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桑柘很肯定，是南雁杳在帮他。
虽然他不知道理由，但是很肯定，一定是南雁杳。
消息发出之后，桑柘捏着手机，等待着回复。
南雁杳没有发文字信息，而是直接拨通了语音通话。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南雁杳的头像，桑柘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到十秒，桑柘就按下了接听键。
南雁杳的声音经由电磁波的传递变得厚重了些，但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扫在桑柘的耳膜。
原本已经组织好的措辞，到了嘴边又凝固住。
“听得见吗？”南雁杳重复问了一遍，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怎么听不见声音呢？”
桑柘咽了下口水，才说：“可以听见。”
南雁杳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那就好，你是看见热搜了吗？”
“嗯。”桑柘觉得这一声太平淡，又补了一句，“看见了。”
南雁杳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擅作主张了，这个结果可能你不太满意，但是从多方面考虑，这是最有性价比的方式。”
关于为什么只是让辛夷私下解决，南雁杳仔细地给桑柘解释。
首先是辛夷的名气很大，拥有的粉丝数量庞大，哪怕是现在，桑柘要想在网上对辛夷进行讨伐的胜算不大。
辛夷的公关团队和粉丝，一定会对桑柘进行围剿，各种谣言、黑料铺天盖地涌来，会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网络本来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地方，大多数网民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有一点引导，就会带动他们集体高潮。
至于真相本身，他们根本不在意。
他们用廉价正义当做武器，对无辜的人进行狂轰滥炸，事后又轻描淡写一句，不是故意的。
南雁杳常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对网民太过了解，所以她不想让桑柘也陷入泥沼。
其次辛夷及其团队确实花钱购买了版权，只是没有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原创。真要打官司，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个理由置身事外。
何况国内的知识产权保护并不完善，桑柘哪怕对辛夷进行起诉，胜算也不大。
最后是桑柘正要出道，而辛夷是《不期而遇》节目组请来的助阵嘉宾，他要是想暗箱操作，那桑柘被淘汰的可能性很大。
资本运作下，个人的天赋和努力都显得微不足道。
这些理由，足够南雁杳为桑柘选择一个更好地解决方式。
桑柘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他突然意识到，他和南雁杳之间的鸿沟，远远不止身份差距这一条。
一种深重的无力感，将桑柘紧紧地围困起来。他像被丢进湖里，手脚都被捆住，身上还绑着沉重的铅球，无能为力地沉入水底。
桑柘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哪怕比别人多拥有三年的记忆，也并不比别人聪明。
在节目上不顾镜头挑衅辛夷的举动，尤其幼稚。
他甚至都不敢回想。
他想要走进南雁杳的世界，却发现，即便有了南雁杳房子的地址，他还是找不到进入的门。
没有听到桑柘的回答，南雁杳的歉疚更多了几分：“抱歉，我无法给你一个更好的结果。”
“已经很好了。”桑柘的声音很低，低到自己都有些听不清，“谢谢你。”
南雁杳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次我真的太生气，所以没有跟你商量，以后再做什么事的时候，我都会先跟你讲。”
“好。”桑柘脑子很乱，所以没听清南雁杳说的以后，便顺口回答。
后知后觉想起，那种无力的感觉好像消失了。
南雁杳说以后，那他还有机会。
桑柘觉得自己像个非常幸运的买彩票的人，中了头奖之后，迎接他的是特等奖。
喜悦让他有了一种冲动和勇气，所有的胆怯都在这一瞬间消失，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发出了邀请：“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说实话，南雁杳感到很意外。
不管是从前的记忆中，还是现在日常相处中，桑柘在她的印象里都是非常不主动的人。
就连主动说话都不曾有过，更不要说主动发出邀请。
语音挂断之后，南雁杳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
夕阳映红了半个天空，余晖轻轻落在南雁杳的脸上和身上，在她白皙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
南雁杳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好像被一层层松软的棉花包裹着，满身柔软。
“杳杳姐，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很爱偷笑，到底是有什么好事啊？”小渺端着果盘走到南雁杳身旁，将果盘放到飘窗上的小桌上，在南雁杳的对面坐下来。
南雁杳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甜甜的汁水在舌尖迸开，甜味顺着喉咙一直涌进心脏。
“就是很开心。”南雁杳无法形容，只是说，“看着天空很开心，吃着水果很开心，有你陪着我也很开心。”
小渺笑得眼睛弯起来，用一种贼兮兮的语气说：“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是不一样呐。”
南雁杳不反驳，往身后的靠枕上一躺，满脸都是惬意。
小渺是从南雁杳出道起，就一直陪在南雁杳身边，比起主雇关系，两人更像是姐妹，无话不谈。
“杳杳姐，你既然这么喜欢桑柘，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表白呢？”小渺也拿了块瓜，咬了一口慢慢嚼着，不太明白地问。
南雁杳眯着眼睛看天空：“不要，我等他主动跟我表白。”
小渺：“可是，就桑柘那个性格，等他表白，那得到猴年马月啊。”
“没关系，我可以等。”南雁杳不着急。
小渺一口吃完了瓜，含含糊糊地说：“真搞不懂你们。”
南雁杳突然坐起来，一把抓住小渺的手臂，很认真地看着她：“小渺，你要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把自己看得最重要，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不是全部。”
“杳杳姐，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小渺傻傻地睁着眼，“我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想法啊，跟你在娱乐圈见得多了，我对帅哥都已经祛媚了。”
南雁杳的表情很忧虑，欲言又止，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小渺抱住：“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永远陪着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只有我最重要。”
小渺知道南雁杳的精神压力一直很大，毕竟天天被网暴，谁都没办法保持完全健康的心态。
“会的。”小渺轻轻拍着南雁杳的背，“你也要一直这么开心。”
电话铃声响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有点低落的气氛。
南雁杳拿过电话，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彻底降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