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后,云歌的面容从本来的镇静自若,一瞬之间,变得极度激动和扭曲。
她几乎是在下一刻就一把就拽住了慕容离的衣领子,怒气冲冲地斥责道:“你对我的孩儿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伤害了我的孩子,你敢伤害她,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慕容离凝视着她那一对黝黑沉寂的眸子,轻声说道:“我就算是心计深沉,城府深不可测,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婴儿这种事龌龊的事情,你大可放下心来,我带你去见他,你怎么还不懂感激我呢?我是让你们母子二人好好团聚一番。”
云歌并不再搭理他了,的确如慕容离所说,带她们两母子团聚是好事。
她已经有了打算,待到见到孩子,就要想尽方法,千方百计的逃离这个可怕的男人,又怎么知道他还要利用自己做什么呢?不能给任何人机会伤害到她的孩儿。
马车在黑夜之中前行,经过了无数个幽深的密林,云歌静静的窥视着在车窗之外的路径,她依稀之中似乎认出了这一条路。
在记忆之中,她是来过这里的,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现上了心头。
“这个地方,可是当初…独霸一方的沈家碉堡?”
云歌嗫嚅着说着,只因为她刚刚就看到了,有一个黑色的物体在遥远的天边矗立着,看那轮廓和记忆当中的沈家碉堡三角楼,有着极为相似的感觉。
身边的慕容离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看来你的记忆还不错,这里就是当时的沈家独具一方的彭城了,你可知为何我要带你来这里啊?”
云歌摇摇头,她敏锐的感受到,这个男人会将她带回到沈家碉堡,必然是有着什么不好的意图和打算。
慕容离故作高深的笑了一下,就转开头,并不告诉她自己真实的打算是什么。
他就像是故意卖弄关子的小男孩,让云歌只感受到没来由的烦躁。
外面黑夜寂寂,偶尔会传来乌鸦飞掠天空时的嘶叫声,还
有那些阴阴森森的树影婆娑舞动,仿佛是鬼魅在路边跳舞,庆贺她的回归。
记忆在这个瞬间被拖回了曾经的炼狱深渊,在沈家碉堡后面的血腥地牢,还有发生在彭城大街上的血战,种种情景都在他眼前一一浮现,仿佛不过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而慕容痕还在她的身边。
马车还在缓慢前进,翻越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山坡,终于是到达了彭城的城墙之下。
这里的夜晚尤为阴森,空荡荡的原野,只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城墙竖立在前,根本没有她之前来时所看到的繁荣和热闹,就像是一座鬼城,让人没来由的感受到了心悸。
“下车吧,去彭城也就能找到那个你心心念念很多的小孩子了。”慕容离朝着云歌伸出了一只手。
他修长洁白的手掌,就和女子一般带着柔软的温度。
云歌并没有将手放入他的手上面,而是自己踩在了路边一块石块,挣扎着从车座上跳了下去,虽然落地的时候还是踉跄了一下。
她并不想和这个男人有半点的接触,满脸都是嫌恶之色,慕容离把这一切都目睹在眼中,仿佛是习以为常的撇了一撇嘴角,就朝着城墙旁的正中心走了过去。
那是两扇极高极大的木门,紧紧的闭合在一起,因为岁月的流逝,木门很多地方已经有了剧烈的痕迹,看上去十分的破败,这些木门配合着四面八方灰黑色的城墙,将整座鹏城为盖,成了一座大黑棺材,看上去鬼气森森的,让人不由得害怕起来。
云歌看着这扇木门,脑子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入彭城时的情景,那个时候慕容珩并不在她的身边。
她是因为听了皇后的劝告,千里迢迢只身带着几个人就赶忙来到了彭城,想要救走他,没有想到后面会一波三折,还害的雪杏丢了两条腿。
“这个地方是不是让你充满了怀念?”慕容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发呆着云歌。
他的声音把云歌从回忆之中拉回到了现实。
云歌淡淡的回了一句:“那也
不过是过去很久的事了,现在你要把我带进去,是想怎样?”
慕容离朝着马车夫扬了扬下巴,后者立刻会意,走到了木门之下,张开双手推开了紧闭的木门,但见大门的背后是一条青石街。
就和云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青石街旁边矗立着一栋接着一栋的平房,或许是在夜晚的缘故,四下寂寥的没有任何声音。
云歌踩过了青石街道,跟在了慕容离的身后。
她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因为很快她就要亲眼见到它的海尔了,母子二人终于得以团聚。
此时此刻,在方圆几百米外的慕容珩,他带领着手下士兵正在夜行赶路。
因为之前天气炎热,山路崎岖的缘故,行程已经被拖慢了许多。
他们要赶着回京城,虽然他并不知道如今京城的局势是怎样,但是只要回到了京城,就有办法逼得慕容离交出云歌。
他一路上都对之前慕容决提出所说的玉玺感到忧虑之色,只因为这个事情,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和任何人提到过。
唯一经手的那就是小武了。他,小武和云歌三人的商讨过后,才决定把玉玺放在皇上秘事早朝的金龙殿之上。
但是没有想到本来是隐晦至极的事情,居然会让莫家人的势力发现,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在说明他的护卫当中有内鬼?
