁心堂闹事就竖起了眉毛。 苏小姐朝着那人就是破口大骂，直言让那人滚出去，那人知道苏小姐的身份，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灰溜溜的滚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孟大夫，我瞧着苏小姐挺好的，人还热心，和之前可真是大不一样了，您就收了她做徒弟吧，您看她日日都来咱们仁兴堂，这都半个月了，到的比我都早。”伙计凑到孟灵湘身边，劝说着。 孟灵湘本以为苏小姐只是一时起意，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她竟然一坚持就坚持了十几天，这十几天里苏小姐每日都跟着诺诺娘认草药，帮忙打包药包，虽然经常犯认错药草，几次差点犯下大错误，可每次都能及时发现。 苏小姐在医术上还是有些天分，诺诺娘教了十几日她能把基本的草药都认齐了，这让孟灵湘对于她可真是刮目相看，毕竟药草长的都差不多，要是没有下功夫，一时半会可真不能认清楚。 苏小姐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孟灵湘虽然嘴上不说，可心底还是有了些认同。莫北霄也难得夸了夸苏小 姐。 “既然她有这样的心思你不妨就收了她做徒弟，你不是一直想收割弟子，好能有更多像你一样的大夫去治病救人，怎么这苏欣怡上门来了，你反倒有些不乐意了？”莫北霄问。 孟灵湘托腮回答他，“我是想收个小弟子，可医术这一门事关人命，若是有半点闪失那害的可是一条命，我不收她是怕她吃不了苦，不能认真做事。” “但是你现在对她有些改观？”莫北霄笑着说，孟灵湘现在这般纠结正是因为苏欣怡的执着和天分，可偏偏苏欣怡是个大家小姐，学医是个累身累心的活，孟灵湘不敢收她怕她半途而废。 “没错，”孟灵湘叹了口气，“她倒是有些天分，看上去也想是真心要学医。” “收她做徒弟吧，”莫北霄说道，“难得有个有天分的徒弟，你不也是个大家小姐，你能成为神医，你教出来的徒弟也差不了多少。” 孟灵湘一想也是，苏欣怡是有天分的，那些小毛病素日里仔细教教，也能改上大半。她心里有了主意，脸上也露出笑，准备明日就跟苏欣怡说这件事。 却没想到孟灵湘准备收苏欣怡 做徒弟的第二日，苏欣怡就没有再来仁心堂，孟灵湘以为她是终于腻烦了，心里有些庆幸可也有些失落。 一连几日苏小姐都没有出现，孟灵湘心里就犯了嘀咕，这十几日苏欣怡和诺诺娘还有孟灵湘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孟灵湘多少有些了解苏欣怡的性子，一连几日的不出现实在有些反常。 她派人去街上打听消息，发现苏欣怡不仅没有到她这儿，连家门都没有出。这下孟灵湘有些急了，苏欣怡不过二八，性子还有些跳脱，被关在家里几日她是断断受不了的，于是就有些担心的准备去苏宅看看。 苏宅的门童还记得孟灵湘，虽然诧异她怎么会来，可还是请她进去了。孟灵湘好不容易见到了苏欣怡，却发现几日未见苏欣怡脸色惨白的可怕，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好几日的。 “孟姐姐……”苏小姐一看到孟灵湘，眼睛里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孟灵湘微蹙双眉，安抚着哭泣的苏欣怡。 苏欣怡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哭泣，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把这几日的事情讲了 ，孟灵湘皱着眉头从她颠三倒四的话语里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原来苏欣怡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以后，与苏家差不多门第的人家都不愿意娶这样一个名声有碍的女子回家，苏老爷虽然疼爱女儿，可终不能一直把女儿养在家里，就四处托人找人家，要把苏欣怡嫁出去。 前几日有个人家愿意娶苏欣怡过去做正房夫人，家世也不差，与苏欣怡结亲的那位公子年纪与苏欣怡也相配。 苏老爷喜出望外就派人过去和那户人家商量结亲之事，可这商量之中才发现那家的公子不是个好人，不过是弱冠之年就已经是烟花之地的常客，年纪轻轻就落的一身的花柳病。 虽然家世出众，人长的也不差可知道底细的人家哪里愿意把自己的好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苏老爷也是糊涂了， 没打听清楚就和人家商量结亲的事情。 偏偏这人家来头不小，饶是苏老爷也不能和人家说半句不好，这亲事只能硬着头皮的成了。 但苏欣怡怎么肯，她还是如花的年纪就要嫁个这样一个人，半辈子就要毁了，知道消息的她宛如晴天霹雳，砸的她全身发冷。 第六百零二章 嫁人？ 直觉得心里像是沉了块冰，冷的她直发抖。 她哭她闹她不依，可全都无济于事，苏老爷不能不结这个亲，毕竟苏家不止一个苏欣怡还有她上头的两个哥哥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 苏欣怡也知道她不能不嫁，要是不嫁那毁的就是她全家，可哪个少女不会怀春，她自然也是，从小就想着自己的良人该是什么模样，却没想到自己要嫁个这样一个人，苏欣怡哭的眼睛的肿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孟灵湘沉默着听完了所有的事情，苏欣怡刚开始还哭的凄惨，可说到后面她已经逐渐的平静下来，声音也越来越镇定，虽然还带着哭腔，可脸上的眼泪已经越来越少。孟灵湘听出在这平静之中的绝望。 “孟姐姐，我想嫁，可不嫁，我家就要遭殃。”苏欣怡说，“我从小不听话，给家里闯了不少的祸，父亲他为了我嫁人这件事已经愁白了头发，我嫁我家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苏欣怡笑了笑，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眼底的光芒在这几日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虽然嚣张跋扈，但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 事，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让那个天真而又无知的少女一夜之间长大了。 孟灵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 苏欣怡道，“孟姐姐我真是羡慕你，你一身的本领，想做什么就去做了，治病救人，游山玩水，实在是太快活了。”声音又低下来，“孟姐姐你还有莫大哥那样的夫君，我真是羡慕你。” 她一连说了几个羡慕，孟灵湘听着，心头上像是被人挤了柠檬，酸涩难忍，眼眶也泛了红，她有一身的医术又能怎样，治的了身，可哪治的了人的心。 谈了半日，孟灵湘离开了苏宅，她双眼红红，抿着嘴唇离开之前看到苏欣怡送她出门，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可眼睛里的光跟着眼泪一起消失了。 孟灵湘沉默着回了家，夜里莫北霄处理完事物回 了房，竟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他心里诧异，进了门看到孟灵湘趴伏在床榻之上，呆呆的盯着一处，神游天外。漫头青丝铺洒下来，将胸前风景遮盖一半。 莫北霄却没有去看孟灵湘无意识露出的大好风光，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孟灵湘微微泛红的眼角，明显是哭过，他眸色 沉了沉。 “发生了何事？”莫北霄坐在床榻旁，大掌抚上孟灵湘柔软的腰肢。 孟灵湘这才发现莫北霄已经回来，她直起身子，把自己埋在了莫北霄宽阔的胸膛里，低低的把苏欣怡的事情讲了。 莫北霄听了之后没有回答，沉吟片刻。 “她若是嫁了那人恐怕这辈子都要毁了，北霄咱们能不能帮帮她，让她可以不用跳那个火坑？”孟灵湘想起今日苏欣怡绝望的笑，心底就一阵可怜，若能帮她出那个火坑，那也是好事一件。 “这件事你先不要插手，苏老爷在这青山城里地位可不低，他都不敢惹的人背景一定不低，我让百晓阁去查查那个人的背景，到时候咱们再从长计议。”莫北霄抚着孟灵湘微凉的青丝，缓缓道来。 孟灵湘他们现在一直隐姓埋名，即使在苏宅也没有暴露他们的身份，只是暗暗的让苏老爷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罢了，更何况孟灵湘他们正被皇上盯着。 “暂且也只能这样了。”孟灵湘有些低落的说道，她今日看到苏欣怡不复之前的模样，心里还是散不去那些悲伤的情绪。 莫北霄一把把孟灵湘抱起， 轻咬一块她娇嫩的耳垂，“你家夫君回来了你竟然还在想其他人？” 孟灵湘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耳垂，不满的说道，“你在干什么，我才不想看你。” “哦？”莫北霄挑挑眉毛，把孟灵湘压在床上，控制了所以孟灵湘能逃出去的路，与她面贴面，他的鼻尖与孟灵湘的鼻尖只隔几公分，两人的呼吸交缠，暧昧又挑逗。 孟灵湘脸颊泛起粉，眼角的一丝红让她带上了几分妖娆与勾人。 莫北霄的目光从孟灵湘清亮温润的双眸移到秀气的鼻头，再到紧抿着的唇瓣，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带邪肆的笑，“你必须看我，我可是你的夫君。” 霸道而又带着宠溺。 孟灵湘感觉自己从脚底直到头顶都泛起了红，像个被煮熟的虾，她动了动身体，想要换个姿势，好把自己藏起来，可刚动了下腿，大腿就碰到了一股灼热，顿时孟灵湘就不敢再随意乱动。 她视线飘忽，清了清嗓子，“现在很晚了，我们还是早些歇下吧，你快放我起身。” “我现在不就歇下了么？”莫北霄轻笑了声，这声音像是在孟灵湘的耳畔炸开了一朵烟 花，炸的她头晕眼花。 孟灵湘心里暗暗恼怒自己怎么每次都败下在莫北霄的调戏之中，明明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可每次看到莫北霄那张毫无瑕疵的俊美脸庞贴近，就要害羞的心脏狂跳，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根本不像是以前的孟灵湘。 “你！”孟灵湘不说话了，她知道莫北霄是在调戏她，她恨恨的瞪了一眼莫北霄，突然恶上心头，猛的揽住莫北霄的脖颈，吻上他的唇瓣。 说是吻更不如说是咬，孟灵湘带着恼意，咬上莫北霄形状完美的唇瓣，舌尖毫无章法的在他的唇瓣上舔咬。 天真而青涩的亲吻，孟灵湘微带挑衅的笑，莫北霄大掌托上孟灵湘的脑后，另外一只手禁锢住孟灵湘的腰肢，彻底的绝了孟灵湘逃跑的路线。 孟灵湘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体，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惹出火了。 答案自然是是的，孟灵湘即使是无意识的诱惑都能点燃莫北霄身上的火，更何况是这样挑衅的亲吻。 莫北霄反客为主，把孟灵湘的唇瓣含入口中细细的品尝，他一反之前强硬的亲吻，让这个吻变得亲密而又绵长。 第六百零三章 弄堂 仔仔细细的把孟灵湘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品尝。 像一点一点的在她的心上种下一朵花，再细心的把它浇灌长大。 这样漫长的亲吻结束之时，孟灵湘已经是眼神涣散，脸颊泛红，半张着唇喘着气，饱满的浑圆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因为正要入睡，所以孟灵湘已经换上夜里睡觉时穿的宽松衣裳，在摩擦之间已经露出了大片的肌肤。 莫北霄的手掌从背后的空隙里探了进去。 这个人是他的。 莫北霄半直起身，再次捏住孟灵湘的下巴吻了上去，孟灵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莫北霄拖入了混沌之中。 第二天孟灵湘拖着酸痛的身体到了药铺，诺诺娘比她到的要早一些，这几日诺诺娘都带着诺诺在家，今日才下山，诺诺爹也跟着一起下了山。 看到孟灵湘，这个朴实的汉子就笑呵呵迎上前来，“孟大夫我家儿子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昨天诺诺都能背出三字经 了呢，让我这个做爹的可长了不少脸。” 他是真心感谢孟灵湘，毕竟在他们那个小村子能读上书的可是少只又少，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愿意把孩子送到学 堂去读书，他和诺诺娘不是没有想过让诺诺去习字，可他们都是农人，家里只够温饱罢了，先生要的束修就交不出来，本以外诺诺要跟他们一样一辈子不识字，没想到孟灵湘愿意教诺诺习字。 诺诺娘和他说的时候他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还让诺诺娘帮着孟灵湘打理药铺，家里的地都让诺诺爹一手包办了。 昨天诺诺背出三字经他是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不识字，可他儿子识字啊。 “你这家伙说的什么话，”诺诺娘假意生气的说，“你快去后面劈些柴火去，这天一天天的冷了，柴火不够用，快去砍些。” 诺诺娘把诺诺爹打发到后面的院子里去，拉着孟灵湘躲到了药铺的一个角落，偷偷摸摸的说，“湘儿，我今日到城里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欣怡要嫁人了？” 孟灵湘有些惊诧，没想到这消息这么快 就传出来了，她点点头。 “这不是好事么，我怎么看那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也没问，想着你肯定知道。”诺诺娘有些担心的问，苏欣怡跟了她十几日，她也把她当做了半个妹妹来看。 她早上听了一耳 朵，那些人眼红苏老爷家生意做的好，家里财产多，瞧着他家不好打心里高心，说的话也十分难听。诺诺娘不过是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匆匆忙忙的买了东西就赶到药铺等着问孟灵湘是怎么回事。 “欣怡要嫁的人……不太好。”孟灵湘婉转的说，“那人是浪荡公子，家里虽然有资产，可人不怎么样，欣怡嫁过去就是受苦的。” 诺诺娘大怒，“这是怎么回事，苏老爷怎么要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那不是个人渣么，怎么好把欣怡嫁给那样的人？” 孟灵湘叹口气，劝说道，“大嫂你先别气，欣怡这还没嫁，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没有呢？”诺诺娘气的不行，过了半响又泄气般的说道，“欣怡之前是有些跋扈，可后头她全改了，怎么让她嫁那样的人。” “大嫂，现在这事还没定呢，咱们还是先看看。”孟灵湘安抚诺诺娘。 “希望如此，”诺诺娘长吁短叹，开始把炮火转向苏老爷，“也不知道那苏老爷怎么想的，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那种人。” “苏老爷也不想，可要是不把欣怡嫁过去 ，那整个苏家都得遭殃。”孟灵湘道。 诺诺娘惊了，“欣怡要嫁的那个人这般厉害？” “他家里的背景有些，苏老爷斗不过，这才只能把欣怡嫁过去。”孟灵湘回答她，这事情虽然是苏老爷糊涂了没有打听清楚就答应和人家结亲，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是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把欣怡救出来。 诺诺娘顿时萎靡了，她只是个小老百姓，就是苏老爷对于她来说也是个要仰望的存在，更别说苏老爷都不能对付的人了，看样子欣怡是救不出来了。 她悲观的想。 孟灵湘不好说什么，虽然她想救苏欣怡，但是毕竟她和莫北霄的身份是秘密，不好告诉诺诺娘，只能让诺诺娘担心一阵了。 等到关了仁心堂，孟灵湘回了家就急匆匆的往莫北霄的书房跑，这几日他都在书房处理着公务，一摞接着一摞的公务被人快马加鞭的从各地送过来，有些是百晓阁，有些则是皇城和军队的。 莫北霄老远就听到孟灵湘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的声音，心里知道她是想问苏欣怡的情况，于是在她到之前就将打听到的消息折子放在了桌上。 “北霄。”孟灵湘一头撞进书房。 “在这里。”莫北霄指了指桌上的折子，笑眯眯的回答。 孟灵湘抿着唇瓣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折子仔细的看着，眉头微微皱起，“这折子上的消息倒是和我们之前让人去探听 的消息相差无几，可这上面说他每隔两日就要去一条弄堂，这是怎么回事？” 莫北霄放下手里的毛笔，“那条弄堂里恐怕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浪荡子每日除了青楼就是赌场，竟然还隔几日就要去一条弄堂里，这弄堂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会让他一直去？”孟灵湘把折子放在桌上，若不是太过奇怪，百晓阁的人也不会把这消息特地写在上面。 “我已经派了人去看看那弄堂里到底藏了什么，且等着就好。”莫北霄淡淡的说。 孟灵湘走大搜书架前挑了本书，“左右欣怡还不会这样快的嫁他，还有时间，咱们可以慢慢来好挑个好时机。” 结了亲以后一般是要过一年才会拜堂成亲，之前的不过是定下一个口头约定，这段日子两家就开始准备婚礼和聘礼，只要赶在苏家接下聘礼之前他们都还有机会。 第六百零四章 大雨将至 吃过晚饭，孟灵湘与莫北霄两人一道窝在书房，莫北霄在书桌后头处理公务，而孟灵湘则占了在窗边的美人榻，半趴伏着看小画本。 这个朝代的小画本往往都是些书生美人的故事，故事内容虽然差不多，但是倒让从来没有看过的这些的孟灵湘有些新奇，一有空就捧着小画本看，纯当消遣，时不时还能把自己看乐了。 上辈子她一直沉浸在医术研究里很少看那些情情爱爱的小说，到了这辈子从穿越之际就与他人在明争暗斗，没有那个机会也没有兴趣去看民间的小画本。 这段日子难得平静，她好奇的拿了一本小画本看。 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书房里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虽然没有交流却不显得尴尬，淡淡地的温馨弥漫，孟灵湘看累了，把小画本一扔，百无聊赖之间看向莫北霄。烛火之下莫北霄冷硬的面孔被温暖的光柔化了许多，长长的羽睫垂下，半遮住光华四溢的眼眸。 莫北霄的长相是十分出众的，即使是在美人辈出的上辈子孟灵湘也很少看到像莫北霄这样不失英武而又俊美的男子。莫北霄自小就习 武，所以比一般的男子更加有男子气概，但又不像普通的武夫那般的粗俗。 孟灵湘望着他，眼睛里透着光。 莫北霄沾了沾墨汁，双眉微微蹙，嘴角轻抿，孟灵湘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看这样子他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她换了个姿势，双掌压在下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莫北霄，都说认真工作的男子带着最好看，孟灵湘今天才知道传言不虚。 “好看吗？”莫北霄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调笑。 孟灵湘一愣，明白过来急忙假装在看小画本，“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莫北霄含笑看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你说呢，刚刚是谁在一直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 “谁盯着你了，我是在看书。”孟灵湘脸颊有些红润，嘴硬的反驳。 “哦？”莫北霄玩味的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有倒着看出的癖好。” 孟灵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书拿放了，于是讪讪的把书翻了回来，心里感觉糗大了。 莫北霄看孟灵湘气呼呼的转了个身不再看他，瀑布般的青丝披散下来，黑色与奶白色的肌肤相称， 十分夺目。 孟灵湘的皮肤很白，却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而是泛着淡淡粉色的健康的奶白色，柔嫩至极，轻轻一掐就会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若是吻的重些还会出现淡红的印记，在白色的肌肤上格外的明显。 莫北霄的目光逐渐的的加深，暗沉沉的。 孟灵湘感觉到背上熟悉的刺人目光，心底一慌，像是被什么盯上似的，直觉告诉她要是再留下极有可能重复前几日的酸痛。她放下手里的小画本穿上鞋就要出去，莫北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在她要出门前喊住了她。 “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你的画本还没看完呢。”莫北霄扫了一眼放在榻上的小画本，这段日子每天晚上孟灵湘都是看完一本画本再回去睡觉的，有时候看的入迷还是莫北霄强硬的把她抱回去的。 今晚榻上的那本小画本才只看了三分之一，大咧咧的躺在榻上，看到的地方插了张叶子。 孟灵湘僵了一僵，立刻发挥出演技，打了大大的哈欠，“哎呀今天太累了，怎么这么困，我要先回去歇着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一边说一边脚下不停的出了 门，话还没说完人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莫北霄好笑的看着她装模作样的逃跑，“跑的还挺快……” 他把视线重新移到面前的折子上，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冷硬着神色看着上面的消息，双眉又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这就麻烦了……”他说了句什么，外面忽然狂风大作，把树吹的左摇右晃，敲打着窗，莫北霄站起身来，关上了窗，他往外看了一眼，天空黑漆漆的，有些树叶在空中打着滚儿。 他盯着被风吹起的树叶看了一会儿，思索着什么。 那边孟灵湘逃回了房间，正巧外头就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在门上、窗台上，窗户没有关好渗进来一丝凉意，现在已经是深秋，夜里的雨把白日里最后的热气带走，寒冷在不知不觉的到来。 暗影查到弄堂里的消息以后就立刻送了过来，莫北霄接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沉了脸色，在一旁吃早饭的孟灵湘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这消息一定好不了，拿过他手里的信打开一看也忍不住冷了脸。 原来暗影昨夜悄悄跟着苏欣怡要嫁的那个公子去了那条弄堂里，在弄堂里小 角落里有个暗门，进去以后里头是个藏的极深的宅子，宅子里有许多的幼女，最大的不超过十五。 按着相貌好坏一个个的被关在各个房间里，那个大少爷一进门就直冲到一个最好的房间里去，暗影躲在角落里发现那个房间里住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年纪不过十一二，长的十分标志。 宅子里的高手不在少数，暗影怕被发现不敢轻举妄动，就先悄悄的撤退将消息禀报上来。 孟灵湘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眉目间一片冷凝，这样多的幼女被藏在一个宅子里，还按着相貌住着，那些人想干什么一目了然。她俏丽的脸上铁青，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少听说关于猥亵幼女的事情，可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眼前还是第一次。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股怒气，不让它影响了自己的思绪，“这些人……真是畜生！”孟灵湘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莫北霄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事情恐怕不小， 这么大的宅子里藏着的女孩儿可不在少数，竟然官府没有半点作为，这背后应该藏着什么人。” 孟灵湘心里愤恨。 第六百零五章 弄堂里的秘密 这些人对于这样年幼的孩子都能下的去手，真是从骨子里都坏透了，她想起暗影禀报的那个大公子隔两天就要去一趟那个肮脏的地方，对于他也是厌恶多上了几分，想着一定不能让苏欣怡嫁给这样的人渣。 “我明天派人去官府匿名报一次官。”莫北霄语气肃冷，手指关节在桌面上敲打着，眼底黑的瞧不见底。 莫北霄在皇宫那样黑暗的地方长大，之后又在朝廷上厮杀出了自己的一片天，看过的黑暗不在少数，可再听到这样畜生的行为他还是热忍不住沉了脸色。 孟灵湘有些诧异，“去官府？他们会受理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莫北霄敲了敲桌，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我们看看官府是不是清楚那个地方里头藏着多少的肮脏事儿。” 孟灵湘没了声儿，这件事光看着暗影的短短的几句话就能让他们气成这样，她不能想象若是自己亲眼看到这些小小年纪就受到这样遭遇的孩子该是什么心情。 她突然想起诺诺来，诺诺娘把诺诺放在心尖上疼爱，若是诺诺出了这样的事情诺诺娘该有多痛苦。 “这些人 真是该死！”孟灵湘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愤恨，“畜生都不如！” “他们会受到惩罚的。”莫北霄淡淡的说道，语气虽然平静，可眼底满是沉寂的风暴。 莫北霄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了当地的县太爷的手里，上面仔仔细细的写了那条弄堂和里头被关着的幼女，包括经常出入的一些人的身份名字。 等了一日官府却毫无动静，什么都没有做， 就像是没有收到那封信一般。这下孟灵湘和莫北霄可以断定官府是知道那个地方的，说不定还是默认那些人把幼女藏在那个地方。 收到消息的孟灵湘气的砸了一个杯子，“这些人怎么还配称父母官，那些孩子就这样被关在那个地方遭受着凌.辱，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血玉戒，突然把它摘了下来放在了荷包里，“我去官府衙门告状。” “去衙门告状？”孟灵湘诧异的说，“可衙门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去衙门告状他们会管吗？” “如果我这样去他们自然不会管。”莫北霄指的是他们现在是隐姓埋名，模样身份县太爷自然不 会管，“我们若是先去衙门里报案这件事就瞒不住了，至少在官府里是必须有案底。” 只要有人报案，官府就必须要记录在案，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必须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莫北霄若是去报案这件事就满不了，是记在案的，同样的也能把这件事闹大些，官府里的人好面子，决不会坐视不理。 孟灵湘沉默了一会儿，“你若是不以世子爷的身份去，恐怕会遭受不少的折磨。” 毕竟官府贪污腐.败严重，没有身份财势即使是有理也要遭受不少的折磨才能得一个判决。 “这就要靠你了，我的夫人。”莫北霄勾起嘴角，“到时候就要让夫人来美救英雄。” 孟灵湘笑不出来，她盯着莫北霄，认真的说道，“这件事你本可以不插手的。” 莫北霄敛了笑，“但这是你想做的事。” 孟灵湘知道他的意思，她想帮帮苏欣怡，才会查出一系列的事情，按她嫉恶如仇的性子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而莫北霄也清楚所以虽然这事情麻烦可他还是愿意帮忙。 “这样值得吗？”孟灵湘低低的说。 “这可是积阴德的事儿 ，怎么不值得？”莫北霄又笑了，这段日子他笑的比之前都多。 莫北霄去了衙门敲响了沉冤鼓，沉闷的鼓声响了十几声才有个老衙役不耐烦的打开门，“你干什么？” “报案。”莫北霄放下手里的鼓槌，镇定自如的开口。 老衙役上下打量莫北霄，虽然相貌堂堂可也不是哪家的大公子，应该是个普通人，于是话里就多了几分轻蔑，“你是何人？” “在下姓莫。”莫北霄回答。 老衙役更加确定了，这青山城里何青山城附近的大大小小的城镇里可没有一户大户人家是姓莫的，他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来，抬高了声音说，“你来报什么官？” 这年头有人有冤屈也不敢报官，要是报了官家里就得散出去大半的家财，说不定还要遭不少的罪，莫北霄这样一报，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瞧见了都忍不住慢下脚步看上几眼。 “在下在城东附近的一条弄堂里发现了一座宅子里，里面被人关了不少的幼女。”莫北霄一字一句的说着，还有意的抬高了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老衙役一听他讲到了城东的那条弄堂脸色就唰的变 了，几乎是恶狠狠的喊道，“闭嘴！” 顿了顿，看着围过来的百姓，老衙役沉了张脸，“你跟我进来。” 莫北霄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青天白日四个大字，他嗤笑一声，跟着老衙役往大堂走，老衙役让他在大堂上等了一会儿，县太爷才姗姗来迟。 县太爷挺着肚子，迈着八字步慢悠悠的后面出来，看到正站在堂上的莫北霄，冷哼了一声，极有官威的拍了下惊堂木，拖长了声音，“堂下何人，为何见到本官不下跪？” 莫北霄做了个揖，权当行礼了，“在下姓莫，名萧，身负功名，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秀才，但律法上写着身负功名之人若没有定刑在大堂之上可不跪。” 县太爷脸色黑了黑，“你说你要报官，报的什么细细招来。” “禀报大人，莫某人来这青山城时日不多，住在城东的一家客栈里，昨日心情烦闷就出去散步，可没想到散步到一条弄堂里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进了一扇门，莫某人生性好奇就往里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个藏的极深的大宅子。”莫北霄道。 县太爷在他说道城东弄堂之时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第六百零六章 狗眼看人低 “人家的宅子有什么好看的，说不定只是个侧门，我看你这样鬼鬼祟祟的偷看人家宅子的才有问题。” 莫北霄摇摇头，“非也非也，大人，莫某人虽然生性好奇可从来不做品行不端之事，”他继续往下说着，“莫某人想的与县太爷的别无一二，想着万一是人家的侧门该如何是好，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样大的宅子怎么会做这样一个偏僻的侧门，这不是给贼人开道？” 县太爷盯着莫北霄，脸色乌青。 “于是莫某人悄摸的跟了上去，发现里头的竟然藏着许多的幼女，粗粗一看不下数十人。”莫北霄朝着县太爷拱了拱手，“大人，这样多的幼女被关押在一个地方，要干什么一目了然，请县太爷去那座宅子里抓到那些恶人，好让那些可怜的女孩逃出生天。” “这是你看到的？”县太爷语气十分不好，盯着莫北霄的眼神像只饿狼。 莫北霄冷静的回答，“是莫某人亲眼所见。” “你作为一个秀才，尾随他人意图不轨，本大人看你才是那个恶人！”县太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罪名扣在莫北霄头上。 “大人这话从何说起，莫某人只不 过路上偶遇，细心观察下才得出此结论，大人怎么把罪名扣在莫某人的头上。”莫北霄愤愤不平的说道。 县太爷冷哼一声，“本官说你是恶人你就是恶人，本官看这一切都是你随意编造的，哪里来的什么城东弄堂里的宅子，你这谎话说的倒是不错，但本官可不是那些昏庸的官，你这话骗不了本官！” “大人若是不信派人去那座宅子里看看，一切自然真相大白。”莫北霄据理力争。 “本官可以派人去看，可在去看之前得让你松快松快筋骨。”县太爷露出恶意的笑，“给本官打他五十大板！” 要知道官府里的板子可不是随意打打的，每一板子都打到肉里，负责打板子的衙役极有技巧，有时候只是皮肉有些红肿，可一板一板伤的都是里头的骨头，有些人打完板子回去不到半日就一命呜呼了。 这时候县太爷要打莫北霄 板子显然是不准备让他活着回去。 莫北霄紧紧地皱着眉头，“大人，莫某人犯了何事您要打莫某人的板子，莫某人身上好歹是背了功名，大人这样无端端的施刑不怕被人查出来吗？” “哈哈哈，”县太爷冷笑几 声，“本官要打你板子哪里还需要理由，给本官打！”两排的衙役听了县太爷的吩咐，蹿出来两人从旁边拿了足足有有吃厚的板子，另外出来两人就要把莫北霄压在长条凳上，好打板子。 莫北霄往后退了两步，眉目冷然，“大人，这律法可说了，身负功名之人若没有定刑可是不能打板子的，敢问大人莫某人是犯了哪条律法要遭此重刑？” 县太爷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狂徒，胆敢质问本官，来人给我狠狠的打！”衙役围了上来就要把莫北霄压制在地。 莫北霄自然不能束手就擒，在他后面的一个衙役趁他不注意狠狠的打了一板子在莫北霄的膝窝，剧烈的疼痛从脆弱的膝窝处传到全身，他条件反射的要跪到在地，但是立刻又撑住了身体。 那些衙役看他十分倔强，不肯求饶，有些怒上心头手下的动作就更加狠厉。突然大堂之外传来了击鼓的声音，莫北霄这次上堂县太爷并没有打开衙门，在外头的人是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何事的，所以县太爷才这样猖狂，即使莫北霄是秀才又怎么，即使死在他手里外人也不知道。 在外头击鼓 的人正是孟灵湘。 她在街角等了一刻钟，看大堂一直不开，心想定是出事了，于是灵机一动拿起沉冤鼓的鼓槌就敲了起来，一边敲还一边喊着“冤枉，冤枉啊。” 这一下不管是不是路过的，全都围上来看了。 沉冤鼓一敲，县太爷就必须打开衙门，不管是不是要升堂，县太爷只能出来，要是不出来这被人一告上去就是掉乌纱帽的事，谁都保了不他，是从高祖皇帝就定下的规矩。 听到沉冤鼓一响，县太爷的脸色就黑了，想着快些把外头的人打发了，就让人把莫北霄带到一旁去，打开衙门放孟灵湘进门。 可孟灵湘怎么会一个人进门，她把在外头看热闹的人全部都叫了进来，外头的人瞧着热闹，心里带着法不责众的心思也跟着进来了。 县太爷看到这样乌泱泱的一群人往里进，顿时就慌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人都给我赶出去，这像话吗！” 孟灵湘眼睛尖利，瞧着县太爷是要派人把他们打发的模样，就赶紧大喊，“大人杀人了！” 这下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孟灵湘的身上了，她立刻把接下来的话快速的讲了，“大人，这位可 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还是来报官抓恶人的，大人你竟然打这样一位秀才的板子，大人您把律法放在何处？”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移到被架着在一旁的莫北霄的身上，莫北霄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袍子，上头还绣着青竹，看上去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书生，可现在这位公子十分的狼狈的被两个衙役架着，双腿处满是斑斑血迹，脸色惨白，眼看着是受大刑了。 “你是何人，敢大闹公堂！”县太爷气的两只招子里直喷火，胡子一翘一翘。 “我是他的妻子，正是来救我家相公的！”孟灵湘毫无畏惧，朗声回答。 莫北霄在听到孟灵湘称自己为他妻子，喊他相公之时微微勾起嘴角，一瞬间脸色柔化，似春风拂面。 只是被乌发遮盖看不清楚。 “你是他的妻子？”县太爷扫了一眼在下面奄奄一息的莫北霄，“这人无视朝廷律法，依律该罚。” “敢问大人，他犯了哪一条律法？”孟灵湘再问。 “这……”县太爷词穷，“他犯了不敬之罪，不敬本官。” “他不敬大人？”孟灵湘笑了笑,“就算他不敬县太爷这刑法也未免太重了些。” 第六百零七章 谁心疼了！ 她眉目一凌，一双大眼里迸出两道光来，直直的盯着坐在上头的县太爷，“大人您这随意施刑，还是对一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大人这事情要传出去恐怕与大人的名声有碍。” 县太爷哪还不知道是碰上了硬茬子，本以为只是个穷酸秀才，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厉害的夫人，他盯着在底下的几人，还有在大堂外伸长了脖子往里望的人，知道这事瞒不住。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他回去吧，”县太爷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退堂。” “等等，”孟灵湘喊住就要甩袖而去的县太爷，“大人那城东弄堂之事该如何办？” 县太爷脚步一顿，尖利的目光的刺向孟灵湘， “什么城东之事，莫要再堂上胡言乱语。” “大人，城东弄堂里关着几十个幼女，那些孩子都等着大人您去救他们呢！”孟灵湘不顾拦着她的衙役和县太爷威胁的眼神继续往下说。 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一下子就炸锅了。 “来人，把他们给本官赶出去！”县太爷气急败坏的喊着，十几个衙役围了上来，把孟灵湘和莫北霄赶了出去，在外头的百姓围了上 来，想从孟灵湘他们口里知道城东弄堂是怎么回事。可莫北霄受伤严重，孟灵湘根本没有心思在这上头，拼命的挤了出去，带这莫北霄到了仁心堂。 诺诺娘看着伤痕累累的莫北霄吓了一跳，急忙帮着孟灵湘把人带到了后头，孟灵湘一路上都很冷静，可到了无人的房间，看着伤痕累累的莫北霄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奔涌而出。 诺诺娘出去帮孟灵湘端了盆清水就出去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孟灵湘一边哭，一边帮莫北霄身上的衣服脱下，那些衙役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下手就没打算让莫北霄活着回去，若不是孟灵湘即使赶到恐怕莫北霄身上的伤还不止这些。 她拿着剪刀把伤口附近的布料都剪开，露出皮开肉绽的伤口，剪下的衣料上全部都是斑斑血迹，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孟灵湘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随意的擦了擦，脸蛋上沾了些血迹，莫北霄虽然脸色惨白却仍带笑，他勾起嘴角朝着孟灵湘说道，“怎么，心疼了？” “谁心疼了！”孟灵湘吼了一声，可半点气势都无 ，带着浓浓的哭腔，手下不停继续为莫北霄清理伤口。 处理到一处伤的深些的，孟灵湘手下稍微重了些，莫北霄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她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莫北霄，“疼死你算了。”嘴上虽然说的狠，可手下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莫北霄受过的伤有比这个重的多的，可哪次也没有这次让他感觉值， 孟灵湘心疼的模样让他很是受用，他身上虽然疼痛可心里却满足。 “能得夫人这般悉心照料，看样子我以后得多受点伤。”莫北霄逗孟灵湘。 孟灵湘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下使劲按了一下伤口，莫北霄顿时哀嚎出声，“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没错，等你死了我就赶紧找一个大户嫁人。”孟灵湘面无表情的回答，快速的把莫北霄的伤口全部处理完毕上好了药。 “那我就变成鬼跟着你，让你跟我做一对鬼夫妻，”莫北霄难得耍无赖，“说不定还能被人画成小画本流传百世呢。” “还上小画本呢，恐怕是要被人贻笑大方，堂堂一个世子爷被一个七品的地方官打了板子，恐怕古今就你一 人吧。”孟灵湘终于露出笑意，虽然眼底还残留着眼泪，可脸上的乌云终于散了些。 莫北霄见孟灵湘终于不哭了，脸上的笑也大了几分。 孟灵湘坐在床沿旁，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些，莫北霄身上的伤口虽然看着凶险，可他常年练武身体素质极好，加上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要害处，是故这伤并没有看上去的严重，养上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莫北霄虽然伤口不深，可耐不住孟灵湘在他的药里下了安神之物，莫北霄喝下不到一刻钟就昏昏欲睡，她靠在床沿边，望着已经陷入梦乡的莫北霄，眼底满是柔软。 孟灵湘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莫北霄的脸上轻轻划动，从浓密的剑眉到紧闭着的双眼，长长的羽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拿手指碰了碰那扇子般的睫毛，轻微的触感通过敏感的肌肤传到心底。 像是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它吸收了水分和氧气，发出极轻微的一声砰声，在孟灵湘的心底发芽开花。 手指从羽睫移到挺立的鼻梁，孟灵湘玩心大起，故意把莫北霄弄了个猪鼻子，滑稽又搞笑，可就算这样在她的眼里，明细表还 是这般好看。 慢慢的，手指移到了微微有些苍白的嘴唇，这双形状完美的唇瓣有些干燥，甚至有些地方都起皮，孟灵湘盯着他的唇瓣，莫名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莫北霄之时他挂在嘴角的冷笑。 那个笑没有丝毫的感情，带着漠然和疏离。 孟灵湘愣愣的出了会神，外头又刮起了风，深秋时节，风也带着凛冽，刻在人脸上都透着丝丝寒意，屋里的帷幕被风吹起，桌上孟灵湘看到一半的书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这屋子是孟灵湘素日里休息的地方，孟灵湘第一次来就觉得十分合自己心意，问了诺诺娘才知道里头的东西都是莫北霄准备的，她发了会儿呆才站起身去关上了窗户。 孟灵湘躺在莫北霄身边睡下了，诺诺娘悄悄的进门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俩睡的正香也就没有叫他们，他们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莫北霄身体素质很好，自身的恢复能力也很强，孟灵湘给他上了最好的药，歇了一夜他就恢复了很多，至少脸色不再那般苍白。 吃过早饭，莫北霄派了一个人去县太爷那里，孟灵湘从外头端着药进来，正好看到那人离开。 第六百零八章 你的人？ 她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正想着莫北霄就告诉了她答案。 “他是正指挥使梁禁。”莫北霄道，“我派他去衙门了。” 孟灵湘挑挑眉毛，把手里的药递给他，“梁禁？”她想了想，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这个人些微记忆。 正指挥使是管理皇上手下的几支禁军的头头，而梁禁正在掌管在边关附近的一支禁军的指挥使，深得皇上信任，她之前在皇城的时候对于这位指挥使也有些耳闻，曾经也在一次宴会上见过一面。 据她所知这位指挥使可是以不近人情闻名的，故此皇上也特别信任这位指挥使，想了想孟灵问道，“他是你的人？” “算是，”莫北霄一口把苦涩的药汁喝完，孟灵湘笑眯眯的把一颗蜜枣塞到了他的嘴里，莫北霄不爱吃这些甜的东西，可孟灵湘总喜欢在吃完药以后给他喂这些东西。 孟灵湘笑眯眯的看着莫北霄皱着眉头把蜜枣吃完了，她昨天才发现莫北霄其实很不爱吃苦的东西，每次喝药他总是紧紧地抿着嘴角，这是他不高兴的小动作。 “我曾经救过他的命，”莫北霄言简意赅的说，“他是 指挥使在，在皇上那里有不少的分量，有些事情通过他能更好。” 孟灵湘托腮，“你让他去衙门能行吗？” “他自然不行，可有他当挡箭牌我们再出面就好上很多，也能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少些麻烦。”莫北霄淡淡地道。 孟灵湘心转之间就明白了莫北霄的意思，若是他们假借梁禁的身份去威胁那个县太爷，就能通过县太爷去抓大公子，从大公子身上入手查宅子的事情。 “你准备什么事情去？”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血玉戒，“再等等，让梁禁去探查探查。” 梁禁带着人往衙门去，敲响了衙门的大门，开门的仍然的那个老衙役，他上下打量梁禁，不耐烦的说，“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做何？” 一块牌子倏忽出现在老衙役眼前，他刚想骂人就看到了那牌子上的字，他脸色如变色龙般的变化的极快，谄媚道，“哎呀，原来是指挥使大人，快请进，请进。” 在里头的懒洋洋的衙役看到老衙役点头哈腰的请了一位公子进来，那公子身后还跟着四个一看就不是普通练家子的侍卫，有个机灵的立刻往县太爷的住所赶去。 梁禁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周围，“县太爷何在？” 老衙役腰弯的更深，“大人，胡大人他正在路上呢，今日休沐，胡大人可能来的晚些。” 休沐是给官员一个月三日的歇息之日，凡到休沐之日，皇上都要停了上朝的。只是皇城的官员可十日一休沐，可放在外头的官员一般都是不安着十日的消沐之日来的。 梁禁看了一眼老衙役，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挑了位置坐下，长腿交叠，目光森冷的哼了一声，“快请那位县太爷到吧，可不要让爷等久了。” 老衙役在他的气势下早就冷汗津津，“小人这就去请胡大人，大人莫要动气。” 梁禁带来的人都是莫北霄手下的人，知道这老衙役见风使舵，昨天伤了莫北霄，心里气氛，一个耐不住的上去就是一脚，直把那老衙役踢的是面色青紫，两眼发直。 “还不快去！”他冷哼一声，老衙役半句话不敢说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县太爷胡大人还在梦乡里就听到外头有人喊着他，他怒气冲冲的起身开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你找死不成，大清早的喊 什么，要是不想活了就找个茅坑跳下去一头淹死。” 先老衙役一步的衙役不顾胡大人的责骂，急匆匆的喊着，“大人啊大人，出了事了，刚刚来了位大人，正在大堂里等着您呢，您赶紧过去吧。” 胡大人狐疑的看了一眼衙役，“什么大人？” “小的也不知道，可张叔一看那位大人手里拿着的牌子脸色就变了，看那个模那位大人的来头不小。”衙役急忙道。 胡大人小胡子一挑，心里有些犹疑，老衙役的声音就远远地传了过来，“大人，大人呐。” 他们两人看去，老衙役正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大人呐，您赶紧去大堂吧，事关紧急啊。” “什么人啊老张，能是谁让你成这样了？”胡大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老衙役，看他胸膛之中一个脚印，就知道他是被人踢的不轻。 “哎哟大人呐，您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啊，那位大人可还在大堂上等着呢，”老衙役说道，“那位大人可是指挥使啊，是那位的人！” 老衙役朝着东边拱了拱手，意思梁禁是皇上的人。 这下胡大人呆不住了，他匆匆忙忙的换了衣裳挺着圆滚滚的肚子 往大堂方向赶。胡大人虽然身为胖子，可脚步却半点不慢，后头的两个衙役跟着都有些吃力。气喘吁吁的到了大堂，梁禁正坐在座位之上，两条大长腿架在桌面之上，丹凤眼瞥了一眼汗流浃背的胡大人。 “胡大人终于来了，可让本官好等。”梁禁说道，可眼神半点不落在胡大人身上。 “下官来迟，请大人恕罪。”胡大人朝着梁禁行了个大礼，一双小绿豆眼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梁禁，“下官是这青山城里的父母官胡一发，敢问大人是……” 这到不能怪胡大人，他不过是个区区的七品官，自上任以来就一直在这青山城里，因为品级太低，梁禁他们的宴会他都是去不了的，故虽然梁禁是边关禁军的指挥使，可他竟半点不识。 梁禁扫了一眼胡大人，立刻有人拿出怀里的牌子在胡大人面前晃了晃，胡大人看着上面明晃晃的三个字就忍不住软了双腿，指挥使可是二品的官，与他可云泥之别，胡大人这辈子都爬不到那个位子。 “扑通”一声，胡大人跪在了地上，“下官不知指挥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第六百零九章 为民的好官 胡大人一跪，旁边的衙役们就跟着跪下了，乌泱泱的一群人跪在地上，颇为壮观。 梁禁把双腿从桌子上拿下了，绕着胡大人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胡大人，本官这次来是因为接到消息，说城东有条弄堂，里头藏了个宅子，那宅子里关着许多幼女？” 胡大人额上汗津津的，“这、这……”他结结巴巴的说着，“大人说从何听到这谣言的，城东哪有什么宅子。” “哦？”梁禁停下脚步，“本官听到的消息怎么不是这样？” 胡大人额上的汗越来越多，他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咬咬牙道，“昨日倒有人来报官说城东有人关了些幼女，下官还没有派人去查看。” “昨日有人来报官说幼女之事你却到今日还没有派人去查，”梁禁冷漠的看着胡大人，“胡大人真是一个为民的好官呐。” “这、这是下官办事不利，下官正准备今日就派人去查看那宅子，看看里头是不是真的藏着幼女。”胡大人咽了咽口水，勉强说道。 “既然如此，胡大人也不必另外派人了，我这四个下属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由他们去再好不 过了，你只派一个人领着路就好。”梁禁说道。 胡大人只能应下。 “胡大人若是真的有幼女被害，大人准备如何处理？”梁禁坐下，而胡大人仍然还跪倒在地。 “自然是将那恶棍绳之于法！”胡大人再不敢包庇大公子一行人，虽然大公子他们能孝敬了他不少的银钱，可银钱哪有头顶上的乌纱帽重要，再不成等这指挥使走了这青山城还不就是他的天下，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样一想，胡大人心下镇定了几分。 梁禁是什么人，一瞧就知道胡大人心里卖的什么关子，他讥讽的笑了笑，“胡大人，本官有个人想让胡大人见见。” 胡大人讨好的开口，“是哪位大人？” 外头的门开了，莫北霄和孟灵湘带着刚刚出去的四个侍卫一道出现在几人面前，胡大人看到莫北霄出现在，整个人顿时面白如纸，这人昨日他才让人打了板子他怎么会忘记。 “这两位胡大人可还认识？”梁禁走到莫北霄面前，朝着莫北霄和孟灵湘行了一礼，转而面相胡大人，面带讥讽的开口。 “当然认得，当然认得。”胡大人看看一眼面色 冷寂的莫北霄和在一旁的孟灵湘，在心底捶胸顿足，看梁禁对他们两的模样，这俩人的地位一定不低，说不定还是皇城里的人，否则按着梁禁皇上面前的红人的身份他还需要对谁这样行礼。 胡大人脸色惨白，本以为莫北霄他们只是个普通的秀才，虽然有些嘴皮子可毕竟只是没有背景之人，却未曾想他们的身份这样不一般，让梁禁都要对他们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 “胡大人，”莫北霄蓦地开口，盯着跪在地上的胖子，“你说要把那些恶人绳之以法？” 胡大人勉强应答。 “那好，你去把韩家的大公子带过来。”莫北霄没有追究昨日之司，而是让胡大人把苏欣怡要嫁的那家的大公子带上来。 胡大人听了一些犹豫，可抬眼一看孟灵湘、莫北霄和梁禁三人正看着他，眼底带着对于他犹豫的不满，他顿时不敢吱声，唯唯诺诺的应了。 “下官这就派人去。”胡大人把自己的心腹，经常为他出谋划策的一位军师喊了出来，派他去韩府上把大公子请来。 胡大人和韩家的大公子关系密切，这胡大人请他过来他自然是要来 的，不到一刻钟，韩家的大公子就到了大堂。 这韩家的大公子被人戏称为韩八两，意思是他做什么都是只能做到八两，一事无成，半斤八两的意思，带些调侃，他本身的名字倒是被百姓忘了。 韩八两吊儿郎当的进了大堂，看到大堂里的严阵以待模样嗤笑一声，“胡大人您请我来是做什么？爷正在这春意楼的花魁身上享受着呢，你不知道那花魁身上的肌肤白的跟奶似的，闻上去又香又软，”他视线一转落在孟灵湘的身上，“哎，这位小女子的肌肤跟那位花魁比恐怕还要更上一层。” 说着就要把手摸上孟灵湘的脸，可手跟孟灵湘还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时候就被莫北霄狠狠的手臂，整个人砸在了地上。 韩八两在地上哀哀呻吟，“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对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莫北霄下手极重，这一下已让韩八两的手臂折了，韩八两哪吃过这样的苦，抱着自己的手臂哭的眼泪鼻涕一把。 莫北霄冷冷的盯着他，这人真是胆大包天，敢在他面前调戏孟灵湘，活的不耐烦了。 “这位就是韩家的大公子？”梁禁怕 莫北霄一个不称心把韩八两弄死了，赶忙上去打了个圆场，同时不住朝着孟灵湘使眼神，让她去制止莫北霄。 孟灵湘看了一眼梁禁，拉了拉莫北霄的袖子，莫北霄低头看了一眼孟灵湘，忍下了心头的怒火。 “你们到底是谁？”韩八两的伤找了个普通的大夫随意的处理了，孟灵湘不想理他，站着不动。 “听说大少爷将要和苏家的大小姐成亲？”莫北霄问道。 韩八两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肯回答。 “韩公子还是识相些为好，不然遭殃的还是公子。”孟灵湘淡淡的说道。 韩八两脸色难看了几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对待本公子！”他把视线移到胡大人身上，“胡大人你是不是该本公子一个解释，要知道你脑袋上的帽子可还是本公子给你带上的。” 胡大人萎缩在一旁，他在这件事上不过是颗棋子，什么人都能在他头上踩上一脚，他缩着脖子悄咪咪的往旁边看了看，还是不敢开口。 韩八两看着他这个模样也知道帮不上什么忙，“我告诉你们，你们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是不可能的，还是趁早放弃吧。 第六百一十章 套话韩八两 韩八两虽然名叫八两，可还是有些心思的，胡大人也不是个蠢货，敢出卖自己，恐怕就是因为这几人的身份地位不低，故胡老贼才不帮着他。 “那苏家小姐长的虽然美丽，可名声有碍你身为韩家的大少爷何必要娶这样一个名声有碍的女子？”莫北霄淡淡地问道，“那苏家小姐是我这兄弟的心上人，希望韩公子能高抬贵手，放那苏小姐与我这兄弟喜结良缘。” 莫北霄指的自然是梁禁，梁禁在一旁有苦说不出，只能装出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 韩八两狐疑的看了看梁禁，“你爱慕那苏家小姐？” 梁禁在莫北霄的眼刀之下勉强的点了点头。 “望韩公子能高抬贵手，让那苏家小姐与我这兄弟能续上一段情缘。”莫北霄面不改色的继续往下说。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上那苏家求亲？”韩八两狐疑，“左右我与那苏家小姐并未成亲。” “我们已经上门求亲去了，可苏老爷说苏小姐已与韩公子定下了亲，他不愿意做那言而无信之人，故此不肯将苏家小姐嫁与我这兄弟。”孟灵湘说道。 韩八两看到孟灵湘脸色就好上 了几分，又想贼心不死凑到她身旁，但一看到在旁边的莫北霄就又感觉自己的胳膊疼了起来，讪讪的放下了手。 “你们请本公子过来就是为了那苏小姐？”韩八两问。 几人齐刷刷的点了点头。 “那苏家小姐虽然长的不错，可年纪着实大了些，要我说还是十一二的姑娘家才是最好的，皮肤又嫩，就连那处也是又香又软。”韩八两色眯眯的说着，话题一转又移到孟灵湘身上，“但若是那位苏家小姐与这位小姐一般美若天仙，本公子还是愿意娶的。” 孟灵湘眼底暗沉，手掌握成拳头，从韩八两的只言片语之中不难想到他对于那些年纪小小的幼女做了什么事情，那些龌龊恐怖的事。 “你说十一二的幼女？”莫北霄目光也冷了下来，“这个年纪的都还是孩子，哪户人家愿意把自己年纪这般小的姑娘嫁出去，即使是做童养媳也是要等到年纪才嫁。” 韩八两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不慎之下吐出的信息，“你们不是要娶那个什么苏家小姐，我这就回去让人去苏家说，这亲不结了，左右还没有定亲，那姑娘也没有名誉上的伤害。 ” 说着就想离开。 莫北霄却不打算就让他这样轻易的离开，这大少爷是他们破弄堂之事的突破点， “韩少爷听说城东有座宅子，里头藏着不少的幼女，不知韩公子可否知道？” 韩八两怎么会承认，“你在说什么城东的宅子，本少爷一概不知。” “韩少爷，咱明人不说暗话，韩少爷还是把事都说了吧。”梁禁笑眯眯道，他面皮不差，带些阴柔之气，可笑起来就让人感觉阴气森森。后面的几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清楚，这人是不耐烦了。 莫北霄也不想再和韩八两纠缠，他看韩八两都觉得恶心，“韩八两，话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韩八两仍然还是趾高气昂的模样，“你想让本公子说什么？告诉你，本公子后头是有人的，你敢动本公子就等着掉脑袋吧！” 胡大人缩在一旁跟个暗处似的，半句话都不敢说。 莫北霄冷冷一笑，“那座宅子在城东弄堂尽头，里头藏着五十八名幼女，从五岁到十二岁皆有之，我问你说也不是？” 韩八两诧异他竟然知道这般清楚，警惕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从他的表情来看，莫北霄说的内容恐怕是真的，孟灵湘按捺不住心里气愤，“你们在那座宅子里关了那么多的幼女，你们简直不是人！” “哈哈哈哈，”韩八两突然笑了起来，“我不是人？那些不过是些低贱货色，能让本少爷看上是她们的福分！” 韩八两扫了一眼他们，“怎么，你们想为那些贱货做主？救她们出来？可本公子告诉你们，没门!” “这座宅子是谁建立的？”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在问谁是这件事的主谋，韩家敢这样明目张胆背景自然不觉得，若是不把背后的人抓出来，只踩死些小虫子，只要她们一走，说不定在城西城南还是在什么地方，就能重新盖一座宅子。 莫北霄寒着张脸人，让人把韩八两带下去关押。 韩八两被胡大人请过去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韩家的人等不到自家的少爷回来，就大摇大摆的上门来找人。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趾高气昂的进了门，看到胡大人和梁禁坐在上头连个礼也不行，莫北霄坐在下首，仍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胡大人，你今天请了我家的少爷到府上一叙，可 到现在我家少爷都不见踪影，还敢问问胡大人，我家少爷现在正在何处？”管家气势汹汹的问，连个正眼也没有往梁禁和莫北霄的身上瞥。 “这……”胡大人苦着张脸，眼神不由自主的往莫北霄的身上移去。 管家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 ，有眼角的余光轻蔑的瞥了一眼莫北霄，“你是什么人？”手掸了掸袖子，漫不经心的问。 “你家少爷现在正在牢房之中。”莫北霄没有回答，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管家立时就急了，“你是什么人，敢抓我们家少爷，胡大人，你这是怎么办事的？” 胡大人有苦说不出，只能做个缩头乌龟。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家少爷做了些什么事。”莫北霄说道。 “我们家少爷就是杀了人也不打紧，你们赶紧把我们家少爷给我放了，要是我家少爷有个好歹你们就等着死吧！”管家叫嚣着。 “这位可是正指挥使大人，韩管家你说都是什么话！”胡大人怕韩管家气急败坏把之前他们干的勾当给抖落出来，赶紧出面说了一句。 “指挥使又是个什么货色，你也不看看我们韩家是什么身份.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不想活了！ 敢抓我们少爷，莫非是不想活了？”管家怒上心头，话不过脑子就喊了出来，等反应过来指挥使是个什么地位之时，他神色冷静了几分。 “你们家大少爷在城东藏了不少的幼女，这件事你可知道？”莫北霄盯着韩管家问道，韩管家的面皮抽动 了下，很明显的是知道这件事。 他冷静了不少，“既然这为是指挥使大人，小民想问问，指挥使可有证据能证明我家少爷犯了这等事，才把他打入牢房？” “按律法，就是有嫌疑的人也该在牢房里呆着，直到定刑为直，韩管家还是回去吧，你家少爷现在还是嫌疑人，需要在牢房里呆上一段日子。”莫北霄眉目冷然，说道。 韩管家不肯死心，“我家少爷怎么能住在那样的地方，还是请指挥使放我家少爷出来。” 莫北霄瞥了他一眼，“还是请韩管家赶紧离开为好，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家少爷在牢房里一点伤都不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韩管家咬了咬牙，恨恨的离开了。梁禁把胡大人赶了回去，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世子爷，这件事恐怕十分复杂， 这韩家属下也有所耳闻，这可不是好对付的。”他压低了声音，“世子爷可还记得玉贵妃？” 莫北霄知道玉贵妃娘家姓韩，听梁禁这话的意思这里的韩家与玉贵妃也有些干系。 “属下有些消息，这玉贵妃就是从韩家出来的。”着韩家是不是这一户韩家还未知，可这样看来这韩家里的关系果真十分之深。 孟灵湘没有与莫北霄他们一道出去见那个韩管家，而是独自一人去了监牢。监牢里的衙役知道她是那位大人的人，不敢拦她将她放了进去，孟灵湘走到监牢的最后几个牢房，靠近左边的牢房里关着的正是之前的韩八两。 “哟，小娘子怎么来看本公子了，莫不是想本公子了？”韩八两吊儿郎当的坐在桌上，翘着脚色眯眯的望着孟灵湘。 胡大人也怕把韩八两得罪狠了，给他的牢房是这几个里头最好的一个。 “韩公子，你就不怕指挥使像上头禀报你做的恶事？”孟灵湘没有理会他的调戏，面色镇定的问。 “小娘子你莫不是在小看本公子，莫说他一个正二品的指挥使，就算是皇上也不敢随意的处置本公子。”韩 八两根本不怕自己会遭到什么处罚，他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带着凶狠的说，“小娘子，我奉劝你还是离开他，跟着本公子包你吃香的喝的。” 孟灵湘笑了笑，她本就长的清丽无双，再这样一笑更是夺人心魄，韩八两眼睛都看直了，“韩公子不是喜欢年纪小些的孩子，像我这个年纪韩少爷怕是看不上。” “像小娘子这样的姿色自然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小娘子若是能跟了我，这辈子都能过上顶好的生活。”韩八两说道，把自己的胸脯拍的作响，“我韩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哦，韩公子家境这般好？”孟灵湘不动声色的问，脸上仍然带着笑。 韩八两却不愿意再继续往下说。 孟灵湘再问就问不出什么，只好离开。刚刚韩八两的样子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像是笃定自己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在那牢房里自在的很，孟灵湘把这些发现跟莫北霄讲了，两人回了家在书房里商量着。 “这件事背后恐怕有人在帮着韩家，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孟灵湘叹口气，托着腮说道。 莫北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沉默了半 响才说，“夜深了，还是早些歇着吧，这件事咱们明天再商量。” 孟灵湘今天被这件事搞的头大，确实感觉有些疲惫，于是也没有推拒起身准备回去歇着，却发现莫北霄没有起身的打算，诧异的问，“北霄？”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回去吧。”莫北霄回答。 孟灵湘虽然觉着莫北霄有些奇怪却也没在意，先回去歇着了，毕竟这几日莫北霄都是如此。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莫北霄一人，他才拿出一封信，信封是黄色的，上面没有写何人收，只是用章盖了一个章印在上头。他看着那封信，沉默着打开。 这封信是被人从皇城里的快马加鞭的送到他手上的，信上写的不多，只写了一件事，让莫北霄不能再插手韩家的事，甚至不能再管城东宅子。 这信上的印章是皇城里的标识，但凡受到的信上带着这个标识就代表着这信是从皇城最核心的权利中枢下的命令。 莫北霄把那张薄薄的纸放在桌上，一边转着拇指上的血玉戒，一边思考着。韩家的这件事竟然惊动了皇城的人，难不成这件事背后的人是皇城里的人，只是 不知道是何人下的这道命令。 只是这信已送他手上，他就不能不当做没有看到，即使是莫北霄也不能不把这信不放在眼里。 这件事恐怕只能这样结束了。 韩八两被人放了出去，他大摇大摆的从监牢里出去，像是知道自己安全无恙的出去。韩家的管家在衙门门口等着韩八两，恭恭敬敬的把他请上了轿子，他在上轿子之前看到莫北霄的侍卫，挑衅的抬高了声音，“去城东！” 虽然城东的事情没有半点进展，可至少苏欣怡和韩八两的亲事告吹，苏欣怡终于兴高采烈的出了苏宅，一头钻进了仁心堂。 诺诺娘看到好久不见的苏欣怡，也是十分高兴，她从孟灵湘那里知道了苏欣怡可以不用嫁给韩八两的事情。被退亲这件事在一般人家恐怕要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并且引以为耻，可苏欣怡这次退亲却是让人高兴不已。 恨不得锣鼓喧天的宣告，亲事取消了苏老爷也不拦着苏欣怡往外跑了，他也默许了苏欣怡跟着孟灵湘学医。 苏欣怡和诺诺娘亲亲热热的说了几句话以后，苏欣怡就凑到了孟灵湘的身旁，讨好的说着，“师傅……” 第六百一十二章 收徒 孟灵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眼底带着笑，看了她一眼，“怎么？” “师傅你肯收我做徒弟了？”苏欣怡大喜过望，之前她喊孟灵湘师傅的时候她从来不应答，“师傅。” 孟灵湘再也崩不住脸上的笑，“怎么，答应做你师傅就这样没大没小了？” 苏欣怡抱住孟灵湘的手臂，“师傅你终于答应我了。” 孟灵湘笑眯眯的，两人说了几句以后，苏欣怡突然说道，“师傅这次是你帮我的吧？” 她没有反驳。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师傅。”苏欣怡突然郑重的向孟灵湘道谢，“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就要……” 孟灵湘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要是真行想谢我， 就给我把医术学好，可不要让人说我教出来的徒弟丢了我的份。” 苏欣怡笑眯眯的回答是。 她们两个在角落聊着天，孟灵湘认真教着苏欣怡有些基础的医术，而苏欣怡也听的十分认真，手里还着拿着毛笔记着笔记，孟灵湘这时候才发现她的书法竟然很是不错，一手秀丽的蝇头小楷写的端端正正，带着女子的温婉。 “你这字写的 不错。”孟灵湘夸奖道。 苏欣怡被夸了以后腼腆一笑，“小时父亲为我请了一位先生，那位先生写的字很不错，他说的什么四书五经我都不爱看，可这字我倒是练习的很认真，只可惜那位先生教了我一段日子就离开了，我也没有再见过他。” 孟灵湘安慰道，“至少你这字没有辱没你先生的教导。” 正说着话，从外头就进来了几个人，浑身的肌肉鼓起，太阳穴十分饱满，目射.精光，正是练习体术的练家子，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 还在仁心堂里抓药的人看到这样的架势，都匆匆忙忙的走了，连边都不敢喝他们接触到。 几个练家子后面晃悠悠的走上来一个浪荡公子，他眼底青黑，脸色蜡黄，脚下发虚，一双眼睛总是上下打量着女子的酮体，正是那位被放出监牢的韩八两。 这位韩八两被放出监牢以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莫北霄他们的底细，因为莫北霄不常出现在人前，只能查出一个孟灵湘开了一家仁心堂，以及孟灵湘和苏家之间的恩怨他也查的清清楚楚。 这时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在仁心堂一角正在学医术的孟灵湘苏 欣怡二人，孟灵湘手里拿着一本医术，正跟苏欣怡讲着人体穴道就听着仁心堂里一阵吵闹，抬眼望去韩八两那张纵欲过度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皱着眉头。 苏欣怡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韩八两，可她之前没有见过韩八两，因此就算是韩八两站在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她小声的问孟灵湘，“师傅，这人是谁，怎么这样气势汹汹的在咱们家药铺？” 孟灵湘盯着正好整以暇的打量她们的韩八两，“他就是那位韩家公子。” “就是他？”苏欣怡差点喊出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上下打量着韩八两，眼底露出嫌弃和疑惑，“师傅，这人怎么突然上咱们这儿来了，打的什么坏主意？” 苏欣怡虽然被保护的很好，可脑子并不笨，这个时候韩八两带着人带仁心堂来肯定安不了什么好心。 “这位就是苏小姐？”韩八两在她们窃窃私语之时走到她们面前，“苏小姐生的真是花容月貌。” 苏欣怡的长相不差，虽然没有见过苏夫人，可苏欣怡的长相定是遗传了那位早早就逝去的苏夫人，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口一点点，长的十 分标志，笑起来脸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她听了韩八两的话有些紧张，身体不住的往后缩。 孟灵湘伸手护住苏欣怡，站了起来，毫不畏惧韩八两身后的那几个气势汹汹的练家子，“韩公子今日到我仁心堂来有何事？” “到药铺来还能做什么？”韩八两色眯眯的笑了，可眼底冰冷一片，“当然是来看病。” “既然如此还请韩公子到大夫那里看病吧，我与欣怡就不打扰韩公子了。” 说着就要拉苏欣怡离开。 可韩八两怎么能让她们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他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了孟灵湘她们的去路，等孟灵湘往右走，他又故意的往右走。 “韩公子到底想做什么？”孟灵湘忍着怒气，莫北霄既然把韩八两放了就说明这韩八两还有用处，她也不想坏了事。 韩八两捏起孟灵湘的下巴，另外一个人把苏欣怡从孟灵湘的身后拉开，桎梏住她挣扎的动作。 “可本公子就要你治怎么办？”他贴近孟灵湘的耳旁，“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你可不要忘了你们弄断了本公子的胳膊，还让本公子在那个又臭又脏的监牢里呆了一 夜，你们想就这么了解？想的美！” 韩八两让人把仁心堂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关上了仁心堂的大门，只留下了苏欣怡和孟灵湘两人在里头，药铺的伙计挣扎着不愿意出去，可韩八两带来的人武艺不俗，一拳头就把伙计打的口角流血，双目发黑，再不敢轻举妄动。 那几人竟然就要在药铺里扒了苏欣怡的衣裳，孟灵湘被韩八两制着，不得动弹，她恨极，膝盖一抬往韩八两的下三路就狠狠的踢去，韩八两下腹遭此重击当即疼的直打滚。 孟灵湘趁机逃了出去，拿起在一旁的花瓶就往要脱了苏欣怡衣服的大汉头上砸去，清脆的响声响起，花瓶碎裂成一片片的，大汉头顶上缓缓地流下几道血迹，他用手掌擦了一下头顶，发现自己手掌上满是血迹，顿时勃然大怒。 “臭娘们，敢打老子！”大掌揪起孟灵湘的衣襟就把她往外一扔，孟灵湘轻的就像一张纸片，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旁边架子上放着的瓷瓶也都被孟灵湘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孟灵湘只感觉心口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呼吸顿感无力，口腔里也满是铁锈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第六百一十三章 孟灵湘受伤 孟灵湘被撞的很疼，她半靠在背后被撞的倒了向墙壁的柜子上，脸色惨白，总是清亮的眼睛里有些模糊，生理性的眼泪被逼出来，要落不落的挂在眼角。 苏欣怡看到孟灵湘被那个粗壮的汉子扔了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手摸到一根棍子，拼命的挥舞着，逼的几人松开了手，她就猛的往孟灵湘那边跑去。刚跑到一半就被人拽着头发拉了回去。 头皮被扯的生疼，苏欣怡手里的棍子也被人抢走，她张牙舞爪的想要逃出那个人的铁掌般的禁锢之中，心里满是绝望。 她们两个弱女子，该怎么对付这些人高马大的大汉。 韩八两终于从疼痛里清醒了些，他额上满是冷汗，眼底迸出恨意和怒火来，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把她们两个的衣服都给我扒了，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犟！” 一半的人抓住苏欣怡的手脚，不顾她的挣扎，就要把她身上的衣裳脱下，而另外几人往努力挣扎着爬起来的孟灵湘走去，一个脸上带着一条疤的汉子揪住孟灵湘的头发，逼迫着她抬起脸来。 他盯着孟灵湘看了一会儿，咧开嘴笑 了，露出里头黑黄黑黄的牙齿，“这娘们长的真是不错，哥几个可真是享大福了。” 门突然被人重重的踢开，一扇门飞了过来，正巧砸在韩八两的脚底，他吓的跳了起来，“是什么人！” 在场之人都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逆光站立，身姿高大挺拔，即使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能从他周身彭拜的气势中看出他的怒意。 来人正是莫北霄。 原来诺诺娘回来之时看到一群人围在仁心堂周围，仁心堂的伙计被人打的脸色惨白，唉唉呻吟着躺在地上，再听旁边的人一说知道是韩八两带人闹事，孟灵湘和苏欣怡都被他们关在了里面。 