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战神皇叔后我真香了》 第1章 他要娶和亲公主 初冬,夜幕初垂,微冷。 云灵一身素衣,悄悄回到府上。 她刚一进入院落,就看到不远处伟岸身影,是丈夫——顾望之。 “我刚刚……”她想解释一下,但却被打断。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进去说。” 云灵顿时眼睛酸涩,他知道她偷摸去了哥哥葬礼? 屏退左右,二人并排坐在椅子里,烛火摇曳在窗棂上。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也不要太难过。且兄长是为大齐捐躯,被陛下盛赞褒奖。” “嗯。”云灵红肿的眼睛低了下去,她再也说不出旁的来。 顾望之眸色淡淡,“还有一事,我想该告知你一声。这次我把玲华寻回来了,你还记得她吧?” 当然记得,那个代替明阳公主去北原和亲的孙玲华。 云灵点了点头:“所以呢?” “我想要娶她,已经向圣上禀明心意。不日,会有赐婚圣旨。” 云灵握紧已然开始颤抖的手指,表情不变:“是要做妾吗?” 顾望之眉心微皱,“不,她是和亲公主,不适合作妾,是平妻。” “况且,三年前我们也曾经相悦过,她是逼不得已去和亲。这次在北原,她协助我立了军功,我该娶她的。” 云灵心里仿佛就像某样尘封已久的东西被撕裂一样,眼 眶开始泛红:“你说过,娶了我,就不会再娶别的女人的。” 三年前大婚,北原寻了个由头,侵犯大齐边境,顾望之作为一名将军自当要去战场,她的盖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掀开,但他说:“等我回来,灵儿。这一生,我都不会负你!” 誓言在耳边回荡。 顾望之将惭愧迅速藏于眼底:“此一时,彼一时,我没想到还能寻回玲华。看到她一刻,我才知道,从来都没放下过。不过,你放心,你的位置不会动摇,你依旧是我的发妻。但我希望,这件事,你能同意。” 云灵冷笑一瞬,知道事实不容改变,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是嫁过人的,母亲会同意吗?” 顾望之微微愠怒,“你不能这么说话,她是为了大齐去和亲的,且换来边境三年安宁,此次,若不是她设下计谋,我就不能轻易立下军功。且陛下会下旨意,母亲也会同意的。” 三年,独守空房三年,为郡王府费尽心血。 哥哥牺牲在战场,整个郡王府无一人前去悼念。 她终究成了笑话,还是大齐最大的笑话。 云灵压下沉痛,依旧眸色淡淡,“等圣旨来了再说吧。” 顾望之扫了一眼旁边清瘦镇定的温婉女子,“灵儿,她 下午来了一趟 ,还带了妙药给素素,素素一直卧病在床,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却无人问津。下午服了玲华带来的药,她都能下地了。” “能下地了?”云灵心中五味杂陈,“你离开郡王府之后,我请来外祖父为素素诊病,坚持了三年,前阵子就能下地了。” 吃了一颗来历不明的药,就能下地了,这是要把她三年的照顾全部抹杀? “但玲华带来的药的确很有效果。”顾望之似乎还有耐心:“是我没有护好兄长,真的很抱歉,但战场上刀剑无眼。玲华跟着我,危险重重,侥幸活下来不易,灵儿,你答应好吗?” 不争气的眼泪瞬间滑落。 不是因为他的背叛,而是因为兄长。 沉默良久,云灵笑了,温柔的眼眸变了一副颜色,她语气瞬间清冷起来,“既然陛下会下圣旨,那就待她来。” 然顾望之却道:“不管有没有圣旨,我都要将玲华娶进门来的。也不管你们任何人同意与否。玲华是勇敢坚强的女子,与你们都不同,她根本不在意名分,也不在意后宅那些东西,她只在意我!” 云灵恨不得给顾望之一耳光,他难道以为她是因为在意名分,在意后宅权柄才独守三年空房? 郡王府没银子,自打郡王牺牲在战 场之后,那点抚恤金早就被顾素素的病折腾光了,这几年,她用的是嫁妆贴补家用。 她几乎倾尽所有,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顾望之最后一点耐心消失殆尽,“不说了,你休息吧。出于尊重,我告诉你一声。后日是庆功宴,到时候你不要哭哭啼啼的。无论是战场牺牲,还是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极正常之事。” 云灵没有应声,坐着,一动没动,看着他拂袖离去。 既然如此,她也该有所行动了。 “如月,你进来。” 在门口偷听许久的如月红着眼睛进来,“夫人,将军竟然要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还是平妻,他怎么对得起您?” “从明天开始,停了顾素素的药。你和如梦开始暗中清算我的嫁妆。” 如月不解,“夫人,您生气了?大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们又要发难你。” 云灵起身,走向窗边,看着寥寥夜色,“人家有了神丹妙药,又怎么会稀罕我给的药?” “再说,那是我的嫁妆,我不想再贴补这些白眼狼。” 如月似乎明白点什么了,“这个办法挺好,郡王府上下就会明白你的好。” 云灵笑了笑,“他们明白与否不重要,我要离开了。” “可是, 您回去,娘家无人,难以立足,日子会很艰难?” 娘家无人? 这一句又刺痛了云灵的心。 父亲一生短暂且又辉煌,母亲也因为父亲的牺牲,伤心欲绝病逝。 他们家两儿一女。 姐姐入宫成为皇帝威胁云家的棋子。 哥哥也因为此次战役牺牲在战场,留下体弱多病的寡嫂,还有才刚刚8岁的侄子。 她的确孤立无援了。 如今成亲才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就要被取而代之了。 她想祭拜哥哥,只能偷偷摸摸去。二叔一家之惦记抚恤金,就是连像样的葬礼都没给哥哥办一个。 在众人眼里,她已然是安阳侯府的孤女。 孙玲华不一样的,就算是嫁过人的又怎样。她是里应外合杀死敌国将军的奇女子,还是保了边境三年和平的明阳公主。 军功、奖励、名望全都有了,顾望之母亲不答应这场婚事,她就是傻子。 “不离开,还继续做冤大头吗?他既然爱那人,我便成全,不好吗?”云灵顿了顿又说:“嫂嫂病重,侄儿无人照顾,我如果还过得如此凄惨,怎么对得起父兄母亲?” 如月眼睛又红了,她是云灵的陪嫁丫鬟,家中也早就没人了,回到娘家真的好吗?那云家二房能容下她家姑娘吗? 第2章 想的挺美 清算嫁妆花了一日功夫。 如月关上房门,打开账本说道:“夫人,庄子、商铺的房契和账本都在这里了,咱们库里的银子都存入钱庄了。” 她的嫁妆丰厚是当初出了名的,父兄、母亲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生怕她嫁到郡王府底气不足,受了委屈。 云灵合上账本,说道:“以后叫一声姑娘便可。” 如月顿了顿,“姑娘,您真的打算要回娘家去吗?” 云灵叹气,一想到哥哥冰冷的尸体,忍着心痛:“那是我的家,我该回去的。” “可是婢子认为,您就不该轻易成全他们。您一走,反倒是遂了他们的愿。” 云灵淡淡一笑,“我不想看他们恩爱,自己痛苦发疯。我要回去振兴云氏,过我想过的人生。” 如月担忧:“可是姑娘,只怕不那么好离开啊!” 云灵:“庆功宴的时候,我找一下阿姐。。” “对,婢子倒是忘记这茬,贵妃娘娘乃是宠妃,在圣上跟前肯定能说上话的。” “不过,我要和离,不知是否可行。”云灵其实心中隐隐担忧。 如月直接震惊了;“和离?” 对,是和离。她要离开狼心狗肺的顾望之。 她 要去振兴云氏,抚养侄子长大,保全安阳侯府的爵位。 她是堂堂正正嫁来的,所以要完好无损地回去。 委屈了三年,等待了三年,她该结束了。 做安阳侯府家的嫡女不香吗? …… “夫人,郡王妃请您过去一趟。”外面突然传来通报。 如月惊慌地看向主子,“姑娘,该不会是非要让您答应……” “不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她问心无愧,行动端方,不惧任何。 又是夜色沉,还带着初冬几丝凉薄的风。 南阳郡王府曾是顾望之祖父与南阳公主夫妻二人的宅子。 祖父当年娶南阳公主,郡王府曾显赫一时。 顾望之的父亲顾勇,他在战场屡次立功,终究承袭南阳郡王位。 只是如今,大长公主去世,郡王顾勇也在战场牺牲。郡王府有了几分萧条。 现在的顾望之还只是将军,并非郡王府世子,所以袭爵都不一定。 云灵来到静心院正屋,郡王妃王晴坐在首位,远远看到她,便慈善的笑道:“灵儿,快进来,外面冷。” 屋中还有顾望之的弟弟萧远之,十六岁的小姑子顾莹莹。 长期卧病在床的顾素素想来也来不了的。 “母 妃、二弟、二妹!”云灵恭敬称呼。 “快来坐下,暖手炉是不是凉了,给你换上一个?”郡王妃王氏温和又关心。 “现在望之回来了,你也可以安心了。三年了,委屈你了。安阳侯府正在办丧事,我已经派了管家前去吊唁。你放心,虽然你父兄都不在了,但我们依旧还是你的家人。” 将军堂堂大将军,顾家只是派了管家前去,还真是讽刺!