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运动是好吃懒做星人的天敌。
当江汀撑着酸软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时,脑海中缓缓飘过这么一行字。他龟速挪到洗手间,一边走一边诅咒道:“兰斯,你这个卑鄙小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远在酒吧街醉生梦死的兰斯狠狠打了个喷嚏。
江汀洗漱完又躺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想起卡洛斯不见了,这次他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江汀起身拉开了窗帘,明亮的天光瞬间盛满卧室——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这时床头的通讯器突然亮了起来,卡洛斯那张完美无缺的面瘫脸出现在屏幕上:“睡醒了?”
江汀盯着他,没说话。
卡洛斯又道:“我在上班了,晚上回家吃饭——你做。”
江汀忍不住吐槽道:“你能不能换个愉悦的表情?”
卡洛斯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江汀默默捂住眼睛:“算了,还是刚才那样吧。”
“……”
……
最近这段时间,菲比·温格简直要被他“妈妈”烦死了。
去上课要挨骂——学校那么多男生你怎么就不能领回家一个?不上课更要挨骂——不去上课你哪有机会认识新朋友啊,整天宅在家里怎么行,你看看你这幅德行,儿子,我真怕你因人而异死而无汉啊!
菲比疑惑道:“等等,因人而异?”
“就是‘因为没人看上你而变成一个异性恋’的简称,想想就毛骨悚然,太可怕了!”
温格“夫人”痛心疾首地指着自己儿子,“明明条件也不差,怎么就找不到个正经的男朋友?整天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有什么用?连拜伦家的长子都能结婚,你还这么不靠谱,你是想急死我吗?”
菲比终于败下阵来,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能带回来一个身家清白人品靠谱的男盆友,然后飞速滚出了家门。
……
菲比的消息发过来时,江汀正靠着床头思考,他有些拿不准现在的情况属于过度恶化还是矛盾解决,一时冲动果然害死人。
“喂,干嘛?”江汀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
菲比凭借自己穿梭花丛数年身经百战练就的敏锐嗅觉,立刻察觉到了一抹不一样的气息,他狐疑地问:“汀,你还好吗?”
“我很好,怎么了?”江汀莫名其妙,菲比又道:“哪都很好?”
“是啊……稍微有点腰疼,不过应该过一会儿就好了——怎么了?”社会主义好少年一脸正直地看着菲比,菲比只能在内心默默吐血,尼玛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婚啊?!
“汀,我需要一只人形树洞。”
……
还没吃早餐的江汀飞速赶到了跟菲比约好的餐厅,然后瞬移到包厢里,喝了一大碗粥后才倒出空看菲比一眼,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角,问:“说吧,怎么了?”
“我妈怕我因人而异,让我快点找个靠谱的男人结婚。”
“然后呢?”
“没了。”
“……”
“话说你不问我‘因人而异’是什么意思吗?”菲比帮江汀盛了第二碗递过去,江汀摊手道:“我妈妈以前怕我‘不约而同’,我想意思应该差不多吧。”
菲比类推一下,被震惊了:“是说怕你宅在家里没人约会就会变成同性恋吗?”
“是的。”江汀点头,“孺子可教也。”
“……难道你不是同性恋吗?”显然这才是菲比真正震惊的原因。
“以前不是,现在……谁知道呢。”江汀茫然地摇了摇头,“别说我了,那你打算怎么办?结婚吗?”
菲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闷声道:“我跟谁结婚啊……”
“你那么多男盆友呢。”江汀挑了挑眉,菲比果然炸毛道:“没一个靠谱的!”
“原来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了。”江汀拍了拍菲比肩膀,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好奇道,“对了,菲比,你的‘最佳伴侣’是谁?不是说基因相配的两个人就是命中注定么?”
菲比毫不在意道:“不清楚,我没做过基因检测,现在谁还信这个啊,都是老古板们的规矩。”
被老古板规矩坑了的无辜地球人怨念地瞪菲比一眼,决定回(bao)报(fu)社会。于是江汀拿出了纸笔和硬币,神神秘秘道:“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姻缘这么奇妙的事情,你不好奇吗?”
“怎么算?”菲比问。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是一门学问,是我家乡的特色——怎么样?要不要卜一卦?”
