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所做的研究,害了多少的人?”
“嗯?”胡重温低下头,朝那处被关在笼子里咬牙切齿的小灰狼看了一眼,他又把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顿了顿,说道:“我想过,不过……死掉的人和活下来的人是成正比的。”
胡重温轻轻的哼了声,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轻轻擦拭,“萧陕,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杀了四个人要被判死刑了,才把你送到研究院里来的,要是这么说来,成为变异体还是保全了你的一条命啊。”
站在胡重温面前的男人不置可否,他的双手规矩的放在裤腿两侧,背脊挺得笔直。
“治疗针的副作用已经消失了,萧陕你现在的力量应该比起从前更厉害了。”胡重温的手指轻点桌面,拿起眼镜重新戴上,他慢腾腾的说道:“你去通知沈安,我们今天晚上要离开这里了。”
“嗯?你怎么还不走?”胡重温看着还未离开的萧陕,不悦的皱眉。
融合了金钱豹基因的变异体萧陕,在被注射治疗针后,皮肤表面原有的那些暗色的小圆点也大抵消失了,男人蜜色的皮肤光滑干净,他比胡重温的身量足足高了两个头,当萧陕居高临下看着胡重温时,莫名的让他觉得了压抑。
萧陕定定的站着,没有动,他放在大腿两侧的手蜷曲成了拳,“是我该死,那么就该按照法律判我死刑,而不是把我变成怪物。”
胡重温冷笑,突然他走至铁笼处,一脚踹在了上面,铁笼子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小灰狼呲牙朝他咆哮,胡重温指着笼子里的东西,看着萧陕,一字一句道:“你现在是想背叛我吗,你可以走,只不过这个小怪物和那只猫就得死了。”
萧陕眯起眼,看着他,突然身体前移,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他紧贴着胡重温,手掌化成利爪,扣住了胡重温的脖子。
“呵……”一记冷笑从他被扣住的喉咙里闷声发出,他用手抓住萧陕的手腕,生硬的扯开了去,“你要是杀了我,那些没有注射治疗针的变异体就都得死了。”
萧陕一愣,手松开了,胡重温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沉沉的看着萧陕,双手捂着腹部,冷着脸,“你立刻去和沈安汇合,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
胡重温是在第二天来到基地的,萧陕就跟在他的后面,步步紧跟着,沈安拖着那个巨大的笼子,慢吞吞的走在最后,当他们一行人来到时,士兵们复杂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霍戚刃从里面走了出来,“胡教授,我们找你来,是想让你来救这些士兵的,请你到这边来看看。”
胡重温走到了安置伤患的地方,便真的一丝不苟的察看起了那些皮肉溃烂的士兵。
胡重温大抵是看了一遍,便心中有数,他摘去手套,用消毒液洗了一遍手,擦拭干净后,看着霍戚刃,“是谁和你说我有办法救他们的?”
霍戚刃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缓缓道:“是一个叫做顾项城的年轻人,他与我说的。”
“这你可就错说了,司令。”胡重温摇摇头,扯开嘴角,“不是年轻人,而是变异体。”
霍戚刃脸色不变,胡重温即便笑道:“那么司令你是知道顾项城就是前司令的儿子吧!”
“我知道。”霍戚刃微叹,“是顾司令对不起他。”
胡重温哼了声,不置可否。
之后,霍戚刃听胡重温心里有了方法能够救这些士兵们,他就放心了,便又和胡重温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胡重温目送着霍戚刃走远的背影,嘴边的褶子一直都未散去,他扯着嘴角,视线落在了跟在他身边的萧陕身上,顿了顿,突然由远及近,一记掌风划过胡重温的脸侧,城城上前一把揪住了胡重温的衣领,指尖成了尖爪,划过胡重温的脖子,沁出了血滴,城城愤怒狰狞的看着他,“为什么,赵船会变成这样,我们一开始说的不是这样的。”
萧陕立刻上前,手掌成利爪,扣住了城城的手腕,尖利的爪子刺入腕间,城城吃痛,可手还是没有放开,萧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锋利的尖爪刺入皮肉,皮开肉绽都生生看到了骨头,城城双手颤抖,被萧陕硬生生的拖到了一边。
“是你让我帮你的,我怎么做,又关你什么事?”
