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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号下午,文渊如约前往吴老的办公室,一路上不断猜度这位文物界泰斗长啥模样,花白的头发,瘦削的脸庞,梗直的脾气,也许还有几块老人斑……可他怎么会是gay?如今同志群体已在祖国大陆显山露水,逐渐有遍地开花之势,作为学术领域里的保守派知名人氏,吴老的性取向实在叫人难以置信,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举世哗然?

    孙平早早在门外等候,见他终于到了,掩饰不住一丝担忧,悄声提醒:“老师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你说话注意点。”

    文渊点点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七上八下。据闻沈老是出了名的怪脾气,董叔的晚宴他不敢拒绝,吃完喝完肯不肯卖面子那就很难说了。除非迫于董叔压力,但董叔绝不会这么做,明目张胆以官势压人,不是他这种朝中大员的做派。况且吴老已是耄耋老朽,根本不怕硬顶硬扛,不济大事一了辞官养老,你能拿他怎么着?

    文渊忽然意识到,形势可能被自己估计得过于乐观,即使有大靠山,各个小环节依然不能忽视,每一步必须非常小心地走,力争滴水不漏,完美无缺。

    穿过二楼的小会客室,文渊停在了一扇木门前。孙平刚一叩门,门猛地打开,现出一张严肃的老人脸。

    “文经理?”吴老看也不看孙平,目光投向文渊。

    和自己想象得差不多,就是没长老人斑,文渊深深一鞠躬,恭敬道:“吴老,您好,节假日还来打扰您,万分抱歉,请叫我小文吧。”

    “进来坐!”吴老脸色木然,侧身让了条道。

    “您先请。”文渊矮身走进办公室,停一停脚,等他掩上门才再次举步,孙平则被冷落在门外。

    二人分宾主落座,吴老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看。文渊也不心虚,温和地迎着他,并且面带微笑。场面显得有些怪异,所幸文渊见多识广,是个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没有感觉任何不自在。

    “对不起,吴老,恕晚辈直言,您是不是觉得我长相奇怪?”

    昏,竟然用这样一句话打破沉默,文渊耸耸肩,想自己可能真如嫂子所说,讲起话来没大没小。

    “是挺奇怪。”吴老的口气并不生硬,“我阅人无数,从没见过比文经理额头生得更好的人。”

    “您指的是天庭?”文渊心中一动,这老头儿是古文化大家,或许懂得相面,“可惜我的地阁有缺陷……”

    “胡说八道!”吴老重重一哼,“跑江湖的对你说的?”

    “不不不,我自己瞎猜。”文渊赶紧解释,“对不起,对不起,不懂装懂了。”

    吴老又哼一声,说道:“你面带奇相,是入了格的异人,通常相理不再适用。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虽说有点夸张,却是你的志向!”

    文渊吃了一惊,“您老好厉害!”

    “可惜生不逢时,必然坎坷一世……”吴老眯了眯眼,又打量他片刻,“可否借手一观?”

    文渊会意,问道:“常用手?”

    吴老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果然是同道中人,随便。”

    文渊更是吃惊,好家伙,从面相就观出我精通术数?当下把右掌摊开,伸到他面前。

    吴老凝目看了几分钟,缓缓说道:“手小掌薄,大指指丘饱满,指腰纤细,指节坚/挺。生性刚勇高傲,威武不能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责任心强,爱惜名誉;心地仁善,可是又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勇于决断,一旦下决心极难回头。”

    文渊听傻了,单单是手形和大拇指,就能看出这么多名堂!

    吴老继续说:“掌上天地人三纹杂线丛生,主多思虑,多疑惑,直感灵敏过人。尤其人纹长且直,末角虽有弯垂,却直入掌中八卦之兑宫,代表聪明好学,坚忍机警富胆识,但有聪明反被聪明误之嫌,并且易患情/色之灾。”

    文渊忍不住赞道:“您真是大家。”

    吴老抬起眼,目光如炬,忽问:“龟/头上是否有一颗朱砂记?”

    文渊“哎哟”一声,两腿夹紧,微微弯腰,赧颜道:“有一块小小的暗红色斑点……叫朱……朱砂记?”

    “俗称鸡/巴头长痣。”吴老咧开嘴笑起来。

    文渊嚅嚅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打算将老家伙一军,不料反遭掣肘,气势怯下去七八分。

    “那个朱砂记是情灾标志,也表明你是某个天罡星转世,三十六天罡之一。当然这是故老相传的封建迷信,言之凿凿,不值一晒。”

    说到这里,吴老话锋一转,“xx公司方案里的问题是你向孙平指出的吧!”

    文渊迅速收敛心神,脑子转得飞快。

    “是的,我承认采取了不正当竞争手段,您老明察秋毫。”他惭愧地说,“都怪我太大意了,孙平如果真能看出问题,应该早就告诉您了。”

    吴老淡淡道:“你很聪明,反应也很快,但不应该是现在才想到吧?”

    文渊深吸一口气,这个老家伙不简单。

    废话,隔着裤裆把他鸡/巴上的秘密看穿,能简单么!

    “我……”文渊假装语塞。

    “小伙子,你牺牲孙平把意见传达给我,以为这样我就会否决xx公司?”吴老直来直去,言辞咄咄。

    “恰恰相反,您会对我方更反感!”文渊心平气和道,“虽然您认为站在技术角度,我方是最优选择,但道德层面上,我方落了下乘,以您的脾气,纵然这个项目关系重大,也不想把它交给我方。”

    “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吴老问。

    文渊有点招架不住了,吴老不是老狐狸,过人的睿智不禁叫人心里发毛。

    “我想赌一赌。”他咬一咬牙,实话实说,“孙平是您钟爱的学生,我想您大概不会严厉惩罚他,而且您以大局为重,兴许能首肯。”

    吴老轻轻点了一下头,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就是锋芒太盛,必减后福……”

    文渊手足无措,牌都摊成这样了,董叔的邀宴怎么开口?老家伙忒梗了点,心中有数就行了,干嘛说出来?不说没人当你是傻子,现在搞得自己成傻子了。卧槽,怎么收场啊!上帝真主佛陀,用你们的时候到了,都来保佑我吧,快快给点辙!

    吴老又盯着他看了,文渊坐立不安。

    “小伙子,你很了不起,事事料在前头。如果把你的所作所为和所思所想比作一副牌,已经打出来的不嫌牌面太小吗?一定还有大牌没出,何不亮一亮让我开开眼。”

    文渊彻底傻眼,吴老,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叫您老头子或老家伙了!真心实意佩服您景仰您。奶奶的,我若是同志,非追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