云灵瞬间被换了热的暖手炉,她情绪很淡,“先谢过母妃,不过,母亲也知道望之要娶平妻的事情了?” 王晴呼吸停滞一瞬,似乎有些无奈,“嗯,知道了。到底是和亲过的,皇帝硬塞的,我们也没办法。” 云灵看向王晴,眼眸眨了眨,“我就知道母妃是明事理之人,向来也是最疼我的。” 王晴笑的难看,“那是自然。望之啊,更敬重的还是你。” “的确。”云灵淡淡一笑,“圣旨还没到?” 王晴似乎没了耐心,“灵儿,你是最懂事的。玲华嫁进来,对顾家有极大的好处,对望之的仕途有极大的帮助。你操持好内务,他们夫妻三人齐心合力,郡王府迟早会重振他祖父时的辉煌。” 云灵心 中发冷,平静地说,“以前母妃一人操持家务太辛苦,素素又长期卧病在床,我便越俎代庖帮忙了。现在望之要娶新妻,还有二叔母年富力强。我想待庆功宴过后,便把掌家之权重新交于母妃,或者交予其他人。” 王晴一听,急了:“灵儿,你做的很好,继续掌管就是,我要照顾素素,无法分心的。你二叔母未必愿意的。再说,新妇是公主,总是不能让她来操心这件事的。” 云灵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她做的好,还不是因为她爱做冤大头,使劲为郡王府补贴自己银子? 不给二叔母,还不是怕二房分了大房的权柄吗? 不给公主掌家,还不是怕郡王府那空架子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揭开吗?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是在等顾望之,盼着和顾望之过好日子呢。 现在,顾望之背叛了她,她是不会再为郡王府出一文钱的。 王晴顿时绷脸,语调凉凉:“灵儿,你该不会是因为生气望之娶公主,故意撂挑子吧?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云灵笑了笑,一脸平静,“我没生气。只是不想掌家罢了。母妃这么疼我,不会这点事情都不依儿媳吧?” 王晴顿时捂住胸口,一副快要上不来气的模样。 云灵知道她在装,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 顾莹莹上前扶着王晴,颇为气愤的看向云灵:“大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你们云家没人了,你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你要是惹恼了我们,我们就让二哥休了你,看你能去哪里!” 云灵眼眸里浮上一层冰冷:“说这种话之前,先想想你吃穿用度都用的是谁的银子!” 顾盈盈顿时红了脸,“都是你要给我的,谁稀罕!昨天新嫂嫂上门,送了我很多时兴料子。你的还你便是。” “那挺好,记得把所有的都还回来。” 说完,云灵拂袖离开,不顾室内几人诧异的表情。 母子三人想,等到赐婚圣旨下,云灵就会接受一切,不然还能怎样呢?云家还有人有能力为她出头么?。 …… 翌日,清早。 顾望之等待云灵,一道去参加庆功宴。 云灵一袭素净的长裙,轻裹着她曼妙的身姿,裙摆轻拂地面,飘逸而不失庄重。发髻高挽,只用一根精致的玉簪点缀,高贵气又不失雅致。 她看着顾望之背着身子来回踱步,笑了笑:“将军久等了?” 第3章 她想要见她 顾望之顿住脚步转身看来,眼神落在云灵身上,“没有,刚到。” 其实已经等了两盏茶的功夫了。 不得不说,云灵仪态端庄,相貌精致,带着去参加今日的宴会,对他来说就是面上增光。 如果能接受玲华,跟铃华相处好,就更好了。 —— 马车摇摇晃晃,向着宫门方向。 誓言已散,二人相对无言。 今日是皇帝为边境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士们举办的庆功宴。 来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有功将士。自然还有未成婚的妙龄少女。 这种安排很明显,今日肯定是要赐婚几对的,这毕竟是皇帝们的爱好之一。 此时宴会当中,还有皇帝皇后未来。 一些人早已经无聊至极,三五成群,在旮旯拐角扯淡。 “听说没?明阳公主要嫁给顾望之去做平妻。” “她不是已经嫁过人,怎还能嫁?” “嫁过人又怎样,谁让人家在战场立了功呢,听说顾望之能斩杀敌军头颅,就是明阳公主设计呢。” “啧啧,这明阳公主被圣上赞誉,顾家求娶了明阳公主,只怕前途无量。” “只是可惜顾家那个原配夫人了,云家是真不行了,这种事情都没人出头……” “嘘,听说秦王也来了。” “这次兵马大元帅是当今皇帝的弟弟——秦王萧煜。 才是战场上的首功之人 ,这次宴会也有皇帝要替秦王选妃的意思。” 云灵被那些人的闲话,干扰的心中烦乱。 顾望之在一旁,说希望云灵先私下见一见孙玲华。 他一再强调:“灵儿,玲华是很好的人,她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希望你不要对她太冷漠。” 云灵都要被气笑,便道:“那就不见了吧。她才刚回来,需要重新熟悉这边的人和事,免得我冲撞了她。” “不会,她很期待和你见面。” 云灵再没有坚持,想着速战速决,见完面,她还有点时间去见阿姐。 阿姐久居深宫,一年能见一次面都不大容易。 一个凉亭,云灵与顾望之缓步行来,不远就能看到一女子,穿着大齐公主服饰,迎风而立,裙摆轻盈飘逸,珠光宝气,显得高贵典雅。她仿佛要告诉全世界她就是那最璀璨的星辰,谁也不能忽视她的存在一般。 孙玲华,这是云灵第一次见,长相秀美,小脸圆肩。 刚到,云灵还未行礼,她便温柔一笑,“姐姐。” 还真是一点儿公主架子都没有。 云灵不可察地抽回了手,退了两步:“见过公主殿下。” 姐姐?她记得很清楚啊,孙玲华比她还要大上2岁。 “姐姐,你莫要这般客气,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愿意与我和平相处吗?”她还看了一眼顾望之,一副乞求的表情。 云灵似笑非笑:“一家人?那不一定的。” 孙玲华顿时面上浮起一层委屈可怜:“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望之说你是宽容温婉的女子,一定会接纳我的,难道不是真的?” 云灵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而后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听闻公主是很好的人,而且还是见过世面的女子,一定不会与我这后宅女子一般见识的对吧?我要是哪里说得不对,还请多多包涵。” 孙玲华笑容瞬间尴尬在脸上,云灵很会说话,根本不上她的套。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姐姐,是我脸皮太厚,死了丈夫,还喜欢上了望之。我知道我配不上望之的,但望之又求了圣上赐婚。你若是不喜,我今日就会求了圣上,取消这道旨意,我后半生青灯古佛就够了。” “别,公主殿下。你这般,让我这做姐姐的该如何是好?等到圣旨下,我自然会接纳你。” 这一刻云灵都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要是不和离,日后与这么个人虚与委蛇,勾心斗角,迟早活活被气死! 她会和离的,会尽快和离的,接纳不接纳的很快就与她无关了。 转瞬,孙玲华一脸惊喜:“姐姐,真的吗?你真的不嫌弃我是二嫁吗?听说你要去见贵妃娘娘,刚才我还吓了一跳,生怕你不同意我嫁给望之呢。” 云灵顿了顿,开口,“公 主放心,我从未想过要阻挠你们,且我向来说话算话的。” 孙玲华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灵眼眸扫向顾望之:“顾将军,就算你忘却从前的誓言,但我也从没想过阻碍你们的婚事。” 孙玲华一脸不敢相信,看向顾望之:“誓言?望之,你对姐姐许下承诺了吗?该不会是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 顾望之听到云灵这样说,顿时有些不悦,拉住孙玲华的手,一副保护的架势,对云灵说道:“前几日已经解释过了。我最开始喜欢的就是玲华。我忘记了誓言,我也认错。你以后还是郡王府的主母,玲华不会抢你的位置。以后,我会带着玲华随军,如果有了孩子,也会记在你的名下。” 云灵看着顾望之护着孙玲华的样子,只觉得厌恶至极,想的倒美! 她神情冷淡:“你们自便吧,我要去阿姐宫中,总不能让贵妃娘娘久等吧?” 仪华殿奢华至极,尽显贵妃之尊荣。 被宫女引入殿内,云灵便看到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精致细腻。 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贵气与华丽,犹如仙境般令人陶醉。