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烛火落在玻璃窗纸上,五彩斑斓的微光洒了一地的浮华璀璨。
云歌举酒添杯,替慕容珩续上酒,与此同时,宫人也呈上了晚膳,顿时是满桌子的菜香飘飘,玉盘珍羞,琳琅满目。
云歌手执象牙箸,往碟子内夹了一块油腻鲜嫩的五**,放到了慕容珩的碗中,道:“吃多点,到了战场才有力气杀敌。”
慕容珩看着那肥猪肉,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角。他素来喜清淡,最厌恶肥腻油腻的肉。他也没有说出口来,夹起了肥猪肉就拌着白米饭吞进嘴巴里,边咀嚼边说:“好吃好吃。”
云歌见他吃的正欢,才开始准备扒饭。她这才注意到她的面前还多放了一个黑色粥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红枣莲子粥,慕容珩瞥见她不动,扫了眼莲子粥道:“你现在正是坐月子的时候,我便特意吩咐厨娘给你做的一碗红枣莲子粥,怎么?不合胃口?”
红枣漂浮在粥面,白花花的点缀了好几点朱红,隔着空气都能尝到里头的鲜美。云歌也不过是发了会儿呆,没想到慕容珩就会注意到这么多。只因平日自己都不怎么喝粥,今日见到粥水有点惊讶而已。
于是她笑了笑,眸子中碎开了几片金光,“王爷体贴,我刚才是有点奇怪厨娘突然做了粥,不是什么不合胃口。”
她说完就低头拿起漆木餐勺喝粥,莲子和红枣混合在一起的甜味滑入她的五脏六腑,就连心肝也变得甜了一般。
慕容珩见她低头认真喝粥,偷偷地将碗里肥猪肉丢到一边的白玉碟子。
一餐饭两人吃了接近大半时辰,云歌扶着椅子一角好不容易站起身,肚子滚涨滚涨,撑的都要站
不直腰来。腰上有一只手及时伸来,把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扶正,耳畔是浑厚低沉的男声:“吃不动了?你怎么重了那么多?”
声音那么好听,说话的内容为何如此欠扁?云歌顺着他强壮的手臂站起身,苦笑着摇摇头,自嘲道:“坐月子虚胖了不少。”
他看了眼云歌明显发福的身体线条,宠溺地弯了弯嘴角,“胖了好,胖了好生养。”
云歌一听顿时不乐意,回敬道:“你还当我是猪?你怎么不当猪倌儿呢?”
头一次听到被人骂是猪倌,慕容珩的脸耷拉了半边,像是滋滋地冒出黑气,高挺的鼻梁骨要戳到云歌脸上,“猪倌家里那个婆娘又是什么玩意儿?”
果然一言不合就吵架,云歌坐着月子也不甘示弱,倔强脾气半分都不落下,本来还软乎乎柔绵绵的身体从里蹦出无数的尖刺似的,一个劲地往慕容珩身上扎,“谁是你婆娘?没有我你哪来的大胖儿子?嘿,到时候我就从小教他他爹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他气的一把揪住云歌的衣袖,半边身子都贴到她上面,脾气就要往上冒的时候,又顾忌起她说的话来,如果到时她真的这样教育孩子,他这个当爹的以后还怎么有面子?于是到了嘴边的话都被他强行噎了下去,好声好气地说:“娘子怎么能这样说为夫?锦儿以后还是要靠我们同心协力养大。”
“嘿。现在懂了要尊重你家婆娘?”她得理不饶人,双手叉腰身子也往前倾,就和从前一样泼辣。刚才还是琴瑟和睦贤妻娘母的画面就这样破碎个一干二净,把躲在后头的胡韶音看的干瞪眼,心里为自家主子的威风喝彩鼓掌。
慕容珩好说歹说终于把脾气上来的云歌说服,云歌被他牵着手,缓缓踱步到偏殿的后院子赏月亮。后院子就巴掌大的地儿,天空四四方方,一轮弯月高挂,洒了一地的霜。两个人的影子重叠成团,黑黝黝地拢在一块儿。
她看了看月亮,一时就想到了曾经念过的一首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慕容珩心里一咯噔,这女人刚刚还吵吵闹闹泼辣的很,今儿个就变得文艺温柔,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他偷眼看了她的侧颜,圆圆的脸颊肉,和天上的月亮一样发光明亮。
“月亮在宫里看着都显小的,因为条条框框太多,宫墙太深,我小时候就没怎么见到过大月亮。”他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从前。
云歌看了看他,线条英朗,英姿勃发,突然就好玩心起,将手指往他的手掌心小小地挠了挠,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慕容珩回眸看向她,手掌心痒酥酥的,心口也是紧跟着麻麻的发痒,她象牙样的锁骨和脖子就如同天鹅曲颈,优美高贵,看的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泛着波光粼粼,“你能一直陪着我,我真的很感激。”
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话,把她说的也心里荡开无数的浪花,就像是往平静无澜的湖面投入了一大块石头一般,她皱了皱鼻子,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鬓角的发梢随着晚风飘起了一丝半缕,不时遮挡住了她的脸。
“王爷也是我命中良人,能有幸与王爷喜结连理,是云歌的福分。”云歌也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就是这么句肉麻至顶的话,话才出口,她才开始后悔。怎么会讲出这样羞人的话来?会不会让他听了心里笑话?