她一看事情不妙，立刻撒腿往家里跑去，把正在处理公务的莫北霄喊了过来。莫北霄一听孟灵湘出了事情哪里还坐的住立时就往仁心堂赶了过来。 莫北霄进门就看到被人揪着头发的孟灵湘和她嘴角的血迹，他顿时怒火中烧，一脚踢在那个揪着孟灵湘头发的汉子，他这一脚极重，直把那大汉踢断了三根肋骨，口鼻出血，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了。 其他的人看到莫北霄竟然敢打他们的兄弟，就手里 抄了家伙一道围上去。莫北霄武艺极好，不过几息，这些看上去都是顶好的练家子就躺倒一地，七横八扭的，显然是被打的十分凄惨。 莫北霄半抱起孟灵湘，心疼的拭去她嘴角的血迹，“湘儿……” 语气里带着颤音，孟灵湘这般虚弱的模样让莫北霄十分慌张，即使是在面对千军万马之时他也从未如此紧张，可在看到孟灵湘惨白的脸色和嘴角的丝丝血迹之时他只觉得天塌了吧。 孟灵湘摇摇头，示意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小小的动作都让孟灵湘耗费了大量的力气，她指了指一个小黑盒子，“药……” 莫北霄立刻长臂一伸，把那个小小的黑盒子拿过来打开，里头是几颗白色的小药丸，他认得这些药丸，这是孟灵湘之前研制的新药，对于内脏受损有极好的效果。他瞳孔一缩，捏着盒子的手上冒出根根青筋，“湘儿……” 这一声含着满满的心疼和怒意。 他把药喂了孟灵湘吃了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一块干净的角落里，让她靠着墙休息，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轻轻的盖在孟灵湘的身上。 苏欣怡在逃脱那位大汉的禁锢 之后就立刻跑到了孟灵湘 身旁，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师傅……” 她知道孟灵湘这是为了她才受这么严重的伤。 韩八两看着一步步朝着他走进的莫北霄，满脸慌张，他狠狠的踢了一脚还躺在地上的练家子们，“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起来!” 莫北霄眉目冷然，浑身上下透着煞气，盯着韩八两，极像一只盯上了猎物的狼。 “你、你想干什么？”韩八两吓的双腿发软，不住的往后退去，语带颤抖的问道。自上次他被莫北霄弄断了胳膊他就有些怕莫北霄，莫北霄身冷冷的盯着他，大掌延伸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韩八两被莫北霄的大掌死死的箍住脖子，呼吸逐渐不畅，脸色涨的通红，他拼命的掰着莫北霄的手，可莫北霄的手却越收越紧，眼看着韩八两就要断了气息，没 了性命。 “北霄。”孟灵湘虚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让莫北霄从无边的愤怒里清醒里片刻，他微微侧过头，看到孟灵湘正被苏欣怡扶着，着急的看着他。 “北霄，他还不能死。”孟灵湘又说了一句，说完这句话她就忍不住轻咳，手帕上还带着咳 出来 血迹。 莫北霄力道收紧，韩八两眼看着是活不了了，孟灵湘有些着急，“北霄，放开他！” 韩八两已经翻起了白眼，软绵绵的。 莫北霄忍了忍，才把韩八两跟条死鱼一样扔到 了地上。 韩八两倒在地上拼命的咳嗽呼吸着，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就开始作死的大喊大闹起来，因为脖子受伤，所以喊出来的声音十分嘶哑，“你们竟敢这样对我，你们给小爷等着，你们等着死吧！” 孟灵湘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若是再说一句，就让你先死。” 韩八两记起刚刚被莫北霄掐住脖子的惨痛，勉强的闭嘴不讲话了，他踢了踢还躺在地上呻吟的大汉们，“还不起来！” 离开之前，他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莫北霄和孟灵湘，带着一群伤患逃离了仁心堂。 莫北霄打横抱起孟灵湘，带着她回了家，离开之前还不忘让诺诺娘把苏欣怡送回去。诺诺娘抹着眼泪，把同样一身伤的苏欣怡送回了苏宅，然后就赶回了仁心堂，那里被韩八两带着人砸的不成样子。 孟灵湘吃了药躺下睡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不少，好不容易养出的些肉又全没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莫要插手 整个人瘦弱的可怜，她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看上去十分可怜兮兮的模样，因为身上疼，还蹙着细细的眉。 莫北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简直心疼到骨子里。 暗影突然来报皇城里来了人，莫北霄惊诧过后就让暗影退下，他在孟灵湘眼皮上落下一个轻吻，派了一个暗影在暗地保护孟灵湘，今日如不是他把暗影撤了孟灵湘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 莫北霄来到书房，里头站了个人，正背对着他望着墙上孟灵湘画的山水画。 “这画真是不错，灵动新奇，气韵深刻，世子爷，这画应该不是出自您的手吧？”来人转过身，含笑对着莫北霄说道。 “赵将军？”莫北霄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诧了，这赵将军是朝里几位元老之一，地位甚至隐隐的和孟灵湘的父亲御国将军孟将军差不多，况且这位将军在之前的一场作战之中伤到了根本，所以一般不会离开皇城，这次居然在边城见到了这位将军，这次 的事情恐怕还真是有些棘手。 赵将军是大名鼎鼎的武将，在许多人的心中都能称是上英雄二字，可赵将军长的却是平平无奇 ，身高不过七尺，一张四方脸上带了一个鹰钩鼻，眼睛里时不时迸出两道精光。 “世子爷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赵将军朝着莫北霄行了一礼，他们在名义上算是同级，可莫北霄毕竟是世子爷，若是不行礼同样在礼数上也说不过去。 “赵将军不必多礼，”莫北霄拦住行礼的赵将军，不让他把礼行完，“赵将军怎么突然来边城了？” 赵将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话题又转移到了墙上的那副山水画，“这画是何人所做？” 莫北霄挑了挑眉，“这画在我的书房，自然是我做的。” 赵将军摇了摇头，含笑回答，“世子爷做不出这样的画来，这画里带着灵气和洒脱，按着世子爷的脾气秉性做不出来。” 这是在说莫北霄的深沉心思和手段了。 莫北霄也不否认，“这画是湘儿所画，我瞧着喜欢就挂着了。” “是那位小姐？”赵将军道。 莫北霄笑着点头，眼底露出柔软来。 赵将军与他相处了好些年，看到他提到孟灵湘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陷入了这段感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那位小姐的大名我也曾经听过， 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世子爷若能与那位小姐成一段姻缘，倒是美事一桩。” “承赵将军的吉言。”莫北霄道，“赵将军此次前来……” 赵将军这样身份的人，轻易是不出皇城的，更何况皇上一向体恤赵将军身体，也不轻易让赵将军出城。他这次突然来到皇城恐怕事态比较紧急。 “世子爷，这次的事情，还请世子爷莫要再插手了。”赵将军叹了口气，说出此次来意。 “上次的信是赵将军所寄？”莫北霄反问。 赵将军摇摇头，又点点头，“那信虽然不是我寄的，可我也是知情，世子爷这次的事情实在麻烦，还请世子爷莫要插手了。” 莫北霄挑挑眉，“赵将军，这次可不是我要动手。” 赵将军知道事情的情前因后果，他道，“韩少爷这次受伤，韩家可能要有些动作，世子爷还是注意些吧，其他的我也不能多都说。” 莫北霄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赵将军，那韩八两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区区的韩八两受伤都能让这样一位鼎鼎大名的将军从皇城远道而来，他的身份到底是何人？ “世子爷，韩八两不过是一个地 痞无赖，麻烦的是韩家的其他人。”赵将军直言道，“世子爷听我一句，韩家的背景十分深，世子爷应该知道玉贵妃吧。” 莫北霄默然。 “玉贵妃正是出自这韩家，之前大家都认为玉贵妃是出自韩家本家，但其实皇城里的那个韩家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韩家本家正是藏在这个小小的边城里的韩家，那位韩家少爷虽然只是个地痞无赖，一事无成，但他可以算的上的地地道道的韩家嫡子，就算是那位玉贵妃也比不上。”赵将军说道。 莫北霄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内幕。 “韩家在朝中的势力遍布，朝里的七省六部里全都有韩家的人，就算是普通的守城小将里有有不少是韩家的人。”赵将军说。 “韩家的势力如此强，皇上就没有什么反应？”莫北霄这话已经说的十分严重，只怕直言皇上养虎为患了。 赵将军无奈，“皇上他老人家能不知道吗，可韩家的势力实在强大，不管是动那一部分都是牵一发而动起身，皇上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拦着韩家的势力再次扩张，其他的也只能暂时观望。” “韩家的势力竟 然如此广……”莫北霄道。 “世子爷您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回去皇城了，而且韩家的人分了两波，皇上也是到后头才发现的，上次您发现了玉贵妃做的事，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折了韩家的一部分羽翼，”赵将军道，“所以世子爷，这件事实在不好插手。” “赵将军，北霄明白您的意思。”莫北霄知道上次他让玉贵妃很难看的回了皇城，皇上恐怕也是借着上次的机会让玉贵妃好好的吃了些苦头，同样打击了韩家的势力，可这样莫北霄和孟灵湘就不仅是玉贵妃的眼中钉，在整个韩家恐怕也是要被处理的人。 “世子爷，我就先告辞了，这次我本不该来这，只是与世子爷多年相交，还是过来告诉世子爷一声。”赵将军朝着莫北霄拱了拱手，又重复了一遍，让莫北霄不要再插手。 “多谢赵将军的忠告，北霄记下了。”莫北霄是真心感谢，赵将军特地的来此警告于他，也是出自同样在北疆作战之情。 赵将军离开莫北霄他们府上以后，上了轿子，跟着赵将军的侍从在外头问赵将军接下来要去何处，赵将军沉默了一会儿道，“去韩府。”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不堪大用 夜里，一顶四人轿子被抬着快速往韩府赶去，赵将军坐在轿子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借着灯笼的光看了，上面不过寥寥数语，很快就看完了，赵将军把信收起来，叹了口气。 韩八两躺在床上养伤，在他脚边跪了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一盆葡萄，正含着葡萄喂到韩八两的嘴里，小小年纪就已经失去了少年该有的天真，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的风情，却又透着矛盾的纯真，韩八两最爱这样年纪的少女。 他享受的吃下葡萄，听着下人禀报赵将军正在府外等候，韩八两眯了眯眼，慢条斯理的说：“让那个老东西等会儿吧。” 韩八两是认识赵将军的，也知道赵将军是什么地位的人，可韩八两从来没有把赵将军放在眼里过，征战沙场的将军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看他们韩家的脸色。 一个老东西而已。 赵将军等在门口，门童进去禀报已经过去了近一刻钟，但是半点出来的动静都没有，此刻夜已经深了，边城的冬天来的比其他地方更早一些，时节虽然还是深秋，可夜里已经冷的像是冬天。 呼一口气，已经能 够看到白色的雾气凝结。赵将军的侍卫耐不住，抱怨着，“将军，这人是什么来头，怎么让您在外头等上这么长时间，那世子爷都不敢……” “闭嘴！”赵将军厉声呵斥，这人是第一次跟着赵将军出门，什么都还不懂，“再让本将军听到你乱嚼舌根，就把你发卖了去！” 侍卫被赵将军一阵呵斥，顿时不敢再说什么，耐着性子等着。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门童才从里面姗姗来迟，他笑着说道，“这位老将军对不住，对不住，刚刚我们家少爷有些事情耽误了，现在请您进去呢。” 赵将军从轿子出来，他本就体虚，在这样冰冷的夜晚等了半个多时辰，脸色早已经苍白，可他神色不变，仿佛根本没有等待似的，“请小哥带路了。” 门童按着韩八两的吩咐让赵将军在门外等了半个点时辰，本以为这样身份的人会大发雷霆，甚至转身就走，竟没有想到赵将军还是这般和颜悦色，他不由得侧目，“将军请跟小的来。” 语言之间也尊敬了几分。 赵将军跟着那位门童到了韩八两的宅子，韩八两作为韩家的嫡子待遇自然是不一 般的，光光是这宅子就价值上万的黄金，更别说这一路上看到的形形色.色的古玩了。侍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豪华奢靡的宅子，暗暗的咂舌。 赵将军已经来过两次，虽然对于韩八两的奢靡已经有所了解，可再见一次还是感到十分震惊，这里头的随意一样拿出去，那都是上好的宝贝，这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和韩八两这宅子一样富丽堂皇的地方。 进了宅子，老远就听到了靡靡之音，像是美人含着一杯美酒，正向你附身而来，侍卫定力不强，听到这声音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赵将军瞥了一眼他，心里暗暗摇头。 不堪大用。 赵将军让侍卫等在外头，自己一个人跟着门童进了屋子，门童自进门以后就不敢抬眼，眼睛也死死的盯着脚底下的路，眼睛半点不敢乱瞟。 “韩公子。”赵将军无视在一旁穿着清凉的少女们的舞蹈，目不斜视的落在半躺在床上的韩八两，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穿了一声湖色的衣裳，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赵将军看着那小女孩懵懂无知的模样，想起了自己的 小孙女，她今年也就比这个小女孩小上一岁。 “哟，这不是赵将军嘛。”韩八两手放在小女孩的胸膛之上，在那个还没有发育完成的地方上下抚摸着，小女孩被摸的疼了，眉毛紧紧地皱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反抗，只能依靠在韩八两的怀抱里。 赵将军心里厌恶韩八两，可脸上只能露出笑来。 “听说韩公子受伤了，特地来看看韩公子。”赵将军说道。 “哦？”韩八两亲了一口怀抱的里小女孩，“本公子受伤的事情连皇城都知道了？” 赵将军望着他脖颈上甚是明显的伤痕，“有些耳闻。” 韩八两忽然变了脸色，把怀抱的里的小女孩推了出去，她滚在地上，幸好地面上都铺了厚厚的的毯子，所以她没受伤，只害怕的立刻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 “赵将军，本公子看那个姓莫的十分不爽，你帮我去处理掉他可好？”韩八两阴森森的说着。 赵将军有些讨好的笑着，眼底为难，“韩公子，那位也不是个好惹的，韩工资哦听老夫一句，这件事咱们就到此为止，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好？” 韩八两此刻正记恨着 莫北霄和孟灵湘，怎么肯就这样放过他们，“老东西，本公子是在告诉你，我要他们死！特别是那个姓莫的，本公子要把他千刀万剐！”今日莫北霄做的事情无疑是在韩八两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他是个瑕疵必报之人，只要是惹到他的人少有能全身而退的，赵将军之前来的两次也是因为韩八两穷追不舍，那边让他过来劝说韩八两。 “韩公子，这事皇城那边也是这么个意思，韩公子您还是听听他们的意见。”赵将军讨好的说着，小心翼翼看着韩八两的脸色行事。 若是莫北霄在此刻看到大名鼎鼎的赵将军这样在一个地痞无赖面前做小伏低，恐怕是要惊讶不已，毕竟赵将军可是元老级别的将军。 赵将军这话可哄不了韩八两，他怒气冲冲的坐起来，把旁边的酒壶酒杯都一股脑的砸在地上，酒杯的碎片和酒液都洒在了赵将军的衣摆之上。 “韩公子，这事老夫为莫公子向韩公子赔礼了，这事是莫公子做的不对，还请韩公子大人有大量，宽恕了那位莫公子可好？”赵将军不顾衣摆上被沾染上的酒液，一直在韩八两赔礼道歉。 第六百一十六章 韩八两再次上门 “你是什么人，有天大的面子不成，那个姓莫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本公子告示你这件事本公子没完，我要让那个姓莫的和他的女人一起尝尝本公子的手段，”韩八两现在恨极了莫北霄和孟灵湘，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在同一个人的手里吃过两次亏，两次他都在莫北霄手里受伤，要是不让莫北霄他们吃些苦头，他怎么出去见人！ 一定要让莫北霄和孟灵湘两人吃些苦头，既然莫北霄这样宝贝他的孟灵湘，那不如就抓了孟灵湘让莫北霄好好心疼上一段时间。 赵将军心里有苦说不出，莫北霄与韩八两两人都是不好惹的主，他夹在中间得罪哪个也不是。赵将军拉下老脸，在韩八两面前好说歹说了半天，韩八两才勉强同意不再找莫北霄的麻烦。 可韩八两心里想着怎么都要出了这口恶气，就跟赵将军说进既让不能动莫北霄，那孟灵湘总是能动上一动的，若是孟灵湘也不能动，韩八两是不肯的。赵将军深思熟虑之后，想着孟灵湘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没了个女人还能再找，大不了他找一个同样绝色的女子 给莫北霄就得了。 于是赵将军同意了韩八两的主意。 过了些日子，韩八两瞧着脖子上的印记淡了些，出去打听的人也说孟灵湘的药铺已经重新开业，他就带人去了仁心堂。 孟灵湘在家里休养了几日，身体大好，于是也躺不住，跟着诺诺娘把仁心堂重新开了业，伙计们吃了孟灵湘开的药也好的七七八八，大部分还是愿意回到仁心堂，只是有些看孟灵湘得罪了韩家公子就不敢再来仁心堂干活。 她也不为难那些不愿意再来的人，多给了他们一个月的工钱算是上次韩八两在仁心堂大闹的补贴。 孟灵湘虽然已经好了大半，可上次伤的毕竟是内脏，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为孟灵湘增添了几分柔弱可怜的气质。 韩八两大摇大摆的进了仁心堂的门，仁心堂里的人在他闹了一次之后都记得他，看他又再次来到仁心堂就忍不住绷紧了神经。 孟灵湘看到韩八两再次来到仁心堂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本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医书，看到韩八两以后就放下了手里的医书站了起来，浑身的肌肉紧绷，“韩公子今日怎么来我仁心堂， 难不成伤好了？” 韩八两听到这话脸色就难看了几分，此时仁心堂里本就没有多少病人，一瞧韩八两这个混世魔王就来了仁心堂就连药也不抓就赶紧离开了。 偌大的仁心堂不到几息就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伙计和坐诊的大夫。 仁心堂里的另外一个大夫姓李，医术一般，可在小儿的诊治上颇有心得，孟灵湘看他治疗小儿疾病上有独到的见解，就让他留下做了个治小儿的大夫，李大夫虽然是个身高七尺的男子，可胆子却比黄豆还小。 上次韩八两大闹仁心堂他就是第一个跑的，这次韩八两再来他的这屁股就跟扎了针一样，左扭右晃的，恨不得立刻就逃出仁心堂。孟灵湘瞥了一眼李大夫，心里有些好笑。 “孟大夫既然重新开了业恐怕孟大夫身上的伤也好了，能替人诊治了。”韩八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正好，我这几日一直寻不到合心意的大夫，我今日瞧着孟大夫十分不错，就请孟大夫为我诊治一番可好？” “韩公子还是请回去吧，韩公子只要合眼缘的大夫，不巧，我也是。”孟灵湘自然不会为韩八两看病 。 “孟大夫这是不肯了？”韩八两语含威胁道。 “韩公子还是请回吧。”孟灵湘丝毫没有被韩八两吓到，镇定自若道。 韩八两脸色难看，“孟大夫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韩八两说着。 孟灵湘轻蔑一笑，“韩公子什么时候请我吃过敬酒，自打认识韩公子以来不是一直请我吃的罚酒？” 韩八两哈哈笑了两声，“孟大夫果真有趣，我瞧着十分喜爱孟大夫，既然如此，那只能再请孟大夫吃这一杯罚酒了。” “怎么，韩公子又想再砸我这仁心堂一次，还是要再往我胸膛上踢上一脚？”孟灵湘不动声色的从随身荷包里拿出一瓶药丸来，里头正是剧毒无比的毒药，只要吃上一颗，若是没有解药，十日之内就要穿肠烂毒而死。 “上次是我家下人不懂事，像孟大夫这样绝色的美人怎么能用那样粗鲁的手段呢。”韩八两舔了舔唇瓣，脸上有些兴奋，“就算是罚酒孟大夫也该尝的另外一种。” “可我不想尝韩公子这杯罚酒，还是请韩公子请其他人喝吧。”孟灵湘看了看周围，韩八两不知是不是过于有把握，让他带的 打手都离着孟灵湘和韩八两有几步远。 韩八两带着诡异的笑容，又往孟灵湘的方向走了几步，孟灵湘不动声色的把药丸捏在两指之间，这药丸不过是米粒大小的一颗，入口即化。 “可孟大夫没有拒绝的权利呢，本公子想要谁喝这杯罚酒，谁就必须喝下这杯酒。”韩八两就要伸手揽住孟灵湘的腰肢，正巧咧开嘴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孟灵湘狠狠踩了一脚韩八两的脚尖，等他因为疼痛而长大嘴巴之时，把两指之间夹着的药丸塞到了韩八两的嘴里，再狠击韩八两的下颚，让他不由自主的合上口腔，吞咽下去。 韩八两感觉到口腔里的些微苦涩之感，“你喂了我什么？” “这可是剧毒无比的毒药，韩公子若是不想穿肠烂肚的死去，还请韩公子不要再来我仁心堂，也不要再来找我们的麻烦，这解药我自然是会双手奉上。”孟灵湘一个旋身逃离韩八两的控制范围内，“对了，城东宅子也请韩公子关了，把里面的孩子都送回她们该去的地方。” “你敢威胁我？”韩八两怒不可遏，“这辈子还没人敢这样威胁我。” 第六百一十七章 孟灵湘被抓 “现在有了，就看韩公子是想要自己的命，还是接受我的要求。”孟灵湘直直的回视着韩八两。 “你以为本公子会这样轻易的就受到你的威胁？”韩八两冷笑一声，“孟湘你还是太天真了。” “怎么，韩公子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孟灵湘看着逐渐包围过来的打手，心里有些慌张，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把她给我抓起来！”韩八两吩咐下去，七八个打手就向着孟灵湘一拥而上，拿绳子把孟灵湘死死的捆住，孟灵湘因为身体还未大好，连反抗都来不及反抗就被绑的严严实实。 一人扛着被捆起来的孟灵湘，把她放在了马车之上，韩八两让人把孟灵湘的眼睛给蒙上了，带着她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孟灵湘看不到东西，只能通过马车的震动和转弯猜测现在往哪里去。 “你不想活了吗，你的解药可孩还在我手里！”孟灵湘说着，挣扎着想把脸上蒙眼的黑布弄下。 韩八两嘲笑般的笑了一声，“解药？我韩府那么多大夫，光神医谷出身的我这就有三个，你说我要什么解药拿不到，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说不 定本公子还能大发慈悲的让你过的好些。” 孟灵湘没想到韩府竟然有这样多神医谷的大夫，难怪韩八两这样有恃无恐。 下了马车，孟灵湘被人架着往前走。 “把她关到东厢房去。”韩八两吩咐了一句，抓着孟灵湘的几人应了一声就被他们带着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大汉恶声恶气的在后面推这儿她往前，她只能勉强的控制住自己不倒下去。 隐隐约约间进了一间屋子，孟灵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不知道是谁帮着拉了一下她，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韩八两让人把孟灵湘关在了一间屋子里，一进门孟灵湘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她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这血腥气浓郁的挥散不去，吸入到鼻腔内仿佛连脑袋都昏沉了。 孟灵湘身上的绳子被人解开，脸上的黑布也被人扯下。她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的架子上，手脚都死死的锢在架子之上，双脚离地，只能靠着被禁锢住的双手来支撑住身体。 绑了还不到一刻钟，孟灵湘就感觉到双手已经发麻红肿，丝丝的疼痛感从被绑住的部位传过来。为了转注意力，孟灵湘开始打量这个 房间。 这个房间极大，里头像绑着孟灵湘的十字形架子足足有五个之多，每个架子上都放了不一样的禁锢的刑具。 架子上还残留着已经变成了深色的血迹，孟灵湘刚才没有注意到自己被绑的架子上是否有血迹，可看着其他几个架子上的血迹，恐怕自己的这个也少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往旁边看，靠墙处摆了三个大柜子，关的严严实实，孟灵湘也看不出里头放着的是什么东西，柜子旁边是一扇小门，没有关上，孟灵湘可以看到里头摆的是有一张铜牛，下面摆的一个铜炉，里头的放满了木炭。 孟灵湘咽了咽口水，这刑具她之前曾经看到过，这是一个极残忍的刑具。把人塞到铜牛之中，再点燃下面的铜炉，铜牛在被炭火热以后，被关在铜牛里的人就会一点点被烧死。她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韩八两这里居然有这样可怕的刑具。 她不想再看那个可拍无比的刑具，几乎是以逃的速度把视线移到了另外的地方。在小门往右是一张老虎床，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一条黑色的皮鞭正放在上面，带着浓浓的煞气。 孟灵 湘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不难想象这是个什么地方，而又有多少人曾经死在这里，她动了动身体，一股冷意从脚底直传到头顶，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冒出，脸色惨白。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这屋子没有半点灯光，不到一个时辰屋子里暗的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孟灵湘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四周，大抵是因为周围的刑具的干系，她总觉得在黑暗里有什么伺机而动，她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闭上眼就从黑暗里冒出什么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灵湘被挂的手脚开始发麻，失去知觉，门才被打开，韩八两手里拿着酒杯，脸色通红走了进来。因为之前一直在黑暗里，突然看到烛光孟灵湘忍不住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逼的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雪白清丽的脸蛋上挂着两颗泪珠，原本带着红润的唇色变得惨白，神色却带着不肯服软的倔强和骄傲。 韩八两看着这样的孟灵湘明显的兴奋起来。 “啧啧啧，孟大夫这张脸真是可以称的上是绝色，看看这小脸蛋，”韩八两伸出手指逝去孟灵湘脸上的泪珠，她狠狠的转过头，不让韩 八两碰到自己。 韩八两冷笑一声，捏住孟灵湘的下巴，强硬的把她的脸转了过来，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孟大夫，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答应成为我的女人，那还能免遭刑罚，你看你要答应呢，还是尝尝看我这些宝贝们的滋味？” 孟灵湘恨恨的盯着韩八两，朝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一字一句的道，“你做梦。” “真是可惜，孟大夫看样子是要尝尝我这些宝贝们的滋味了，我这些宝贝有有些日子没有尝过人血的味道了，还是像孟大夫这样绝色的血。” 韩八两一口饮尽手里的酒杯里的酒，把酒杯放到在一旁的侍从的托盘之上。他走到那三个大柜子面前，打开其中一个带着挑剔的目光在里头翻找着。孟灵湘看去，那些大柜子里面放着的正是粗细各有不同的皮鞭，有些只是普通的皮鞭，而有些上面还带着尖刺，尖刺之上还残留着血迹，已经变得发黑，这锋利的尖刺打在人身上定是要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孟灵湘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慌乱。 韩八两挑拣了一会儿才拿着一根食指粗细的皮鞭往孟灵湘方向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道道伤痕 ”孟大夫这样细皮嫩肉的美人是吃不消那些的，我也是个心疼美人之人，还是让孟大夫少吃些苦头吧。“他笑眯眯的望着孟灵湘，“这根鞭子是本公子专门找的精通鞭子技艺的能人为本公子制作的，这鞭子打在人身上，只要力道控制的得当，能让人皮开肉绽，可又不伤到骨子，像孟大夫这样的娇嫩.女子最适合这样的鞭子。” 孟灵湘没有说话。 “孟大夫确定不答应本公子的要求吗？若是答应了，就不用再受到这样的皮肉之苦，像孟大夫这样的天姿国色还是要让人好好疼爱的。” 看孟灵湘侧过脸不看他，韩八两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的笑容诡异而又可怖。“真是可惜。” 他猛一挥舞皮鞭，狠狠地打在孟灵湘的身上，在她的手臂之上落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孟灵湘痛呼出声。 韩八两听到孟灵湘的痛苦的呼喊更加兴奋，手里的皮鞭一鞭接着一鞭的往孟灵湘的身上挥舞而去。 皮鞭在空气中划过，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落在孟灵湘娇嫩的肌肤之上立时就绽开一道道伤口，鲜红色的血液被鞭子带起，几颗血 珠在溅到孟灵湘的脸上，在那惨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孟灵湘下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的不成样子。 拿着托盘和酒的下人站在一旁，抖的像个筛子，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生怕那挥舞的鞭子就落在自己身上。 韩八两越来越兴奋，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大笑着，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血都没有沾上。 孟灵湘强忍着，不愿意发出求饶之声，韩八两听不到她的哀嚎声，打的不够尽兴，喘着气一把拿过侍从托盘上的酒壶，把清澈透亮的酒液全部倒在了鞭子之上，再次把沾了酒液的鞭子往孟灵湘身上袭去，原本的伤口再增加了几道，暴露在外的皮肉沾上了酒液，立刻就带来直冲头顶的疼痛，每一根神经似乎都能感受到这样剧烈的疼痛。 她身上尽是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像一条条挣扎纠缠的蜈蚣，趴在雪白的肌肤之上，像是要钻进孟灵湘的皮肉之中，吸干她的血，榨干她的精气。 韩八两纵欲过度，身体发虚，只打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不打了，他喘着粗气坐在孟灵湘对面的椅子上，带着狰狞又诡异的笑盯 着孟灵湘。 孟灵湘此刻已经疼的说不出话，嘴角紧紧地抿着，下颚紧绷。韩八两说的没错，这鞭子没有伤到她的骨子，甚至还没有上次被人踢的那一脚来的重，可这鞭子一鞭一鞭落在身上的疼痛上次的伤根本无法比拟，她只觉着全身每一处都在疼痛，每一处伤口上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 韩八两歇了一会儿，看着奄奄一息的孟灵湘喝了几杯酒，想在品尝最美味的下酒菜，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把她放下来。” 侍从不知道韩八两又想干什么，低眉顺眼的把孟灵湘放了下来，孟灵湘因为被挂了一天，手脚都已经血液不循环发麻了，刚刚放下的时候脚软的站立不住，可她不愿意在韩八两这样的恶人面前服软，强撑着身体勉强的站立着。 她眼前发黑，目光涣散，可还是勉力盯着韩八两。 韩八两把酒杯放下，捏住孟灵湘的下巴，“啧，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伤成这般模样也还是美人，像孟大夫这样的美人，在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宅子里一定很受欢迎，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宅子里的姑娘都怎么样了，我大 发慈悲满足你让你去看看可好。” 不等孟灵湘说话，韩八两就让人把孟灵湘架了起来，让他们把孟灵湘送到城东的那个宅子里。 而莫北霄丝毫不知孟灵湘此时此刻受到的苦楚，他正被赵将军拉着在青山城里最大的酒楼里吃酒，莫北霄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也许能从赵将军那里得到些什么信息，于是在孟灵湘的身边安排了两个暗影就出门去会面赵将军了。 在莫北霄与赵将军推杯换盏之时，韩八两正带着人往仁心堂去，赵将军暗地里派了人把莫北霄的两个暗影给解决了，好让韩八两能把人带走。赵将军心想虽然莫北霄十分喜爱那个女人，可左右也就只是个女人。 莫北霄正与赵将军喝着酒杯，可他手里的酒杯突然莫名的碎裂成几块，清亮的酒液洒了满身，他有些发愣的盯着碎裂的酒杯，蓦地心头一股不安之意直冲上，他不知这种不安从何而来，可他凭着直觉多少次的活下来，于是这次他还是选择相信直觉。 不顾赵将军的几次阻拦，莫北霄还是告辞赶往了仁心堂。 刚到仁心堂莫北霄就知道出了事，孟灵 湘说过今日要开业但大白天的仁心堂竟然关着门，连一个告示也无，他阴沉着脸推开门，里面没有东西被破坏，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他环顾四周，脸色十分难看。 “暗影在何处？”莫北霄声音里的暗涌几欲要奔涌而出。 跟着莫北霄的两个暗影极快的搜查了整个仁心堂，很快就在后面的院子里发现了被藏起来的两个暗影的尸体。 莫北霄站在两个暗影尸体面前，眉头紧锁，下巴绷紧，脸上孕育着风暴。两个暗影明显是死于围攻，他手下的人武艺都是极出众的，而暗影不仅武艺出众，轻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两个暗影被人这样围攻而死，恐怕来人也是有些本事的。 赵将军。 他想到了突然要请他喝酒的赵将军，虽然素日与赵将军交好，可两人都是身处高位之人，皇上又是多疑之人，故两人也是能避则避。 今日赵将军突然上门来请他就该有所察觉，可当时竟未有防备之心。莫北霄阴沉着张脸，懊恼与担心一拥而上，他也顾不得其他立时就赶向了韩府。韩八两刚让人把孟灵湘送出韩府，莫北霄就带人上了韩府。 第六百一十九章 无处可逃 门童瞧着他气势汹汹，仪态不凡，不敢轻易的放他们进去，只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莫北霄此刻怎么能等，孟灵湘生死未卜，他心头记挂，脸上也带出些不耐来，一掌只把那阻拦的门童给打了出去，带着人直往里冲。 赵将军接到莫北霄赶到韩府的消息叹了口气，一饮而尽手里的酒，“这步看样子是赌错了。” 韩府的人接到的消息带着大批人赶了出来，韩八两也红着鼻头摇摇晃晃的出门而来，两方对峙着，气氛一触即发。 “哟，这不是莫大少爷嘛，今日怎么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到我韩府来了？”韩八两吊儿郎当的说着，赵将军卑躬屈膝的来道歉已经让韩八两瞧不起莫北霄，他心里想着莫北霄也是个怂包，不敢与他直接对上。 “湘儿在何处？”莫北霄不想和韩八两打马虎眼，只管让韩八两交出孟灵湘来。 “湘儿？你是说那个绝色的女大夫？”韩八两道，装做疑惑的模样，“可我这府里可没有那样一个美貌的女大夫。” 莫北霄长身而立，眉头紧锁，眼底暗沉，“韩八两，交出湘儿。” “怎么，你女人丢了就 上我这儿来找人，我告诉你，我韩府可不是街上那些收容所，你女人要是丢了上那些逸翠园去看看，说不定里头就有你女人。”韩八两恨极了莫北霄，在莫北霄身上他吃了不少的亏，看到莫北霄这样着急的模样自然是乐不可支。 “你是不准备交人了？”按着韩八两这个反应人十有八九是被他抓了，莫北霄心里杀意四溢，暴虐的情绪充斥着大脑，他缓缓地勾起嘴角，心里的怒意已经按捺不住。 现在的莫北霄宛如一个地狱来的阎王，浑身透着暗沉的气息，有胆小的已经缩到了后面，不敢再看他。 可韩八两笃定了莫北霄不敢动他，仍然是吊儿郎当的不让路，甚至还不停的瞎蹦跶，时不时再上点刺儿。 “我这韩府，没有你要找的人，你想找人，行，出门右拐就是衙门，上衙门去啊，让官府帮你找人。”韩八两嘚瑟的叫嚣着。 韩府养了不少的高手，自上次带的人被莫北霄打趴下以后，他又重新花了重金请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九位高手来保护自己，这次他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和莫北霄作对，未免也有这九位撑腰的意 思。 莫北霄与韩八两两方僵持不下。 而受伤的孟灵湘因为体力不支，看守她的人瞧着就是一个受伤的弱女子就没有再把孟灵湘绑起来，孟灵湘假意身体十分虚弱，躺在马车上昏迷不醒的模样，其实暗地里正通过马车往外的缝隙伺机寻找逃跑的机会。 她悄悄的睁开眼睛，发现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外头两个大汉正驾着马车，一边还在大声的聊着天。 两个庞大的身躯正巧把门给死死的挡住。 孟灵湘安静的呆在马车里，努力不发出如何声音，从缝隙发现前方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小巷，正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她暗暗的沉住气，一边小心翼翼的把马车底部一角的固定之物给取下，通过被取下的缝隙把马车底下的轮子悄悄的放上一根木棍，让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在掀开盖子之时不得不又碰到了伤口，孟灵湘死死的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冷汗瞬间弥漫了后背。 两个大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马匹不动，还骂骂咧咧的抽打着马匹，试图让马继续前行，等到发现马匹怎么也不动之后才勉强的下 了马车，上下查看着马车的情况。 孟灵湘在他们到了马车后方之时就立刻掀开帘子往外跑，她体型小，人也轻，跑起来半点声音没有，等到她跑出好几丈之外两个大汉才发现孟灵湘跑了。 怒吼着让孟灵湘停下，同时脚下不停紧跟着就追赶上来。 孟灵湘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尽管每走一步都在撕扯她全身的伤口，冷汗大颗大颗的落下，眼前一阵阵发黑，世界在她眼里天旋地转，她还是不敢停下，甚至还勉强自己加快了脚步。 脚下的步伐沉重的像灌了水银，大汉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孟灵湘心高高的揪起，连汗都顾不得擦下。 也幸好孟灵湘逃跑的这个巷子四通八达，孟灵湘七拐八扭勉强甩掉了两个大汉。她正靠在墙上费劲的喘息着，就听到旁边的小巷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正处于两条巷子里的中央，若是贸然往另外一边跑很有可能会撞上另外一个在找她的大汉。 她精神顿时紧绷，顾不得再歇上片刻，立刻绕到了另外一条巷子里，看到街旁的堆放的杂物，掀开一个竹篓就躲了进去。 这竹篓旁边堆了许多的 杂物，孟灵湘一个瘦弱的女子躲在里面也看不出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心跳如雷，似乎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初冬的天气，她硬生生的急出一身的汗，亵衣粘腻的沾在皮肤上，伤口浸着汗渍，疼痛不可忽视的传到神经末梢，她死死的咬住手指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脚步声逐渐的靠近，孟灵湘屏住呼吸，身体僵住，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暴露了自己。 “这臭娘们跑哪儿去了。”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与孟灵湘所在的地方不过几步之遥。 “这要是真让她跑了，少爷恐怕是要活剐了我们，别废话了赶紧找。”另外一个大汉不耐烦的回答他。 “明明瞧着是往这边跑的，怎么一转眼看不到了呢。”大汉咕哝着，脚步声逐渐的远去。 孟灵湘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才松口气，掀开竹篓准备往外走在，这时大汉一个大喝，“臭娘们你果然在这儿！” 原来这大汉看着这堆竹篓心里犯了嘀咕，故意装着走远了的模样，其实悄摸的在不远处等着。 第六百二十章 获救 看看孟灵湘是不是会被诈出来，这下让大汉逮个正着。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孟灵湘被大汉这样的突然袭击吓的是魂飞魄散，竭力保持镇定，她往四周飞快的扫了一眼，看清后逃跑路线以后就立刻在大汉还没有追上了之前，把竹篓往路中央一推。 这小路不大，不过只能让两个人并排通过罢了。 刚才她就发现竹篓旁边装的是些不要的青菜叶片，有些已经腐烂发臭，倒在湿滑的石板地上能让人摔个大马趴。 大汉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踩上腐烂的菜叶，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孟灵湘开始把手里拿着的小石块往大汉头上砸，她知道石头砸在什么地方能让人昏迷，她就直直的往那个穴道拼命的砸去。 也是她运气好，大汉摔倒的时候估摸着是撞上了什么，趴在地上不动了。 孟灵湘不敢再耽搁，往自己刚刚挑好的小路上逃了。 韩八两那边应该是接到了消息，派了不少人来追孟灵湘，孟灵湘一路专挑小路逃，让人摸不清她逃跑的路线，但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伤口上沾了不少的灰尘和污渍，脑袋也开始发昏， 脚步开始沉重。 孟灵湘知道自己发烧了，伤口也开始感染，这样下去她就算不被韩八两的人抓住，也要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她勉强的躲到了一条小河旁，双手捧着清凉的河水，几乎是脸埋在双掌之中的方式大口大口贪婪的吞咽着河水，清凉的河水却没有办法让孟灵湘滚烫的温度降下一丝半毫，她忍着疼痛把粘连在一起的伤口撕开，拿着河水把伤口周围的污渍给勉强的擦拭了一下。 孟灵湘运气好，在河边找到些止血的药草，她把药草在水里随意的清洗下就放在嘴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发烧的孟灵湘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味道，她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在把药草敷在伤的最重的几处伤口之上，她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个大姐姐会死吗？”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仿佛是在梦里一般，似乎有人回答了小姑娘的声音可孟灵湘已经听不分明。 孟灵湘感觉身体沉重的像是被浸了水一般，手脚上的疼痛时不时的刺激着神经，她猛的睁开眼睛，飞快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她记得她昏迷之前正在逃 跑，难不成她现在是被人抓住了吗？ 她头疼的很，神经一跳一跳的，仿佛有几头大象在神经上跳着桑巴舞，她勉强的撑起身体，发现自己被人细心的盖上了一条棉被，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但是十分干净，还带着些微太阳的味道。 盖在身上十分温暖。 四下看了看，这是普通的农家小屋，屋子不大，里头的东西虽然破旧可都理的整齐干净，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靠墙放了几样下地的工具，孟灵湘之前看到过。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飘着食物的味道，孟灵湘饿了一天，闻到这个味道忍不住腹中饥饿，顺着味道她看到放在她旁边的一碗鸡汤，上面洒了些青葱，鸡汤里还漂浮着红色的枸杞，看上去十分美味。 孟灵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挣扎着把视线从那晚吸引着她视线的鸡汤移开，掀开被子要努力的下床，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细心的处理包扎好，连手上逃跑之时不小心划伤的伤口也被人细心的上了药，身上的衣裳也被人换成了干燥温暖的衣服。 门被人轻柔的打开，一颗小脑袋钻了进来，好奇的 往里面探视着，正巧与孟灵湘的视线与那个小脑袋对上，那个小脑袋一惊，立刻就钻了出去，脑袋还不小心的撞上了门框。 “阿娘，阿爹，那个大姐姐醒了，那个大姐姐醒了，她没有死!”小脑袋一溜烟往外跑，孟灵湘满脸黑线的听着她的大喊，倏忽又呆呆的想着：自己是逃出来了吗？ 很快门就重新被人打开了，一个妇人进了门，温婉的笑着，“你醒了？”那个小脑袋正躲在妇人的身后，怯生生的望着孟灵湘，满脸的好奇。 从妇人的口里孟灵湘知道自己是在河边昏迷以后被去采野果的小姑娘发现，她看到倒在河边的孟灵湘就跑回去找爹娘，说一个大姐姐在河边睡着了。 妇人听的不解，被小姑娘拉着去了河边，就把昏迷不醒的孟灵湘救了回来，孟灵湘当时全身都是伤，还发着高烧，妇人帮孟灵湘擦干了身体以后就上了药，还帮她换了衣服，本想着今日若是孟灵湘还未清醒就让小姑娘的爹去城里请大夫。 “多谢夫人了，要不是夫人我大概就要……”孟灵湘朝着妇人道谢，她又温柔的低下头朝着正好奇的看 着她的小姑娘笑了笑，“谢谢你小妹妹。“ 要不是这个小姑娘发现了在河边昏迷的她，恐怕她现在已经魂归冥界了。 小姑娘害羞的笑了笑，更加往夫人的身后躲了躲。 “姑娘也不要称我什么夫人了，喊我慧娘吧，大家伙儿都是这样喊我的，她是意儿，是家里最小的。”慧娘慈爱的抚了抚小姑娘的脑袋，“姑娘怎么会全身是伤的在那个地方，看姑娘的穿着应该是个大户人家，怎么就只身落到这样的境地？” 孟灵湘知道她问的自己身上的伤，毕竟一般姑娘家可不会有这样多的鞭痕。 “我是青山城仁心堂的大夫，被恶人抓了要把我发卖到那个肮脏的地方，我不从在马成上逃了下来，被那恶人的手下一路追赶，我慌不择路之下就往山上逃，后实在体力不支就晕倒在了河边。”孟灵湘半真半假的说着，脸上也带着气愤和难过，“那人嫌我不肯从他，拿鞭子把我打的浑身是伤。” 慧娘听了孟灵湘的话，脸上也露出可怜与愤怒。 “哪有这样的恶人，那家的好女儿愿意让人卖到那肮脏的地方，不从还把人打成这样！” 第六百二十一章 意儿一家 慧娘虽然是个看上去温婉的女子，可听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气愤，“你放心，我这就让相公去找官府，让官府里的大人替你做主！” 孟灵湘叹口气，“那恶人与官府勾结，就算是找了官府，官府里的人也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慧娘你行行好，可否帮我去通知一下家里人，好让他们接我回去？” 慧娘自然是满口答应，说让自家的相公明日就去城里找莫北霄。 “来，湘儿，这是刚刚熬好的鸡汤，就是为了你补身子熬的，刚杀的老母鸡，滋补的很。”慧娘心疼孟灵湘的遭遇，赶忙端起旁边的鸡汤喂孟灵湘喝下，意儿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满脸的馋意。 她拉了拉慧娘的衣角，“阿娘，我也想喝。” 慧娘看了一眼眼巴巴的望着她的意儿，心软的说，“厨房里还有，等娘让姐姐喝了，阿娘再去给你拿，姐姐生病了得吃些好的。” 意儿虽然很想吃，可听阿娘这样说她也就乖乖的等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姐姐你长的真好看，嫁给我哥哥好不好？” 孟灵湘嘴里正含着一口汤，听到她这样说差点 没有一口喷出来，但也被呛到，咳的满脸通红。 慧娘也没有想到意儿会这样说，哭笑不得的拍了下她的背，“死丫头乱说什么，你哥哥才多大。”转过头朝着孟灵湘起意的说，“湘儿，丫头乱说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孟灵湘笑着摆摆手，问意儿，“你怎么突然想让我嫁给你哥哥？” 意儿被慧娘打了一巴掌心里不高兴嘟着嘴说，“上次依姐姐嫁人的时候哥哥说他以后一定要娶一个跟依姐姐一样好看的人，我看湘儿姐姐比依姐姐还要好看呢，哥哥一定很喜欢湘儿姐姐。” 意儿的话让慧娘和孟灵湘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等意儿的哥哥回来看到孟灵湘果然是十分喜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双眼睛飘啊飘就是不落在孟灵湘的身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孟灵湘说句话就满脸通红，慧娘看到儿子这般没出息的模样也忍不住的笑了。 意儿的哥哥不过十三四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乍一眼看到孟灵湘这样好看轻灵的女子既害羞又忍不住把视线落在孟灵湘身上，每次与孟灵湘的视线对上又急忙把视线移开， 假装没有在看孟灵湘。 几次反复，孟灵湘也起了玩心，故意在意儿哥哥看过来之时猛的转头，与他的视线对上，看到意儿哥哥满脸通红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 她不笑则已，一笑就更加漂亮，虽然脸上还带着细小伤口，脸色苍白，可完全不能遮盖孟灵湘清丽的外表，清亮的大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美丽的让意儿哥哥想起之前在画上看到的画中仙。 他痴痴的看呆了，被慧娘敲了一记额头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的跑走了。 慧娘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听完孟灵湘的遭遇立刻就拍着胸脯说明日就去青山城找孟灵湘的家里人，让她家里人过来接她回去。 孟灵湘连连道谢，撑了一天等到吃过晚饭她已经十分疲乏，慧娘就赶她回去歇着了。她躺在床上，可以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几人的谈话声，其乐融融，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就在这样温馨的气氛里沉沉睡去。 暮色四合，山里小村庄十分安静，几声虫鸣声有气无力的响起，在这样安静环境里也忍不住沉沉睡去。突然狗吠声响起，朝着一个 地方撕心裂肺的叫着，有人听到了这声音或是破口大骂几声就接着睡去，或者咕哝几句扯过被子往脸上一盖就不管。 若是有人能披上衣裳出门往狗吠之处看上几眼， 就会发现那处正燃起了熊熊大火，将那一个小院子连带着几座小屋都掩在了火光之中。 孟灵湘被浓烟呛醒，起身一看周围已经满是浓浓的烟雾，把这小小的屋子给包围，她挣扎着下床，把被子往身上一盖就往外跑，踢开大门才发现屋子周围都还没有着火，这烟雾是堆放在屋子周围的干柴上冒出的，她飞快的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所有的屋子周围都被人堆上了木柴。 “湘儿！”孟灵湘听到慧娘喊她的声音，急忙转身看去，慧娘正抱着困倦的意儿看着她，脸上带着惊魂未定，上下打量了下孟灵湘才松口气，露出笑来正要说话，孟灵湘就看到一道银光从慧娘的胸膛穿过。 慧娘脸上的笑僵在那里，她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鲜红色的血液渗透她的衣裳，意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银光擦过她的小腿，划破一道口子，意儿大哭起来。 “阿娘…… ”慧娘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去，意儿紧紧地抱着慧娘脖子，不明所以的问着，“阿娘？” 可慧娘已经双目涣散，从嘴角流出大股大股的血液来，意儿惊慌失措的想要把慧娘嘴角的血液擦掉，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和慧娘的血液融合在起来，“阿娘……阿娘！” 孟灵湘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慧娘背后站着一个大汉，额头抱着一块纱布，眼里带着凶狠的光，“臭娘们，找到你了。” 意儿的大哭声在夜里是那么凄厉，背后房屋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孟灵湘只觉得手脚冰凉，双脚似乎就跟扎在地上似的，因为她慧娘死了吗？意儿没有阿娘了吗？ 大汉正是昨日孟灵湘砸的那个大汉，他俯视着孟灵湘，慢慢的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手里沾了血的刀抬了起来，刀上映出傻愣的孟灵湘和哭泣的意儿。 孟灵湘猛的反应过来，一把抱起正在哭泣的意儿，意儿挣扎着要往死去的慧娘尸体上扑，“我跟你们回去，我一定乖乖的跟着你们，你们放了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慧娘，慧娘，意儿！” “阿娘！” 第六百二十二章 求求你，放了他们 孟灵湘不用转头就知道在她身后的是慧娘的丈夫和意儿哥哥，他们一个扑到了慧娘的尸体上，另外一个扑过来从孟灵湘怀抱里把意儿夺了过去。 “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权利？”大汉不屑的说着，在黑暗里韩八两的人慢慢的围了上来。 孟灵湘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用，你们不过是想要我，我跟你们回去，放了他们。” 意儿哥哥听她这样说，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去，手里慢慢的握成拳头。 慧娘丈夫看着自己的妻子死于非命，血性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双眼通红，拿着旁边的柴刀就要往大汉身上砍。 “不要——”孟灵湘大喊。 可惜已经太晚了，大汉带着残忍的笑，一把捏住慧娘丈夫的手腕，咔嚓一声就把慧娘丈夫的手腕给捏折了，柴刀也掉落在地。 “啊——”慧娘丈夫痛苦的大喊，冷汗潺潺直冒，他满目仇恨的盯着大汉，试图用另外一只手去攻击大汉。 大汉一脚踢在慧娘丈夫的肚子上，把一个七尺男儿直接踢到了几丈之外，意儿哥哥急忙扑了 过去，趴在他阿爹身旁，哭着喊他。 “把他们解决了。”大汉仿佛只是在说解决一些垃圾，孟灵湘挡在慧娘丈夫和意儿哥哥面前，意儿哭着抱住孟灵湘的大腿，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可孟灵湘不过就是螳臂当车，十几人包围了过来，把意儿强制的从孟灵湘的腿上拉开，领着意儿的衣襟把她高高的吊在空中，大汉看着灵巧可爱的意儿，在她脸上满意的亲了一口，意儿啪的一下打在了大汉的脸上。 “你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意儿扭动着身体，想让自己从大汉的禁锢之中逃出来，大汉阴沉着张脸，手里的刀子立时就插进了意儿的肚皮，意儿捂住自己的肚子，白嫩嫩的小手沾满了自己的血液和慧娘的血液。 “阿娘……意儿好疼……”意儿望在死去的慧娘的尸体，漂亮的大眼睛里落下一颗颗泪珠来，意儿的阿爹看到自己女儿被人这样对待，口里又是喷出一口鲜血来爬着想往这边来，可在他身后的刀已经高高举起。 “不要——”孟灵湘哭喊着，想要让大汉他们住手，大汉嫌孟灵湘吵闹，一个手刀敲在孟灵湘的颈后，孟灵湘 后颈一疼就失去了意识，最后的记忆是意儿沾着鲜血的小手和扑向大汉的意儿哥哥。 熊熊火焰止不住燃烧，把一切都埋在了燃烧的火焰之中，韩八两的人把地上的尸体往火堆里丢去，远处的人家终于发现了这场几乎要将一切燃烧殆尽的火焰，安静的小山村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不要——”孟灵湘从噩梦里惊醒，她额上满是冷汗，背上也粘腻不堪，她往四周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在她周围还坐着不少的女孩子，看上去年纪都不大。 孟灵湘擦了擦头上的汗，安静的呆在角落里，昨夜的事情是真的，她被韩八两的人找到了，还害死了意儿他们一家。她眼底露出痛苦，双手掩面，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若是她昨天没有留下在意儿家，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还能像以前一样幸福美满。 意儿还是能跟在慧娘身后，没事就去山上摘些野果子，意儿哥哥还是能喝意儿爹一起去做活，然后长大娶一个漂亮的妻子。 “都是我的错……”孟灵湘喃喃几句，本该幸福美满的一家就这样的消失在火焰之中，想起昨夜昏迷之前看到的景象 ，孟灵湘的眼底满是恨意，她要杀了韩八两和他的手下！ 她要为意儿他们报仇！ 孟灵湘沉浸在恨意之中，指甲在不知不觉之间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现在只有疼痛能让孟灵湘保持冷静。 “喂！”一声趾高气昂的声音在孟灵湘头顶上响起，孟灵湘没有理她，那人气急败坏的又喊了一遍，“喂，你给我抬起头来！” 她这才不耐烦的抬眼看了过去。 喊她的不过是十五六的小姑娘，身上穿了一件绿色的衣裳，称的整个人水灵灵的，像是草地上刚刚冒头的青草，还带着露水，嫩的不得了。可惜她脸上的狡诈和咕噜噜转动的眼珠子破坏了这一切。 “你想干嘛？”孟灵湘不耐烦的问，声音嘶哑难听，活像是喊了一夜。 “哟，还挺横，你是新来的？告诉你，在这儿你就得听我的。”小姑娘虽然刚开始被孟灵湘吓了一跳，可立刻就恢复原状。 孟灵湘不想和她计较什么，本不想理她，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可以从她这里了解些这里的情况，于是放缓了脸色，“你是这管事的？” 小姑娘正准备应，从另外一个角落里就传来一声嗤笑，“ 她算是什么管事的，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春华你说什么，闭上你的臭嘴！”小姑娘暴怒，朝着那边就骂了过去，在角落里的那个声音又冷笑了一声，不再理她。 她恨恨的盯着那个角落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孟灵湘说道，“我叫小青，你叫什么名字？” “孟湘。”孟灵湘随意的说了一个名字。 “孟湘，”小青咕哝了一句，“你以后都要听我的，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听到没有？” “知道了。”孟灵湘敷衍了一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青面色奇怪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的年纪……” “怎么了？”孟灵湘假意不知的问了一句，这里的女孩子看起来都不过十五六的模样，她一个已经将近二十的在这些女孩子里确实算大。 小青上下打量了孟灵湘几眼，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脸色也好看了些，“这是章台阁，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北院。” 章台阁么，还真是名副其实，妓又被暗地里称做章台，直接把这个地方叫做章台阁不正是说这些姑娘都是妓。 孟灵湘眼眸深沉，心里把韩八两骂的狗血淋头。 第六百二十三章 台阁 蓦地又想起死去的意儿，孟灵湘羽睫颤了颤，咬着下唇强压下心头的恨意，继续向小青打听章台阁的消息。 小青在章台阁的时间算是长的，据她所说她在这个地方已经三年了，之前她年纪小的时候是住在南苑，渐渐地长大以后就让她搬到了北苑，这里的按着年纪大小和 相貌来分类的，年纪小长的好看的自然就受宠，小青之前也是颇受到宠爱的一个。 说到这里小青的眼底露出复杂的神情，明明只是十五六的年纪，可脸上的沧桑却已经像个成人。 “这里的都是什么人？”孟灵湘问。 小青瞥了她一眼，拨了拨掉落的头发，“这里的有好人家的女儿，也有像我一样命贱的，”说着嘲笑的笑了一声，“但是在这里咱们都是一样的，不都是被人玩的么？” 孟灵湘视线落在小青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上面布满青紫，有些已经褪去，而有些明显是刚弄上的，肿了起来，看上去触目惊心。她环视了四周，发现在旁边的女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但大部分都是在身上，脸上伤的极少。 小青发现了她打量的目光，懒 懒的换了姿势，“在这被打是正常的，就算客人满意这个癖好要是得罪了那些娈童也逃不了一顿打，在这里你不仅要讨好客人，娈童也是。” 娈童？孟灵湘倒是没有想到这里看守的人竟然的娈童，“你们就没有想过逃？” “逃，谁不想逃？”小青勾了勾起嘴角，“逃的人不少，可哪个真的逃出去了，你知道上个逃出去的人是什么下场？老鸨子让人把她全身绑了起来，像个大字。” 她眼睛带着诡异的亮光，“你知道什么叫大字么，就是这样，”她拿手在桌上写了一个大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十分别扭，“然后让十个男人把她轮了，轮了没死就上畜生，畜生上了就没了命了，就算活着那也是脏的还不如死了。” 孟灵湘几欲作呕，这样惨无人道的刑法他们怎么做的出来！ “……她几岁？”孟灵湘挤出一句话来。 “几岁啊？”小青托着下巴，脸上是天真和成熟的混合，“大概十三？或者更小，十二吧，我也忘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人敢逃了。” 小青这话更是在暗暗的威胁孟灵湘，告诉她逃跑是没有好下 场的。 孟灵湘沉默了，小青也不生气，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石头把玩着，那个石头光滑而圆润，应该是经常被人放在手里把玩着。 突然门被人打开，一个身段婀娜的少年进门来，说他是少年又有些不对，明明是清秀纤细的身材，可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眼底没有一丝光，宛如暮年之人。他扫了一眼屋子，准确的指了指之前角落里发出声音的姑娘，“春华，跟我出来，有客人点你。” 孟灵湘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春华从床上下来，懒散的披了一件粉色的外袍，里头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长裙，还是少女的身体在薄薄的衣裳下若隐若现，她无所谓的跟着少年出去。 “骚货。”小青骂了一句。 孟灵湘好奇的问春华的情况。 小青眼底露出厌恶，“她就是一个骚货，整日的浪荡不堪，在这里就属她是最骚。” 原来其他人都是在不愿意的情况下进的章台阁，或是被掳或是被买进来，可春华却是自己进的章台阁，别人问她为什么要进这个脏地方，她无所谓的说在这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住的地方，躺着也能活，为 什么不进来。 从那个时候大家就暗地里称她为骚货。 孟灵湘不解，但看小青十分厌恶春华的模样就没有再问。身上的伤有些裂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又开始有些发热，但在这个地方不一定能找到药草。 她在的这个屋子很大，大概是几个房间合成一个，大约是为了方便看守，屋子里摆放了好几张床，地上也铺了厚厚的地毯，两张床之间就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些香膏一类的物品，靠墙放了一个大柜子，应该是拿来放衣服的。 除此之外屋子里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监牢。 中午有人送了饭菜过来，饭菜很精致，可量却很少，每个人都有规定的分量，有人盯着让姑娘们把饭菜吃下去。 小青说老鸨子每隔五天就派人过来称她们的体重，量她们的身材，务必要让她们的身材保持在客人喜欢的模样，要是体重过高或者过低都要进黑屋子，直到体重恢复才行。 就像是被圈养的牲畜一般。 孟灵湘沉默的吃完饭，呆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这个屋子住了大概十个的女孩子，可整 个屋子却很安静，偶尔能够听到人交谈的声音。 死气沉沉。 她突然想到这个词语，在这个地方她感觉不到半分的活着的气息，人仿佛是死了一般，空气里压抑而阴郁，似乎连呼吸都如此的困难。 莫北霄现在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失踪，他在找自己吗？孟灵湘盯着头顶上的帷幔，看它在微风里飘动，不由得想起了莫北霄，距离她被抓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不知道莫北霄有没有找到自己在何处。 房里的人都进来又出去，有些人很快就回来了，而有些等在深夜也没有见她们回来。姑娘们出去和回来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身上也也清洗过的模样，孟灵湘不想去猜测她们出去是做了什么，尽管心里十分清楚。 小青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被人叫了出去，直到夜深才回来，带着满脸的疲惫，随意的脱了外袍就躺在床上，孟灵湘躺在她后面，看到她身上又多了许多的伤口，脖颈后面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就这样的过了两日，孟灵湘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小青身上的伤好了又增添，深深浅浅的伤痕布满单薄的身躯。 第六百二十四章 韩八两现身 每日固定时候，都有人带着孟灵湘她们到一个巨大的浴池之中清洗身体，清洗完之后要往身上擦让身体保持白嫩的药膏，有伤的还有专门的大夫为这些姑娘上药。大夫看到孟灵湘身上的鞭伤眼皮也不抬一下，开了药 就让一个年纪大概四十左右的妇人帮着上了药。 孟灵湘一闻就知道这些药是上好的伤药，她身上的伤擦了几日也就好了大半，小青身上的伤在这样的伤药之下仍然还是十分明显可见她到底被打的多恨。 在北院呆的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人来找孟灵湘，也没有让她去接客，可这让孟灵湘更加提心吊胆，在等到有人喊她出去之时，她掌心濡湿跟着上次喊春华的那个少年出去了。 他安静的在前面带路，孟灵湘跟在他的身后，后面还跟着几个人看守，一路上少年除了喊了一次孟灵湘的名字以外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孟灵湘也没有办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只能沉默的走。 孟灵湘在出发之前悄悄在把一块碎瓷片带在了身上，这是她前几日故意打破瓷碗留下的，老鸨每日都会检查屋子，孟灵湘花费了大力气才把这块瓷片 藏起来。 这宅子很大，他们足足走了一刻钟才从北院出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也是孟灵湘第一次去除屋子和浴池之外的地方。这看上去是个十分豪华的花园，各种珍稀的植物花卉被四处种着，各处还散落着精巧的亭台，亭台四周挂着帷幕，看不清里头的景象，在经过一个亭台之时孟灵湘听到了少年黏腻的呻吟，她脸色难看的朝着亭台看了一眼。 在前面带路的少年蓦地开口，“管好自己的眼睛。” 孟灵湘惊诧的看了他一眼，把视线收回来，半低下头，假装模样听到亭台里淫靡的声音。 只是悄悄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瓷片。 又这般安静的走了半刻，少年才带着孟灵湘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座十分漂亮的厢房，门口挂着门匾，上面写着齐舞二字。少年让孟灵湘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自己进去禀报，很快少年就出来让孟灵湘进去。 孟灵湘安静的进去，进门就看到韩八两坐在中央，几个长相出色穿着薄薄衣裙的姑娘正在跳舞，纤细的小腹妖媚的扭动着，上面还描画了鲜红色的梅花，雪白的脚腕上挂了银色的铃铛，跳舞之 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韩八两旁边跪着少女，手里拿着酒壶正往韩八两的酒杯里倒酒，看到孟灵湘进门韩八两斜了她一眼，挥挥手然后跳舞的姑娘停了下来。 “孟大夫在这住了这么些日子感觉怎么样？这不是你之前一直想知道的地方？”韩八两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一口把酒咽了下去，微带嘲讽的开口。 “你想做什么？”孟灵湘盯着韩八两，手里的瓷瓶捏的很紧，几乎要嵌到肉里，看到韩八两那张丑恶的嘴脸她就想起了枉死的意儿一家。 “孟大夫身上的伤看样子都好了。”韩八两在孟灵湘身边转了一圈，手指抚过孟灵湘带伤的手背，孟灵湘厌恶的甩开他的手，他竟然也没有生气，“既然孟大夫伤好了，也该做些事儿了，孟大夫不用怕，我为孟大夫请的都是贵客，一定会让孟大夫十分快活。” 韩八两舔了舔唇瓣，露出淫邪的笑。 “你不怕我的报复？”孟灵湘盯着他。 “哈哈哈，报复？”韩八两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告诉你，想报复我你尽管来，我倒想看看你能有什么报复，孟湘，这杯罚酒迟 了几日，可你终 究是要喝的。” 他大笑着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孟灵湘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手脚都僵硬起来。 “孟湘，你不是能逃么，逃了那么久不还是落在我手里了，怎么，想让你那姘头来救你？告诉你，没希望了！”韩八两看着孟灵湘脸色发白的模样更加得意，“带她下去，好好把她装扮装扮，今夜可有好几个贵客让她伺候。” 孟灵湘被人拉了下去，带到一个大房子里，里头挂了好几排的衣裳，空气里满是胭脂的味道。一个老鸨模样的人正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磕瓜子，瓜子皮丢的满地都是看到孟灵湘被人带进来，眼一横就开始发问。 “这是哪个院儿里的，谁让她过来的，懂不懂规矩？”老鸨阴阳怪气的问着。 带孟灵湘来的人不假辞色的说着，“这是韩公子带来的人，韩公子让你好好把她扮上一扮，今夜有几个贵客要让她伺候，要是出了差错就唯你是问。” 说着把孟灵湘往老鸨那边推了推。 老鸨一听是韩八两的人立刻挂上谄媚的笑，“原来是韩公子的人，老奴这就把她扮上，不知今夜来的是哪位贵客？” “是几位 新来的贵客，是韩公子家的客人，今夜要让几位贵客好好的爽快爽快，把她扮好了，莫要让贵客失望。” 孟灵湘听到 韩八两的人眼睛亮了亮，既然韩八两这样重视他们，应该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若是不行…… 她紧紧地捏住那块不大的瓷片，那今夜只能血溅五步了。 老鸨连连应答，复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下孟灵湘，“什么时辰清洗的？” “两个时辰之前。”孟灵湘低眉顺眼的回答。 老鸨很满意她的态度，不是个惹事的，“既然如此就不用再洗了，先去换衣裳吧。”她把孟灵湘往里头带，在一排又一排的或华丽或性感的衣裳里挑了几套，在孟灵湘的身上比划着。 孟灵湘看着有套几乎要露出半个胸脯的衣服咬牙。 老鸨左右比划了好几套衣裳，终于挑出两套满意的，当场就让孟灵湘脱下身上的衣裳换上。 “就在这儿吗？”孟灵湘不敢置信的问。 “就在这儿，都做了这个还有什么可害羞的。”老鸨不耐烦的问，强迫孟灵湘把身上的衣服脱下。 孟灵湘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强压害羞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第六百二十五章 莫北霄？ 直剩下一条肚兜和一件亵裤，她正要穿上那套极为性感的衣服之时，老鸨突然让她停下。 “等会儿，”老鸨抢过她手上的那套衣裳，另外拿了一套递给孟灵湘，“穿这套。” 孟灵湘顾不得看着衣服是什么模样，赶紧的拿过穿上了。 不得不说老鸨挑衣服的能力很强，她换了之前的红色衣裳，而是为孟灵湘拿了一套淡紫色的织锦长裙，孟灵湘不施粉黛，脸色有些苍白，可在这套淡紫色衣裳的衬托下让她灵动清丽的外表带上了几分出尘之气，不像一位即将要接客的风尘女子，更像是尊贵无双的帝姬。 长长的织锦长裙拖在地上，裙摆上被精心的绣了白莲，精巧的几朵散在裙角，透着几分娇俏。孟灵湘的气质本就出色，这套衣衫更是将这气质衬托的更加出色，轻轻巧巧的往那儿一站就是一位尊贵无比的大家小姐。 老鸨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从旁边拿了一件白色的披肩，将孟灵湘裸露的雪白的肩颈给遮盖住，老鸨叫了几个婢女，提着孟灵湘的裙摆，领着她们往摆着胭脂水粉的镜子前走去。 “这衣衫在这摆了好几日了，终于有人能穿。”老 鸨满意的抚了抚孟灵湘的乌发，“给她好好的上妆，今夜她要接待贵客，可不能让她丢了咱们章台阁的脸面。” “是。”跪在一旁的婢女们低低应答，起身帮孟灵湘开始梳妆。 