置身其中,这似乎是一个宠妃该有的荣耀。 被宫女安排稍等,她恭敬地等待,不敢半分逾越。 马上,瑢贵妃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疾步走出。 阿姐似乎清瘦了不少,即便脸上涂抹着 重重的胭脂,也未能完全掩盖住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她身着雍容华贵的贵妃服饰,但那宽大的衣袍却似乎并不合身,仿佛不是她自己的衣袍一般。 云灵疾步迎来,正想抱着阿姐,想起尊卑,她立即蹲身行礼,“臣妇云灵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娘娘千岁。” 云瑢扶住妹妹,早已经红了眼眶,声音很轻:“快些起来,无须多礼。你们去给顾夫人拿来糕点与茶水。” 宫女应是。 云瑢挤出笑容,“快让阿姐看看,我们家灵儿是不是又长高了。” 云灵红着眼睛看着许久未见的姐姐,“阿姐,我好想你。” 云瑢别过头去,拼命忍住眼泪,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嗯,阿姐也想你。府中一切可好?嫂嫂与阿霖可好?” “还好,阿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嫂嫂与阿霖。” 云瑢拉着妹妹到了内室,坐在榻上,劝慰:“灵儿,圣上要赐婚一事,我已经知晓。你切忌太过计较,阿姐会阻挠这道赐婚圣旨。我们云家捧在掌心长大的女儿,怎么可以被人这样欺辱!” “阿姐,今日我的确是为了此事来求您。但并非是为了阻挠赐婚。” “那你为何?” “阿姐,我想让皇帝下旨,赐我与顾望之和离。这样我就可以回到云家照料嫂嫂与阿霖。这比阻挠赐婚是不是更容易些?” 第4章 战神秦王 云瑢惊讶极了,捧起妹妹的脸,“和离?阿姐委实没想到。虽然比休妻好听些,但是你恐怕也难逃流言蜚语,被世俗不容。” 云灵握住姐姐的手,眼眸里满满都是坚定:“阿姐,那也比被人背叛,被人侮辱来得好是不是?我姓云,我们云家人就没有被欺负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云瑢点了点头,“好,你决定了便好。我是不会让灵儿受一点欺负的。” “娘娘,茶和糕点来了?” “嗯,放在外厅。” 喝了几口茶,吃了两块糕点,云灵先出门,云瑢要等皇后一起前去。 她绕过假山,且听到扫院子的粗使宫女,嚼舌根子。 “这院子扫不扫的无所谓了吧?圣上多少日子没在仪华殿过夜了。” 云灵听到这一句心都揪在了一起。 “自打贵妃流产之后,至少三月了吧。” 什么?姐姐流产过? “新面料各宫都有,还说贵妃娘娘节俭,一匹没有。” 怪不得她喝的是去年的旧茶,还以为宫女故意使坏呢,原来如此…… 云灵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说话,而后她疾步离开。 她不敢停留,因为她已经泪流满面。 哥哥牺牲,姐姐失宠,而她也被丈夫背叛,他们云家当真是被踩在淤泥里。 她哭着走不动道,窝在无人墙角,哭得撕心裂肺。 “这位夫人,有什么需要婢子帮忙的 吗?”是一位宫女递过来帕子,轻柔出声。 云灵没敢转头,伸手接过帕子,“无碍,谢谢。” “夫人,是庆功宴,若是让有心之人看到不合适,婢子提醒,还莫多怪。” 云灵应是,“多谢提醒,来日必当重谢。” “婢子名唤青阳,是秦王殿下的侍女。”侍女低声回应。 秦王的侍女? 云灵这才转身看来,然侍女已经远去。 回到宴会,时间刚刚好。 云灵悄然坐在顾望之身边。 顾望之的目光则全在孙玲华身上。 身后有人在低声细语。 “听说没,今日还要为秦王选妃。” “秦王殿下20岁了,也该娶妃了。” “不知道谁家的姑娘会有这么好的福气。” “对啊,战神啊,不仅相貌英俊,还家财万贯,咱们大齐唯一的亲王呀。” …… 就在嘈杂声中,宦官通传声传来:“秦王殿下到……” 只见来人,身着亲王服饰,威风凛凛。 他高大挺拔,每一步都踏得稳重而有力,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不愧是战神,让人望而生畏。 他面容俊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闭,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一切,令人不敢直视。 他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跪地齐声高呼,而萧煜只是微微颔首。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人群中的某素衣处定了定,朗声道:“诸位免礼。” 紧接着皇帝带着皇后与众嫔妃到,宣布今日宴会开始。 皇帝敬诸人三杯酒之后,音乐响起,一群细腰女子,赤足入厅,开始翩翩起舞。 云灵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闲言碎语太多,而且今日看她笑话的也不在少数。 顾望之不顾她的感受与孙玲华去私会。 云灵便迎来了她的堂妹—云蔌。 “堂姐,怎么一人在此?我看姐夫与那明阳公主感情不错,是不是刺激到堂姐你了?你一人在此黯然伤神呢?” 显然,她的好堂妹是来看笑话了。 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来气。 云灵却笑得云淡风轻,转过身去,“不想同你说话。” 云簌没达到目的,自然心有不甘,“怎么?被我说到痛点了?等公主入了门,看你还怎么嘚瑟。” 四下没几人,云灵侧着身子,笑了笑,“今日要为秦王选妃,无数闺秀都眼巴巴等着被赐婚。阿簌,你是越发稳重了,看来,你是真的知道了。” 云簌一顿,云灵竟然知道她的心思。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云簌没有承认。 云灵嘴角微扬,一丝嘲讽浮在嘴角:“哦,也是,的确没什么关系。毕竟秦王是皇帝的唯一弟弟,大齐如今唯一的亲王,最尊贵的战神。” 云簌被说到痛处,的确他们二房根本配不上萧煜。 以前有云灵父亲,贵为安阳郡王,她虽然是二房家的女儿,倒是有些机会。 现在,云灵的哥哥都死在战场,云家越来越没落,她嫁给秦王的机会几乎为零。 但她又不甘心。 云簌冷哼一声,故意还将声量放大几许:“今日赐婚圣旨一到,新妇来日入门,日后处处压你一头,看你还怎么笑得出。” 云灵转眸看来,这堂妹眼中一缕快意,她长叹一口气,“你怎么如此肯定?别得意太早,万一到时候看不到笑话,你得多失望呀。” 云簌说不过,气不过,见着四下无人就想动手,云灵嗤笑出声:“忍忍吧,咱们到底是堂姐妹,被人看到了岂不是成了笑话!” 云簌气地直跺脚,“你给我等着!云家现在是我父亲说了算,你哥哥死了,安阳侯府的爵位迟早是我父亲的。到时候就把你逐出族谱!” 云灵似笑非笑,安然矗立:“嗯,拭目以待。” 云簌气愤难自控,表情都扭曲了,欺负不到云灵,甩袖子离开,倒是有些滑稽。 云灵看着凌乱远去的背影,面色逐渐冷了下来。 安阳侯府的爵位要是到了二房手里,她这云也不用姓了。 哥哥的功劳,哥哥的抚恤金,永远都只能是他们一家的,与云簌一家毫无关系。 如月抱打不平 :“姑娘,这堂姑娘说话未免过分了些,将军难道不是她的哥哥?” 云灵眼圈泛红,决绝:“她从未把哥哥当作她的哥哥,从今往后我便再也没有这样的妹妹。” 如月:“姑娘,您别气,没了安阳侯府庇佑,她们一家什么都不是。她还妄想嫁秦王,除非秦王殿下眼瞎。” 云灵嗯了一声:“人多嘴杂,切莫乱说。” …… 终究到了庆功宴高潮,封官晋爵,赐婚降福是历代天子最喜欢做的事情。 云灵静静坐在顾望之身边,端庄大方,优雅自贵。 “你刚才去了哪里,为何才回来?” 云灵目不斜视,“四处走了走,将军寻我有事?” 顾望之眼眸扫向娴雅的云灵,“待会圣上当众赐婚,你不要情绪激动,郡王府的颜面还是要顾忌的。” 云灵心里掠过冷笑,面不改色:“好,放心。” 顾望之眼底似有愧色:“灵儿,你不高兴,我知道,待我与玲华圆房之后,我便也与你圆房,等你有了孩子,你便也有了依靠。” 云灵差点把嘲讽写在脸上,但她平静如水:“圣上在讲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到了?圣上正在给秦王赐婚呢,是不是?” 顾望之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云灵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娶平妻,这几日一直都很安静,她似乎与他印象中文静娇气的女孩子不大一样了。 第5章 阻挠婚事 皇帝萧烨面含喜悦之色,朗声道:“朕心甚感欣慰,此番大胜,成功将北原之敌驱离百里之遥,护我大齐汴京安宁无虞。朕深知,此次大捷,秦王功不可没,率领诸将士浴血奋战,立下赫赫战功。