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刚发送出去,桑柘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之后,桑柘每一次通话都是视频,而之前,他明明是个连接电话都要磨蹭半天的人。
“活动结束了吗?”桑柘看见南雁杳坐在车上。
南雁杳点点头,满脸疲惫:“回酒店换个造型,晚上要参加晚会。”
桑柘问:“你什么时候能回京市?”
南雁杳想了想自己的通告,掰着手指数了一下,伸出三个手指:“起码还有三天。”
桑柘垂下眼睫,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小渺其实并不想当电灯泡,打扰小情侣谈恋爱,但是她实在很关心南雁杳的睡眠。
“杳杳姐,要不你睡会儿吧,这几天都没睡好,所以才会头……”小渺话还没说完,就被南雁杳捂住了嘴。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小渺方向盘在手里滑了一下,又赶紧扶正。
南雁杳把手机倒扣,冲小渺比手势,让她不要说。
在南雁杳的健康问题上,桑柘比任何人都敏锐,即便小渺没说完,他也能猜到。
“头疼了吗?”桑柘的眉头皱起来,表情变化不大,可眼神里写满了紧张。
南雁杳试图把问题表述得不那么严重:“就是太阳穴抽了一下而已,不算头疼,小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啦。”
桑柘绷着嘴唇,不说话。
“你不要这么严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南雁杳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桑柘的眉头皱得更紧,嘴角绷得更平,到了嘴边的话立刻转了方向,“好,我先睡一下,醒了再跟你视频。”
桑柘松开了眉头:“好。”
挂了电话之后,南雁杳听到小渺发出一声闷笑,像是没憋住。
“你还笑!”南雁杳瞪着小渺。
这句话一出来,小渺彻底绷不住了,放肆地笑起来:“杳杳姐,你居然怕桑柘,哈哈哈,我真没想到!”
南雁杳收起手机:“这不叫怕,这是爱。”
小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抖了一下:“肉麻。”
“不要在他面前说我的身体不好,他会很在意的。”南雁杳收敛笑容,很认真地说。
小渺有些吃味地说:“我也很在意啊。”
南雁杳说:“不一样,你没有见到过我的死亡,他见过。”
刺啦——
车被小渺一脚踩停,睁大眼睛看向南雁杳:“什么意思?”
“他和我一样。”南雁杳很平静地说。
小渺听南雁杳说过,在南雁杳的上一世,桑柘为她做过什么,但是没想到,桑柘竟然也重活了一世。
南雁杳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汹涌的难过:“我不想让他担惊受怕。”
很久的时间,小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既是因为重生这件事的玄幻,也是因为桑柘和南雁杳之间的缘分。
路边不能停车太久,小渺再次发动车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这几天南雁杳睡得确实太少,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真靠着椅背睡着了。
再次醒来,又开始做新的妆造,要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所以几乎也没有时间和桑柘再视频。
只是南雁杳时不时就会想起柳园,想起《柏林雨天》和上一世经历的谩骂。
年少遭遇变故,以致南雁杳性情大变。
因果报应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南雁杳本来并不相信,可是连重生这种更加玄幻的事都出现在她身上,那也由不得她不信。
原本汲汲营营想要出演的剧本,这一刻捏在手里却变成了烫手山芋。
造型师叫了南雁杳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造型做完了。
“杳杳姐,是不是还没休息好?”小渺发觉南雁杳在走神,问她。
南雁杳摇摇头:“没事。”
这种晚宴,一般都很无聊,就是一群戴着面具的人虚与委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上一世南雁杳对这种名立场上的觥筹交错十分热衷,现在却兴致缺缺,勉强撑着假笑,挺了半个小时。
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
“杳杳姐,你好像变了很多,你以前很喜欢这种热闹。”小渺走在南雁杳旁边,帮她提着一截过长的裙摆。
南雁杳弯了弯嘴角:“热闹是假象,繁华之下是枯骨。”
小渺没太听懂,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回到酒店,准备进门的时候,南雁杳发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背影很熟悉。
南雁杳停住回屋的脚步,定定地看着那个背影,有些不太敢相信。
明明应该在京市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吗?
已经进屋的小渺,见南雁杳站着不动,催促她:“杳杳姐,你站着干什么?刚才不是还说穿高跟鞋脚很疼吗?”
“手机。”南雁杳没解释,伸手向小渺要手机。
小渺把手机递给南雁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电话刚拨通,站在走廊尽头的人就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儿?”南雁杳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
背对着她的人,忽然转过身。
隔着长而曲折的走廊,昏昧不明的灯光,两个人的视线相撞。
心跳彻底失去控制,时而百米冲刺,时而蹒跚踱步。
“我以为你还要很晚。”桑柘看到南雁杳的时候也有些惊讶,握着手机往她这边走过来。
不算很长的距离,南雁杳可以等着桑柘走过来,可是她不想等。
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她才是迫不及待的那个人。
重生回来,如果桑柘没有重生,对她也没有那个意思,她也会想方设法,让他有那个意思。
要是桑柘身边有别人,说不定她都会从中作梗,把那个人挤走。
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才是真正的她。
每一次跟桑柘说,你还不太了解我,了解之后应该就不会喜欢我。
潜台词其实是,我想你能喜欢我的全部,优点缺点,好与坏。
可能是上天真的对她很好,让她不必再机关算尽,也能得到想要的。
几乎是飞奔着扑到桑柘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拥抱了很久,久到南雁杳手都酸了,才终于愿意抬起头,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桑柘说得很自然:“有人说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