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外披一袭锦袍,乌黑柔顺长发披散及腰,面若桃花冰肌雪肤,她的目光顺着月亮,就如同闪耀着银白色霜花,缓缓落到了慕容璃的脸上,嘴角是一如既往的讥笑,“璃王殿下现在房间也是搜过了,请问这刺客是躲藏在我偏殿何方?”
慕容璃也看着她,偏了偏头,灰黑色的衣袍迎风烈烈作响,就和一面旗帜似的,他和慕容珩并排站着,就如同拔地而起的翠竹,风骨卓绝,月明风清,“本王也是遵守职务要求才会深夜造访打扰,如若珩王妃不依,本王自然要禀报圣上再做定论。”
云歌笑了笑,一手挽住站在一旁的慕容珩,反唇相讥道:“我们夫妻二人一直在房内安睡,却被殿外嘈杂惊扰醒来,璃王殿下如此不依不饶,臣妾也是不敢不从。”
慕容珩也跟着讥笑:“皇弟,既然你非要检查,那就请你进来好好搜查,我和王妃也好继续睡觉。”
他说完就往后退开一步,让出了房门位置。
慕容璃眼底划过一道嫉恨,他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禁卫队进入寝室,然后跨过门槛走入其中。里面和之前的房间一样黑黝黝地没有半点光,唯有后方的玻璃和合窗透出细碎落地的白月光,也是受那淡绿色窗帷遮挡才进入房内。
慕容璃环绕着墙角,缓缓踱步,他停在了一个紧闭的五斗柜边,示意其中一个禁卫搜查其中。打开五斗柜,里面是满满的女式衣裳,收拾的整齐划一,远看着呈四四方方地豆腐块。
慕容珩负手在背,看向那个大打开来
的五斗柜,淡淡地说:“皇弟你是来看女子衣物请出门直走右转,那里是尚衣局,多的是裁缝。”
“我不是裁缝对这些衣裳不感兴趣,只是我害怕有人借这些柜子要藏匿逃跑的刺客而已。”慕容璃把柜门用力关上,发出响亮的“哐”的一声,他仰头看向五斗柜旁的四角衣柜,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皇兄帮我打开衣柜如何?”
“打开给你好好看看我平日都穿什么?想不到皇弟还有这种癖好。”慕容珩挑眉道,直直地盯着慕容璃的双眼,半空中仿佛有火花迸溅四射,颇有几分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慕容璃用下巴对着他的脸,声音柔和毫不动怒:“皇兄恕罪,臣弟不过是尽忠职守,不敢纵容刺客逃窜,这个罪名恐怕你我都担当不起的。”
绵里藏针的一番说辞,再次把慕容珩逼得冷笑不语,他将衣柜的锁头一扯,柜门应声大开,随即便有衣物掉落在地,有男式锦袍外衣,也有女式纱裙罩衫,琳琅满目。
慕容璃由上至下由内而外地审视了整个衣柜,揪出一件墨黑外衣问:“这件可是皇兄的衣服?”
云歌笑了笑,上前一步道:“难道会是别的男人的衣服?璃王殿下可要小心说话啊。”
她话音落下顿时激起身后搜索的禁卫队一阵哄笑,有的人也停下手中动作看好戏。
说实话,整个房间也就四进三出大小,真要藏了刺客一眼就看出来了,难道刺客还会躲在茶杯不成?
禁卫队的成员也是一心偏向慕容珩,所以对慕容璃也不甚理会,
现在只是例行公事地搜索而已,但是要说到慕容珩藏匿刺客的罪名,是没有人去想这方面的事情了。
慕容璃面上平静的毫无波澜,他把手中的大外套再次摇了摇,道:“臣弟没有这个意思,请皇兄谅解。只是我看这件外衣是沾上了地上的泥印子的,皇兄可否回答臣弟一个问题,你为何会深夜出门?”
慕容珩拉开了外衣的袍角,那里有几滴微不可查的棕色圆点,亏得慕容璃眼力精湛,能看出和黑色混合在一起的痕迹,他扬眉道:“本王之前出去不小心沾到了路面的泥土,这样也不可以吗?莫非本王走路的时候也要和你汇报?”
慕容璃顺手把大外衣扔回了衣柜,面容冷若寒霜,他转过头喊道:“都给我停下!”