朕在此,向诸位将士表示由衷的敬意与感激,诸位劳苦功高,实乃国家之栋梁。朕愿举杯,与诸位共饮此杯,以表朕心之感激与敬意。” 话音落,众人跪地高呼万岁。 一曲曼妙的舞蹈落下帷幕,皇帝萧烨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缓缓开口:“今日,朕不仅欢庆胜利,更有几桩喜事要宣布,欲成人之美。朕的皇弟秦王,英勇善战,威震四方,然而至今尚未娶妻。故此,朕决定今日赐婚于皇弟,不知皇弟意下如何?”皇帝目光转向秦王,静待回答。 萧煜眸色深邃如海,面上喜怒不显,他轻轻放下手中酒杯,目光沉稳地扫过众人。 随即,他嘴角微勾,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语调平缓:“臣弟谢皇兄厚爱,时刻为大齐、为皇兄尽心尽力,乃是臣弟本分。至于娶妻之事,臣弟心中尚有诸多考量,恳请皇兄 允准暂缓此事,可否?” 一石激起千层浪。 “怎么回事?是谁都没问,就拒绝赐婚了?” “除非他早就看上了谁。” “是谁?是谁得了战神的青眼?” …… 萧烨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他转眸问道:“皇弟,你竟连朕打算赐婚给你的是哪位千金都不问一句?” 萧煜神色淡定,语调不疾不徐:“臣弟惯于舞枪弄剑,对于其他事物,兴趣不大。” “也好。阿煜,你的婚事,朕与太后再商议。” 萧煜嗯了一声,“谢皇兄体恤。” 云灵其实幼时见过这位秦王殿下,那时他还不是亲王,只是一不大起眼的皇子罢了。 今日瞧来,他还很是威风凛凛,气度不凡,他虽然故意穿得低调,但瞧着比皇帝还要更有威严些。 怪不得是无数闺中梦里人,的确长相优越。 萧烨随即道:“几日前,南阳郡王府的归德大将军向朕说了想娶从北原回来明阳公主的心愿,思前想后,朕觉得甚好。明阳公主是朕当年亲封,此次更是有功于社稷,安然回来,便是幸事。” 孙玲华已然娇羞低头。 顾望之一副 志得意满的模样。 所有人目光都在云灵三人之间徘徊。 云灵一副安然想着赐婚便是赐婚,只要不耽误她和离便好。 她看向贵妃姐姐,贵妃却摇了摇头。 很显然皇帝没有答应。 云灵藏下失落,等待命运垂怜。 “朕……” “皇兄,据本王所知,归德将军顾望之早于三年前娶了南阳侯的嫡次女,今日是要纳妾?”萧煜转眸,眼底有些许惊讶,就这样打断了皇帝的话。 萧烨耐心十足,一副商议的模样:“阿煜你没记错。不过,明阳做妾是不是委屈了她?毕竟她和亲有功。朕打算要赐平妻。” 萧煜坐得直挺,语气平缓,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可南阳侯父子都为大齐捐躯,如此这般,是不是委屈了将军夫人?” 萧烨顿了顿,问:“阿煜你以为该如何?朕总是不能将一对有情人拆散。男子自来三妻四妾,只是平妻,想必也委屈不了将军原配。” 萧煜手持酒杯,神色凝重地朝皇帝的方向微一躬身:“今日是、庆功之宴,大齐将士英勇善战,赢得辉煌胜利,实乃国之大喜。然战场之上,众 多英勇将士付出生命的代价,甚至很多人尸骨无存。今日之赐婚,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喜事,但对那些失去亲人的家眷来说未必是喜事。” 他忽而音量提高几分:“皇兄,不若等将士们头七之后,再行赐婚如何?” 话音落,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片肃穆沉默。 胜利可喜可贺,可无数英灵的家眷未必欢喜。 今日勉强坐在这里,还要忍受赐婚的惩罚吗? 虽然字字句句没提云灵,但却又字字句句为云灵说话。 云灵瞬间红了眼眶,双手捏拳,狠狠掐着手心。 阿姐的和离圣旨没有讨要到,但秦王却阻挠了皇帝的赐婚,倒也是大快人心。 皇帝应了,还有些无奈,“顾将军,明阳,你们二人便再等上几日吧。” 顾望之起身行礼应是,他难道还说不能等。 孙玲华把不快都藏在眼底,为何秦王会向着云灵说话。 难不成云灵让贵妃找了秦王阻挠赐婚? 因为没有赐婚,没有拉郎配,宴会就显得很没有意思,皇帝说累,宴会早早就散了。 萧煜更是随后就走。 然不快随后就来。 陪着孙玲华随 后出宫的顾望之拦住了云灵所坐的马车。 云灵还没来得及撩开马车帘,就听到顾望之愤怒的声音传来:“云灵!” 云灵浑身一颤。 如月惊惶失措,都不敢撩开马车帘:“将军,您有事?” “如月,没事,你退后些。”云灵温声吩咐。 如月虽然退了,但也警惕得如临大敌。 云灵撩开马车帘,在昏暗中对上了顾望之满含愠怒的眼眸。 他眼底的愧疚之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看着云灵一双冷静的黑眸,“是你让贵妃寻了秦王阻挠赐婚?” 秦王开口,皇帝都没拒绝的。 云灵笑了笑,否定:“并无。” “并无?”他眸色度了一层厚厚的鄙夷:“你也是将门出生,你敢做不敢认?当真是看错了你。”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的顾望之! 他不信任她,绝望瞬间降临,打击得她体无完肤。 要不是模样瞧着一样,还以为回来的是替身呢。 云灵静静坐着,再也没看顾望之一眼,低声说道:“我没做,我为什么要认?你们的婚事只是推迟,又不是取消了,何故发难于我?” 第6章 当街对峙,提出和离 顾望之脸色很冷,“我要娶玲华是我的心愿。玲华更是牺牲了大好年华去和亲,好不容易回来,如今愿意委身于我,何错之有?你最好不要做那些无用功。若不是你在贵妃面前嚼舌根子,圣上也不会无缘无故推迟赐婚。” “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到处惹是生非。我都答应给你一个孩子了,让你下半辈子有依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云灵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松了抓帘子的手,紧紧握成拳,懒得再多说一句,垂下眸子吩咐:“如月,我们该回府了。” 然孙玲华温柔的声音传来:“云姐姐,还请稍等,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如月气哼哼地:“姑娘,不理她,我们走。” 云灵知道太多眼睛瞧着,孙玲华是公主,她不能无礼,她无奈下车行礼。 她被如月搀扶着缓缓下了马车,款款行礼,“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孙玲华走近了些,扶起云灵,温柔开口:“姐姐,我是真心实意想与你和平相处的。我知道我去做平妻,会让你伤心。可我真的会不争不抢的,我只是希望此一生与望之长相厮守就可以了。姐姐,你说你不会阻挠我们,是真的对吧?” 云灵看着眼前人,反问: “公主殿下于大齐有功,我自当是敬重万分。让公主做平妻,都是公主纡尊降贵了。我一后宅妇人,何德何能敢阻挠您的婚事?” 孙玲华面色又柔弱了几分:“姐姐是想说您没得选吗?其实是因为圣上要赐婚,才不得已接受的吗?” 云灵往后退了两步,笑了,“圣上说只是推迟,不是取消。我也从未想过阻挠你们二人。” 和离圣旨没请到,她不会放弃。 太后娘娘与外祖父还有几分交情,她明日择机入宫再求不迟。 迟早要和离,她才没有理由阻挠他们所谓的爱情。 孙玲华却不肯罢休,她紧盯着云灵,问道:“姐姐,你今日当真没有让贵妃娘娘插手其中吗?我听说秦王殿下与你哥哥在战场上交情深厚,秦王殿下为你延迟赐婚,也是有可能的对吧?” 孙玲华好大的胆子,竟然造谣到哥哥与秦王身上来。 云灵面上顿时冷意袭来:“公主,还望慎言。秦王与贵妃娘娘,不是我等可妄言议论的!” 孙玲华一怔。 云灵原本柔和的面容上,清冷无双:“就算公主殿下和亲归来,还协同立了军功,但也不能口无遮拦,肆意妄为!” 她眼眸冷冷扫向顾望之,语调不卑不亢:“顾望之 ,是你背弃誓言,要另娶他人,错在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副为难模样,令人作呕。” 孙玲华哭了,带着乞求,楚楚可怜:“姐姐,你不要恨望之,不要怪他,我才是多余的人,是我让你们夫妻不和。” 顾望之似是心疼极了,将孙玲华护在身后,越发恼怒了,“你别说话太过,玲华只是就事论事,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自始至终,玲华都没想过要伤害你,她贵为公主,叫你姐姐,这般敬你。你莫要担忧,你的掌家权,还是什么头衔,她都不会觊觎半分。而且先前我都说了,玲华的孩子会给你抚养的。” 云灵真的被气笑了,“公主,你的孩子要给我?还不与我争掌家权,你同意吗?” 孙玲华抹了抹眼泪,柔声回应:“姐姐,望之说的,我都答应。我的孩子自然是你的孩子。我出身卑微,不懂掌家执管,日后,还要靠姐姐你操劳的。而且,你与望只有自己的孩子,我也同意的。” 一点错处都找不到,还处处大方呢。 