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何秋的激进行为,王寡妇吓坏了,对着何六斤大骂:“你们要吵,回家去吵,别在我家吵,全部给我滚出去。”
已经失去理智的何秋,拿着刀一顿乱砍,一边砍一边骂:“不还我钱,我要杀了你们。。。”
吓得王寡妇和何六斤尖叫。
关键时刻,村支书来了,他慢慢走到何秋面前:“小秋,把刀放下,有委屈跟叔说。”
何秋记事起,村支书一直在帮村她,如果不是村支书,何秋连书都读不上。
何秋眼泪刷刷的流,她慢慢放下刀,喊了一声:“叔。。。。”
村支书拉着何秋,对何六斤和王寡妇说:“都去村支部,吵吵闹闹像个什么样子。”
发泄完所有的怨气,何秋也不闹了,安静的坐在村支部办公室。
村支书了解了来龙去脉以后,指着何六斤骂道:
“你还算是人吗?哄骗自己的闺女,说自己要死了,就是畜生也做不出这事啊。你们拿了小秋多少钱,你们还给她。”
何六斤看看王寡妇,王寡妇不满意了:“看我干什么,我可没有钱,再说了,主意是方春霞出的,她拿走了七万块,你才分了三万块,她应该去找她的亲妈要。”
村支书气得冒烟:“小姑娘在外打工存点钱,你们合起伙来骗她,你们。。。。。”
王寡妇不屑的说:“一年存十万,大不了再干一年呗,赚钱这么容易,孝敬她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女人在外面赚钱多容易,指不定明年赚二十万,三十万。”
一直沉默不语的何秋,抬头看着王寡妇,厉声问:“你什么意思?”
王寡妇也被何秋搞怕了,嘟囔着:“我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也没有说,不就是说何秋在外面赚的是不干净钱吗?
而何六斤一点也不护着女儿,反而说:“你也别不愿意听,村里早就传开了,一个小姑娘做保姆一年能存十万?指不定你伺候老头,伺候到床上去了吧?”
何秋啪的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何六斤,你不要脸,不要以为别人都不要脸。
我的钱,是一天24小时,端屎端尿存下来的,你看看你女儿,一件T恤还是读书时买的,我要是跟王寡妇一样靠男人,我也会戴着大金项链。”
王寡妇脖子上金闪闪的项链,就是何秋的钱买的。
村支书拉着何秋坐下:“孩子,别听他们瞎说,叔相信你。”
然后又对何六斤说:“你现在赶紧去拿钱,还给何秋。”
何六斤嘟囔道:“还有什么钱,都花掉了。”
花是花了一些,但是三万块钱,也不可能一天就花了。
何六斤根本就不想把到手的钱,再还给何秋。
何秋冷笑道:“何六斤,今天当着村支书的面,你要么还钱,要么断绝父女关系,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村支书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王寡妇听到不用还钱,满脸高兴:“六斤,断绝就断绝,一个拿刀砍你的女儿,有什么用,我家那两小子,以后给你养老。”
何六斤听到王寡妇怂恿,也很坚决:“好,那就断绝父女关系,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村支书喝道:“何六斤,你可想好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要,你去靠别人家的儿子养老?”
何六斤硬着脖子说:“我家的事,你少管。”
何秋的心,悲凉到了极致,她二话不说,找来了纸和笔,写下了断绝父女关系的字据,让何六斤按了手印。
就这样,18年的父女之情,从此一刀两断。
何六斤按了手印,与王寡妇高高兴兴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何秋和村支书。
村支书叹道:“孩子,叔都看在眼里,何六斤是个没有主见的,只听女人的话,你那娘,也是一言难尽。
何家村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你回了城里好好干,叔相信你,一定会干出一番天地的。”
何秋抬眼泪汪汪的看着村支书:“叔,其实我不在乎那点钱,如果我真的心狠,就算爸爸病重,我也可以不给他们钱。
我恨的是,明知我只有十万块钱,他们一分不剩的全部骗走。
我是他们的女儿,难道他们没有想过,我身无分文,怎么生活?
他们就不怕我跟着别人变坏?
他们一丁点都没有想过我的处境,这样的父母,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村支书眼眶红了,他也有女儿,就算家里有难,借个一两万救救急,怎么能不给女儿留一后路呢?
何六斤和方春霞,真是比真正的骗子还可恨啊。
村支书拉着何秋说:“走,去叔家,让你婶给你做两个菜。”
何秋摇摇头道:“谢谢叔了,我要回家拿户口本去县里一趟,我已经十八岁了,也该去办身份证了。”
村支书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急迫的要与何六斤断绝来往。
何秋回到破败的家,拿了户口本,在村头叫了摩托车,去县里的户籍所了。
直到天黑,何秋才办完了户口,又办了身份证,她要把户口本送回来,所以只能在何家村住一晚。
何秋没有地方住,她便坐在堆满稻草的木床上,等到天亮,她就回城了。
户口本上,只有何六斤和哥哥何冰的名字了,方春霞的户口迁走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已经离婚了。
何秋抚摸着哥哥的名字,何冰,是永远不会离开何家村的,作为儿子,何家村就是他的根,无论家庭多么不耻,他也得留在村子里。
何秋心中凄凉,这间承载她18年的屋子,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都说童年是一个人一辈子最值得留恋的岁月,可是何秋的童年,少年,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当然,何秋也有温暖,那就是一休,在这间屋子里,她遇到了一休,一休陪着她走过了很多不堪的岁月,都说鬼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啊。。。。
何秋一天没有吃饭,但是她不饿,就这样在黑夜中坐了一夜,一休围在她身边,蹦蹦跳跳,倒也不害怕。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暗沉沉的,好像要下大雨了。
何秋叹了一口气,就连天公也不作美啊。
何家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何秋留恋的人和事了,就算是大雨,她也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本以为,不会有人在意何秋的离开,可是村口,何秋看到了村支书。
就像以前给她送书本钱一样,村支书塞给何秋五百块钱和一把伞说:
“孩子,无论路多艰辛,都不要去学坏。叔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叔,希望走正路,好好活着。”
何秋想起了离校时,班主任的话:“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老师相信你。”
何秋接过伞,没有要钱:“叔,我表姐在城里,她会照顾我的,而且我很快会找新的工作,您别担心我。”
说完,何秋对着村支书深深鞠了一躬,笑着挥手:“叔,再见,您也要好好的。”
村支书擦着泪,笑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