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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全哥儿的事情,当天祝氏就已经亲自过去给仕瑾陪过不是了,仕瑾却没在祝氏面前显得生气,只是笑着说道:“不过就是小孩子爱玩耍,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打架,明儿就好了,弟妹也不必苛责孩子。”

    祝氏只得讪讪的笑道:“这孩子,往日敏哥儿和真姐儿都是让着他的,倒养的他性子这般,只有兰哥儿愿意听静哥儿话,故而静哥儿才带着兰哥儿玩的。”

    仕瑾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让祝氏喝茶,祝氏这边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回去的时候倒和静哥儿说道:“那两个都是你弟弟,怎么你只能跟兰哥儿玩,你看你大哥哪次带着你和真姐儿玩,只顾着真姐儿还是只顾着你了,你平日里最喜欢你大哥,怎么也不跟你大哥学学?”

    静哥儿撇撇嘴,本来回来时候何氏就说过他,他如今再听祝氏的话就不耐烦的转身跑了,祝氏招呼了几声也不见他回来,只能无力的抚着额头叹息。

    梅州那边传信回来,说那位千巧阁的钱生已经去庄子上了,梅州也已经按照仕瑾的吩咐都和这个钱生说了,那个钱生只说有些事情他怕是不能做主,还要回去和上面的人商量一些。

    仕瑾看过梅州传来的信,只让梅州安心等着就是,既然郑国公要合作,当然什么都不能依着他们来了,不然,又何必拐了这个弯来找她呢?

    七夕节转眼即到,西安城前几天就开始热闹起来,不仅是西安城里的人家,但凡西北地界和有点名头的人家很多都过来了,在西安城也有亲戚,又因为仕瑾这边运过来的江南的布料……一时间整个西安城的绣娘裁缝都供不应求,首饰店胭脂铺香粉屋,各家的丫鬟婆子们出来采买的,普通百姓家出来采买的整个西安城都装饰了起来,西安城西大营东大营也都调

    了军士过来帮着城里的守兵一起维持城内的秩序和安全。

    附近的乡镇也有提前过来摆摊卖些七夕节晚上的东西,西安城的商铺也都在门前架起了架子,一家一家的展出绣灯,还有摆出来的戏台,民间的百戏等等,大家好似都期盼着这七夕节的来临一样,不是西安城从前没有过七夕节,而是西北这几年总有戎狄犯边,再者,这里毕竟不复盛唐光景,京都早就迁走几朝了,江南那边再好的东西也都大多向京都传过去。

    江南的千巧阁向来在江南享有盛名,更别说天下之美,江南向来为风向之首,这还比头次有这样大的手笔,傅家出资做的绣灯都是千巧阁出来的布料,更别说仕瑾这次和千巧阁运过来江南时兴的绸缎和衣样子,又有傅家牵头有个相亲大会的意思在里面,西北地界怎么能不惊动。

    如今西安城里的人谈到即将到来的七夕节,都不得不说一声傅家的**奶,听闻此事都是**奶一手办起来的,无不对其称赞有加。

    而仕瑾却知道,这几年自然有好几家的出资,不过是自己出头牵线,竟然都记得她的功劳了,仕瑾知此事也分辨不得,只在安排的几个别院的宴会的时候特意安排几家的夫人媳妇们露面主持。

    前一天晚上,各处人都紧急准备着,仕瑾这里也不轻巧,有些来往的人家不可能都在傅家,只能安排进傅家的别院,别院的下人从未备这么多,仕瑾早先从各处庄子上调来大量的人来调教虽然时间短,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七夕节一早,仕瑾早早起身穿戴好,仔细嘱咐了容哥儿的奶娘仔细照顾着,吩咐留在院子的人都仔细当差,不得有误。

    “我知人人都喜欢玩,可是既然轮到你们当差,就给我好好当差,今日事多,留在院子的仔细守着,出

    去的人不准惹事儿,跟着全哥儿的人更是得给我好好睁开眼睛,今晚当好了,我重重有赏,若是有误,你们也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仕瑾特意将下人训戒了一番,就赶忙出去了。

    先是到了傅家的客人,大多一些宗族的亲戚和西北的封疆大吏等,再去各个别院露个脸,打个招呼,再吩咐主持的夫人们几句,又得紧忙回到府里。这一天直到晚间的灯笼点起来,仕瑾才勉强喘口气,趁着空偷偷回到自己的院子,此刻容哥儿已经睡下了,仕瑾问了问今日的情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到屋内就歪在炕上,闭目休息,松州连忙给仕瑾揉着退松松筋骨,仕瑾暗自叫苦,这事儿可真累……下次自己再办这事儿可得好好想想。

    这时候紫墨进来道:“奶奶,肃三奶奶那边有事儿,让您过去一趟。”

    仕瑾皱眉道:“什么事儿?”肃三奶奶就是肖氏,正在别院里,仕瑾道:“什么事儿了说了?”