顾望之越发心疼了,觉得自己的玲华就是全宇宙最大度,最可怜的女子:“玲华,若是她怀不上,我便此一生只有你一人。” “望之,不要这样,姐姐会伤心的 。”孙玲华低眉顺眼的,让旁人看来就是大度还委曲求全的好女子。 这眼前二人一唱一和的实在辣眼睛,云灵真的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不过她不会让这二人顺心遂意的,她道:“公主当真是和亲归来的,最是知道女子难处的,所以才这般心疼我对不对?公主放心,你的孩子我不会要的,母子分离,最是让人伤心不过的,我可不能做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我虽然是后宅妇人,但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我再说一次,我不会阻挠你们二人相亲相爱的。” 让孙玲华却说:“姐姐,你还是在生气对不对?” 生气啊,当然生气。还恶心呢! 云灵扫了顾望之一眼,终究说出她一直都想要说的:“这样吧,和离,这样你们就再也不用担忧我生气,还是使绊子了。” “和离?姐姐,你莫不是在说气话吧?”孙玲华再次拉住了云灵的手,“你不能因为生气,不顾自己名声的,姐姐。” 大齐,女子的名声比命都重要的。 顾望之眉头一皱,“灵儿,我从未想过与你和离的。我与玲华没有容不下你。” 云灵冷哼一声,“你们倒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为了我,让你们为难,让世人骂我是妒妇?” 顾望之是真的没想过要和离,他着急:“没有,我们没有为难,你想多了。” 孙玲华越发委屈了,“姐姐,你其实很介意我嫁入郡王府对不对?和离之后,你会被人说是弃妇的,更何况云将军已然牺牲在战场,你回到云家,日子只会更难过。是我和亲归来,是我厚着脸皮喜欢望之,你要生气,就生我的气,别为对望之如此,我心疼他。” 云灵直摇头,她终是理解什么是对牛弹琴了。 她说了这么多,全都白费了。 “罢了,我该回府了,你们想怎样都行。与我无关。” 她是安阳侯府的嫡女,是从小读书习武长大的,姐姐是贵府,哥哥是将军,良好的教养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实在不想撕破脸,说那些难听的话。 “姐姐……” “如月,我们走。” 然孙玲华上前来要拉云灵的手,却被有武艺的如月一把推开,愤愤不平:“公主殿下还请不要再拉扯,我家姑娘劳累一日,需要回府休息,还请您放我家姑娘一马。” 孙玲华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幸好有侍女扶住。 “放肆!”孙玲华身后的侍女顿时呵斥起来:“你一个卑贱的侍女,竟然敢对明阳公主不敬,该当何罪?” 第7章 高光时刻 如月天生直爽,眼见云灵被这一对恶男女欺辱,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毅然出手阻拦。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昂首挺胸,声音坚定:“我虽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侍女,却也深知做人的底线,绝不会随意侮辱他人。你身为和亲公主,已然嫁人,却还与已婚的将军纠缠不清。今日我家将军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你的马车上,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你们已经成婚了……” 音未落,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划破空气,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顾望之这一巴掌够狠,打的如月嘴角渗血,他用最冷的目光盯在云灵脸上:“你纵容侍女,这就是你的教养?” 云灵顾不上呵斥,心疼地先为如月擦拭血迹,脸颊都肿了。 武将舞刀弄枪的手,竟然用来对女子动手! 愤怒,委屈,全部袭来,云灵失望至极,冷意袭来,一巴掌甩在顾望之脸上。 “顾望之,我的人,我来教导!容不得你来动手!” 显然,事情闹大了。 顾望之根本没想到云灵会为一个下人对他动手,且这是宫门外,还有许多看客。 当然,也是他冲动了,这件事完全可以回去再说的,他当时脑子里充血,非要在这里…… 可是男人的脸怎么可以被女人打?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扬起手臂,打算回击,但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顾将军,夜色已深,你们的家务事还是留待家中处理更为妥当。在这里纠缠,岂不是阻挡了他人归家的路途?”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面的人似乎看热闹许久。 那人款步而来,步履从容,矜贵气质尽显。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不凡的尊贵,仿佛天生非凡。嗓音低沉磁性,字字句句透露出傲慢与矜持,宛如天神降临,浑身散发着威严与神圣,不容冒犯。 秦王萧煜? 所见之人全部行礼,山呼千岁。 萧煜睥睨众人,视线定格在云灵身上:“顾将军,明阳公主,你们都是带着军功回来的,有头有脸的,与一后宅妇人何必争执?” 云灵感知一股灼热的视线,抬眸来寻,却又不见。 顾望之立垂下眼眸,恭敬地回应道:“今日之事,的确是末将处理不当。因赐婚一事在此与内人讨论几句,未料惊扰了秦王殿下。末将深感歉意,还请殿下宽宏大量,莫要怪罪。” 讨论?还真是莫大的讽刺?能将兴师问罪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还真是虚伪至极! “殿下,明阳无状……” “你也知道你无状?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云将军牺牲在战场,你们皆知情吧?顾夫人伤怀其中,你们应该也知 晓吧?非要在这个时候着急成亲?”萧煜负手而立,语调是云淡风轻,却句句戳人肺管子。 孙玲华低眸,咬牙,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煜脸上表情冷淡,目光转向顾望之,其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顾望之,你身为本王姑母南阳公主的嫡孙,按辈分,你该唤本王一声表叔吧?” 顾望之虽然与萧煜同岁,但在严格的宗室礼法中,辈分却是清清楚楚,不容置疑。他无奈地恭敬地回应:“是,望之见过皇表叔。”声音中虽带着几分不甘,但礼数却丝毫不差。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清瘦的云灵身上,语气不由柔和几分:“顾夫人,你兄长为国捐躯,牺牲在战场上,此事本王也有过错。未能保护好我大齐的优秀将领,是本王的失职。” 此话一出,云灵顿时眼睛就红了。 顾望之作为丈夫,都未曾说过这样的话,但是高高在上的萧煜竟然说了。 云灵颤抖着声音,艰难出声回应:“殿下言重。兄长捐躯沙场,令我云家上下深感悲痛,但云氏历来忠烈,铁骨铮铮。能为大齐尽忠,是兄长的荣幸,也是我们云家的荣幸。” 萧煜的眼眸深邃如海,他微微侧过头,:“顾夫人,还请 节哀顺变。大齐能得云将军这样的忠良之将,才是幸事一桩。日后,你若是有何难处,尽管前来寻本王。本王定会看在云将军的份上,竭尽全力相助。” 云灵红着眼眶,低眸再次行礼道谢:“臣妇多谢王爷,实乃感激不尽。” “罢了,夜深了,本王先行一步。”萧煜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人恭送,他也再不看一眼。 经过一番敲打,顾望之云灵同乘一辆马车回府,不得不抛下面子里子全无的孙玲华。 待马车走远,孙玲华才在自己马车里低声不满:“活着的人难道还不如一个死人吗?” 萧煜突然横插一脚是谁也没想到的事。 马车之上,顾望之竟然道歉了,“灵儿,我倒是忘了你还在悲伤之中,明日我便带着你回侯府吊唁兄长。明日便是出殡日对吧?” 云灵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望之,但拒绝:“将军刚回来,公务繁忙,还要准备聘礼婚事。明日,我一人去便可以。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顾望之不配去吊唁哥哥,背叛了她的人,哥哥肯定不想看见他。 若是哥哥活着回来,定是不会允许顾望之娶平妻的。而且哥哥肯定会为他撑腰,就把她接回云家了。 