孟灵湘悄悄的摸了摸藏在腰带里的瓷片，心里抱着必死的决心，想着晚上的客人若是敢来硬的就拿瓷片抹了他的脖子！ 心里定了几分，她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里被装扮的十分精致的女子，镜子里的女子长发被一根金簪锁在头顶，长长的流苏垂挂下来，在耳旁轻轻的摇晃着，雪白的耳垂上金色的耳环与金簪是一套，增添了几分贵气。 用在孟灵湘身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难得一见的精品，她身上的也是上好的织料，一般人家还用不上，能在妓身上用这样好的东西，那接待的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镜子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很快就被掩盖。 孟灵湘苍白的脸色被胭脂掩盖，两腮被淡淡的扫上一些淡粉色的胭脂，唇瓣也抹上了红色的脂膏，不复之前的娇弱模样，只清瘦的身躯还能让人看出几分虚弱来，这虚弱与孟灵湘自身大带着的强韧气质十分矛盾，让人忍 不住将视线落在孟灵湘的身上，既想让这样高贵的人低低哭泣，又想呵护这样娇弱的人儿。 “不错，不错。”老鸨子看上去十分满意，“我也干这个二十多年了，美人见的多了，可像你这样的美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今夜贵客一定十分满意你，要是发了可不要忘了老婆子我啊。” 孟灵湘垂着眼睛满意回答。 老鸨子有些不高兴，可像孟灵湘这些夜里要伺候贵客，又是上头的人吩咐装扮的人她也不敢随意的处置，要是被上头追责她可负担不起，于是敛了笑，让人把孟灵湘带了出去。 在外头等着的人看到孟灵湘也是眼前一亮，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尽力的管好自己的眼睛，带着孟灵湘往另外一边去。 孟灵湘被带去装扮之时天还亮着，等到全部弄好，天色也黑了，现在又是初冬，天色黑的比之前要快上一些，刚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丝亮光在天边挣扎着，等到目的地，天已经黑透了。 她再次摸了摸腰间藏着的瓷片，眉目间闪过一道凌厉。 带路的人把孟灵湘送到一间装饰的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告诉她让她在原地等着，不要乱动 。孟灵湘在房间里打着转，拉了拉门，不出意外的被锁的死死的，房间里没有其他的出口，连个窗也没一个。 孟灵湘打开一个放在床头的小匣子，里头摆的满满当当都是些情爱用具，孟灵湘通红着脸把匣子关上了，脸颊上的红润更真了几分。 门被吱呀的打开，一个人正往里面走着，孟灵湘听到这脚步声，浑身一震，这脚步声与莫北霄竟然如出一辙，她急忙转身看去，可来的人不是莫北霄。 她心下失望，脸上也带出了 些。 来的人大约三十的年纪，面白无须，头顶一顶金冠，将满头的黑发尽锁与冠内，一双黑沉似夜的眼睛带着惊叹望着孟灵湘，着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挂着白玉玉佩，端的是温润如玉的一个翩翩公子。 可孟灵湘现在看不到面前之人有多发风度翩翩，她压下心头的失望与伤心，抬起头来与来人对视。 这一对视她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孟灵湘对于易容的造诣早已是出神入化，面前之人易容立时就让她发现，她有些不确定的望着面前之人，他也不生气，含笑的回视着孟灵湘，任由她上下打量。 “……北霄？”孟灵湘 从喉咙底挤出两个字来，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人，失望与希望的交替让她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 来人正易容的莫北霄，他笑着看着孟灵湘，上前一步将含着眼的孟灵湘揽入怀中，未然叹道i，“我找到你了。” 孟灵湘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情绪，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了，沾湿了莫北霄胸膛的衣衫，把莫北霄的一颗心打的濡湿。 “北霄。”孟灵湘喊着莫北霄的名字，一遍4又一遍。 “我在，我在。”莫北霄亲了亲孟灵湘的头顶，心中的心疼和愤怒几欲要冲破他的理智，若不是仅剩的一点理智告示他不要冲动，此刻他恐怕就要揪出韩八两，将他大卸八块。 眼睛毒辣的莫北霄一眼就看出了孟灵湘这几日到底吃了多少的苦，还未完全褪去的疤痕，清瘦的身体和在脂粉掩盖下苍白的脸色，都让莫北霄心疼不已。 明明他说要保护孟灵湘，让她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可他都做了什么！没有保护好孟灵湘，让她落在别人的手里遭受这样的迫害，他不能想象若是今夜来的不少他而是另外的人。 尽管只是猜想，就让莫北霄心中的杀意四起。 第六百二十六章 久别重逢 孟灵湘把脸埋在莫北霄的怀抱里，低低的哭泣，她今夜本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莫北霄，大悲大喜之下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把这几日的痛苦和悲伤统统都释放出来。 若问在这世上哪个人能让孟灵湘毫无顾忌的把心里的情绪释放出来，恐怕就是莫北霄了。 跟着莫北霄的几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他们的身后，目不斜视，生怕一个不注意把视线落到了孟灵湘的身上就被莫北霄给一个咔嚓了，要知道孟灵湘失踪的这几日莫北霄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差，今夜莫北霄温柔的样子若是被这几日没有找到孟灵湘的下落而被莫北霄劈头盖脸训斥的同僚眼里，恐怕是要相互抱着哭泣。 孟灵湘的自制力很强，哭了一会儿就恢复了镇定，她有些害羞的擦了擦眼泪，眼角因为哭泣泛起了淡淡的红，眼睛被眼泪浸泡过而透着水光，难得的带上些柔弱。 莫北霄让几个下属假意不满意孟灵湘，让他们出去再找了几个姑娘做戏，几个下属愁眉苦脸的出去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找到我的？”孟灵湘声音里还带着些 哭腔。 莫北霄带着老茧的手掌小心翼翼擦拭孟灵湘脸上残留的泪痕，“韩八两背景很深，赵将军也站在他那边，我不能轻易动他，就派人暗地里跟着他，再另外派人盯着章台阁，这几日章台阁都没有进新人，但你进来的那日韩八两手下的人来了章台阁。” “所以你就猜我在这里？”孟灵湘问。 “只是猜测，”莫北霄抚了抚孟灵湘落下的青丝，“章台阁管的十分严格，目身份之人不能轻易进入，就算是能弄到身份如果没有人作保也是无法进入，只能暗地里假扮成韩家的一支旁支，韩八两正需要这支旁支的支撑。” “韩八两在韩家的地位还需要旁支的支撑？”孟灵湘恢复理智，问道。 莫北霄点点头，道，“韩八两在韩家算是嫡子，他上头有个哥哥，但是庶出，身体也不好，自出生就靠着药吊着命，不成气候，但韩八两的父亲在外面可是生了不下三个的私生子，韩八两能不急？” “可那些都是私生子，韩家能同意？”孟灵湘不解，在这个年代名分是非常重要的，私生子可以说是半点继承权都拿不到，大户人家也就 只是那些钱财了事，若是主母狠心的，直接打死也是用的，官府也管不到这些大户人家的头上。 “韩八两的父亲可不满意这个嫡子，韩八两与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据说在外头自己养了个儿子，韩八两的母亲已经死了，只要把那个私生子的母亲抬了进来，再提为平妻，也是嫡子，让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儿子做家主，还不如找个自己中意的。” “那韩八两怎么让我去伺候，他就不怕我搞砸了？”孟灵湘挑挑眉。 说到这个莫北霄就怒上心头，眼底暗潮翻涌，“韩八两是想害了你性命，若这几人不是我们易容而来，今夜你定要吃些苦头。” 莫北霄虽然没有明说，但孟灵湘也能猜到，恐怕这几个韩家旁支在欢爱之事上有些不好的怪癖，是要折磨人的，韩八两让她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来，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坏事。 孟灵湘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今夜本来的打算，想把话题扯开，可莫北霄已经发发现了她腰间的瓷片，他紧紧地捏着那块还带着体温的瓷片，眼珠通红，“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若是他能早些找到孟灵湘，她 便无需做这样坏的打算，倏忽莫北霄看到了衣襟下掩盖的淡淡的疤痕，他猛地的扯开孟灵湘的衣襟，眼白已经满是红血丝，翻滚的怒火几欲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这是怎么回事，他打你了？” 孟灵湘看他这般生气，赶紧宽慰，“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几鞭子罢了……” 莫北霄掐住孟灵湘的腰肢，把她紧紧地锁在自己的怀抱里，想放弃接下来的计划带着自家的宝贝立刻离开，再把那该死的韩八两给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自家的宝贝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之人，竟然让这样一个烂到骨子里的人伤到了她，这怎么能让莫北霄忍下这口气。 他把孟灵湘摁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满脸的杀意，这汹涌澎湃的杀意让莫北霄俊美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孟灵湘担心的揽住莫北霄精瘦的腰肢吗，生怕他一个冲动就做出些出格之事。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才分开，莫北霄一把把孟灵湘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孟灵湘急忙揽住莫北霄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孟灵湘羞的满脸通红 ，这样的关头莫北霄难不成还要…… 莫北霄虚压在孟灵湘的身上，漆黑的瞳孔里像是吸入了满天星河，正认真的盯着孟灵湘，“我想看看你身上的伤。” 孟灵湘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担心自己身上的疤痕会被莫北霄嫌弃，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自然是想让自己展现在爱人面前的都是最好的一面，虽然疤痕已经淡了很多，若是再擦些她自制的药膏，几日也就退了，但她还是不愿意把身上的疤痕暴露在莫北霄的面前。 “有什么好看的，已经好了。”孟灵湘拒绝，用手推拒着莫北霄的胸膛想爬起来。 莫北霄却很固执，一定要看孟灵湘身上的伤，他握住孟灵湘推拒着他的手掌，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挑开孟灵湘的衣襟，孟灵湘扭动着想要逃开，不想让莫北霄看到自己身上的伤。 她不愿意让莫北霄看到自己身上的不好，只愿意在他的记忆留下自己好的一面。 但莫北霄手却坚定的挑开了孟灵湘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和上面淡淡的浮现的疤痕，伤疤还没有消退，陈列在曼妙的身子之上，像是精致的瓷器上被人强行加上了破坏美感的疤痕。 第六百二十七章 我要帮她们 他眸色深沉，手掌一处处的抚过那些让他心疼的疤痕，粗糙的老茧在娇嫩而滑嫩的皮肤缓慢的划过，带来奇异的触感，孟灵湘缩了缩身子，感觉一股酥麻从莫北霄接触过的地方往全身传。 她扭了扭，觉得现在她半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暴露在莫北霄的视线里的情况十分危险，于是感觉拉拢衣服，推了推莫北霄的胸膛，“你已经看过，快放我起身。” 孟灵湘现在躺在床上，双腿被莫北霄压着，一只手也被他紧紧地的握着，她只能不自在的转开了脸，“你快起来。” 气氛不知不觉的变了，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气息，孟灵湘也有些心动，在死里逃生以后在绝望的境地里重新遇到自己的爱人，她也有些想要，于是抗拒的心思也淡了。 莫北霄感觉到她心理的变化，缓缓地勾起嘴角，强硬而不失温柔的压了上去…… 即使情况不合适，可一对有情人在分离多日以后还是天雷勾动地火，什么理智，什么计谋都丢到了一旁。 一番缠绵之后，两人相拥在床上，孟灵湘缩在莫北霄的怀抱里，被他紧紧地的揽着，孟灵 湘把玩着莫北霄的头发，“你接下来要怎么打算？” “当然是带你离开。”莫北霄理所当然的说。 孟灵湘想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想离开，我想在这再呆上些日子。” “为什么，你呆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你要做什么，我来做。”莫北霄知道孟灵湘不会随便说出这样的话，定是有什么打算，可章台阁他是不想让孟灵湘再呆哪怕一刻，只想赶紧把她带回去，藏起来。 “我想带这里的姑娘一起出去，可按着韩家的势力，我们只能靠着她们自己逃出去，这里的姑娘不是被人卖进来就是被人掳进来的，若是她们自己逃出去，那韩家的人也不能说什么。”孟灵湘缓缓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莫北霄双眉紧紧地蹙 着，断然拒绝，“在这里你实在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你若是想要救她们出去，我会帮她们，你无需插手。” 这几日孟灵湘了无音讯见面以后又是伤害累累的模样着实吓到了莫北霄，他不愿意再让孟灵湘呆在这样危险的地方，更何况这个地方他还是不能把控，如果出了什 么事情他也不能立刻赶到。 孟灵湘猜到了莫北霄的心思，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把在意儿家发生的事情说了，包括意儿因为她全家惨死的事情，“意儿他们家是因为我死了，如果我再不能帮这些姑娘脱离这个泥潭，我良心不安。” 这件事说到底正是因为刚开始她想救章台阁里的姑娘，既然如此她一定要把章台阁里的姑娘救出来，再好好的向韩八两讨意儿一家四口的命。 她眉目间带上了凌冽，冷然一片，莫北霄沉默的看着孟灵湘，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按着她执拗的性格定然是不肯放弃，若是强硬把孟灵湘带回去恐怕还要孟灵湘也是不肯。 莫北霄叹了口气，“你决定了？” 孟灵湘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暗地里派人留在章台阁，也好随时保证你的安全，”莫北霄无奈的说，虽然很难在章台阁安插人手，但他们现在易容成了韩八两的人，让一个下属扮成花花公子，流连花丛，一直呆在章台阁也不是不可，“我再出去找些人马，若是不能让那些姑娘逃出来我就带着人马去把你们都带出来。” 孟灵湘笑了笑，知道莫北霄最后还是会答应的。 “我明日假意包下你，你再在自己身上加些伤，假装今夜受到了酷刑。”即使不愿意，但莫北霄还是在为孟灵湘的计谋出谋划策，好让她能更加安全，韩八两身边的人包下的姑娘老鸨不敢让她出去接客，这样孟灵湘至少这几日是安全的。 孟灵湘笑眯眯的听着莫北霄和她说着话，突然在莫北霄的下巴上轻吻了一口，莫北霄停下话头，捏住她的下巴，“怎么，在讨好我？” 莫北霄不得不说，孟灵湘这一吻让他心情好上许多，他有些挫败即使是这样生气的关头，孟灵湘小小的一个轻吻立刻就安抚了他。 “不，是酬劳。”孟灵湘含笑道，“我会把她们带出来的。” 若是莫北霄带着人闯进章台阁去抢人无疑是和韩家正面冲突，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就算是为了莫北霄，孟灵湘也要把那些姑娘带出来。 莫北霄压下，在孟灵湘的唇瓣上轻咬一口，“酬劳我回去收，这个只是利息。” 孟灵湘也答应了，两人谈笑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计划。 “你打 算怎样让她们自己逃？”莫北霄问。 “她们自己当然不敢逃，这里的姑娘都是被折磨过的，哪里还敢逃，只能创造条件让她们逃。”孟灵湘说道。 “创造条件让她们逃？这话说的不错，你打算折磨创造？”莫北霄来了些兴致。 “靠一个人。”孟灵湘笑眯眯的说。 莫北霄挑了挑眉，“谁？” “这个嘛……”孟灵湘拉长了声音，“秘密！” 莫北霄拿她没有办法，“既然你要计策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我只给你五天，五天不行我就带着你离开。” “五天不行，十天。”孟灵湘讨价还价。 “十天太久了，不行。”莫北霄这次不肯妥协，毕竟让人在章台阁里呆上十天是不可能的，他不能冒这个险让孟灵湘呆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 “那八天，不能再少了。”孟灵湘后退了一步。 两人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莫北霄才勉强的答应了七天的要求。 孟灵湘缩在莫北霄的怀抱，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了莫北霄，孟灵湘心底一松，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精神上一放松困倦就不住的袭来。 第六百二十八章 计划 莫北霄说了句话没有应答，低头看去孟灵湘已经沉沉睡去。 他望着孟灵湘沉静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孟灵湘的眼皮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宝贝找到，他把孟灵湘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孟灵湘有些不适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微微蹙起眉，复又沉沉睡去。 尽管再不愿意，第二天还是来了，孟灵湘借着莫北霄让人带来的易容之物在身上做了些伤痕，幸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眼底下的青黑和苍白的脸色根本无需伪装，莫北霄不悦的摸了摸她微凉的脸蛋。 “回去以后这种脸色再不许出现在你脸上。”莫北霄霸道的说着。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有些甜滋滋的，把易容的药膏藏在地板下，不让人发现。 莫北霄让孟灵湘留在房间里，还往床上倒了些鸡血，地上还扔了几样欢爱用具，上头也被莫北霄洒上了血液，这是昨晚就已经倒上的，血液已经干了。 他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门被摔的震天响，孟灵湘奄奄一息的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老鸨远远地看见了莫北霄，急忙迎了上去，满脸的谄媚 讨好，“韩三爷，老奴给你请安了。” 没听见回答，她悄悄的抬眼看，瞧见莫北霄满脸的不悦，心下一慌，“韩三爷，怎么我们家姑娘伺候不好，惹您生气了不成？” 莫北霄拂袖，“好不好，你问问她！” 老鸨心里暗骂孟灵湘，脸上却还是到着讨好的笑，“韩三爷，是我们家姑娘不好，老奴这就回去教训教训那个蹄子，让她知道伺候不好韩三爷是个什么下场。” “不许教训她，”莫北霄想了想，从怀抱里拿出一大锭银子，“这是定金，她爷包下了，今夜爷还要点她！” 老鸨不敢说什么，接下了银子，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忍不住咂舌，这样大的手笔不愧的韩家的人。 莫北霄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老鸨以为孟灵湘让贵客生气了，气势汹汹的就想去找孟灵湘，进门一看孟灵湘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在章台阁做的久了她什么没有见过，第二日一早姑娘就死了也是有的，看到孟灵湘还躺在床上，她就眉毛一皱，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 “你个骚浪蹄子，刚刚的可是贵客，你得罪谁不好呀得罪这样的贵客，我 告诉你要是贵客不高兴了你我都得死，”老鸨显然以为孟灵湘是没有伺候好莫北霄而让莫北霄生气了，“你在这章台阁还没呆几天就开始反了天不成，韩三爷要是要去韩公子那里说上一句你就等着死吧。” 孟灵湘出从床上起来，老鸨可以清楚的看到床上的血迹，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 “韩三爷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乱吠个什么劲。”孟灵湘冷冷道。 老鸨听她竟然敢顶嘴，脸色立刻拉的老长，拿手指指着孟灵湘，“哟，你一个刚进来的也敢在这里跟老娘犟嘴，是谁给你胆子，在这章台阁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敢还嘴，真是不想活了。” 孟灵湘怎么会怕这样一个老鸨，她冷然一笑，“既然韩三爷没有说我不好，我就回去歇着了。” 她自然是知道莫北霄不会说她不好，故此这个老鸨也不敢在背后造谣，毕竟莫北霄包了她，要是夜里她和莫北霄说了什么，莫北霄在往外一说要处理老鸨，那老鸨的下场就很凄惨了。 在章台阁没有用处的人往往都会被处理。 老鸨一 想到那些人的下场就忍不住身上发冷，可她又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孟灵湘，又动手不能，晚上莫北霄还要来，动了手这就是留下证据，老鸨不会这样愚蠢。 心中一股郁气散发不去，老鸨就与孟灵湘大吵了起来，孟灵湘脸色苍白，三言两语就激的老鸨勃然大怒，可心底还是有些顾忌，不敢上手。 孟灵湘抓着这个机会与老鸨吵的半个章台阁的人都知道了孟灵湘一号人，刚进章台阁就敢与老鸨顶嘴，要知道这个老鸨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掌管着那些姑娘的日常起居，还负责监视她们，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动辄打骂，在章台阁里没有几个姑娘不怕这个老鸨。 听到有人敢和这个老鸨顶嘴，气的老鸨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在心里的暗暗的叫了声好，就连一直讨好老鸨的小青也不例外。 孟灵湘回去之后小青就凑到了她的身边，脸色的复杂的开口问道，“听说今天有人和老鸨吵架了，那个人是你吧？” 她痛快的承认了，“她实在太过分了，我看不过去就和她吵了一架。” 小青沉默了一会儿，很 快的继续说，“你怎么敢和她吵架，你就不怕她以后找你麻烦，要知道咱们以后的东西可都是靠在她的，要是她故意克扣你的东西，或者让你饿肚子关禁闭，你该怎么办？” 孟灵湘无所谓的笑了笑，“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小青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怎么知道，她可是在这里呆了好多年了，听说这北院刚刚建立的时候她就在了。” “我不管她在不在，但是我不会在这里了。”孟灵湘说的很坦荡，但是有些话她还是没有往外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逃？”小青紧紧地皱着眉头，“我跟你说过了，逃出去被抓的下场很惨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出去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也是脏的了，还有谁会要我们这样脏的人？” 孟灵湘道，“但是死也不能死在这个地方，死着这里我嫌脏。” 小青不赞同的看着孟灵湘，“你要是要逃，可不要扯上我。” “你难道不想出去？”孟灵湘盯着小青，问道。 “谁不想出去，谁想呆在这儿！”小青突然抬高了声音，很快就反应过来控制了自己。 第六百二十九章 暗地报信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告诉你，在这儿，逃出去是没有用的，被抓回来就是死路一条。”小青有些焦躁的说。 孟灵湘知道小青是怕落的和之前的那个姑娘一样的下场，她装作犹豫的样子，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跟小青说着，“我这里有办法让你逃出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逃出去？” “逃出去？”小青的神色恍惚了一瞬间，“怎么逃，这里把守的人就有几十个，更别说那些人手里的人，我们就算是逃出去了，可又能躲到哪里去？” “我有门路，可以让我们逃出去，还能不被抓回来，你愿不愿意？”孟灵湘继续问，没有回答小青的问题。 小青犹豫了，“真的有这样的办法吗？要是被抓回来怎么办，我们要是半路上被发现了怎么办？要是——” “没有那么多的要是，”孟灵湘打断了小青的话，“就问你想不想出去，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出去？” 小青沉默很久才斩钉截铁的回答，“想。” “那就行，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说我有门路让她们出去，问她们愿不愿意，愿意的话就来找我。”孟灵湘盯着小青， 告诉她该怎么做。 小青听到这个任务显然惊讶了一下，”为什么要告诉她们，这种事情不是秘密吗？你的门路到底是什么？“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孟灵湘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只管去做就是了，我不会害你的。” 小青犹豫了半响，才答应了孟灵湘的要求，把这个消息在暗地里传了出去。她的人脉在这章台阁算的上多，不到半天孟灵湘有门路能逃出去的消息就传遍了姑娘们中，悄悄来找孟灵湘的人也不少，有些不敢找上门来怕骗人的姑娘就写了字条给孟灵湘。 她们在这个地方呆的太久了，要是能够有机会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她们定是十分兴奋的。可小青的话不仅传到了姑娘们的耳朵里，还传到了老鸨那里。 接孟灵湘发现小青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暗地里盯着孟灵湘，她一有小动作就神情紧张。傍晚，小青被老鸨叫了出去，老鸨不耐烦的站在门口，瞥了一眼孟灵湘，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来，摆明了是和孟灵湘有矛盾，孟灵湘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老鸨显然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孟灵湘 的眼珠子里带着得意和愤恨。 小青经过孟灵湘身边之时，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孟灵湘和孟灵湘的枕头，就跟着老鸨出去了。 她一直没有回来，但在小青跟着老鸨出去没有多久，老鸨就带着人气势汹汹闯到了孟灵湘她们的房间，一把把孟灵湘的枕头掀了起来，孟灵湘淡定的在一旁看着，而房间里的其他姑娘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一个个抱团的躲在角落，惊恐的盯着老鸨的动作，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老鸨在孟灵湘的枕头底下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不死心的把孟灵湘的床铺和床底下都找了一遍，把铺好的床铺翻的乱七八糟。 “大姐，你这是要做什么？”章台阁里的人都喊老鸨为大姐，“把我床铺翻成这个样子？” 房间里的其他姑娘听孟灵湘竟敢这样和老鸨讲话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老鸨盯了孟灵湘一样，忽然笑了，吩咐道，“把其他的人床也给我搜一搜。”跟着的侍女按吩咐把所有人的床铺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老鸨脸色难看了些，她扫了一眼躲在墙角的其他姑娘，朝着孟灵湘说了一句跟她出去 。 孟灵湘倒没有阳奉阴违，跟着老鸨就出了门。 “听说你要逃？”老鸨开门见山的说着。 “哎呀，大姐这话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可不能乱说，上一个逃跑的人的下场你是知道的，我怎么敢逃跑?”孟灵湘十分惊讶。 老鸨盯着孟灵湘，“可我接到消息，说你有门路能带着姑娘们逃跑，还让想出去的姑娘联系你，是也不是？” “这大姐可就冤枉我了，我哪敢做这样的事情，”孟灵湘十分委屈的模样，“我不知道是哪个人敢嚼这样的舌根，可我一个刚进来的哪里就有这样的门路了？还敢带着姑娘们一起逃，我哪里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老鸨道，“你可还有一个韩三爷，韩三爷包了你七天，看样子还是喜爱你的，你在韩三爷枕头边吹一吹枕头风也不是不可能。” 孟灵湘笑了起来，“大姐，这话你可就说错了，韩三爷不过是让我伺候了一夜，觉着还行，这韩三爷是第一次来咱们章台阁吧，见过几个女人呢，他怎么会为了我冒这样大的险，更何况就算韩三爷肯帮我离开这里，但我又怎么会把这个消息到处宣扬， 甚至还说要让想出去的姑娘跟着我这种话？” 老鸨也有些怀疑，可她不肯放过孟灵湘，“那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这消息可不会空穴来风。” “肯定是有人看我不满，才故意传出这样的谣言来。”孟灵湘愤愤不平的说道。 老鸨虽然心中怀疑，可苦于没有证据，孟灵湘又被莫北霄包下，她也不敢动刑，无奈只能让孟灵湘回去。 在让孟灵湘回去之前还狠狠的威胁了她一把，告诉她要是发现她逃跑，那她的下场会比上一个人更加凄惨。 孟灵湘没有回去房间，直接被人带到了昨天到的那个房间，莫北霄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莫北霄仔仔细细打量的孟灵湘，满意的没有在她身上发现新的伤口，两人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孟灵湘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莫北霄讲了，莫北霄也告诉孟灵湘人马已经找的差不多了，赵将军那边也有些默认了莫北霄的做法，不再插手这件事。 两人在房间里演了一场戏之后，躺在床上。 “赵将军怎么突然愿意让步？”孟灵湘不解的问莫北霄，“难道是赵将军身后的人改变了主意？” 第六百三十章 坐山观虎斗 莫北霄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子，“没错，那个人想坐山观虎斗，自然不能让赵将军插这个手，更何况现在不管是我和韩家哪方出事，对于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孟灵湘咕哝着，“他想借你的手去除掉韩家罢了，毕竟对于他来说，现在韩家才是最大的威胁，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怎么肯有人分他的权利，甚至让他都不得不要听韩家的。” “既然我还对于他有用处也，他就不会轻易的和我撕破脸皮，毕竟他还要靠我去对付那些人。”莫北霄沉吟道。 “但如果我们直接和韩家对上，那韩家的矛头势必会直向我们。”孟灵湘一针见血的说道，如果这次他们能让韩家吃个哑巴亏，没办法和他们明着撕破表明上的和谐，对于孟灵湘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孟灵湘与莫北霄一道躺在床上，他们在的这个院子要比其他的院子要来的安静一些，在深夜几乎听不到什么其他的声音，门外挂着一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加上他们今日盖的被子上竟然绣了并蒂莲，看上去倒有几分新婚的模样。 “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 ？”莫北霄突然问孟灵湘，侧头认真的的望着她，幽深的瞳孔里倒映出孟灵湘有些诧异和害羞的表情。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孟灵湘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问题，她微微偏过头，脸颊上被烛光照的有发红，眼底透出几分无措来。 莫北霄往前面凑了凑，鼻尖与孟灵湘的只差一指的距离，专注的眼神让孟灵湘不知道该怎样回视，“你看现在这样不就像我们已经成亲，可我们还没有拜过天地，也没有喝过交杯酒，湘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 孟灵湘在他这样专注的视线里几乎是要红了半边脸庞，半响才低低的回答，“你想要什么时候？” 莫北霄把她紧紧地的抱在怀里，“越快越好，我想把你绑在我身份，你一转眼就跑了，把你绑在我身边，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好让他们都打不了你的主意。” 孟灵湘从来不知道莫北霄是这样一个会讲情话的人，素来他但是以冷心冷清的面孔示人，这次他突然的情话让孟灵湘软了心房，哪个女子不爱听这样缠绵的情话。 “……好。”孟灵湘轻轻的说，只觉得 胸膛里的那颗心满的要溢出来，里头满盈盈的都是糖水，把她全身每一处都沾上了糖。 谈笑了几句，两人也都沉沉睡去，孟灵湘前几日一直睡的不安生，几乎是有些风吹草动就立刻惊醒，此刻躺在莫北霄身边她像是有了安全感，贴着莫北霄的胸膛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第二日醒来孟灵湘竟有一种身在梦里之感，半天才清醒过来，他们简单把房间布置了一番莫北霄就先行离开，他那边的人马正在往青山城方向赶来，而他也要去处理一些事务。 孟灵湘跟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娈童，他安静的在前面引路，手脚上都各被绑上了一个小小的铃铛，这是为了锻炼这些年纪的小的娈童，让她们身为男子可要如女子一般腰肢纤软，走路无声轻巧。 若是被老鸨听到铃铛声乱响还要挨上一顿排头，一日不许吃饭，这些娈童正处于爱玩的年纪，几乎每个都被老鸨打上过几次。 转过一道弯就是北院，而孟灵湘她们对屋子正靠着最外面的一座厢房，院子里有几个年纪大的妇人在洗着衣裳，粗糙的双手在初冬的天气里洗的发红， 孟灵湘呼出一口气，薄薄的白色雾气飘在空气里，很快就消失。 小娈童把孟灵湘带回到厢房以后就告退离开，孟灵湘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双眉微蹙，这样的年纪的孩子做了娈童身体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她这几日发现章台阁为了让这些年纪小的孩子保持年幼的姿态，在饭菜里都加了药，长期吃这些药可以让孩子生长的缓慢，可这些药对于他们的身体伤害也是极大。 孟灵湘回到了厢房，房间里的小姑娘们都围了上来，叽里咕噜问她昨夜怎么样，那个贵客是不是手段可怕，这几日她已经和这些小姑娘们交上了心，几个小姑娘都是很小就来到了章台阁，外面的世界都没有怎么见过，行走过许多地方的孟灵湘自然是她们崇拜的对象。 更何况孟灵湘说能带她们出去，这更是让她们都成了孟灵湘的小跟班，厢房里还有些是北院其他厢房的姑娘，老鸨并不制止北院各个厢房里的姑娘们聚在一起玩耍。 “湘儿姐姐，大姐喊你出去做什么，是不是知道了咱们要逃的事情？”一个小姑娘紧张的问，她大概是江南附近的人， 不知道怎么被人卖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养了两三年，一口吴侬软语还是没有改掉，说话十分娇软，即使是生气，也是软绵绵的。 据说很多客人爱她这一口软语，让这个小姑娘遭了不少的罪，幸好后来她逐渐长大了些，有些客人就不爱点她，她也能歇上一歇。 孟灵湘曾经为她们把脉过，几乎每个姑娘都有隐疾，小小年纪遭受这样的迫害，身体已经坏了大半，明明还是花季的年纪，可身体却已经像三十多的模样，那些抑制生长的药更是在她们已经很差的身体上雪上加霜。 “大姐只是让我去伺候客人，警告我要好好的伺候他罢了，没有什么其他的。”孟灵湘安慰这些姑娘，“再过几天时机到了，我就带你们离开。”姑娘们听到孟灵湘的保证，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她们不敢大声，只小小的声的互相笑着。 孟灵湘看着她们本来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她们本该有的天真笑容，心里暗暗道一定把她们带出去。 小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到孟灵湘的身边，只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遥遥的看着这边，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 第六百三十一章 是你告的密！ 孟灵湘让身边的人散了，走到自己的床铺旁，她的床铺与小青不过是一条走道的距离，伸手就能触到各自的床铺，“是你跟大姐通风报信的？” 她开门见山的向小青发问。 小青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很快就装着懵懂的模样回答孟灵湘，“什么通风报信，你是在怀疑我跟大姐通风报信？” 说到后面还微微抬高了声音，十分委屈的。 “你被大姐喊了出去，接下来大姐把我叫了出去，问我是不是要逃跑，你说不是你通风报信的谁信？”孟灵湘冷冷一笑。 “你怎么就说是我报的信，你这消息放出去那么多，还让要离开的人来找你，说不定就是谁透露了出去，不然她怎么这么快知道。”小青狡辩。 “可那天怎么大姐喊了你出去？”孟灵湘狐疑。 “昨日是十五，我的一个客人总爱在十五来点我，大姐不过让我去伺候大姐罢了，”小青不满的说道，“你的消息都是我放出去的，你竟然还怀疑我，要是我放出去的，大姐不是第一个找的我，怎么还会找你。” 孟灵湘恍然大悟，歉意的说道，“是我不对，你莫往心里去，昨日大姐质问 我把我吓了一跳，你也知道我们要是逃出去被抓是什么下场，我是急昏了。” 小青语气也软了下来，“这事情有些凑巧，不怪你，”她眼珠一转，“那这件事被大姐知道了，你要怎么带我们逃出去？她肯定会加派人盯着我们的。”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孟灵湘信心满满的说道，“我知道一条路能逃出去，通过那条路我们一定可以安全的逃出去。” “什么路？这里还有路能然我们逃出去？”小青好奇的问。 孟灵湘坐在小青旁边，凑到她的耳朵旁把自己原来计划的路线告诉了小青，她有些犹豫的问，“这样真的行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夜里可是有人巡逻的。” “不用怕，我盯了好几天了，在这个时候走那条路不会被人发现的，那里可以直接到小门，然后就通过小门出去了。”孟灵湘信誓旦旦的说。 “可小门是关着的，你要怎么出去？”小青再问。 “那小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我们可以翻墙出去，可以下面架上石块，咱们人多，能出去。”孟灵湘把所有的路线和计划都跟小青讲了。 小青听了以后眼底划过意义不明的 光。 孟灵湘知道向老鸨告密之人一定就是小青，只有小青知道她们谈话的具体内容，而那些姑娘可都是不知道的，小青也不是大嘴巴之人那些话不会轻易的往外传，既然老鸨知道了这些只有她们才知道的对话，告密者是谁已经十分的清晰明了。 而她之前诈了小青要不，小青下意识的反应告诉孟灵湘就是她告的密。 又简单的说了几句，送饭菜的人就来了。 雪白的米饭和翠绿色的青菜十分诱人，这里的饭食都做的十分精细，孟灵湘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饭粒，谁能知道这些饭菜里下了那些害人的东西。 吃过饭，孟灵湘借着散步在花园里摘了几朵开的正艳的花，旁边还掐了几株花苞，她假装漫不经心的朝着旁边的亭子里看了一眼。 那里有个男子正揽着一个大约十六的少女正在谈笑，男子与她的视线对上，很快两人的视线的错开。 那人正是被莫北霄留在章台阁保护孟灵湘的人。 孟灵湘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样子，把花拿在手里把玩着，其他的一些全部都塞在了袖子里。 幸好初冬时节衣服厚些，别人也不能轻易发现她藏了些 花苞在身上。看守的人见她手里摘了花，眉头一皱，训斥道，“花园里的花可不是你这样身份的人能摘的，若是再被我看见仔细你的皮！” 看守的人也知道最近孟灵湘被一个贵客包了，于是虽然看到孟灵湘有些出格但也没有太过训斥，就让她回去了。 孟灵湘回去把花瓣撕了下来，加上花苞细细的研磨成汁，再加上莫北霄带来的药粉，最后和成一粒粒的药丸。 厢房虽大，可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旁人，呆在房间里的姑娘看到孟灵湘的动作都有些好奇，围了上来，怯生生的问道，“湘儿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你们做药。”孟灵湘头也不抬的说，把所有的药丸放在一个小碟子上，架在暖炉之上细细的烤着，“你们吃的饭食之中都被下了药。” “什么？下了药？” “怎么就下了药，湘儿姐姐快和我们说说。” “饭食里下的什么药，是害我们性命的药吗？” 姑娘们被没良心的话吓的花容失色，七嘴八舌的问孟灵湘，她被吵的头疼，做了停止的手势，姑娘们都乖乖的停下话头，看着孟灵湘。 “你们的饭食里都下了让你们 长的慢些的药，这药会让你们发育的比一般的姑娘要慢些，他们才好保持你们年幼的模样。”孟灵湘直接把药跟她们讲了，“这药刚开始没什么大碍，可你们吃了这么些年体内你的毒素已经很深，时间长了于你们的性命有碍。” 姑娘们都愣愣的听着孟灵湘的话。 她看向在角落里的春华，“春华，你来的时间不短，你现在应该夜里都无法入睡，白日里还会—头疼，骨头时不时还酸胀，是也不是？” 春华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这就是你们吃的药的后遗症。”孟灵湘认真的看着她们，“我做的这个药效果虽然不是很好可也能除你们身体里的毒，等出去以后我再帮你们好好的去毒。” “湘儿姐姐你是大夫吗？”一个姑娘问道。 孟灵湘点点头，“我是大夫，在青山城里开了一家药铺，等咱们出去了你们记得去湘儿姐姐这里抓药吃，湘儿姐姐给你们免费。” “我爹也开了一家药铺，在沧海县。”春华突然开口说，她来这里这么久几乎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情，这次难得的说了几句，“他的药铺开的可好了，许多人慕名而来找我爹爹。” 第六百三十二章 小青被抓 姑娘们的视线都落在春华身上，她半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脸上带着怀念的神色，“那时候我年纪小，爹爹就带着我和哥哥帮人看病，哥哥比我大，能帮着爹爹抓药，我就跟着哥哥，像是怎么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大家都很安静，听着春华说着她以前的故事。 “娘的身体不好，很久才能起来和我们出去一趟，平常我们就跟着爹，娘有时候身体好，也坐在一边看着爹治病，”春华的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沉浸在过去的日子里，她仿佛不是在说给孟灵湘她们听，而只是在和自己说那过去的事情，“爹娘的感情很好，爹心疼娘，很少让娘做事，家里的饭都是爹做的，我记得邻居还经常嘲笑爹爹，说他一个大男人还日日下厨，娶个老婆有什么用。” “他让爹爹休妻，让爹爹再找一个妻子做我们的娘，说的多了娘就听到了。”春华的笑慢慢的消失，“娘本来就身体不好，听了这话更是难过，不到半年她就死了。” 几个姑娘在春华的讲述里也想起了自己的故事，眼眶慢慢的红了。 “娘死了，爹也像死 了，他整日的喝酒，也没有那个心思替人看病，一日他把人看坏了，就被那家的人活活打死了。”春华眼里掉下一颗泪来，砸在地上，“哥哥为了挣钱养我们两个，就去帮人家干活，家里的药铺也没了，我就在家帮哥哥做饭洗衣服，可哥哥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哥哥了。” 说到这里，春华沉默了，愣愣的看着地。 “你哥哥去了哪里？”一个姑娘忍不住问。 “我哥哥？”春华重复了一遍，“我哥哥被人抓了起来，卖到了娈童馆。” “那个娈童馆就是章台阁？”孟灵湘说。 “哥哥进了这个地方，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就也进来了，至少死也和哥哥死在一起。”春华又笑了，眼里还残留着泪，可嘴角的笑是那么幸福而刺眼。 “那你哥哥……”孟灵湘说到一半没有往下说。 “我哥哥会跟我一起离开，”春华望着孟灵湘，满眼的渴求，“你能带我们离开吗？” 孟灵湘心生恻隐，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春华松了一口气。 孟灵湘把药丸分给姑娘们，让她们用清水服下，并且告诉她们吃下这药可能有些 人会腹泻，没有大碍，姑娘们信任的吃下了。 在老鸨过来喊孟灵湘之时，她拦住正要离开的老鸨，“小青要逃跑。” 老鸨停下脚步斜了她一眼，“你说谁？” “小青。”孟灵湘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她要逃跑？”老鸨自然是认为孟灵湘是在报复小青告密之事。 “你若是不信，等明日在小门等着看看，她要从那里逃跑。”孟灵湘说道。 老鸨心里一惊，那个小门一般人可不知道，心下已经信了几分，“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机密的事情她怎么会告诉你？” “她是不想告诉我，可我就睡在她旁边，她的一举一动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猜到她明晚要在小门逃跑，左右没什么损害，你大可以在那里等着，若是真的让她逃了你也免不得一段罚。”孟灵湘镇定的回答。 老鸨思量片刻，想着还是去看看，可嘴上还装做不信的模样，孟灵湘也不再多说，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打量。 孟灵湘暗地做了布置，就坐着好戏上演。 第二日夜里，孟灵湘带着一些出门去了。 小青绕了路，就在孟灵湘说的院子里等着，可左等右等也没 有看到孟灵湘的人影，她有些慌了，想着是不是自己来的早了，于是又耐心的又等了一会儿，她本是想抓到孟灵湘她们逃跑的证据，好跟老鸨邀功，这几日因为上次和老鸨告密之事没有帮到老鸨，让她遭了老鸨的不少白眼，她暗地想着一定要抓到孟灵湘她们，才能在老鸨面前扳回一城。 满怀兴奋的等了大半个时辰要没有看到人影，满心的喜悦都凉了，小青咬了咬牙，往孟灵湘说的那条路去了，一路上她真的没有看到什么巡逻的人，心下暗道孟灵湘说的这个地方居然真的有用，她又有些后悔，若是跟着孟灵湘是不是真的能逃出去。 可现在已经容不得小青后悔，她已经和没有后悔的余地，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路走到一半，眼看着就要到了小门，过了小门就是逃外外面的路，小青看到墙壁旁边摆放了几块石头，心下一慌，难不成孟灵湘她们已经逃了出去？ 她小步奔到墙壁旁正要低头查看，只见暗处走出一个人来，绿油油的眼珠子直盯着小青，微带肥硕的脸上挤出一个阴测测的笑来，“小青，你居然真的要逃跑，我 还真的看错你了。” 小青僵在原地，脖子跟没有上油的门锁一样，发出咔咔的声音，她不知道为什么老鸨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咽了咽口水，急忙辩解道，“大姐，我是跟着孟湘她们到这里的，是她们要逃跑，大姐你要相信我，要逃跑的是她们，我就是跟着她们才到了 这里。” 老鸨对于她的话是半点也不信了，甚至怀疑小青之前说的孟灵湘要逃跑的事情也是为了掩盖自己要逃跑才胡乱的编出来骗她的，小青算的上是她在北院的眼线，被自己的眼线欺骗的事实让老鸨怒上心头。 “你还敢狡辩，我可是在这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说什么？”老鸨不想再听小青多辩解，就准备喊人把小青抓起来。 小青额上一瞬间就起了一层细细的汗，她想到之前逃跑的人下场，再联想到老鸨对自己的态度，恐惧和无助一瞬间涌了上来，她噗通一声跪下来，膝行保住老鸨的大腿，“大姐，大姐我真的没有逃跑，是那个孟湘她要带着人逃跑啊，是她。” 老鸨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有些怀疑，让人把小青绑起来，自己带人去了北院厢房。 第六百三十三章 好不容易逃出来 今日夜里莫北霄没有让孟灵湘过去，但她又是被莫北霄包下，不让她去伺候别人，老鸨只能让她在厢房里歇着。 她气势汹汹的带着人进了厢房，打开门就看到孟灵湘正跟着人学习绣花，房间其乐融。她一进门房间里的人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有些胆小的看她这样生气的模样吓的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绣布，躲到孟灵湘的身后。 老鸨眼光闪了闪，把已经到嘴巴的话咽下去，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孟灵湘道，“大姐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北院，我正跟着妹妹们学习绣花呢，几个妹妹的绣工十分好，真是让我羡慕，就拜了她们为师，正跟着她们学呢。” 老鸨心里暗骂小青，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折磨折磨她，“这样啊，呆在屋子里绣花也是个不错的消遣，今夜你们几个都接客，你们没有出去？” “我们几个姐妹好不容易得一天的空闲，歇着还来不及呢，哪里就想着出去了，也就是夜里去了一趟西院去拿了些绣品罢了。”孟灵湘说道，“大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问问罢了，夜深了就早 些歇着，不要把眼睛熬坏了。”老鸨难得的说了一句好话，就急匆匆的走了。孟灵湘看着她着急离开的背影勾起了嘴角，看样子小青是被抓到了。 第二天小青逃跑被老鸨抓到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北院，让不少姑娘心里发慌，偷偷地来找孟灵湘，小青当时是要跟着她们一起逃跑的，许多人的消息还是从小青那里得知的，可现在小青因为逃跑被抓，实在是让这些已经被教育的十分胆小的姑娘有些人心惶惶。 姑娘们悄悄的问孟灵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灵湘告诉她们是小青知道了她们到时候要逃跑的路线，想要自己一个人偷偷地逃跑正好撞上老鸨，这才被抓。她们一听竟然是小青想要独自一人逃跑才会被抓，纷纷开始大骂起小青来。 可骂过以后她们又开始担心，这下逃跑的路线被小青害的让老鸨已经知道了，这下她们该如何逃跑？ “不用担心，当时小青知道的路线不过是我的其中一个计划，只是怕万一才做的另外一个办法，逃跑我还有一计。”孟灵湘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了姑娘们，告诉她们若是要 逃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守口如瓶，不让任何人知道。 姑娘们也都乖乖的应了。 接下来孟灵湘在章台阁十分安分，空闲的时候就跟着姑娘们绣帕子，莫北霄隔三差五的来一趟章台阁，每次都只点孟灵湘，韩八两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还特地的找了一趟莫北霄易容的韩三爷，毕竟韩三爷可不是那样专情的人。 莫北霄只以孟灵湘十分合他的胃口一话搪塞了韩八两，他虽然怀疑，可莫北霄在暗地里搞的事情让韩八两十分的焦头烂额，也没有心思放在章台阁上，只向老鸨好好的伺候着莫北霄，满足他所有的需求。 这下老鸨更加不敢得罪孟灵湘，毕竟莫北霄每次来章台阁都只点孟灵湘一个人，韩八两下了这样的命令，她看着孟灵湘这几日安分的紧，渐渐地对于孟灵湘也放松了些。 孟灵湘安静跟着姑娘们学着绣帕子，时不时去和莫北霄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其实孟灵湘让姑娘们绣的帕子里都浸了药，绣线也在药水里泡上了好几日，这些药水就是到时候孟灵湘她们逃跑的依据。 泡的药水是孟灵湘写的方子，让莫北霄出 去抓的药材再磨成粉，孟灵湘拿到之后再泡开成药水。 不过三五日，孟灵湘她们就绣了不少的手帕，孟灵湘把一张绣好的手帕放在荷包里，以备不时之需，暗笑自己绣花的技艺在这几日飞涨。 终于等到了她们准备逃跑的日子，姑娘们分为三波，一队悄悄的在厨房里的饭食里下了药，这些饭食一般是为巡逻的人和客人准备的，章台阁的姑娘们的厨房是另外准备的， 还有几个姑娘在自己的客人身上下了孟灵湘给的迷药，悄悄的摸出房间，在章台阁的各处点上了活，火不是很大，但麻烦的各处都燃烧上了。 章台阁的人是手忙脚乱的抢救着，可这火不是一般的火，孟灵湘让她们在火里加上了药粉，药粉接触到火焰，立刻的挥发在空气里，姑娘们用绣好的帕子捂住了口鼻，这帕子正是这药粉的解药。 一看到各处燃烧起了火，要逃跑的人纷纷把手帕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吸入迷药，不知情的人吸入了这迷药，不到几息就沉沉的晕倒在地。 孟灵湘带着几个手脚灵活的，以有人生病为理由，进了老鸨的院子。 一看到 老鸨就拿手里的棍子挥在了老鸨的后脑之上，老鸨根本迷药想到这些姑娘居然敢如此大胆袭击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来呼叫都来不及就被孟灵湘打到在地。 她们把可能进行增援的人全部都解决了，还关上北院和南院之间的大门，她们人多势众，就算是遇上守卫她们联合起来也轻松的解决。 孟灵湘带着人大摇大摆的从章台阁的正面出去，莫北霄正带着人在不远处等着孟灵湘把人带过去，孟灵湘才刚刚踏出大门，有些犹豫的停下了脚步。 春华推了推孟灵湘，着急的说；“湘儿你还愣着做什么，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没错，她们这次行动只是暂时的让韩八两的人慌了手脚，等他们反应过来很快就会派人追上来，到时候孟灵湘她们就算逃也逃不掉了。 孟灵湘咬了咬牙，朝着正看她的众人道，“你们先走， 就往这条路一直往前，那里会有人等着你们，你们跟着他们就能到安全的地方，” 说完就要往掉头往里面赶去。 春华拉住要走的孟灵湘，“你疯了不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现在再往里是找死！”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不能放她一个人 孟灵湘挣开春华的手，“小青还在里面，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在里面。”她们都跑了，只留下小青一个人可想而知韩八两会把自己的怒气都发泄在小青的身上，她的下场一定很难看。 她本就算是插了小青一刀，虽然小青出卖了她们，可让她看着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就这样死去她做不到！ 孟灵湘不顾身后春华她们几人就呼喊，直直的往小青被关押的地方跑去。 春华跺了跺脚，转身对着眼巴巴的盯着她的姑娘们道，“你们一直往前面跑，不要回头，等看到接应我们的人就跟着她们。” “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春华摇了摇头，“湘儿要去救小青的命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你们就往前面跑，不要回头！” “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是，我也去！” 有几个姑娘还在犹豫，可更多的人是要求跟着春华一起回去，春华头疼的看着倔强放姑娘们，“你们去做什么，人多反而还坏事，你们不能辜负湘儿好不容易让你们逃出来的心意，赶紧去，就当是为我们报信了。” 春华侧头看着她哥哥，这是他们进了章台阁里之后的第二次见面，“ 哥哥，她们就拜托跟你了。” 哥哥深深的看了一眼春华，知道她的打算，“我知道。” 春华跟着孟灵湘往里面跑。 章台阁的火势越来越大，关押着小青的厢房也着了火，木门已经被烧了一半，熊熊火焰带来极高的温度和浓浓的烟雾，孟灵湘被浓烟呛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冲到水缸旁边拿起水瓢就把自己身上全部打湿，就往里头冲了进去。 小青被手上架这锁链，被死死的绑在了墙壁之上，她身旁的木架已经有火舌爬上，正一点一点的往小青的方向爬去，小青面带恐惧，拼命的挣扎着想要脱离这种境地，可手上的锁链把她死死的定在原地。 孟灵湘进去之时就看到小青哭的十分凄惨，身上满是斑斑血迹，这次老鸨似乎是想慢慢的折磨小青，所以到现在小青都还算的上完整，身上的伤虽然严重可还危及不到性命。 “小青！”孟灵湘定着湿哒哒的外袍，踢开掉下来的木梁，往小青的方向勉强的走去。 小青正躲避着火舌猛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还以为是绝望之下的幻听，等孟灵湘又喊了两次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孟灵湘的方向 看去。 孟灵湘全身的水在高温之下已经有些蒸发，乌黑的发紧紧地贴在脸蛋上，她正焦急的望着小青的方向。 小青在这样绝望的境地之下猛的看到来救自己的人，眼泪哗的一下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湘儿，湘儿，我在这里，救救我，救救我！”她挣扎着想往孟灵湘的方向去，可锁链牢牢的把她禁锢在原地，坚硬的锁链还把小青的手臂给磨出一道道血痕。 孟灵湘跑到她的身边，想要把那锁链给解开，可坚硬的锁链哪是那么好解开的，弄了半天也没有解开。 孟灵湘心下着急，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可她们还被困在原地，她顶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在房间里找着，好不容易才在地方发现一根只有半截的铁丝，她喜出望外的拿着铁丝在锁着小青的锁链上鼓捣着。 一根燃烧着的房梁正要从孟灵湘的头顶上砸下，小青看到了，目呲欲裂，她大喊，“湘儿！” 猛的把孟灵湘撞到了一旁，房梁重重的砸在小青的小腿上，她痛苦的大喊：“啊——”孟灵湘被小青这样一撞免于被房梁砸的危机，可小青的小腿却被房梁砸的十分凄惨，火苗还在她 娇嫩的皮肤上灼烧出一块巨大的伤痕。 孟灵湘愣愣的望着小青，这才发现小青刚刚撞开她的时候锁链正好被孟灵湘给解开了。 她急忙爬起来，想要把压在小青小腿上的房梁抬开，可这房梁十分的沉重，单靠孟灵湘一个人根本不能把这根房梁抬起，她急的眼眶发红，小青在底下奄奄一息的说着，“你走吧，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 孟灵湘不肯放弃，仍然固执的抬着那根房梁，可那根房梁是这样沉重，她一人抬起的不过只是区区几寸，小青根本逃不出去。 正在她们两个绝望之时，春华赶到了她们在的地方，看到眼前的景象二话不说赶了上来，帮忙孟灵湘把压在小青身上的房梁给抬了起来，小青忍着疼痛，一寸寸的从房梁底下爬了出来。 孟灵湘和春华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小青往外逃，可她们耽误的这些时间已经让韩八两的人马组织好了，正准备派人追逃跑的人。 小青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本来暗淡无光的瞳孔里闪着亮闪闪的光，她看着正艰难的架着她的孟灵湘和春华。 “我以为我是被放弃的，以为我会就这样的死在那 个地方。”小青突然开口。 “你要是想道谢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些，等出去有的是机会让你道谢，我要让你给我洗十天的衣裳！“春华咬牙切齿的说，额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怕我现在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小青笑了笑，孟灵湘低着头没有看到她的这个笑，这个笑于她素日里的完全不同，清透淡雅，嘴角只是淡淡的勾起，可眼底的笑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笑莫名的的让人想哭。 “你在说什么鬼话，要是还有这个力气，快下来自己走！“春华白了一眼小青，她和小青之前势同水火，即使这次拼命的救了小青，可还是改不掉和小青顶嘴的习惯。 孟灵湘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小青。 “我知道你们应该是已经逃了出去，可韩少爷的人也应该快到了，他不会让我们就这样轻易的逃掉的，”小青从来没有这样冷静过，“你们听，后面已经有人在赶上来了。” 孟灵湘和春华脸色一变，她们刚刚急着赶路没有注意后面，现在才发现之前慌乱喊叫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正有人有条不紊的扑灭着火势，同样正有人往她们这边赶。 第六百三十五章 我去这边！ 孟灵湘咬了咬嘴唇，托了托小青的身体，“我们赶紧走。”春华也是慌了，六神无主的跟着孟灵湘一起往出口赶去。 “这样我们是逃不了的。”小青的声音已经开始虚弱在，在各处骚乱的吵闹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孟灵湘埋头往前面走。 她听到了小青的话，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意思，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带着一个受伤的行动不便的小青，很快韩八两的人就会发现她们。 到时候她们处境就十分危险。 可孟灵湘不能把小青放下，让她明明知道放下小青她会是什么下场，她怎么肯把小青放下，这是眼睁睁的看着小青去死，更何况刚才小青奋不顾身的救了她的命，这让她更加不能把小青就这样抛下。 春华还有些不明白，身后就是在追杀她们的人，可小青还在说这风凉话，这让急脾气的春华一下子就爆发了，“小青你闭嘴，逃不掉也要逃，左右不是个死，那也要死在外头！” 小青笑了笑，“没错，死在外头，我是脏的人了， 就算出去我也脏的不能见人了，”她笑着看了看孟灵湘和春华，眼里流下泪来，“ 我从小被人卖来买去，唯一的心愿不过就是好好的活着，可人活着怎么就这样难，湘儿，对不住了，上次是我告的密。” 孟灵湘咬牙，“我知道。” “湘儿你真是聪明，要是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要不就愿意不要认识你，可我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认识你呢，”小青叹了一声，她的声音飘飘忽忽的。 可孟灵湘和春华却听的格外清楚，“我知道后来是你在大姐那里搞的鬼，让我被她抓，不过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我以为跟她告密能让我在这儿活的更好，可我怎么忘了，自己以前是多想逃离这个脏地方。” 人群的声音开始渐渐地接近，孟灵湘她们本是一喜，以为已经要到莫北霄带人在的地方，可仔细一听却发现这些声音是韩八两的人。 她们顿时面色僵硬，脚下步伐加快，孟灵湘感觉到小青身体的温度在不断的上升，知道她是因为伤口发炎而造成的发烧，要是不能及时的降温敷药，后果不堪设想。 “湘儿，你说我能活下去吗？“小青突然问孟灵湘。 “当然可以，我是大夫，我能帮你治好，连个疤也不会留下， 保管你还是美美的。”孟灵湘鼻头酸涩。 声音逐渐的的逼近，有人已经看到了孟灵湘她们，指着她们大喊，“有人在这里，这有几个，快过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处开始往她们这来。 孟灵湘她们顾不得回头看，埋头往前面赶，小青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他们个个气势汹汹，手里拿着刀枪棍棒正向着她们赶过来。 那些人身强体壮又是男子，速度要比孟灵湘她们带着伤患的要快上不少，小青咬咬牙，一把把孟灵湘她们推开，“你们从另外一边走，我去这边！。” 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就要往另外一边，孟灵湘拉住她，“你疯了不成，你一个人往那边你是要死的！” 小青推了推孟灵湘，“我知道，可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一起死！“ “我们一起，能逃出去的。“春华也说。 “出不去的，带上我你们是逃不出去的，我去拦着她们，你们往另外一边去！快去！“小青朝着她们喊，带着绝决。 看孟灵湘她们固执的不肯离开，小青继续说道， 语速很快，“你们能带我出来就已经够了，至少我不是被人遗忘的 死在那里，你们答应我，明年一定要为我上柱香，以后就不用了，你们忘记我，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她一把把孟灵湘的外袍扒了下来，批在自己的身上，她知道孟灵湘这几日在章台阁的地位不低，韩八两带着人一定是要先追着孟灵湘。 “小青，我们还是能……”孟灵湘不死心，她不愿意就这样看着小青走到另外一条路上。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与她们似乎只隔着几堵墙的距离。 “行了，不要婆婆妈妈的了，你们可不是这样的人，就这样吧。”小青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离开，“你们不欠我什么，出去之后好好活着。“ 韩八两带着人已经逼进了她们，孟灵湘此刻冷静的可怕，她闭了闭眼，睁开已是决然，她不能让春华也死在这个地方。 “小青，再见。“孟灵湘轻轻地说了一句，拉着春华往另外一边去。 小青听到孟灵湘的话，轻轻地勾起了嘴角，她知道孟灵湘是想通了，她不是那样迂腐的人。 韩八两正难得的喝着酒， 就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怒气冲冲的出门一看，章台阁四处起火，浓烟弥漫在 上空，不少人到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韩八两带着的人认出了在空气里的迷药，他名李义，与孟灵湘同样都曾经在神医谷拜师学艺，只是他品行不端，被神医谷赶出来，他便拜到了韩八两的门下。 这次韩八两带他过来也是想让他看看这章台阁，带他长长见识。 李义闻到空气里味道立刻把韩八两拉到了房间里，撕下两块布来，把身上带着的药粉倒在水里再把布巾在水里浸湿，让韩八两蒙在脸上，“少爷，这烟雾之中被人加了药粉，闻到这药粉就让人昏迷不醒至少两个时辰，少爷蒙这布巾能让少爷不被这药粉迷倒。” 韩八两把布巾在脸上严严实实的捂了，一听李义说被人下了药粉立刻就想到了孟灵湘，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定是那贱人！她要是被我抓到定然要把她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李义也不问是何人做的这事，只想着这事来的正好，他正愁无处可表现自己，这下韩八两定是能知道他的能力，以后也必定重用于他。 “李先生，还请先生多制一些这样的布巾，好让本少爷把那些逃跑的贱人一个一个的抓回来。” 第六百三十六章 咎由自取 韩八两已然气到双目发红，这章台阁算的上是他最重要的一处地方，许多的达官贵人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爱好，他请这些人来到章台阁，一是能接着这个地方与那些人打好关系，二是拿捏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不敢在朝廷里对抗他们喊价，可这个地方竟然让孟灵湘就这样的毁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愤恨。 韩八两带着包裹了布巾的人马朝着孟灵湘她们逃跑的路线追了上去，老鸨也在其中，她头上严严实实的包着纱布，脸上还残留着血痕，称的她那张脸更是可怖，若是被三岁孩童看到怕是要当场吓哭。 老鸨遥遥的看到孟灵湘今日穿的衣裳，就指着大喊，“少爷少爷，那个小贱人就在那处。”她也是恨极了孟灵湘，这此的事情她逃脱不了干系，这些逃跑的姑娘素日里都是她来管教，可这次一个不落的全跑了她是吃不了什么好果子的。 她只能期待着抓到孟灵湘让韩八两的注意力能转移到孟灵湘的身上，免了她的刑法。 韩八两看到一个穿紫色衣衫的女子正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他冷笑一声，“那可是孟湘？” “是她错不了，今 日她就是穿着这身衣衫偷袭离开老奴的，老奴就算了瞎了这双眼也记得。”老鸨笃定的说，脸上满是兴奋。 韩八两带着人往那个女子的方向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赶上了那个女子，派人一抓才发现那个女子竟然是小青，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孟灵湘。 “小青你怎么会在这里，孟湘呢？”老鸨大感意外，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她信誓旦旦的跟韩八两说这定是孟灵湘，可现在竟然不是，这让她该如何和韩八两交代。 韩八两骑在马上，俯视着被压着的小青，“云娘，你说这是孟湘？”他声音轻柔可就让毒蛇的舌吻一般让人恐惧，老鸨立刻跪在地上求饶，“请少爷开恩，老奴今日看到的确实是这件衣衫，就是这件衣衫没有错。” “哦？”韩八两手里捏着鞭子，“你抬眼看看，这可是孟湘？” “这、这”老鸨急的满头是汗，她明明记得这衣服是孟灵湘的，怎么就穿在了小青的身上了呢，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少爷定是这丫头为了保护那孟湘，换了 衣衫，这才让老奴认错了，这都是这贱人的错，少爷饶命 啊。” 韩八两笑了笑，“我记得你说过，这丫头是被孟湘那个贱人送到你手里的。”他看着正瑟瑟发抖的小青，“既然云娘你的眼睛不行了，就不需要再留着了，挖了吧。” “少爷饶命啊，少爷饶命啊。“老鸨被吓的魂飞魄散，可韩八两根本不想听她讲话，让人捂了她的嘴巴，硬生生的挖了她的眼睛，老鸨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死了。 “少爷，她死了。“奉命挖眼睛的人把两颗眼球放在手心呈给韩八两，韩八两看着他手里的两颗血淋淋的眼球，轻轻的它们捏在自己的手里，下马到了小青的面前，把另外一只手的鞭子递给在一旁的侍从。 他捏住小青的下巴，笑的温柔，“丫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把两颗血淋淋的眼球放在小青的面前，让小青与那两颗眼球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小青可以清楚的看到眼球上的所有细节，她喉头滚了滚，一股呕意上涌。 “你要是告诉我孟湘那个贱人在什么地方，我就让你死的爽快些怎么样？”韩八两笑眯眯的说道，可这笑容在小青的眼里是这样的可怕，她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 。 韩八两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脸色逐渐的冷了下来，“看样子你是不想说了。” 他站起来俯视着小青，把手里的眼球扔在地上一脚猜爆。 小青看着他想在踩两颗葡萄一般的踩着眼球，身上一阵阵的恶寒，身体因为恐惧而在自觉的颤抖，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抱着必死的决心。 在今日之前她还一直恨着孟灵湘，恨她为什么给自己挖了这样的一个大坑，让自己被老鸨抓了起来收到这样的折磨，每日她都在诅咒着孟灵湘。 可今日她被关在那个小小的地方，火舌一点点的把房间燃烧，她能听到外头的人在奔跑逃命，可她却逃不了，被死死的关在原地，她已自己会这样的被人遗忘的死在那里，说不定到死到都没有人知道自己。 绝望之际她竟然看到了孟灵湘，她竟然冒这大火和被人发现的危险回来救自己，看到她的那一刻小青承认她就已经原谅了孟灵湘，甚至开始感激孟灵湘。 她没有被人遗忘，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竟然是她最恨的人来救了她。 在看到房梁掉下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去推开了孟 灵湘。孟灵湘得救了，可她却被压在了下面。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她生来就是个肮脏的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糟蹋过身体，为了活下去她也没有少做害人的事向老鸨告密的事情她更是驾轻就熟。 长的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愿意正眼看她一眼，愿意帮她一把，愿意在危险的关头拉她一把，她看着努力抬起房梁的孟灵湘和春华，舌根发苦，眼眶含泪至少在死之前她知道还有人愿意帮她一把，能让她从那个脏地方出来。 就算死，她也能说自己干净了些，她不是没有人记得。 韩八两看着倒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小青，把手里沾满鲜血扔到一旁，一脚踩上了小青被火舌灼伤的伤疤，抽出旁边人的刀在一把插进了小青的伤口，还在里头搅了搅，小青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皮肉被搅开的声音，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眼神已经十分涣散，脸色苍白入纸。 韩八两残忍的笑着，把手里的刀高高的抬起，狠狠的插进小青的肚子，一次又一次，直到小青已经失去了呼吸。 