胡重温看着双手无力垂下,滴答流着血的男人,昂起下颚,讽刺的看向他。
“现在,伤害赵船,设计骗他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让我猜猜,要是让他知道了,你所做的,你该怎么面对他呢?”胡重温冷笑,看着城城。
“你爱的人,他要因为你的原因,而变得和你一样,变成怪物,变成变异体……我不管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些都和你脱不了干系……城城啊,也许我该这么称呼你,就像你心爱的赵船一样,亲昵的喊着你这个小名吧”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城城胳膊轻颤,他用差点被活剥了皮的手捂住了脸,颤抖着肩头,似哭似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溢出,“都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
……
房间内很安静,没有了顾项城细碎的话语声,安静到让人难受。
赵船闭着眼,他的后背很疼,皮肤溃烂的速度尤其得快,那是一种用肉眼能看得到的坏死,他趴在床上,身体的虚弱与疼痛,让他的大脑开始涣散,他忍不住难过,忍不住恐惧。
这个时候,赵船想到了小肉圆,赵船微微挪动身体,侧脸压在了柔软的枕头上,细碎的发丝耷拉在了耳边,痒痒的,那感觉就像小肉圆把脑袋故意凑到他面前,磨蹭着他玩时的触感。
熟悉的感觉,让赵船的鼻尖发酸。
眼泪珠子就像断了线,一颗颗的从他眼角旁滑下,湿濡了白色的枕面。
“赵船,别哭了……”
一双手轻轻靠在床边,男人跪在地上,凑过身去,替他抹去了脸颊边的眼泪。
赵船听到了他的声音,眼泪就流的更多了,他靠在男人怀里,手紧紧的抓着男人的手臂,声音低哑,“顾项城,我还不想死。”
男人的身体一僵,紧紧的抱住了他,默默的道:“对不去……”
城城是想回到赵船身边的,可是他没想到,让他回来的代价,竟然会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赵船,控制住顾项城,从这具身体内出来的兴奋感,在看到赵船虚弱的样子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内疚,他后悔,他甚至都不敢去碰赵船,他小心翼翼的抱住他,努力压制着沸腾的情绪,不想让赵船发现,自己已经把爱他心爱的顾项城给剔除出去了。
城城轻轻的呼着气,他抿了抿嘴,慢慢的松开了抱着赵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声音,“赵船,胡重温已经找到了,你别担心,他会有办法把你治好,哦……还有小肉圆也回来了,他很健康,等你好了,他就能来看你了。”
趴在床上的男人颤抖的肩膀顿住了,赵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这是真的?”
城城不敢与赵船对视,他侧过脸,看着照着光白晃晃的墙壁,喉咙里轻轻发出了声“嗯”,赵船只觉得心里一阵狂喜,有种余后重生的感觉,可是……
他看向男人的侧脸,“顾项城,你怎么了?”
“嗯?”
赵船单手撑在床边,慢腾腾的坐了起来,他皱着眉,努力忍着后背的疼,有些不解的看着男人,“为什么你看起来是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城城吸了一口气,别过头,躲开了赵船探究而来的视线,他垂下眼,“赵船,有件事我该和你说清楚的。”
“嗯?”
“我刚才……骗了你。”
“胡重温他是有办法让快要死的人活过来,可这个方法就是让他变成变异体,成为变异体活下来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城城闭上了眼,他觉得自己是快要窒息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的回来,带给赵船的只有痛苦,他的存在根本就是多余的。
赵船的视线一直徘徊在男人的身上,当他看到比起自己要更加难过的顾项城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明明很清楚,可是那些话,却硬生生的挤在了喉咙口,没办法说出来。
赵船有些迷茫,成为变异体……这样的事,让他感到无措外,竟然还有一丝兴奋。
他咽了咽,干涩的嘴唇被他咬着,细长的手指互相交错着,赵船努力忍住心里那复杂的情绪,斟酌着话语,道:“只要活下去,就算变成怪物,也可以吧……因为我想和你还有小肉圆在一起。”
“……我不想分开。”
“嗯。”城城背对着赵船,听着不属于自己的话。
“顾项城,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只要想到,能够和你在一起,就算成为了变异体,我也不觉得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顾项城,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只要想到,能够和你在一起,就算成为了变异体,我也不觉得后悔。”
“那么,如果不是顾项城呢?”
赵船沉默,顿了顿,操起人间大炮,朝城城发射,“你竟然不是顾项城?那么你就滚去遥远的外太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