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凶是一个很严重的词，桑柘听到也是一愣，没有立即发表评论。
听完南雁杳讲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才说：“这件事你做得确实不对，但讲是帮凶也未免言过其实。”
南雁杳垂着睫毛，不敢抬头看桑柘，没有一个人能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不算好人。
“我以前也跟你说过，这个圈子没有表面那么光鲜亮丽，就是像动物世界那样，弱肉强食，捕猎者远远多于猎物，所以需要不择手段才不会被饿死。”
“我也不想要坏，可是我走到那个地方了。”南雁杳一边说，一边用拇指的指甲刮着食指内侧的皮肤，视线看向窗外。
房间在酒店顶层，几乎能俯视整个城市，属于夜晚的霓虹灯闪烁着绵延，点亮城市的夜晚。
“住过顶层的房间，我就发誓再也不要回到地下室。”南雁杳咬住嘴唇，停顿了许久，才有勇气回头看桑柘，“我有愧疚，但没有后悔，同样的境地之下，我或许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桑柘的眼神很平静，像是一片无波无澜湖泊。看不见震惊，也看不见厌恶。这让南雁杳放松了一些，起码桑柘没有对她表现出嫌弃。
“等会儿破皮了。”桑柘抓过南雁杳的手，不让她再抠自己的手，轻轻地抚摸那片泛红的皮肤。
南雁杳没有说话，像是一个交代错误之后，等着惩罚的小孩，怯怯地看了桑柘一眼之后，又低下头。
两人都不说话，仿佛把时间拉长了，一秒好像被扯成了一分钟。
“我没有经历过你当时的处境，所以没办法评判你的对错。”桑柘很认真地思考过后，字斟句酌地说。
南雁杳抬头看了桑柘一眼，眼里的小心翼翼褪去一些。
桑柘伸手捋了一下，南雁杳脸颊上粘上的几缕发丝：“可是即便这件事你做得不对，我好像也还是会偏袒你。”
南雁杳盯着桑柘的眼睛慢慢睁大，有些不可置信：“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这件事你做得确实不好，没关系，我会替你做很多好事来弥补，让所有功德都圆满到你身上。”桑柘说。
桑柘的声音太温柔，南雁杳的紧张瞬间消失，心脏从半凝固的状态软化成水，整个身体也放松下来。
“我……”南雁杳本来不想哭，只是很担心桑柘会讨厌她，可是现在一张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看见南雁杳的眼泪，桑柘紧绷起来，害怕南雁杳又会过度呼吸，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声音都变得僵硬：“不要哭。”
“没有。”南雁杳抓住桑柘的手臂，哭腔很重，但流泪没有很凶，“没哭。”
桑柘松开南雁杳，确定她没有哭得很厉害，拿纸巾帮她擦掉眼泪：“我以前没见过你哭，现在却好像一直在哭。”
“又不一样。”南雁杳抬手抹了一下眼泪，“现在是因为高兴，你不会讨厌我。”
桑柘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是因为我表现得不够好吗？让你觉得我会很容易放弃你。”
南雁杳说：“是因为我不好，我太心虚了。”
“那你可以对我有底气一点吗？”桑柘问。
南雁杳刚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桑柘抢先：“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不是因为你是好人。”
南雁杳心脏酸软到没有办法说话。
不爱说话的人，一开口就让人想要流泪。
“就算你以前做过一些不好的事，那你都忘掉，从现在开始只做好事好吗？”桑柘问得很认真。
在别人听来或许会有些可笑的问题，南雁杳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好。”
从见到柳园之后，南雁杳就开始在动摇，还要不要继续拍摄《柏林雨天》。
这部电影是她在娱乐圈辉煌的开始，也是她堕落的起点。
和桑柘坦白之后，她最终下定决心，放弃这部戏。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是为了这部戏，说要放弃并没有那么容易。可
是想到现在有桑柘陪在身边，好像也就没有那么困难。
“我不想拍《柏林雨天》了。”南雁杳说。
桑柘没有惊讶，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你可以相信自己，没有这部戏，你依旧很厉害，还有下一部戏在等你。”
南雁杳点头，这件事告一段落，才终于想起问：“你说来找我是有重要的事，是什么？”
听到南雁杳这么问，桑柘笑了一下：“差点还以为没机会说了。”
“别笑了，到底什么事？”南雁杳有些难为情，拍了桑柘一下。
桑柘收敛笑容，看着南雁杳，很认真地说：“我想了很久，本来想等你回京市再说，可是看着你这样，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南雁杳，你跟星辰解约吧。”
这不是桑柘第一次跟南雁杳提这件事，只是上次不了了之了。
“我……”南雁杳还是一开口，又被桑柘抢了话，“我们的工作室正在筹备当中，解约的事情会让法务跟星辰谈，违约金工作室承担。”
“工作室只会为你一个人服务，所有的资源都只给你一个人。”
“这个条件足够吗？”
“或者你还有任何条件，你都可以提，我都会满足。”
一句接着一句，南雁杳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还有桑柘期待的眼神，更是让南雁杳大脑一片空白，拒绝的话一句也想不到。
南雁杳看着桑柘，过了很久，才说：“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可以不要拒绝吗？”桑柘像是一个推销自己商品的摊贩，极力地阐述自己的优势，“工作室不会限制你任何的自由，也不会不经过你的同意给你接任何通告。”
南雁杳有些想笑：“不用说了。”
桑柘认真的表情有点可爱，南雁杳忍不住想要吻他，然后凑过去贴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想要成立工作室？”南雁杳问。
桑柘说：“不是突然，想了很久，你让我做了最终决定。”
南雁杳吸了吸鼻子，又在桑柘嘴唇上吻了一下。
“所以你愿意吗？”桑柘按住南雁杳的肩，不让她动。
南雁杳笑起来：“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