顾望之眉心紧皱,“灵儿,你莫要再任性。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圣上体恤你兄长牺 牲,赐婚已经推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秦王刚才就是客气一句,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会帮你什么忙吧?” 云灵嗯了一声,不辩解,不应承。 她自此都不愿与顾望之再多说一句的。 萧煜就算说得冠冕堂皇,但好歹暖人心哪。 终于熬到郡王府,此一条路云灵第一次觉得如此漫长。 她下了马车,径直就走向自己院子,给顾望之只留下一抹清瘦的背影。 …… 翌日,星辰尚未隐去,却显得黯淡无光,仿佛也在为侯府的冷清黯然神伤。 云灵早早地来到了侯府,哥哥25岁早亡,一生豪杰,一夜竟然是个守灵的人都没有。她的脸上没有泪水,但红肿的眼睛却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她穿着素白的衣裳,仿佛与这黎明前的昏暗融为一体。微风轻拂,带着些许寒意,吹动着她衣袂飘飘,更显得她形单影只,孤寂无助。 云灵默默地站在哥哥的灵柩前,她的目光空洞而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哥哥生前的点点滴滴。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不舍,但她却努力压抑着情绪,不让泪水滑落。 晨光划过云层,侯府的人终于有了动作,王管家招呼着准备着出殡的事宜。 “你们都手脚麻利些,少爷是为大齐捐躯的,是忠臣良将,少躲懒……” 第8章 回来再收拾 “银子不够啊,王管家,二房老爷把将军的抚恤金全部都拿走了。” “对啊,不是大家活儿腿脚慢,是咱们缺人手,咱们缺银子啊。” 云灵猛然擦掉滑落的眼泪,正欲打算出去…… “差多少银子,差多少人手?本王出。” 萧煜? 云灵没敢再动,且听王管家带着人跪了一地,山呼千岁。 且听萧煜吩咐了一声:“你们帮着,尽快出殡,莫要误了时辰。” 他约莫是带着人来的,外面热闹起来。 云灵跪在垫子里不敢动,灵堂就一扇门,她此时出去怕是有些突兀,她本就是低调来的。 王管家,躬身客气,行待客之道:“秦王殿下,请这边走,会客厅已经为您准备了热茶。” “不必了,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我想去看看云将军。” 云灵一听,立即重新跪回软垫子,恭敬地等待着。不过片刻,便感觉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起身刚要行礼,却听见身后之人温和地说道:“云姑娘,不必拘礼。今日云将军出殡,本王特许你免礼。” 云灵微微一顿,转身望向来人,轻声道:“多谢殿下前来吊唁,云灵感激不尽。” “云姑娘,请节哀顺变。云将军为大齐英勇牺牲,本王代表大齐皇室,自然应当 前来表示哀悼和敬意。” 云姑娘?她应该没听错,他并没有叫她顾夫人。 “殿下,”云灵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云灵想问,关于我兄长之事,不知殿下能否告知一二?他……他究竟是如何牺牲的?” 萧煜目不斜视,语调低沉下来:“云将军为牵制追兵,亲率百余人迎击北原敌军,终因寡不敌众,在援兵到来之前英勇牺牲。” 云灵静静聆听,不自觉眼眶泛红,不经意间抬眼,瞥见了萧煜棱角分明的侧脸。 当他冷峻的目光与她交汇时,她心中一阵慌乱,慌忙移开了视线。 然而,仅仅是那匆匆一瞥,萧煜那英俊不凡的形象已深深印刻在云灵脑海中。 他鬓发如刀裁般整齐,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犹如寒星闪烁,透射出坚定与果敢。 云灵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 “原是如此,多谢殿下告知实情,云灵无以为报。” 秦王殿下驾到,微臣有失远迎,望请殿下恕罪。忽然,一阵庄重中带着谦卑的声音在灵堂门口响起。 声音的主人,正是云灵的二叔,云成贵。他恭敬立在门口。 云灵听闻声音,便抬步上前。 她眼底甚至还藏着一丝冷淡,她质问道:“二 叔,我兄长灵前理应有人守候,可如今却空无一人,您可知此事缘由?” 云成贵看到云灵质问,心中不悦,刚想斥责她的无礼,但眼角余光瞥见紧随云灵而来的萧煜,他立刻改了态度,换上了一副温和而略带歉意的表情。 “灵儿,你有所不知。”云成贵解释道,“你嫂嫂这几日身子不爽,需要卧床休息。阿霖又年纪尚幼,不便长时间守在此处。至于你堂哥云峰和云蔌他们,族中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去处理,这才暂时离开。” 云灵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她并不完全相信云成贵的解释,但她也明白,此刻并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 她来得早,嫂嫂一人带病守灵,她心疼不已,才替换了嫂嫂回去休息。 云灵压下心中的不满,对萧煜道:“殿下,兄长骤逝,家中难免有些混乱。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云成贵急忙上前逢迎,堆起满脸的笑容:“殿下,您一路辛苦了,微臣已经备好了热茶,这边请……” 萧煜却连看都没看云成贵一眼,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淡和不悦:“不必,本王尚有公务要处理,不宜久留。只是,云大人,安阳候是你的兄长,云将军又是你的亲侄,这般葬礼,似 乎过于简陋了些。上有圣上关注,下有百姓瞩目,云大人是否该给个合理的解释?” 云成贵闻言,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他急忙解释道:“殿下,这……这实在是圣上的旨意,婚丧嫁娶自上而下一切从简办理。这些年战乱频繁,国库空虚,微臣也是无奈之举啊。” 云灵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她心中气恼不已,她忍不住开口道:“叔父,请您慎言。兄长的抚恤银明明有千两之多,怎会不够办一场体面的葬礼?我也并未要求铺张浪费,您这是在暗示朝廷苛待云家吗?” 这颇让云成贵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他面色尴尬地辩解道:“灵儿,你误会叔父的意思了。我并非有意指责朝廷,只是……只是……” 云成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解释站不住脚。 罢了,这是家丑。 待她和离回来,要回哥哥的抚恤银两就是第一步。 云灵并没有邀请萧煜喝茶,只说自己有事,去看嫂嫂侄儿。 她也不知萧煜又去了何处,兴许是回了秦王府。 等出殡的仪式结束之后,云蔌又不请自来,她一副倨傲的模样,似乎对云灵有些不满。云灵见状,心中一阵厌烦,她加快脚步,不想与云蔌过多纠缠。 “云灵,你给我站住!”云蔌见云灵要走,急忙喊道。 云灵停下脚步,如月立刻挡在她身前,想要保护她免受云蔌的骚扰。然而,云蔌却一把推开如月,气势汹汹地走到云灵面前。 “让开,好狗不挡道!”云蔌怒斥道。 云灵冷冷地看着她,毫不客气地回击反推一把:“你再动我的人一次试试?” 云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站稳后,怒道:“云灵,你敢推我?”云蔌怒道。 “对,我敢!”云灵目露杀气,让云蔌有些不敢直视。 云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问道:“你早晨是不是见秦王了?” 云灵转头看向云蔌,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怎么?你没见到秦王,觉得很遗憾?那你为何不为哥哥守灵?错过这个机会,你会后悔吗?还是说,你想借着哥哥的关系,想去做秦王妃?” 云蔌被云灵的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云灵看着云蔌尴尬又愤怒的样子,心中冷笑。 她不想和云蔌这种心思不纯的人过多纠缠,于是转身就走,等她和离回来,再收拾她不迟。 不远处云梦小跑着前来,“姑娘,郡王妃发现你来出殡,催促您快些回去。” 第9章 我让我哥休了你 云灵步履从容,一边走一边安抚如梦:“不必惊慌。该来的迟早会来,且放宽心。” 如梦已然是乱了阵脚,她跟在云灵身后,脸色苍白地低声道:“大姑娘病重又下不了地,郡王妃大发雷霆……” “嗯,断药三日了,他们也该着急了。” 