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宇伤势过重,身体十分虚弱,承受不住续命丹的药力,才导致吐血。
不过续命丹还是起到作用,他的脉搏从之前的若有似无变得平稳不少,虽然还是很虚。
云书音写下药方让人先抓药,然后将项宇身上的纱布都拆了,重新清理伤口,缝线,撒在特制的金疮药,包扎好,再处理断裂的骨头,丝毫不敢松懈。
一直忙到晚上,她累得浑身骨头像散架了,走路都得双手撑着腰。
推开门,项砚舟果然还在外面。
“怎么样?”
项砚舟望着云书音,虽然他已经很擅长控制并掩饰情绪了,但憔悴的脸色和猩红的眼眸,依然能感受他有多担心项宇。
云书音有些心疼他,尽可能的轻松的回道:“从脉象上看还很虚弱,但止住血了,只要熬过今晚,就有一半的生还几率。”
熬过今晚,都只有一半的生还几率,那就是说今晚很难熬。
不过比宫里那群没用的庸医说的中听多了!
一个小姑娘,从小在深宅大院里艰难度日,还能学这么高明的医术。
她的师父虽然厉害,但又不常在她身边指导,多半都是靠她自己努力,真厉害。
项砚舟在云书音身上看到希望,搭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移到腿上,脸上露出浅浅笑意:“辛苦你了。”
这是他今生第一次对云书音笑!
云书音开心不已,本想摇头说不辛苦,但转念又故作可怜的揉着手:“是啊,好辛苦呢,手都快酸死了。”
“那……你精通医术,可有缓解的法子?需要用什么药尽管开口。”
“药倒是不用,我记得有本医书上说过,人过度劳累,导致身子酸疼,若有内力深厚者催动内力帮其按摩,可最快消除不适。”
云书音说到这里,深深的看着项砚舟。
项砚舟虽然双腿残废了,但内力未损,瑾王府乃至整个京城,没有人的内力比他深厚。
他听懂了云书音的意思,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一起。
没有月亮的夜晚,天空一片漆黑,四下寂静。
廊下昏黄的灯光里,穿越前世今生的年轻男女四目相对,埋葬在记忆里的深情,这一刻都在对方炙热的眼眸里被唤醒。
也就是这一刻,云书音断定,项砚舟还记得她!
她心里又喜又痛,不自觉的移动脚步,一点点向他靠近。
“小姐!”
突然一声高喊,打破笼罩几分梦幻的气氛,也拉住了云书音。
“小姐,不好了,表小姐被人抓了!”
青竹飞奔而来,哭着将一封信和一块手绢递给云书音。
云书音一听槐序出事,顿时心急如焚,打开信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南街云来客栈。
再看手绢,她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云书音神色恐慌如临大敌,项砚舟不禁担忧的问:“怎么了?”
云书音眨了眨眼,勉强将眼里涌出泪花忍回去:“太子殿下抓了我表姐。”
这手绢是当初她落在楚星曜哪里,又被他占为己有的那块,她认得。
楚星曜抓了槐序,留个地址,很明显是逼她前去见面。
这大晚上的,那个好色之徒要做什么?
项砚舟有些恼怒,但不知道云书音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她的立场,他只是云淡风轻的安慰道:“别着急,楚星曜的目标是你,应该不会伤害你表姐的。”
“不,槐家也是他的目标!”
云书音怎么能不着急呢?
楚星曜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事随心所欲,槐序姿色虽不及云书音出众,但也眉清目秀,并且要得到槐家的金库,对槐序下手是最直接的!
云书音本想借楚临风的手除掉楚星曜的,但楚临风手脚太慢了,既然楚星曜这么着急,那她只好亲自下场了。
“王爷可以借我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吗?”云书音恳求的望着项砚舟,用力握紧手里的手绢。
“做什么?”
“救我表姐,顺便,给二公子出口气。”
给项宇出气?
项砚舟有些疑惑。
伤害项宇的人是楚临风,云书音不是不知道。
而她现在要面对的人是楚星曜……不过都是皇家的人,也说得通。
只是云书音大晚上带着瑾王府的人去见楚星曜,要是楚星耀有个好歹,这黑锅不就扣稳在瑾王府头上了?
昭和帝正愁没理由对瑾王府下手呢!
一瞬间,项砚舟大脑里思绪万千。
他定定的看着云书音,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胸口,看清她心里所想。
而云书音就坦然自若的站在项砚舟面前,没有一点隐瞒。
是以,他什么都没看出来,思虑片刻,答应了她的请求:“寒酥,挑几个得力的,随安心公主走一趟。”
“是。”
寒酥恭敬的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找人。
云书音高兴的向项砚舟福身道谢:“多谢瑾王!”
“请王爷再帮个忙,我身边的时风是祁王的人,不能让他知道我离开过瑾王府。”
“好。”
“这里还有一颗续命丹,若二公子出现不好的情况,就给他喂下。”
云书音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项砚舟。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项砚舟接药时,半握住她的手。
“小心点。”
近在咫尺,他的声音低沉温润,仿佛一轻风从云书音耳边拂过,吹进了她的心里,暖暖的。
寒酥很快带来几个人,看到这一幕,惊疑的看向灵渊:王爷之前不是很排斥安心公主么?还将小姐关起来,不许她与安心公主往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灵渊站得笔直,缓缓将视线移到别处,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什么都不知道!
兴许只有项砚舟知道他在做什么,连云书音都想岔了。
她脸颊浮上两片浅浅的红晕,慢慢将手从项砚舟手里抽出来,头也没抬,与寒酥等人朝瑾王府后门的方向去。
看着那纤瘦窈窕的背影匆匆远去,消失在远夜幕里,项砚舟心里五味杂陈,心痛又愧疚。
心痛是因为他成了废人,连家人和心爱的姑娘都无法保护,只能眼睁睁看着云书音去冒险。
愧疚是他明明知道不能爱,却为了救项宇,为了医治双腿,故意示好接近云书音,利用她。
可是没有办法,他必须站起来,才能保护他的亲人,将欺负瑾王府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项砚舟眸光一狠,握紧手里的瓷瓶,命令灵渊:“多带点人跟着,确保安心公主周全!”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云书音做的。
灵渊也有些诧异王爷对安心公主的态度突然转变,下意识看向项砚舟,对上他坚定冷漠的眼神,立刻恭敬的抱拳回道:“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