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灵还未及踏上前往见萧煜的路途,便意外接到了太后的召见,命她即刻入宫侍奉太后病中起居。踏入宫门,心中五味杂陈,更未料到的是,北原太子耶律瑜竟也在场,这让她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正值春日融融,御花园内繁花似锦,一片生机勃勃。太后与耶律瑜并肩漫步于花海之中,谈笑风生,显得格外惬意。云灵上前,依礼行礼问安,却发现太后望向她的眼神中少了往日的温柔与慈爱,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窦太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云灵说道:“听说你嫂嫂离世了,这样的打击,心情自然沉重。来,陪哀家走走,或许能散散心。”言罢,她话锋一转,又向云灵介绍道:“哦,对了,这位是北原的太子耶律瑜,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
云灵点头应是,声音里却难掩一丝疏离。
耶律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主动打招呼道:“安阳郡主,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而云灵只是淡淡回应:“见过北原太子。”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一行人继续前行,窦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花丛深处。
突然,她停下脚步,指着一朵盛开的蔷薇问道:“云家丫头,你看这朵蔷薇开得如何
?”云灵低头细看,那是一朵粉紫相间的蔷薇,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这蔷薇开得极为芬芳艳丽,姿态娇俏,十分惹人喜爱。”
窦氏突然摘下,笑了笑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喜欢它,哀家就想摘下它。”忽而她又扔到地下,踩了一脚,“若是不喜欢它,哀家就要把它踩在脚底下。”
云灵闻言,心中一凛,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默默低下头,不敢应声。
太后紧接着,手指再次探向第二朵蔷薇,不料那锋利的刺悄然划破了她尊贵的手指,瞬间,她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怖,怒火中烧。“侍卫何在!快把这些带刺的蔷薇统统砍掉,换上一片雍容盛开的牡丹,以彰显我大齐的繁华与尊贵!”
云灵站在一旁,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知道此刻的劝阻只会火上浇油。随即,数名侍卫应声而入,手持利刃,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着那些无辜的蔷薇。
就在这时,窦氏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许多,仿佛刚才的怒火只是一场幻觉,“哎,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北原尊贵的太子殿下还在此呢。人老了,脾气也就跟着大了,总是容易怀念起过去的日子……想当年,先皇与你父王健在之时,北原与大
齐虽边境偶有摩擦,却也总能维持和平,这份安宁实属不易啊,瑜太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耶律瑜面色平静如水,淡然回应:“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和平共处,乃是万民之福。”
窦氏又将目光转向云灵,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灵丫头,哀家方才的举动没吓着你吧?这些花儿不懂规矩,就得让它们知道厉害!你啊,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心里清楚得很。”
云灵连忙俯身行礼,温顺地答道:“臣女明白娘娘的深意,这些花儿确实与娘娘的高贵气质不符。”
窦氏轻轻点头,表示满意,“你是聪明孩子,哀家知道的。今天啊,瑜太子在此,哀家就明说,你是哀家儿子未来王妃,去不得北原,若是真要去了,那岂不是笑话,是要让整个天下都看不起大齐吗?”
云灵立即恭恭敬敬应是。
而耶律瑜的面色则微微一沉,显然对这番安排颇为不满,但碍于身份与场合,只能隐忍不发。窦氏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不悦,继续说道:“说起来,阿雅那丫头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你与她年龄相仿,性情相投,实在是最为般配的一对。再者,听闻嘲瑰翁主的眼光独到,对卫宸公子青睐有加,这更是天作之合。此事,哀家便做主了,为你们促成这段良缘,两国和
亲的事情不就定下了。”
云灵从头到尾,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插不上嘴。窦氏的这番话,既是对她的警告,也是对她未来的安排,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压抑。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接受这一切,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法预料的后果。
意思很明白,若是敢走,若是敢悔婚,便是死路一条。
夜幕低垂,慈宁宫内灯火阑珊,映照出一室宁静而深邃的氛围。
云灵独坐于偏殿的一隅,手执书卷,目光时而凝视着字里行间,时而掠过窗外朦胧的月色,心中那份对萧雅命运的忧虑如同夜色一般,悄然蔓延。
她轻叹一口气,那份叹息里藏着对萧雅身世与命运的无限同情——毕竟,作为非太后亲生的女儿,萧雅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波折,更有家国天下的重担。
耶律瑜的身影虽已悄然淡出皇城的视线,但在云灵心中,那份不安却如同涟漪般不断扩散。她深知,即便耶律瑜已离开,但围绕萧雅的和亲之事,背后隐藏的暗流与算计,远未平息。
慈宁宫内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云灵在这里找到了片刻的安宁,每日除了必要的请安与陪伴窦氏,便是沉浸在书海与医术的研习之中。
晚膳过后,她更是习惯性地留
在偏殿,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细品味着古籍中的智慧与奥秘,以此来排解内心的纷扰。
萧煜悄无声息地来了,他的到来并未惊动任何人,包括正沉浸在书中的云灵。
窦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看向儿子的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理解:“怎么,人都到我这儿来了,你还不放心?难不成还怕我把她怎么样?”
萧煜轻笑,缓步走向窦氏,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与无奈:“母后说的是哪里话,儿臣自然信得过您。只是,今日您对她的一番敲打,儿臣心中难免有所触动。心疼是自然的,但儿臣也清楚,她的倔强与独立,定不会长久屈服于压力之下。让她在宫里多住些时日,既能让儿臣安心,也能让她有更多时间思考自己的未来。”
窦氏闻言,神色微敛,语重心长地道:“你虽有心护她,但和亲之事非同小可,阿雅的性格你是了解的,她怎会轻易妥协?耶律瑜那边,也未必会如你所愿。你这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母后放心,儿臣自有打算。这段时间,就劳烦您多费心看着她了。她精通医术,或许能为母后调理身子,解决那些小毛小病,也是她的孝心所在。”
窦氏闻言,佯装生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嘴上却道:“哀家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