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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莫家主人

    这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似乎还残存着之前坐过它的主人的余温,带着沉香屑的点点香气,清幽怡人。

    慕容珩嘴角不由自主地抬起,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之前刺杀的时候,他生怕会波及到不懂武功的她,立刻就派人要护送好云歌平平安安地返回珩王府。

    如果日后还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要如何权衡?如果刺客再次用利刃对准他心爱之人的脖颈,他要如何去保护?

    经过这次,慕容珩开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不能做到十全十美的,也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好丈夫,但是他要做到最基本的一点,那就是保护好自己妻儿的性命。

    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就慢慢握紧,一股郁结之气从心底流出。他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保护好他所珍视的一切一切?

    看来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他这样想着,然后抬头看向了一片湛蓝如水晶剔透的天空,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天空漂浮着一层层厚重的白云,就仿佛是被盖上了好几床棉袄,恰恰好盖住了恼人的炽热太阳,微风送暖,落在了看天的云歌身上好不舒服。

    她再次躺在了她的太师椅上,一摇一晃,举目看天,闲的自在。这时天空中飞掠过好几只灰黑色的大雁,它们排列成三行,整齐划一地飞翔。

    云歌双手合拢,心里飞掠过一丝羡慕之情,如果人可以和大雁一样无忧无虑地在天上飞翔那是有多好呢?那样就不用执着于权斗和利益,也不用纠结在各种各样的繁杂琐事当中。

    她也叹了一口气,撑起身子,慢慢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然后前倾关上窗户,不再看那远方的天空。

    这样遥远的美好,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比起眺望,还不如好好

    地把握现在,现在至少有心爱之人相伴身边,还有孩儿环绕膝下,她也不枉此生了。

    门帘忽然被人拉开,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探出头来,朝云歌腼腆一笑道:“云歌姐姐,那个客人说要上好的沉香,我就给了他第二个柜子的紫色香包,不知是否正确?”

    云歌回头,白皙如瓷器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温婉的笑容,柔声说:“正确的,煜喧你把那个香包带给他就是了。”

    师煜喧得了云歌的首肯,彬彬有礼地朝她深深地鞠躬,才退了开去。

    云歌安排他和小武二人一同经营关门已久的沉香店,没想到还会有很多之前来过的老客人前往这里拜访,云歌也乐得清闲,就躲在了沉香店的客房看天空发呆,把所有繁杂事情都交到了这两个小年轻的手上了。

    外头不时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许是在讨论要买哪种香料合适。云歌也懒得出去招呼,就一个人躲在里头发呆歇息。

    忽然又有人掀开了门帘,云歌头也不回地说:“是不是问要怎么配水梦香?我的配方就放在了柜子里面。你拿去给客人就是了。”

    奇怪的是,门帘被人掀开后就没有人说话了。

    云歌诧异地回头,看见的却并非是师煜喧和小武二人其中之一的面孔。

    进来的人是一个女子,她鼻如悬胆,眉如远山青黛,目如点漆,妥妥的一个大美女。只是从头到尾,她都选择了站在云歌身后一言不发,仿佛是一具沉默寡言的石头。

    云歌话音带着点点戏谑,抬手向前示意来人坐下,淡淡地说:“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莫家二小姐。”

    师煜喧在下一刻闯入了房中,对美丽女子焦急地说:“这为客人您不可以进来这里。”

    女子掩唇轻笑,回头娇嗔道:“这位小哥怕是有所不知,我和你家的店主是知己好友,认识很久很久了,我这次可是跋涉千里就为了见着你家店主一面呢。”

    她穿了一身蝴蝶兰滚金边抹胸长裙,外披一件有眼纱之纱衣,里面的冰肌雪肤若隐若现,看的师煜喧满脸绯红,不敢继续抬头。

    她踩着一对嵌金红鞋,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云歌对面,仪态万千地坐了下来。

    她一身媚骨仿佛没有力气一般,轻飘飘地就靠在了椅子背上,只听她那柔美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说:“珩王妃还记得我啊,还真是受宠若惊。自从在彭城碉堡一别,我就对珩王妃甚是想念,所以千里迢迢都要赶过来与你相会。”

    云歌朝木头一样杵着不动的师煜喧给了一个眼神,后者才讷讷地垂下头,往后面的门帘方向退开去,云歌起身把房门掩紧,嘴里还不停地数落:“还真是没有手脚的,出去也不记得把门给关好。”

    她关了门后坐回了原位对面前媚态横生的女子淡淡地说:“想必鼎鼎有名的天罚莫家家主来这里见我,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后者显然吃了一惊,但是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态,“珩王妃说的什么话,我是莫琦鸢,不是什么莫家家主。是时间过太久,您把我忘了?”