慕容珩也不及细想这些事情,现在他面临着一个更大的威胁。
他正扬马策鞭,急急忙忙的在山路上奔腾,身后紧跟着好几万的士兵,一行人好好荡荡,就朝着山的另一边赶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在它的对面几百里以外,就是心心念念的云歌。
慕容珩听到了在不远处森林传来的异动,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
慕容珩很敏锐的发现了,那里必然是藏着什么是埋伏,他立刻抬起手,手握成拳,阻止了后面士兵行进。
然后一行人全部都放缓了脚步,在他连日来的带领之下,他和这些士兵之间的默契度已经比起一开始要提高
了不少。
他们从一开始的散兵游勇也演变成了如今骁勇善战,忠心不二的一对精兵。
见到慕容珩这番表示后,所有人都开始产生警觉,一个接着一个的绕了开去。
慕容珩将脸对着不远处的那一片森林,手也朝着那边指了一指,立刻便有毫一小队人警觉过来,朝着那个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在李元顺的领导之下,他们一个个半蹲在地,从后面的背篓中拿出了弓箭,拉弓成满弦,朝着那个森林之处,狠狠的射了过去。
当即,一片鸡飞鸟叫,树叶花草在射击之下都抖擞了起来,伴随着满天落叶的背后,便传来了好几声惊呼。
立刻慕容珩拿出了腰中佩剑,带领着身后的人策马奔驰过去,半路拦截那一个个妄图逃跑的人。
他一剑架在了领头人的脖子上,厉声问道:“何人派你来这里埋伏?”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就和之前来刺杀他的人一模一样的打扮,在月夜之下只隐隐见到了一对如狼似虎的阴骘眸子,他用低沉的嗓音回答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慕容珩也不做迟疑,立刻用剑想要刺穿他的喉咙。
只是没有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衣人的一只手往身未翻,两三道飞针从他的指缝中飞了出来,只听“嗖嗖”两声。
飞针进了慕容珩的身体,慕容珩只感受到肩部腹部一阵剧痛,整个人就从马背之上跌坠而下。
闻此惊变,本来还要截杀黑衣人的士兵匆匆围住了跌坠而下的慕容珩,慕容珩却一手指着那群刺客,怒声骂道,还不去追!不要管我!
在他的怒斥之下,所有人再次想要追过去,只是还是慢了一步,那些人已经逃跑得无影无踪了,眼前的树林再次恢复了平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李元顺匆匆的走到了慕容珩的身边,他跪了在地上检查刚刚慕容珩身上被飞针扎中的伤口,然后用力一拔,将两根飞针拿出放在手中细细查看。
借着隐约可见的月光之下,那些飞针通体洁白,竟然
没有沾毒素,实在是令人吃惊啊,如果是换作其余刺客,这两下飞针必然会沾满一些使人一击毙命的剧毒。
那个人的下手再狠毒一点,慕容珩的小命就这样没了。
“王爷请看。”
他说着就将飞针放到了慕容珩的眼皮子下,慕容珩看着这些没有沾毒素的飞针,又揉了揉刚刚被刺中的伤口,也仅仅是一点点痛,刚才这两个位置恰恰是他的两个穴道,所以他才会从马背之上坠落而下。
为什么那个刺客明明有机会杀死自己,却就这样放弃了?慕容珩皱紧眉头,觉得事有蹊跷。
李元顺注视着那些黑衣人逃跑的方向,缓声说道,“可能他们并非要拦杀我们,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想要和我们对话。”
“反正在我眼中,这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师煜轩的声音从后排缓缓传来,他凝视着慕容恒身上的伤口,只觉得都是自己的失职,他满脸都是愧疚之色。
因为正是自己一直跟随在慕容珩的身边,做他的近身护卫,没有想到这飞针来得这么快,连肉眼都没有捕捉到,就已经扑通二声刺入了慕容珩的身体,他就将此事作为自己的错误。
慕容珩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淡淡的回答道:“不碍事,怎么说也没有出什么大岔子,继续赶路。”
他说罢就再次翻身上马,虽然被刺中了两个穴道,有隐隐的痛,但是为了早一点回到京城,他也不在乎这点小伤。
一行人再次在山路之上奔腾而去,在他们离开之后,那一个黑森森的草丛,有好几个人慢慢的走了出来,为首之人一身蓝白相间的,宽袍大袖,就像是一个文人雅士一般,周身都是清秀文雅之气,这是一对眉眼之间尽是倨傲不驯。
这是之前突然出现在他的军营之外的慕容决,这个人要和慕容珩联手商议结盟之事,结果却被慕容珩拒绝,然后送走。
他看着慕容珩离开了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月华之下,他的侧脸浮现出几分进的阴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