禁卫队应声不动,站立成排,就和一行木头一般,看着就惹人发笑。
慕容璃盯着慕容珩,锐利的眼神就如同是一只觅食的老鹰,“偏殿没有找到刺客,我们回去和皇上禀告!”
慕容珩颔首,伸手朝着门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快走。
慕容璃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华绂玉佩叮咚作响,头上的玉冠甚至因为走的太急,往后脑勺都倾斜了一半,滑稽可笑,那风姿卓绝无双的身影自背后看去,竟然颇似一只斗败的公鸡。
看着那抹月白色身影渐行渐远,云歌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她笑的捂住肚子,双眼都闭成一条缝打不开,“哈哈哈哈哈!”
慕容珩也是从喉咙里发出几声轻笑,然后拢了拢身外睡服,扶着直不起腰来
的云歌进房间,道:“外头风大,你进来再笑。”
胡韶音也顺势跟上,帮忙替云歌披上衣柜里的薄薄罩衫,云歌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茶喝。
“王妃我来吧。”胡韶音连忙拿过紫砂壶把,另一只手拿起茶盘上一个玉石杯,茶水自茶壶弯嘴缓缓流出,顿时便有一股清新香气自室内四溢开来。
青白色杯壁隐隐透出淡黄色的茶水,只见金黄泛光的茶芽肥壮挺直,落在杯底,却又竖立上浮,汤色浅黄。云歌看着这一幕甚觉惊奇,问道:“这是何种茶芽?竟会自己浮沉?”
胡韶音回话道:“回禀王妃,这是前几日由尚食局的女史带来的金镶玉君山银针,传闻它的茶芽可以在茶盏中三起三落,且滋味甜爽,十分好喝,是如今京城内新晋的茶叶新宠。”
慕容珩听了不以为然地说:“就算新宠也只是会盛行一段时间,下半年肯定又是另外的新宠了。”他话是这样说,也让胡韶音给自己倒了一杯君山银针尝了一口。
云歌瞥了眼喝茶的慕容珩,弯唇一笑,“穷春秋,演河图,不如载茗一车。王爷后日到了西北边关,可就没有机会好好品茶了。”
他回眸看她,笔挺的鼻梁就如同刀削成一般线条利落颇显凌厉,一对黑眸嵌在眼窝中,也是亮起凌厉逼人的光,“征战沙场,岂是我等享福歇息的时刻?我多年征战,和沙场士兵的吃喝用度都是一样的。”
她脸上有一丝尴尬飞掠而过,随即又轻轻一笑,目
中流光溢彩,就似两颗玻璃珠,折射出斑斓光泽,动人心魄,“王爷多虑,待到你我到了沙场扎营,云歌定然也会陪侍在侧,和王爷同吃同喝。”
他伸手抚摸向她的脸蛋,凌厉气息尽数收敛,只余一对灼灼黑目紧紧看着她,黑色深海道:“本王也知道辛苦你了,让你这副娇柔身段去黄沙漫天的大漠,我也害怕你会熬不住。”
云歌只轻轻摇头,道:“跟在王爷身边,我从来都不会感到受苦。”
“今夜你也没怎么睡觉,还是早点歇息吧。”
云歌尴尬地把衣服扯回去,然后道:“还不快上来?我都帮你暖被窝了。”
慕容珩的唇角有一丝轻笑划过,他经过烛台轻轻一吹,把烛火吹灭。黑暗之中犹有一丝月光落在地面,将床上人的手背照亮了一个细碎的斑点。
“小淘气鬼,你这是在玩火。”
云歌扶住了床头结实的木材,正要准备和慕容珩颠鸾倒凤一番的时候,身上壮实的身躯竟然不见了,他躺倒在她的身边合衣就寝,就好像没事发生过一样。
“你你你,我裤子都脱一半了你怎么就躺下了?!”她从床板上坐起,捶打着他的胸膛控诉道。
慕容珩闭着眼假寐,淡淡道:“别老想这些歪脑筋,都多少点了还不睡觉。”
云歌被气的噎住喉咙,老半天都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她愤愤不平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还在坐月子,怎么可以天庭**?”慕容珩言之凿凿,将云歌的手一把抓住按在了身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