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婕不禁一愣，暗暗感慨：她不愧是学汉语言文学的，一下子就发现我的这句，用了一个“也”字！
“还有谁？能当你肚子里的蛔虫，比我更了解你？”白桦有意追问。
时婕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确定......要听我亲口说出他的名字吗？”
“好了，不用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白桦即刻制止道，却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就是林也那个家伙嘛......”
时婕闻言，不禁跟着笑了，甚至还笑出了声。
“说回正题啊。”白桦的语气，突然比刚才略严肃了一些，“之前，我没跟你讲临聘人员的事，是因为不确定你对于未来去向，有怎样的打算？但是眼下......你不是决定跟林也在一起了嘛，我才敢跟你提起这件事的。”
“我懂。”时婕应得利落，“你是希望我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
“我知道以你的个人能力，即便是继续经营你的自媒体账号，肯定也足以维持日常开支。”白桦微微顿了顿，“但是，我给你推荐这个工作方向的根本原因，是觉得你适合宣传岗位！因为你镜头之下的禾木，是流露着特殊感情的，只有真心喜欢这个地方，才能拍出来这种质感的画面。”
“自媒体，其实更多依靠的，是平台初期的流量红利。”时婕尝试跟她理智地解析这件事，“你看很多博主，都是先赚一波快钱，然后就迅速转去做实体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我看社交平台上每隔半年，涌现出来的热门博主，好像都不太一样。”白桦试着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
“嗯。”时婕轻轻点了点头，“而且，广告植入所占的收入比例，其实蛮大的。而像我这种不喜欢，甚至是有些抵触在作品里硬植入的博主，估计也不会被平台太过看好吧？”时婕道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你是活得真通透！”白桦忍不住感慨。
“之前，我也跟你讲过：我鼓捣自媒体的原因，其实算是一时兴起，或是做一次全新尝试，压根就没考虑该如何变现，甚至觉得正因它是免费的，没有何种软硬广告植入，我反而能做得比较轻松。”时婕觉得对于自身是什么样的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要是真的跟广告商合作了，反而会去在意数据、点击量，以及观看者的反馈。”白桦试着解读她的意思。
“嗯。”时婕轻轻点了点头，“其实，之前我也是会翻看评论的，但是关注点，更多的是观看者看了我的视频之后，在心灵上有哪些收获？”
“这个我懂！”白桦微微抬高音调，“我最初看到你上传的视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根本原因也是因为从始至终，你都在讲同一件事——今天在禾木又看到了哪些风景，遇到了哪些人？是一种很松弛，很纯粹的观感。”
“所以你看吧？观众跟平台的关注点，有时候其实是相悖的，所以......”时婕轻叹了一口气，“都说我是自媒体博主，其实就是一个玩票的！”
“所以，我说的这个招聘，你其实也是愿意考虑一下的？”白桦语气间透着试探意味。
“嗯，会考虑的，反正每年都有公开招聘，对吧？”时婕笑道，“即便我今年之内没想明白，明年，也还能继续考虑嘛！”后半句其实算是一种表态——会考虑你给我提供的就业方向，但绝不会仓促做出最终决定的。
“好，那你慢慢考虑，咱们眼下，就先想着如何把宣传片完满收官就行。”白桦何其聪明，自然是一下子就听懂了。
“完满？这一点，我不敢保证。”时婕语气清浅道，“因为如果这个宣传片，也算是我的一个作品的话，那我觉得它一定会是有缺憾的，甚至觉得它就该存有一定的缺陷才对。”
白桦闻言，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才开口，“你的话，让我想到了之前听到过的一个说法：在艺术的世界里，缺陷，同样拥有一席之地。”
“没错，其实还有一句跟它差不多的话——缺陷，才是艺术的深刻表达。”说到此处，时婕扬唇笑了，“因为我在创作的时候，一直都在想着这句话，所以才能做到相对的平常心，但是平常心，绝对不意味着我对作品的质量不上心啊！”
“关于这一点，我能作证！”白桦笑道，“你是在自身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拼尽一切，但是绝不会为最终的结果而内耗。”
“嗯，因为当初我选择在禾木住下来，就是为了找到相对自洽的状态。”时婕坦言。
“看来......你是已经找到了。”白桦有意调侃。
“可不是嘛，真幸运。”时婕配合她的打趣。
白桦不经意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天呐，已经三点了，真的得睡了......但是，跟你聊得好高兴啊，又不太想睡......”
“咱俩哪天都能夜聊啊，反正是室友，而且还很有可能成为长期室友，对吧？”时婕理智地劝她。
“没错！”听到后半句，白桦明显比刚才更高兴：毕竟，谁不想跟合拍的朋友，能够长久地朝夕相处呢？尤其是在职场这种，可能不太适合交朋友的场合，要是能有一个本就已经是朋友的人，每天都在一起共事，将是何等的幸运啊？
跟白桦道过晚安后，时婕回到挡板墙的另一侧，在单人床上躺下，开始仔细回忆刚才跟她聊过的话题。
是啊，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在禾木留下来了，除了继续经营所谓的“自媒体账号”之外，确实应该找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才对！
尽管银行卡里仍有存款，但那毕竟是有限的，总会有花完的一天，而只有拥有了相对独立的经济能力，才敢说自己可以谈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
像这样想着想着，时婕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竟然还梦到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