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神间，南雁杳听岔了，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你……是在喊我？”
回应她的是很浅的呼吸声，像是贴着耳机，不重却有明显的电流音。
好几秒桑柘才解释：“歌的名字，《遥遥》，遥远的遥。”
“哦。”南雁杳眨了眨眼睛，隐隐有些猜测，又不太确定，念头在心里反复咂摸，最后也没有问出口。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桑柘唱了新改编的合唱曲，因为南雁杳有新的通话，才结束了语音。
电话是张耀斌打过来的，南雁杳猜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晾了一会儿才接电话。
“南雁杳，你是不是想退圈不干啦？你要是这么想退圈直接跟我说好伐，这样我就不用管你啦！”张耀斌说话带着口音，语速快得几乎刻薄。
南雁杳装傻：“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张耀斌暴跳如雷：“少给我装相，你怎么敢背着我把那个电影推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上都没机会吗？你现在是干什么？作死！”
“我之前很明确地跟你说过，那个角色太扁平，没有什么表演的意义，就是一个陪衬的花瓶，这种电影我不会参演。”南雁杳很坚决。
张耀斌提高了声音：“你以为你演两部文艺片就身价上涨了？这种商业片才赚钱，你和公司是有合约的，下次你再背着我推通告，别怪我不留情面。”
南雁杳强硬地表明态度：“我有自主接戏的自由，下次你再不经过我的同意接这种烂片，我依旧不会演。”
短暂的一阵沉默过后，张耀斌深吸了口气，问：“怎么？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想听公司的话了？你想解约是吧？”
这话正中南雁杳下怀，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语气也很平淡：“这是你说的，我只是想要一个演员该有的演戏自由。”
前世的南雁杳就是太过逆来顺受，不会反抗公司的安排，给她接什么戏就拍什么戏，出演了不少烂片。
天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会被消耗，越是滥用，消失的速度越快。
要不是南雁杳的运气足够好，总能遇到伯乐，就星辰给她接的那些烂戏，早就糊得连水花都没有了。
既然上天都这么眷顾她，愿意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那她也绝不会重蹈覆辙。
“南雁杳，我看你是真的飘了，想解约也看看你付不付得起这个违约金。”撂下狠话，张耀斌那边就直接挂了电话。
从醒来那天起，南雁杳就已经在琢磨着解约的事。她和星辰签了五年合约，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年。
强行解约，星辰必定会趁机狠狠地敲她一笔，但继续留在星辰，又跟她的职业规划相悖，这让她很纠结。
南雁杳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来一次，她也并不是无所不能。在这个深如大海的圈子里，她依旧只是一粒随波逐流的沙。
甚至在刚醒来的时候，南雁杳还产生过退圈的想法。
只是她不甘心。
能走到今天，她确实是因为幸运，但并不能否认她付出的那些努力。
对于表演她是热爱的，她沉醉于演绎不同角色时的体验。
业内对南雁杳的评价一直是天赋型演员，正是因为南雁杳沉浸于每一个角色之中，才能创造出一个个鲜活生动、有血有肉的角色。
更何况南雁杳自小便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攀上过名利的巅峰，又怎么会甘于泯然众人。
***
《不期而遇》的第一场淘汰赛后，有短暂的休战期。几位导师会和本组获得组内第一的选手有合作舞台，完全是表演性质。
这一期的录制地点是在一个海岛，以茶话会的形式，增加选手和导师之间的互动。
这也是《不期而遇》的节目特色，并非一味追求竞技。
“哇，还有游艇，节目组真的太豪了！”王诗谣抓着李语殊的手，指着停泊在码头的游艇兴奋地喊起来。
“这里真的好漂亮！”
“节目组有心了。”
一群选手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桑柘依旧是格格不入。
“桑柘，认识一下，我叫何庭。”一个个子高高的白净男生走到桑柘旁边，向他伸出手问好。
桑柘对何庭有印象，他是姚思弦战队的选手，这次PK赛的第二名，也是高人气选手。
见桑柘没有伸手的意思，何庭也没有恼，自然地收回了手：“早就想跟你认识一下了，一直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我没什么要说的。”桑柘一开口就把天聊死。
何庭笑起来：“你还真是冷场高手，我就是有些编曲方面的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
谈到专业上的问题，桑柘的话稍微多了一些，虽然都是一问一答，但是何庭问的问题，他都一一解答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一段编曲不够顺滑，果然天才就是不一样哈！”何庭兴奋地想要去搭桑柘的肩。
桑柘先一步躲开，让何庭搭了个空，差点没站稳摔倒。
“不好意思，激动了，我不碰你。”何庭收回手，善意地朝桑柘笑了下，“都说你很高冷，我觉得还好啊。”
桑柘以沉默回应。
后面何庭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桑柘也就没有接话。
何庭失笑：“我收回刚才说你不高冷的话。”
“哇呜——”忽然有男选手惊呼。
桑柘顺着夸张的声音看过去，几位导师从节目组的车上下来。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雁杳，她实在太突出，很难让人忽略。
为了迎合场景，她穿了一条蓝色的挂脖沙滩裙，梳着侧边麻花辫，很简单的装扮，温柔大方。风吹乱她的头发，美得像跟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
“南老师真的太美了！”何庭情不自禁夸赞。
不止何庭，还有好几个人都发出了类似的赞叹。
桑柘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他怕自己过分沉溺。
听着周围人的称赞，他心里很开心，有一种莫名的骄傲。
选手和导师全部就位，导演给没有表演任务的其他人安排了别的游戏。有表演任务的选手，就要和导师共同准备表演。
听导演宣布完各自的任务后，南雁杳走到的桑柘旁边。
别的组，都是导师带着选手准备，换到南雁杳这一组，就颠倒过来了。
南雁杳从看到桑柘起，就发现他一直低着头，没看过她一眼。于是凑过去，偏头看了他一眼：“桑老师，请多指教了。”
桑柘把头偏开一些，不太自在地说：“我不是。”
南雁杳直直地看着桑柘，毫不避讳地问：“你怎么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