直到她腹腔里的内脏都流了出来，满地都是血淋淋黏糊糊的肠子。 第六百三十七章 回家 因为小青拖延了时间，所以孟灵湘和春华二人都逃了出去，一路上平平安安，并未被韩八两的人给发现，逃到路口，正瞧着莫北霄骑着马要往里面闯。 “北霄！”孟灵湘喊了一句，莫北霄看到她们两个，面上一喜，翻身下马疾步向她们二人奔去，他将孟灵湘牢牢的锁在怀里，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孟灵湘救的其他姑娘都已经安全的逃了出来，莫北霄让人把她们先带了回去，没有看到孟灵湘，一问才知道她竟然是重新回去了那个狼窝救人去了，心下当时是又急又气，上了马就要往里面闯。 被韩无子和夏桑以后劝了几句，他才肯勉强的等上一等，怕闯进去反而害了孟灵湘，可等了接近半刻也没有看到孟灵湘的身影，莫北霄坐不住了，上马正要往里赶。 孟灵湘扑倒在莫北霄的怀抱里，只觉得筋疲力尽，眼前发黑，话还没说出一句就软软的倒了下去，莫北霄一慌，打横抱起孟灵湘，“赶快叫大夫来！” 春华满脸是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跟着莫北霄他们回到了安置的小屋，因为他们原来住的屋子太小，安 置不了这么多的姑娘，莫北霄让人另外置办了一个大宅子，还请了仁心堂的两个大夫留在宅子里替那些姑娘看诊。 莫北霄快马赶回到了宅子，请了大夫来看孟灵湘，大夫瞧过以后只说孟灵湘是劳累过度，加上悲伤过度，一时迷了心窍，这才昏迷，但这昏迷也不是没有好事，正好能让她好好歇上一歇，将精神头给养回来。 孟灵湘昏迷的时间不长，第二日一大早她就醒了，她愣愣的望着陌生的屋子，习惯性的望旁边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小青的床铺，这才记起小青大约是遭了毒手了。她沉默的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上沉的很，手脚都酸胀，半响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了莫北霄，这儿大约是莫北霄置办的宅子，她也不慌，慢慢的给自己洗漱完才穿上放在一旁的衣衫出门去。 她的屋子是单独的一个小院，出了院子门才发现外头的热闹的很，莫北霄带的人都是男子，但孟灵湘救下的大多是女子，还有些是娈童，莫北霄的人不好意思在院子来回走动，就派了几个人在四处把守着，其他人就 呆在屋子里，换着班的巡逻。 孟灵湘出来之时，那些年纪还小的小姑娘就拉着莫北霄的人喊哥哥，她们年纪很小就被带到了章台阁，男女之防知道的少，也知道这些带她们回来的人不是坏人就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哥哥长哥哥短的。 有个是莫北霄手下以贴面着称的，孟灵湘也见过几次，在那些小姑娘娇滴滴的哥哥里竟然红了张老脸，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回到屋子里交了班。 孟灵湘在一旁看着，脸上终于带出点笑意。 “醒了？”背后有人问道，熟悉的声音和气味。 “金二堂的糕点？”孟灵湘转身问道，背后之人正是莫北霄，他手里拿着一包糕点，香味弥漫，孟灵湘一闻就知道是金二堂的照片杏仁酥，她爱吃这家的糕点，尤其是杏仁酥，既不过分甜腻，也不清淡，入口带着浓浓的香气，层层酥脆，口感丰富，刚出炉的更是美味。 莫北霄失笑，把手里的杏仁酥递给孟灵湘，“就你鼻子灵。” 孟灵湘在行动前的前日曾经与莫北霄见过一面，她无意中曾经提起好久没有吃金二堂的杏仁酥了，说出去之后 一定要吃，没想到莫北霄竟然一直记得。她接过杏仁酥打开，里头摆的整整齐齐的正是金二堂的杏仁酥，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她不怕烫的捏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好吃。”孟灵湘弯了弯眼睛，“你刚出去买的？” 这杏仁酥还是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出炉之时就买了的。 “不算是刚出去，出去了一会儿，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莫北霄摇摇头，“大夫说你今日就会醒，我就去买了些你爱吃的糕点回来。” 说到这个，孟灵湘的脸色就冷了下来，“那个畜生知道是我们做的？” “知道他又能怎样，他拿不出证据，这事儿又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他还能到这儿把姑娘们都一个个认回去不成？”莫北霄说到韩八两脸色也差了些，要不是他怎么会惹出这些事端，这些年纪小小的姑娘家又怎么会被迫流离失所，成了那些人的玩物。 莫北霄记起他问春华得知的事情，沉吟了半响还是选择告诉孟灵湘，“小青的尸体……我已经派人去收敛了埋了，就在离城门不远处，正好可以看到城门口，算的上是 个不错的风水宝地。” 孟灵湘晃了晃神色，哽咽着嗓子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莫北霄沉默了，不愿意把小青凄惨的死相告诉孟灵湘，只说是被刀刺死的，孟灵湘知道他是不愿意自己难过，韩八两那样的畜生抓到小青定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小青的身上，怎么可能轻饶了她，但她也没有多问，再问只会让她越来越恨韩八两。 莫北霄怕她思虑过多伤了身，转移了话头，“昨日我让仁心堂的两位大夫查了姑娘们的身体，结果不甚好，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孟灵湘点点头，往院子里去了。 姑娘们早就看到了孟灵湘，心想围到孟灵湘的身边，可看到莫北霄站在哪儿又怯了三分，莫北霄身居高位，又是常年习武之人，身上气势不说十分也有八分，那些小姑娘虽然没有接近过莫北霄，可瞧着他就有些害怕。 但莫北霄长的十分俊美，又生的高大，只轻巧的往那一站就吸引着姑娘们的视线，孟灵湘也是长的清丽无双的一张俏脸，又有傲骨风姿，与莫北霄十分般配，小姑娘们窃窃私语着，时不时瞥一眼他们两个. 第六百三十八章 诊治 暗道孟灵湘与莫北霄这样般配的一对真是上天赐的好姻缘。 莫北霄望着她走到小姑娘们的那边去，眼底的暗沉才翻涌而出，有个姑娘瞥到了他的眼神，吓的不敢抬头。 他有些事情瞒着孟灵湘，赵将军这几日一直在对他施压，韩家也开始不安分的蹦跶，那些因为章台阁被毁了而怨声载道的所谓“贵人”也对他颇有辞色，他不想让孟灵湘担心便自己全部瞒了下来，现在孟灵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他正好去解决下那些不安分的害虫们。 看到孟灵湘往她们这边走来，小姑娘们都兴奋的围了上去，叽叽喳喳的喊着孟灵湘，“孟姐姐，孟姐姐，你醒了真好。” “湘儿姐姐，你身体怎么样？” 孟灵湘昨日昏迷被抱回来的时候，这些小姑娘们都被吓到了，三五个哭成一团，夏桑红着张脸向她们解释了孟灵湘只是太累了才昏迷的，明日就能醒，她们就早早的在孟灵湘的院子外等着。 看到孟灵湘完好无损的出来她们才放下心，孟灵湘是她们的大恩人，她们自然不想孟灵湘出什么事。 孟灵湘不想让她们担心， 微笑着回答了她们的问题，温柔的说，“我说过出来要帮你治疗身上的毒，现在正好，让我为你们再诊治一番可好？” 有些小姑娘不愿意，“孟姐姐你才醒过来，那个大哥哥说你是太累了，毒可以晚些清，孟姐姐还是再歇歇吧。” “无碍，我已经歇了一日了，这也费不了什么力气，这毒还是早些清了好些，在身体里自然是不好的。”孟灵湘温和的说道，按着寻常的医道来讲，她不该把这些病情和病人本身讲，一来容易让病人产生悲观情绪，二来也容易让病人紧张而影响治疗。 可这些姑娘家都找不到家人，只能是跟她们本人讲，好让她们能保护好自己。 小姑娘们犟不过孟灵湘， 就乖乖的一个接着一个让孟灵湘看了。 孟灵湘看了昨日两位大夫为小姑娘们写的出诊记录，细细的双眉紧紧地纠结在一起，大抵因为那两位都是男子，对于这些小姑娘们也不能仔细的诊治，好些姑娘放病都往轻了写，写的方子也是不痛不痒，治标不治本。 那两位大夫也算的上是高明的大夫，怎么就在这上面砸了自己的 招牌，她猜测那两位大夫大约是知道这些姑娘们过去的经历，这才不甚上心。 孟灵湘微沉脸色，暗道下次一定要好好的教育他们，看他们还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小姑娘身上的毒在那几日已经解了些，虽然还有大半，可再好好的吃上几日的汤药也就清干净了，估摸着章台阁也是怕一日三餐的吃害了性命，毕竟这些姑娘可是他们的摇钱树，所以下的药不算多。 她写了两张汤药的方子，一张是为年纪小的还未来过葵水的姑娘们吃的，而另外一副则是为已经开始发育的姑娘备下的。 孟灵湘这次细心的检查才发现这些姑娘们身上的病严重的不是那些毒素，而是大大小小的妇科病，姑娘们小小年纪就被逼着出去接客，稚嫩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些人的手段，不少人的身体都落下了顽疾，要根治都要花上好些功夫。 也算的上大幸的是，孟灵湘带出来的姑娘们都没有花柳病，大约是因为来的人都是达官显贵，素日里也是要求颇高，所以这些姑娘们也都没有染上花柳病。孟灵湘皱着眉头，她记得韩八两的是有 花柳病的，这些姑娘们都没有得是因为韩八两都没有让她们进过屋子不成，韩八两看上去可不像那样的正人君子。 她把自己的疑惑悄悄的问了春华，她在章台阁的时间长知道的多，从她的口里孟灵湘才知道韩八两竟然是自己养了一屋子的男人女人。 孟灵湘厌恶的皱着眉头，又暗叹没有能把那些姑娘救出来。 春华敏感的猜出她的心思，“那些人就算你救出也是没有用的，听说那屋子的很多人都是自己家的父母给亲手送进去的，即使是救出来，也是要被抓回去的。” 孟灵湘不敢置信的说，“……他们是自家人送进去的？这、这……” “虽然难听，可用自家的一个孩子能搭上韩家，这算的上是一笔划算的交易，更何况咱们这里也有不少是自家卖掉的姑娘，那些人不知自己的姑娘被人买过去做什么的不成，他们只是装聋作哑罢了，等看到了说句‘我竟不知’的过了，做儿女的还能怎么讲，算是断了血脉关系是了。” 春华平淡的把话讲了，孟灵湘瞠目结舌的听着，她看过的阴暗之事不算少，可这样赤 裸裸的摊开在她面前还是第一次。 孟灵湘沉默了许久，蓦地想起在边城之时九儿被人绑走之事，那时绑九儿的匪徒讲最近有人买年纪小的姑娘，难不成正是章台阁？青山城与章台阁距离不算远，那匪徒也曾经讲过是附近的县城，她暗暗的记下了，预备晚上和莫北霄提上几句，问问他的意见。 至于姑娘们身上的妇科病就有些棘手，妇科自古难治，孟灵湘也只能一个个的教姑娘们如何清洗，日常需要注意的地方，姑娘们都是第一次听这些，个个脸上都红彤彤的，可都还是忍着羞意认真的把孟灵湘说的话记下了。 孟灵湘也是初次和这样多的姑娘们讲妇科的问题，心下虽然羞赫，可这关系到姑娘们的终身，还是认认真真的讲了，毕竟若是妇科不能治好对于以后的生活可是有极大的影响，有些严重的还可能影响到生育。 姑娘们也知道危害，都细心的记下了。 诺诺娘知道孟灵湘回来了，就带着诺诺赶了过来，看到脸色还苍白的孟灵湘就开始抹泪，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她在这段日子把孟灵湘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第六百三十九章 出门 诺诺跟着孟灵湘习字，好几日不见孟灵湘也开始日日吵着要找孟灵湘。 他们母子两个一个握着孟灵湘的手不放，一个抱着孟灵湘的腰，都是眼泪汪汪。孟灵湘有些无奈，可心底暖烘烘的。 哭了半响，诺诺娘才止住眼泪，听了孟灵湘说的这几日的遭遇，既恨韩八两，又是心疼孟灵湘，孟灵湘再一说那些姑娘们的遭遇，诺诺娘就爆发了，在院子里足足骂了韩八两半个时辰才被孟灵湘劝下了。 诺诺娘自从知道那些姑娘们的遭遇以后，也心疼她们小小年纪遭到这样的事儿，又听孟灵湘说她们身体不好，就非要去厨房里给她们做些滋补的汤药。 那些小姑娘里年纪最小的不过只比诺诺大上三四岁罢了，看上去还是是一团孩气，诺诺娘心疼她们，而那些小姑娘也少有像诺诺娘这样年纪的女子的关爱，很快就成了诺诺娘屁股后头的跟屁虫。 和诺诺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也和诺诺玩在了一起，诺诺娘没有嫌弃她们的出身，还教育诺诺不要欺负姐姐。诺诺虽然在孩子里是个小霸王，可对待女孩子遗传了诺诺爹，一向是十分尊 敬的，自然不会欺负这些小姑娘。 春华和孟灵湘站在一起，看着院子里的玩耍的诺诺和另外几个小姑娘，突然开口道，“这里真好，这时候就算是死了，也死的高兴。” 孟灵湘笑着回答，“说什么呢，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就想着死了，说什么傻话。” 春华难得的抿着嘴角笑的温婉，“湘儿谢谢你，你救了我们，也救了我哥哥。” “你要是感谢我，这几日的药可要让你煎了。”孟灵湘笑着回答，“更何况是你们自己逃出来的，该谢的是你们自己，愿意冒这样的危险跟我逃出来。” 春华也笑了，笑的那样畅快，“煎药罢了，帮你就是。” 两人相视一笑，顶在头顶上的乌云终于散去，暖融融的阳光洒了下来。 春华抬头望了望天气，“我记得我刚进章台阁的时候，就是这个季节，没想到出来也是这个时候。” 孟灵湘也跟在抬头望着天，现在已经是初冬，温度渐渐地的降了下来，这几日的天色也不知怎的阴沉沉的，今日难得的出了回太阳，落在人身上，能让人骨头都暖了。 春华没有再说她的故事，孟灵 湘也没有问，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就该让它在记忆里慢慢的消失，而不是让它腐烂扎进心里。 姑娘们的病要养上一段日子，也是为了避避风头，孟灵湘一直没有把仁心堂开业，放了药铺的伙计们和大夫的假，让他们在家歇歇，前段日子他们因为韩八两也遭 了不少的罪。 莫北霄和孟灵湘白日里各自处理的各自的事情，到了夜里才见上一面。这日孟灵湘看过了姑娘们，心情大好的发现她们的病症好了不少，症状轻的都可以断了汤药，只需日常注意些就好。 好不容易得了日空闲，莫北霄怎么也不肯让孟灵湘再把心思放在姑娘们身上，半强硬的带着孟灵湘出了门，说要出去逛逛，孟灵湘想着也好几日没有与莫北霄两人独处，于是也没有拒绝，跟着莫北霄出了门。 孟灵湘与莫北霄两人同骑一马往城门外飞驰而去，孟灵湘问莫北霄要去何处他也不作答，只神秘的笑了笑，他把一件灰色的披在她身上，不让初冬的风冻到孟灵湘。 快速奔跑的马匹带起剧烈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疼，可却让人无比的清醒，孟灵湘在 这样疾驰的速度里欣赏着周围的风景，眼见着四处的风景越来越荒凉，暗自嘀咕着莫北霄到底要带她到何处去，但她十分信任莫北霄，看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在再问。 这样跑了将近半个时辰莫北霄才让马停了下来，孟灵湘放下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张因为寒风而有些淡淡的粉红的脸蛋，她轻声问，“到了吗？” 莫北霄将她抱下来，“还没有，前面的路我们散步着去要好些。” 孟灵湘忍不住好奇的问到，“你到底要带我去何处？” “到了你就知道了。”莫北霄打了个马虎眼，还是没有告诉孟灵湘，他们两人散步着往一条被人踩出的小道上去，这小道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长满了杂草，有几棵已经泛黄的树立在一旁，树丛里窸窣几声，蹦出一只野鸡来，高傲的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就趾高气昂的走了，完全不怕他们两个似的。 孟灵湘好笑的看着野鸡踩着高傲的步伐离开了他们的视线，继续往前面走着，在小路开着几朵山茶花，开的正十分漂亮，叶为浓绿，绿而光泽，花朵艳丽而娇媚，亭亭玉立的开在微 凉的空气之中 。 她惊讶的看着盛.开的山茶花，在青山城这样的地带竟然能长出山茶花来，还开的这样漂亮，莫北霄嘴角轻轻勾起，含笑望着孟灵湘，“这山茶花是我十八岁那年亲手种下的，没想到后来竟然活了，过了这么些年还开的不错。” “这是你种下的？”孟灵湘更加惊讶了，她倒是没有想到莫北霄这样的人也会种花这样风雅的事情。 “这是我的一个下属特地从皇城带过来的，听他说他家夫人最爱的就是山茶花，可惜边关没有这花， 就让他带了几株，看能不能在这种活，这就是当时种下的。”莫北霄说道，“再往前面一点就是我那个下属种下的山茶。” 孟灵湘来了兴致，拉着莫北霄往前面走。 山路虽然复杂，可他们不是那种娇生惯养之人，倒也没有觉得太过难走，翻过一个上坡，孟灵湘擦了擦额上的汗，在这样的天气里出些汗反而让她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她抬眼一看，顿时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在的地方是一个山坡，往下看是一个凹陷的盆地，里头长了不少的腊梅树. 第六百四十章 腊梅 大概都是早梅的品种，虽然还没有到隆冬季节，可也开了大半，大部分是白色的，只有少数的是带着淡淡的粉色。 但孟灵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腊梅，这腊梅花花瓣薄的如雪一般，透着淡淡的光，一朵朵的挤在一起，俏丽的立在枝头，微风调皮的划过花朵们，它们就俏生生的脱下一层外衣来，漂浮在空气里如冬日的雪花一般。 空气里也漂浮着腊梅的香气，不浓烈，可沁人心脾。 孟灵湘惊喜往前面走去，一棵开满花的腊梅树就在孟灵湘的不出，她几步小跑到树下，抬头望着树枝上的腊梅，满脸的惊喜，莫北霄跟在她后面，温柔的望着孟灵湘，眼底是满满的情意。 雪白的花瓣落了下来，几瓣落在孟灵湘的青丝上，几瓣飘在她的身上，她雪白的肌肤甚至比那些腊梅还要白上几分，娇嫩的花瓣落在孟灵湘红润的唇瓣上，像是一个轻吻。 莫北霄眼神一暗，几步上前站在孟灵湘的前方，她笑着望着莫北霄，莫北霄喉头滚了滚，低头盯她，眼神深沉而炽热，就像一簇埋在木炭下的火星，将将燃起，才 零星的几点耀眼的红，温度已经灼人。 一只手揽住孟灵湘纤细的腰肢，另外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把那双红润的唇瓣含到嘴里，那瓣雪白的花瓣同样被莫北霄含在了嘴里。 一丝丝的甜意在两人交缠的唇瓣之间腾腾而起，带着腊梅的香气，孟灵湘猝不及防的被莫北霄吻住唇瓣，刚开始还有些挣扎，不知不觉间就回抱住莫北霄的腰，回以同样的热情。 孟灵湘没有想到莫北霄突然亲吻自己，几乎是在刹那间就被那样一个灼人的吻勾起了身体的温度，羞耻心焚尽，她听到了身体被点燃的声音。 噼啪。 清晰的，绽开在神经深处。 灰色的披风掉落在地，但是并没有人在意，莫北霄深深地亲吻着自己的爱人，z毫不客气的侵犯着孟灵湘的口腔，灼热的舌勾缠着孟灵湘的舌，半强迫那小舌与自己共舞。 也不知道是受什么驱使，她主动的伸出一只手勾住了莫北霄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在莫北霄背上上下抚摸着，莫北霄体内的火被孟灵湘点燃的更加剧烈。 孟灵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莫北霄，一只手悄 无声息的摸到了莫北霄胸膛前，突然发力， 趁他无意戒备，一下子将他推开到一个身位远。 “湘儿？！” 莫北霄一脸的错愕。 “这样的美景我们还没欣赏呢。”孟灵湘狡黠一笑，敏捷的窜出五步远，“我们还是先欣赏这美景，难得能见到这样上佳的景色，怎么好浪费？你自己……努力忍着吧。” 说着她转身就飞快的奔到了远处，和莫北霄差了好大一截的距离，莫北霄慢悠悠的跟在孟灵湘的身后，一边等着孟灵湘欣赏完风景，一边望着四处，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一腔热情被狠遭戏弄，情欲半路淤塞，好比鼻子一直在发痒，要命的喷嚏却死活打不出来，迅速成了散不去的怒火。 幼稚的报复。 待会别哭。 他眯起眼睛看孟灵湘。 刚刚孟灵湘台手摘花之时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还有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本是自制之人，可遇到孟灵湘，总是让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薄的像张纸。 孟灵湘已经快走到腊梅树林的尽头，她脚步越来越慢，捏着袖子忐忑不安，悄悄的看 了一眼莫北霄。 莫北霄冷然一笑——报复过了开始怂了，他今日可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孟灵湘。他慢悠悠的开口，“风景欣赏完了，我这儿的风景你准备什么时候欣赏？” 孟灵湘脸色发红，呛了几声，“天有些冷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大嫂今日做了上好的羊肉汤，让早些回去吃呢。” 莫北霄就站在那儿盯着孟灵湘，孟灵湘被他这样一瞧，咬了咬牙，慢吞吞的往他那边去了几步，犹豫着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了火热的颈窝里。 “我错了……北霄……啊！”孟灵湘正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莫北霄，小心翼翼的道歉，却被一把掐住腰，重重要推到了旁边一颗粗壮的树干上。莫北霄再次欺压上来，含住她柔软的耳垂，低声笑道 ：“不就昨夜调笑了你几句，怎么，记恨到现在？恩？怎么如此幼稚，还这样的……可爱！” 说到最后两个字之时他温热的舌尖带着挑逗的舔过孟灵湘的耳垂。 “唔！” 耳垂一直是孟灵湘的敏感带，被莫北霄这样冷不丁的舔了一下，再加上耳边浑厚的低音 ，当即软了半边身子。 头顶的花瓣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莫北霄欺压在孟灵湘的身上，低头望着她，在摇晃的树枝下莫北霄的五官勾勒的十分清晰，眉骨、鼻梁、下颚、喉结，面部轮廓棱角清晰，还带着一点性感的粗狂和英武。 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孟灵湘呆呆的望着莫北霄，伸出手，用指尖一寸一寸的抚过那条微烫的楞线，碰到喉结之时，莫北霄忽然吞咽了一下，那微凸却不尖锐的软骨划过孟灵湘敏感的指腹，霎时勾起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欲望。 她触电般的伸回手，眼底潮气翻腾。 莫北霄眼底蓦地一暗，他掐住孟灵湘的脖颈，咬上那处雪白而娇嫩的肌肤，另外一只毫不留情衣襟被拉开，赤裸裸的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冒出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带着老茧的手掌覆在娇嫩的肌肤上带了粗糙的触感，孟灵湘浑身一颤，直觉得体内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汹涌骇人。莫北霄那一下下好像是直接按在她的心上，脊髓大约是连了一根漏电的线，噼里啪啦的一阵火花激闪，从后腰大搜脑干都被电麻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纸条 然而，在两人你侬我侬到了最深处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不多时，一个纸条塞入了孟灵湘手中。 打开一看，孟灵湘的眼神为之变色：“出事了。” “湘儿？怎么了？”莫北霄一脸懵圈，同时心底又有些嗷懊恼。 “有人说我的病人得了花柳病，要将其烧死！” 没有多余时间，孟灵湘单单是通过神清便解释了出来，定是十 万火急之事。 仁心堂。 孟灵湘“哐当”一脚踹开了门帘。 仁心堂里的人都被突然发怒的孟灵湘吓了一跳，孟灵湘素日里都是温柔可亲的模样，对于病人更是大声也不会讲，她突然发怒倒让在场的人都噤声不敢再讲，傻愣愣的望着孟灵湘。 孟灵湘胸膛因为愤怒上下剧烈的起伏着，她从左到右的扫着人群，痛心疾首的说道，“那些小姑娘有 没有得花柳病我一个大夫还能模样你们清楚不成？我虽不知这些谣言是何人传出来的，可你们应该知道人言可畏四个字该怎么写，这些话乱说你们让那些小姑娘们该怎么生活？” 他们面面相觑，良久刚刚说要把小姑娘们烧死的难过年轻男人打破了一室寂静。 “孟大夫您说她们没有得花柳病，可那毕竟是您一个人的说辞，谁知道您是不是为了 那些小姑娘们而做的假证呢，花柳病可是治不好的，我们都是家里有姑娘的人，要是让我们家姑娘也被她们染上花柳病这可怎么办？” 这话一出就激起了千层浪，之前因为孟灵湘发怒而不敢说话的人这时候就噼里啪啦的往外吐，“就是啊，孟大夫，我们知道您心好，但那些姑娘要是真的得了花柳病又该怎么办，依我看还是把那些姑娘赶出青山 城，咱们城里可不能容下这样的人。” 他知道刚才孟灵湘听到要把姑娘们烧死就发怒，所以也只敢说吧小姑娘们赶出去青山城。 孟灵湘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瞪着那个说话的人，瞪的他忍不住的转过脑袋躲避着孟灵湘的视线。 她沉着一张俏脸，“你们要把她们赶出青山城？让要让她们到哪里去生活，她们其中可是有不少在青山城里出生长大的！” 第六百四十二章 自生自灭 “孟大夫，那些姑娘就让她们自生自灭，让她们留下就是害了我们青山城啊。”人群骚动起来，吵嚷着要把小姑娘们赶出去，但也不敢说把她们烧死的话。 “我说了，她们没有得花柳病。”孟灵湘只觉得脑袋里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但是没有人听她 的话，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吵闹的人群里，即使她抬高了声音，扯着嗓子喊他们充耳不闻。 往往最让人心寒的正是这些同样身为百姓的无情，韩八两在城东造的那座宅子是真的无人知晓？ 只是他们假做看不到罢了，毕竟韩家在青山城里只手遮天，甚 至还有人把自家的儿子女儿送到韩八两的床上，只是为了那些蝇头小利，一边暗骂着韩八两韩家欺人太甚，可当孟灵湘把他们的孩子救出来的时候却又嫌弃她们脏，甚至不肯来看上一眼。 孟灵湘绝望的看着在仁心堂里高声叫喊的人群，这些人的恶意 像一股巨大的风暴将会把那些小姑娘们撕扯成碎片，像滔天的巨浪，把所有的善意和闪光点都拍打在深沉幽暗的海底…… “我去治疗那些得了花柳病的人。”孟灵湘吐出一句。 她的声音很微弱，却像晴天霹雳一般的炸在了那些人的耳边，几个听到 的人惊愕的望着孟灵湘，仿佛她脸上有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而那些叫的欢的人也慢慢的停了下来，空气里一时十分寂静。 孟灵湘嘲讽的勾起嘴角，果然人都是想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 “孟大夫……你刚刚说了什么?”一个人有些犹豫的开口问孟灵湘。 第六百四十三章 算绝症吗 “你们要赶那些姑娘离开青山城，无非是认为她们得了花柳病，怕传染到自己的身上罢了，既然如此若是我能把那些得了花柳病的人给治好，你们应该就没有理由把那些小姑娘给赶走了吧？”孟灵湘十分冷静的说道，苏欣怡听她这样说急了，拼命的拉着孟灵湘的袖子，试图让她不要再往下说了。 花柳病一旦得了就治不好，算的上是一种绝症，二期死亡的过程极为漫长而痛苦，很多人只要知道谁得了花柳病，干脆治 也不治直接抬到一条胡同里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得花柳病大多都是青楼女子，有些则是娈童，没人疼没人爱的，只要得了花柳病就是等死。 孟灵湘此话一出就等于是把自己送到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境地上，治好了不用说，算的上的大功一件，还能保下那些小姑娘，可万一治不好，孟灵湘神医的招牌就算是砸了，同样也可能被戴上染上花柳病的名头，她说出这句话是把自己和仁心堂都压了上去。 可花柳病是绝症，到 现在还没有几个能治好花柳病的安利，孟灵湘虽然是神医，可毕竟年纪还轻，又是女子，那些人自然认为孟灵湘是治不好花柳病的。 孟灵湘咬牙把话一句句说完，抬着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些人，“要是我治好了那些姑娘，你们就不能再提她们染上了花柳病这句谣言的一个字！可也不可？” 空气里寂静了几秒，刚开始说要把姑娘们烧死的年轻男子说道，“若是孟大夫能把那些得花柳病的人能治好，那我们自然不 会再提把那些小姑娘赶出去的话，我卢仁也当场给你孟大夫磕三个响头！” 孟灵湘冷笑一声，“无需对我磕响头，但我要你对那些姑娘们道歉，一个个的道歉，可敢答应？” 卢仁被孟灵湘这样一激热血上脑立刻答应了，两人甚至还签字画押，两人立了字据，十天之内孟灵湘若是不能找到治疗花柳病的办法就关了仁心堂，带着那些姑娘们离开青山城，若是孟灵湘能把那些得了花柳病的人给治好，那卢仁就要给那些 姑娘们跪下道歉，还要负责在青山城里解释这个谣言。 两人立完字据，孟灵湘也没有心思再为诊治就关了仁心堂，并说这个十天之内都不再替人看病，若是有需抓药的仁心堂还是开业的，另外两个大夫也照样在仁心堂看病，但孟灵湘不再出诊。 苏欣怡忧心忡忡跟在孟灵湘身后，“师傅那花柳病可是绝症，还是不要轻易去那个地方，咱们就在着医书上看看有没有法子，就算治不好我看他们谁敢赶我苏欣怡的师傅！” 第六百四十四章 果断拒绝 孟灵湘一边把可能用到的药草放在自己的药箱里，一边回答着苏欣怡，“治病救人最重要的就是望闻问切，一定要根据病人的病情来进行诊治，而不是在医书上翻，纸上得来终觉浅，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实际，更何况像这些花柳病既然被人称做绝症，那必定在医书上很难找到完全能治疗的办法。” 她正趁着这个机会告诉苏欣怡大夫治病救人的要点，但苏欣怡完全听不进去，看她竟然半点着急的模样都没有 气的跺了跺脚，“师傅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那些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乱说一气的，你不要理会他们不就得了，管他们做什么，实在不行我就让父亲去找那些人，让他们闭嘴。” 孟灵湘道，“三人成虎你应该知道，今天既然在仁心堂有十个人说这样的谣言，明天就有一百个人在说，就算是苏老爷也堵不住那些人的嘴，只要把谣言从根本上掐灭才能让着些谣言不再乱传。” “那咱们也能想个其他办法 ……”苏欣怡道，“那花柳病可是十分可怕的病症，要是师傅你染上该怎么办？” 孟灵湘无奈的说道，“你知道花柳病是怎么染上的？” 苏欣怡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花柳病，花柳病，正是因为做了那事儿才染上的，素日里接触是怎么也不会得的，只要注意好请洁也就好了。”孟灵湘谆谆教导着。 苏欣怡顿时红了脸，嘟囔着说，“原来是这样……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孟灵湘果断拒 绝了她。 苏欣怡嘟着嘴说道，“为什么，师傅你不是说只要注意请洁就行了，我每日洗三遍身子，再用你教我的法子洗手应该就行了，我跟着你去还能学些东西呢。” 孟灵湘还是不同意，“你还没有出嫁，而且苏老爷也不会让你去的，乖，你跟着大嫂认草药去，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苏欣怡可不是那样容易放弃的人，“师傅我既然要跟着你学医那就不能怕这些苦，没有嫁人算什么，师傅你不是也没 有嫁人，你说的，嫁人应当嫁一个懂自己的人，若是他连我学医去的这些地方都不能接受那还嫁他做什么？” 孟灵湘头疼，只觉得自己把一个小姑娘给带歪了。 “师傅你就带我去吧，我跟着你也能帮你，你不是说治病救人要看病人的病情，我连病人都没有见过，以后怎么知道该如何治病救人？师傅你学医的时候也定是跟着师公看病的，你带我去吧，带我去罢……” 孟灵湘耐不住苏欣怡的哀求，只得答应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花柳巷 她让苏欣怡过去歇着，让她明日早上在花柳巷等着，到时候定带着苏欣怡一道进去，苏欣怡起初不肯，还是孟灵湘板起脸才不甘愿的回去了。 孟灵湘回去跟莫北霄说了这件事，本以为莫北霄会不同意，没想到莫北霄沉吟良久还是答应了这件事，让孟灵湘大感意外。 看着孟灵湘惊愕的表情，莫北霄挑挑眉头，“怎么，不相信我答应了？” 孟灵湘老老实实的点头，“以往你都是不答应的，怎么今日就答应了？” “就算我不答应你还是要去，若是强硬的阻止你，你怕是要跟我闹别扭，左右是一件好事，我也 信你就算治不好花柳病，可也能保护好自己。”莫北霄口吻里含着无奈，“既然你都是要做的我也只能答应，电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若是真的不能治好就罢了。” 莫北霄知道孟灵湘在这方面有多固执，就算是他强硬的阻拦孟灵湘，最后说不定还要闹的不欢而散，她也还是要去做，无奈之下莫北霄只能退一步，让孟灵湘去做她想做的。 他低头看着有些害羞的孟灵湘，只觉得自己居然败在了这样一个女子的手里，还甘之如饴。 孟灵湘抬头望着他，突然在他下巴上亲吻一记，回答了句好。 第二天，孟灵湘 就带着药箱和早早就等在花柳巷的苏欣怡进去了，进去之前孟灵湘把昨晚制好的药水递给苏欣怡，让她拿着回去之后把这个药水滴在水里，拿来洗手洗澡。 花柳巷是本来是叫胡安巷，据说之前旁边开了好几家青楼，里头得了花柳病的姑娘都被送到了这里，慢慢的这里就被叫做花柳巷，虽然旁边的青楼已经搬走了，但他们还是把得了花柳病的人送到这里，有些是青楼女子，有些则是普通人家的。 里头就像寻常的小巷，旁边开着门，隐隐约约从空气里能够闻到腐烂的味道，这里的房屋十分的破旧，大多只是简 单的有木头搭了个屋子，少数的是完好的宅子，有几个女子坐在门口晒太阳，脸上长着不少的脓疱，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孟灵湘和苏欣怡，苏欣怡被盯的害怕，紧紧地拉着孟灵湘的手臂，半缩在她后头。 孟灵湘走到离她们最近的一位女子面前，低头温柔的询问。 那女子身上的衣裳已经十分脏污，上面不知道染上了什么东西，黑黑黄黄的一坨，衣服上也有破损的洞，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把她半张脸给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泛白的眼睛盯着她们，对于孟灵湘的问话半点反应都没有。 “姑娘，我是大夫 ，能让我为你把把脉吗？”孟灵湘耐心的再问了几次，等问到第四次的时候她终于转了转眼珠，声音嘶哑的说道，“我得的是花柳病。” “我知道。”孟灵湘回答。 “花柳病治不好的。”她讥笑着看孟灵湘。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治？”孟灵湘说道，“即使不能治疗，我也可以让你少受些痛苦。” 她漆黑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孟灵湘，许久才说道，“那你试吧。” 孟灵湘松了口气，拿出腕枕来放于膝上，再拿出一副手套来，虽然花柳病不会传染，但这些姑娘看上去好些日子没有洗澡了，身上说不定有跳蚤. 第六百四十六章 清欢 孟灵湘冷静的想着，作为一个大夫，她也是有些洁癖的…… 看到她拿出的手套，那姑娘嗤笑一声，孟灵湘假装没有听到，三指搭上她的手腕，双眉微蹙，半响，她把手指拿开，检查了她的瞳孔，舌苔，脸上的脓疱，孟灵湘沉吟半响，才有些说道，“姑娘，可否让我检查下你身上的疱疹？” 那姑娘沉默良久，才冷着一张脸回答可以。 孟灵湘把她带进去屋子里，发现里面十分凌乱，所以的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缺了一条腿的桌子上放了一碗有些发臭的糙米饭。 “这是你素日里吃的？”孟灵湘忍不住问。 那姑娘随意的看了一眼，冷漠的回答，“那是明日的粮食。” 孟灵湘又看了一眼那碗饭，只薄薄的盖住了碗底，颜色已经有些不对劲，还有苍蝇在上头盘旋着。 苏欣怡惊异的看着那碗饭，有些作呕。 孟灵湘没有说什么，她们就算没有因为花柳病死去，光吃的这些东西就可能让她们食物中毒而死。 她看了看布满灰尘的床铺，拍打了许久还是脏兮兮的，想了想她脱下身上的外袍，把它铺在床上再让那个姑娘躺了上 去，那姑娘沉默的看着她的动作，神色有些许的软化。 “你叫什么名字？”孟灵湘拿出药箱里的东西，一边问她。 她安静躺在床上，很久没有回答，久到孟灵湘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轻轻的说着，“清欢。” “清欢？”孟灵湘重复了一遍，“真是个好名字。” 清欢的衣服被撩了起来，露出大块的肌肤，上面灰扑扑的，沾满了灰尘和污垢，看上去应该是有段日子没有清洗，皮肤上长着不少的脓疱，看上去异常的恶心。 黄色的脓水已经流了出来，恶臭飘散在空气里，苏欣怡已经忍耐不住冲了出去，孟灵湘听到她在院子里大吐特吐的声音。 孟灵湘也有些呕意，她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大约是因为看的多了慢慢的那股想要呕吐的欲望也淡了，她拿布堵着鼻子，再拿清水把脓疱附近的皮肤清洗干净，以便更好的观察，她一边拿笔在纸上记着：初生如饭粒，破则血出，生恶肉有根，肉出反散如花，诸恶疮久不瘥者亦然。 在关上门，让清欢脱下已经快变成黑色的亵裤，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清欢的病已经十分严重， 已经溃烂的十分厉害。清欢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只有孟灵湘让她做什么她才动一动，其他时候都是眼神空洞的望着上面。 等到孟灵湘帮她把衣服穿上她才把视线转到孟灵湘的身上，突然开口，“你看完了吗？” 孟灵湘点点头。 “那你能给我一包毒药吗？”清欢说道，“你是大夫，砒霜你应该有吧，给我一包。” 孟灵湘沉默，哑着嗓子说“你要砒霜做什么？” “当然是死，你说过让你看病，你可以让我不痛苦，给我砒霜我就能结束这一切。”清欢坦荡的说。 “我可以治好你，你不用……”孟灵湘艰难的说着。 “花柳病是绝症，”清欢说，“就算你能治好，我也不想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也算是在人间走了一遭了，没觉得人间又多好，活着不过是再遭罪罢了。” 孟灵湘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梗了一根鱼刺，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你怎么知道接着活着不能好起来……说不定以后的日子能……” “这都是谎话，活着能有什么好的，”她死气沉沉的盯着孟灵湘，“就算我活了下去不也活的像条狗 ，当了一辈子的人，可到头来还不如一条狗。” 孟灵湘说不出话来，她有无数的心灵鸡汤可以跟清华说，可该怎么说，能被人送到这里来的都是被丢弃的，按清欢的年纪来看也是个青楼女子，她的遭遇孟灵湘不用想也能猜出大半，再这样一个活在绝望里的人面前，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收拾了东西带着苏欣怡离开了，离开之前在清欢的手里放了几块她带着的杏仁酥。 苏欣怡也听到了清欢的话，出去的时候很安静没有说话。 孟灵湘又找了其他的在花柳巷里的姑娘，有些在孟灵湘给了一些吃的以后也愿意让她看病，另外一些则是断然拒绝，即使孟灵湘好言好语的相劝也不肯答应。 花柳巷里的人比孟灵湘认为的要多上不少，等大半都看过了以后已经晚饭时间，苏欣怡自从清欢那里出来以后就一直少话，等到药分开以后才和孟灵湘说了几句。 “师傅我之前不觉得自己好命，还想着自己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实在可怜，家里的哥哥和父亲也因此十分疼爱我，认识了宅子里的姑娘们，又看过 了这些人，” 她转头看了看花柳巷，神色低落的继续说道，“我真是顶顶好命的人了，师傅我们能不能帮她们，我不想让她们就这样死去……” 孟灵湘惊诧于她能讲出这样的话，欣慰的说道，“想帮她们就找出治病的办法，能让她们好好的活下去。” 苏欣怡重重的点了点头。 孟灵湘虽然在苏欣怡面前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可听过清欢的话以后她怎会半点影响不受。 她呼出一口气，心情压抑的像是即将要下暴雨的天，她握了握药箱的带子，本想着找出花柳病是为了让那些小姑娘能在青山城里立足，毕竟她们家里人已经不要她们了，若是还被赶到其他地方她们也能难活下去，但是现在她要找到花柳病的治病办法也是为了那些像清欢一样的女子。 她下定了决心，定要找到办法。 夜里孟灵湘泡在书房里，翻了一夜的医书，把能找到的法子都记了下来，再与她今日记下的那些女子的症状一一对比，之前她对于花柳病这块是不甚了解的，今日才知道花柳病不止一种，清欢身上的与梅毒有些相似，而有些姑娘得的则是淋病。 第六百四十七章 赵将军来信 孟灵湘把所有的发现都记下，要治好这些人的花柳病看样子需要找的不少一种方子，而是两种，针对不同的病因来进行不一样的治疗。 她揉了揉额头本来就短的时间现在更是紧张，十天已经过去了一天，还是半点头绪也没有，只知道该制两种药方，可这方子该怎么制，她还是一无所知。 只能埋头在医书里，看看有没有些能排的上用场的法子。 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孟灵湘被亮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医书看到一半睡着了，看看外面的日头已经不早了，她赶紧理好东西连一口饭也来不及吃就往花柳巷赶，在门口正巧撞上了苏欣怡。 她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包裹，正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孟灵湘喊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儿？”孟灵湘问道。 “我今日在花柳巷口等了一会儿师傅你，但左等右等师傅你也没来，以为你有事儿，我就来这儿找你来了。”苏欣怡随口答道，把手里的大包裹放在马车上。 “昨夜我熬夜看医书结果不小心睡过了，”孟灵湘道，“你怎么驾了辆马车来，花柳巷可不远，咱们走着就能去。 ” “师傅你昨日不是说要先给那些姑娘们清洗，上些药，才能更好的治疗她们，这马车上的都是干净的衣裳，我还带了些被褥干粮，足够用上一段日子的。”苏欣怡说道。 孟灵湘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记得昨日她说的话，她本想今日去集市上买些衣裳被褥到花柳巷的，未曾想苏欣怡竟然全部的准备好了。 “干的不错，但怎么是你驾马车过来的，你家的下人呢？”孟灵湘拉开帘子看了看，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被褥和衣裳。 苏欣怡撇撇嘴，“那些下人听说要去花柳巷，便死不肯驾马，我骂了几句就让他们教我驾马，自己过来，幸好路也算不上远，慢慢的也能过来。”说着还骂了几句，“那些个贪生怕死的。” “算了，我们自己过去便是了。”孟灵湘翻身上了马车，让苏欣怡坐在一旁，“你师傅为你驾马可好？” “师傅你还会驾马呢？”苏欣怡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孟灵湘。 “驾！”孟灵湘一甩鞭子，马就迈开步子慢悠悠的往前走，“你师傅可是全才！” 谈笑间她们到了花柳巷，这巷子和外头热闹的地方仿佛 是两个世界，行人在靠近花柳巷都表情厌恶的远离。 花柳巷方圆几百米不见人影，孟灵湘和苏欣怡脸上的笑也渐渐地的淡了，这个地方的死亡意味太过浓厚，她们初进巷子只觉得浑身压抑，喘不上气。 往里面走了几十丈，就又看到清欢靠在墙上呆呆的望着天空，即使听到声音也没有转头看上一眼，倒是不远处的几个姑娘看她们驾车进来，带着好奇与羡慕频频往她们这边张望。 她们认出来的人是昨日的孟灵湘和苏欣怡，都在猜测她们这些来是要做什么。 孟灵湘和清欢打了声招呼，清欢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向孟灵湘，仍然是沉默着没有回答。孟灵湘也不勉强，带着苏欣怡就进去了清欢身后的屋子。 她昨日四处看了看，清欢的屋子虽然破旧，可在这些屋子算得上大，也能遮风挡雨，孟灵湘也不能把这些姑娘安排到其他地方，只能还是让她们带着花柳巷，但也能把这个地方尽量弄的好些。 孟灵湘和极少做家务的苏欣怡花了大力气才把屋子理干净，将干净温暖的被褥铺在上头，清欢的这个屋子有三个屋子， 她们在每个屋子里都摆了两张床。 有几个姑娘子外头张望了好久，看她们累的不行就上前搭把手，还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碰到孟灵湘和苏欣怡的身体。 在几个姑娘的帮助下孟灵湘她们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屋子都理干净了，并且都铺上了干净的被褥。 孟灵湘烧了很多的热水，因为浴桶不够，又怕交叉感染，所有孟灵湘要让她们一个个的洗完身体，只穿着薄薄的外袍让孟灵湘检查，孟灵湘再按照她们的病情严重程度和不同的病因来分屋子。 得了花柳病的姑娘们并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其他人的眼里，在孟灵湘反复的劝说下她们才肯按着孟灵湘说的做。 孟灵湘让苏欣怡带着几个症状比较轻的姑娘把周围的屋子都理了一遍，因为人手不够，她们也只是简单是把房间理了理，其他的什么厨房客厅都没有动，再拿生石灰水把所有角落里都洒上。 这些工作十分繁复，等全部做完天色也已经黑了，莫北霄看孟灵湘迟迟未归就带着人来到了花柳巷，孟灵湘看里头都是女子， 就没有让莫北霄进来，只在巷口与莫北霄 说了几句。 莫北霄看着她眼底下的青黑只觉得心疼，派了人跟在她身边，可里头都是女子，莫北霄手下的又大多是男子，只能让那几个人在巷子口厚着。 莫北霄从孟灵湘那里回来就接到了一封信，他看着上头熟悉的印章，两道剑眉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这封信写的不长，里头只写了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孟灵湘救出的那些小姑娘知道的太多了，她们之前在章台阁的客人非富即贵，很多是朝廷里的大员，这要是被人知道可大事一状，故这第二件事就是让莫北霄将这些小姑娘处理了，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他反复的看了几遍那封信，这信与上次不同，这次信下留了名，正是上次深夜来访的赵将军，这次韩八两不仅向他施压，那些在朝廷上的大员也向他施压，皇上也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闹的这样大，下令让赵将军尽快把这件事处理了，务必不能留下污名。 莫北霄知道赵将军的身后是何人，他既然写了这信，说明是皇上的意思，若是以前他杀了也就杀了，可如今，那些姑娘们都是孟灵湘花费了大力气才救出来的…… 第六百四十八章 我脏，这个不脏 莫北霄手指敲了敲桌子隔，发出微带沉闷的几声，赵将军写这封信无非是为了保住自己，也是为了保住那些秘密，那些小姑娘恐怕都不知道她们到底听到的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这些秘密，这天下真的反了天了。 要是被孟灵湘知道了这信的内容定是要大发雷霆，那些小姑娘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没有死在韩八两他们的手里，却要死在应该保护她们的官府是手里，莫北霄回想起今夜孟灵湘为了让那些小姑娘在青山城里生活而奔波的模样…… 这些政治上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孟灵湘知道了。 莫北霄沉吟良久，让人把韩无子请了过来，与韩无子吩咐了些什么就让他下去了，他望外头黑沉沉的天空，深蓝色的天空上只有几颗零星的几颗星，月亮雾蒙蒙的，像是被人披上了一层纱，照在地上的光也是暗淡的，所以的东西都像在雾里，看不分明。 噼啪！烛芯跳动了几下，迸出几颗火星来，苏欣怡把屋里屋外的灯都点上了，深夜的花柳巷仍然是灯火通明，忙活了一天，孟灵湘和苏欣怡终于把所有的姑 娘都安置在了三座屋子里，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手扎，上面记满了所以人的病情，按着严重程度和病因不同分为两类。 孟灵湘的手指因为染上了墨汁而发黑，她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在，只拿着皂角洗了洗，快速的擦干手就捧着那本札记仔细的看着，双眉紧紧地皱着，因为看的太过认真，一头撞上了门框。 她疼的捂住脑袋蹲了下来，眼角冒出几颗眼泪，半响她才缓过劲，站起来才发现清欢正站在一旁看着她，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难得专注的盯着一个人。 两人之间有些尴尬，孟灵湘沉默了一会儿，打破了寂静，“你怎么出来了？” 她之前把所有的姑娘们都检查了一遍，也记下了她们的病情，换了衣裳以后姑娘们都应该睡下了。 清欢没有回答。 孟灵湘每次看到清欢只觉得喉口一阵哽咽，并不是厌恶或者其他，只是每次看到清欢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死气沉沉的时候，孟灵湘只觉得心揪成一团，像是一双巨大无比的手捏住她的心脏，逐渐的把那脆弱的心脏给捏紧，似乎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她想对清欢说些安慰的 话，可话到嘴旁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清欢的遭遇苏欣怡曾经和她说过，仅仅是从别人那里听到她的遭遇就让人压抑，她不能想象身为当事人的清欢该是怎样的痛苦。 清欢的大名一年之前在青山城算的上的鼎鼎有名。据说她出生几个月父亲就死了，没过多久母亲也跟着去了，家里人说是清欢命太硬，就把才刚刚满一岁半的清欢卖给了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那户人家是个坏心肠的，清欢三岁起就要帮家里干活，养猪放牛种地什么都干，即使她咬牙把所有的家务都做了，可还是日日受到打骂，吃的也是猪食，就算是家里的狗吃的也比清欢好。 就这样长到了十二岁，那户人家的儿子突发疾病没了，他父母认为是清欢的错，把清欢打的奄奄一息之后卖到了青楼，老鸨还算的上良心，没有直接让清欢接客，而是让养了她三个月。 期间清欢终于是吃到了人该吃的东西，身子抽条的极快，出落的亭亭玉立，老鸨看她模样周正，就挂牌把清欢的初夜卖了出去。 清欢做了四年的妓，在青山城里已经声名鹊起，不少人拜倒她的 石榴裙下，但在清欢十八岁那年有个客人点名要清欢伺候，过了夜才知道那个客人是得了花柳病的。 他常年混迹青楼，突得了花柳病，认为是那些青楼女子害的他，就故意不告知他有花柳病反而变本加厉的去找女子欢爱，清欢就是被他染上的。 孟灵湘听苏欣怡讲完以后只觉得胸膛一股郁气集结，怎么也散不出去。清欢着辈子没得到过什么关爱，即使是青楼老鸨也是为了清欢带给她的利益，在清欢得了花柳病之后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她扔到了花柳巷。 清欢洗干净了脸，即使长了脓疱，还是能够看出清秀的五官，她面相嫩，看上去仍然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可眼底却是毫无生机，荒芜而空洞。孟灵湘拉着清欢的手想要带她回去歇着，没想到清欢手一颤，立刻把手从孟灵湘的手里抽出来。 孟灵湘以为是她不愿意，就没有再去拉，只说道，“快回去歇着吧，睡好了身体才能好。” 清欢安静的跟在孟灵湘身后，“我脏，但是这个不脏。” 她把一个用干净的手帕包好的馒头递给孟灵湘，那是今晚苏欣怡给她们每个 人发的晚饭，每人两个，清欢吃了一个把另外一个包好给孟灵湘。 孟灵湘忙了一天，只喝了几口水，在她们吃饭的时候孟灵湘也没有吃，只专注的记着手札，清欢竟然一直看着眼里。 清欢看她半天不接，以为她嫌弃自己脏，默默地又把馒头拿了回去，孟灵湘赶紧拉住她的手，拿起那个馒头塞在嘴里，“谢谢你，我正好饿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底亮晶晶的。 “这只是还你上次给我的杏仁酥罢了，”清欢有些别扭的说，“上次的……很好吃。”说完她也不看孟灵湘，自顾自的走了，但怎么看也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 孟灵湘站在原地，嘴里的馒头嚼了半天，眼泪不知道怎么时候落满脸庞，另外一只手捏着怀里的手札，满是坚定。 熬了几天，孟灵湘才研究出一个方子，测试过几次以后才给姑娘们喝了，初喝还是见效，但喝了两日却就半点效果也无，孟灵湘看着时间越来越少，感觉自己头发一把接着一把的掉，熬了几次夜翻了不知道多少的医术才找到解决办法。 “师傅，这药方……真的要加三十条蜈蚣吗？” 第六百四十九章 药方 苏欣怡拿着孟灵湘刚刚写好的药方有些犹豫的说，“这蜈蚣可是带毒，加三十条是不是太多了些？” 孟灵湘灌下一大杯浓茶，她昨夜只睡了一个时辰，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脚底发虚，眼前发黑，“医书上记载蜈蚣走窜之力最速，内而脏腑，外而经络，凡一切疮疡诸毒皆能消之，这花柳病算的上的一种肺腑之毒，加蜈蚣说不定能解这花柳病的毒。” “可三十条是不是太多了些，我看一般的方子上就是几条罢了，这么多是不是太过冒险？”苏欣怡问道。 “这汤药一日只能服一剂，三十条蜈蚣虽然多，可去了头尾毒素已经少了大半，可躯体的药效还在。”孟灵湘说道，虽然她只有五成的把握，可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冒险一试，“出了事情我来担着，你煎药罢。” 距离十日之约只有三天了，若是不能在这三天把药方制出……孟灵湘咬了咬牙，转头又去了整理出来的书房，里头堆满了各种枯燥的医书，很多都是被翻到一半的模样放在一旁，地上凌乱的铺着被子。 药很快就煎好了，孟灵湘拿着药进了屋子，开门 见山的说道，“这碗是我新制的药，对于这个方子我只有五成的把握，若是成功自然是不用多说，若是失败……就可能中毒，加重病情，你们谁愿意喝下这碗汤药？” 孟灵湘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她们都有些犹豫的看着孟灵湘。 半响清欢拿走了放在桌上的碗，孟灵湘望着她说道，“清欢你可知道喝下的后果？” 所以人的视线都落在清欢的身上。 清欢点点头，说道，“若是我中毒了死去还能省下一瓶鹤顶红了。”说完就把那碗汤药一饮而尽，孟灵湘紧紧地盯清欢，生怕她出些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清欢仍然还是正常，没有其他症状，孟灵湘松了口气，但还是一直守在清欢身旁，夜里清欢突然发起热来，孟灵湘不眠不休的照料着清欢，直到天亮清欢身上的温度才退下。 孟灵湘连续几天没有睡，精神和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不知不觉就靠在床铺旁睡着了，等到清醒的时候发现清欢正安静的躺着，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孟灵湘立刻伸手去探了探清欢的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再次发烧，松了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她 才发现清欢脸上的脓疱竟然开始结疤，气色也比之前的好上了很多，她几乎是屏着气掀开了清欢身上的衣服，仔细的查看着清欢身上的溃烂，观察了好几遍才真的确定清欢在好转，身上的溃烂已经开始逐渐的愈合，味道也消散了很多。 她不敢置信的坐了下来，捂住脸庞，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清欢有些不知所措的坐起来，她想去拉孟灵湘的手，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只是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袖子，“我死没有关系，你不要哭了。” 孟灵湘把脸上的手拿开，一双被泪水浸染过的眼睛格外的黑亮，她定定的望着清欢脸上的笑似喜又似悲，孟灵湘忽然抱住清欢，“你不会死，那个药起效了，你不会死，你可以活下去。” 清欢僵在那里，愣愣的被孟灵湘抱住，手松开又握住，半响才回抱住孟灵湘。 这是她第一次获得别人的拥抱，这样温暖。 清欢想着，一边把孟灵湘抱的更紧。 孟灵湘在药方里加了些金银花，清欢发烧是因为血蝎和蜈蚣的药性太大才引起的，偏偏那两味药又不能极少药量，索性加些金银花，左右这玩 意不会有大影响。制出了一种病的药方，另外一种也很快制出了，在清欢成功的案例下，不少人还是选择相信了孟灵湘，都喝下了药。 花柳巷里的姑娘们都在逐渐的好转，而十天之期也只剩下一天，孟灵湘把医书整理好，让人把这些医书带回到宅子里，也把苏欣怡赶回家去休息，这几日她也跟着孟灵湘一起熬夜，脸色差的很。 苏欣怡犟不过孟灵湘，只能回家歇着去。 孟灵湘为每位姑娘都把了脉，确认她们都无碍。身体都在逐渐的康复，就等着第二日早上和卢仁的对峙。 她把所有的诊治记录都整理好，最后写了两张薄薄的药方，这两张薄薄的药方就是她这几日呕心沥血的成果。 第二日一大早卢仁就带着人到花柳巷巷口叫喊，还有听到消息过来凑热闹的人，把花柳巷堵的水泄不通，他们不敢接近花柳巷，只在巷口大喊大闹着，花柳巷里的姑娘都围到孟灵湘的身边，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孟灵湘让姑娘们稍安勿躁，带着她们去到了巷口，那些叫嚷着的人看到孟灵湘带着这些得了花柳病的人出现，立刻往后退 了好几步，卢仁站在最前面叫喊着，“孟大夫还是请您就站在那儿讲吧，这十日期限已到，孟大夫您找到了如何治好花柳病的法子了么？若是没有，还请孟大夫带着那些姑娘，关了仁心堂罢！” 卢仁胸有成竹的说道，他笃定孟灵湘是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找到治疗花柳病的办法，毕竟这是绝症，能治好这花柳病的人可寥寥无几。 韩八两也派了人混在人群里，预备到时候起哄让孟灵湘滚出青山城。 孟灵湘冷笑一声，“怎么，卢仁公子已经断定我没有找到法子了？” “我自然是不敢随意下决断的，若是孟大夫找到了，还请拿出方子来。”卢仁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敢把真心话往外吐。 孟灵湘道，“虽然十日之期十分短暂，但不才还是找到了法子。” 卢仁不相信孟灵湘真的找到了法子，只因为她是为了面子装的罢了，“若是找出了还是请拿出证据，上下嘴皮子一打谁都行，但我们大家伙儿看的可是证据。” 围观的百姓跟着符合，有些虽然相信孟灵湘的医术，可只有十日，他们也是不信孟灵湘能找到法子。 第六百五十章 对峙 城里甚至有人开了赌局，猜孟灵湘能不能找到法子，赌局已经达到了夸张的十五比一，赌孟灵湘能找出的寥寥无几，孟灵湘听说以后直接让人押了一百两黄金在她身上。 孟灵湘拉出清欢，之前已经让清欢戴上了一块面纱，看不清她的面孔，“这位姑娘之前就住在花柳巷，大家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住在花柳巷的吧，大家可以看看她现在的模样，还是得了花柳病的人么？” 清欢配合的摘下面纱，让人看到她那张已经恢复正常的面孔，上面只能看出还残留着一些淡淡地疤痕，但简单的上些粉就看出不来，卢仁遥遥一看清欢脸上干干净净，看上去十分正常，不像个得了花柳病的人。 得了花柳病的人很好认，他们身上都会长大大小小的脓疱。卢仁看着清欢有些慌了，“你说她得了花柳病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摸摸的找了个装做被你治愈的，你得拿出其他的证据。” 但他的话很快被人推翻了，旁边的一个男子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个人是……清欢姑娘吧，之前百花楼的清欢姑娘，据说她就是被人染上了花柳病就消失 在了百花楼里，之前可是百花楼的头牌。” 说到越后面就越来越确定。 卢仁还是在挣扎，若是孟灵湘真的找到了法子他就要在这么多人跪着向那些姑娘们道歉，他怎么肯。 “既然大家不信，我就让大家再看看其他的姑娘，并且请了几位大夫，可以让几位大夫为这些姑娘把脉，看她们是不是真的治愈了。”孟灵湘丝毫没有畏惧，坦荡的把话说开。 她身后的姑娘们都把脸上的面纱拿了下来，一溜烟儿的都是正常的模样，姑娘们都是本地的，很多姑娘的家里人也带着一丝希望混在人群里，看到在家的姑娘真的恢复了正常，立刻哭天喊地的从人群里冒出。 孟灵湘看着她们哭成一团，有些姑娘被家里人抱着也和家里人抱在一起哭，而有些则是一脸冷漠，甚至有些抗拒。 她请的大夫已经到了现场，她请他们坐下，这些大夫都是在当地十分有名望之人，就算是卢仁像要挑刺也说不出什么，这些大夫都是当地大人物，十分看重自己的名声，轻易不会因为一些利益而做出不好的事情。 “各位，”孟灵湘朗声说道，所 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这几位大家应当不陌生，请这几位先生来裁定有没有什么不妥？” 莫北霄没有挤在人群里，在人群后面的酒楼里包下了二楼，靠在窗台上看着孟灵湘，孟灵湘只需微微抬头就能也与他的视线接触。 几位大夫站起身来朝着四周点了点头，一位年纪最大大夫说道，“我们几个老家伙儿已经半条腿踏进了棺材，大家伙儿也不必担忧我们是因为什么财物才来这儿，若是孟大夫真的能找到治疗花柳病的法子，这可是大功劳一件，我们也必定不随意下独断，大家伙儿也看着。” 孟灵湘让人搬了几张凳子放在中央，清欢坐在年纪最大的那位大夫的面前，把手腕放在腕枕之上，老大夫三指搭上清欢的手腕之上，闭着眼睛一边抚着胡子，半响惊疑的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再把了一次脉，空气十分安静，孟灵湘镇定的站在一旁望着他们。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苏欣怡正和苏老爷站在她旁边，苏欣怡面色紧张的看着老大夫把脉。 老大夫把完了脉，看了看清欢已经结疤的脓疱，又让她伸出舌头仔细 的看了，良久才叹了口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是真的老了，”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莫北霄自信的看着孟灵湘，知道她一定是找到了法子。 “主子，您就不怕孟小姐没有找到法子？”韩无子站在莫北霄的背后问道。 “她既然敢站出来就一定是找到了法子，她可不是那种会打无准备之战的女子。”莫北霄望着镇定在人群之中的孟灵湘，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与莫北霄的视线对上， 孟灵湘微微勾起嘴角，朝着莫北霄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复又重新的低下头去。 “老夫把了这位小姐的脉，一切正常，换句话说，就是这位姑娘身体康健，虽有些体虚，但并没有花柳病的迹象。”老大夫把接下来的话慢悠悠的说完了，“请其他几位也看看吧。” 其他的几位大夫都看了清欢，得出的结论与老大夫别无一二。 在这样冷的天气，卢仁额上的汗却越来越多，他擦了擦汗，慌张的表情根本掩饰不住，可没有人关注他，只把视线落在那些得了花柳病的姑娘身上。 老大夫在看完所有的姑娘以后朝着孟灵湘行了一 礼，孟灵湘没有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竟然会朝着自己行礼，惊了一惊，立刻上前几步扶住老人家，“赵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晚辈可受不起您这一礼。” “孟大夫真是年少有为，老夫真是惭愧，”老大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望孟大夫能答应老夫。” “赵先生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定是在所不辞。”孟灵湘道。 老大夫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老夫也豁出去老夫这一张老脸了，是这样的，这花柳病在咱们医界也是个不治之症，少有人能把得了花柳病的人治好，所以……所以能否请孟大夫告知是如何治好这些姑娘们的，好让我们这些老东西也能在死之前知道。” 孟灵湘愣了愣，没想到赵先生竟然说的是这个，按照常理来说，治好花柳病的方子是孟灵湘研究出来的，她完全可以自己藏着，毕竟能借着这个药方得上不少的好处，大夫们都有自己的秘方，轻易不让外人知晓的，赵先生这话算的上是冒犯了。 看到孟灵湘愣了，赵先生忙说，“若是孟大夫不愿意那便罢了，是老夫强人所难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我愿意拿出方子 “不，赵先生，我愿意拿出方子，只是没有知道先生提的竟然是这个要求罢了，我本就像今日把方子公布于众，但我像借着这个方子提个要求。”孟灵湘说道。 “这是自然，孟大夫请说。”赵先生说道，听到孟灵湘愿意把方子拿出来，那些行医开药铺的都兴奋了些，毕竟算的上好事一件。 “我希望拿了这个方子的大夫、药铺终身都能让这些姑娘免费看病抓药，并且还要拿出一笔钱来为这些姑娘买一座宅子，开一家绣坊，可好？”孟灵湘语出惊人。 那些人没有想到孟灵湘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不过是免费治病救人加上开座绣坊罢了，比起方子带来的好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更何况若是几家一起合作，这代价更是小，哪还要不答应的理由。 清欢她们看向孟灵湘，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不敢置信的望着孟灵湘的背影，毕竟她们大多是青楼女子，就算是治好了花柳病也不见得能活下去，没有一技之长连生存都是极为困难。 孟灵湘这要求一提基本就是保证了她们下半辈子的温饱，毕竟若是 不生病，开座绣坊基本的温饱是一定可以保证的，有人情绪丰富的早就已经落下眼泪来，双眼泪汪汪的看着孟灵湘。 “口说无凭，我们来签个字据，这些姑娘的名字和籍贯我也记录在案，可好？”孟灵湘心思缜密，早就把一起都安排妥当，连赵老先生也忍不住夸赞孟灵湘细腻的心思。 签完字据，孟灵湘把两张薄薄的字拿了出来，交到老先生的手里，“我信任老先生的为人，这两份方子就由赵老先生进行抄录再交到各位手中，再来，各位就算是拿到方子，可也不清楚病情，我们做大夫的重要的病人的病情，再按病抓药在这是我十日以来的所以诊治记录，各位尽可从中查看。” 听到是两份方子赵老先生愣了，又听到她说拿出诊治记录更是心养难耐，“这怎会是两份方子，难不成是按着病情来分的？” “是，也不是，虽然是按着病情来分，但更确切的说是按着病因来分，我在诊治的过程里发现虽然都是花柳病，但却不同的两种病因，这方子和诊治办法也是大有不同。”孟灵湘侃侃而谈，周围的气势冷静而睿智，就算在人群里也是 极为夺目的。 莫北霄在酒楼之上看着孟灵湘，眼底一片柔软。 韩无子赞叹道，“孟小姐真是一位奇女子，主子您真是好眼光。” “那是自然。”莫北霄语气带着自豪，望着孟灵湘低低的笑了，突然一位暗影出现在他们身后，朝着他们禀报了什么，孟灵湘脸上的笑渐渐地淡了，他思索片刻，再望了一眼孟灵湘，眼底有些无奈，吩咐了韩无子几句，韩无子就带着人离开了。 孟灵湘把姑娘们安顿好以后就缓缓走到之前叫嚷的最欢的卢仁面前，“卢仁公子，之前我们定下的约定，卢仁公子应该还没忘吧？” 卢仁心里苦涩，说不出话来。 “怎么，卢仁公子难不成是忘了，这才多久的事情，卢仁公子怎么就忘了，我看您早上来花柳巷可十分积极，”孟灵湘惊讶的说道。 “要是您忘了，我可以再根本您说一遍，您说要是我找出了治疗花柳病的法子，您就要对那些被您传谣言的姑娘们道歉，还得跪着，当然了您要是还是不清楚，我这有您写的字据，这可做不得假。白纸黑字的，这儿还是您的大名。” 卢仁只觉得胸膛那张纸烫的灼人 ，他在城里传播那些姑娘们得了花柳病，还要逼着孟灵湘在十日之内找到治疗花柳病的办法全部都是听从韩八两的命令，韩八两信誓旦旦的说孟灵湘一定找不出治疗花柳病的办法，只要让那些姑娘离开青山城他就能派人杀了那些姑娘和孟灵湘。 可现在孟灵湘竟然能够在十日之内找到了治疗花柳病的办法，这下他是下不了台阶，还签字画押，就算是告到官府那里他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卢仁脸色颓然，只能答应明日一早就去孟灵湘的府上对那些姑娘道歉。 人群散了以后，孟灵湘一转眼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莫北霄，脸上虽然没有带笑，可孟灵湘能够看出他眼底的温柔和笑意，她抿嘴一笑，刚刚的强大与自信顿时化成了小女儿的娇俏，她快步走到莫北霄的身旁。 “你怎么来这儿了？”孟灵湘问道。 “你在这里。”莫北霄只回答了四个字，但孟灵湘只觉得着四个字比所有的情话更加动人，她悄悄的握住了莫北霄的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眼角都带着淡淡粉红。 两人难得聚在一起，孟灵湘这段日子一直埋头在研究药方里，极少接到 莫北霄，她虽然想念，可眼前的事情更加重要，每次匆匆见过一面她就又重新埋在研究之中。 今日正好是花灯节，街上架的大大小小的摊子不少，连街旁的酒楼茶肆都换上了新的招牌和灯笼，临河的几座小酒肆更是挂上不同的花灯，每个花灯上都写了谜语，若是能猜出花迷能得上一壶好酒，不少的爱酒之人已经围在那几座的酒肆之前猜起迷来，时不时发出一阵叫好声。 猜出谜语之人自然是得意洋洋，红光满面，宛如拿了一个大奖，没有猜出谜语的人便是垂头丧气。 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人在街上闲逛着，一个小男孩突然跑了过来，把一个小小的荷花灯塞到了孟灵湘的手里，她诧异的拿着那一盏小小的花灯，“小娃娃，这花灯是要送给我吗？” 小男孩长的白白胖胖，扎着一个小发髻，十分可爱，他咬着手指奶声奶气的道，“娘说你救了姐姐，所以我想把这个花灯送到你。” “你姐姐？”孟灵湘问道，“你姐姐是谁？” “就是她。”小男孩指着一个不远处正跟在一个妇人身边的姑娘说道，孟灵湘记得那个姑娘是花柳巷其中的一个。 第六百五十二章 醒酒茶 孟灵湘笑着跟那个小男孩道谢，莫北霄在一旁看着，嘴角虽然带笑，可眼底却有些思量与担忧。 他们两人告别了小男孩，慢慢的在街上逛起来，此刻正是午饭时分，街上大多是准备出摊的摊主，逛的人不多，他们两人郎才女貌，孟灵湘更是今日在青山城里大大的出了一次风头，于是两人的回头率在街上十分高，孟灵湘耐不住路人频频回头往他们身上看，就拉着莫北霄到了一家酒楼吃响午饭去了。 这家酒楼面积不大，初一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香味哒，孟灵湘用力的嗅了嗅，“掌柜的，你家什么东西这般好闻？” 掌柜的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笑的像个弥勒佛，听到孟灵湘的话，眼睛都眯在了一起，“这是我家的招牌的，千里香。” 孟灵湘更好奇了，“这千里香是何物？” “就是这个。”掌柜的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土坛子，“这就是我家的千里香，喝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两位客官，要不要来上一点？” 莫北霄也觉着不错，他在皇城长大，但这样香的好酒他也少闻，腹里的馋虫也蠢蠢欲 动，于是就让掌柜的送了两坛子过来，再点了几道下酒菜，一碟花生米儿，一斤酱牛肉，还有些其他的边城的特色菜，两人就着下酒菜品尝千里香。 孟灵湘倒了一杯在酒杯里，这千里香颜色十分漂亮，清澈透亮，带着微微的淡黄色，香味十分浓郁，她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轻轻地的一闻，这酒香就像秋天的边城，带着凌冽而干燥的风。 有时候连天空都似乎被黄色的风遮天蔽日的遮盖，人在这样的风里仿佛渺小的是一只蚂蚁，她抿了一口酒，初入口微有些寡淡，但很快余香就在舌尖上迸发，似乎有无数的奇异味道在舌尖会是哪个共舞，虽然这酒看上去十分平淡，但后劲很足。 不过才两杯酒下肚，孟灵湘就已经脸颊飞红，双眼迷蒙，像是含了两汪清澈泉水一般，娇嫩的唇瓣上也沾了些清亮的的酒液，更是称的她肌肤似雪。 莫北霄眸色忽得深沉，手指转着酒杯，那酒杯十分简单，不过是个瓷做的杯子罢了，但在他手里倒像个玉做的玩意儿，值得被人细细把玩的古董似的，他时不时的啄饮一口，幽深的目光没有离 开孟灵湘。 这一喝就是一个多时辰，等喝完两壶千里香，孟灵湘已经双眼迷蒙，两腿发软，只能软软的靠在莫北霄的身上，那两壶酒大多是莫北霄喝的，可他仍然还是面不改色，只愈发红润的唇瓣能让人看出些不同来。 他虽然面色冷漠，但却能从他那双眸子里看出他对于孟灵的宠溺，看孟灵湘已经醉了，就让掌柜的开了一间上房，抱着孟灵湘进去了。他把孟灵湘轻轻的放在床上，蹲下来帮她把脚下的绣花鞋脱下。 孟灵湘不舒服的翻了个身，还不耐烦的把莫北霄帮她盖被子的手拍开，莫北霄有些无奈的看着已经进入了梦乡的孟灵湘，在她嘴角落下一个亲吻，还能吻到千里香的淡淡酒香。 “出来。”莫北霄直起身子，他身后出现了两个暗影，正半跪在地，听从莫北霄的吩咐。 “你们在这里守着她，除了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人踏入到这里半步，”他顿了顿，思索片刻才继续往下说，“要是我没有在她醒的时候回来，也不要让她离开这个房间，告诉她这是我的命令。” 暗影应了。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血 玉戒，又思考了一会儿，“有多少人跟着？” “禀报主上，十二人。” “留下八人守在这里，不许其他人伤害到她，其余四人跟我离开。”莫北霄道，“退下吧。”暗影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们只需要听从莫北霄的命令即可，领了命就消失在黑暗里。 莫北霄转头看了一眼孟灵湘，一声叹息溢出，“湘儿……” 孟灵湘对于这些都一无所知，她难得喝酒，又是这样好喝的酒，不知不觉就喝的多了些，窝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直到天色发黑她才醒来，喝过酒的脑袋有些钝钝的疼痛，她捂住脑袋往四周扫了一眼，此刻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屋里被人点起了灯，这是个临街的房子，能听到外头热闹的声音。 “北霄？”孟灵湘疑惑的喊了一声，一个暗影旋身而出，跪到在她面前。 “主上……”暗影话还未说完，门就被人打开，莫北霄正往踏步往里，他看了一眼暗影，暗影立刻消失在黑暗里。 孟灵湘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在意，“北霄，我的头好疼。” 莫北霄手里拿着一个小碗，看上去像是醒酒茶，“ 喝了这碗醒酒茶吧，能好些。” 孟灵湘不喜醒酒茶的味道，摇头想要拒绝，“我忍忍就好了，这茶还是不喝了。” 莫北霄挑挑眉，也没有多说，只仰头含下一口茶，把碗放在一旁，捏住孟灵湘的下巴就把口里的醒酒茶渡了过去，在孟灵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尖还在她口腔里挑逗般的扫荡了一圈，在孟灵湘咬下之前及时的退了出来。 他的动作太过的一气呵成，在孟灵湘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把口里的醒酒茶咽了下去，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北霄，“你……你这是……” 看莫北霄又要再来一遍，急忙推拒着莫北霄的胸膛，“我喝，我自己喝还不成。” 