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居高临下的看了一遍,眼睛看到了那碗面,小娟惊讶的问:“你就吃这些?”
这些还不好吗?有面条,有青菜,还有豆腐。
小娟顿时心疼了:“小秋,晚上我给你带晚饭,我们饭店,别的不说,就是吃得好。
我屋里的男人,他是厨师,随便留一点,也比你白面条好。
你看看你,连酱油都舍不得放一点,真是太苦了。”
何秋想拒绝,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虽然面条清淡,也是自己赚钱买的。
小娟可不懂什么嗟来之食,饭店那些倒掉的东西,都比何秋的好,
给她带点剩饭剩菜,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便宜不占白不占。
小娟又说了半天话,一再叮嘱何秋等她晚饭,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饭店上班时间,与他人不一样,他们两点回来休息,4点半再去,晚上下班,就得十点以后了。
本来香喷喷的面条,被小娟一顿数落,好像没有那么香了。
可是也不能浪费啊,何秋胡乱几口,硬撑着吃完了,洗好碗筷,趴在床上休息。
白天看不到一休,不然要好好问问金项链怎么回事,百般无聊,迷迷糊糊的,何秋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秋的房门,被敲得惊天动地,柳云大声喊着:“小秋,小秋。。。”
何秋愣的从床上爬起来,原来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慌忙拉灯,何秋打开门,柳云笑呵呵的说:“你这妮子,睡得跟猪一样。
我跟你说,今日有一个主顾,要找一个带孩子的保姆,工资四千,只带白天,不带晚上,她们嫌弃你搞卫生慢,你干脆去做保姆,
自自在在的,也不用跟其他人打交道,一个月四千,包吃包住,你除了出房租,买两件衣服,还能余下不少钱呢。”
何秋也很高兴,干一天卫生,就被人嫌弃得不成样子了,带孩子就很好啊。
何秋喜欢小孩,肉墩墩的,多可爱。
何秋不停的感谢柳云:“表姐,谢谢你。”
柳云眼睛一翻:“一家人说什么谢谢?你放心,我们工作多,干不了这个,就换一个。”
说完,又问道:“你睡到现在,没有吃饭吧?”
何秋慌忙摇头:“我不饿,我下午才吃了一大碗面条,晚上就不吃了。”
柳云也没有多说,她在公司吃了一个盒饭,出租屋里没有开火,所以她也没有吃的。
柳云站起来道:“我晚上有姐妹约着去逛街,你在家小心一点,记得早早关门。”
何秋点头。
等表姐走了,何秋激动得睡不着了,明天就可以去带孩子了,四千一个月,那么多钱,可以存3500了。
不不,拿了工资,还是要去买两件衣服,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学校的旧T恤,都快洗得拉丝了。
特别是内衣内裤,都好几个洞了,幸亏是穿在里面,没有人看见。
对了,还有卫生巾,牙膏,香皂,纸巾。
越想,觉得需要买的东西越多,何秋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立秋了,好像被子也要买了,这么薄的被子,冬天要冻死。
钱没有拿到手,要买的东西一大堆,何秋便不想了,拉了灯,在黑暗中喊:“一休,一休。”
黑暗中,跳出一个影子,是一休,看起来模糊不清,何秋大惊道:
“一休,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
一休有气无力的说:“鬼怎么会生病?我的元魂受损了,过几天就好了。”
何秋不解:“你是不是又去与别家的鬼打架了?”
本来要责骂他的,看他无精打采,何秋又心疼了。
人人都怕鬼,何秋不怕,一休是陪伴她的最好朋友,无论自己多苦多累,只有一休不离不弃的跟着她。
一休的鬼影隐隐约约的,叹气道:“还不是昨日,那屋子里有只厉害的女鬼,你去擦窗户时,她使坏要推你,我总不能看着你掉下去吧,就出面制止她,然后两人打起来了。”
啊,难怪何秋爬上窗户时,脚一滑,差点摔了,原来是女鬼在作怪啊。
见何秋内疚,一休宽慰道:“也不能怪你,我天天跟着你,你的阳气比他人低,那些鬼便会欺负你。
不过你别担心,等我找到仇人,就会离开你,那些鬼也不敢找你了。”
报仇,是何秋与一休的共同的目标,可是真正要找到仇人,也是遥遥无期啊。
病恹恹的一休,体力不支了,便说:“小秋,我去养养元魂,这几天别找我,等我养好了,再来帮你抓蚊子。”
何秋心疼得点头:“好吧,你可一定要回来。”
何秋知道,鬼也是有生命的,鬼死为聻,人类阴阳眼可以见到鬼,可是谁也没有见过聻,
要是一休死了,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何秋也问过一休,聻是什么,一休说他没有见过,就像人类,极少见到鬼是一样的。
睡了一下午,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一休又生病了,何秋只好拉开灯,在一包衣服里面,拿出一本书。
这本书,是班主任送给她的,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很多同学都不喜欢看这本书,一则人名太长,二则故事时间线太长,人物众多,经常看了后面忘了前面,或者看着看着忘记主要人物是谁了。
可是何秋很喜欢看,她觉得一本书,能看无数主人公的故事,就是赚了。
而且每一个人物的刻画,都那么生动,同时从书中,她感觉到生命的宿命,
生命轮回一百年,又回到了起点。
当然,何秋还想看其他书,只是她没有钱买,只能一次一次的读《百年孤独》。
有时候,何秋也想写小说,就写自己的经历,可是想想还是算了,羞耻的母亲,软弱的父亲,冷冰冰的哥哥,有什么好写的呢?
无非就是写出来,让别人再狠狠耻笑自己一番而已。
看着小说,何秋从小说中,好像看到了生活的影子,比如庇拉尔,爱着哥哥何塞,也爱着弟弟奥雷里亚诺,还生了一个不知道是兄弟俩谁的孩子。
何秋不禁想起了李叔,当着老婆的面,还要去招惹秀梅,真正是羞耻无比。
十六岁的何秋,纯洁无比,她哪里看得懂生活的无奈?
秀梅也不想过这种不清不楚的生活,可是她能怎么办?
去其他工地,根本就不会有人要她,秀秀气气的,那是干工地的料?
包工头完全是看李叔面子上,才把她留下来。
秀梅想过去家政公司做卫生,一天十个小时下来,也只有两百多,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如工地上简单。
工地上活累,但是女人只是抬抬东西,帮男人递递工具,干着活,说说笑笑,一天就过去了。
多干一点,少干一点,偷个懒,谁也不会说什么,搞卫生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偷懒,人家立马就投诉,拿几个钱,受一肚子气。
秀梅也想过去饭店,可是小娟一月才三四千块钱,家里三个上学的孩子,还有年迈的老人,三千块钱喝西北风去吧。
小娟还有老公帮衬,秀梅可是里里外外就她一人啊,在残酷的生活面前,尊严显得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