回到郡王府,云灵依旧身着素衣,未曾更换。她深知此行是为了何事而来,于是便径直来到了郡王妃王晴的院子。 一踏入院子,云灵便看到郡王妃王晴正坐在堂上,面色阴沉。 看到云灵进来,王晴的不满已然清晰地写在了脸上,她语气不善地开口道:“望之在战场上得胜归来,且即将要娶明阳公主为妻,这是何等喜事。你这一身素衣,是何用意?” 云灵面对郡王妃的质问,依旧稳若泰山,恭敬地行了一礼,回应道:“回母妃,今日牺牲在战场上的兄长送殡之日,因母妃召唤得急,云灵来不及更换衣物,故仍着素衣前来。不知母妃召唤云灵,所为何事?” 王晴的面色明显变得凝重起来,她紧盯着云灵,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地问道:“你为何要停了素素的药?” 云灵面不改色,她微微一顿,随后反问道:“我听说明阳公主给了素素一颗妙药,服用后便能即刻下地行走。既 然如此,又怎能还需要我那一两银子一颗的廉价药丸呢?” 王晴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怒火,她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明阳公主给的只是暂时缓解病情的丹药,并不能根治。如今素素病情又加重了,你快点让人把药送过来。” 云灵微微一笑,但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一粒药丸价值一两银子,这些年来,一直是用我的嫁妆在垫付。如今我嫁妆已所剩无几,确实无法再垫付了。若母妃能将这些年的药银,以及后续所需的药银一并给我,我自然会派人将药送来。” 王晴听后不禁一愣,随即怒道:“你说什么?灵儿,你怎么能因为一点银子就停了素素的药?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一旁的萧盈盈更是愤怒地叫道:“云灵,你是想害死二姐吗?快把药拿出来!” 云灵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冷冷地说道:“小姑说话还请三思。我并非不愿出药,只是不愿再用自己的嫁妆来填补郡王府的亏空。素素姓顾,她是郡王府的嫡女,郡王府自然应该承担她的医药费。更何况,我兄长刚刚为国捐躯,外祖父也因为失去外孙而一病不起,日后怕是连药方都开不出来了。” 王晴听罢,语气 中带着几分敲打和劝解:“灵儿,我知道你还在为赐婚的事情生气。但皇上已经推迟了赐婚,你又何必再耿耿于怀?今日你不顾郡王府的规矩前去出殡,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也不能因此而拿素素的身体开玩笑。” :“母妃,您错了。我并非因为赐婚一事生气,而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与顾望之和离。既然要和离,我自然不会再为郡王府付出分毫。这三年来,郡王府的亏空一直都是用我的嫁妆来填补的,这一点你们心知肚明。” 说完,云灵转身便走,她既然决定要离开,她就不会再为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付出任何代价。 王晴站在身后,气得直喘粗气,愤怒地说道:“和离?她居然刚才说要和离?简直不可理喻!” 在床上的顾素素也听得一清二楚,她虚弱地喊道:“母妃……” 王晴急忙走进内室,安抚道:“你别急,云灵只是在气头上。等你哥哥回来,再好好劝劝她,她自然会拿出药来的。实在不行,我们再向明阳公主求几颗药来。” 顾素素气愤得很,“母妃,大嫂实在太善妒了。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却以此来要挟大哥,这实在太过分了。” 王晴叹了口气,“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还 是要以安抚她为主。你就安心养病吧,你的病,早晚会好起来的。” 顾素素却哭了起来,“母妃,我自幼体弱多病,怕是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您就别再为我操心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王晴心疼得不行,“来人,快去把望之找回来,让他回来管管他媳妇。天天这么闹,谁也受不了啊。” 手下的人答应了一声,立即去办。 然而,顾莹莹一气之下,就跑来找云灵理论。 云灵刚回到正屋,顾莹莹就闯了进来,怒气冲冲地说道:“云灵,你就是个妒妇!快把药拿出来!要是我阿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云灵冷静地看着这个泼妇一般的小姑子,一言不发。 顾莹莹被无视了,更加愤怒地骂道:“我哥哥喜欢上别人,都是你自找的!你竟然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哥哥!” “云灵,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事就算了?这可是郡王府,你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用你的一点嫁妆,难道不应该吗?” 如月和如梦等人已经忍无可忍,纷纷想要动手了。 这时,云灵却幽幽地问道:“你说要将我送你的东西还回来,为何还没有还?” 顾莹莹双手环胸,一副无赖的模样:“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我凭 什么要还你?你吃我们郡王府的,喝我们郡王府的,送我点东西怎么了?” 云灵被气笑了,“你拿我的东西,收我的礼物,你就这副态度跟我说话?这是什么道理?” 顾莹莹自知理亏,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安阳侯府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安阳侯府的嫡女呢?”说完,她就要走。 但云灵却叫住了她:“站住!” 顾莹莹转身以为云灵要给她药呢,还没来得及开口奚落,就被云灵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你……你敢打我!”顾莹莹捂着被打的脸,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云灵趁机将另外一边脸也补上。 “打的就是你!目无尊长,口无遮拦!你没有家教,我这个做嫂子的难道不该教育你?” 顾莹莹想要还手,可当她对上云灵那凌厉的目光时,却不由自主地捂着脸哭着跑开了,还不忘放狠话:“云灵,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大哥休了你!让你变成无家可归的弃妇!” 如月和如梦觉得解气极了,但同时又担心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如月担忧地问道:“姑娘,要是郡王妃发难怎么办?” 云灵冷笑一声:“我就怕他们不发难!” 第10章 发难 顾望之正与孙玲华沉浸在柔情蜜意之中,却被人突然打断,下人禀告郡王妃让顾望之速回。 孙玲华心生不悦,她撒娇道:“望之,肯定是云姐姐派人过来找你了。她似乎一点也不想接纳我,昨天还拿和离来威胁你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顾望之轻拍孙玲华的手背,语气柔和地安抚她:“她只是因为失去了兄长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你。我现在需要回去一趟,是母妃在找我,可能有急事。” 孙玲华却不肯罢休,她紧紧拉着顾望之的手,继续说道:“可是……我们的婚事该怎么办?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成亲?秦王殿下是望之你的表叔,按理应该站在你这边才对,为何昨天他一直护着云姐姐?” 顾望之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多虑了,秦王之所以护着云灵,是因为他与云将一同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对云将的牺牲感到内疚。云灵不会怎样的,你放心吧。” 然而,顾望之被打断后久久未归,外面的人再次催促,他只得匆匆离去。 刚回到府上,顾望之便看到妹妹顾莹莹红肿着眼睛冲了过来,她急切地喊道:“大哥,你快点休了云灵那个毒妇吧!” 顾望之眉头紧皱,不耐烦地问道:“我为何要休她?” 