    云歌嗤笑一声,黑黝黝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显而易见的讽刺,说:“别装了,我知道莫琦鸢是谁,她是先皇后的妹妹,还是曾经的一代名妓,艳绝京城。只是你这装的实在是太过刻意,和她一点也不像。她的媚态是不需要去表现给别人看,只要你不经意去看她一眼,都会轻轻松松就被迷倒。除了莫家人

    去假装是莫琦鸢,我还真的没有想出来是谁。”

    随着云歌的话说多一句,对面的女子的脸就黑多一分,最后黑成了一个锅底一般,十分难看。女子硬生生地从嘴角挤出了一丝微笑,说:“好敏锐的洞察力,佩服。”

    她说罢就伸手将自己脸皮给揭开,原来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下一刻变成了一张刚柔并济的男子脸庞。

    说不上很好看,却也说不上难看。

    比起寻常男子,这个男人多出了几分柔美的线条,他的下巴线条更加的柔和,脸部线条也多出了好几分女子才会有的圆润,少了几分锐利和硬朗。但是那对冷清清的眸子却透出了山涧磐石的坚硬,他笔挺的鼻梁骨也显示出了男子特有的刚毅和决绝。

    云歌双手合拢,十指交叉,这是她思考的时候的一贯手势,只听她用悠扬自得的语调说:“莫家家主前来相见,云歌当真是受宠若惊,不知您亲自出现是所为何事?”

    男子扯了扯身上了衣服,显然十分不习惯这些抹胸裙,然后咳嗽几声,掩饰被揭穿的尴尬道:“是因为这几天京城盛传珩王要出征澜沧国度,我才会假扮成莫琦鸢出现京城以求的一见。毕竟莫家以其不干预世事扬名在外,所以我才会初次下策。”

    “无妨,毕竟来的都是客嘛。”

    云歌眯了眯眼,目中闪动过好几分狡诈的光芒,就像是一只狐狸。

    “那请问您有何贵干?我家将军出征与你又有何干?”

    莫家家主拧紧眉头,他的声音骤然发沉道:“虽然我们是一向置身事外,但是这次的事情我们难以坐守旁观,只因为这次的战事,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要陷害珩王殿下于死地的局。”

    死局?云歌的内心受

    到的震撼可以用晴天霹雳来作为形容词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十分的大,澜沧国处处挑衅慕容国,真实目的如果是要引诱慕容珩出征然后一并杀之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如果是因为澜沧国和慕容国朝臣一同联手,要把慕容珩置于死地,这样的杀局就完全是意料之外。

    只要联想到最近的紧张局势,就可以看的出来这样的安排是不无可能的。

    皇上的疑心在与日俱增,慕容瑛慕容璃二人的针锋相对,还有澜沧国和亲公主的枕边风,朝臣里被安插的奸细,只要将这些一一连接起来,就可以推断出那句话。

    慕容珩带兵亲征西北澜沧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局。

    云歌轻轻地撩开了鬓角的碎发,用这个轻微的动作掩饰她此刻动荡不安的内心,如果事实真相如面前这个神秘出现的男子所说,那么他们现在所有人的处境都是相当的微妙了。

    “你说这样的话于我听,是否有可以作证此事的依据和由头?”她冷清的声音宛如冰凌相撞,在死寂无声的房间里响起。

    男子从喉咙也传来了一阵冰冷的讽笑,说:“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珩王妃还不信我所说的情报?不信也罢,信也罢,我来这里的目的可不只是来给你带这个消息的。我还要来告诉你一个更坏的消息。”

    云歌胸口只“咯噔”一声,单单是从这个男子无所谓的态度她就可以推断出来,刚刚听到的都是不假。只是为何他还说会有更坏的消息呢?

    男子也不等云歌细细询问,就开口道:“珩王妃,你还真的以为慕容珩的生母没有死吗?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住在你们珩王府里面的那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他那个所谓失踪的婉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