    紫墨摇摇头道:“肃三奶奶没说,只人都派过来了,就在那儿等着呢。”

    仕瑾疑惑,难道出了什么事儿还要自己过去处理,连个事情都没说?虽然很累,到底还是打理好了跟着紫墨出去了,在二门那里等着的正是肖氏身边的大丫鬟。

    看见仕瑾过来了连忙道:“**奶可是来了,你快上去吧。”

    仕瑾这边上了马车便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个丫鬟摇摇头道:“我们家奶奶只让我快请您来,那时候我正在外面回来时候听到院子里似有些喧嚣,三奶奶急忙让我请您来,我这里也没顾上问呢。”

    仕瑾不禁暗自恼怒肖氏不将话说明白,可是又怕真的有事,还是坐上马车去了,先是热闹起来的声音,再慢慢的寂静下来,仕瑾眉头一皱,眼睛顿时闪过厉光。这分明不是去别

    院的路!

    这时候马车停下来,仕瑾一惊,车帘已经掀开,仕瑾一愣,那人笑着对仕瑾道:“阿瑾,下来吧。”

    却说那人是谁,正是此刻应该在平凉府的傅宗廷,仕瑾有些呆愣的随着傅宗廷下了马车来,道:“你怎么在这里。”

    傅宗廷笑而不语,拉着仕瑾进到了一处小院子,肖氏的丫鬟跟着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傅宗廷道:“先进去换身衣裳。”

    衣裳?仕瑾莫名其妙的跟着肖氏的丫鬟进去,松州也跟着进来,肖氏的丫鬟打开包袱,赫然是件女子的寻常衣物,那丫鬟道:“**奶勿恼,这衣裳是按着**奶的身子大概做的,时间仓促,**奶原谅则个。”

    仕瑾突然想起傅宗廷今晚的动作,顿时有些期待的心跳,待的换上衣裳,只腰处宽了一些,倒也无大碍,仕瑾想着让松州将头饰撤下去一些。

    收拾妥当后就出来了,只见傅宗廷也是一身寻常衣物,正站在月下等着仕瑾,仕瑾有些紧张期待的来到傅宗廷身旁有些颤声道:“换好了。”

    傅宗廷转身一看,嘴角牵起一丝笑,也不顾着院子里的人,就拉起了仕瑾的手向外走去道:“走吧,如今华灯初上,当是好时候。”

    月色朗朗,衣袖长长,遮住了相连的手,也掩了仕瑾微红的脸,二人走了出去,走过这段巷子,顿时人声鼎沸,车马喧哗,扑面而来。

    仕瑾记得自己好久没有上过这样热闹的街市了,两旁高高架起的架子上一盏盏花样繁复的绣灯简直要花了人的眼,结伴而游的女子们,喜结连理的新婚夫妻们,都上了街来,有的女子手里还提着精美的绣灯。

    一时之间,仕瑾仿佛置身于几年前的扬州,热闹喧嚣的街市还是让人开心不已,不过此刻身边有个人仔细的牵着自己的手,替自己挡去拥

    挤的人流。

    傅宗廷的声音响起来道:“你的生辰在七月,我总是不能亲自为你庆贺,如今听闻你办了这个灯会,就想起曾经扬州时候那次灯会。”

    仕瑾笑着点点头道:“是呀,那时候咱们第一次见,在小河街我差点被人挤下河,还是你救我的。”

    傅宗廷却笑了,摇摇头道:“不是,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

    仕瑾一愣,转头看着他,傅宗廷笑着看向前面道:“你瞧。”

    仕瑾顺着傅宗廷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面赫然是一片空场地,中间架起一座高高的灯笼,分着几面,每一面都是绣着一副景色配着一句话。

    仕瑾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走上前与慢慢的看着,突然看到一面绣着一个少女站在桃花树下,花瓣朵朵飘落,旁边两行字:花开一根茎,此生共婵娟。

    记忆突然浮现出来,那年乞巧,绣灯精美,花中诗句,侵入吾心,偶见一少年,恍如梦影,翩立人群,卓尔不凡,眉眼含笑,身若清风,时人流晃动,竟恍然不见,遂以梦境也。

    原来,那次才是他们初见,仕瑾猛然回头看着傅宗廷,傅宗廷含笑看着仕瑾幽幽道:“乞巧佳节游人乐,绣灯奇绝驻人足,偶遇灯下窈窕子,此生不复未见时。”

    傅宗廷笑道:“那日你走后,我还特意去看了那灯上的字,果然奇佳。”

    那日他到了扬州也是随意游着了见到那高灯便远远驻足观看,就看到灯下仰着头的仕瑾。

    柔和的光洒在她脸上,神情格外的认真,黑亮亮的眸子在那灯下倏地就吸引住了他。再也挪不开眼睛,如今才明了那一句……情不知所起。

    仕瑾失笑,那不过是最常见一类的诗句,可是不想竟被他记到如今,不知怎么眼里竟然涩涩的,抬头去看那灯,如今,她与他可不就是此生婵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