“随你。”菲比有气无力道,“反正全都不靠谱,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江汀只是个未入江湖的神棍,如果还要在这两个字前面加上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伪”,也就是说,他肚子里其实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倒是把神棍界“忽悠至上”的传统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背两句《易经》,说一句留一句,解释为天机不可泄露,还能遮遮掩掩装模作样地扮一扮高人。
当然这是在地球的情况,在全民禁止封建迷信活动的拉兹星球,忽悠起没有玄学常识的外星人完全不在话下——并不是每个人路人都像萨迪女王那么犯规的。
显然菲比就是一个好忽悠的。
江汀摇了摇硬币,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在纸上胡乱画了几下,然后再摇,继续乱画,菲比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理解不上去这么高深的学问——如果隔一天后再将这个图拿给江汀看的话,他自己也绝对不知道画了些啥。
十几分钟后江汀停止了抛硬币的动作,整理了一下桌上乱七八糟的纸,装模作样道:“我知道了。”
菲比好奇地追问:“你知道什么了?说说看。”
江汀眨了眨眼睛:“我不能说得太透,你想知道什么?未来伴侣的地理位置还是身份信息?”
“哇……这么精确吗?”菲比半信半疑道,“那就地理位置好了。”
“没问题!”江汀以纸掩面偷偷邪恶一笑,心想兰斯小贱-人你的死期到了。
……
今天又是一个美丽的天气,拜伦家的花匠正在修剪草坪,一抬头就见少夫人(……)带着一位陌生男子走了过来。花匠冲江汀招了招手,偷偷打量着江汀身边的菲比,非常有先见地预感到今天家里可能不会平静了……
江汀一路欢欣雀跃地将菲比带到了客厅,然后叫管家哈伯大叔通知兰斯回来,理由是贵宾来访。菲比脸上的狐疑之色越来越重,他拉住在几个房间跑来跑去的江汀,问道:“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江汀笑眯眯道:“你未来的另一半就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菲比跳起来尖叫一声,“难道是那个管家大叔?还是刚才路过的花匠先生?!”
“当然不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等下他就回来了。”江汀安抚道。
“难道是卡洛斯?!”菲比少爷受到了惊吓。
“你想多了,真的。”江汀猛地一口水喷出来,咳嗽了半天才顺过气,“拜伦家还有一位聪明伶俐美若天仙的小少爷,菲比你怎么能把兰斯给忘了?”
“……”菲比保证,即使他语言学成绩特别差,也知道聪明伶俐美若天仙放到一个男人身上不是什么好词,为什么江汀开始毫不掩饰地黑兰斯了?
……
“卡洛斯少爷回来了。”管家在江汀耳边悄悄地说了句。
江汀将偌大的客厅环视一圈,发现除了管家大叔只有他和菲比两个人,兰斯还没回来,而卡洛斯竟然提前下班了么?提前一下午?这不科学。
没几分钟,卡洛斯·拜伦穿着一身工装制服走进了客厅,江汀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抱了个满怀。
江汀两眼麻木道:“……你又干什么?”
卡洛斯放开他,对菲比有礼地问好:“有失远迎。”菲比冷笑一声,很想问候卡洛斯到底什么时候离婚,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不知转了多少个来回,却没法问出口,于是菲比退了一步道:“没关系,我跟汀聊得很开心。”
江汀感觉身旁的气温立刻低了几度,卡洛斯阴阳怪气地声音吹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咬得异常暧昧:“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么?昨晚那么辛苦,今天还起床这么早做什么?”
江汀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活见鬼。
“吃午饭了么?”江汀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卡洛斯指了指自己没来得及换下的制服,答道:“当然没有。”
“我刚才吃过了,现在还不饿。”江汀皮笑肉不笑地指路厨房,“——你自己去吃吧。”
卡洛斯黑了脸,菲比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往沙发上轻轻一靠,准备围观到底。
劝人离婚也是一门艺术,不仅要会察言观色,还要会趁火浇油添油加醋,把小吵小闹劝成大事,把大争吵劝成决裂,如果能坚持到底,没有拆不散的夫妻——更何况还是江汀和卡洛斯这种情比纸薄的典范。
至于为什么迫切地想要看到他们离婚,菲比暂时将原因归为对卡洛斯的多年宿怨——看到他过得好,自己就全身不舒服。
就在三人间的气氛逐渐走向崩盘时,今天的第一男主角兰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