但他不容孟灵湘拒绝，仍然捏着她的下巴把醒酒茶喂了过去，整整一碗的醒酒茶都被莫北霄喂给了孟灵湘，喝完以后孟灵湘就脸颊更红了，倒让人猜疑她喝的到底是醒酒茶还是酒了。 孟灵湘瞪着一双大眼睛，气呼呼的看着莫北霄，可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像个炸毛的猫咪，莫北霄把她拉起来，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发，“再不出去就看不到花灯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花灯 “花灯？”孟灵湘这才想起来今日是看花灯的好日子，顿时也忘了找莫北霄的碴，兴冲冲的拉着他出门。 酒楼就在临街的地方，下了楼对面就是放花灯的地方，已经有好些人在河边放起了花灯，河面上飘着各种造型的花灯，十分有趣，有些姑娘少年在放花灯的时候还念念有词，希望能保佑自己的愿望能够成真。 莫北霄把早上的那一盏花灯放在孟灵湘的手上，“我想这个很适合今夜。” 她抿着嘴角笑了，接过那一盏花灯，跟旁边的人借了笔在上面写了他们两人的名字，莫北霄低头望着她在花灯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眼底满是温柔。 两人与其他的情人一般，把花灯放在河面上，让花灯顺着水流慢慢的流走。 孟灵湘望着晃晃悠悠的飘走的花灯，她和莫北霄一起看花灯已经好几次，每次的心情都不一样，刚开始她是抗拒的，不愿意与莫北霄一道去看花灯，但到现在她的心情与之前大不相同。 从逃出皇城以后第一次遇到莫北霄，再到被莫北霄认出强制要求她跟在他身边，她似乎把心一点点的落在了莫北霄的身上， 到后来她甚至都已经放不开他，现在让她再一次像之前那样潇洒的离开，她真的还能做到吗？ 她望着花灯愣愣出神，莫北霄也没有打扰她，同样也望着那一盏花灯，半响孟灵湘笑着摇了摇头，拉住莫北霄离开了河边。 他们两人在人群里走着，每一家小摊都要上去转转，买了不少的东西，高大挺拔面色冷峻的莫北霄手里也不得不拿了不少破坏他气质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两个兔子面具。 孟灵湘看到一对狐狸面具十分好看，拉着莫北霄往那边跑，小摊旁挂了不少的灯笼，有些上面的白纸已经被揭下，而有些则是还未破解，“两位客官，您可以在我这猜个灯谜，若是能猜出三个，我这摊子上的面具，您尽可以挑一个走。” “湖光水影月当空。”孟灵湘挑了一个念了出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古字。” 摊主也没有想到孟灵湘竟然这般快就能把谜题解开，“姑娘好生聪慧，请姑娘再解两个，这面具就由姑娘挑了。” 围在摊子旁的人也都叫好，让孟灵湘再解两个，孟灵湘也不推辞连续解了两个出来，几乎 都是不假思索的解出，摊子也十分爽快，让孟灵湘挑了一个面具。 莫北霄也十分迅速的解了三个谜语，两个拿着两个狐狸面具离开了人群，把一干赞叹之声抛到身后。 人越来越多，孟灵湘就与莫北霄一道在湖中央的亭子里赏月，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在了桌上。 “今夜月色真美。”孟灵湘望着天上的月亮道，今夜的月亮不是十分明亮，像是裹着一层薄薄的纱，可有另外一种美，宛若娇羞的躲在纱后面的美人，只露出了一双明媚的大眼俏生生的望外看，几朵云急在她身旁，似乎是嫉妒他们看到了美人的模样，非要把月亮美人给挡起来似的。 莫北霄从身后抱住孟灵湘，同样抬头望着那轮有些迷蒙的月亮，“可月亮再眉也比不上你。” 他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让孟灵湘忍不住有些害羞。 “湘儿，嫁给我可好？”莫北霄把孟灵湘转过来，低头望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 孟灵湘看着他漆黑的双眸如此认真的望着自己，那透亮的瞳孔里满是自己的影子，一时之间就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傻傻的望着 他。 莫北霄长的极好，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又是这样认真的眼神让孟灵湘头脑发昏，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让自己不要陷入到那双惑人的眼睛里，微微侧过头，“成亲……我不是答应你了……” “我是说，我们回去成亲，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莫北霄一字一句的说道，孟灵湘这才反应过来莫北霄说的成亲是要回去办婚礼，她没有立刻答应，良久才说，“让我想想。” 莫北霄没有逼她，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呆了一会儿。 突然一声巨响响起，一朵烟花带着长长的啸声在空中爆裂开，孟灵湘和莫北霄的视线都移到那朵烟花上，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绽开，发出五彩的亮光，孟灵湘目不转睛的望着这烟花自然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烟花花样的繁复好看，但在这样的日子里却也是格外的好看。 莫北霄没有看烟花，而是静静的一直望着正在看烟花的孟灵湘，眼睛里满是几乎能腻死人的温柔和爱意，孟灵湘怔怔的看着烟花，正想和莫北霄说什么，转头却看到了莫北霄正望着她，两人的视线交 缠在一起。 刹那间，像是无数的烟花在莫北霄的眼底绽开，那炫目的光直直的冲到孟灵湘的心里，从指尖到大脑的神经似乎都沉浸在这样炫目的光华里，不知道是谁的唇瓣先压上另外一双唇瓣，也说不清说谁先把自己灼热的舌尖与另外一条同样灼热的舌尖交缠。 这个吻一点儿也不像莫北霄以往的强横和掠夺，而是温柔缠绵到极致，像是两个人之间天生就该这样。 莫北霄的身上没有像其他皇城男子一样爱熏香，只有他自己的体味，性感阳刚，充斥着雄性荷尔蒙。孟灵湘在亲吻之中闻到独属于莫北霄的味道，这味道顺着鼻腔进入肺部，再从肺部进入胸腔。 两人分开一丝，烟花仍然在不停的在天空绽开，一朵又一朵。 孟灵湘一只手揽在莫北霄的脖颈上，稚嫩青涩的唇与莫北霄的唇瓣交缠着，她坏心眼的伸出舌尖在莫北霄的唇瓣上轻轻地舔舐着，像一只贪婪的猫咪，感觉到莫北霄的呼吸在徐徐变重，她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光，撬开莫北霄的牙关把自己的舌送了进去，试探性的舔了舔莫北霄的舌尖，又飞快的伸了回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 消失 像只谨慎的猫咪，然而在下一秒莫北霄的舌就跟了过来，捉住孟灵湘调皮的舌尖，然后勾入到自己的嘴里，成为他的战利品，封住孟灵湘所有的惊呼。 “唔……” 莫北霄不复刚才的温柔，而是重重的亲吻她，缠住她娇软的舌头亲密缠绵舌尖，几乎是扫荡完她嘴里的每个角落，细腻的滑过每一处。孟灵湘的眉毛忍不住微蹙，莫北霄的凌厉的攻势令她毫无招架之力，浑身虚软，要不是莫北霄用力的双臂揽住她的腰肢，她甚至不能站直。 他吻的十分用力，狠狠的吮吻舔舐，像一只不满足的饕兽，莫北霄性感的味道被他灼热的舌尖强硬的喂入，铺天盖地般的席卷了她的唇舌。她无法呼吸，勾住他脖子的胳膊力气尽失，任凭莫北霄深吻掠夺。 莫北霄的吻慢慢的离开，不再封堵住她的唇瓣，孟灵湘像是离开手里的鱼，用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的眼眸里氲氤着湿气，呼吸急促混乱。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才把心里的那股躁动给压下，孟灵湘脸颊通红，不敢乱动，等感觉大搜莫北霄的呼吸开始稳定才抬头说道，“咳……我们出去吧 。” 刚才两人相拥吻的时候已经有人往这边看，她虽然没有这个朝代的女子那般保守，可也不想让人看自己的现场的爱好，若不是他们在这的这个亭子算得上隐蔽，恐怕刚才有许多人要对他们指指点点。 “怎么，现在倒是害怕了？”莫北霄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笑意。 孟灵湘恼羞成怒，“谁害羞了，若是让人知道世子爷竟然是个这样急色之人恐怕是要惊掉大牙了。” “我急的是谁的色你难道不知？”莫北霄压低声音在孟灵湘耳旁说道，孟灵湘涨红了脸，从他胸膛里挣脱出来，赶紧往后面退了几步，“我管你急的是谁的色！”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亭子里出来，又在外头逛了一会儿才回去，此刻夜已深，宅子里也十分安静，孟灵湘他们悄悄的回了房，不想惊动其他人，等到进了屋，孟灵湘才懊恼的说，“今夜应该带着她们出去看看的，这几日难得热闹，正巧带她们出去玩耍。” 莫北霄听到了她的话，可没有回答，只说夜深了让孟灵湘早些洗漱休息，孟灵湘警惕的看了一眼莫北霄说道，“今夜我睡在侧屋，你先 睡吧。” “不许。”莫北霄想也不想的回答，慢条斯理的说，“侧屋这几日都没有人打理脏的很，你爱干净定是睡不惯，还是睡在这里吧。” 孟灵湘才不会被他这样的小小计谋给骗到，“既然如此我今夜正好把侧屋打扫，省的大嫂还要再打扫一次。” 莫北霄挑了挑眉毛，慢慢的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你是想我抱你去洗还是你自己去？” “当然是我自己去！”孟灵湘想都不想的回答。 “你要是敢去侧屋睡，今夜你就别想睡了。”莫北霄伸出舌尖暗示般的舔了舔下唇，慢条斯理的把外袍脱下，“说吧你想选择哪个？” 孟灵湘瞪了一眼莫北霄，转身跑向浴室，莫北霄如果用武力强力镇压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莫北霄看着旁边她没有拿去睡衣和布巾，也没有提醒孟灵湘，只是不慌不忙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裤，现在正是初冬，夜里已经能感觉到十分的寒冷，有些怕冷的人都已经盖起了厚被子，但莫北霄赤裸着上身却没有感到半点的寒冷，肌肉纠结，线条流畅，漂亮的腹肌上有 几条不甚明显的疤痕，但那长长的痕迹还是能让猜想出当时的危险。 他跟着孟灵湘的脚步往浴室去，不多时，浴室就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第二日。 孟灵湘抱着被子睡的正香，一条雪白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之中，上面有着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从纤细的脚踝到线条优美的小腿，再到让人浮想联翩的大腿，全部都布满了欢爱很近，而那雪白的浑圆和精致的锁骨部分更是惨不忍睹，密密麻麻全都是莫北霄留下的印记。 饿了几天的狼遇到可口的猎物当然不会放过，直到把猎物从里到外都细细的品尝过，才会感到片刻的餍足。 孟灵湘直睡到中午才起，她醒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像是被人拆下再组装上似的，每一处都酸痛不已，即使只是动了动小指头，都仿佛发出了咔擦咔擦的声音。 长长的羽睫眨了几次才睁开眼睛，里头雾蒙蒙一片，她勉强的坐起来，微凉的空气接触到赤裸皮肤，细小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她打了个寒战，在继续睡觉和起床吃饭里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败给了饥饿的胃部，不情愿拿过 放在一旁的衣裳穿上。 孟灵湘觉得身上十分干净清爽，应该是莫北霄昨夜帮她清理过了，但看到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额上的青筋还是忍不住挑了挑。 她穿好衣服出门，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说不出来，直到在宅子里绕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些被她救下的姑娘们，她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往常在宅子能听到的姑娘的笑声的聊天声全部的消失了，整个宅子安静的很，连续莫北霄手下的人也少了一大半。 问那些在宅子守卫的人都只说那些姑娘是被家里人接走了，孟灵湘不相信，她只是几日没有回来，这些姑娘的家里人就都过来将她们接回去了，就就算有些姑娘家里人把她接回去了，但春华和她哥哥已经是孤儿，他们又哪里来的家里人？ 越想越不对劲，孟灵湘直接找上了莫北霄，但莫北霄也只敷衍她那些姑娘是被家里人接走了，连诺诺娘都这样的回答她，孟灵湘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和莫北霄再说什么，而是暗地里去找了苏欣怡。 孟灵湘把所有的事情跟苏欣怡讲了，就算是苏欣怡这样大条的人也觉着有些不对劲。 第六百五十五章 你杀了她们？ “师傅她们都走了吗？”苏欣怡低落的说，她和那些小姑娘相处了一段日子就这样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了，虽然知道她们离开也许是更好但她知道还是有些难过。 孟灵湘没有说话，心情同样有些失落。 顿了半天孟灵湘才说，“我觉得她们应该不是被自己的父母接住走的，不过几日那些姑娘就都被家里人接回去了，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就连春华也没有和我打声招呼。” 苏欣怡精神一振，“春华姐姐怎么会这样离开，她不是那种无情之人，就算离开也是要和师傅你打声招呼的。” 两人商量了一阵，一拍即合的决定去那些姑娘住的屋子里探察。 那些姑娘住的屋子都是在一个院子里，里头已经空荡荡，安静的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但桌上还放着做到一半的绣品，上面绣的是一朵漂亮的山茶花，栩栩如生，孟灵湘记得这是其中一个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绣的，找到孟灵湘喜欢山茶，还说给她再绣一条手帕。 她神情晃了晃，放下手里的手帕，神色复杂的在屋子找起来，屋子很干净，除了桌上的绣品就再没有其他 的多余的物价，所以的东西都整理的干干净净，她几乎把床底下都翻了一遍，但什么都没有找到，她挫败的在屋子打转，突然眼角瞥到一抹黑色。 孟灵湘犹疑的往那边看去，半趴下身体才在墙角的一个缝隙里找到一块黑色的布料，这布料入手顺滑，上面还被细细的绣着精致的暗纹，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布料，她捏着这块布料只觉得浑身发冷，大白天的，寒意却阵阵的从脊背上冒出。 这块布料是莫北霄！孟灵湘死死的捏住那块布料，不敢置信的左右翻看着，半响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颓然的坐倒在地，脸色的血色一瞬间就被抽的干干净净，雪白的手指与黑色的布料形成鲜明的对比，像两个世界的人。 “不会的……”孟灵湘喃喃自语般的说着，可手里的布料却无法让她欺骗自己，这是上好的织云料，每年也就能造出三匹五匹，是有钱也买不上的物件，但莫北霄却有两件织云锦做的衣裳，昨日和她出去穿的旧就是其中一件，而那件衣服上绣的暗纹与这布料上的如出一辙。 难道真的是莫北霄？孟灵湘痛苦的闭上 眼睛，心脏像是被人扎了一刀，鲜红色的血液潺潺流出，剧烈的疼痛让孟灵湘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膛弯下腰，就连呼吸也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地掐住，肺部因为窒息而发疼。 这院子里住的都是女子，莫北霄极少来这院子，只有少数时候跟着孟灵湘来过两次，可那两次孟灵湘记得很清楚，他绝对没有穿这个料子的衣服。 难不成真的是他？ 孟灵湘咬着下唇，不愿意相信是莫北霄做的这件事，是他杀了那些姑娘，微凉的布料却像灼热的火炭炙烤着她的手掌，几乎要把她的皮肤烫熟。 “师傅?”苏欣怡从门外进来，看到孟灵湘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脸上神色十分难看，她迟疑的喊了一声孟灵湘，但孟灵湘仍然还是傻傻的坐在原地，半点反应都无，苏欣怡喊了几声美孟灵湘才反应过来。 “师傅你怎么了？”苏欣怡担心的望着孟灵湘，自从从屋子里出来以后，孟灵湘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与她说话也要反应慢了半拍，孟灵湘简单几句把苏欣怡糊弄过去让她先回去，就跑去找了莫北霄。 莫北霄正在和赵将军说着什么 ，看到她进门大感意外，刚想说话就发现孟灵湘的脸色不对劲，他眸色微微一沉，“湘儿出什么事了？” 孟灵湘没有理他，只硬邦邦的开口道，“赵将军，我与北霄有几句话要说，能否请您稍等片刻？” 她是晚辈，对于赵将军说这话实在是有些不敬，但赵将军看她脸色极差，也没有计较，反而是应了下来，“那我老人家就在你们着宅子里逛逛可好？” “赵将军请随意。”莫北霄道，两道粗黑的眉毛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在赵将军出去以后，孟灵湘才爆发出来，她质问莫北霄，“莫北霄，我问你，那些姑娘是不是你杀了她们？！” 莫北霄自然是不会承认，“你在说什么，那些姑娘不是跟着她们家里人回去了，你怎么突然这样发问？” 孟灵湘只想莫北霄竟然还在欺骗与她，不肯把真话讲出来，“你还在骗我，那可是二十八个姑娘，还有不少是孤儿你说她们全部都被她们家里人接回去了这怎么可能，更何况有不少还是本地的，你说她们回去了，好，现在你就带我去找她们，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她 直直的盯着莫北霄，眼眶发红，眼底带着期待和渴望，她想让莫北霄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些过年是好好的被家里人接回去了，莫北霄没有对那些姑娘下手…… 可莫北霄没有。 他沉默的看着孟灵湘，“那些姑娘的去处……你不必知道。” “我必须知道！”孟灵湘爆发了，她脸色因为愤怒涨的通红，“她们是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也是我一步步把她们身上的毒给祛除，也是我告诉她们出来能活的更好，莫北霄你告诉我，你把她们怎么了？” 莫北霄望着眼眶红红的孟灵湘，她倔强的看着自己，眼底情绪像火山般爆发出来，“湘儿你听我说，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她们的下落……你也不需要再去多想，左右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结束？”孟灵湘眨了眨眼睛，一颗泪珠从浓密的羽睫上滴落，滴在莫北霄的心上，让他的心变得潮气氲氤，湿哒哒的，“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结束，难道你说的结束就是杀了她们？了解了她们的性命？” 孟灵湘虽然不会多过问莫北霄的事情，但她也知道那些姑娘知道的事情太多. 第六百五十六章 答案 毕竟在章台阁那样的地方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从那样的地方里逃出来的姑娘自然是要被人盯上的，但她没有想到这个竟然是莫北霄。 她最为信任的人。 那可是整整二十八条人命，为了谋取私利，这样草菅人命，令人发指，可更令人心寒的是，莫北霄看上去对于杀害如花般的二十八条人命毫不在意，这才是让孟灵湘最为不能接受的。 “湘儿，这件事牵扯的太广，这也是无奈之举。”莫北霄想上前一步揽住孟灵湘但他才刚踏出一步，孟灵湘就后退了好几步，她摆出一个抗拒的姿势，神色里透出失望和冷漠，“湘儿……” 莫北霄心里有些慌，烦躁的皱着眉头，他不想看到这样抗拒他的孟灵湘，也不想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这让他想起了之前不肯与他在一起的孟灵湘，他拉住孟灵湘的手，“湘儿你先别生气，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你一句句跟我讲。“孟灵湘已经冷静了许多，当每次一想到二十八个姑娘现在还不知是生是死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翻涌， 她闭了闭眼睛，把那块黑色的布料拿了出来，”这是你衣服上料子，你说你衣服上的料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的屋子？在你出现以后那些姑娘就全部都消失了？“ 莫北霄看着她手上的那块布料，心沉了沉，沉默着没有回答，孟灵湘终于忍不住，把那块布料砸在他身上，转身就跑了出去，轻飘飘的料子飘在地上，又被跑步的风刮了起来。 “湘儿！”莫北霄赶了出去，想去拦住孟灵湘，但被赵将军喊住。 他停下脚步，脸色阴沉的看向赵将军。 孟灵湘一路跑到了仁心堂，此刻仁心堂的人不多，看到眼眶发红的跑进来还是惊了一惊，有个伙计不怕死的凑到孟灵湘的身边，“孟大夫，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来的时候让风沙迷了眼睛，难受的很。”孟灵湘忍住眼泪，假做无碍的说道。 伙计看了看外头晴朗无风的天气，知道孟灵湘在说谎，但他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顺着孟灵湘的话说了几句就干活去了。 孟灵湘在柜台后面整理药材，可心里藏着事，深思飘忽，低头一看，手下的药材被自己理的乱七八糟， 白芷跟黄连混到了一起，人参更是放到了血蝎的盒子里，她烦躁的放下了手里的药材，躲到了后面。 可一到后面的厢房看到里头的装饰她又忍不住的想起了莫北霄，她眼不见心不烦的坐在厢房门口，心里跟纠缠在一起乱麻一般理不出个头绪。 她抱膝坐在门口，心里十分纠结，她在这个朝代已经呆了几年，但还是不能接受这里随意杀戮的现实，身居上位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意的杀人灭口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连她的父亲御国将军的手里也少不了人命，就算是孟灵湘也不敢说自己手上一条命也没有。 但孟灵湘仍然还是不能接受这样随意的处决人命，那可是二十八条人命，活生生的二十八条人命，但她仍然还是喜欢莫北霄，心里却有一个疙瘩怎么也散不去。 孟灵湘在仁心堂呆到了晚上，她动了动发麻的双腿，扶着门站起来，推开门准备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了莫北霄的声音，“湘儿。” 她的手僵在门框上，脑袋里纠结成一团，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立着，莫北霄上前一步，手掌覆在她放在门上的手背上。 “湘儿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莫北霄放软声音，贴在孟灵湘的脖颈上说着，呼吸打在皮肤上，激起一粒粒小疙瘩。 孟灵湘没有说话。 莫北霄叹了一声长长的气，抱住孟灵湘，“是我的错，不该对你瞒下这件事。” 孟灵湘动了动手，把手从莫北霄的手下拿出来，“你想说什么？” 莫北霄把孟灵湘转过来，孟灵湘仍然低着头不愿意抬头看他，他只觉得挫败，孟灵湘今日离家出走，他也整日提心吊胆，想了一日还是来仁心堂找孟灵湘。在他心里那些姑娘死就死了，左右也就是些普通人，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些姑娘们的命，但没想到孟灵湘竟然会为这些姑娘和他大吵，他早该知道的，孟灵湘为了那些姑娘甚至都敢上花柳巷去。 “湘儿，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莫北霄低沉的声音从孟灵湘的头顶响起，带着疲惫和无奈，“那些姑娘是从哪里出来的湘儿你应该知道。” “那她们就该死了吗？”孟灵湘唰的抬头望着莫北霄，眼睛闪着光。 “她们知道的太多了，就算她们能保守秘密，但只要一个不慎传了出去，你知 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她们不能活着，只要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莫北霄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孟灵湘只觉得心揪成一团，她想反驳，想说什么，可话到嘴旁却说不出来，只能茫然的看着。 莫北霄在孟灵湘的眼皮上吻了吻，“章台阁被毁了消息传的太快，那些姑娘根本瞒不住，朝廷里人对她们都是虎视眈眈，她们就是最大的秘密，皇上也不能让这些能引起朝廷混乱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孟灵湘的理智知道莫北霄说的话是正确的，也知道他没有骗自己，但情感上却还是不能接受，声音嘶哑而茫然，“所以你就杀了她们？” 她感觉自己现在被撕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理智，另外一边则是情感，两个部分在纠缠交锋，孟灵湘思绪乱的像是个打结的毛线团，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是，我杀了她们。”莫北霄道。 孟灵湘在听到他承认了以后，眼泪不受控制的划了下来。 莫北霄抱着她，“我杀了她们，但又救了她们。” 孟灵湘不解，她茫然的抬头望着莫北霄，“什么意思？” 第六百五十七章 答案二 莫北霄叹了口气，“那些姑娘是你冒着命救出来的，我怎么会让她们就这样死去，但这件事纠缠了太多的势力，只能假意的演了一出戏给那些人看。” 原来那日孟灵湘找出解毒之日之时，赵将军正带着人去了宅子，准备绑了那些姑娘杀了，莫北霄留在宅子里的人通知了他，他带着人赶了回去，及时的拦了下来赵将军，但赵将军跟莫北霄说，这些姑娘是一定要死的，要是这些姑娘不死的话，孟灵湘也会受到影响，赵将军甚至告诉莫北霄皇上一直派人盯着孟灵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眼底。 莫北霄不能拿孟灵湘的生命开玩笑，与赵将军对峙了一番以后，莫北霄同意赵将军给这些姑娘喂下毒药，这毒药会让这些姑娘们失去记忆和一些语言能力，莫北霄派人把这些姑娘送到了各处，为她们准备还了生活所需的一切。 “她们没有死，但之前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再用，在世人的眼中，她们就是死了。”莫北霄道，“虽然失去了记忆和一些语言能力，但至少保住了命。” 孟灵湘愣愣的望着莫北霄，突然抱住他大哭 起来。 莫北霄不知所措的抱住孟灵湘，不熟练的安慰着孟灵湘，手轻轻地拍在孟灵湘的脊背上，眼底满是心疼。 孟灵湘只觉得这一哭把今日所以的难过和悲伤都哭出来了， 哭了半响才慢慢的停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找了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 “这是我疏忽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在意她们，我本不想把这件事告知与你你，毕竟这件事牵扯甚广，你知道对于你没有半点好处。”莫北霄道。 孟灵湘能够感觉出莫北霄这次是真心，没有半句假话，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不甚明朗，但眼底软化了些，莫北霄看她已经开始软化，就再接再厉的说道，“这次我瞒着你是实属不对，但湘儿可否看在我是好心办坏事的情况下饶了我一次？” 她看着莫北霄那张本该是酷炫狂拽的脸上少见的露出讨好的表情，没有忍住，露出一个笑来，莫北霄看她终于愿意笑了这才放下心来。 “湘儿，现在已经晚了，跟我回去吧。”莫北霄低下头，与孟灵湘的脸蛋只相差短着几寸，鼻尖与鼻尖几乎就要相贴，孟灵湘侧过头，= 避开那双似乎能将她溺毙在其中的双眸，莫北霄十分清楚孟灵湘的弱点，微微的勾起嘴角，贴在孟灵湘的耳旁旁说着，“湘儿莫非你要让我今夜独守空房？” 孟灵湘用力的推开莫北霄，耳尖红彤彤的，这男人这样恶劣！“你自己抱着自己睡觉去吧！” 说完转身就跑了，莫北霄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但他腿长，几步就赶上了孟灵湘，与她隔着两步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回了宅子。 过了几日，已经好几日不见的苏欣怡突然出现在仁心堂，讨好的凑到孟灵湘的身边，上次苏欣怡在孟灵湘这的考核没有过，孟灵湘罚她抄了一本的医书，让她三日之内交到孟灵湘的手里，但这都过了五日苏欣怡才出现在仁心堂，生怕孟灵湘生气，赶紧拿着新出炉的杏仁酥讨好的送到孟灵湘的手旁。 孟灵湘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药材，“怎么，我们的苏大小姐终于舍得现身了？” “师傅，这是我抄写的医书，我保证这是三日之内就抄好的，只是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才没有及时过来。”苏欣怡脸颊红红，双目泛着水光。 孟灵湘似笑非 笑的接过那本书，翻了一翻，抄的还算认真，不像是随敷衍的作品。她把书放在一旁，“说吧，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多日都没有来仁心堂。” 苏欣怡忽然开始有些扭捏起来，像情窦初开的模样。 “这是发生是什么让我们的苏大小姐这样害羞了，该不是遇到了心上人不成？”孟灵湘调笑般的说了一句，但看到苏欣怡的更加红润，视线也开始不自然的飘忽，奇道，“难不成真被我猜中了不成？” 苏欣怡急忙往旁边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才松口气，转头却又看到孟灵湘调侃的眼神，向来大方自若的女子竟然害喜的脖子都红了，“师傅，我前几日遇到了个人，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孟灵湘，脸上是一派的女儿娇态。 孟灵湘惊讶道，“是哪家的儿郎能得我们苏大小姐的青睐？快与我说说。” 苏欣怡害羞道，“他是个书生，我们是在花灯上遇到的，他很好。”此刻的苏欣怡想起了自己爱慕的人，连眼角都带着浓的化不开的爱意，孟灵湘能够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是真的陷到这段 感情里了，“他叫冯子冀，前几日我带了家里的青儿去了花灯节，正看的高兴，青儿为我去买些吃食，我在原地等着她，结果竟然有个流氓想要占我便宜。” 孟灵湘听到这就知道定是那书生帮了苏欣怡，才能得她这样的好感，苏欣怡对于帮了她的人总是要上些心，“那书生是不是帮你赶走了那流氓？” 苏欣怡想到这里噗嗤一笑，“他哪里能赶跑流氓，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看到我被人纠缠还是挺身而出，反而让自己被流氓打了一顿，整张脸都青肿的不成样子，我这几日没有来仁心堂就是为了照顾他。” “那他今日怎么没有陪你来这儿？”孟灵湘往外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像苏欣怡说的那样的人，苏欣怡听到孟灵湘的话又开始有些低沉起来，闷闷不乐的说道，“他要上京赶考，今日刚刚出发，要好些日子才能见到他。” 上京赶考？孟灵湘算了算日子才发现确实已经到了三年一度的科举之日，十二月开始第一次的考试，若是通过就等年后的第二次和第三次考试，等全部考完已经是来年的五月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冯子冀被绑架 按现在的日子算，苏欣怡想要再见到那冯子冀怕是要过上好一段日子，也难怪苏欣怡这样闷闷不乐。 孟灵湘道，“这也是为了他的前程，也只能等些日子，等他回来说不定你们俩就能成亲了。”她想起什么，“他对于是否也是一样的心思？” 苏欣怡羞涩的点点头，她拿出一块玉佩来，不是什么上好的玉，但保护的极好，触手微润，看上去主人十分爱护，她摩挲着玉佩道，“这是他母亲在临行起交于他的，也是……也是我们两的定情之物，他说考完试就回来娶我。” 孟灵湘很高兴她能遇到能相守一生的人，“那等他回来正好是好季节，到时候你们就成亲，师傅一定送你们一份大礼。” “多谢师傅了，”苏欣怡眼睛亮晶晶的，想到她能与冯子冀成亲，忍不住傻傻的笑了，“我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嫁与他了。” 孟灵湘看着她这样恨嫁的模样忍不住吃醋，颇有自家的好白菜被人拱了的既视感，她酸溜溜的说道，“怎么，他还没有回来你就想嫁了？” 苏欣怡抿着嘴角笑，努力的想要压下不住往上翘的嘴角，“师傅你不知 道，我第一次看到他我就想嫁给他，他那样风度翩翩，看我的眼睛像是两颗宝石，总是闪闪发亮的。” “他就那般好？”孟灵湘问道，花灯节到现在也没有几日，苏欣怡与那冯子冀左右不过只相处了几日，竟然就能有这样深刻的感情。 “他好。”苏欣怡笑的很甜蜜，她捂住自己的心脏，“看到他的时候我从这里到这里都是暖的，不想过去那样冷冰冰的模样。”她的手从自己的心脏慢慢的划到胃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的喜欢他，但欢喜的是，他也中意我。” 孟灵湘温柔的看着她，“能找到相守一生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就算是等上些日子又何妨，结果能是自己的想要的那就等罢。” 苏欣怡点点头，“我等他回来。”手紧紧地捏住那块玉佩。 这几日苏欣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大堆的嫁衣图纸让孟灵湘替她参谋，“冯子冀可还没有回来，怎么就开始挑起嫁衣了，你这也太着急了些。” 孟灵湘说道。 苏欣怡头也不抬的说，“等他回来正好是来年，我现在开绣，到那个时候才能穿呢，我娘说过了，姑娘家的嫁 衣要是自己绣的才是最好的，我一定要先找出最好看的嫁衣，到时候成为一个美美的新嫁娘。” 孟灵湘失笑。 但也没有继续打击她的自信心，反而跟着她一起开始选择器嫁衣的款式来，苏欣怡很上心，每日除了跟这段孟灵湘学习医术之外就是在一堆的图纸里找出证据最喜欢的嫁衣，从嫁衣的布料到款式，再到嫁衣上的绣花甚至是一颗小小的的扣子都要事无巨细的决定，孟灵湘陪着看了几日实在受不了苏欣怡的吹毛求疵。 这日孟灵湘忽然收到一封信，上头没有写收信人是何人，只送信的人说要交给孟灵湘，她有些好奇上下翻看了这封信，纸张和墨都是普通人家能用的，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她拆开信，没想到里头竟然是一封求救信，但笔迹和落款她都不认识，孟灵湘翻了翻这封信，眉毛紧紧地皱着，难不成这信是送错了人，但那送信的人却说了是送到她手上的，那这求救之人到底是何人？ 苏欣怡兴冲冲的拿着一匹布料跑了进来，想让孟灵湘看看，却发现孟灵湘正拿着一封信皱着眉头看着，她好奇的凑到孟灵湘身旁，往 信纸上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夺过那张纸快速的扫了一遍，等看清纸上写的内容以后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 “欣怡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孟灵湘吓了一跳，赶紧拿着手帕帮苏欣怡擦干眼泪。问道。 “这是子冀的字……子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写这样一封信？” 苏欣怡眼泪汪汪的问孟灵湘。 孟灵湘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你先别急，我们先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再下定断。”苏欣怡这下已经慌了神，拉着孟灵湘的袖子不肯放手，“师傅他不会有事吧？他会不会……会不会……”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下。 “他现在不会有事的，既然绑了他的人让他写信回来无非是要靠他从我们这里得些什么，所以他们现在还不会伤害他的性命，若是要钱我们把钱交了，若是要其他的，我们就再想办法，你放心，师傅一定帮你把冯子冀给救回来。”孟灵湘安慰苏欣怡，让她现在先保持镇定。 苏欣怡听了孟灵湘的话终于开始冷静，展开被她揉的皱皱巴巴的纸重新的看了，孟灵湘也在一旁的看着，突然孟灵湘道，“欣怡 你曾经和冯公子说过你在仁心堂吗？” 她愣了愣，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肯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他我在仁心堂，我只说了我在跟着因为很厉害的先生学医术。” “既然你没有告诉他你在仁心堂，他又不该认识我，那这封信是怎么送到这里的？”孟灵湘道，“若是要找你求救不是该送到苏宅，可偏偏这封信送到了仁心堂。” 苏欣怡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难看的说道，”师傅你是说……子冀是故意接近我的？“ 孟灵湘摇摇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相信能让你一见钟情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我更愿意猜想的是绑架冯子冀的人认识你我，他是知道了冯子冀和你关系这才绑架了冯子冀，好借着冯子冀从我们这里得的青奥些什么。” “什么人这样恶毒？”苏欣怡不敢置信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 “与你与我都有仇的人在，只有那一个。”孟灵湘眯了眯眼睛，冷静道。 苏欣怡灵光一闪，“师傅你是说……韩八两？” “除了他，我想不出有谁能绑了人再让他写信到仁心堂，还指明要送到我手上。” 第六百五十九章 救冯子冀 孟灵湘冷静的把她的发现告诉苏欣怡，苏欣怡担心自己的心上人，听到孟灵湘说抓冯子冀的人可能是韩八两，当下就要去找韩八两拼命，让他把人放了，孟灵湘急忙把她拦下。 “你现在去找韩八两，他就会放了冯公子不成？欣怡你应该知道韩八两是什么样的人，你去找他他是不可能放了冯公子的，弄不好连你也要搭上去，先冷静下来，冯公子此刻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你要是也搭了进去，那就真的如了韩八两的愿了！”孟灵湘拉住苏欣怡急道。 苏欣怡冲动过后终于冷静了些，她反手拉住孟灵湘哭道，“师傅那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把子冀从韩八两的手里救出来？” “先不急，我们先去查查看韩八两到底想做什么。”孟灵湘脸色冷然，眉目间一片肃杀，韩八两竟然对她身边的人下手，这次冯子冀会被抓左右不过是因为和她仁心堂扯上了关系，这才遭了无妄之灾。 这件事还是要先和莫北霄商量，借他手下的人去查查到底韩八两把冯子冀关押在何处、想要借着冯子冀做什么，这封信既然送到了她手上，就说 明这次韩八两想要对付的其实是她，而苏欣怡因为是她的徒弟，故此韩八两才借着她的心上人来威胁孟灵湘。 这封信上只写了冯子冀被人关押在一个地方，日日受到打骂，却没有写要交赎金或者其他的要求，他们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安抚了苏欣怡，让她回去等消息，孟灵湘保证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苏欣怡十分信任孟灵湘，见她这样说也就回去等着了。 孟灵湘立刻动身去找了莫北霄，把送到的信和苏欣怡和她说的关于她与冯子冀之间的事情都告诉了莫北霄，他拿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沉吟了片刻，让孟灵湘不要着急，派人去查了韩八两的最近的行踪，发现他昨日见了一个人，今天一大早了带着人离开了青山城。 “他今早应该是在城门外埋伏抓了冯子冀，而昨日的那个人大抵就是通风报信之人，只是不知道他抓冯子冀要什么。”孟灵湘担忧的说。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血玉戒，“他做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我们不好过罢了，我们毁了他的章台阁，坏了他的好事，他衣襟恨冥王入骨，苏欣怡又是你的徒 ，抓了她的心上人你定然是要插一手的，若是苏欣怡因此对你心生嫌隙，那更是如了他的愿。” “这韩八两真是坏透了！”孟灵湘骂了一句，“北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孟灵湘虽然自己心有主意，可韩八两毕竟不是一般的纨绔，身后牵扯的势力太多，若是她贸然行动很可能会牵扯到他身后的势力，与莫北霄商量也是怕这个原因。 莫北霄思索片刻才道，“这件事我去探探赵将军的口风，按赵将军的性子应该不知道韩八两做了这件事，章台阁的事情才刚刚结束，他定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借赵将军对韩八两施压，应该能救出冯子冀。” 孟灵湘叹口气，“希望如此，只是这冯子冀的仇我们这一时半刻是报不了了。” “迟早能报。”莫北霄淡淡道，“今夜我就去找赵将军。” 莫北霄派人去赵将军的府上递了帖子，说今夜想与赵将军饮酒，希望赵将军能赏脸前往。 赵将军受到莫北霄送来的帖子，沉思良久，招来一个心腹问了几句才叹口气让人回复莫北霄今晚一定到，就让下人为他备好马车。 莫 北霄在青山城里最好的酒楼里摆了一桌，等了不到一刻钟，赵将军就到了，两人私下交往算的上好，也没有行那些虚礼，坐下就开始喝酒。 觥筹交错几杯之后，莫北霄不经意提到了苏欣怡遇到了心上人之事，赵将军因为孟灵湘的干系对于这位苏家的大小姐也有些印象，当初莫北霄他们与韩八两起冲突还是因着这位苏大小姐与韩家的婚姻。 赵将军对于这位苏大小姐的印象算不上好，毕竟这些事情左右都是因为这位大小姐才引起的，但听说她是孟灵湘的徒弟也就上了些心，听到莫北霄提到这位大小姐竟然有了心上人，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但这位苏小姐运气看我算不上好，这玉那位冯子冀冯公子才刚刚定下终身，这位冯公子在上京赶考的途中就被人绑架了，赵将军您说奇怪不奇怪，这位冯公子身家可不高，身上也就那么几两银子，又手无缚鸡之力，这些个绑匪绑他做什么？”莫北霄饮了一口酒说道。 赵将军心下已经有些明白，莫北霄这说的哪里是什么劫匪，分明就是那韩八两！他嘴里发苦，暗骂韩八两个 多事的，好不容易才把章台阁的事情解决了，这一转头又给他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心里清楚韩八两不过是想借助这个什么冯子冀往苏欣怡的心上插上几刀，才让她们师徒心生嫌隙罢了。 莫北霄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赵将军，接着往下说，“更奇怪的是这信竟然送到看我夫人的仁心堂，还指明要我夫人收，我派人去查了查，这劫匪可真真是心肠恶毒，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冯子冀被打的是奄奄一息，眼看 就要没了命，赵将军，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赵将军打了哈哈，他心里也觉着这次韩八两做的过分了些，就说道，“这劫匪实在是胆大包天，世子爷放心，我这身老骨头也该松快松快了，明日我就带着人去捣了那土匪窝，把那冯子冀给你平平安安的送回来。” 莫北霄于赵将军交换了个眼神，知道赵将军这是答应了让韩八两放人，满意的端起酒杯朝着赵将军敬了一杯。 “这杯酒，北霄敬赵将军。”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而是转到其他的话题上，赵将军心里挂着事，与莫北霄喝了几杯就离开了。 第六百六十章 冯子冀被放 莫北霄慢慢的喝下一杯酒，嘴角勾起一抹笑。 孟灵湘在家坐立不安的等着，好不容易盼到莫北霄回来，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赵将军是何反应？” 莫北霄假意吃醋道，“素日里我也的得不到夫人这样的关心，今日难得一次竟还是为了旁的人，夫君这下要生气了。” 孟灵湘捶了捶他，“快别闹，告诉我，怎么样了？那冯子冀能救出来？” “你夫君出手，哪还有不成的，明日那冯子冀就该回来了。”莫北霄抓住孟灵湘的手，一把把孟灵湘抱在怀里，“这下能安心陪你家夫君了？” 孟灵湘松了口气，抬头在莫北霄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吻，就一把把莫北霄推开往外跑，“这是给你奖励，欣怡还等着我的消息，今夜你就不要等我，我与欣怡一道睡。” 可怜莫北霄以为帮孟灵湘处理完这事今夜能得上温香软玉在怀，不成想竟然就被孟灵湘抛到了脑后，徒留下他一人独守空房，莫北霄咬牙切齿道，“孟灵湘你好样的。”想着等孟灵湘回来定要对她行家法，但看到孟灵湘没有披披风就跑出去就赶紧让暗影为孟灵湘送 去，冬日的边城夜里风大，孟灵湘穿的少，这样跑到苏宅回来定是要生病的。 他一面想着要对孟灵湘行家法，可另外一边又苦思怎么才能让孟灵湘 长胖些身体更好些。 孟灵湘刚出门就接到暗影送来的披风，她把披风披上，心里暗笑，却又是暖暖的。 苏欣怡在家里坐立不安，听家里的下人说孟灵湘来了，立刻外衣也不穿就跑到门口去迎接孟灵湘，孟灵湘看到她竟然穿的这样单薄，立刻解吓死披风披在她身上。 “多谢师傅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往四周看了看，把孟灵湘拉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苏宅孟灵湘来过好几次，熟门熟路的跟着苏欣怡到了她的屋子，“师傅，莫大哥怎么说，子冀他能不能救？”苏欣怡满脸期待的看着孟灵湘。 孟灵湘拉长了声音，“当然是……” “是什么，师傅你快告诉我。”苏欣怡拉着孟灵湘袖子哀求道。 “当然是可以了，北霄说明日冯公子应该就能回来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孟灵湘笑眯眯的说。 苏欣怡像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佛祖保佑，神仙保佑。”她喃喃自语道。 “师傅，谢谢你。”苏欣怡真挚的看着孟灵湘道谢。 孟灵湘敲了敲她的额头，“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与那位冯公子能好好的，就是真的感谢我了。” 苏欣怡眼睛亮亮的，终于笑了。 第二日一早，孟灵湘就带着苏欣怡去了仁心堂，在门口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冯子冀，他满脸是血的倒在仁心堂的门口，身上有不少的伤口，幸好孟灵湘她们天不亮就来了，不然这样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倒在仁心堂门口，定是要招来许多围观的人。 苏欣怡抱着冯子冀哭，孟灵湘检查了一下冯子冀的伤口，发现他被韩八两打是很惨，肋骨应该断了好几根，她让苏欣怡看着冯子冀，在仁心堂里找了几根固定用的木板把冯子冀断掉的骨头固定住，又把他身上流血不止的伤口给止了血，才让宿在仁心堂里的伙计把冯子冀抬到后面的厢房里。 “欣怡，你要是想救他的命就不许再哭。”孟灵湘冷下神色，苏欣怡在看到昏迷不醒的冯子冀之后就一直在哭，半点忙的帮不上。 苏欣怡抹了抹眼泪， “师傅，我要做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把他衣服脱了，再拿酒精把他身上的伤口都消毒一遍，他的肋骨应该断了，你小心些。”孟灵湘告诉苏欣怡，苏欣怡冷静下来，按着孟灵湘的吩咐把冯子冀的衣服脱了，看到他伤痕累累布满鲜血的身体，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来，但至少没有因为眼泪而耽误治疗，一边哭一边帮冯子冀消毒。 外翻的皮肉接触到酒精难免疼痛，昏迷的冯子冀因为这疼痛硬生生的醒了过来，他看到照顾他的苏欣怡还以为是在梦里，口里念念有词的喊着苏小姐，手指死死的抓着身下的褥子。 孟灵湘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书生看上去不是不靠谱的人，对苏欣怡也是有几分真情的，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喊着苏欣怡。 苏欣怡听他喊自己的名字更是哭的不成样子，手下不停的把伤口都清理了，她眼泪汪汪朝着孟灵湘喊了一声师傅。 孟灵湘拿着调制好的药膏和纱布过来，把药膏和纱布递给苏欣怡，拆开刚刚固定骨头的木板，手下摸到断裂处，把药膏抹在上头，再拿着木板把断裂的骨 头给固定上。 虽然固定的步骤很简单，但稍一不慎，固定的骨头就有可能定歪，甚至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孟灵湘聚精会神的把冯子冀的断掉的肋骨给定上，让苏欣怡拿着另外一罐药膏，为冯子冀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给上药。 孟灵湘把断裂的骨头固定住，但冯子冀身上其他的伤口还是十分危急，苏欣怡上的药膏只能让那些伤口愈合，但内在的伤…… 冯子冀身上的伤不在少数，被韩八两折磨的十分凄惨，肋骨足足断了三根，要养好得花上不少时间，其他的伤口也很深，光在大腿上接近大动脉的那一处刀伤，要是孟灵湘她们来的晚些，就只能看到一具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的尸体。 她眉目肃冷，这韩八两真是好恶毒的心思，要不是赵将军向他施压，恐怕这冯子冀要活生生的被折磨致死！ 虽然冯子冀的命暂时的救回来了，但仍然还是命悬一线，要是不能找到疗魂草和金山花，冯子冀也很难痊愈，韩八两在冯子冀身上的那几刀几乎是把冯子冀的手筋脚筋都割断了，要是不能找到这两味药，冯子冀这辈子就是废人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韩八两上门 事不宜迟，孟灵湘在苏欣怡把冯子冀的伤口上好了药，就为他针灸了一次，尽量让他被砍断的脚筋和手筋愈合，但若不能找到疗魂草和金山花，冯子冀被弄断的经脉就不能彻底愈合。 但冯子冀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她还不能出去采药，只能先留在仁心堂全力抢救冯子冀，幸好冯子冀的求生欲望很强，加上素日里身体也比较好，虽然遭此大祸，但在孟灵湘的抢救之下还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韩八两下手实在太重，即使孟灵湘救回了冯子冀的一条命，他却仍然还是昏迷不醒，苏欣怡不肯离开他身旁半步，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孟灵湘正在全神贯注的为冯子冀施针，一个伙计匆匆忙忙的冲进来，着急的叫喊着，“孟大夫您快去看看吧，那个韩公子他、他又来了，还带着人呢，一定要让我们把人交出去，兄弟们拦不住，您出去看看吧。” 苏欣怡听到此话，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个韩八两竟然还敢找上门来，本姑娘还没有找他算账他竟然还敢带人上门，真是活是不耐烦了。”说着就要冲出去。 “站住 。”孟灵湘头也不抬的说，没有抬头，仍然还是低头为冯子冀施针，“你去能做什么，他想对付的是我，你去了谁来照顾冯公子？” “可师傅那个韩八两实在是欺人太甚，他……”苏欣怡话说到一半被孟灵湘打断，“我知道他欺人太甚，但我们现在不能与他正面对上，你出去也只能被他欺负，冯公子已经暂时的稳定下来，后面他大抵会发热，若我没有及时回来，我教你的治发热的法子你可记下了？” 孟灵湘不急不慢的说着，即使韩八两都带人找上了门，仍然还是十分镇定，苏欣怡也定下神来，“我记着，师傅。” “很好，若是冯公子发热了你知晓该怎么做，韩八两那边……”孟灵湘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露出一个笑，“现在让我们去看看，这位韩八两韩公子又想做什么。” 韩八两大摇大摆的坐在仁心堂中央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挑衅的看着仁心堂忍气吞声的仁心堂的伙计，看到孟灵湘出现，勾起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哟，咱们这孟大大夫终于出现了，可让韩某好等。“ 孟灵湘看着几乎要把仁心堂层层包 围的打手，“韩公子带着这么多人到我仁心堂来做什么，这么多人在仁心堂，可把我仁心堂的客人都吓跑了。” 韩八两道，“孟大夫今日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韩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再砸一次我仁心堂？”孟灵湘冷笑一声，“但韩公子也要想清楚，我仁心堂可也不是软柿子，韩公子想捏就能捏的。” 韩八两哈哈大笑，“孟大夫这话可真有意思，我韩某人在这青山城，还没有不敢捏的柿子，我想捏哪个柿子，就得乖乖的给我捏，”他眉目阴冷，满脸狰狞，“孟大湘，话我就撂这儿了，今日你想做生意？没门，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想的。” 孟灵湘冷然，“韩公子想要带走什么人？” “孟大夫应该知道，我家跑了个仆人，有人说他躲到了孟大夫这仁心堂，只要孟大夫把他交出，我也不为难孟大夫，但若孟大夫不交，我这些手下可就不答应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扫了一眼气势汹汹的打手，手心已经出汗，“韩公子家的仆人我这仁心堂是不敢包庇的，我这模样韩公子要的人 ，还请韩公子回去。” 韩八两不耐烦的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公子要的人你也敢不给，把冯子冀给我交出来！” “我这没有韩公子要的人，请韩公子回去吧。”孟灵湘半步不肯退让，神态决绝。 “怎么，孟湘你是不想把人交出来了？”韩八两面色狰狞，“也是，那冯子冀可是那苏欣怡的小情人，那苏欣怡又是你徒弟，怎么也得护着，但是今个儿，我定要把他带走，好好的折磨，那苏小姐心疼又能怎么样，她喜欢的人也是得死在我手里。” 孟灵湘气的双目发红，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恨不得立时把所有的毒都扔到韩八两那张可恶的脸上！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孟灵湘几乎要失去理智，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肉才能勉强的让她冷静下来，“我要是不呢？” “不？”韩八两想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阴狠的盯着孟灵湘，“孟湘，你以为我放了你一马是怕了你不成，今日我一定要把冯子冀带走了，你同意与不同意，我都要带走。” 他上前几步，贴在孟灵湘的耳边说，“你，迟早也要落在 我手里。” 孟灵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就揪着韩八两的衣襟，把他一把的往旁边一扔，轻飘飘的似一张纸片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韩八两唉唉呻吟，他的打手们立刻跑上去把韩八两扶起来。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莫北霄，他接到暗影的消息就立刻动身赶了过来，他上下的看了看孟灵湘，确定她没有伤面色才好看了些。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你们竟敢打我们家少爷！” 有的打手看莫北霄竟然敢朝着韩八两动手，拿着手里的棍棒就冲了上来，莫北霄轻松的掐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折，发出清脆的声音，打手抱着自己的手腕喊的像杀猪一般。 孟灵湘被莫北霄护在后头，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掉，她看着喊的十分凄惨的打手，冷静的想着他的手一定是断了，要愈合估计要花上两个月。 韩八两被人小心翼翼的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刚沾上椅子他就一蹦三尺高，“哎哟我的屁股。”他捂着自己的屁股，另外一只手啪的一下就打了旁边人一耳光，那人也不敢说什么，为了讨好韩八两甚至还拼命的往自己的脸上打耳光。 第六百六十二章 采药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韩八两头上被撞出一个大包，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姓莫的你竟敢这敢打我，来人给我上！” 韩八两带了不下几十的打手，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上冲，孟灵湘刚开始还怕莫北霄招架不住，但看到倒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而莫北霄连滴汗都没出。那些打手也聪明了些，不敢一个人上，就十几个人一起上，三人抱手，三人抱腿，另外几人朝着莫北霄的要害就要挥拳而去，还有两人想要抓住孟灵湘来威胁莫北霄。 孟灵湘惊呼一声，“北霄小心。” 莫北霄冷笑一声，揽住孟灵湘的腰肢往旁边一转，一脚踢开想要攻击孟灵湘的几人，另外一只手挡住另外几人的攻击，再将孟灵湘放下，藏在自己的身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几人全部打趴下。 韩八两捂着自己肿起的大包，跳脚道，“你们这些废物，废物，还不快爬起来，死在地上装什么，快起来！” 莫北霄呼吸也没有乱，他冷漠的看着韩八两，“韩公子还是请回罢，你的这些手下，恐怕还需调教调教，还是说韩公子想和我交上几手？” 韩八两 恶狠狠的瞪着莫北霄和孟灵湘，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咬牙道，“我们走！”他狠狠的踢了几脚躺在地上的人，那些人被韩八两这样一踢，不敢再躺，互相搀扶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在韩八两的身后离开了仁心堂。 “这韩八两可真不是个东西。”孟灵湘厌恶的说道，韩八两就像个打不死的蟑螂，时不时就出来恶心一下他们，可偏偏他们又动不了韩八两。 莫北霄问了孟灵湘今日冯子冀的情况，沉吟片刻就在仁心堂再留下了两个暗影保护冯子冀和苏欣怡。 孟灵湘在仁心堂呆了一天一夜，直到冯子冀的情况彻底的稳定才拿着采药的工具出了门，在出门之前告诉苏欣怡今日要照顾好冯子冀，她需要去上山采药，苏欣怡知道这药定是不好采的，不然孟灵湘不会亲自去，但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冯子冀她还是没有拦着孟灵湘。 疗魂草和金山花一个喜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另外一个却是要在悬崖峭壁阳光直射处才能找到，孟灵湘背着药篓，里头已经装了不少日常不常见的药草，但疗魂草和金山花却半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灌下一大口冰凉的茶水，在寒冷的冬天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里头保暖的衣服也被汗水给浸湿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挑了一条背对着太阳的小路走，她天没有亮的时候就上了山，必须在太阳还没有到顶的时候找到疗魂草，不然疗魂草就会枯萎，这花只开一日，只要过了正午就失去了效用。 足足爬了两个时辰的山路，孟灵湘才找到疗魂草，它开在一个阴暗的山涧里，孟灵湘小心翼翼的站在山涧旁往下看，下面皆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若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她咽了咽口水，慢慢的蹲了下去，用一根绳子绑住自己和一根粗壮的大树，确保自己和树之间是极为牢固的，才小心翼翼的朝着疗魂草走去。 眼看着就要碰到疗魂草，孟灵湘聚精会神的盯着它，指尖眼看着就要把那朵开的正好的花给摘下，忽然绳索被跳动了几下，孟灵湘吓了一大跳，心脏会疯狂的震荡着，她猛的转回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只猴子好奇的拉着绳索，山里的猴子不能惹，只要惹了一只，就会有一群围上来，逼的人不得不离开这座山峰。 孟灵湘艰难 的反手从背篓里拿住一根绿色的药草，这是她带的驱动物的，动物都很讨厌这个味道，只要在身边放上这药草，极少有动物会接近。 她把那药草往猴子那边用力的扔了过去，猴子好奇的闻了闻，立刻厌恶的跑掉了。 孟灵湘松了口气，转头一看疗魂草竟然不小心被拔出了一半，正缓缓地向着另外一边倒去，她不敢犹豫，急忙轻轻地捏住疗魂草的根部把它拔起放在自己的背篓里，拉着绳索慢慢的走回去。 她腿软的坐在地上消息，只觉得去了半条命，休息了半响才艰难的爬起来往另外一边去，疗魂草附近必有金山花，一般相隔不到一里，只要找到了疗魂草，只要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应该就能找到了金山花。 爬了几个时辰的山路，又是熬了一夜，孟灵湘此刻已是饥肠辘辘，头脑发胀，眼前发黑，刚走了还不到半刻就双腿软的像跟面条，她无奈喝了一口清水，准备找个地方歇会儿再出发。 挑了个干枯的木桩坐下，孟灵湘正打算拿出馒头来果腹就发现有个滑腻的感觉在自己的小腿上滑动。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敢乱 动，眼睛悄悄的往下看，发现是一条遍体乌黑的蛇在沿着她的小腿缓缓地往上爬。 孟灵湘一动不动，这个季节的蛇应该都冬眠了，她刚刚应该是不小心打扰到这位正在冬眠的蛇大爷，只能祈祷这位社蛇大爷发现她没有危害饶了她。 她见过这蛇，毒素算的上毒，要是不能及时解毒几个时辰内毒素攻心也是要一命呜呼。 但这蛇大爷虽然爬的慢但却半点想要下去的欲望都没有，孟灵湘忍了忍，一只手悄悄的去摸背篓，她刚刚把背篓放在了地上，里头驱蛇药草还剩下一些，把这些药草挤出汁液，蛇十分不喜这种味道，闻到大多就会离开。 但她的手刚刚才碰到背篓，蛇就如闪电一般的游了过来，一口咬在孟灵湘手掌之上，她立时惊叫一声，忍住疼痛，捏住蛇的七寸把它远远地扔了出去，蛇游到草丛之中就消失了。 孟灵湘眼前一阵阵的发昏，冷汗大颗大颗的冒出，她死死的咬住下唇，从背篓里翻出几样药草放在口里嚼碎了，再把汁液在伤口上抹了抹，就捏住伤口往外挤黑血，她的唇瓣已经变乌，瞳孔也开始涣散，脸上惨白的像张纸。 第六百六十三章 孟灵湘失踪 直到天黑孟灵湘还没有回到仁心堂，莫北霄派人去青山城四处寻找孟灵湘，但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他眸色暗沉幽深，转着拇指上的血玉戒，“还是没有找到人？” “回主上，属下在城里各处都找了孟小姐，但都没有找到孟小姐的下落。” 他面色更是难看，“山里呢？”苏欣怡曾说孟灵湘去山里采药，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附近的山也去查了，同样没有发现孟小姐的身影。”禀报之人感觉到莫北霄凌冽的气势吓的不敢抬头，那磅礴的气势压的他喘不过气，在他说完以后明显的感觉到莫北霄的气压更低。 他低着头，半句话也不敢说。 莫北霄面无表情的站着，眼底的风暴逐渐聚集，他缓缓地开口，“去韩府。” 韩八两今日去仁心堂找茬却被莫北霄给反整，还落下一个大包，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他正面色阴沉的拿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莫北霄就带着人闯进了韩府。 一进门莫北霄就掐住了韩八两的脖子，几乎要把一个七尺男儿掐的双脚离地，桌上的杯杯盏盏都砸在了地上，透亮的酒液都 洒了一地。 “湘儿在何处？”莫北霄厉声问道，他眉目间带着肃杀，浑身的气势毫不压抑的释放，韩八两试图把莫北霄的手掰开，脸色涨的通红，双脚无助的蹬着。 “唔……我不……不知道。”韩八两本想硬气一会儿，但脖颈被死死的扼住的痛苦让他不得不向莫北霄求饶，“我……放开我……” 莫北霄唰的松开手，韩八两掉在地上，脖子上深深的一个手掌印，他恐惧的看着莫北霄，眼底带着恨意，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小心呛进了一口气不住的咳嗽着，“难不成是孟湘那个小贱人被人抓了不成，这可真是大快人心，让那个小贱人被折磨折磨才好。” 因为脖子被掐的原因，他声音十分嘶哑，却还是大声的诅咒着孟灵湘。 莫北霄俯视看着韩八两，脸上一片冰冷，“我问你，湘儿在何处？” 此刻莫北霄怒气已经达到顶点，记起上次孟灵湘被韩八两绑架以后遭受的折磨就几乎让莫北霄再次怒气上涌，素日沉稳冷静的他也难得的失了分寸。 “我知道也不告诉你！让那个小贱人死去吧哈哈哈哈——呃 啊啊啊啊！”韩八两捂住自己的手臂惨叫，原来莫北霄在他口出不逊的时候就一刀砍下了韩八两的手臂。 韩八两的手从肩膀出齐根断了，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处飚射而出，很快韩八两的身上就被血液给浸湿了，他捂着自己的手臂痛苦的喊着，“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我的手。” 莫北霄手里握着的刀上还带着韩八两的血，正顺着刀刃一滴滴的往下滴着，刀面上反射出韩八两痛苦的嚎叫，他甩了甩刀，鲜红色的血液被甩到了韩八两的脸上，莫北霄极缓慢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这一刀是因为你那张肮脏的嘴，你猜下一刀会在哪里？” 韩家的下人被莫北霄的气势威慑住，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韩八两爬着过去想要捡起自己的手臂才反应过来，但他们不敢上前，只敢扶着韩八两，一边叫嚣着要让莫北霄去死，韩八路脸色白的像鬼，眼睛里却满是红血丝，看起来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死死的盯着莫北霄，“上，给我上，我要让他死，让他死！ 莫北霄身后的人踏前一步，刀鞘里的刀已经拔出一半 ，韩家招募的江湖打手终于姗姗来迟，他们把莫北霄他们重重包围，莫北霄垂下长长的羽睫，丝毫不在意那些包围他们的人，他盯着韩八两，里头的情绪像韩八两忍不住脊背发寒，但断臂处传来的疼痛打断了这种恐惧，他阴狠的瞪着莫北霄，心里想着一定要让莫北霄死。 赵将军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断臂的韩八两和拿着刀的莫北霄眼前一黑，几欲要昏倒回去，旁边的仆人及时的扶了一扶才没有让赵将军摔倒，他甩开仆人大步的往里走，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世子爷您快把刀放下，这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知道莫北霄是世子爷，不由得露出惊诧的神情，但在看到莫北霄身旁的警告的眼神之后都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赵将军说的话。 韩八两虽然知道莫北霄的身份不一般，但也是第一次知道他是世子爷，可此刻断臂的新仇加上之前的旧恨，让他此刻只想让莫北霄去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他让人把自己断掉的胳膊捡起来，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像只恶 鬼，韩家的大夫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为韩八两做了紧急的处理。 韩八两被带离了房间，但房间里的血腥气仍然十分浓郁，闻到鼻腔里似乎全身都要被这恶心的血腥气给占领，赵将军是在战场上呆过的人自然不怕血腥气，但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是有些膈应，“我们出去说吧。” “世子爷，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你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了。”赵将军在来回走动，眉头锁的死死，“韩家就这么一个嫡子，你断了他的臂膀这让我怎么交代？” 莫北霄手上仍然拿着那炳刀，“湘儿失踪了，赵将军您应该知道上次湘儿失踪她是什么下场，这次我不会再让人伤害到我的湘儿。”他眉目间一片冷漠，像是所有的感情人性都跟着孟灵湘走了似的。 赵将军哑口无言，上次确实是韩八两下手重了些。 “赵将军上次的事情您应该也插了一手，但这次还请您不要插手。”莫北霄虽然尊敬赵将军，但此刻孟灵湘的失踪已经让他方寸大乱，他不想在退让什么，与韩家正面对上又怎么样，若是伤到了孟灵湘，就是十个韩家也要为孟灵湘陪葬！ 第六百六十四章 山洞 赵将军脊背发寒，在莫北霄迫人的气势里勉强的开口，“孟小姐之事……我会派人去调查，但你要先放韩八两一马，现在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皮的时候。” 莫北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韩家的大夫满头是汗的跑了出来，无奈的说，“大少爷受伤太重要，这断臂……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赵将军大怒，骂了几句，但他也知道这时只能找最好的大夫来为韩八两诊治，除了孟灵湘别无他人，他看了一眼莫北霄，他虽然面色冷静，但眼底的焦躁和蓬勃的怒气掩饰不住的溢出。 莫北霄冷哼一声，“赵将军，你在这等着罢，爷可没心情在这儿。” 他立时带了人去各处再行搜查，在并且悄悄的安插了人手在韩八两的身边，若是孟灵湘出了什么意外，韩八两立刻就要毙命在暗影手中。 此刻韩家因为韩八两断臂受伤一事而大乱，莫北霄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安插人手，赵将军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韩八两，让人把他的手臂放在冰水里浸着，吩咐道，“派一半的人马跟着世子爷，协助世子爷寻找孟灵湘 ，若是找到孟灵湘就将她带到韩府，半刻不得犹豫。” 这时候只有孟灵湘能救韩八两的命了，赵将军长叹一声，只盼望孟灵湘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青山城里的各方势力都在因为各种原因在寻找着孟灵湘，莫北霄更是派出所有的人马几近疯狂的寻找孟灵湘，他甚至亲自带人去了孟灵湘可能去的山里寻找她的身影，几乎要把整座山给翻了一遍。 “唔……”孟灵湘感觉到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还有麻痒的触感在脚踝处缓慢的爬着，她用手掌撑着身体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刚刚以为蛇毒的原因而晕了过去，被咬的手掌已经青紫红肿，像个放了许久的馒头一般，幸好在她昏迷之前已经将大半的蛇毒给挤了出去，剩下的蛇毒只要能及时解了与性命还是无碍。 她捡了一根粗壮的木棍撑着自己往前面走，因为毒素的原因孟灵湘半边身体已经开始逐渐的麻痹，一只脚也开始慢慢的不受控制，简单的走路就需要耗费她大量的体力。 天色渐渐地黑了，她看了看已经开始西沉的太阳，刚才她应该昏迷了两个时辰，冬天太阳 下山早，要是不能及时的找到解药解了身上的蛇毒，今夜她不是蛇毒估心而死就是活活冻死在山里。 她靠着树勉强的休息了下，侧耳仔细的听着，在各种虫鸣声中她终于隐约的听到了流水声，孟灵湘精神一振，往流水声的方向一步步的挪过去，但脚下一滑，就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一路上撞到了不少的石头木桩，好不容易拽到了一根垂下来的枝条才止下势头，她挣扎着爬起来，因为滚下来的缘故，她现在全身脏污的不成样子，若是被人看到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逃难的人呢。 孟灵湘站起来才发现这一滚竟然正好滚到了溪流旁，她强打起精神在溪流旁边寻找着七叶一枝花的踪迹，这花是解蛇毒的良药，只要直接捣尽敷在伤口上就能解蛇毒，但天色已晚，在重重树枝的掩盖下人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白天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东西开始变得神秘起来，树丛里窸窸窣窣，像是下一秒就会出现野兽。 她不敢放松警惕，一步步的挪着往前面走，左边的身体麻痹感开始逐渐的变得强烈，本来还能弯曲的膝盖开始变得僵 硬，每走一步就像在拖着一块沉重的铅块。 找到七叶一枝花的过程漫长而恐怖，她匆匆忙忙的找了一块大小刚好的石头，拿溪水洗净把七叶一枝花捣尽敷在被咬的伤口上，在裙摆上撕下一块布简单的做了包扎。 孟灵湘身上的伤口和泥土在找药的过程里多了不吵，连清丽无双的脸上也沾了不少，看起来十分的落魄。她背起背篓，正准备离开就看到不远处火把的光在闪动，她心中一喜，但立刻又转化成了警惕，来人不知是敌是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她勉强的爬到了山坡的另外一边，躲在暗处察看情况，发现来的人不少，个个身带武器，她悄悄的往后面退了几步，却脚下踩空掉进了一个山洞里，这山洞只有一个小小的洞口是入口，且被不少的灌木杂草挡住，在黑夜里根本发现不了。 孟灵湘踩空掉进山洞就昏迷了过去，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一个少年像一只猴子一样敏捷的从树上跳了下来，闪身进了山洞，他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孟灵湘目露警惕，立刻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像是闻到了什么， 他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有些犹豫的看着孟灵湘。 