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秦嬷嬷为沈老夫人撑着伞前行。
白芷只能淋雨,提着裙摆亦步亦趋地跟着。
直到进了福寿院,几人才敢放松下来。
“糊涂,怎么能让信鸽落在金风院?”沈老夫人抬手一巴掌,扇得白芷头晕目眩。
白芷跪地请罪:“老夫人,妾和二公子联系的信鸽一直在府外。今日可能是信鸽伤重脱力,才掉到金风院。”
“幸好叶清欢还惧怕我,不然内容曝光,我们的计划就毁了!”沈老夫人至今心有余悸,粗喘个不停。
“是啊,今日多亏老夫人。”
白芷不敢反驳,因为她也很害怕!
费了好大劲儿来到沈凛身边,若事情曝光她将和宗雪一个下场!
那以后,还有谁能帮助二公子?
“老夫人,先看看二公子说什么吧!”秦嬷嬷劝。
白芷赶紧上手,把信件取下来呈给沈老夫人。
发黄的蜡纸上刻着隽秀有力的字。
是沈老夫人最熟悉的,沈容的笔迹。
但内容,却让她惊骇得睁大双眼!
“老夫人,二公子怎么说?”白芷急忙问。
沈老夫人手一抖,纸条掉到地上:“你自己看吧!”
“啊——”
白芷也惊得失声叫喊。
还是秦嬷嬷冷静,抢过纸条放到蜡烛上烧成灰:“白姨娘以后还得再稳重些才好。”
“……是。”
………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继续下。
侍女把院子门口的琉璃风灯点上,暖黄色的光在雨夜中晕染出一小片温馨。
沈凛远远地看到,心中升起暖意,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五年了,从来没有哪一刻,有快点回家的想法。
秦宝琛说得对,叶清欢是他的福星。
她一来,他都有家了。
沈凛一路快走,铿锵有力的步伐溅起细碎的水珠。
啪嗒,啪嗒——
“将军回来了!”随着侍女的通传,整个金风院都现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叶清欢走到廊庑下迎接:“将军,事情可顺利。”
“结束了。”
沈凛眉眼间的疲惫,肉眼可见的消失。
“王英勇当堂指证赵域,再加上他们和西夷人的书信……镇国公府已经被抄了。”
“赵域定了死罪,择日问斩。三皇子为了撇清关系,直接说赵青瑶与护卫有私情,当场退婚。”
“现在赵家已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皇上为了抚慰沈家军,还拨了一批粮饷。”
“……”
沈凛叭叭地说个不停,叶清欢单手托腮,安静地听着。
他在边关和将士们相处时,也这么爱说话吗?
只有回到盛京,才被封闭起来吗?
沈容啊沈容,你究竟想把自己的哥哥毒害成什么样啊?
“总之,夫人以后不必担心了。”沈凛总结完毕,已经说得口干舌燥。
叶清欢为他倒茶,他笑着接过,连饮三杯。
看他那么豪气样,叶清欢问:“将军今日大喜,可要喝两杯?”
“好!”沈凛爽快地拍大腿,突然想起叶清欢不宜喝酒,又道,“喝茶也一样。今日,有夫人很大的功劳。我以茶代酒敬夫人一杯。”
“其实,我可以喝酒的……”叶清欢有点儿馋。
这样的冷雨夜,正好喝两杯暖暖身子。
“不行!白冲说了,你不能再喝酒。”沈凛严肃脸。
叶清欢只好说:“行吧行吧,我们喝茶。”
“夫人,请!”
“干!”
两人真的用茶杯相碰、对饮。
沈凛开怀大笑,叶清欢也笑。
寒冷的雨夜,和屋内的温馨仿若两个世界。
烛光跳动,把他们的身影投映在窗户纸上。偶尔会随着身形变幻,粘到一起。
风瑜和风荷在外头默默地看着,都很欣慰。
希望夫人和将军越来越好,白头到老。
也尽快生几个小孩,让将军拥有自己的家。
————
与此同时,三皇子的府邸外,赵青瑶跪在雨中一遍遍地请求:“殿下,我是清白的。”
“殿下,求你不要抛弃我。你忘了我们的山盟海誓了吗?”
“殿下,我只有你了呀……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
如泣如诉,叫人不忍耳闻。
赵青瑶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脸上,哭得嗓子沙哑。
却,换不到高裕一记回眸。
今天中午,她还依计骗沈凛去客栈。没想到晚上,她就成了罪人!失去一切!
她好恨!
高裕怎么能过河拆桥,不管她和家人的死活了呢?
可是她束手无策,还是只能来救高裕。
不知道在雨中跪了多少,终于,大门开了。
赵青瑶终于看到希望,她抬眸眼巴巴地看着门内,急切地往前跪行。
“赵小姐请回吧!”出来的是高裕的心腹季公公。
不见赵裕!
赵青瑶眼底的希望幻灭了,颤声问:“三殿下呢?”
“赵小姐,你们镇国公府犯了大事,险些连累三殿下。今日这般,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不,我不要!”赵青瑶疯了一样的爬起来,想硬闯。
季公公手中的拂尘一扫,赵青瑶狼狈地倒在地上。
“赵小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赵家几位公子想想。”
赵青瑶整个人都剧烈的哆嗦起来,好像筛糠。
“赵小姐请回吧!再不走,就别怪老奴心狠了。”
季公公手中拂尘又是一扬,赵青瑶像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压制,抖都抖不动。
鲜血从口腔里蔓延出来,她终于妥协:“我明白了。我走……”
季公公收起拂尘,威压消失。
赵青瑶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雨夜。
高裕缓缓从门后露出身形,面无表情地看着。
良久,他道:“季公公,我对她是不是太狠了?”
“殿下志在四方,本就该为儿女私情所困。”季公公转身笑,阴柔的脸上堆起褶子,“没想到沈凛这样厉害,断我们一条臂膀。殿下往后,要再拉人才行。”
“叶侍郎怎么样?”高裕问。
季公公愣了愣,随后竖起大拇指:“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