虽然是惴惴不安,但是所幸慕容珩的反应没有让她难堪,他的双眸倒影出她澄澈通透的眸子,还有圆圆可爱的脸庞,就像是一块明亮的镜面,静静地倒影着有关她的所有一切。
他的声音随着晚风徐徐飘来,“你也是我命里良人,一路过来,你多次救我于生死,多次助我于危机,能够娶你为妻,也是我的幸运。”
她的脸颊飞上了两团酡红,就像是喝醉酒呈现的微醺状态,长睫毛扑闪扑闪,兜着两颗黑亮亮的眼珠子,像是白玉盘子里弯着的两颗黑珍珠。“王爷谬赞,都是我应当做的,就像是前皇后问过我,为何要一路随你去彭城?那是因为从那时候开始,王爷就是云歌的天。”
月华如霜,落在地上成双的二人脸上,就仿佛是披上了一层莹莹薄雾,恍若**仙人不似凡人。慕容珩伸出双手捧着眼前人的双脸,凑近只是浅浅地朝她唇上一啄,道:“彭城是你救了我,我欠你的命,我欠你的情,都是我要用一辈子去还给你。”
她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温度,晚风清凉,生生将后背一层薄汗吹去,激起了她的一身哆嗦,虽然如此,她的整个人都是动情的,柔柔地说,“王爷不欠我,我也不曾欠下王爷。一切都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慕容珩低下身子,将她发胖的身子拦腰抱起,和之前一样的熟练,虽然怀里的人已经肥胖了不少。然后踮脚运起了内力,升空而起,他伸手指着空中弯月,大声说:“我给你摘下这颗月亮!”
她逆着风和月光,看到了璀璨发亮的弯月,笑靥如花般盛开,风吹乱了她的发髻,满头青丝泻开成了瀑布,柔顺发亮
,她轻声说:“摘月亮干嘛?就让它好好地待在那里。”
慕容珩笑了笑,他也不知怎么会开这种孩童心性,说出摘下月亮的胡闹话,只是他抱着她在天上飞的时候,就是觉得她便是属于他的一轮月亮。
他看到眼前一片漆黑的树林,轻车驾熟地落脚到一根还算粗壮的树枝上头,他一身衣带翩跹,黑发如墨,怀中美人丰腴华贵,远看便如一幅山水画般的才子佳人好看的不似真实。
云歌之前被他强行带来几次,现在也不惧离地几百米的高度,一屁股就坐在树枝上,震得整个枝头摇摇晃晃,发出来沙沙沙的声响,把一旁的他吓了一跳。
“今晚风不如之前的大,那时候还记得是寒冬腊月你硬是要带我去天上乱飞,把我脸都冻得红了。”云歌语带嗔怒的埋怨,俏生生地回头看着慕容珩,月光把她一张粉脸再次映的雪白发光。
真是珠玉一样的人儿,慕容珩心里叹了一句,瞟了瞟不远处黑黝黝的宫墙,幸好是入夜,他还怕刚刚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巡逻的护卫队就不好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见她的脸就和孩童一样朝自己看着,宠溺地再次轻笑,“你是忘了我那次不给你呆了暖手炉吗?怎么舍得冻坏你了?”
她的双目就像是亮着星辰大海,和月亮照相辉映,发梢因为凌乱,飘来飘去的,偏偏带着一种莫名的美感,一身的白皙皮肤化成玲珑剔透水晶一样动人。
“王爷还记得那次?”她轻启柔唇反问,话语之中故意带着女儿家的娇俏。
“你的事,我都记着。谁让你是本王的妻呢?”慕容珩拧了拧她的鼻尖,凑到她面前霸道地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