他看着半天没有动静的孟灵湘像一只警惕的野兽一般慢慢的往前面走了几步，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立刻就要逃跑的样子，但孟灵湘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的，他小心翼翼的拿手指戳了戳孟灵湘，然后快速的往后面退了几步，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这样反复了几次以后才确定孟灵湘是昏迷了，他原地转了转，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把孟灵湘抱到了山洞旁的一张破旧的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就离开了山洞。 孟灵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嘴里苦涩难忍，她皱着眉头的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床上，她四处打量了半天，才确定自己是在昨天掉下的那个山洞里，只是昨天山洞里太黑，她没有发现在角落里这张床。 山洞很大，她在的这个地方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木头箱子，看起来已经十分破旧，但被人很细心的打理着，她摸了摸身上盖的被子，上面已经打了不少的布丁，很多是最近才打的，但被子被洗的很干净。 在床对面的角落里被人垒了一个灶台. 第六百六十五章 安生 旁边有些凌乱的堆着一些吃的，她甚至还看到了挂在墙上的腊肉。 难不成她掉下的这个山洞是有人居住的？ 孟灵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阵轻的像猫咪一般的脚步声逐渐的的向她靠近，她猛的抬头大喊了一声，“谁？！” 来人像是被她吓到了，立刻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孟灵湘这才发现靠近她的竟然是一个半大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脸上有一个碗大的疤，看上去十分的可怖，但眼睛清澈的像鹿一般，他正神色紧张的看着她。 少年的脚步声很轻，若不是她耳目天生比一般人强上一些，还真发现不了，她刚才的那声应该是吓到了那位少年，孟灵湘朝着少年抱歉道，“真是对不住，我刚才太激动了，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话题一转，“你是这个山洞的主人吗？昨天是你救了我？” 他盯着孟灵湘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戒备，没有回答孟灵湘的问题，而是把手里的一个木制的碗递给孟灵湘，她愣了愣，才发现刚才少年一直拿着一个碗，她迟疑了几秒，接过那个碗，里头是黑乎乎的药水，她闻了闻，猜出 里头是解毒的草药。 她没有犹豫，仰头灌下了那碗汤药，抹去嘴角的药水，她笑着跟少年道谢，“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应该就死了。” 少年踌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他像是很久没有跟人讲过话，声音才着粗粝和沙哑，“你、你不会死……你吃了药。” 孟灵湘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少年是说她喝了药不会死，她失笑道，“是，我不会死，谢谢你的药。” 少年红了脸。 孟灵湘半边身体的麻痹虽然还未散去，但已经好了大半，她没有勉强自己站站起来，就坐着跟少年聊天，少年像是很久没有和人聊天，刚开始还有些拘束，但后面话就开始多了，慢慢的也不再结巴。 原来这位少年是韩家的私生子，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遗弃在山上，被一位老妇人救起养大，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安生，希望他能安全平安的过完一生，这之后就一直和老妇人生活在山里，很少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在一年以前养大他的老妇人去世了，少年就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个地方，这个山洞就是他和老妇人的家。 说到这里安生的情 绪低落下来，“婆婆死了，她喝了药也没有好。” 孟灵湘看着低落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狗狗一般，忍不住摸了摸少年凌乱的头发，“婆婆是因为年纪大了，人年纪大了以后都会去世的。” 安生动了动耳朵，耳尖上染上红晕，“你也会吗？” 孟灵湘点点头，“但还有很长的时间我才会因为老去而死掉。” 安生话不多，但很喜欢听孟灵湘讲话，孟灵湘也不能动，就挑这外头有趣的事情跟安生讲，她去过的地方不少，单单讲些风土人情安生就听的入迷，直到太阳高照，安生才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看了看外面，有些不舍的说，“我去给你找吃的，回来你再给我讲。” 说着也不等孟灵湘说话，脚尖轻轻地一蹬就跳去好远，孟灵湘这才发现，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山里的关系，安生的身体素质十分强悍，奔跑跳跃都比一般人要强。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孟灵湘感觉到身体的麻痹已经消失才慢慢的坐起来，扶着山壁到灶台旁去，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水缸，里头是安生打的干净的河水，她拿水瓢打了半水瓢的水 喝了，讲了大半个早上的话她早就渴了。 孟灵湘看了看山洞，山洞被整理的很干净，地上铺了一层干草，踩上去软软的，灶台旁边则是拿大石头隔出了一块，灶台上放着简单的几样调味料，墙上挂着些风干的腊肉和工具。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背篓被好好的放在一旁，里头的草药也完整的呆着，孟灵湘感觉拿起背篓，确认疗魂草和金山花都还能用才放下心来。 走到昨天她掉下来的地方，发现那个洞口在斜上方，下面被人细细叠出了一个台阶，洞口还有一根绳子挂着，应该是方便人爬上去的时候稳定身形的，绳子看上去已经有些陈旧，看上去已经有不少年头。 孟灵湘和安生在山洞里呆 了几日，彻底的养好了伤，就准备带着安生出山，她想带安生回到仁心堂，把他脸上的疤治好，这个巨大无比的疤横陈在安生的脸上，十分的可怖，若是能把这个疤治好，他应该就能正常的生活在城里，毕竟像野人一样一直生活在山里终究不是个办法。 安生起初不肯离开山里，甚至不想让孟灵湘离开，在孟灵湘劝说下才勉强 同意离开。 她带着安生往山下走去，安生的脚程很快，体力也比孟灵湘强上不少，很多难走的路还是靠着安生孟灵湘才能平安走过，刚走到一半安生突然拉住孟灵湘，说道，“有人，”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很多人。” 孟灵湘顿时警惕起来，安生很多时候都能比她早一步发现到危险，她拉着安生躲到灌木丛里悄悄的观察外面，发现那些人和上次孟灵湘看到的是同一拨人，正漫山遍野的找着什么人，安生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偏过头道，“他们是在找你吗？” “他们是在找我，但是是想杀了我。”孟灵湘轻声道，那些人虽然面上是在找她，但个个身带杀气，而且她看到不少人腰间都带着武器，那些人里不少是韩八两手下的人，她可不认为韩八两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安生听到她的话，身体瞬间紧绷，清澈的眼神凌冽起来，像只欲待捕食的狼，“他们要杀你？” 孟灵湘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我们对上他们讨不了好，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她身上还带着几样易容的物品，虽然不多，但足够他们两人易容. 第六百六十六章 莫北霄消失 再摘了些山里长的能易容的草药就把两人易容成了普通平凡的样子，安生他们本就没有见过，但他脸上巨大的疤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孟灵湘也没有多做其他的易容，只把他那个巨大的疤给遮盖了，光光遮盖安生脸上的疤就去了大半罐的脂膏。 安生乖乖的呆着让孟灵湘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孟灵湘遮了他脸上的疤再把他凌乱的乌发给梳顺绑起，孟灵湘这才发现安生五官长的很不错，眉清目秀，但眉目间不失英气，虽然与韩八两有些相像，但不论是气质还是五官都比韩八两要好看上不少。 被孟灵湘遮了疤又稍微的打扮了下就像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目光清澈，眉目清秀。孟灵湘摸了摸下巴，把安生的头发弄的乱了些，再往他脸上抹了些灰尘，加上穿了好几年的衣服，活脱脱一个山里的柴夫。 孟灵湘满意的点了点头，快速的把自己也易容成一个小柴夫的模样，加上她娇小的身躯看起来和安生就像一对兄弟。 安生愣愣的看着孟灵湘变魔术般的把自己易容成了另外一个人，迟疑道，“……孟姐姐？” 孟灵湘摇了摇手指，“现在你 不能叫我孟姐姐， 我现在是你弟弟，你记得你现在叫孟安生，我叫孟霄，记住了吗？” 安生乖乖点头。 两人大摇大摆的下了山，被韩八两的人拦下几次，但看他们只是普通的柴夫就让他们走了。 孟灵湘带着安生去了仁心堂，却发现仁心堂关了门，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回应何，她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又带着安生去了莫北霄置办的宅子，宅子的大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里头很安静，她从宅子的这头走到宅子的那头也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她喊着莫北霄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她心里着急，宅子里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且不说莫北霄手下的人，就是宅子里伺候的人也没有见到半个。她出门找到离宅子最近的人家问情况，宅子附近的人非富即贵，看到孟灵湘和安生两个一副柴夫模样打扮的就要赶他们走，孟灵湘好说歹说才勉强跟他们说了些情况。 “你说那家的人？”回答孟灵湘的是个看门的下人，他咬了咬孟灵湘塞在他手里的银子，“那家可是世子爷，你们……” 他又怀疑的眼神看着孟灵湘和安生。 孟 灵湘赶紧说道，“我们之前是为世子爷的宅子送柴火的，这不是为了砍柴几日没下山，这下山正准备问世子爷的宅子要不要柴火就发现竟然没人了，这才来问您的嘛。” 门童恍然大悟，柴夫一连几日的呆在山上也是有的，“这你就不知道了，世子爷回京了，那宅子空了几日了在，这事情在青山城里可是传遍了，世子爷这样身份的人在咱们青山城里呆了几日，离开才知道他是世子爷，那仁心堂知道吧，那也是世子爷开的，你说这些上头的人，怎么就喜欢微服私访呢，他在城里呆了这么久咱们竟然……” 孟灵湘脑袋空空，心下慌乱着急，门童后面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勉强的和门童打过招呼离开，莫北霄的身份一直没有暴露，在她不在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莫北霄的身份突然暴露了，他突然离开青山城又是怎么回事。 安生虽然，脸上表情不多，但能看出他很担心孟灵湘。 孟灵湘胡思乱想了片刻，才冷静下来，她把安生安排在之前的宅子里，为他准备了不少的干粮，甚至还有新鲜的蔬菜水果和肉食，她翻出一身 旧衣裳让安生换下了穿了好几年的衣衫，告诉他呆在宅子里，绝对不能离开宅子，乖乖的在宅子里等她回来，安生起初不肯，在孟灵湘的威逼利诱之下才答应。 她安置好安生就准备去找苏欣怡，她怕暴露身份，仍然还是易容成柴夫，到了苏宅发现苏宅竟然在办丧事，她心里一惊，躲在人群里打听，才知道冯子冀竟然因为医治不及时去世了，虽然冯子冀与苏家并无干系，但苏欣怡很难过，一定要为冯子冀办丧事，苏老爷拧不过苏欣怡，就为冯子冀办了丧事。 孟灵湘心里既慌又担心，听到冯子冀去世又忍不住难过，苏欣怡说起冯子冀双眼发亮的模样还清晰可见，但现在冯子冀竟然去世了？ 脑海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苏宅的，孟灵湘只觉得心里无数的事情纠缠才一起，她只不过在消失了几天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仁心堂被封，莫北霄身份暴露之后消失，冯子冀去世…… 她相信莫北霄不会抛下她，青山城里传莫北霄离开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让他话也没有留下一句就这样消失…… 在一个茶 摊愣愣的坐了半天，孟灵湘才把纠结成一团的思绪给解开，她抿了抿唇瓣，易容成苏家的下人混到了苏宅里。 不动声色的在苏宅探听了不少的消息，发现苏欣怡似乎是被人控制了行动，苏宅的人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苏欣怡 的身影，甚至是冯子冀的丧事也没有见到苏欣怡为冯子冀守灵。 孟灵湘不敢暴露身份，只能悄悄的打听消息，苏宅的管家模样发现孟灵湘的身份，派她去厨房帮工，在厨房帮了大半日的忙，厨房的大师傅对于她利落的手脚十分满意，在她主动说要为苏欣怡送饭的时候答应了。 毕竟苏欣怡在苏宅的脾气不算好，虽然跟着孟灵湘已经好上了许多，但内在还是有些骄纵，更何况这几日被关起来，对于他们这些下人脾气更是谈不上好，下人每次为苏欣怡送饭都要被骂上几句，久而久之下人们也不愿意为苏欣怡送饭。 孟灵湘愿意主动帮他们去为苏欣怡送饭让他们觉得孟灵湘十分仗义。 刚到苏欣怡的院子外就听到苏欣怡让人滚出去的声音，孟灵湘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放下了心，至少苏欣怡只是被关起来，性命还是无碍的。 第六百六十七章 相见苏欣怡 门被人打开，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出了门，门口守卫着的人拦住她，语气不甚好的问道她要上哪儿去？孟灵湘记得这个丫鬟，她是苏欣怡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紫儿，她忍住气回答道，“小姐不肯呆在屋里，让我去请老爷过来。” 守卫半点通融也不给，面无表情的回答，“老爷说过了不见小姐，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得打扰他，你回去吧。” 紫儿美目一瞪，就要和守卫吵起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下气回去了，屋里又传出苏欣怡气愤的叫骂，守卫无动于衷的站在门口，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看样子是已经习惯了苏欣怡的叫骂。 孟灵湘皱着眉头，几丝疑虑涌上心头，但来不及多想，守卫就已经看到了她，质问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连忙低头哈腰道，“小人是大厨房里的，来为小姐送饭的。” 守卫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带着狐疑，“你是新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孟灵湘手里拿着食盒，谄媚的回答，“小人是今日刚来的，因着厨房里人手少，师傅看手脚麻利就让我来为小姐送饭。” 守卫也知 道苏欣怡送饭是厨房里苦差事，估计就是看这小子是刚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才让他来为苏欣怡送饭，守卫同情的看了一眼什么也不知道的孟灵湘，放她进去了。 苏欣怡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孟灵湘刚进苏欣怡的房间就感觉到耳旁一阵风极速的划过，接着就听到一阵瓷器砸在墙上碎裂的声音，她呆愣在原地，低头一看是一个小花瓶掉在她脚旁，若是她刚才站的位置再偏一点，刚才这个花瓶就可能砸在她的头上。 “你是谁？”苏欣怡看到差点砸到人慌了一下，在确定没有砸到她以后就重新冷下脸色，语气不善的问道。 孟灵湘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小人是来为小姐送饭的下人。” 苏欣怡不耐烦的摆手，“把东西给我撤下去，我不吃！” 孟灵湘为难的说道，“小姐，可大师傅说一定要让小姐把饭吃下去，请小姐不要让小人为难，随意吃些吧。” “我就是不吃你能拿我怎么办？”苏欣怡脾气又暴躁了起来，她莫名其妙的被关在屋子里好几日，出去看看也不允许，每日就如同被关押起来的犯人一般，门口还一 直有人看守着，苏欣怡连父亲的脸也见不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一日日的关押看管让苏欣怡的脾气越来越差，更何况冯子冀还…… 苏欣怡忍着眼里的眼泪，她这几日夜里根本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冯子冀，还有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 孟灵湘迟疑了片刻，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的耳目，她走到苏欣怡的身边，压低的声音说道，“小姐，我是您师傅派来的，她知道您被关押起来了，让小人问问您最近的情况。” 苏欣怡眼睛一亮，但又怀疑的看着她，“你是我师傅派来的？” “孟灵湘孟大夫。”孟灵湘把她的名字讲了，她对外一直是说自己的名字叫孟湘，但苏欣怡作为她的徒弟是除莫北霄和他手下的人以外唯一知道的。 苏欣怡听她说出了自己师傅的名字这才相信她，她想说什么止住了嘴，“紫儿你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紫儿应命，站在门口守着。 苏欣怡拉着孟灵湘到里屋去，急忙追问，“你说你是我师傅派来的，我师傅她在哪里，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孟灵湘看她这 样关心自己，心里一暖，但现在不能让苏欣怡知道自己就是孟灵湘，“小姐不用担心，孟大夫她无碍，但她现在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办法到小姐这儿，所以让小人来问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苏欣怡听到孟灵湘这样说，紧绷了几日的精神突然崩溃了，她瘫坐在椅子上，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我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之间什么都不一样了。” 孟灵湘安慰着苏欣怡，但她现在是个男人打扮，不好去太过接近苏欣怡，“小姐只需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小人，孟大夫她自有主张。” 苏欣怡像是找了主心骨，“那日师傅让我照顾子冀，说要上山去采药为子冀治病，但一直等到晚上师傅都没有回来，子冀他一直在发烧，我不知道怎么办就去请了大夫，但回来的时候子冀就消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我担心极了就回来找爹爹，可爹爹在知道我与子冀的事情以后就把我关了起来。” “冯公子消失了？”孟灵湘惊讶道，“可我进门的时候是说冯公子……” “是，他们说子冀死了，我不信，但爹爹把他的 ……”苏欣怡哭的不成样子，眼眶通红，眼角红肿，眼底下的青黑说明她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我不信，可他的尸身就摆在那里，爹爹让我看了一眼，说既然我这样喜欢他，他会为子冀大办后事，但在丧事结束以后他要让我嫁给韩八两那个恶棍！” 苏欣怡说到后面情绪愈发激动，紫儿在外头听到了些什么，担忧的往这边看了看。 “苏老爷要让你嫁给韩八两？”孟灵湘失态叫了出来，“他难道不知道韩八两是什么货色？让你嫁过去这不是害了你一辈子，苏老爷怎么会下这样的决定？” 苏欣怡失魂落魄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肯，跑了出去，爹爹让人把我抓了回来关在院子里，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苏老爷为何突然让苏欣怡嫁给韩八两，之前他可是一万个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种人，现在为何突然让苏欣怡嫁了在，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苏老爷改变了当初的决定，冯子冀是怎么死的，带走他的人又是谁，苏老爷让苏欣怡看冯子冀的尸体是为了断了她的念想，难道冯子冀是苏老爷派人杀的不成？ 第六百六十八章 冯子冀未死？ 孟灵湘脑海里飞快的思索整理着苏欣怡说的线索，她沉吟片刻再问苏欣怡，“小姐你可知道莫公子去了何处，为何城里都在传他是世子爷，已经离开了青山城？” 苏欣怡茫然的说道，“莫大哥是世子爷？”她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莫大哥不可能抛下师傅独自离开了青山城的，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孟灵湘安慰苏欣怡，“小姐不用担心，孟大夫一定不会让小姐嫁给韩八两那种人的。” 苏欣怡点点头，“现在的局势很混乱，一定要让师傅保护好自己，我……子冀已经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若是爹爹逼我嫁给韩八两，就让他娶个尸体！”苏欣怡决定的说。 孟灵湘一惊，没想到苏欣怡竟然有此打算，“小姐可不要做傻事，孟大夫还在外面等着您出去呢。” 苏欣怡低落道，“就算逃出去又能怎样……” 两人又说了几句，孟灵湘说道，“小姐多少还是吃些，这样我才好每日以送饭的名义来小姐这里，为孟大夫传达消息。” 苏欣怡在她的劝说之下才勉强的吃了几口，但她实在胃口不好， 只勉强的吃些素食就放下了筷子，孟灵湘看她现在吃不下，再看看她憔悴的脸色和几日就迅速消瘦下去的身体，心里暗道下次要在菜里放些开胃的药材才好看，不然以苏欣怡现在的状态不出几日就要病倒。 大厨房里人正准备看孟灵湘的笑话，却惊奇的发现她送去的饭菜苏欣怡竟然动了，于是怀疑道，“这真是小姐吃的，不是你路上偷吃的？” “小人冤枉，这是小姐的饭食小人哪里来的胆子敢动，许是小姐今日饿了，或是师傅的手艺见长小姐想吃了，今日才吃了，是小人运气好罢了。”孟灵湘道。 厨房的人看她送去的饭食小姐吃了，想着小姐大抵是看这个小仆役顺眼就吃了， 就让孟灵湘接下来都为苏欣怡送饭。 苏宅的人大多是势力的，苏欣怡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就算讨好她也得不了什么好处，这时候去还只能讨一个骂，也就对让孟灵湘一直为苏欣怡送饭没有异议。 孟灵湘在厨房呆了好几日，中间出去打听了好些消息，对于莫北霄的下落都是一问三不知，她无奈，又放心不下独自呆在宅子里的安生，告 了次假去找安生，找了些小儿启蒙的书本给安生，安生虽然会些基础的字，但很多东西还是不清不楚，孟灵湘让他自己看一会书，有不明白的等她回来再问。 这日，苏宅厨房。 孟灵湘今日去厨房的时间早了些，敏感的闻到了些熟悉的味道，她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周围，在厨房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正在煎药的炉子，她眉头微蹙，苏宅的各个主子若是要煎药都是在自家的小厨房，下人生病也不敢在大厨房里煎，而且这个药里放了不少的人参虫草，算的上的顶级的药方了，苏宅的下人怎么能吃得上这么好的药？ 她按捺下心思，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今日这是谁病了，一股子药味。” 孟灵湘在大厨房混熟了，谁都能说上几句，厨房里只有一个大师傅，他扫了一眼孟灵湘，叱呵道，“这你就不要再问了，半句话也不要往外传，记住了没有？” 看样子这药一定有古怪。 孟灵湘假装被吓到一般，低眉顺眼的应了，装作肚子疼跑了出去，在暗处等着。 药煎好了，大师傅把药倒在碗里放在食盒里，又放了一碗白 粥在食盒里，拿着食盒出去了。 孟灵湘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儿，看到大师傅拿着食盒往一条小路去了，她沉吟片刻，跟了上去。 大师傅走了一会儿，钻进一个假山里消失了，孟灵湘怕被人发现就没有跟上去，躲在一个角落里观察着，不多时大师傅就出来了，手里的食盒明显是空了。 孟灵湘又等了等，确定大师傅不会再回来才闪身进了假山，原来假山后面是一个藏的十分隐秘的小房间，应该是怕人发现，所以门口没有人守卫着，门上被人拿大铁锁锁着，孟灵湘拿细细的银针把锁撬开，里面竟然藏着奄奄一息的冯子冀！ 她看到躺在床上的冯子冀吓了一跳，大抵是因为冯子冀已经病的很重，几乎不能起身，所以房间里没有人看着他。 孟灵湘反手关上门，跑带到冯子冀的身旁，三指放在他的手腕之上，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冯子冀的身体已经十分糟糕，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刚刚大师傅拿来的汤药，她端起来闻了闻，这药不能治冯子冀的伤，但可以吊着冯子冀的命，让他短时间不会死去，可冯子冀的内里还是没有得到 治疗，喝这药只能让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性命在一点点的消散。 冯子冀感觉到有人进门来，本不想睁眼，但想到素日里每日只会来一次，今日怎么来了两次，还是这样短的时间，他看到一张面生的面孔，他张了张嘴，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你是谁？” 孟灵湘听到冯子冀的声音惊喜的说道，“你醒了？我是苏小姐的人，我刚刚发现你被人关在这里，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冯子冀眼神涣散，他努力的把视线集中在孟灵湘的身上，但开始腐烂的伤口和没有长好的肋骨的疼痛让冯子冀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的转移。 “苏小姐……”冯子冀喃喃自语般的说，声音轻的像是在立刻就消散在空气了，“欣怡……你是欣怡的人？” 孟灵湘当机立断，拿出一颗黑色的小丸子塞进冯子冀的嘴里，这药丸是孟灵湘制的上好的伤药，对于冯子冀的伤有很好的效果，但这药丸十分难制，她一炉也就只有五颗罢了。 吃了药丸冯子冀的精神明显的好了些，他看着孟灵湘，眼睛里带着担忧和希望，缓缓道，“欣怡……她还好吗？” 第六百六十九章 暗道 “苏小姐她很好，只是现在被苏老爷被关起来了，她还以为……”孟灵湘听到他有些清醒立刻就在担心苏欣怡，心里对于他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些，这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冯子冀吃力的摇了摇头，他缓慢的说道，“只要她无碍……” 孟灵湘心里难受不知道说什么，“她很好，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是苏老爷吗？” 冯子冀说道，“是那个……那个绑我的人，他说要让我……”他喘了喘气，吃力的说道，“他说，要让我看着欣怡嫁给他……” 他猛的抓住孟灵湘，消瘦的像是跟枯瘦的树枝的手死死的抓住孟灵湘，“救欣怡……那个人，那个人不能嫁！” 冯子冀长的温润儒雅，端的翩翩公子，但在这几日的折磨之下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他几近哀求的望着孟灵湘，“欣怡……不能嫁给那种人……” 孟灵湘心里梗的难受，喉咙像是有根鱼刺夹着， 她反握主冯子冀的手，认真的望着他，“你放心，苏小姐一定不会嫁给韩八两的，你放心。” 冯子冀在得了她的答应以后就松了口气，立时就昏死过去。 孟灵湘吓了跳，发现他 是因为筋疲力尽才晕了过去，她随身带着针灸包，为冯子冀针灸缓和他的伤势之后才离开了这个小房间，她小心翼翼的把锁恢复了原状，挑了另外一条小路回了厨房。 她趁着送饭的功夫把发现冯子冀的消息告诉了苏欣怡，让她绝对不能轻生。 苏欣怡刚开始以为孟灵湘是在诓她，只是为了让她不要轻生罢了，在孟灵湘发誓之后才相信孟灵湘是真的找到了冯子冀。她知道冯子冀被人关在一个隐秘的小房间里之后就要冲动的冲出去找冯子冀，好不容易才被孟灵湘拦下来。 “小姐，孟大夫让您不要轻举妄动，她会在夜里悄悄的潜到宅子里为冯公子诊治，再伺机救小姐您和冯公子出去，若是小姐轻举妄动我们很可能就要前功尽弃，不仅救不出小姐，连冯公子也会有性命之忧！” 孟灵湘的话终于让苏欣怡冷静下来，她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那我们该怎么办？” “孟大夫的意思是让小姐不要轻举妄动，她先为冯公子治疗，等到冯公子恢复大半，我们再想办法逃出去。”孟灵湘道。 苏欣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我相 信师傅，就按师傅说的办。” 她们两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就听到外面紫儿的声音响起，“韩公子，韩公子，我们家小姐正在歇息，请韩公子在外面稍等，让奴婢去禀报一声。” 韩八两跋扈的说道，“她在歇息又怎么样，她过几日就是我的夫人了，看上几眼又怎么样？” “这于理不合啊，韩公子，请稍等片刻，啊——“紫儿被韩八两推倒在地，重重的摔倒在地。 苏欣怡惊的立刻站了起来，“他怎么来了，这该怎么办，你绝对不能让他看到！” 说着她扫了扫周围，把孟灵湘藏在了床底下。 韩八两大摇大摆的进了里屋，苏欣怡装做刚刚被吵醒的样子，生气的说道，“韩八两，这是我的屋子，你这样闯进来是想做什么？！” “你的屋子？”韩八两吊儿郎当的说道，捏着苏欣怡的下巴，“你迟早都是我的，进你的屋子又怎么样？” 孟灵湘本是专心听他们两人的对话，但双肘被什么压的生疼，床底下很暗，她只能慢慢的拿手摸索着，发现这是一条凸起的缝隙，她拿手指摸了摸那条缝隙，发现能抬起来，她小心翼翼抬起那条 凸起的部分，才发现在苏欣怡的床底下竟然藏着一条暗道。 思索片刻，孟灵湘还是决定下去看看，左右韩八两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她缩着身体进了地道，刚开始地道还十分低矮，但到后面就逐渐的变得广阔，地道很暗，从前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亮光，孟灵湘就小心翼翼的朝着那个亮光走去。 亮光处很快就到了，孟灵湘缩在角落里等待了片刻，确定没有人在里面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眼前的一切让孟灵湘十分震惊，这里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军事武器，各种刀枪棍棒，还有铠甲武器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孟灵湘打开靠墙放的箱子，里头是闪着寒光的尖刀和宝剑，另外几个箱子里装的则是弓箭和箭，甚至还有开了血刃的匕首，她拿起一把匕首，手指不小心划过锋利的刀刃，鲜红色的血液立刻染在雪白的刀刃之上，在密密麻麻摆着的刀面上，显得有些可怖。 孟灵湘咽了咽口水，这么多的武器，可以装备多少的军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在其他的房间里还藏着多少的武器还不得知，但这几乎已经是个成熟的军事基地。 听 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孟灵湘一个闪身躲到了一个箱子后面，她身形娇小，往墙角一缩就看不到身影。 她看不到进来的是什么人，但从脚步声来看应该是两个人，有个年纪大些，走路应该开始拖着脚步，脚步声也比另外一个沉重些。 一个声音说道，“这是你准备的？”孟灵湘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在何处听到的这声音。 另外一个声音有些苍老，孟灵湘立刻就听出来是苏老爷的声音，他道，“时间有些紧，这些是昨日刚运到的，还一半在路上，明日就能到。” “路上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苏老爷赶紧说，“我已经派人不少好手暗中保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那个冷笑一声，“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这件事暴露了你我都得死，不能应该，只能必须。” 苏老爷点头哈腰道，“是是是，一定不会出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另外一个声音才慢慢道，“上头的人可是把全部的身家都押到这里了，你要是心存什么二心……不要怪上头的人心狠，你家的两个儿子和那个漂亮的女儿的命可都捏在你手上。” 第六百七十章 合作 “我苏家已经和太子爷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事情败露我苏家也得不了什么好，还请太子爷放心，我苏家定是忠心耿耿。”苏老爷道朝着那人表忠心，孟灵湘此刻才想起来另外那个声音是太子身边一位得力的手下，她甚至还曾经和他交谈过。 孟灵湘缩在后面动也不敢动，手心满是濡湿的汗水，苏家竟然已经和太子合作，难怪突然要把苏欣怡嫁给韩八两，自从玉贵妃死了之后韩家就投靠了太子一脉，即使玉贵妃在某种程度上是太子下的手，但在利益面前一个玉贵妃的命算什么。 苏老爷和太子心腹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屋子，孟灵湘却只听到苏老爷一人的脚步声离开了屋子，而太子的心腹却没有离开，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踱步到孟灵湘刚刚打开过的箱子旁，孟灵湘记起刚刚滴在箱子里的血液，她来不及擦拭就躲到了这里，若是被人发现就打草惊蛇了，她正咬着下唇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该怎么办。 屋外又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下盘极稳当，应该是个练家子，他在门外禀报了一声，太子心腹放下正要打开箱子的 手，“进来。” “禀报队长，已经找到了那位的下落。” 太子心腹欣喜的说，“人已经抓到了？“ “……没有，但他在我们的围捕中受了伤，应该跑不远。” “废物！”太子心腹呵斥一声，“连个人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他们要抓的人是谁？ 孟灵湘躲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心跳的越来越快，让她忍不住抓住自己的衣襟，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听到，脑海里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的的形成。 他们要抓的，是不是莫北霄？ “属下知罪，但那位武功很高，我们抵不过，死了好几个兄弟才伤到他，但被他的一个属下给拦住了，但属下已经派人按他 的路线追查，应该这几日就能抓到。” 太子心腹停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孟灵湘心跳的越来越快，“他的手下的人抓到了？” “已经抓到了，是个叫夏桑的，已经让人指认过了去，确定是那位手下得力的。” 夏桑？被追杀的人果然是莫北霄！孟灵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莫北霄根本不是离开了青山城而是一直在被人追杀，看 样子还受了不轻的伤。 “夏桑？竟然是他，”太子心腹冷笑了一声，“继续追杀他，务必要把人给我抓回来，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他在监牢里，另外派人去城里的所有药铺、诊馆里盯着，竟既然他受伤了，就必须去药铺抓药。” “是。” “他往何处逃的？”太子心腹又问了一句。 “往招宝山方向逃去，藏在山里。” “招宝山？那就派人搜山，务必把人给我找出来！”太子心腹下了命令。 孟灵湘等到他们都出去以后才双脚发软的从角落里爬出来，因为呆的太久她的手脚都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莫北霄现在应该十分危险，受了伤藏在山里，外面还有无数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孟灵湘咬了咬牙，一定要在太子的人之前找到莫北霄，不然他就危险了。 她按着原路返回，苏欣怡正在上头焦急的寻找她，看到她从一个地道里钻出来吓了一跳。 苏欣怡对于自己的床底下藏着一个地道的事情竟然毫不知情，孟灵湘嘱咐她把这一切当做不知道，并且告诉苏欣怡她在底下发现了一些事情要起告诉孟灵湘， 所以这几日不会出现，让苏欣怡小心。 把苏欣怡那边安置妥当以后，孟灵湘急忙向厨房里的大师傅告假，虽然大师傅不高兴她告假，但看她十分着急的模样还是让她走了，孟灵湘出了苏宅就直奔招宝山的方向去吗，在路上看到了几个官府的人，正沿着去往招宝山的路上巡查着，跟莫北霄身高相仿的人都被排查了一遍。 看样子太子一已经控制了官府的人。 孟灵湘因为身材与莫北霄的相差极大，很容易就被放了过去，她假意往另外一个方向去，趁官府的人不注意闪身进了进山的路。 她猫着腰走了一段，为了不让人发现就拐进了灌木丛，尖利的树枝在她脸上和手上划了不少细小的伤，火辣辣的疼，孟灵湘没有在意这些小伤，只想着快些把莫北霄找到。 一想到莫北霄此刻生死未卜，她的心就忍不住的揪起来，五味杂陈在一起，向来睿智聪明的大脑也忍不住糊成一团，担心和慌乱占领了她所有的心神。 孟灵湘像个无头苍蝇般在山里走了好些时候，几次差点被太子的人发现，她在溪边拿冷水洗了洗脸才冷静下 来，她做了深呼吸正打算沿着小路去寻找莫北霄的下落，按照莫北霄的性子来说，若是要藏身他必定是不会往大路上去，走小路更能找到藏身的地方，更何况他现在还受伤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恢复，这个时候他更不可能往大路上走。 才行了没几步，孟灵湘敏感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蹲下身体，仔细的看了看溪旁的泥土，拿手指捏起一块泥土闻了闻，这泥土应该是刚刚被人翻起来过，这里本应该长了什么被人拔了以后又特地的把泥土翻了回去。 谁会这样小心的掩盖自己的行踪？ 孟灵湘心跳如雷，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在溪旁长的是一种很常见的草药，能生肌止血，发现线索以后孟灵湘就按着药草的方向寻找过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该怎么走。 天色渐渐地的黑了，为了不暴露自己不敢打火把，在黑暗的山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她脚下被绊了一跤，踉踉跄跄的往前面行了几步，意外的发现旁边有个很小的洞口，她手正撑在洞口旁，手掌心黏糊糊的，借着月光她发现掌心竟然沾的是红色的血液！ 第六百七十一章 找到莫北霄 她心里一惊继而大喜，又有些惊慌，看了看黑魆魆的洞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牙往里进，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入，她刚进到山洞里就被人从背后死死的压住，脖子被一只手扼住，孟灵湘几乎就要透不过气来。 “是谁？”莫北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喘着粗气，孟灵湘听到他强撑着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情况肯定不好，她放松身体，“北霄……是我。” 莫北霄立刻放开了手，一把转过孟灵湘，上下摸索着孟灵湘，“湘儿是你？你没有受伤吧， 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孟灵湘回抱住莫北霄，“我很好，我没事，你怎么样了？” 因为怕人发现，他们不敢生火堆，只在旁边弄了一个很小的火把勉强的照亮一角，孟灵湘这才看到莫北霄受伤有多严重，莫北霄腹部中了一箭，鲜血正止不住的往外流，他脸色苍白，但眼睛却亮的惊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孟灵湘，“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孟灵湘把在苏欣怡床底下发现暗道，听到太子的人和其他人的对话的事情都告诉了莫北霄，一边说着一边倒出一颗药丸塞到莫 北霄的嘴里，这是她出发之前特地带的，因为担心莫北霄的伤，她还带了不少的纱布和伤药，正好能用上。 拉开外袍，一个丑陋的伤口就暴露在孟灵湘的视线里，即使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但也能知道那个贯穿伤有多深多可怕，孟灵湘虽然脸上镇定，可大颗大颗的眼泪却在不停的掉落，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个伤口附近的皮肤，轻轻地按压，确定莫北霄没有内脏出血才松口气，“我去打些水，你在这里等我。” 不等莫北霄的拒绝，孟灵湘就走了出去，莫北霄瞪着眼睛看孟灵湘头也不回的的出去了，忍不住也爬起来跟着出去，夜里山里多危险，更何况现在是冬天，不少的野兽都会在半夜出来寻找食物，他担心孟灵湘会出事，即使知道溪流就在旁边仍然还是不放心。 孟灵湘正在河边打水，听到声音紧张的转头看去，却发现是莫北霄站在她身后，她气急，“你怎么出来了，不知道自己是伤患不成？快回去歇着，我马上就回来。” 莫北霄却不肯回去，孟灵湘拧不过他，只好匆匆忙忙的打了水跟莫北霄回去了，莫北霄的 伤虽然严重，但他因为体质过人，又躲过了要害，所以还算的上庆幸。她光线太过昏暗，孟灵湘不敢做其他的治疗，把伤口清洗干净以后上了最好的伤药包扎起来，还往莫北霄的嘴里塞了不少的补血药和伤药。 莫北霄一直温柔的看着孟灵湘，眼里是孟灵湘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情，可惜孟灵湘一直埋头为莫北霄包扎，竟完全没有注意。 “你这几日……” “你这几日……”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莫北霄顿了顿，“你想问什么？” 孟灵湘在莫北霄苍白干燥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在我失踪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一回去就发现仁心堂被关了，城里一直在传你回了皇城，你的身份也暴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股脑的把这几日的疑惑都向莫北霄问了，莫北霄抚了毒她的发，“不急，我都告诉你。” 莫北霄的神色冷了下来，“当初我接到你失踪的消息之后，以为是韩八两对你下了手就带人去了韩家，在他不肯交出你还口出不逊之后就砍了他的一只手。”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孟灵湘能听出当初莫北霄该 有多担心，不禁后悔当初为何让暗影回去，强硬的要自己一个人上山。 “……我就继续带着人在山里找你的消息， 但怎么也找不到，没想韩八两竟突然带了人偷袭了我，我大半的手下都折在里头，”莫北霄眉目肃冷，“本来我还在想为何韩八两敢对我动手，他手下的人也个个都是好手，看样子他是和太子成了一条船上的人，那些好手也应该是太子手下的人。” “韩八两被你断了一只手，恐怕要杀你而后快，”孟灵湘道，“当初我在山上被毒蛇咬 了一口晕倒了，醒来解去蛇毒已经天色已晚，我在准备下山的时候看到韩八两的人在山上，在躲避他们的时候我摔倒在一个山洞里，是位住在山上的少年救了我，我养好伤下山就听说了那些消息。” 莫北霄听了孟灵湘这几日经历，“幸好你无碍。” “现在太子的人和韩八两的一直在外面搜查我们的下落，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你的伤也要养，我知道一个地方，等天亮些我们就出发。”孟灵湘道，虽然夜里上路不容易被人发现，但野兽却可以闻到他们的气味，他们 一个受伤，一个又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不要冒这险为好。 “何处？”莫北霄问道。 “是之前那位救了我的少年的住所，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现在太子和韩八两的人都认为你藏身在招宝山，一时半会不会想到你已经去了其他地方，等伤好的差不多，我们再计划其他。”孟灵湘道，她又把安生的身份跟莫北霄说了。 “韩家的私生子？”莫北霄挑了挑眉，目露沉思，孟灵湘却掐了掐他的脸，“不许想，你伤的这么严重必须好好休养，快闭上眼睛睡会儿。” 莫北霄露出一个微笑，“胆子不下，敢掐你夫君。” “我掐了又能怎么样，你现在的小命可是捏在我手里。”孟灵湘笑道，虽然外头的情势还是十分混乱，但他们两人终于相见，两人都难得的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你的夫人命令你赶紧睡觉。” 莫北霄躺在孟灵湘的大腿上，入目就是孟灵湘难得的温柔与深情，他心底一软，只觉得这样天长地久呆在这个山洞里也挺好。 在孟灵湘之中莫北霄闭上了眼睛，但在天色微亮孟灵湘轻声的唤他之时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第六百七十二章 躲在山洞 眼底并没有半分困倦，十分清醒，分明就是没有睡，孟灵湘不满的唠叨，莫北霄吻上孟灵湘的双唇，成功的让孟灵湘闭上了嘴，红了脸颊。 他们躲过太子和韩八两的人马，成功的躲到了安生的山洞里，因为要为莫北霄包扎伤口需要草药，孟灵湘独自一人下了山回到了宅子。 安生看到孟灵湘回来十分兴奋，虽然脸上还是十分淡漠的表情，可一路上都跟着孟灵湘，半步都不肯离开，孟灵湘无奈带着安生一起去了仁心堂，城里其他的药铺都被人盯着，只有关了的仁心堂能找到她需要的草药，她把所有需要的草药和有些工具都放在里药箱里，正准备背上就被安生抢了过去。 孟灵湘惊讶的看着安生，安生却移开了视线，不肯看她，固执的不肯把药箱还给孟灵湘，她也没有勉强，带着安生回去了山洞，一路上跟安生把现在的情况说了，并且告诉他莫北霄需要在他的山洞里呆上一些日子，问安生是否愿意。 安生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 孟灵湘他们进了山洞没有发现莫北霄，孟灵湘一怔以为莫北霄是被韩八两的人发现了，正要着急的 出去找他，就发现莫北霄从一颗树后面走了出来看着他们，孟灵湘松了一口气，几步跑到他面前，埋怨的说道，“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太子抓去了。” 莫北霄抚了抚孟灵湘的脸蛋，因为寒冷所以皮肤有些凉凉的，孟灵湘忍不住像一只猫咪般蹭了蹭他的掌心，“我去看看附近的情况。”虽然他们两人只交谈 了几句，但他们两人之间却有一种默契，旁人插不半步。 安生站在后面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他们说了几句，孟灵湘才想起把安生介绍给莫北霄，她朝着安生招了招手，“他就是安生，之前就是他救了我的。” 莫北霄比安生要高上半个头，他低头看向安生，“我是莫北霄，多谢你救了我家湘儿。” 他语气里带着亲昵，安生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一眼孟灵湘，她正笑眯眯的看莫北霄，眼底的情意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外。 安生沉默片刻，孟灵湘都发现不对劲看向他，他才开口道，“不用谢。” 莫北霄与安生的视线交接，像是迸出一抹火花，两人暗自较量了片刻，才移开视线，孟灵湘敏感的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在意，拉着莫北霄就回到了山洞要为他换药。 现在是白日，光线很好，孟灵湘可以清楚的看到莫北霄的伤，足有半指长的伤口在敷了伤药的情况下止了血，但翻出的皮肉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 孟灵湘抿了抿唇瓣，把药箱里的工具都拿出来，在旁边点燃了一根蜡烛，再拿了些麻沸散出来，“北霄，你的伤口有已经开始腐烂的皮肉，一定要把这些皮肉给处理缝合才能长好，可能有些疼，麻沸散我不敢上的多，你能忍吗？” 莫北霄道，“动手吧。” 孟灵湘神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才拿起旁边的自制的手术刀，这是她之前特意招人打的，比一般的匕首小巧一些，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手术刀那般的锋利，但在一般的小手术里还是能派上用处的。 手术刀上下飞舞，将坏死的肉割了下来，这样的痛苦即使是上了麻沸散还是让莫北霄疼出了一头的汗，但他半声都没有出，忍着疼痛。 在处理完一切之后孟灵湘才松口气，在把伤口缝上之后就上了上好的金疮药，拿赶紧的纱布把伤口包扎好，等做完这一 切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饶是莫北霄有再强大的意志力在被人追杀了五天又受了伤不眠不休的情况下还是感觉到十分的疲乏，在喝下孟灵湘熬好的药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安生一直在不远不近看着，在孟灵湘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上前帮她，等到莫北霄睡去才上前找孟灵湘。 孟灵湘望着即使是进入了梦乡仍然还是皱着眉头的莫北霄，心疼不已，拿布巾轻柔的把他额上的汗拭去，没有听到安生的话，她抱歉的看向安生，“安生你刚刚说了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听到。” 安生看了一眼莫北霄，抿了抿嘴角，咽下想要说出的话，“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哦吃些东西。” 孟灵湘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午饭的时间，她转头看了一眼莫北霄，犹豫了一会儿说到，“我不饿，安生你想吃什么，我为你做吧。” 安生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孟灵湘并不担心他，安生在山里的时间比他们都久，能够保护自己。 莫北霄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他醒了以后气色明显的好上了很多，孟灵湘趴在他旁边睡觉，而安生则在不远处打 了地铺，孟灵湘怕他冷，强硬的把从山下带上来的被子都铺到安生那里。 本就是占了安生的地方，若是还要让安生睡在冰冷的地面上，孟灵湘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莫北霄低头望着孟灵湘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红润的嘴唇像在引人亲吻，她在梦里无意识舔了舔唇瓣，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莫北霄没有注意眼睛醒来的安生，轻轻地在孟灵湘的唇瓣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安生在不远处看着，五指慢慢成爪，死死的抓住低下的被褥，上好的被褥上被抓出一道深深的印记。孟灵湘在莫北霄亲吻以后缓缓地醒来，她羽睫眨了眨，宛如一只就要展翅的蝶，莫北霄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羽睫上抚摸了一下，感觉心底像是有一把小刷子轻轻地刷过，让心底那处最隐秘的角落泛起丝丝的麻痒。 孟灵湘有些茫然的看着莫北霄，眼底还带着未消散的睡意，半边脸因为被压有些发，看上去有些可笑，但在莫北霄的眼里却是十分可爱。 “北霄，你醒了？”孟灵湘打了小小的呵欠，伸了个懒腰昨夜她怕莫北霄发烧，一直守到后半夜才睡去。 第六百七十三章 召集手下 “嗯。”莫北霄道，他看着孟灵湘说，“这算不算是美救英雄？” 孟灵湘眼睛弯弯，“美救英雄？这个词我喜欢，作为被我救下的英雄你打算怎样报答我？” 莫北霄贴近孟灵湘的，呼出的气打在孟灵湘的脖颈的皮肤上，“那么，以身相许可好？” 孟灵湘学着恶霸的模样捏住莫北霄的下巴，左右打量的看了看，装作勉强的说道，“以身相许？看你这姿色我就勉强的答应了吧，若是成了我的人可就不能在外招蜂引蝶，一日是我的人，终身就是我的人。” “那不赶紧给我个名分？成亲如何？”莫北霄低低道，“成亲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 孟灵湘装作思索，眼底露出丝笑意，“成亲就成亲，我还怕你不成？” “那我们回去就成亲可好？”莫北霄把孟灵湘揽近，两人之间紧紧地相贴，“早日成亲。” 孟灵湘眉目流转着妩媚，她纤细的手指从莫北霄的凌冽的剑眉直到红润的嘴唇，食指在形状完美的唇瓣上轻轻地摁了摁，“好啊。” 说着就把莫北霄推开，“但是你现在要养好身体。” 旋即起身，为莫北 霄熬药去了，莫北霄笑着跟着起身，但视线往外面的一个角落滑了过去，一个人影飞快的消失在那个角落，孟灵湘正低头熬药，并没有发现那个人影。 莫北霄收回视线，没有告诉孟灵湘，只是眼神里露出几分深思。 吃完药，莫北霄把身上的一块牌子交给孟灵湘，告诉她这是证明身份的令牌，在被韩八两偷袭的时候，他与那些手下分开行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韩八两知道他逃跑的路线，一直对他穷追不舍，他带的人马不多，在韩八两的几次围堵以后就折损了大半，他猜自己带的人里有内贼，所以让剩下的人马都各自找地方躲起来，等莫北霄的消息，之后莫北霄就一直独自行动。 孟灵湘这时才记起在暗道里听到的一个消息，“我在暗道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抓到了夏桑。” 莫北霄沉吟片刻才道，“夏桑当时是跟我一起在山里找你，我让他带着一队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他为人虽然看上去不甚有担当，但其实十分小心谨慎，他被抓了那定是被人出卖，看样子这次我们的内贼还不少。” 孟灵湘想起夏桑的那张娃娃脸， 心有戚戚然的点头，“这次太子、韩家、苏家都联在一起，出的筹码定然是十分大，而这些人都是长年被派在各地的，难以确保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 这次莫北霄带的人里有一部分是他之前安插在各地的探子，长年在外，也就难以确保这些人不动什么歪心思，而另外一些人则是莫北霄手下的人，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但现在鱼龙混杂，猜不是那些人被太子收买。 “我们要对付太子就必须把人马聚合起来，而夏桑也一定要救出来，不管谁是内贼，在这种情况下他都不敢轻易行动，否则暴露的几率太大，”莫北霄道，“这次就要拜托你去将他们集合起来。” “我？”孟灵湘惊讶道，“但他们怎么会听我的？” “你是我的夫人，也是他们的主子，更何况你还有这个。”莫北霄指了指她手上的令牌，“百晓阁暗地里开的店铺里都有一个百字，而这个百字里有我的标记，有这个标记的就是百晓阁的产业，我的人马就藏在这些店铺里。” 孟灵湘还是有些犹豫，她捏着那块令牌，像捏着烫手山芋一般，但她心里清楚，这件 事除了她没有人能去办，莫北霄身受重伤，自然不可能去，而韩八两对莫北霄更是深仇大恨，必定是要将莫北霄大卸八块，她道，“我去办，你在家等我。” 莫北霄望着她，“一定要小心。”他何尝不知道这次孟灵湘去十分危险，但若是要保住他们两人就定要去将人集合起来。 孟灵湘让莫北霄和安生两人留在山上，自己一人下了山易容成普通的姑娘家的模样在城里闲逛，看到一家珍百阁，百字里正有莫北霄说的标记，是一个叶子一般模样的标记，她捏了捏令牌，进了这家店。 伙计立刻迎了上来，但看到她朴素的衣着，脸色立刻差了许多，不冷不热的说道，“这位客官您想要些什么？” 孟灵湘拿起一个如意看了看，伙计就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客官，这如意价值可不菲，您要是……”言下之意暗指孟灵湘买不起，想要让孟灵湘放下手里的东西。 “你们这珍百阁就这么些东西？”孟灵湘放下手里的如意，“我这有个好东西就看你们收不收了，也好为你们这珍百阁增加些宝贝。” 伙计一听她是来卖东西，脸色 更差了，但却没有赶孟灵湘走，“你有什么宝贝，拿出来我看看。” “你？”孟灵湘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不行，把你家掌柜的请出来吧，我这宝贝只有他能看。” 百晓阁的产业里的只有掌柜的才有话语权，孟灵湘开门见山的要求见掌柜的。 伙计这下可炸了毛了，“我家掌柜的哪里有空见你，你要是真心想卖宝贝就赶紧拿出来，要是来我珍百阁开玩笑，逗我们玩的，出门右拐不送。” “你想看这宝贝？”孟灵湘道，明明是普通的面容但却让人感到强大的气场，伙计心下觉着奇怪，“你手里是什么宝贝？” 孟灵湘拿着令牌在伙计面前轻轻地的一晃，立刻就将令牌收起，“看清楚了？” 伙计的神色立刻尊敬了不少，“原来是大人，请您稍等，我立刻去请掌柜的。” 不多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孟灵湘正坐着喝茶，看到意儿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回忆了片刻才记起在她生辰那日，这位也曾经出现在宅子里，见过几面。 掌柜的眼睛里透出精光，虽然脸上带笑可眼底的打量和探究却分毫不少. 第六百七十四章 听从 他朝着孟灵湘行了个抱拳礼，“在下是珍百阁掌柜的，听我家伙计说姑娘有个宝贝要卖？” 孟灵湘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掌柜的，有些话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掌柜的观她通身气场，不卑不亢的语气心下已经有了断定，眼底的探究也少了几分，姑娘请。” 伙计没有跟他们一道进入，他只是一个小喽啰，连参与到这种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掌柜的把孟灵湘带到后院的屋子，“姑娘是何人，为何有我家主上的令牌？” 孟灵湘也没有多废话，自己将脸上的易容卸，“掌柜的这次可还认得？” 掌柜的这才知道竟然是孟灵湘易容的，他激动的说道，“孟小姐竟然是您，既然您哪知道主上的令牌，那主上他现在是否安好？” “你不必担心，北霄他很好，只是受了些伤，需要养上一段日子罢了。”孟灵湘道，“我来此处的目的你应该清楚，带我去见他们吧。” 掌柜的跟在莫北霄身边好几年，知道孟灵湘对于莫北霄的重要性，也清楚孟灵湘的性格和学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在把一个花瓶按照左转三 圈，右转两圈的方式转动，孟灵湘就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寻声望去就竟然是一个书架转了出来，露出门后面的暗道。 “百晓阁的产业下都有暗道，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掌柜的道。 掌柜的先走一步，在前面带路，暗道虽然有些逼仄，但墙上都放着夜明珠，照亮底下的路，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暗道前方就豁然开朗，原来前面竟然是一个一个足球场般大小的广场，上面有一个天井，投下明亮的自然光，不少人正在打坐休息，听到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孟灵湘他们。 孟灵湘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和抵触，但脸上丝毫未表现出来，仍然还是十分镇定的模样，掌柜的在一旁暗暗的观察着孟灵湘，心里不由得为她叫声好，难怪主上会这样喜爱孟灵湘，这样一位姿容绝色又有能力气魄的女子谁人不爱，在这样的场面下丝毫不惧，这等气魄即使是他一个男子也是万万及不上的。 “孙头，这位是？”在场的许多人都没有见过孟灵湘，对于掌柜的把一个女子带到这里不禁都有些好奇，“你这是带了个女子 让我们快活快活？但一个也太少了，她这般瘦弱，怕是禁不住哥几个的力道。” 莫北霄的这些手下大多都是跟在莫北霄在军营里呆过，也染上了不少军痞的坏习惯，嘴上不干不净。 孟灵湘也没有动气，她拦下了正要说话掌柜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问道，“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掌柜的回答说，“一半在此处，还有另外一半在另外一家店铺。” “好，”孟灵湘微扬起头颅，“我是孟灵湘，我想你们其中一些人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听到她的名字刚刚讲话的男子脸色立刻变了，孟灵湘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过的，莫北霄并不喜女色，难得有个女子让他上心，甚至还要娶她为王妃这件事早就暗地里传遍了，“原来是孟小姐，刚刚是我嘴上没个把门的，请孟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孟灵湘并没有计较，“你刚刚的话我可以不计较，但接下来的话你们必须听我的吩咐。” 有人脸色不好看了，有些阴冷的看着孟灵湘，“孟小姐，虽然你是主上的女人，但你似乎没有命令我们的权利。” 让一个女子踩在他们头上 ，这些傲气的男人怎么肯。 孟灵湘看了一眼那个男子，冷静道，“我即将成为你们主上的王妃，更何况你们主上把你们交到了我手上，让我全权掌管你们。” “孟小姐，且不说你还没有嫁到我们王府，我们主上现在还在失踪，我们怎么敢相信你的话？” “就凭这个。”孟灵湘把莫北霄给他的令牌拿了出来，“你们主上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但他现在需要休养，所以接下来都由我来负责你们的任务。” 他们都认得那是莫北霄的令牌，只有莫北霄一人有，只要谁拿到这个令牌就能号令百晓阁人。 孟灵湘眉目冷然，娇小的身躯站在他们面前却毫不怯弱，刚刚说话的人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莫北霄的影子，他沉默的看着孟灵湘，许久突然半跪在孟灵湘面前，“但请孟小姐吩咐。” 旁边的人跟着跪了下来。 孟灵湘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松开濡湿的手掌，在空中虚虚的抬了一抬，“起来吧。”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沉吟片刻是，“轻功上好的人出来。” 几个人站了出来。 “你们三人去盯着韩八两，他所 有的行动都要报告上来，另外几人去盯着苏宅，”孟灵湘又看向其他人，“你，你还有你，带人去盯着韩家和苏家的家产，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与素日里不同的交易，或是与皇城的人有其他的往来，若是有立刻禀报。” 将所有的命令都吩咐下去，孟灵湘让他们行动，转头看向掌柜的，“还有一半人在何处，带我去。” 把所有人都收服完已经到了下午，孟灵湘假装不经意的走到仁心堂，想要从后门进拿些药草，却发现有人在盯着仁心堂，她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上停了下来，假意挑选着胭脂水粉，一边暗暗的观察着盯梢仁心堂的人。 仁心堂被盯上她是猜到的，当初她混进仁心堂拿草药的事情定是败露了，声音韩八两才派人盯着仁心堂，看样子从仁心堂拿药是行不通，城里其他的药铺也定然是被人盯着的，莫北霄受的箭伤，需要的草药很容易被发现，城里的药铺也无法去了。 孟灵湘没有再在青山城里多过逗留，直接回到了山洞。 安生坐在树上，看到孟灵湘回来，立刻跳了下来站在孟灵湘面前，“孟姐姐。” 第六百七十五章 包围 “安生？”孟灵湘把手里的拿着糕点递给他，“这是我买的糕点你尝尝看。” 安生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捧着糕点的模样像是拿着什么宝贝，孟灵湘失笑。 莫北霄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脸色还是十分苍白，他看到孟灵湘进来，道，“回来了？” 孟灵湘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莫北霄，莫北霄道，“我这几个手下在军营里呆久了，你只管使唤他们就是，他们不敢说什么。” 因着没有拿到草药，孟灵湘这几日天刚亮就出去采药，将新鲜的药草放在阳光底下晒干，莫北霄与孟灵湘的感情也日渐升温，只是安生这几日时不时就消失，让孟灵湘有些担心。 过了几日，孟灵湘接到消息，苏家和韩家的婚礼即将开始，今日苏家已经收到了韩家的聘礼，婚期就定在三日之后。 孟灵湘自然是不能让苏家和韩家结亲，一方面是因为苏欣怡的原因，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苏家若是和韩家结亲，太子的势力更是强大，不好对付。 他们还接到消息，苏家这几日与在皇城的韩家走动的十分频繁，苏家一些贸易也开始逐渐的 往皇城方向转移，而韩家私下的小动作不断。 “他们这是想两方联手把那些武器运到皇城。”孟灵湘冷道，“苏家的贸易路线，而韩家则是负责打点上头的人，让他们睁一眼闭一眼方苏家的人过去。” 运到各地的货物在经过城镇之时都是要检查过的，以免有人夹带违禁品，而这样大量的军事武器若是没有专门的贸易途径，根本运输不出去，而苏家则是有自己的贸易路线，不会被人怀疑，而韩家把上头打理好也就无惧被人发现。 吩咐人继续盯着苏家好和韩家，孟灵湘决定自己带人去阻止婚礼，莫北霄并不同意，但也拧不过孟灵湘。 孟灵湘带着一批人藏在韩八两接亲的必经路上。 唢呐声遥遥的传了过来，孟灵湘压低身体，从灌木丛里往外看，不远处已经能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韩八两，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正在马上一摇一晃的往孟灵湘他们方向来。 “孟小姐，我们要动手吗？” 她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韩八两，“等他到了我们的包围圈就动手。” 那人领了命，吩咐了下去。 韩八两离他们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米，十 米，五米。 终于等到韩八两到了包围圈，孟灵湘一声令下，“动手！” 众人从藏身处一跃而起，将韩八两等人包围，吹唢呐敲锣打鼓的人扔下手里的东西屁滚尿流的逃了，只留下韩八两和几个他的手下。 “劫道了，劫道了！” 韩八两一只手拉着马缰，眉目间阴冷，自从被莫北霄砍去一根臂膀，他的眼神愈发的阴森，当初没有找到孟灵湘，也没有人能帮他把臂膀接回去，导致韩八两只剩下了一只手，“你们是什么人，敢劫我韩家！” “韩公子，今日大喜啊。”孟灵湘站在离韩八两不远处，抬头看着他，看到他空荡荡的袖子心里竟然有几分快意，想起死在他手里的小青和受到迫害的那些人，饶是她，也恨不得砍下韩八两的臂膀。 韩八两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你是孟湘？不对，你的本名是叫孟灵湘吧？” 孟灵湘没有回答，“韩公子今日要娶的可是个大美人，我还没有恭喜韩公子呢，但韩公子今日可能娶不成那位美人了，所以我这声恭喜不说倒也无碍。” 韩八两瞪着孟灵湘，忽然露出一个十分可怖的笑来，眼白几乎占 据了眼睛了三分之二，嘴角往上扬，可眼底却是阴冷一片，半点笑意也无，“孟灵湘，你以为我还是之前的那个韩黎志不成？” 孟灵湘心里蓦地出现一个不好的预感，“快退下！” 话音还未落，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了许多人，手里拿着刀剑，正气势汹汹包围了孟灵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来韩八两早就料到孟灵湘会来这样一手，已经在这附近安插好了人手，准备将孟灵湘他们一网打尽。 孟灵湘的人与韩八两的人交缠在一起，但不敌对方人多势众，渐渐地的落在了下风，不到一刻，孟灵湘的人就都被韩八两的人给绑了起来，孟灵湘也左右各站了一个人控制着她。 韩八两翻身下马，只是短短的几日不见，韩八两身上的气势就与之前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他走到孟灵湘面前，捏住孟灵湘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怎么，很失望？没想到被我反将了一军？孟灵湘，你也有今日，你不是奥的很，今日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孟灵湘毫不畏惧的盯着他，这次是她大意了，竟然没 有想到韩八两竟然在这里已经安排了人，他们反而被人包围了。 “不说话？”韩八两放开她的下巴，手指从她的眼角化到她的脖子，“孟灵湘，你这脖子长的极好，雪白细嫩，你说我这轻轻地一掐，你这又长又细的脖子是不是就要断了？” “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孟灵湘冷冷道。 “呵，”韩八两放开她，抚了抚自己空荡荡的袖子，“如你所见，你的情人砍我的一只臂膀，你说我能不长进么？算起来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怎么能和上头的人接上头？” 孟灵湘眸光一闪。 “莫北霄迟早会死，就算他是世子爷又能怎么样，他活不过这个月，”韩八两绕着没孟灵湘走了几步，孟灵湘悄悄的从自己的腰带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药粉。 “你也会死。”孟灵湘道，“你以为爬上那个人的船你就能逍遥自在？你可别忘了那个人多疑，韩家之前可没少得罪他，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韩八两忽然大笑起来，“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湘儿小宝贝，”他蓦地收了笑，“韩家得曾经得罪了他又能怎样，他现在需要韩家，需要我的势力。” 第六百七十六章 苏欣怡离开 韩八两的话里带着渗人的恶意，“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但是想拿这个来离间我和太子是没有用的。”孟灵湘面带愤恨，但却十分冷静，她暗暗查看了包围着他们的人，她和韩八两的身边只有两个人，如果动作够快还是能够做到的。 “你和太子之间不需要我来离间，你应该清楚你早晚要死在太子的手里，若是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以为你还能活？”孟灵湘道，不动声色的往韩八两的方向走一步。 “这就不必你来操心了，”韩八两冷下脸色，但很快又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像你这样的美人就应该躺在我身下让本少爷快活就好，其他的你不需要想，在本少爷的后院你能活的像只金丝雀，放心，本少一定把最好的东西用在你身上。” 孟灵湘蓦地笑了，她极少在韩八两面前露出笑意，这次笑的妩媚而动人，与以往的清丽清冷气质完全不同，别有一番迷人的风味，孟灵湘贴近韩八两的耳旁，“你把最好的留给我？那我也得同样把最好的给你。” 她猛的掐住韩八两的下巴逼他张开嘴巴，藏在袖子里的药粉立刻倒入他张开 的口腔。 旋身用手臂锁住他的喉咙，一把拔下梏住青丝的银簪抵在韩八两的脖颈之上，在短短的几息之内孟灵湘就把韩八两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放了我的人，否则你们的主子将立刻死在你们面前。”孟灵湘一边抵着韩八两的脖子，一把威胁着韩八两的手下，韩八两被死死的禁锢在孟灵湘的手下，刚刚服下的药粉让他动弹不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一瞬间抽离，只能被孟灵湘拿银簪抵住脖子。 “你让他们放了我的人，否则这根簪子将立刻插进你的脖子。”孟灵湘对韩八两说道，韩八两脸色十分难看，他本以为这次能将孟灵湘和莫北霄手下的人一网打尽，没想到竟然让自己落在孟灵湘的手里，让他失了面子不说，还可能丢了命。 他不想让那些人把人放了，但他知道要是不让人把人放了，孟灵湘是真的会杀了他，感觉到脖子上的银簪抵的越来越深，他才不情愿的让手下的人放了孟灵湘的人。 “放了他们。” 她让那些人都服下了软筋散，这药堪比效果增强的迷药，只小小一撮就能把两头牛放倒，更何况是人 ，剩下的药粉就然后韩八两的属下通通的晕倒在地。 孟灵湘手下的人被放了之后紧紧地把孟灵湘和韩八两包围在自己的背后，她低低的说了一声走，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保护着孟灵湘撤退，但孟灵湘不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她还绑架了韩八两一起离开。 在埋伏在这个地方之前，孟灵湘暗地里派了几人去苏宅将苏欣怡和冯子冀救了出来，等到他们回到了城里的据点之时，苏欣怡也被人救了出来正在暗道里等着她。 孟灵湘让人把韩八两看管起来，对着苏欣怡和冯子冀说，“欣怡，青山城你们是不能再呆了，苏家现在和韩家合作，只要你还在苏家的一日，就会再被苏老爷嫁到韩家，你若是想嫁给冯公子只有私奔这一条路可以走。” 苏欣怡心里也清楚，尽管苏老爷疼爱她，但不可能拿苏家的未来和她比，但她也不愿意成为一颗棋子嫁到韩家，虽然不愿意离开家，她也只能选择离开，“师傅，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这就离开。” 孟灵湘道，“现在局势混乱，你与冯公子离皇城和青山城都远远地，等到局势安稳再去 科考也不迟，这里是一些盘缠和衣裳，在路上你们能用的上，我会派人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师傅，这我们不能收，师傅救了我和子冀，这恩情我们已经无法偿还，这东西我们不能收。”苏欣怡把包裹还给孟灵湘，冯子冀在她的身后，显然也是不同意。 “收下吧，就算你不需要，冯公子也要，他的身体被韩八毁的不成样子，虽然吃了我的药已经好上许多，但要彻底恢复还要养上些日子，那些药材可都不便宜，若你想报答我，就好好行医多治几个人就算了。”孟灵湘道，“这一路上你们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有许多的不便，快收下吧。” 苏欣怡虽然本不愿意收下孟灵湘的东西，但想到冯子冀的身体还是收下了，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多治病救人，冯子冀脸上有些羞愧，但也没有拒绝，他不是那种不明白情形之人，现在他们需要这笔盘缠。 看两人收下了盘缠，孟灵湘又拿出一个包裹交给苏欣怡，“这里面是一些医书，我教你的不多，这医书你定是要细细研究，好好学习，以后我可是要考察你的。 ” 孟灵湘这话到是让苏欣怡终于露出些笑意，她说这话暗指以后几人还能相见。 “师傅，我这一去，何时才能再见到你？”苏欣怡不舍的说，她与孟灵湘的感情很深，这次离开必定要很久以后才能相见，这让重感情的苏欣怡十分难受，孟灵湘又何尝希望苏欣怡就这样离开，只是现在时局混乱，让苏欣怡和冯子冀离开青山城是为他们好，尽管不舍，但孟灵湘还是要送他们离开。 孟灵湘捋了捋她掉下的发丝，“只要有缘，我们自会再见，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出发吧。” 苏欣怡抱着孟灵湘哭的很惨，新嫁娘的妆容都花了，孟灵湘把他们送上马车，派人两人一路保护苏欣怡他们，看着马车消失在天际线，她才收回视线。 “不舍得？”莫北霄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孟灵湘转过头看他，“你怎么来了？”她拉过莫北霄的手，三指把上他的脉，仔细的看了半响，确定莫北霄的身体没有变差才放下。 “你这是把我当瓷器娃娃了不成，养了这么些日子我早就好了。”莫北霄失笑道，遮几日孟灵湘一直十分精心的照顾他.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为了利益 虽然享受她难得的温柔照顾，时不时的还能吃些嫩豆腐，但看到孟灵湘把自己当成一个瓷器娃娃般照顾还是有些无奈。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接到消息下来的？” “嗯。”莫北霄也没有告诉她，他是接到孟灵湘行动失败的消息立刻动身赶了下来，伤口因为强行运功而有些崩裂。 “从韩八两那里应该能知道不少信息，说不定能借着韩八两找出藏在外面之中的那个内贼。”孟灵湘道。 韩八两现在韩家的代表，据说因为韩八两被莫北霄砍断了一只手，韩八两的父亲，原来的韩家家主要将另外一个私生子带到韩家并且将那个私生子立为下一任的韩家家主。 这触及到了韩八两的底细，他私下和太子合谋暗杀了韩家家主，自己当上了韩家家主，即使韩家其他人不同意的，但韩八两毕竟是韩家嫡子，身后还有太子作为他的靠山，韩家的人也只能站在了太子那边。 接到了这个消息，孟灵湘才明白太子为什么能信任韩八两，韩八两把全部身家压到了太子的身上，孟灵湘的离间计在韩八两的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 莫北霄说到韩八眼底 出现一丝阴冷，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我们该去问问这位新上任的韩家家主有什么小秘密了。” 孟灵湘看到莫北霄露出这样的笑容，忍不住身上一寒，知道莫北霄这次是真的动了气。 韩八两被人关在地牢里，外面有几人在把守，看到孟灵湘和莫北霄进来对他们行了一礼，打开了牢笼的门，韩八两虽然被抓，但是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朝着孟灵湘吹了个口哨，“孟大夫这身衣裳可真适合你，看你这小腰，我一只手就能掐住。” 孟灵湘没有动气，只是不冷不热的回答，“因为韩少爷您可只剩下一只手了。” 韩八两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去，但很快就跟变脸似的恢复了嬉皮笑脸，“一只手我也能摸遍大夫你的全身，孟大夫的肌肤可算的上是极品，我这……啊——” 莫北霄一掌打在韩八两的肩膀上，韩八两向后飞去，狠狠地砸在了墙上，滑落在地上，他靠在墙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怎么，世子爷心疼了？当初孟大夫落在我手里的时候可被我好好的调教了一番，世子爷可看到我留下的作品？” 孟灵湘知道他说的是上 次他抽了孟灵湘一顿鞭子的事情，她也有些动气，但她还是拦住了正要上前的莫北霄，他们还需要在韩八两的嘴里问出关于太子的消息，不能让韩八两就这样的死了。 “韩八两，你也就是嘴上占些便宜了，我问你，你和苏家合作是为了什么？我可记得韩家与苏家可谈不上有什么合作。”孟灵湘俯视着韩八两问道。 韩八两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合作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苏家的产业可算不上少，我和他结亲能拿到多少好处你不会不知道。” “好处？”孟灵湘冷笑一声，“苏家虽然算的上大户，可比起韩家来还是差了许多，你身为韩家家主，和一个比自己低了许多的苏家结亲是为了好处谁信？” 韩八两道，“怎么，我们孟大夫难不成是吃醋了不成，若是你也想嫁给本少，本少也能收了你，看在你美色上，能让你当本少一个姨太太。” 他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嘴里没有半句真话。莫北霄将孟灵湘往后面拉了拉，孟灵湘抬头看了一眼莫北霄，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乖乖的往后面退了几步。 莫北霄冷 漠的看着韩八两，像在看一只令人厌恶的虫子，“韩八两，你以为这样我们拿你没有办法？” 韩八两笑了，“你们能拿我怎么办，你们无非是想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但我这里的消息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莫北霄让孟灵湘出去等着，带了几个人进了监牢，孟灵湘猜出他们是要动刑，也就出去了，等过了一刻钟莫北霄的一个属下才请孟灵湘进去，孟灵湘敏锐的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她进门一看韩八两已躺在地上，面上带着痛苦，但地上空气里都没有什么大量的鲜血，莫北霄看着韩八两问道，“韩八两，你曾经施在那些人身上的刑法恐怕你自己还没有尝试过，若是你想试试看，我也能请我这些兄弟在你身上一个个的尝试。” 韩八两自然是知道那些刑法有多可怕，他面上的皮肉抖了抖，咬牙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和苏家合作的原因。”孟灵湘问道。 韩八两挫败的说道，“我韩家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找和韩家差不多身份的人我不信任，苏家有专门的贸易通道，借着他们的门道我们能双赢 ，苏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什么贸易？”莫北霄道。 韩八两的眼神闪了闪，往左边看了一眼，“是人口买卖，我韩家就是做这个发家的，章台阁也算的上是一个交易的地方，我把人藏在章台阁，那些人来章台阁看了，觉得可以就带走。” 孟灵湘挑了挑眉，“苏家竟然会答应和你做这样的生意，你应该知道律法里对于人口买卖是怎样的处罚，像你这样可是直接死刑。” “死刑？”韩八两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做这样的事情官府不知道，我每年给官府送多少银子打理你也能猜的出来，只要官府不插手，人失踪了又能怎样，不过就是失踪罢了，激起民愤又能怎样，那些愚民还能做什么，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只要不抓到他们头上，他们永远不会担心。” 孟灵湘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韩八两十分狡猾，他真假夹杂的说着，避开了孟灵湘他们真正想问，只挑了些不重要的说。 “这么说，你与苏家合作只是为了这个？”孟灵湘问道。 “难道还有其他的理由不成？”韩八两道，“人与人之间的往来不过就是为了利益罢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为赵将军立碑 莫北霄还想再问什么，孟灵湘悄悄的捏了捏他的手掌，莫北霄低头看了她一眼，默契的模样开口，孟灵湘说道，“既然韩少爷把事情都讲了，那就请韩少爷在这里再呆上几日吧，”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在离开之前又问了一句，“我倒是有些好奇，凭韩少爷是怎么把几乎已经在韩家一手遮天的韩老爷给拉下马自己当上了韩家家主的？” 韩八两瞳孔一缩，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门就被人关上，韩八两咬着手指，眉头紧紧地缩着，孟灵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骗她的不成吗，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孟灵湘与莫北霄两人离开了监牢，吩咐道，“韩八两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接下来看牢韩八两，吃喝每日提供，除了我与湘儿之外不允许其他人接近韩八两。” 将事情吩咐下去以后，他们两人才回到另外为他们准备的房间，莫北霄让几个暗影在四周潜伏着，保证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你打算借着韩八两把那个人诳出来？” “那人一定会把今日的事情告诉太子，你说若是你会怎么做？”孟 灵湘眯了眯眼睛，太子可不是个仁慈的主子，在自己的属下可能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他当然是会派人杀了这个人。 “我们藏的地方旁人轻易进不来，但他不能冒这个险，毕竟韩八两知道的实在太多，所以……”莫北霄说到一半，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就看那人要什么时候动手。 莫北霄在监牢附近安排了十几个暗影，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精英，对于莫北霄也是忠心耿耿。 太子大约是坐不住，当夜就要求那人杀了韩八两，却没有想到被孟灵湘和莫北霄瓮中捉鳖，刚迷倒了看守监牢的人进了监牢准备刺杀韩八两就被人拿刀架上了脖子。 他颓然的扔下手里的武器，知道这次自己是逃不了，莫北霄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就算莫北霄肯放了他太子那边也不会放了一个失手的属下。 莫北霄和孟灵湘从暗处走出来，看着一脸惨淡的刺客，旁边的人把他脸上的蒙面巾一把扯下，原来这藏在他们之中的内贼正是之前跟着莫北霄的一个属下，之前孟灵湘还带着他去了埋伏韩八两的行动之中。 “原来是你，上次的 行动也是你透露给韩八两的？”孟灵湘质问。 那人面色惨淡，“是我。” “你主子倒真是心急，才刚知道韩八两在我们手上就迫不及待派人来杀他，”莫北霄似笑非笑的说道，他转头看向面色难看的韩八两，“这就是你的合作者？” 韩八两这才知道莫北霄和孟灵湘早就知道了一切，今日不过都是伪装，只是为了借他来引出太子在他们之中的内贼。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内贼在事情败露之后竟然立刻选择了自杀，莫北霄看着他的尸体，叹了一声，吩咐道，“拖下去埋了吧。” 韩八两见莫北霄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的事情，知道这下他们的打算定是落了空，面上终于开始灰败起来，失了早上的神气和吊儿郎当。 他本以为能借着这件事让韩家的那些人看看自己的本事，继续韩家昔日的辉煌，却没有想到功败垂成，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像是一瞬间被抽去了全身的精气，左手的袖子空荡荡的，在风里飘动着。 孟灵湘看着他这个模样，心里半分同情都无，若是韩八两不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他 之前可想过那些被他关在章台阁逼迫接客的幼女们的痛苦，可曾想过那些失去亲人的家人们的痛苦，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再看颓败的坐在地上的韩八两，孟灵湘他们离开了监牢，孟灵湘也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下场。 莫北霄思索了半日，还是将发现的事情写成了一折子让人交到了皇城，递到了那位的手上，那位对于青山城里发生的事情必定不会一无所知，为了减少麻烦，莫北霄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皇上，他既然想要与孟灵湘一道浪迹天涯，那位对于他和孟灵湘的疑心是越少越好。 孟灵湘也知道他做的事情，虽然没有与莫北霄没有明说，但心里却是十分甜蜜。 不到三日，青山城接到圣旨，将青山城的县令给收押，重新上任了一位新的父母官，据说算的上的一位清官。 莫北霄为赵将军在城外建了块墓，两人一道去祭拜了赵将军。 孟灵湘为赵将军插上三柱香，莫北霄敬了赵将军一杯酒，“赵将军，您生前说要再与北霄喝上几杯，没想到上次一别竟然是阴阳永隔，北霄在此敬赵将军一杯。” 上次韩 八两被莫北霄砍断了一只手臂之后，韩家就准备让一个私生子替代韩八两的位置，韩八两与太子合谋杀了赵将军，并且和苏家在边城筹集了一批的军事武器准备运到皇城去为了不让赵将军坏他们的好事，韩八两与苏家借着宴请的名义毒杀了赵将军，让一代名将就这样惨死在他们的手下。 莫北霄沉默的望着赵将军的墓碑，赵将军在朝里算得上的一代名将，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凭着自己的本事爬上了将军的位置，他曾经与赵将军在边城一同抵抗过敌军，赵将军教了他不少，虽然有些时候他并不认同赵将军的处事，但他心里还是十分尊敬赵将军，在听闻赵将军去世的消息之时，他也问过自己若是自己能更加注意些赵将军，是不是赵将军就不会死在韩八两那种人的手里，但为时已晚，赵将军已然离去，他也只能为赵将军立一块墓碑怀念赵将军。 两人在赵将军的墓前呆了些时辰才回去，两人的情绪都算不上高，毕竟赵将军对于他们也有些情谊在。 本以为这件事这样了落下了帷幕，没想到莫北霄接到了来自皇城的一道圣旨。 第六百七十九章 你愿意不回去？ 皇上下旨让莫北霄带着赵将军的遗骸过到皇城，若是莫北霄回到皇城还有许多的赏赐赐与莫北霄，莫北霄身为江户候世子，又帮皇上立了这样的大功，只要回到皇城他能到的自然是不会少。 莫北霄将送旨的人安置妥当转头就去找了孟灵湘，孟灵湘在知道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以后就一直十分沉默，他在思量再三以后还是决定不回到皇城，那个地方他能得到通太的权利，但却不能拥有孟灵湘，就算他逼着孟灵湘回到皇城但孟灵湘却不会开心，他们之间还是要回到孟灵湘逃离皇城之前的模样。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莫北霄不知道有一日自己竟然也会这样的优柔寡断，因为一个人而左右为难，但他却甘之如饴。 “湘儿。”莫北霄对着孟灵湘说，“我不会回去皇城的。” 孟灵湘背对着莫北霄，手一震，手里的茶杯里的水洒了一些出来在她手上，她盯着自己被沾湿的手指带着期盼和不确定的问道，“为什么，你回去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拿你怎么办，而太子，太子已经是你是手下败将，多少的把柄握在你手里，你回去能得到多少你难道 不清楚？” 莫北霄摸摸下巴，“你这样一说我才知道我回去竟然能得到这样多的好处，既然你这样说我回去才是正确。” “你——”孟灵湘气的转身瞪着莫北霄，却看到他脸上的笑，她别过头，“你笑什么，怎么，回去就让你这样高兴？” 莫北霄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面庞贴近孟灵湘，他的瞳孔里装满了孟灵湘，“我笑的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姑娘，明明心里不想我离开，可是嘴上却说着我回去会更好，你说我该不该笑？” 孟灵湘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脸颊狼狈的红了，“你、谁要不想让你离开了，谁口是心非了。” 但看着莫北霄那双似笑非笑的脸才知道他是逗自己玩，气的在莫北霄的胸膛上锤了一记，莫北霄离立刻装做痛苦的弯下腰，孟灵湘以为自己伤到了他的伤口，急忙就要起查看却被早有准备的莫北霄一把揽在怀抱里，他吻了吻孟灵湘的头顶，“口是心非的就是我怀里的这个姑娘。” 孟灵湘想要给他一胳膊肘，但想到他身上的伤又舍不得，“你……你真的不回去了吗？” 莫北霄把抬起她的脸，深深地望进她那双清亮的双眸认真的说，“湘儿，皇 城里的东西再好都比不上你，若是在遇到你之前的我自然是会选择皇城，那时的没有比权利更让我看重的，但现在我有了你，那些东西再好也比不上一个你，我知道你不爱呆在皇城，那我们就不回去那皇城，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他难得把自己的心思这样明白的说出来，莫北霄素来是个心思沉重之人，即使长年跟在莫北霄身边的夏桑也很少能猜出他的心思，在皇城那样吃人的地方自然是心思藏的越深越好，莫北霄也是深谙此道，但他愿意把自己的心思全部都告诉孟灵湘，这让孟灵湘十分感动。 “之前只不过是想让这些事情结束，湘儿你知道就算我们离开了皇城，但凭着我们的出身麻烦也只会源源不断，把这件事了解，也是为了让那些人收了自己的心思。”莫北霄道。 孟灵湘点点头，她自己是御国将军的嫡女，而莫北霄则是世子爷，就算他们想离开，那些人也只会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既然莫北霄都愿意为了她放下在皇城的一切，她又为何不能为了莫北霄冒一次危险，这也是她坚持要带人去抓了韩八两的原因。 “我知道你的心思。”孟灵湘说，“ 你真愿意不回去皇城？” “当然还是要回去一趟。”莫北霄突然说道，“湘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婚礼还没有办，既然你已经愿意嫁给我，我们自然是要回去办一场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更何况老丈人还等着我们俩的成亲。” 孟灵湘听了他这话耳尖飞起一抹红晕，又听到他说到自己的父亲，神色又低落了些，当初她为了假死逃脱，让父亲经历了一次失去女儿的痛苦，她又有什么脸面再去见自己的父亲，“父亲他……他还好吗？” 莫北霄亲了亲她的额头，“不用担心，御国将军他很好，他已经知道了你没有死消息。” 孟灵湘睁大师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那父亲他……” “这些就等我们回去成亲之日再说可好？”莫北霄道，孟灵湘与孟老将军之间的事情自然是由他们自己来处理更好些。 孟灵湘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应。 她这是答应了莫北霄回去皇城成亲的要求了。 自从两人将话讲开之后，两人的感情迅速的升温，整日的黏在一起，看的韩无子牙酸不已，向莫北霄请辞回到了军营，姜肆一个傻大个呆在军营里他有些不放心。 “韩 先生与姜大人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孟灵湘笑眯眯道。 莫北霄在她额上敲了一记，“你别看无子那样与姜肆作对，我敢说我在无子心中还没有姜肆重要。” 孟灵湘睁大眼睛，“怎么？” “无子的命是姜肆救的，当初姜肆几乎是去了半条命才把无子从山贼手里救从出无子一条命，自那以后无子就跟着我了。”莫北霄笑道。 韩无子和姜肆都是从少年年纪就跟着他 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不比一般的属下主上。 夏桑虽然也跟在他们身边看的牙酸，可他是莫北霄的贴身侍卫，也只能看着，上次他被内贼出卖落在韩八两的手里遭了不少的罪，孟灵湘为他开留些方子养身。 虽然方子十分有效，吃了几日他感觉到之前的暗伤渐渐地好了，可偏偏那方子里的加了不少的黄连，让夏桑一个不爱吃苦之人十分头疼。 孟灵湘这日照例为夏桑复诊，在夏桑期盼的眼神里故意拖长了声音，极慢的说着，“看脉象身体已经是大好，不必再吃药，但是，”孟灵湘故意的停顿了几秒，看着夏桑大气也不敢出的搞笑模样，忍住想要大笑的欲望，“还是要吃些药膳，放心药膳不苦。” 第六百八十章 安生发狂 看到夏桑这几日垮下的脸终于露出笑意，孟灵湘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夏桑看到孟灵湘笑了，哀怨的望着孟灵湘，但也觉着自己有些幼稚，不好意思告退。 孟灵湘正要去书房找莫北霄，却在半路上看到了安生，她心中一喜，和安生打招呼，也不知道这几日安生吃错了什么药，整日的看不见人影，就算是看到了孟灵湘也离开拔腿就跑，孟灵湘追也追不上。 她看到安生就想起前世的弟弟，忍不住把他当作弟弟一般的宠爱。 “安生你怎么在这？”孟灵湘含笑看着安生，弯弯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满天星河，“正好，我这几日制出了一种能去除你脸上的疤的药膏，你跟我到药房去我拿与你。” 安生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一双渗人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孟灵湘，孟灵湘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模样，“安生，你怎么看着我做什么？” 孟灵湘心里有些慌，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往四周看了看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笑着跟安生打招呼，安生沉默的望着她，眼底的情绪十分浓烈，孟灵湘还没 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安生打晕。 孟灵湘再醒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她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上被人绑了一个链子，链子的另外一头连接在山壁之上，山洞里放了不少的生活用品，她坐着的地正是一张床，上面的花纹和有些破旧的模样与安生之前的山洞里的那张极为相似。 对了，安生！孟灵湘记起昏倒之前正是在和安生说着话，是安生将她打昏绑到这个地方的不成？孟灵湘心情十分复杂，她不知道安生为何突然绑架了她。 孟灵湘在山洞里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安生抱着一堆的东西进了山洞，她看着安生把东西放桌子上，左看右看就是不愿意望向她的方向，像是在心虚什么。 她叹了口气，“安生。” 安生突然听到孟灵湘喊他的名字忍不住跳了起来，又强忍下假装镇定的看向她，在孟灵湘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大声的说道，“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别想逃出去！” “安生，你为何要把绑我回来？”孟灵湘问道。 安生抿了抿嘴巴，别过头去，别扭的说道，“我不喜欢你和那个人这样亲密，明明，明明是我捡 到你的。” 那个人？孟灵湘猜出安生指的是莫北霄，但十分好奇安生为何会这样敌视莫北霄，“安生你为何不喜欢北霄？” “你不许叫他！”安生炸毛一般的叫喊着，“我喜欢你，但是你却天天跟那个人在一起，我只能把你绑回来，这样你就是我的了。” “你喜欢我？”孟灵湘睁大眼睛，十分震惊，她一直把安生当做弟弟，之前本以为他只是闹些别扭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吃醋，“安生，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弟……” “你闭嘴！”安生却发起狂来，眼底血红色一片，红血丝布满本清澈的眼睛，他这个模样吓到了孟灵湘，安生痛苦的低嚎着，“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 他在孟灵湘身旁放下一些水和食物就离开了山洞。 孟灵湘来不及拦住他，安生就消失在山洞里。 只是这件事让她十分惊讶，想站起来追安生，脚下的链子却让她到距离山洞口不远处就停下，无奈之下孟灵湘只好安静的呆在山洞之间。 安生过了不久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孟灵湘爱吃的杏仁酥，讨好一般递到孟灵湘的手上，“你爱吃的我都会 为你拿到，你喜欢的我也会为你做到，你喜欢我好不好，我不会比他差的。” 他像在证明着什么，一直把手里拿着的杏仁酥递到孟灵湘的手上。 孟灵湘看着安生那双清澈而带着期盼的眼神，哑然。她想拒绝安生，但又怕他想之前一样发狂，只好沉默，什么也没有说，安生看她没有回答，自嘲般的嗤笑一声。 孟灵湘没有和安生起争执，两人相安无事的住了两日，期间安生也没有对孟灵湘动手动脚，即使是在这样冷的天气他也是在距离她不远处打了个地铺躺在地上睡着。 这几日从安生断断续续的述说里孟灵湘也能理出安生这样做的原因，原来安生在救了孟灵湘之后，在相处之中渐渐地喜欢上了她，但后来孟灵湘带回了莫北霄，之后更是与莫北霄卿卿我我，安生看到了十分难过，于是就开始玩失踪。 可在孟灵湘与莫北霄将韩八两的事情解决了，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安生心里的痛苦也越来越折磨着他，但安出寡言，也不懂得表达自己就采取这样粗暴的方式。 安生虽然绑架了孟灵湘，但对于孟灵湘很 好，每日精心的照顾着孟灵湘，像一只狼守护着自己心爱的宝贝，孟灵湘虽然心情复杂，但也没有去刺激安生，没有说要离开，只安心等着莫北霄带人找来。 孟灵湘在山洞里有些无聊，想起之前答应安生要为他治疗脸上的疤，就拿出之前特地为安生制的药膏，嘱咐安生一日三次的擦，安生很听话，擦了两日，安生脸上的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变淡。 虽然孟灵湘嘴上没有说拒绝，但安生能从她时不时的晃神，还有疏离的动作里知道她根本不喜欢自己，这让安生十分痛苦，他想要之前那个和他笑，关心着他的孟灵湘，即使孟灵湘十分乖巧，没有想要逃跑的模样，安生仍然担心，整日的守候在孟灵湘身边。 这日安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壶酒，孟灵湘闻到这味道就知道是上次莫北霄带她去喝过的十里香，这香味即使是在十里之外也能闻出。 安生为孟灵湘倒了一杯，“孟姐姐你爱喝这酒，这是我特地为你去买的，你尝尝看。”孟灵湘却不肯喝，这酒虽然好但后劲十分足，她现在被安生关了起来，怎么敢喝这样的酒。 第六百八十一章 侵犯 看孟灵湘不肯喝，安生神情低落，他端起那杯为孟灵湘倒下的酒，自己仰头喝了。安生从来没有喝过酒，十里香又是后劲很强的酒，他喝的太急，呛到喉咙，不住的咳嗽，才喝下一杯安生的脸就开始泛起红来，孟灵湘想把他手上的酒壶拿下不让他继续喝。 安生却不肯，他一面往嘴里灌着酒，一面絮絮叨叨的和孟灵湘讲着话，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喝醉了以后却开始话多。 “湘儿，湘儿，”安生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很早就想这样唤你，湘儿你与我在一起可好，我会待你好，也会一直保护你，你与我一起好不好？” 孟灵湘叹了口气，望着安生那双泛红的眼睛，“安生你醉了。” 安生又仰头灌下一杯酒，颓然的笑了笑，自嘲般的开口，“你还是不愿意，你喜欢那个人是吗？” 孟灵湘沉默没有回答他。 ‘啪’的一声，孟灵湘抬眼望向安生，他把手里的酒坛子砸在地上，浓烈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一股压抑的气氛逼的孟灵湘喘不过气来，安生低着头，乌黑的发遮盖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孟灵湘想要伸手安慰安生， 却被安生一把抓住，“安生？” 安生捏住孟灵湘的力气很大，孟灵湘想要把手抽出，但安生却不肯放手，他缓缓地抬起头盯着孟灵湘，眼白处满满的红血丝，痛苦而又带着欲望，孟灵湘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喊着安生的名字，想要让安生从这种诡异的情绪里抽身出来。 “湘儿，湘儿。”安生嘴角勾起，眼底有些迷蒙不清醒，他把孟灵湘的手缓缓地移到自己的嘴旁吻了一口，“湘儿，我想要你。” 孟灵湘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镇定，“安生你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现在你喝醉了，等你醒了我们再谈好吗？” 她不希望她和安生之间的感情就这样的毁 了。 “谈谈？”安生突然行动把孟灵湘扑倒在地，“我想要你，我想要你。”他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力气却已经和成年男人一样大了，孟灵湘根本无法挣脱，她想要逃跑但脚上的链子也让她逃不出去。 安生一只手掐住孟灵湘的后脖逼着孟灵湘抬头看他，另外一只手握住孟灵湘的双手抬到她的头顶上，逼迫孟灵湘仰面躺在地上，安生对于情爱之事一窍不通， 但男人大约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带有天生的天分。 “不要，安生，你放开我，不要逼我恨你。”孟灵湘心慌，拼命挣扎，因为在地上挣扎衣襟散开了些，露出脖颈出雪白的皮肤，雪白细腻的皮肤像是一颗细小的火星刺激着安生，在他脑海里猛的点燃了一把火，瞬间燃烧了他的理智，刚刚喝下的十里香更是增长这股火苗。 安生眼底通红，“左右你也不会爱我，恨我吧，至少你还能记得我。”他虽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但却仍然记得不伤害孟灵湘，手下的力道下意识的放轻，看到孟灵湘手腕上被他掐出的红痕，他心疼的亲吻着，“对不起，对不起。”孟灵湘手腕上的皮肤感觉到一丝凉意，安生的眼泪大颗大颗顺着手腕往下滑，“湘儿，湘儿。” 他一直在喊着孟灵湘的名字，带着迷茫和痛苦，他想要孟灵湘，当他看到孟灵湘和莫北霄在一起的时候嫉妒像是一条毒蛇一般的啃噬着他的心，在孟灵湘之前他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得到过善意，孟灵湘是他接触过最好的人。 安生不想让这样美好的孟灵湘跟莫北霄在一起。 孟灵湘 咬着下嘴唇，抬起腿想要用膝盖抵开安生，却被安生一把压下，他贴在孟灵湘的脖颈旁，急切的亲吻着，明明是在做这样亲密的事情，安生却显得十分痛苦，他不愿意这样得到孟灵湘，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怎样得到孟灵湘。 安生正要撕开孟灵湘的衣襟，孟灵湘正准备用力的顶上他的下三路安生就被背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大力的掀起，身体飞起重重的撞到山壁上，山壁上凹凸不平，柔软的身体撞上去立时就让安生倒在地上。 “湘儿。”掀开安生的人正是找了过来的莫北霄，他拦腰抱起孟灵湘，把她散开的衣襟拢好，上下仔细的检查确定她没有受到伤害，“幸好，幸好。” 莫北霄喘着粗气，死死的抱住孟灵湘，眼底风暴聚积，黑色的雾气在他的眉目间浓郁不散，贴在孟灵湘的大动脉处说着，“幸好我找到你。” “北霄。”孟灵湘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况里缓过神来，她紧紧地抱着莫北霄，埋首在他的脖颈之间，乱跳的心脏终于开始一点点镇定下来，呼吸慢慢的平静，她也终于能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北霄 看着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安生，刚才莫北霄下手根本没有手软，安生脸色惨白，在疼痛之下终于开始清醒，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情，脸色更是苍白，他偏过头不敢再看孟灵湘，双拳紧紧地握着，懊恼悔恨之情一拥而上几乎要将他隐没。 莫北霄死死的盯着安生，几乎要将他千刀万剐，孟灵湘虽然生气安生刚才的所作所为，但她也知道安生并不是故意的，在莫北霄要往安生那边去的时候，急忙的拉了拉莫北霄的袖子，“北霄，我们走吧。” 他低下头望了一眼孟灵湘，看到她眼底的哀求，沉默了半响，又抬眼看了一眼安生才恶狠狠的开口，“把他带走。” 夏桑领命上前把安生带离，安生深深的望了一眼孟灵湘，她能看清他眼底的痛苦和歉意。 对不起，孟姐姐。 莫北霄却不愿意她继续看着安生，捏住她脚上的链子微微用力就将那金属制成的链子给断成两段。 他抱着孟灵湘回到了山下的宅子里。 孟灵湘担心的往莫北霄的背后看了看，想要看到安生的踪迹，她怕按莫北霄的性子会将安生…… 但她再没有看到安生。 第六百八十二章 消毒 她被莫北霄捏着下巴转过头去，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莫北霄抱到了房间，“你还想着他？”莫北霄说道，孟灵湘几乎能闻到他话语里浓浓的的醋味。 “他只是喝醉了……”孟灵湘想为安生辩解，虽然安生对她做了那样可恶的事，但她一直把安生当做弟弟，自然是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 莫北霄冷笑一声，捏着孟灵湘的下颌一口就咬在孟灵湘的脖颈上，他没有放轻力道，在那细嫩的皮肉之上落下一个深深地痕迹，孟灵湘轻呼一声，伸手想要捂住伤口却被莫北霄拦住，他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过伤口，带来密密麻麻的酥麻，她感觉从脊背冒出一层层的鸡皮疙瘩，“你只许想我，那个人不允许再出现在你脑海里。” 在孟灵湘没有看到的角度，莫北霄眼里的黑暗几乎要化成实质，将所有都吞没在其中。 这是他的人，谁也不能碰！ “北霄，你放开我……”孟灵湘呼吸开始不稳，想要逃开莫北霄但双手因为莫北霄的舔舐而无力，只能半别开脑袋，但这样却暴露出更多的肌肤，“你在干什么？” 莫北霄从孟灵湘被咬的地方开始往下密密麻麻的亲吻着，像触电一般的感受从他亲吻的地方开始传到全身，他的一只手掐住孟灵湘的腰肢不让她往后逃开,低低的说着，“你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和霸道。 他把孟灵湘放在桌上，，“这些全部都是我的，谁也不能碰。”孟灵湘耳尖飘红，莫北霄的亲吻与安生的不同，莫北霄的亲吻让她全身无力，而安生的她却只想拒绝和逃跑，甚至感到恶心，在莫北霄的亲吻挑逗之下，孟灵湘的身体开始发软，呼吸急促，双眸里雾气氤氲，“北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难以形容的情绪，尾音飘荡在空气里，像一阵拉长的音符，听到莫北霄心头一阵发痒。 浅色的帷帐里两个人影翻滚，时不时能传出引人遐思的呻吟，雪白的肌肤和古铜色的肌肉交织着。孟灵湘双目迷蒙，看着眼前的一切，被迷惑般的吻上莫北霄的喉结，轻咬了一口，又如同调皮的猫咪般舔了舔。 莫北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眸色更深，强壮的手臂一把 将孟灵湘抱起…… 是夜。 孟灵湘倦极，躺在莫北霄的怀抱里沉沉睡去，一个暗影跪在在屏风后向莫北霄禀报着什么，莫北霄沉吟片刻，低头望了望羽睫不安的眨动着的孟灵湘，对暗影说了几句，就让他下去。 莫北霄在孟灵湘的额上落下一个吻，“如你所愿，我的湘儿。” 孟灵湘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她懒散的坐起来才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她虽然生气安生做的事情，但还是有些担心他的处境，于是带着吃食去了安生关押她的地方。 但山洞里却没有看到安生的人影，连带着山洞里的东西都消失了，她失落的在山洞了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往山下走去。她一直把安生当成自己的弟弟，若不是安生她可能也不能活到现在，之后莫北霄能得救也是多亏了安生。 他就这样消失了，连一句告别也没能说。 孟灵湘和莫北霄在青山城又住了些日子，他们商量着决定离开青山城，这座城市对于孟灵湘来说并没有太多好的记忆，更何况苏欣怡也已经离开了青山城。 他们将仁心堂送给了一位医 术高超的老大夫，希望他能借着仁心堂救治更多的病人，与诺诺一家吃了一顿离别饭之后就告辞离开了青山城，诺诺娘哭的很惨，孟灵湘将自己制的一些日常的药丸交给诺诺娘，还送了她一根自己亲手做的簪子。 正要离开之日，孟灵湘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到了一束小小的花，带着淡淡的蓝紫色，空气里要飘着这花的香气。安生之前曾经送过孟灵湘这花，这小花的名字叫婆婆纳，是一种生命力十分旺盛的野花。 她将那束花拾起，四周却没有看到安生的身影，莫北霄吃醋她对安生的重视，但他也知道孟灵湘对于安生并没有男女之情，否则当初安生想要侵犯孟灵湘之时就会被莫北霄要了性命。 孟灵湘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上山去看看安生。 莫北霄虽然心里十分不痛快，但犟不过孟灵湘，还是臭着脸与孟灵湘一起上了山，他在距离孟灵湘三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看着孟灵湘往安生的方向走去，他瞪着安生，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安生背对着孟灵湘站在山洞口，这是之前安生与老婆婆一起住的山 洞，后来安生救了孟灵湘也是在这个山洞。 “你要离开了。”安生说道，他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哭了一场，他没有转过头看孟灵湘，一直背对着她。 “是的，我要离开了。”孟灵湘点点头，发现安生看不到又说了一句，“你……”她说了一个字，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发生那样的事情，两人都无法再回到之前相处的和谐。 沉默。 许久之后安生才开口，“孟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个畜生，我……”他哽咽着，仍然没有回头，“我做了那样的事，我差点伤了孟姐姐。” 孟灵湘望着安生已经逐渐开始像个男人的背影，“安生，你曾经说过你爱我，但我觉得你对于我不是男女之情的爱。” 安生猛的转过头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孟灵湘，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安生发红的眼角和水光粼粼的眼睛，“我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你爱我，但你真的知道该怎样爱一个人吗？”孟灵湘耐心道，安生在失去婆婆以后就一直孤独的生活着，在遇到孟灵湘之前他甚至没有正儿八经的和人说过几句话。 第六百八十三章 安生被欺 在和孟灵湘的相处之中他把对孟灵湘的感情当成了爱慕之情，“你之前一直一人独自生活，在男女之情上你什么也不懂，但你的感情我能感觉到，这与男女之情是不一样的。” “那男女之情该是什么样的？”安生迷茫的问道。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想起他，你会觉得天都亮了，即使身处再黑暗之中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来。”孟灵湘转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臭着一张脸等她的莫北霄，“望着他就想要亲吻他，你会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到他手上。” “就是你爱他一样是吗？”安生同样看了一眼莫北霄，“你们之间就是爱吗？” 孟灵湘道，“我在他之前从来未感觉到什么是爱，但我愿意为了他放弃一些自己的底线，他也愿意为了我浪迹天涯，爱不是占有。” 安生沉默的听着。 孟灵湘已经原谅了安生，她温柔的望着安生，“安生跟我一起离开吧，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不放心。” 安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孟姐姐，我不能跟你离开，那个人死了，现在韩家需要我，虽然他们并没有养过我，但我毕竟 是韩家的人。” 孟灵湘急了， “安生，韩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在那里是要吃不少亏的。” 安生却很固执，他摇摇头，“孟姐姐，你说过男子应当有自己的事业，在韩家我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我知道韩家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我是韩家的人，他们曾经放弃了我，但我不能放弃韩家，至少他们生了我。” 孟灵湘见劝不动安生就没有再多说，暗地里派人去韩家查看安生在韩家的情况发现他在韩家日子过的十分不好，但他却半句也没有跟孟灵湘提。 她思索良久，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莫北霄，莫北霄早就已经知道，但出于一些小心思，他并没有告诉孟灵湘。 莫北霄答应和孟灵湘一起去韩家，两人将出发的日期往后面延长了些，第二日一早就带着人去了韩家，自从韩八两死了以后韩家就日渐式微，但韩家家底在那儿，就算是在朝廷里被打压的十分凄惨，还是有不少让人眼红的宝贝在，在韩八两死了以后韩家家主的争夺更加激烈。 安生虽然也姓韩，但他的母亲只是韩家的一个姨太太，他在韩 家只是一个庶出的儿子，而之前的韩家家母，也就是韩八两的母亲十分强势，将所有的姨太太管的很严，安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韩家家母一看生下的是个男孩就找了个借口把安生放逐到了山上，韩家家主在外面养了好几门的姨太太，但都没有进门，那些私生子也就不像安生一样带着个庶出的名头，在韩八两死了以后安生就名正言顺的下一代。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安生在韩家的日子过的不算好，在韩家人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 莫北霄的身份在青山城里公开以后韩家人只能是赶着趟儿的往上谄媚，再不复之前的傲气和高高在上，看到莫北霄和孟灵湘上门哪里还敢说什么话，立时就将人请了进来。 就算他们韩家是因为莫北霄他们才落的如此下场，但没有一个人敢在莫北霄面前说不好听的，韩八两的下场没有人想再重蹈覆辙。 “世子爷，今日是哪阵风把您老人家请来了，您往里请，”韩家现在的领头人，韩八两的三叔点头哈腰请了孟灵湘和莫北霄进去，“孟小姐今日也来了，敢问两位今日到我韩府是 ……” 他悄摸的抬起眼睛来看了一眼莫北霄，莫北霄瞥了他一眼，”本世子要去何处还要向你报告不成？“ “不敢不敢。”韩家老三擦着头上的汗，心里暗自嘀咕，这世子爷身上的气势也太强了些，就是之前他见过的太子爷也没有这位强，在他身旁竟然抬不起头来。 孟灵湘开门见山的问道，“韩安生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韩家老三心里咯噔一下，“孟小姐要见安生？请孟小姐在厅房稍等，我这就去请安生过来。” 孟灵湘拦住他，望着韩家老三道，“不，我要自己去见他。” 韩家老三心里有些发苦，听说孟灵湘和新回来的这个便宜侄子关系还算过的去，难不成今日这孟灵湘是为韩安生撑腰来的，这又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让人注意些，他知道家里人私底下在起欺负韩安生，这其中甚至还有他的授意。 这要是被孟灵湘和莫北霄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心里虽然百转千回，但韩家老三脸上半丝不显，心下已经了打算，还是带着孟灵湘和莫北霄去了书房找安生。 孟灵湘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几人正聚在一 起谈笑着，另外还有几个账房模样的人正在算着什么，她扫了一眼，拦下正要说话的韩家老三，直接去了安生在的角落。 安生的卓子上放了许多的账本，他正拿着一本账本聚精会神的看着，孟灵湘拿起一本翻了翻，发现这些账本都是十几年之前的账本，根本没有看的意义，而他们却让安生独自在这里看十几年的账本！ 孟灵湘把手里的账本‘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那些谈笑的人看了过来，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你是哪间屋子里的，怎么这样没有规矩，书房是你这样的女子能进的地方吗？” 安生惊讶的看着孟灵湘，惊喜的喊她，“孟姐姐！” 她冷笑一声，“这些是十几年前的账本为什么要让他看？这不是明摆着钱欺负人！” 刚刚说话的那人眉毛一皱就要骂人，被旁边有眼力见的人拦下了，两人嘀咕了几句拿怀疑的眼神看着孟灵湘，“你是何人？” 这时莫北霄带着韩家老三进了门，那两人看到韩家老三对莫北霄和孟灵湘这样低眉顺眼，猜出他们两人身份不凡，心下都有些害怕，刚才他们对孟灵湘态度 第六百八十四章 撑腰 可算不上好，几人急忙换了脸色，挂上一副讨好的笑来，“三爷，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韩家老三在外面把他们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此刻已是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但这几人都是他手下人，只能尽力保住他们，“这是江户侯世子，那位则是孟家小姐，也是大名鼎鼎的孟神医，你们还不见过他们两位？” 莫北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那几个人知晓莫北霄和孟灵湘的身份之后不禁出了满天冷汗，韩家为何到这个地步，而韩八两一个有太子撑腰的人说死就死，这后面是谁的手笔他们都很清楚，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韩八两。 孟灵湘冷哼一声，“我问你们，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账本，为何要给安生看，这东西看与不看有什么分别？” 这些人分明就是在欺负安生不知道情况，初来乍到，拿些旧账本欺负他罢了，若是要锻炼他，给他看这两三年的账本也就足够了，这十几年前的账本看了能有什么益处，更何况这些账本一看就是造了假的假账本，拿来糊弄人的。 孟灵湘愈想愈气，眉目间也带上了几分凌厉，她 本就出身世家，气质高贵，清丽无双的面孔一旦冷下来还真有几分厉色，那几人怎么能将自己是为了欺辱安生，他们将求助的眼神落到韩家老三的身上，韩家老三双袖拢在一起，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悄悄的递了个眼神给他们。 “孟小姐，安生少爷刚刚回来小的这是让安生少爷熟悉熟悉账本，好让安生少爷尽快的能接手。”看韩家老三不准备出面解释，那几人也只能搜肠刮肚的想出一番话来。 “熟悉？”孟灵湘冷笑一声，“若是要熟悉几年前的账本也就罢了，可你们给他都是十几年前的账本，这上面的营生早就散了大半，你这分明是在欺辱他初回韩家给他下马威！” 证据确凿，那些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孟灵湘和莫北霄的身份顶在上头，他们什么话也不敢讲。 “韩三爷，你家这几个下人真的要好好调教，若韩三爷不能调教下人，本世子可以代劳。”莫北霄的话说的很轻，但听的韩家老三心里直打鼓，他急忙道， “是我御下不严，我一定会好好管教这些敢骑到主子头上的小人，请世子爷放心，安生在我们韩家肯定 不会受到亏待。” 莫北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孟灵湘拿出一块质地十分清透的玉佩交给懵懂的安生，他对于山下的俗世并不了解，即使是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把玉佩送给安生，“安生，你若是遇到什么问题拿着这个来找我，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的视线在韩家老三身上滑倒其他几人的身上。 孟灵湘和莫北霄这次来到韩家明摆着就是为韩安生撑腰，韩家老三眼珠子一转，心下想着既然韩安生能得到孟灵湘他们撑腰，也能借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让韩家再得些好处。 他心下有了计较，脸上也带出笑来，“看孟小姐这话说的，安生是我哥哥唯一的儿子，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他小时候吃了不少苦，但现在回家了，韩家一定不会亏待他，嫡子是什么份例，安生也就是什么份例，孟小姐不必担心。” “韩三爷这话说的可真好，我把安生当做弟弟看待，我这人有个缺点就是护短，若是我弟弟受到了什么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替他出头的。”孟灵湘看着 韩老三说着，身后的安生听到她称自己是她的弟弟露出一个心酸的哭笑，但在听到她这样护着自己以后又化为了释然。 他拉了拉孟灵湘的袖子，低声说道，“孟姐姐，算了。” 孟灵湘侧头看了他一眼，见好就收。 莫北霄看到安生这样亲近孟灵湘于是有些吃醋，上前几步隔开他们，包含占有欲的揽住了孟灵湘的腰肢，孟灵湘无奈的看了一眼莫北霄，但眼底却满是甜蜜和爱意。安生后退了一步，心虽然疼，但是再也没有之前的嫉妒之情，他知道自己插不进他们两人之间。 安生带着孟灵湘和莫北霄在韩府逛了一圈，把这几日在韩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孟灵湘，三人在韩府逛了逛，不少人看到了安生与孟灵湘他们十分熟稔的模样也都有了新的计较，韩安生在韩家也能站稳脚跟。 韩家在外的私生子不少，但名义上的孩子只有韩八两和韩安生，他们的父亲是韩家家主，也是大房，一向家主都只能由大房出，现在大房只有一个韩安生，韩家老三自然是不能让韩安生在韩家过的好，可现在莫北霄明目张胆为韩安生撑腰，韩老三就 不得不再做打算。 “孟姐姐，谢谢你。”安生说着，“若不是你……” 孟灵湘打断他要往下说的话，“你救了我和北霄，这是我们该做的，更何况我把你当弟弟看待，自然不想让你被人欺负。” 她看着面前这个仍然面带稚气的体格却已经开始像男人发育的少年，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前世与她一起长大的弟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她开始想家了，在安生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影子，所以才一反常态的对安生这般好，好到让莫北霄都吃醋。 安生犹豫了会，邀请孟灵湘和莫北霄在韩府住下，孟灵湘转头看了一眼莫北霄，又思索片刻才回答，“不了安生，我们就要离开青山城，若不是担心你今日我们就该出发了。” “这样啊……”安生低下头，眼眶发红，半响他才抬起头，“孟姐姐，若是我变得很强，变得很厉害，孟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嫁给我？” 莫北霄的眼神蓦地变得凶狠，死死的盯着安生。 孟灵湘拒绝了，“安生，我想嫁的人，只有他一个。” 莫北霄眼神又变得柔软，看着孟灵湘，里头像是盈着一湖水。 第六百八十五章 我们回去 安生强忍着失落，他望着孟灵湘和莫北霄，咬了咬下唇，“你一定要过的很好，孟姐姐。” 孟灵湘告辞了安生，和莫北霄慢慢的散步回去。 安生站在韩府门口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逐渐的拉长，最后消失在眼前，他眼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下来，他爱的人最终还是不属于他，即使他想把她抢过来藏起来，但她最后还是不属于他。 韩府的大门敞开的很大，里头黑洞洞的，像是一个噬人的怪物，安生脸上的疤已经变得很淡，眼角的哭痕掩饰不住，眼睛红彤彤的，他擦干脸上的眼泪，又抬头望孟灵湘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进了韩府。 从韩府出来正是晚饭时分，从家家户户传出来炊烟，袅袅的飘荡在上空，好一派人间烟火气，空气里也弥漫着各种饭食的香味，孟灵湘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和莫北霄这样轻松的在街上逛着。 莫北霄带着孟灵湘又去十里香，掌柜的还记得他们两个还笑呵呵的送了一壶酒上来，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不一般。 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孟灵湘外窗外一看能看到酒楼底下的风景，靠着酒楼的 地方有一个妇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旁边有两个小孩在玩闹着，一个年纪大些是个姑娘，另外一个年纪还小扎着个冲天髻，是个男孩子，挂着鼻涕泡，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两人应该是姐弟。 两个小孩玩闹着，结果姐姐摔了一跤，手里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眼看着是不能吃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手脚摔的又疼于是嘴巴一扁就哭了，弟弟着急的想要安慰姐姐，但都于事无补，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糖葫芦一咬牙把自己的糖葫芦给了姐姐。 孟灵湘托腮看着他们，眼底满是笑意和怀念，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夕阳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眼底的怀念是那样的刺目。 莫北霄默不作声的灌下一杯酒。 她的弟弟小时候也把自己的喜欢的东西送给她，只为了让她高兴，两人也有摩擦，也有争吵，但他们的感情却是极好的。 孟灵湘只是想家了。 吃完饭，两人骑马出发，夏桑带着人在城门外不远处等着他们。 夕阳下，两人一马，慢悠悠的走着。 孟灵湘靠在莫北霄的怀抱里，懒洋洋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现在已经是冬 天，入目所见都是一片暗黄，有些枝叶上还带着苟延残喘般的绿色，金色的夕阳洒在万物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深深浅浅极为好看。 在天际边飘着无数红霞，红的夺目。 边城的风景总是一望无际的，遥遥的能听到传来的驼铃声，几个黑影正往青山城的方向走来，那些正是出门在外的旅人，正往家的方向归来。 莫北霄在孟灵湘的耳旁说了句什么，她愣了愣，抬头看向莫北霄。 “你说什么？”孟灵湘犹豫的问了一句。 “我说，我会给你一个家。”莫北霄低头看向孟灵湘，但浑身的肌肉紧绷，像在紧张，“湘儿，我们成亲吧。” “成亲？我不是答应你了么？”孟灵湘奇怪的问道。 “我是说，我们现在就回皇城成亲，等成亲完我们再出来游山玩水可好？”莫北霄浑身肌肉一紧一松。 孟灵湘一愣，望向莫北霄，他正望着她，瞳孔里映着漫天红霞和她。想和一个人成亲是什么心情，一辈子面对一个人，想想就可怕，但若是面前的这个人，她愿意赌一次。 她笑了，莫北霄瞳孔里的那个她也笑了， “好。” 莫北霄呼出 一口气，揽着孟灵湘笑的很畅快。 虽然目的地在皇城，莫北霄也极想立刻就回到皇城成亲，但莫北霄还是耐着性子和孟灵湘在青山城附近游山玩水了一圈才启程往皇城方向去。 边城离皇城路程需要十几天，又是冬天，孟灵湘他们也就放慢了脚步，足足花了半个月才到皇城，孟灵湘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口，只觉得心跳如雷，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当初她宁可假死也要逃离这个地方，没找到她竟然会心甘情愿的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莫北霄带的人马不少，在城门外引起了注意，守城的小将认识莫北霄手下的人，连查也未查就将人放了进去。 孟灵湘看着久违的繁华景色，心跳的越来越快，她灌下一口凉茶，咬着下唇皱着眉头想着什么，莫北霄看着愁眉苦脸的孟灵湘道，“怎么，近乡情怯？” “当初我假死逃离皇城，父亲他很是难过，这次我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我该怎么讲？”孟灵湘托腮，烦恼的说。 莫北霄合上手上的书，“老丈人那里早就知道你未死，但按着老丈人的脾气秉性夫人你怕是要被说上几句。” 孟灵湘白了一眼莫北 霄，“你还在说风凉话，小心我再逃一次婚。” 莫北霄虽然脸上还带着笑， 但眼底的情绪却阴暗难辨，“夫人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这次你一定会嫁给我。” 孟灵湘这才反应过来戳了莫北霄的痛处，她暗自说自己怎么没个记性，当初她假死离开可不是伤到了父亲一人，还有莫北霄，她每次讲到这个话题莫北霄的情绪都不对劲。 “这次我都跟你回到皇城，就不会再逃一次。”孟灵湘握住莫北霄的手认真道，莫北霄看着她，眼底的阴暗终于开始消退。 莫北霄将孟灵湘送到了御国将军府，孟灵湘扶着莫北霄的手臂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熟悉的御国将军府，心中感慨万千，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步往前面敲门。 很快就有人出来开了门，看到门口的孟灵湘吓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二小姐？” 他的表情虽然惊讶，但却没有看到死人一般的震惊，他傻愣在地，孟灵湘转头看向莫北霄，“是你做的？” 莫北霄含笑不语。 孟灵湘又转回头，“你还愣这做什么，还不让我进去？” 门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打开门请孟灵湘他们进去。 第六百八十六章 回孟府 门童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大门打开请孟灵湘和莫北霄进去，孟灵湘就看着门童一路狂奔跑了进去，她只是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家里的下人就变得这样活泼了不成？ 将军府变化并不大，她离开之前府里的花开的正好，但现在花都已经枯萎，只剩下腊梅还开着，空气里弥漫着腊梅的香气，淡淡的，并不过分夸张，但沁人心脾。 孟灵湘不知道莫北霄是做什么才让府里的人都认为她没有死，见到她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惊慌失措，将军府的管家接到消息赶了出来。 一看道孟灵湘就老泪纵横，孟灵湘倒不知道他这眼泪有积几分真心，但也能从他的态度里猜出府里的人大概都认为她是出门去了。 她转头轻声问莫北霄做了什么才掩盖她当时假死的消息，毕竟当时她死在火场里的这个消息是连莫北霄都瞒了过去，将军府里的人不可能还认为孟灵湘没有死。 莫北霄说起这件事心情并不好，当时他接到孟灵湘葬身火海的消息之后十分痛苦，在后面再见到孟灵湘之后一度不敢相信，但他也知道孟灵湘好奇心中亚，还是把事情都告诉 了孟灵湘。 “当初我和孟将军都以为你死在那场火海，之后我找到你，我就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孟将军，让他警告府里的下人，说当初你并没有在那场火海里丧生，而是带着人去了皇城外的庙庵里思过，因为消息送的晚了些所以才以为你在火海里死了。” “他们竟然信了？”孟灵湘挑了挑眉毛，当初孟将军哭成那样，下人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话？ “他们不信又能怎样，尸体也未找到，只有一具无名女尸，说是在祠堂伺候的下人就能带过，更何况孟将军隐瞒自己女儿的死讯又能得什么好处？” 莫北霄道，当初孟灵湘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很大，现在记起当初他的情绪仍然不高，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孟灵湘听出他话里情绪不高，有些心虚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当初假死骗人的人是她，在这件事上她是占不了什么好处的。 管家带着孟灵湘往正厅去，“老爷他去城外的军营里巡查，按以往的时辰差不多该回来了，小姐在家里稍等，老奴这就派人去请老爷回来，老爷知道小姐回来一定十分高兴。” 孟灵 湘记起孟将军严肃的表情和当初假死之时看到的悲痛欲绝的孟将军，心下又有些紧张，大概是近乡情怯，已经进了孟府，但孟灵湘心里的紧张却没有减少半分。 一个声音怯生生的传过来，带着不确定和试探，孟灵湘望了过去，站在角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不是春璃又是谁，这丫头之前与孟灵湘的感情极深，孟灵湘在外也不止一次的想起春璃。 在她刚刚穿越到这个朝代之时，陪在她的身边的人就是春璃，对于春璃她有不一样的感情。 “小姐？”春璃又喊了一次，脚尖往孟灵湘的方向挪了几步，眼底还不敢置信，“小姐你回来了？” “春璃！”孟灵湘站了起来，拉着春璃的手，“春璃我们好久未见。” 春璃在孟灵湘拉着她以后才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是春璃了，呜呜呜，小姐。” 孟灵湘抱着春璃，看着哭的这样凄惨的春璃，心里的愧疚几欲要将她隐没，之前她一走了之，丝毫没有想过这些关心她的人该有多难过。 管家看到抱着孟灵湘的春璃本 想训斥，但莫北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管家脸色一变立刻低下头去，什么话也不敢讲。 春璃哭了好久才渐渐的平复了心情，吸着鼻涕眼眶红红的看着孟灵湘，孟灵湘眼底也是红的，但情绪要好些，春璃拉着孟灵湘的手不放，“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呜呜呜。” 说着，春璃又哭了起来，孟灵湘哭笑不得的将她的眼泪擦拭干净，“好春璃不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我们家春璃可是要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爱哭？” 春璃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又哭又笑，看起来有些滑稽，“小姐，你又闹我！” 孟灵湘看她笑了才松口气，她是最怕人哭的，特别是想春璃这般年纪的女孩子，哭起来简直让人心疼，她刮了刮春璃的鼻头，因为哭泣鼻头红红，看起来有些可笑。 “我们家春璃长的这般好看自然是要嫁个好人家，但哪家公子喜欢这样爱哭的春璃呢，我们家春璃还是笑起来好看。” 春璃之前与她相处十分和谐，孟灵湘也没有像其他的那些主子一样强制要求春璃以仆人自居，因此春璃虽然不敢把自 己和孟灵湘放在一个地位上，但与孟灵湘相处还是要轻松些的，没有那么多的拘束。 “小姐，你在外头呆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春璃一丝消息也不知道，都担心死小姐了呢，小姐如今回来了，我看那些在后头嚼舌根的人还怎么说小姐已经死了！” 笨丫头，要不是因为莫北霄恐怕她就真的‘死’了！ 孟灵湘哭笑一声，拉着春璃说了好些体己话，春璃看到活生生的孟灵湘心下高兴，说了半天才看到坐在一旁的莫北霄，她脸色一白，莫北霄可是世子爷，她刚刚居然只顾着和孟灵湘说话忘了和莫北霄请安。 按着莫北霄的身份， 她一个小小婢女得罪莫北霄这样身份的人，莫北霄话也不用说一句，自然有大把的人为了讨好莫北霄而处理了她。 春璃急忙向莫北霄跪下，“奴婢见过世子爷，世子爷万安。” 莫北霄轻抿一口茶，“起来吧，你是湘儿的贴身丫鬟，以后就不必向我跪下了，行个普通的礼也就是了。” “是。”春璃虽然不知道孟灵湘和莫北霄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莫北霄这话，孟灵湘和他之间关系匪浅。 第六百八十七章 定婚期 春璃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孟灵湘，意思十分明显，孟灵湘摸了摸鼻子，心下有些心虚。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着正厅而来，孟灵湘听到这脚步声手心有些发麻，胃部也开始有些抽搐，她深吸了口气，心下十分紧张。 脚步声到了门口就慢了下来，进来一个两鬓有些斑白气势十分威严的将军模样人，他的视线极快的在孟灵湘身上停留，眼底有难以隐藏的欣喜和欣慰。来人正是御国将军孟将军。 一年多不见孟将军看上去老了不少，本是乌黑的发开始变得斑白，眼角和额上的纹路也开始加深，像是老树上斑驳的年轮，孟灵湘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看到岁月的痕迹在孟将军的脸上这样明显的展示着存在感。 孟将军素来是能保养的，明明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但看上去不过四十，她这一走再回来，才发现孟将军是真的老了。 本来挺直的腰背开始弯曲，尽管他这样努力的想要挺直，孟灵湘的眼睛和孟将军的眼睛十分像，但孟将军的眼睛却已经开始混沌。 “父亲。”孟灵湘喊着，她眼底发红 ，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孟将军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深深的看了一眼孟灵湘，转而向莫北霄打招呼，“世子爷，多谢世子爷将我这不争气的女儿带回来，若不是世子爷恐怕我这女儿等我死了也不会回来看上一眼。” 孟灵湘低下头，有些心虚，喉咙像是被什么哽到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北霄望了一眼孟灵湘，她能发现他眼神里的担忧，“将军客气了。” 两人客气了几番，莫北霄突然开口道，“孟将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孟将军能答应。” 孟灵湘警惕的看了一眼莫北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孟将军抬手，“世子爷有话请讲，若是老夫能帮的上的老夫一定竭尽全力。” 莫北霄突然向孟将军行了一个晚辈礼，虽然孟将军比莫北霄年纪大上许多，但莫北霄毕竟是世子爷。 孟将军是万万受不得莫北霄向他行晚辈之礼的，孟将军吓了一跳，“世子爷这是做什么，有话请讲，这礼老夫可担待不起啊。” “孟将军自然担待的起，向老丈人行这晚辈礼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莫北霄道，孟将军与孟灵湘听了他的话皆是睁大了眼睛，莫北霄正色道，“我希望孟将军能将湘儿许配给我，择日完婚。” “这、这……”孟将军结结巴巴的说，他看了一眼虽然镇定但意外的孟灵湘，又看了看十分肯定的莫北霄，“世子爷，我这女儿顽劣不堪，当初还……” 莫北霄和孟灵湘知道他是指当初莫北霄下聘礼到孟府结果被孟灵湘退了回去的事情，这件事让莫北霄在皇城一度成了一个笑话，也让孟灵湘的名声差了许多。 莫北霄这次再次求亲，若是再出一次这样的事情，莫北霄的名声就十分难听。直到现在皇城还有人私底下拿这件事来嘲讽莫北霄。 一般人家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两家人不成仇家已经是天大的运气，怎么敢再结一次亲？ 孟将军很犹豫，之前他想与莫北霄结亲也抱着能借着孟灵湘和江户候搭上关系的想法，但在孟灵湘差点葬身火海，又一年多未回来的情况下，他开始犹豫了。 莫北霄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心虚的摸着鼻子的孟灵湘，道，”孟将军无需担心，这次湘儿定不会再把 我的聘礼退回去，让我在全天下人的面前再丢一次脸面，是不是，湘儿？“ 突然被点名让孟灵湘吓了一跳，她看着正盯着她的莫北霄和孟将军，艰难的回答，“当然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把聘礼退回去的。” 再退回一次聘礼她是不要命了不成？ 发怒的莫北霄可是很难哄的。 孟将军虽然心下还在生孟灵湘的气，但看她脸颊微红，没有不愿意的模样才答应下来，“既然世子爷看上我家不争气的小女，老夫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就请世子爷和我家小女择日完婚吧。” 莫北霄微微一笑，“孟将军，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下个月的今日就是个极好的日子，咱们赶早不赶晚，不如就把时间定在下个月的今日如何？” 孟灵湘一惊，刚开想开口就看到莫北霄警告的眼神，知道这是莫北霄底线，于是只能心在滴血的坐在椅子上微笑。 “这么快？”孟将军于是一惊，“这时间……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些？”一般人家成亲也是要提前几个月的时间去准备。 凭着他们的身份就是提前一年的时间准备也是少了，且不说两人 的婚服就要特地到御司坊定制，一针一线都要让最好的绣女缝制，就是喜帖喜宴也要提前好几日开始准备，各色食材要从各地运输过来。 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怎么办的出好婚礼，他膝下就剩这样一个宝贝女儿，即使还生着气，也不想让她就这样草草的嫁了出去。 “孟将军不必担忧，婚礼之事北霄自有安排，我定会让湘儿风风光光的嫁给我，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湘儿是我的夫人，更何况，早些成亲也能早些定下，毕竟湘儿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莫北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孟灵湘。 孟将军想起自己女儿出尔反尔的模样，心下认同，于是也就答应了这个婚期，“既然如此还是早些成亲为好。” 对于孟将军来说，孟灵湘能嫁给莫北霄自然是极好的，不仅对于御国将军府有好处，对于孟灵湘自己也是极好的。 孟灵湘坐在一旁，心下吐槽两人已经把婚期就这样定下了，莫北霄突然微笑的问道，“湘儿可是对于这婚事有什么意见？” 她自然不会说不，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莫北霄要嫁给他，“自然是没有的。” 第六百八十八章 你与一般的女儿家不同 莫北霄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和孟将军商量关于婚期之事，他也看出孟灵湘有话想和孟将军说，于是也没有多做停留，站起身和孟将军告别。 “孟将军，如此我明日就将聘礼送到府上，这次可不能让湘儿再把聘礼退回去了。” 孟将军哈哈大笑几声，“她敢！” 莫北霄望了孟灵湘一眼，在她耳旁说道，“下个月你就是我的夫人了。” 孟灵湘耳尖发红，娇羞的推了推莫北霄，心下竟然有些期盼下个月。 他们父女两人将莫北霄送到门口才回去，孟将军原本脸上的笑冷了下来，冷哼一声的埋头往前面走，孟灵湘揪着手帕，心下担心。 “怎么，还不跟上来？”孟将军语气不善的说道。 两人又回到了正厅，孟将军坐在主位上饮茶，可心头怒气半点未消，孟灵湘深吸一口气，讨好的说道，“父亲，这次我错了，原谅我吧父亲？” 孟将军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他拿余光瞥了一眼孟灵湘，“刚才世子爷在场我不好训斥与你，我且问你，这一年多你去了何处，当初又为何要假死骗人，让人以为你……以为你真的丧生在那场大火之中 ？” 他再说起那场他以为害死了女儿的大火还是心有余悸。 孟灵湘对于欺骗了疼爱她的孟将军也是十分心虚和自责，当初孟将军失去孩子肝肠寸断的模样她历历在目，但还是忍心离开了，抛下孟将军和情同姐妹的春璃。 “父亲，当初是我做错了，请父亲原谅。”孟灵湘跪在孟将军面前，低着头请孟将军原谅，当初是她做错了是事情，如今也该她来向孟将军请求原谅。 孟将军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心下还是心疼的，但对于孟灵湘一走了之的行为又十分愤怒，更何况孟灵湘这次行为还让孟家丢了脸面。 “你说，孟家哪里亏待你了你要假死离开？”孟将军道。 刚开始孟将军的确算不上一个好父亲，将神志不清的女儿抛在后院任由他人欺辱，没有尽到一个坐父亲的责任，但后来他改过自新，对于孟灵湘十分关心爱护，孟灵湘在他身上也得到了许久未体会到的父爱。 孟灵湘咬着下唇，思考片刻，还是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孟将军，也将自己为何要离开的想法与孟将军讲了，孟将军是她的父亲，有些话还是要 与孟将军讲清楚。 “……这么说，在火场里发现的那具尸体，是倾雪？”孟将军听完孟灵湘讲述的话沉默良久才说道，孟倾雪也是他疼爱过的女儿，他看着倾雪长大，没想到她的心思能坏到这样的地步，即使要死也要拉着自己的姐妹一起去死。 孟将军长长的叹口气，“你起来吧。” 孟灵湘站了起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孟将军，他年纪大了初闻这样的噩耗身体不知道能补鞥呢吃得消。 两人都没有说话。 孟将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当初我以为死在祠堂的那个人是你，以你的名义下葬了，后来接到世子爷的消息才知道你没有死，那个时候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竟然真的倾雪。” 他停了停才继续往下说，“过些日子你把倾雪的墓碑立上吧，好歹姐妹一场……算了，马上就是你的好日子，不要冲撞了你的喜气，等你成了亲再说吧。” 孟灵湘安静的点点头。 “我知道你与一般的女儿家不同，却没想到你竟然能想到这些，是我没有注意到，”孟将军又道，自从孟灵湘开了神智以来他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与一 般的女儿家有些不同，却没有想到这个女儿的心思与男儿家有的一拼，不愿意像货物一般的嫁出去吗？ 他有些理解不了，但孟灵湘马上就要嫁人了，他膝下也只有这样一个宝贝女儿，想生气也生不起气，在那场大火之后他就想开了，女儿活着就好，就算不嫁人又能怎样，他还养不起一个女儿不成？这个家已经不像家了，要那么多的权势又能怎样？ 孟将军叹了口气，“你回去歇着吧，一路奔波定然是累了，下去吧，让为父好好想想。” 孟灵湘有些犹豫的看着孟将军，还是没有打扰孟将军，带着春璃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一进屋她就发现自己的屋子竟然和之前一模一样，十分整洁像是有人住着一般。 春璃道，“之前我们都以为小姐死在那场大火里，老爷就让人把屋子封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进这间屋子，可突然有一天老爷吩咐下来说小姐没有死，只是去庙庵里住上一段日子，还让人打扫屋子，日日都不得懈怠，小姐这屋子是奴婢每日打扫的，就盼着有朝一日小姐能回来住上。”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孟灵湘，“小姐你怎么 话都不和春璃说上一句就去了庙庵，春璃还以为小姐您是真的死了呢，当时春璃哭的可惨了，老爷也是，一夜之间头发全都白了，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下的了床，大夫说老爷心力交瘁，说要是不能好好养着，与寿命有碍呢！” 孟灵湘记起当时孟将军和春璃哭的那般凄惨，但她还是咬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抛弃了两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她勉强的道，“好春璃，这件事是我错了，春璃你能原谅我吗？” 春璃摇摇头，“小姐在说什么话，春璃怎么会生小姐的气，春璃只是想小姐了，小姐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春璃连小姐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可担心死春璃了。” 孟灵湘心下十分愧疚，抱着春璃说好些话才把春璃逗笑了。 春璃好奇的问道，”小姐要和世子爷成亲了吗？小姐之前不是不肯嫁给世子爷，为何突然又肯嫁了？“ 孟灵湘想起莫北霄，嘴角露出一个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微笑，“如果我要嫁人，那我只愿意嫁给他。” 她不能想象自己若是要和一个人一辈子的生活下去是什么样子，但若那个人是莫北霄，她愿意尝试。 第六百八十九章 聘礼 春璃不明白，但看到孟灵湘的表情也知道此刻的她和莫北霄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了，不然孟灵湘不会愿意在逃离皇城以后回来与莫北霄成亲。 主仆两人说了好些体己话，孟灵湘赶了一路，未曾好好休息过，就让春璃在房间里弄了一桶热水好好洗了 澡，春璃看到消瘦了不少的孟灵湘心疼的说。 “小姐这一年多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小姐都消瘦了不少，下个月小姐就要与世子爷成亲了，这段日子可得好好补补，这成亲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小姐定是要漂漂亮亮的嫁出去。” 孟灵湘失笑，“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春璃不服气的说道，“我知道小姐能和世子爷成亲定然是十分不容易的，你们两人这般般配，怎么都是要风风光光的成亲，让全天下的人都能看到才好呢！” 孟灵湘晃了晃神，她就要嫁给莫北霄了吗？ 她抿着嘴角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在她自己还不甚清楚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对于这场婚礼她已经开始期待。 晚膳时分，有下人将精心烹制的晚饭送到了孟灵湘的房间，她有 些不解，按着往常该是在侧厅和孟将军一道吃晚饭，这次怎么是送到房间里来了？ 下人道，“世子爷今夜派人来请老爷，说想与老爷商量婚事，老爷吩咐厨房为小姐备上养身的药膳，特地吩咐小人一定要让小姐将晚膳都吃了，切不可贪玩不吃。” 孟灵湘挑了挑眉，对于莫北霄想要快些成亲的欲望又明白了几分，竟然大半夜的将自己的老丈人请过去商量婚事…… 孟将军在莫北霄府里呆到了将近宵禁才回来，整个人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看到孟灵湘还没有入睡，“湘儿怎么还没有睡？” “父亲。”孟灵湘将手里的醒酒汤端给孟将军，她猜到孟将军在莫北霄那里定是饮酒的，孟将军年纪大了，喝了酒睡觉不好，于是她就一直等到孟将军回到府里将亲手熬制的醒酒汤让孟将军喝下。 孟将军看上去很高兴，接过孟灵湘手里的醒酒汤仰头就灌了下去，“湘儿回来了，府里才算是有了些人气，家里大的小的都走了，就剩下你爹我一个在这儿了，难得你回来，但不久你也要嫁出去了。” 孟灵湘不知道莫北霄 与孟将军说了什么，但孟将军十分高兴的模样，话也忍不住的变多，孟灵湘也没有打断他，安静的听着孟将军絮絮叨叨的说着，仿佛就像是个普通的疼爱孩子的老人。 孟灵湘让人把孟将军送回去歇着，自己在将军府里逛了逛，一年多没有回到将军府，这里的一切都这样陌生而熟悉。 她抬头望着挂在天际的明月，此刻正的接近满月之际，月亮很亮也很圆，洒下柔和的亮光，这个朝代的月亮与她上辈子看到的月亮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这个朝代她找不到自己原本的家人。 她在心底轻声的呼唤着他们，孟灵湘素来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大约是要和莫北霄成亲，牵扯起心底那些细腻的心思，“我要嫁给他了，妈妈，岭霜。” 孟灵湘记起在前世妈妈一直在担心她能不能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但现在她已经找到能相伴一生的爱人并且就要嫁给他了，他们却看不到了。 月亮仍然高高的挂在上空，温柔的注视着地上的一切，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者，无论世界怎样变化，她永远都这样安静望着你。 孟灵湘望天上的明月 ，眼底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第二日，莫北霄将大批大批的聘礼送到了将军府，这样浩大的声势让整个皇城的人都在议论孟灵湘与莫北霄的婚礼，毕竟当初莫北霄的聘礼被孟灵湘退了回去的事情可是在皇城闹的不小。 这次孟灵湘在失踪一年多以后再次出现在皇城，又与莫北霄定下了婚期，让不少好事之人开始猜测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在孟灵湘失踪之时，莫北霄也一直少在皇城里出现。 莫北霄送到将军府的聘礼足足有十二箱，每箱里的奇珍异宝不在少数，光是黄金白银就装了三大箱，另外几箱里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宝贝，孟将军看到这些聘礼也是瞠目结舌，“世子爷，这些……是不是太过贵重了些？” “这怎么会贵重，湘儿对于我来说，可是无价之宝。”莫北霄望着孟灵湘说道，嘴角一道勾人的笑，自从到了皇城他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情话是一句接着一句，听到孟灵湘是心跳如雷，双颊飞红。 这样大的阵势根本瞒不住，莫北霄也未想慢着，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孟灵湘是他的人 ，让那些觊觎孟灵湘的人都死了心，他们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那些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人眼里。 一人跪在地上，冷汗津津的朝着上头的人禀报着什么，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坐在上面的人拖下去。 坐在上面的人正是太子，皇上在接到莫北霄递上的折子以后就派人暗地里去调查了太子，将太子手下的不少人以各种名义贬了贬、杀的杀，不到几日，太子手下的人就少了一大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势力也散了大半。 皇上更是借着太子办事不力的理由将太子废了，现在的太子只是个普通的皇子，皇上犹然不够，下了一道圣旨斥责太子不忠不孝，这几乎是将太子成皇之路断了，一个被父皇斥责为不忠不孝的皇子怎么能坐天下的主人？ 除非太子逼宫，否则太子就不可能当上皇上，这对心高气傲的太子来说无疑是最狠的打击。 他恨极了莫北霄和孟灵湘，一心想着要让他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太子眼底满是红血丝，眼底下青黑，脸色苍白一片，嘴唇却红的像是鲜血一般，他已经搬出了太子的东宫，此刻正住在萧条的二皇子府。 第六百九十章 情侣装 太子本是排行老二，大皇子是个庶长子，身体不好，不可能继任太子之位，而接下来几个…… 太子仰头灌下一杯烈酒，嘴唇愈发红润，“那些东西运到皇城了？” “是，已经藏在城外的一家客栈之中。” 太子满意的笑了，“把所有的都运到皇城，一个也不要落下。” “可……”跪在地上的人想说些什么，一抬头看到如鬼魅一般的太子立时吓的住了嘴，半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是！” “莫北霄，孟灵湘，本宫可要送你们一份大礼。”太子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入酒壶之中，胸膛敞开，露出大片的肌肤，他灌下一杯加了料的酒，脸上已然已经开始疯魔，“这次，本宫可不会让你们再逃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空荡而漆黑的宫殿里太子的笑声显得格外的恐怖，如同地狱传出的恶鬼的哭嚎，跪在地上的人背后已满是冷汗，他死死的低着头，看着地上裂缝里的小小爬虫，觉得自己就像这只不知道未来该是如何的爬虫一般。 莫北霄与孟灵湘并不知道太子发生的事情，在莫北霄将聘礼送到将军府后不久，皇上就下了圣旨， 让莫北霄和孟灵湘一起去赴皇上的宴会。 莫北霄和孟灵湘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也就是在离过年半个月的日子，皇上就借着这次机会在皇宫大摆筵席，让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携着家眷一道赴宴。 “皇上怎么突然下旨办了宴席？”孟灵湘送走下旨的公公，不解问道。 莫北霄转了转拇指上的血玉戒，似笑非笑的说道，“恐怕是为了我们的婚事。” “我们的婚事为何会让皇上如此在意，”孟灵湘道，“皇上还是在警惕着你。” “他自然是要警惕的，好歹我也算是他儿子，孟将军手里掌管着皇城的禁军，在军营里算的上是一呼百应，手底下的人马也不少，若是我娶了你，与孟府结了亲，你说皇上会不会着急？” 莫北霄道，皇上年纪已大，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差，疑心也一日比一日重，即使他借着不少名头将孟将军手里的权利剥夺了不少，但孟将军在军营里威势还是不可小觑。 而他与皇上的那点儿血缘关系，让皇上对于他更是警惕，皇上把权利死死的抓在手里，这江山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肯拱手让人。 孟灵湘撇 撇嘴，毫不客气的将手里的圣旨扔在了桌上，“疑心这样重，这次的宴会恐怕不得不去。” “这次的宴会，他恐怕有些安排。”莫北霄沉吟片刻道，“左右皇城的这摊烂摊子我不打算接手，怕他作甚，就当去皇宫里逛逛。”他后半句话是在和孟灵湘说，他知道孟灵湘不爱参加这些宴会，“若是有人惹你直管欺负回去便是，你夫君还是有些能力的。” 孟灵湘白了他一眼，“哪里有人敢欺负我？” 莫北霄失笑，“也是，凭着你的古灵精怪，恐怕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宴会定在三日之后，孟灵湘和莫北霄为了处理婚礼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这三日两人竟然一次也未见过，只托了暗影传达了几句话，除此之外再别无联系。 这日孟灵湘被春璃拖着试赴宴的礼服，去皇宫的礼服不可随意，孟灵湘一年多未归，府里的礼服都是前年的款式，自然不能再拿出来穿，莫北霄也想到这件事，派人送了一套礼服到将军府。 春璃兴致勃勃的将装着礼服的楠木盒子打开，里头不仅装了一身礼服，连配套的首饰、手帕之类的小物件也准备妥 当。 “世子爷真是细心，连这些也准备好了。”春璃将装着首饰的黑漆嵌螺牡丹纹长方盒拿了出来，里面细心的放着一个银镀金点翠嵌珠双龙纹长簪，另有一对同样款式的点翠双龙耳环。 春璃惊呼一声，“小姐您快看，这长簪可真是好看，而且还是小姐您喜欢的款式呢！” 孟灵湘闻声望去，那长簪确实是她素日里喜欢的模样，不过分夸张，细细的长流苏垂挂下来，带了些女儿家的娇气，大约是因为是要入宫，所以比她往常里要戴的精致了几分，也华贵了些，但颜色简单，她竟没有反感之情。 耳环与长簪如出一辙，都是简单的款式，但在材质上精心挑选，并不显得过于朴素。 莫北霄为孟灵湘准备的是一套石青缎绣折枝藤萝纹长裙，因为是冬天，外袍是加了层柔软的貂毛，显得孟灵湘的肌肤更加雪白。 外头还加了一件素色的披风，但上头的花纹一点也不少，细细看去，竟然连帽子下方也被人精心的绣上了同样的藤萝花，淡紫色的藤萝花细看看不出来，但定睛一看才能发现绣着有多精巧，连花瓣上小小的叶脉也被细细 的绣了出来。 春璃伺候着孟灵湘将礼服穿上，将满天青丝拿长簪仔细的绑成了一个发髻，因着孟灵湘还未成亲，留下一半的发丝垂在背后，被绑成细细的辫子，发尾拿雪白的珍珠串绕在上，带着少女的活泼与秀美。 孟灵湘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漂亮清丽的少女，眼神有些恍惚，春璃将孟灵湘的发丝放一缕在胸前，再轻柔的将耳环为她戴上，“小姐你真美。” 春璃赞叹道。 这时有下人来禀报，说莫北霄正在正厅等着孟灵湘在，这次宴会孟将军带着另外一家素日里安静不闹事的姨太太去了，而孟灵湘作为莫北霄的未婚妻，下个月就要完婚的，这次就不跟着孟将军一道去，而是和莫北霄一起去。 春璃扶着孟灵湘站了起来，将孟灵湘宽大的下摆整理好，孟灵湘才抬脚往外走，莫北霄正站在正厅里，背对着孟灵湘，他听到脚步声才转过头来，看着孟灵湘的眼神里带着惊艳。 孟灵湘抿嘴一笑，心里很高兴，不论是怎样沉稳睿智的女子，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露出这样欣赏的目光之时心里都是十分高兴的，孟灵湘也不例外。 第六百九十一章 再见太子 在看到莫北霄之时，孟灵湘才知道为什么莫北霄这次要为她准备这样的礼服，莫北霄身上的那套与她身上的这套十分相似，只是他身上的颜色要深上一些，在袖口出纹上了金色双龙的绣花，看上去更显华贵。 莫北霄这次并没有戴世子爷该戴的金色头冠，而是戴了一顶银镀金点翠嵌珠双龙冠，与孟灵湘头上的发簪也是十分相似。 这一身让莫北霄身上气势完美的被勾勒出来，乌发被那一顶发冠锁与其中，一丝不乱，将莫北霄英俊冷硬的五官完全的展现在众人面前，即使面上没有一丝笑意，莫北霄也足以吸引着目光。 “今日这一身就是你曾经说过的情侣装吧？”莫北霄贴在孟灵湘的耳旁说道，灼热的呼吸打在孟灵湘的皮肤上，让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避开莫北霄那让她脊背发麻的呼吸。 听到莫北霄的话，孟灵湘一愣，继而失笑，她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莫北霄的内心还有这样的一面，她曾经有次开玩笑般的与莫北霄讲起过情侣装，没想到莫北霄竟然一直寄记到现在，难怪前几日特地让人传话说这次礼服他来准备 ，不知道他想这件事想了多久。 “是，没错。”孟灵湘笑着回答，“礼服很合身，你对于我的尺码倒是清楚。” 莫北霄猝不及防的在孟灵湘的唇瓣上落下一吻，“你的身子哪里我没有看过，我自然是知道的。” 孟灵湘脸颊蓦地红了，她白了一眼莫北霄，落荒而逃般的退了几步，捂住飞快挑动的心脏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莫北霄低低的笑了，那笑声直勾引的人面颊发红，心跳如雷。 他没有再继续逗孟灵湘，自然的拉起她的手望马车方向去，孟灵湘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莫北霄拉的十分紧，孟灵湘小声的说道，“在皇城里这样会被说的。” 莫北霄挑挑眉，“你马上就是我夫人，我看谁敢嚼这个舌根。” 孟灵湘拧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春璃望着孟灵湘他们的马车逐渐的远离，记起刚才孟灵湘和莫北霄相处的场景，只觉得心下十分欣慰，孟灵湘这次是真的和莫北霄在一起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皇宫，因为马车不能进皇宫，孟灵湘和莫北霄只能下了马车换上轿子再继续往里走，下马 车时看到了不少在朝廷上赫赫有名之人。 即使是像孟灵湘这样的女子也听过的高官，在看到莫北霄之后纷纷的涌了上来，像莫北霄问好。 莫北霄在外一年多，在朝廷里的地位不降反升就足以说明莫北霄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就算莫北霄无意大位，他当个逍遥王爷，对于这些人来说莫北霄也是值得讨好的对象。 能在朝廷里当上四品以上的官的都不是什么蠢货，心下都有自己的计较，即使看到孟灵湘与莫北霄一起出现，也是面不改色，像是十分正常一般。 “世子爷，许久不见进来可好？” “万大人客气了，万大人还是这样精神啊。”莫北霄笑着回答，这可旁边的人吓了一跳，何曾见过莫北霄这样和善的模样，几人一时之间竟然哑了，等到莫北霄和孟灵湘都已经上了轿子离开好远才反应过来，顿时炸了一般。 “几位大人刚才可看到世子爷的表情了？”一位大人带着惊魂未定的语气说着，“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世子爷这样和善表情，怎么一年多不见世子爷改了性子？” 万大人抚了抚胡子，不屑的扫了一眼说话的大 人，“你知道什么，在世子爷腿没有受伤之前经常能够从他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只是之后发生那样的事情世子爷才性情大变……” 万大人叹了一口气，“在世子爷身边的应该就是即将和世子爷完婚的御国将军的嫡女，孟灵湘了。” “万大人，我可听说去年这孟灵湘可是将世子爷的聘礼给退了回去，这怎么、怎么又定上亲了呢？” 另外一位压低声音说道，“我可听说这位孟灵湘孟小姐是一位神医，这段日子不在皇城就是去治病救人去了，坊间还传说她是活菩萨呢！” 万大人挑了挑眉毛，“几位大人还是慎言吧，这可是皇宫，隔墙只耳可少不了。” 几位大人立时住了嘴，莫北霄在朝廷里的势力不低，若是得罪了莫北霄，他们几个可没有好果子吃。 莫北霄与孟灵湘并不知道几位大人的谈话，他们下了轿子正要进摆了宴的正阳宫去，正阳宫门口整整齐齐的摆了五十八张桌子，这是为两品以下的官员坐的。 而他们的位子则是在正阳宫内，这段距离只能他们自己下轿往前走，幸好距离不算长，不过几百米罢了。 才走一半，迎面走一个熟悉的人影，穿着深紫色绣金龙的朝服，头顶一顶金冠，面白如纸，嘴唇却红的像是吸了鲜血一般，正带着笑的往他们的方向走来，身后跟了十几个人。 孟灵湘眉头一皱，心生厌恶，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太子。 太子，不，应该是二皇子虽然脸上带着的笑，但眼底恶意与冰冷却半点不少，几乎不敢人让人与之直视。 二皇子走到孟灵湘他们面前停下脚步，阴测测的开口道，“我看是谁，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世子爷么，哟，还带着了孟小姐，孟大美人，啧啧啧，世子爷与孟小姐好生相配，真让本宫羡慕，好一对鸳鸯。” 孟灵湘皱着眉头，虽然心下厌恶，但二皇子毕竟身份压孟灵湘一头，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二皇子行了个礼。 莫北霄看着二皇子，淡淡的道，“见过二皇子，恕臣无礼，但凭着二皇子的身份，本宫这个词，二皇子不该再说了。” 二皇子脸色立刻就差了下来，恶狠狠的盯着莫北霄，本宫这个自称素来只有太子和皇后能用，现在二皇子已经不再是太子，自然也是不能再用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拭目以待 二皇子在莫北霄说完那句话以后脸色十分难看，盯着他们的眼神像是要把将他们碎尸万段，“本皇子可真是要谢谢世子爷的提醒了。” 话语里的恶意几乎就要溢出来，阴测测的。 莫北霄淡定回答，“听说二皇子这几日在处理着江南一带的事物，看样子二皇子应是处理的不错，不然怎么这般清闲。” 孟灵湘隐蔽的笑了，看了一眼二皇子铁青的脸色，心想着莫北霄嘴毒起来竟然这样气人。 明知道皇上正是借着二皇子没有处理好江南一带的事情，激起了民愤，这才将废了二皇子的太子之位，还下了圣旨斥责二皇子不忠不孝，毫无能力，将他登基上大位的路死死的堵死。 二皇子心里清楚皇上是知道了他在青山城的动作和那批要运输到皇城的军事武器才将他废了，皇上是绝计不能容下一个想要逼宫的太子，现在二皇子还能在皇城里行走自如还是皇上看在父子亲情下默许的。 但皇上这一招不啻于将二皇子这些年来的努力全都报废还不够，甚至在将他所有的道路都给堵死，二皇子现在除了当一个清闲皇子之外没有其他选择，若是 他安安分分的呆着，等到新皇上位说不定还能捞一个清闲王爷做。 二皇子却不愿意这样过一生。 “真不愧是江户侯世子，”二皇子呵呵一笑，“但世子爷，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自负了，毕竟就算是兔子也会咬人的。” “二皇子说笑了，兔子就算能咬人，他又能咬的了谁？”莫北霄意有所指的说道，二皇子刚才的话无非是在威胁莫北霄，但二皇子现在不过是只丧家犬罢了，莫北霄又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 孟灵湘眉尖微微一蹙，二皇子的情况有些不对。 二皇子冷冷一笑，没有再和莫北霄说什么而是把视线转到了孟灵湘的身上，“孟二小姐好久不见。” “见过二皇子。”孟灵湘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朝着人二皇子微微一福身。 “听说孟二小姐就要与世子爷成亲了？”二皇子盯着孟灵湘说道，“本皇子还没有恭喜孟二小姐呢，毕竟，孟二小姐与世子爷可真是天作之合。” 孟灵湘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但脸上丝毫不显，“多谢二皇子，到时灵湘一定为二皇子送上一份喜帖。” 他们之间虽然什么语言上的冲突，但几 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绪让旁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 在场的人都放慢了脚步，想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 什么事情，莫北霄眼神一扫，他们就不敢再做停留。 孟灵湘暗道二皇子的神志似乎不甚清醒，眼底浑浊一片，暗沉沉的，仿佛一汪被人搅浑了的水洼，看不清底下到底有多深，藏着什么秘密。 二皇子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莫北霄，他们两人身高差不多，略带疯狂的二皇子竟然没有败在莫北霄的气势之下，“世子爷，为了庆祝你和孟小姐的婚事，本皇子一定会盛大一份大礼给两位，保证两位终身难忘。” 莫北霄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二皇子的大礼。” 说着，带着孟灵湘告辞离开，往正阳宫内去。 孟灵湘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心头的乌云久久不散，二皇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脸上狰狞的表情让孟灵湘浑身一寒，直到入座，还是不能回神。 她在位置上坐定，片刻后，声音低低的开口，“北霄。” “嗯？” 孟灵湘用只有莫北霄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可曾见过被逼到死胡同里的狗？” 莫北霄低 声回答道，“湘儿说的是狗急跳墙？” 孟灵湘道，“二皇子那眼神，像极了被逼到走投无路的野狗……被逼急了的野狗，便是不跳墙，怕也是要找个人咬一口才开心，北霄你要千万小心。” 莫北霄知道，孟灵湘虽然身为女子，看起来纯真无邪，实则聪慧致极，但凡是他说过的话，少有不应的时候，于是他也慎重点头。 忽然又欣喜起来，孟灵湘在外人面前一向装傻充愣，不过出风头，这些话只留到与自己单独相处之时才说，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分明已是不同。 宴会还未开始，有宫女送上了两盏茶，孟灵湘端起其中一杯饮了，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只在外头呆了一刻钟就只觉得双脚发冷，饮下一杯热热的茶，才觉得浑身暖和了起来。 其实正阳宫内已经架起了不少火盆，每张桌子下也被细心的放了保暖的暖炉，但饮下的热茶还是要舒服上许多。 一杯茶还未饮下一半，就有位公公恭敬的过来请莫北霄，“世子爷，皇上这个儿正在后头等您呢，有些话要与您私底下说说。” 莫北霄捏了捏孟灵湘的手，意思让她放心，就跟着传 话的公公离开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底，几位大臣的相互看了看， 与自家家眷说了几句，几个大臣夫人就向孟灵湘走了，笑眯眯的和孟灵湘说着什么。 孟灵湘虽然没有失礼之处，游刃有余的和几位大臣夫人谈笑着，逗的几位大臣夫人笑的花枝乱颤，但她的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在莫北霄离开的方向。 皇上将莫北霄叫去到底是想和他说什么…… 莫北霄跟在公公的身后往正阳宫后面的寝宫去，长长的走廊上挂着宫灯，下面的宫灯穗正随风飘荡着，宫灯上面描画着古代的神话故事，金色的巨龙正张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望着走来的人。 高高的龙椅之上坐着一个男人，虽然面色已经开始苍老，但他的视线却十分锐利，莫北霄不知道为何皇上要将他带到这个地方，他本以为皇上会在御书房见他。 “北霄，自上次一别，朕有一段日子未见到你了吧？”皇上垂眸看着站在下面的莫北霄，他长的与皇上越来越相似，小时候的莫北霄与惊鸿夫人更为相似，但随着年纪愈长，莫北霄身上的气势与五官却开始渐渐地更像皇上。 第六百九十三章 你要放弃？ 皇上望着长身而立的莫北霄，眼神开始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天姿国色的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看他，眼是秋波，嘴是牡丹红，嘴角一抿就让人恨不得为她去死。 当初因为生莫北霄，惊鸿夫人难产而死，他此次不愿意再见莫北霄，只将他远远地送到了江户侯府，尽管也是为了保住这个儿子，但对于这个儿子他却是亏欠的。 惊鸿夫人的笑似乎还在眼前，但一转眼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皇上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眼底暗淡，自惊鸿夫人之后他再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 “拜见皇上，皇上万安。”莫北霄半跪在地，恭敬的朝皇上行了个礼。 “行了，起来吧，在朕这里你不必如此多礼。”皇上长叹道，“你决定要娶孟家的那个丫头？” 莫北霄点点头。 皇上垂眸，半响才说道，“北霄，朕也不与你说什么暗话，你与朕是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清楚，这次朕让人请你过来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莫北霄脸色不变，“北霄不敢不从。” 皇上看了一眼与他十分疏离的莫北霄，眼底的情绪晦暗难测，“既 然如此，这话朕就直说了，你既然是我与惊鸿的儿子，你也是有这个权利争这皇位的，但你若要娶孟家的丫头，这皇位你就再也争不了。” 莫北霄半低着头，逆光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良久，莫北霄才说道，“皇上说笑了，我是江户侯的儿子，怎么会是皇上与惊鸿夫人的孩子。” 这是要放弃皇位了。 莫北霄对于那个皇位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他曾经为此付出了很多，卧薪尝胆，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手段狠毒，人见人怕的世子爷。 但现在他的身边再不是空无一人，既然孟灵湘不愿意留在这吃人的皇宫，他又为何要将自己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凭着他的能力就算不坐上那个位置，又有谁能耐他何？ 莫北霄大不敬的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这个人是他的生父，但他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半分父爱。 两个血脉相连的男人之间却冷漠的仿佛陌生人一般，皇上心下震惊却又不意外，莫北霄和他性子如出一辙，冷情却又痴情。 “……你想好了，这次决定以后除非你造反，否则你再不能坐上这个位 置了。”皇上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他站了起来，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黑色的朝服之上金色的巨龙若隐若现。 “若你娶了孟家的丫头，”皇上走到莫北霄的身旁，指了指高高在上的龙椅，“那个位子你就再也不能坐了。” 莫北霄这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让人将他领到这里，他看着上面的龙椅，瞳孔却清亮，“多谢皇上的好意，北霄只愿意与湘儿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上跟着说了一遍，“既然如此，朕也不再逼你，朕会下旨大办你与孟丫头的婚礼，在婚礼结束以后江户侯也会隐退，将江户侯传给你。” 莫北霄心下一惊，看样子皇上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的说道，“皇上是早就定下了？” 皇上笑了一声，“北霄，在这个位置上想的事情太多了，父子不像父子，夫妻不像夫妻，你既然选择了不坐这个位置，我就要想好后招，你手里的捏着的东西太多了，你若是继承了江户侯的名号，这辈子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而是江户侯的儿子。” 莫北霄没有说话 。 “你小时候我不愿意见你，一见到你我就想起你娘，想起她竟然是为了你死的，我就……”皇上不再拿朕这个自称，似乎是想拉近他与莫北霄之间的距离，“只是没想到转眼间你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已经过去很久了。”莫北霄淡淡地回答，皇上的话对于他不是没有触动，也算是解了他的一个心结。 “是啊，已经过去很久了……”皇上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怀念。 莫北霄知道皇上一直在忌惮着他，他手里捏着兵权，加上私底下的势力，他在皇上眼底定个心腹大患，可偏偏他又与皇上有着血脉相连的关系，即使皇上想杀他，记起他的母亲也下不去手。 只有莫北霄自己放弃皇位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之前的莫北霄定然是不肯的，但现在他既然已经决定与孟灵湘游山玩水，不在过问皇城里的这些事情，皇上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子。 莫北霄成为江户侯之后就失去正大光明继承皇位的权利，但却可以做一个谁也不敢惹的清闲王爷，毕竟他手里捏着的东西不论是谁坐上那个位子都要卖他一个好。 蓦地， 宫殿外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声，接着又是一声，直到三声响起过后，皇上才说道，“时辰差不多了，你先下去吧，朕随后就来。” 莫北霄退下出了宫门，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往正阳宫方向去。 孟灵湘和几位大臣夫人心不在焉的谈笑着，看到莫北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尽管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睛一瞬间却亮了，嘴角也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顺着她的视线，几位大臣夫人同样也看到了正往她们这边来的莫北霄，她们相视一笑，识趣的告辞了。 待莫北霄在她身旁坐定，孟灵湘才拿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问他是怎么回事，莫北霄笑了笑，回答道，“没什么大事，这里不方便说，回去再细细讲。” 孟灵湘点了点头，皇宫里人多眼杂，确实不好说话，但这也说明皇上和莫北霄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莫北霄和孟灵湘不再说话，纷纷跪倒在地，迎接皇上。 孟灵湘低着头，看到皇上黑色纹金龙的衣摆从她面前经过，半响，一个威严的男声说道，“起身吧。” 第六百九十四章 赐婚 跪着的人站起身来，但也不敢抬头往上看，孟灵湘心里吐槽这万恶的旧社会，一边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发麻的脚。 “坐吧，这次宴会就众卿家 不必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吃喝，”皇上含着道，二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莫北霄和孟灵湘的对面，手里拿着酒杯就没有放下。 皇上扫了一眼二皇子，脸上有些不满，但二皇子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仍然还是喝着手里的酒杯，二皇子的侧妃脸上的笑挂不住，十分勉强的维持着表面功夫。 皇室的其他几位皇子坐在二皇子的下首，但明显气色要避二皇子好上许多，与他们交谈的人也要比二皇子多。 皇上对二皇子的态度明显是不喜这个儿子，甚至下了圣旨斥责二皇子，让二皇子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前巴结讨好他的人也开始纷纷的躲着二皇子走。 若不是二皇子的母族还算的上有些实力，二皇子恐怕早就被关了起来。 酒过半巡，虽然皇上下令说能在自家一般，但在场之人哪里敢把皇宫当成自己家，话不敢高声说，酒宴刚开始就鱼贯而入一群穿着轻薄的女子，长相 皆是十分艳丽，腰肢纤细，肌肤雪白，眼波流转间之直要把人的魂魄勾走。 舞女在宫殿中央翩然起舞，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的身上，有赞叹的，也有带着淫邪的，莫北霄突然贴在孟灵湘的耳旁说了一句，引的孟灵湘脸颊通红，狠狠的白了一眼莫北霄。 皇上手里端着酒杯，半眯着眼睛着莫北霄他们，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皇上贴身太监李公公在皇上耳旁说道，“皇上，东西备好了。” “知道了。”皇上说道，蓦地又开口，“金福，你说朕当年若是……”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长叹一口气，“算了，都过去二十多年，提它做什么。” 李公公隐蔽的看了一眼莫北霄他们，眼底了然，皇上他是想起当年的事情了吧。 “众卿家，”皇上开口，在场之人自然不敢再讲什么，生怕打搅了皇上，皇上怪罪下来，“今日，朕有件事要宣布。” 李公公拿着圣旨正要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户候世子莫北霄与御国将军孟之女孟氏乃天作之合，今日特此为两位赐婚，赏金银五箱，珊瑚一座，玉如意两对，冰蚕丝三匹，玉 环两对，金簪两对。” 孟灵湘与莫北霄对视了一眼，莫北霄并不意外，只是未曾想到皇上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下旨赐婚，还赏了这么多的宝贝，皇家出来的东西哪一样儿是差的？ “臣莫北霄，” “民女孟灵湘，” “接旨——” 莫北霄和孟灵湘将圣旨接了，皇上笑眯眯的望着他们，“北霄与孟丫头十分般配，北霄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小辈成亲，朕这个做长辈的自然是要表表心意，来，这是当年皇太后赐给朕的，正好趁这个时候给你们了。” 李公公恭敬的将一对龙凤玉佩递交到孟灵湘和莫北霄的手里，孟灵湘看了一眼莫北霄才将东西收下。 二皇子本是一直在埋头喝酒吗，侧妃已经被气的提前告退，只留下他一人坐着饮酒，在皇上下旨赐婚之际二皇子都没有在意，但在皇上将这一对玉佩赐给莫北霄他们之时猛的抬起了头，眼底充血盯着那对玉佩。 “哈哈哈……哈哈哈，”二皇子突然低低的笑了，皇上不满的盯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二皇子已经喝醉了，就带下去歇着吧。” 皇上金口一开，就算二皇子没有喝 醉也只能是喝醉，他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父皇恕罪，儿臣喝多了，下去歇着了。” 说着挥开要扶着他的下人，自顾自的离开了。 他这一走，可是狠狠的扫了皇上的脸面。 皇上的脸色阴晴不定，在场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他半响才说道，“众爱卿坐西塞吃吧。” 二皇子大笑着出门去，外头阴冷，寒气似乎就要钻进骨头里去，“殿下，殿下，外头冷，穿上衣裳吧。” 他狠狠的挥开伺候的下人，笑着笑着眼眶里落下眼泪来，他还是败了，败了。那玉佩是皇太后在弥留之际送给皇上的，这些年来皇上一直妥善的保管的着，在他娶太子妃之日他曾经问过皇上，这玉佩能否送与他。 皇上立时就拒绝了，还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没想到，没想到啊。这玉佩父皇竟然给了莫北霄！ 二皇子靠在冰冷的宫墙之上，渐渐地滑坐在地，抱着头痛哭。旁边伺候的人不敢接近，只远远地看着，二皇子喃喃自语般的说道，”说到底我还是比不过他，既然如此我便让你们在地狱做一对鸳鸯。“ 他抬起头，眼底的情绪几欲要奔涌而出，俊 美的五官有些扭曲，五指抵在宫墙上，落下一个带着血印的掌纹。 “殿下你受伤了！”二皇子身边伺候的人惊叫。 二皇子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掐的太过用力，竟然在掌心上掐出好几个血印子，鲜血从伤口出流了出来，他盯着自己受伤的掌心看了半天，将那些血液舔去，嘴唇愈发红艳，“一点儿都不疼啊……” 宴会结束以后莫北霄将孟灵湘送到了将军府，因着两人还未成亲，莫北霄不能进孟灵湘的闺房，于是两人就在马车之上说了几句。 “……皇上竟然提了这样的要求？”孟灵湘在知道今日莫北霄与皇上之间的对话以后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你放弃了皇位，真的不会后悔吗？” 莫北霄看她纠结的模样，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跟我回来后不后悔？” 孟灵湘捂着鼻子望着他，蓦地笑了，“下个月我们就成亲了。” 莫北霄将孟灵湘死死的抱在怀里，像是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开，“是啊，终于要成亲了。” 他捏着孟灵湘的下颚，半逼着她直视着自己，将自己微带冰冷的唇瓣覆在了孟灵湘柔软而温暖的唇瓣之上…… 第六百九十五章 嫁衣 婚期很近，莫北霄和孟灵湘忙的脚不沾地，几乎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皇城里对他们两人的这段婚事议论纷纷，但因为孟灵湘与莫北霄在皇城里名声还算不错，所以倒也没人说些难听的话。 莫北霄十分忙碌，但对孟灵湘的上次关于二皇子的事情还是上了心，派人去暗地里跟着二皇子，将他每日的行踪都报告上来，但二皇子这段日子只混迹在各个酒楼。整日喝的烂醉如泥。 皇上特地派了几个教养嬷嬷到御国将军府上，帮着孟灵湘处理婚礼上的事情，整个朝廷都能看的出来皇上对于这次孟灵湘和莫北霄的婚事十分上心，江户侯一直没有露面，虽然莫北霄还没有成为江户侯，但整个江户侯府都是莫北霄的一言堂。 这日御司坊的人将制好的嫁衣送到了御国将军府，这是十二位绣娘赶制了十天才做好的嫁衣，仅仅是嫁衣上的金色丝线就用了好几卷，孟灵湘看着霞帔上精心描画的蹙金绣云霞翟纹，眉尖微蹙。 孟灵湘虽然身为御国将军的嫡女，但在未嫁人获得诰命之前她都算是个民女，这嫁衣上的蹙金绣云霞翟纹可是一 品二品的诰命才能使用的，若是被人看到她嫁衣上的蹙金绣云霞翟纹，怕又是要参上一本。 但御司坊的人怎么敢自作主张，“这嫁衣上的蹙金绣云霞翟纹是怎么回事，上次送来的纹样里可没有这个纹样。” 御司坊的人回答道，“上次将纹样送到世子妃您这儿之后，陛下让奴婢将纹样送到养心阁，陛下看了以后下令让奴婢把正面的纹样改成蹙金绣云霞翟纹，说世子妃您嫁给世子爷之后，世子爷就将继承江户侯，您也就是江户侯王妃。” “江户侯王妃怎么能大婚礼服上没有蹙金绣云霞翟纹，连凤冠也改成了八翚四风，虽然说比太子妃、公主一类的降了一等，但也是史无前例的，世子妃您这可是深受宠爱啊。”御司坊的人讨好的说道。 “这是皇上下的令？”孟灵湘若有所思的说道。 御司坊的人惶恐的说道，“奴婢可不敢自作主张，这自然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孟灵湘倒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下这样的旨意，毕竟九翚四风和蹙金绣云霞翟纹都是太子妃和公主才能使用的，皇上虽然将凤冠的 等级降了一等，改成八翚四风，但在这之前没有人能这样的凤冠。 恐怕将凤冠的等级降一等是为了封朝廷大臣们的嘴，毕竟这是违背组训的。 孟灵湘思索片刻，让御司坊的人把嫁衣为她穿上，既然皇上已经下令，恐怕是改不了了，只是这次婚礼恐怕要遭不少人的猜测。 她揉了揉眉心，只盼着这次婚礼能顺顺利利的完成，她记起那日二皇子的眼神，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在孟灵湘胡思乱想的时候，御司坊和春璃已经将嫁衣穿在了孟灵湘的身上，大红色的嫁衣称得孟灵湘肌肤更加雪白，即使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仍然美的倾国倾城，因着心里挂着事儿，所以孟灵湘脸上没有太多的笑意，却更显得她气质清冷，尊贵无方。 “哎呀，这身嫁衣与世子妃您还真是相配，”御司坊这话倒不是为了讨好孟灵湘，看到孟灵湘身上的嫁衣觉得是嫁衣比不上人，而不是以往的人比不上嫁衣了。 春璃也是满脸赞叹，有些羡慕的说道，“小姐穿着这身嫁衣可真好看。” 孟灵湘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回答，“是御司坊的绣娘们手 艺好，做出这样好看的嫁衣，你想穿了？过段日子你也能嫁了。” 春璃被她这样一说，羞红了脸蛋，急忙道，“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嫁人呢。” 孟灵湘拢了拢宽大的袖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春璃说道，“我看你和夏桑相处的可是不错啊。”这段日子她和莫北霄都忙的很，几次传话都是让春璃和夏桑来传达的，上次她看到春璃和夏桑在一起笑的可欢了。 这两人之间若是没有暧昧，孟灵湘可不信。 听到孟灵湘这样说，春璃满脸通红，几乎连脖子都红成一片，“小姐、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春璃结结巴巴的说道。 孟灵湘看她这模样哪里还不清楚，心里在偷笑，但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满面娇羞的模样可没有什么说服力，你和夏桑之间……” 她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春璃。 春璃害羞的不敢回答，只慌乱的说道，“小姐我看你这腰身有些大了，怕是要改改。” 御司坊的几位绣娘本是在一旁笑着看她们主仆的对话，一听春璃说腰身大了，急忙上去仔细打量着，又拿着软尺量了量，“世子 妃这几日是不是瘦了，腰身小了些，这衣服要腰身就大了。” 春璃本是随口一说，正后悔着，御司坊的人却真的发现腰身大了，她也凑过去看了，“是大了些，小姐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饭也食的少了，这几日小姐可不能再不吃了，身体要紧。” 御司坊的人仔细的量了新尺寸，记了下来，说道，“世子妃请将再试试看这凤冠和嫁鞋，看看合不合适。” 等到孟灵湘将所有的试完天已经黑了，她让春璃将人送出去，才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歇着，虽然只是试个衣服，但全套下来并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和礼部的人商量婚礼当天的事宜。 因着孟灵湘的嫡母已经去世，她也不愿意让那些姨太太们在她的婚事上勾心斗角，干脆就自己处理了，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太短，她这段日子觉都没怎么睡好。 她写了封信让春璃送到莫北霄的手上，今日她礼服的纹样被改成了蹙金绣云霞翟纹，恐怕莫北霄那边应该也改了不少，这场婚礼恐怕要扎不少人的心…… 二皇子那边也接到了消息，他在被皇上厌弃之后，就整日的泡在酒里，昏昏沉沉的. 第六百九十六章 出嫁 他的侧妃劝说了几次反而被打，气的回娘家住去，这事情在皇城私底下传的十分难听。 “改了纹样？”二皇子手里拿着一杯酒，眼睛浑浊，但时不时的闪过一道精光，“改就改了吧，那些东西制好了么？” “已经完成大半。” “呵。”二皇子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半点温度也无，“加快进度，在他们婚礼之时，本宫可是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说话。 “等到这件事办完，你们就可以隐退了，本宫不会亏待你们。”二皇子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慢悠悠说道。 一个月很快就到了，孟灵湘一大早就被春璃急吼吼从被窝里拉起来，泡在温泉里洗了大半天，洗净之后还帮孟灵湘擦上香粉，孟灵湘只觉得自己像个刚出炉的大号包子，又香又软。 里衣是上好的云段锦制成的，又轻薄又保暖，孟灵湘蹭了蹭，暗道果然是上好的云段锦，竟然如此轻薄柔软。 御国将军里的婢子和嬷嬷，加上皇上赐下的教养嬷嬷足足二十多人围着孟灵湘打扮，一层层的穿上嫁衣，大红色的嫁衣将雪白的皮肤掩盖，金色的绣花在光 照下闪着细微的光，翡翠制的扣子被人一个个的扣到脖颈下。 长长的尾摆上缝了几千颗的珍珠，每一颗都是饱满莹润，皆是莫北霄让人从东海快马加鞭送到皇城的。 孟灵湘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掩饰不住笑意的自己，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些虚礼，但真是到了这一天却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期待。 喜娘笑呵呵的拿着五色棉纱线为孟灵湘绞去脸上的汗毛，俗称‘开面’，再细细为孟灵湘扑上白粉和胭脂，描画远山黛眉，最后拿着脂膏将孟灵湘浅色的唇瓣抹上，立时孟灵湘整张脸都艳丽了。 孟灵湘看着镜子里那个漂亮清丽的女子，心开始蹦蹦的跳起来，这才有了些她即将要嫁给莫北霄的真实之感，她捂住跳的飞快的胸膛，心下竟然开始紧张。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喜娘为孟灵湘梳了头，一边梳着一边念念有词的说着。 莫北霄这时正身着红色礼服，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带着自己的花轿往将军府来。 喜娘将孟灵湘的头发高高盘起，孟灵湘此番成亲自然是不能再梳女儿家的发 髻，喜娘将孟灵湘的满头乌发盘在头顶，细细的绑成一缕一缕的小辫子，绕在发髻四周，将凤冠固定在孟灵湘头上。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但大红色的嫁衣和头顶上金色的凤冠却为孟灵湘加了几分人间的气息。 孟灵湘刚才飞快跳的心在戴上风冠之后就立刻冷却了，她心里暗自哀叹，这样沉重的凤冠可是要顶整整一日呢！ 待到全部弄完吉时也要到了，外头几日之前就开始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军府的小厮们拿着喜糖和喜钱四处分发，将军府大门口也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也讨了不少的喜钱。 孟灵湘静静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了一段时间，孟将军大步踏了进来， 看到穿着嫁衣孟灵湘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怀念的说道，“你与你娘还真是相像。” 孟将军眼眶有些微红，他看着孟灵湘说道， “今日你就要嫁人了，也就要为人妻，为人母了，以后父亲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若是与世子爷有了矛盾万万不可耍小孩子脾气，谁欺负了你就告诉父亲，父亲定然为你讨回公道。” “父亲……”孟灵湘红了眼眶，她这段日子格外的多愁善感，孟将军只说了几句话，她就忍不住鼻头发酸，“父亲在说什么在，即使女儿嫁出去了，也还是父亲的女儿。” 孟将军说道，“是父亲的不是，今日是这样的一个好日子，我竟然还说这些丧气话。” 这时腰上绑着红绳的管家喜气洋洋的跑了进来，“老爷，世子爷的轿子已经到了，小姐要出去了。” 孟将军抚掌大笑，“好好好，湘儿，走吧。” 喜娘为孟灵湘盖上盖头，将她扶了出去。 孟灵湘通过红色的盖头望外看，一切都是模糊的，她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周围的场景。 莫北霄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的和孟灵湘身上的嫁衣如出一辙，身旁的喧嚣与他似乎没有半点干系，他只是望着孟灵湘会出来的院门，望眼欲穿般的等着。活到今日，莫北霄才体会到，原来等一个人出现也是 这般难熬的一件事。 “新娘子出来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莫北霄虽然表情未变，但眼睛明显的亮了亮。 他望着被人牵过来的孟灵湘，眼底满是柔软。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与轻纱，脚尖轻移，头顶上凤冠发出轻微的声音，摇摆着，像在轻轻的唱歌。 “快快快，奏乐啊!”喜婆在一旁催促着乐手。 耳旁的喜乐震天，但孟灵湘却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咬着下嘴唇，既紧张而又甜蜜。 今日过后她与莫北霄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孟将军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女出嫁时的模样，眼底也有些泛红，他对孟灵湘道，“女儿，嫁为世子妃以后要恪守妇道，早日为世子爷开枝散叶，”顿了顿他继续往下说，“世子爷是个良配，你与他之后要好生相处，父亲愿你安稳一世。” 孟灵湘轻声道，“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这个世上的人都是由父母精血孕育而成，在孟将军的心里，孟灵湘并不比家族门楣，将军荣光来的重要，只是这个父亲是真心希望她此生安好，也把她养大成人，所以对于这个父亲，孟灵湘是真心感谢的。 第六百九十七章 出事 莫北霄看着他的新娘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上阵杀敌、在朝廷翻云覆雨尚不知惧为何物的世子爷，突然间就紧张了。 喜娘将孟灵湘的手放到莫北霄的手上，大声的说道，“一请新人迎春花，鲜花爱月月爱花，花好月圆情蜜蜜，男欢女爱合欢花。二请新人杏花红，对对蝴蝶入花丛，蝴蝶恋花双展翅，花恋蝴蝶不放手。” 莫北霄牵着孟灵湘的手将她一步步的领到自己的为孟灵湘准备好的花轿之上。 一旁的喜娘看见了，忙就大声喊道，“新人上轿！” 这时天正好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白色的雪花落了下来，一阵风不知从何方吹过来，不但将墙内盛.开的凤凰花吹到了墙外，也将孟灵湘头上罩着的鸳鸯红盖头掀起了一角，正好让莫北霄看到大红盖头下的那张脸。 他的新娘半喜半羞地低敛了眉眼启唇一笑，惊鸿一瞥之后，这一幕就如画一般的永远的烙在了莫北霄的心上。 大红色的嫁衣如火一般的燃烧在纷飞的雪花之中，凤凰花落在孟灵湘的身旁，凤凰花落如红雨，佳人面有芙蓉色，只嘴角微扬，在莫北霄的心中就成了 倾城。 “起轿！”喜婆看孟灵湘上了轿，便又大声的说道。 孟灵湘端坐在花轿之中，手里捏着一朵凤凰花，刚才在上轿之际，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朵凤凰花，正好落在她手上，她握住以后便捏了一路。 十里红妆在皇城里风光的绕了一圈，让无数的少女心生羡慕，莫北霄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到自己的江户候府。 两人手里牵着一根红色的绸带，进了门才发现坐在位置上的竟然是皇上，他带着感慨的看着孟灵湘和莫北霄两人，说道，“今日我占了江户候爷的位置，为北霄和孟丫头当一次主婚人！” 皇上当主婚人，这得是多大的脸面！ 来参加婚礼的人心里都想着，可目前的情况也只能是这样。 “一拜天地！”喜婆是精与世故的，看这模样立刻开口喊道。 孟灵湘和莫北霄朝着外头一拜。 “二拜高堂！” 他们转身朝着皇上和江户候在的位置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 两人又转过身来，孟灵湘能从盖头一角看莫北霄紧绷的下颌，抿着嘴角一笑，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感到紧张。 等到 夫妻对拜结束之时，莫北霄紧绷的下颌才放松下来，喜婆正要喊出送入洞房之时，忽然之间地动山摇，无数的声音沉闷的响起。 “地动了，地动了！”有人大声的喊着。 孟灵湘掀开盖头，急问，“发生了何事？” 但没有人回答她，莫北霄将莫北霄揽到怀抱里，刚刚的那阵剧烈的震动才刚刚结束， 紧接着又是一阵，孟灵湘能感觉到头顶上的瓦片开发出细微的声音，她脸色一变，“不好，快离开！”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比刚才更加剧烈的震动从他们的旁边传来，同时还有强烈的爆破声和冲击波，孟灵湘像是记起了什么，大声的喊道，“这不是地动，这是有人放了轰天雷！” 场面十分混乱，皇上身旁的暗影带着皇上离开了江户候府，莫北霄护着孟灵湘不让她被人群挤到，“北霄，北霄在，这是有人放了轰天雷，数量应该不在少数，你快去看看！” 莫北霄手下的人试图想要控制在场的人，但在生死关头，人们却已经开始失去理智，他们互相推搡着，都像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可逃出去一看，外面简直成了地 狱，江户候府旁边几条街道都被什么还轰炸一般。 人们的惨叫声，哭嚎声和房屋坍塌的声音混在一起，本铺的十分平整的地面也碎裂成一块块，地下水顺着裂缝往外涌出，天上飘着的雪花一落到地上就开始被玷污，化为污水。 莫北霄虽然竭力护着孟灵湘，但地下摇晃的厉害，孟灵湘靠在莫北霄的怀抱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不明白刚刚还是她和莫北霄的大喜之日，为何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头顶上飘下灰尘，莫北霄脸色一变，正要带着孟灵湘逃出去，但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带着熊熊火光直冲而上天际，莫北霄他们所以在的地方头顶上的房梁立刻塌了。 刚才还是一座巍峨的宅邸，立刻就化为废墟，莫北霄抱着孟灵湘，将砸在他们身上的房梁砖瓦掀开，莫北霄英俊的面孔上沾了不少的灰尘，眼角到下巴被划了一道伤，鲜红色的血液正从伤口出往外流。 他没有管自己的刺痛的面颊和受伤的肩膀，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孟灵湘的头，发现她脖颈和脸上都是血液，他心头一慌，一把将孟灵湘 已经掉了一半的凤冠扯下，才发现孟灵湘的后脑被一根房梁砸到，正往外渗着血液。 “湘儿？”莫北霄咽了咽口水，带着惊慌的喊着孟灵湘的名字，但孟灵湘却没有给予半点反应，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有一丝血迹，莫北霄额上冒着冷汗，手心发冷。 他将自己濡湿的手心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才把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孟灵湘的鼻翼下，直到感觉到孟灵湘那微乳的呼吸，才如释重负般的放下了手。 莫北霄抱着孟灵湘几步冲到了外头，大声喊着，“大夫，大夫在哪里，给我把大夫找来！” 夏桑背着哭的惨兮兮的春璃跑到莫北霄的面前，看到昏迷的孟灵湘也是脸色一变，“主上，夫人这是？” “小姐，小姐！”春璃看到孟灵湘就哭着从夏桑的背上下来，“世子爷，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了？” 莫北霄紧紧地抿着唇瓣，抱着孟灵湘的手握成拳头，青筋绷出，“夏桑找个干净的地方，给我把大夫找过来，要最好的！”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孟灵湘，眼底情绪晦暗不明，浑身冰冷，“给我查出这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九十八章 怀孕 春璃看着昏迷不醒的孟灵湘，哭的十分凄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孟灵湘，眼泪滴在面前的地上，跟地上的水混在了一起，往地势低洼的裂缝里流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明明刚刚她还在为孟灵湘嫁给莫北霄而高兴，可才刚刚拜完天地，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被夏桑从废墟里救出来，身上不少伤，但春璃只顾跟着莫北霄，傻傻的看着孟灵湘哭。 莫北霄本就因为担心孟灵湘而十分心烦，听着春璃哭声更是火上浇油，他几乎是咬着牙说了一句，“闭嘴！” 春璃不敢再苦，只闷闷的压抑着哭声。 此刻莫北霄脸色铁青，眼底暗沉一片，这件事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搞鬼，伤了孟灵湘的人他定不会放过！ 他们找了一个没有受到波及的小院子，小心翼翼的将孟灵湘放在床上，孟灵湘的血液浸在大红色嫁衣上，莫北霄看着孟灵湘惨白的脸蛋上的鲜血，只觉得那鲜血像一根针，刺在他的眼睛，刺的他起身发麻。 但眼下他不能慌了手脚，孟灵湘的伤和背后之人他都要管，莫北霄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孟灵湘的伤让莫北霄像 一只受伤的狼，不允许任何人再次伤害他的爱人。 “夏桑在何处，大夫呢！”莫北霄焦躁的喊着，他将内力源源不断的传到孟灵湘的体内，好让孟灵湘身体保持生机。 夏桑急匆匆的把大夫带到了他们在位置。 “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小姐，她受伤了。”春璃喊着，看到大夫就如同看到救命恩人一般，拉着大夫往孟灵湘身边去。 莫北霄站起身为大夫让出位置，但视线一直死死地的盯着大夫，大夫被他这样迫人的视线盯着冷汗津津，他也知道躺在这里正是今日成亲的世子爷和世子妃，他三指搭上孟灵湘的手腕，把了几次脉才镇定下来。 大夫双眉紧蹙，神色忧虑，莫北霄和春璃和看着大夫，只觉得心都提了起来，大夫又看了看孟灵湘的瞳孔，仔细的查看了伤口，才长叹一声道，“世子爷，这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 莫北霄眉目冷峻，像结了一层冰霜，冷的直打哆嗦，“快说。” 大夫又叹了口气，“世子妃她正怀了身孕，现在还不足两个月，这是一件好事，但坏事就在与世子妃受伤严重，伤到了头颅，短时间内极为危险，若是 不能及时醒来，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啊。” 莫北霄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知道孟灵湘怀孕他定是十分惊喜，可目前孟灵湘还处在危险之中，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他望着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的孟灵湘，心沉到底，他艰难的开口，“大夫，若是不要孩子，湘儿她能否安全一些？” 他与孟灵湘的孩子他自然是喜爱的，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失去了性命，但他不能拿孟灵湘的性命做赌注，若是这还孩子会伤到孟灵湘……那也只能放弃这孩子，在他心里，没有什么能比的上孟灵湘。 大夫也没有想到莫北霄会这样说，毕竟在皇家子嗣可是高于一切的，他顿了顿才回答说，“就算不要孩子世子妃也还是危险，毕竟落胎对于女子的伤害也是十分大，世子妃此刻身体虚弱是吃不消这样大的伤害。” 莫北霄焦躁的说道，“那该怎么办？” 大夫说道，“世子爷不必焦急，世子妃吉人自有天象，若是世子妃能在七天内醒过来，自然是无碍的，但若是不行好……老夫也无能为力。” 莫北霄 闭了闭眼睛，竭力压制住心下的暴虐和焦躁，看着大夫将孟灵湘的伤口处理好。 春璃将大夫送到门外，便去为孟灵湘抓药。 莫北霄坐在孟灵湘的身旁，望着昏迷不醒的孟灵湘，只觉得心如刀割，心在一寸寸的崩裂开来，冰冷的气息从裂缝里溢出，逐渐的将他全身包围，连血液都像是被这样的冰冷桎梏，一点点凝结成冰。 他拿着布巾一点点擦去孟灵湘脸上的血迹，将她清灵的脸蛋露出，他小心的把一缕掉下的发拨到她耳后，孟灵湘的唇瓣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莫北霄看着她惨白的唇瓣觉得十分刺眼，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吻上她的唇瓣，将从惨白的唇瓣变得红润，他却没有抬起头，而是埋首在孟灵湘的肩颈处。 “湘儿，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他已经快两个月了，”莫北霄低低的说道，“湘儿你快醒来，醒来骂我，我没有保护好你，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湘儿，你快醒醒，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莫北霄的声音开始哽咽，这个强悍了一世的男人在自己的爱人昏迷不醒的时候终于明白何为恐惧，他像个孩子一般的紧紧地抱住孟灵湘 ，灼热的眼泪几乎要将孟灵湘烫伤，孟灵湘的手指动了动，但令人失望的是，她还是没有醒。 皇上被侍卫带回到了皇宫，他怒不可遏的派人去查这是怎么回事，在接到孟灵湘受伤昏迷不醒，同时还怀有身孕的消息之后，神色复杂的吩咐下去，让最好的御医去为孟灵湘诊治。 因为江户候府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莫北霄带着孟灵湘住进了御国将军府，每日守候着孟灵湘，御医也每日来为孟灵湘检查，但他得出的结论和上次的大夫相差无几，只是在药房里加了几味保胎的药。 夏桑站在门口看着一日就憔悴了不少的莫北霄，心里酸涩难忍，莫北霄还穿着那日大婚的礼服，说什么也不肯换，只让人把礼服洗了洗，孟将军问起的时候他望着已经在床上昏迷了三日的孟灵湘说道，“我与她，还未喝过交杯酒呢。” 孟将军长叹一声，离开了孟灵湘的房间。 莫北霄头也不抬的说，“查到了什么？”这几日他派出了全部的人马去查这件事背后主使之人，他眼底暗沉一片，像是什么都不能让他在意。 夏桑说道，“这件事的背后是……二皇子。” 第六百九十九章 北霄，我回来了 “是他？”莫北霄冷笑一声，“他还真的贼心不死。” 原来二皇子在知道孟灵湘和莫北霄要成亲之际就开始做准备，要报复孟灵湘和莫北霄，但在看到皇上将皇太后赐下的玉佩赏给莫北霄他们之后，二皇子竟然想要玉石俱焚，他猜到 莫北霄的婚礼，皇上一定会去，就派人将韩家和苏家之前藏匿在皇城的轰天雷全部埋在了江户候府附近。 因着江户候府戒备森严，他没有办法派人将东西运到江户候府内，就将剩下的轰天雷藏在给孟灵湘他们的成亲的贺礼之中，当时人多眼杂，倒也真的被二皇子送了进去。 在孟灵湘他们拜完天地之后，就悄悄的点燃了藏在各处轰天雷。 几百捆的轰天雷几乎将半个皇城都毁了，皇上也差点死在那场惊天动地爆炸之中，若不是那日皇上临时起意多带了几个侍卫，恐怕皇上也不能安然出来。 二皇子这次竟然是想让皇上和莫北霄他们一起去死。 皇上在接到消息以后暴跳如雷，立刻将二皇子全族都押入大牢，只是这次受伤最惨的莫北霄的江户候府，皇上就暂且没有将二皇子处理了的，等着莫北霄他们的意见。 “皇上让属下为主上传句话，二皇子您当如何？”夏桑咽了咽口水，几乎不敢抬头看着莫北霄，他跟着莫北霄的日子不算短，可还是第一次在莫北霄身上感受到这样恐怖的气 势。 莫北霄轻抚过孟灵湘的脸，指尖温柔，眼底却毫无情绪，“二皇子该当如何？”他低头望着孟灵湘，满目柔情，“二皇子既然身为皇家之人自然不能随意处死，不如将二皇子送到皇陵，为祖宗守灵？” 夏桑喉咙干涩，回答道，“是！” 去皇陵守灵可是比去死还让人绝望的一件刑法，皇陵里暗无天日，终身无法出来，只能在里面与各种枯骨为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却毫无办法。 二皇子本是不屑的坐监牢里等着皇上下旨将他处死，左右他犯下的罪行皇上是不可能饶了他，不如就直接一死了之。 但在接到让他去皇陵守灵的旨意以后，二皇子先是呆愣，后全身开始发抖，神色狰狞，“不，我不起，我不去皇陵！让父皇赐我死吧！我不去皇陵！” 他是见过去皇陵的人，到最后双眼瞎了，全身像个骷髅一般的活着，却无法死去，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不要去皇陵！他不去！ “放我出去我，我要见父皇，我不去皇陵！”二皇子大喊大叫着，状若疯子，但没有人理他。 二皇子愣愣的往后面退了几步，碰到了墙壁，他五指渐渐地握成爪，突然猛的就要装身要撞上墙壁，企图这样逃离去皇陵的命运，但突然有人出现将他拦下，阻止他想要自杀的举动。 一个脚步声传来，不急不慢，二皇子听到了 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期盼的往外看，他以为来的人是皇上。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莫北霄看着被关在监牢里的二皇子，“二皇子殿下，最近可好？” 二皇子仇恨的看着莫北霄，嘶吼道，“莫北霄，你这个野种！你有种就弄死我啊！” 莫北霄冷笑着看着他。 二皇子恨不得撕烂莫北霄那张总是冷静的脸，他双目充血的盯着莫北霄，忽然笑了，“莫北霄，我送你的大礼你可喜欢？那可是我准备了好久的礼物呢，听说你那个宝贝的孟灵湘昏迷不醒了？哈哈哈哈，怎么，你也有今天？我看你还怎么笑的出来，哈哈哈！” 莫北霄脸色虽然没有变，但眼底的情绪明显的深了几分，“二皇子看样子过的还不错，我家湘儿就不劳二皇子费心了，二皇子还是但心但心之间吧，我可听说你就要被送到皇陵了。” 他往前一步，说道，“怎么，二皇子想以死来逃脱不成，那我就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放心，你不会死，你会好好的活着，直到在皇陵里化为一具枯骨！” 二皇子眼睛死死的睁着，“是你，”他瞪着莫北霄，“是你做的！” “没错，是我，”莫北霄笑了，但那笑里没有半点温度，“直到你死之前我都会派人跟着你，你死不成的。” 莫北霄站直了身体，往后面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疯子一般的二皇子，“二皇 子现在还是好好享受现在吧，毕竟明日，你就要启程去皇陵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监牢。 到了外面，刺眼的阳光让莫北霄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望着天上的太阳，只觉得浑身发冷，今日是孟灵湘昏迷的第五日了。 莫北霄整日整日的守在孟灵湘的身边，将每日发生的事情一句句的告诉孟灵湘，说到后面，莫北霄就抱着孟灵湘，轻声的喊着孟灵湘的名字。 孟灵湘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沉重，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喊着她名字，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为什么带着这样浓重的感情喊着她的名字，她忍不住鼻头发酸。 是谁，到底是谁？ “灵湘？”孟妈妈喊着孟灵湘的名字，将孟灵湘从呆愣里清醒过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孟灵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傻傻的摸上自己的脸触手间冰凉一片，她刚刚明明是在和妈妈一起吃着饭，怎么突然就泪流不止呢，刚才到底是谁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孟灵湘愣愣的说着，“我好像丢了一个人，很重要的人。” 孟妈妈看着孟灵湘，笑的很温柔，她将孟灵湘掉下的一缕发拨到后面，“我们家灵湘终于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了，妈妈很高兴。” “妈妈？”孟灵湘不知道妈妈在说着什么。 孟妈妈敲了一记孟灵湘的额头，“怎么越活越 回去了，你丢了的那个人正在等你，你在那里活的很好，妈妈已经知道了，妈妈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和自己爱的人。” “妈妈？”孟灵湘一头雾水，但心却像是知道了什么，开始慌张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孟妈妈的身影开始变淡，孟灵湘睁大眼睛，傻傻的看着孟妈妈，“妈妈？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傻孩子，”孟妈妈抱着孟灵湘，手轻轻地抚上孟灵湘的腹部，“这里已经有了我的外孙，你的孩子，你的爱人，正在那里等着你，你该回去了。” 孟灵湘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像是无数人正拿着锤敲打她头颅，一瞬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她的死亡，她的穿越，她遇到莫北霄，她和莫北霄的婚礼…… 一切的一切，她终于想起来了。 孟灵湘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看着身影渐渐地消失的孟妈妈，“妈妈，再见，妈妈。” 莫北霄发现孟灵湘在哭，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紧张的握住孟灵湘的手，轻声的喊着孟灵湘的名字，“湘儿？” 但这次他没有失望，孟灵湘在他喊了自己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被泪水洗礼过的眼睛格外的黑亮，她望着莫北霄，很久都没有说话。 莫北霄感觉此刻他的心都要跳出胸膛，“湘儿？” 孟灵湘望着莫北霄，许久未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北霄，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