顾莹莹带着哭腔告状道:“她现在不但不给二姐治病,还打我!你 看我的脸,就是被她打的!” 顾望之顿了顿,心想顾莹莹的口无遮拦肯定是惹恼了云灵。但就算不给顾素素治病,也不至于到休妻的地步吧? 他试图安抚顾莹莹:“京中有很多名医,我再去请一个就是了。” 顾莹莹却焦急地说道:“没用的,只有云灵的外祖父有良方。而且她的外祖父曾是太医,专门为先皇诊病。更何况,阿姐的药很贵,一颗就要一两银子。如果不是这个药,阿姐也不会活到现在。” 听到这里,顾望之怒了,“她这是想用这种手段威胁我吗?阻挠赐婚圣旨不成,就使出这种下作手段!” 顾莹莹连连点头附和道:“大哥,她就是个毒妇!你可是要娶公主的人,赶紧休了她吧!” 顾望之怒火中烧,转身就气冲冲地往云灵的院子冲去。 云灵正在准备再次入宫,她打算借着看望阿姐的名义,再次向太后求赐和离的懿旨。 她知道太后娘娘与外祖父有些交情,当年太后娘娘还是妃嫔时,因一直未能受孕而烦恼,正是外祖父的一剂药方助她诞下了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秦王萧煜。 顾望之气势汹汹地堵在云灵的门口,大声质问道:“云灵!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云灵见下人们开始围观,她平静地退到屋内,“所有人都出去,我和顾将军有话要说。” 顾 望之跟进屋内,如月等人见状立即退出去,并将门关好。 云灵努力压制住自己的脾气,问道:“将军有何事?” 顾望之一脚踢翻了云灵打算坐的椅子,“你明知故问吗?” 云灵气极反笑,仿佛一朵刚盛开的罂粟花,“既然不说,那我就出门了。我还有事。” 顾望之挡在她的去路上,愤怒地说道:“你装什么装?你不给素素药,不就是为了要挟我不娶玲华吗?人命关天,你可真够卑鄙的!” “云灵,三年未见,你的本性终于暴露了吗?我告诉你,玲华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早知道你如此狠毒,心机重重,我当初就不该娶你!” 云灵冷笑一声,声音清脆而坚定:“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与我和离?” “我既然在你眼中如此恶劣,那你还在等什么?休妻啊!” “你说什么?”顾望之愣住,不敢相信地看着云灵。 云灵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她直视着顾望之,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我处处不如孙玲华,既然你深爱着她,那就赶紧休了我。这样,你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 顾望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紧皱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休妻?” 他从未想过要休妻,云灵是安阳侯的女儿,身份尊贵,而且她本身也并无过错。他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 和感情用事,就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决定。 云灵却不以为意,她继续逼近,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怎么?没考虑过休妻?还是觉得这样做太亏了?是担心一旦休了我,你的名誉会受损,还是怕郡王府没了银子?” 顾望之被她的话刺激得脸色铁青,他怒吼道:“云灵,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从未想过要休妻,也不会因为玲华而抛弃你。” 云灵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冷漠:“顾望之,你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既想要孙玲华,又不想承担休妻的后果。鱼和熊掌你都想要,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安阳侯府虽然落败,但我也绝不会依附于你顾氏。你既然有了心爱的人,那就放我自由,如何?” 顾望之被云灵的话彻底激怒,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怒视着她:“自由?云灵,你在说什么笑话?我顾望之绝不会让你如意!” 云灵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她用力挣脱他的手,声音坚定而冷漠:“顾望之,我已经决定了。无论你同意与否,我都要离开你们顾家。” 顾望之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种措辞,试图说服云灵:“云灵,你是女子,应该能理解女子的不易。玲华在北原漂泊无依,如今终于回国,她又在战场上协助我立下 军功。我以为你会试着接纳她。” 云灵冷冷一笑,嘲讽之情溢于言表:“你要娶别人,还指望我高高兴兴地接受?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算了,我们也不必再多费口舌,说这些没用的话。” 顾望之被彻底激怒,他愤怒地吼道:“你怎么就这么固执!你姐姐虽然是贵妃,但别忘了,皇帝是我表叔,皇后是我表姐。只要我入宫随便说两句,你就不会有好下场!你屡次阻挠我们的婚事,这可是欺君之罪!” 云灵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笑着回应:“我一个后宅妇人,不过是为了争取活命的机会,哪来的什么欺君之罪?顾望之,我不怕,你尽管去告状好了。” 顾望之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在吓唬你?就凭你断了素素的药这一点,就足以让圣上降罪于你!” 云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顾将军,你说完了吗?让开,我还有事要忙。” 她说着,径直往门口走去。在开门之际,她回过头,戏谑地说道:“顾将军,赐婚的圣旨还没到,你的聘礼也还没备好吧?要不要我帮忙去求求太后,让她提前给你们赐婚啊?” 顾望之一时语塞,愣在原地。 云灵已经开门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上了马车,如月小脸上都写着喜悦:“姑娘,咱们现在入宫吗?” 第11章 你让哀家做坏人 “对,入宫。” 云灵递上帖子,心中其实是忐忑不安的,她更多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 对于太后是否还会念及旧情,愿意见她一面,云灵并无十足把握。 毕竟,云氏家族如今人单势孤,外界都在冷眼旁观,甚至不乏看笑话之人。 马车经过热闹的集市,云灵情不自禁地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琅满目的物品,心中涌起一股陌生感。 她不禁轻轻笑了笑,心中暗自感叹:这些年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生活的美好。 在南阳郡王府的那三年,她仿佛经历了一生的磨难,如今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如月好奇地看着云灵,问道:“姑娘,您在看什么?有想要买的东西吗?” 云灵收回目光,淡淡地说:“自然是看热闹。日后,我们要常来才行。” 在宫门外焦急地等候了小半个时辰,云灵终于获得了入宫的许可。 慈宁宫,古树参天,苍翠欲滴,云灵此刻没有心情无暇欣赏这些风景,她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向太后开口,诉说自己的来意。 她随着嬷嬷,穿过曲折的走廊,跨过一道道高高的门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终于,她们绕过了一扇精致的屏风,来到了内殿的 门前。 虽是冬月时节,天气寒冷,云灵却因步行了小半个时辰额头微微出汗。 她不能也不敢看在坐在主位的人,她立即跪地,趴在地上行全礼,“臣妇顾云氏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娘娘金安!” 头顶苍老慈爱平静的声音传来:“平身。” 云灵缓缓起身,低眸立在一旁,只能看到太后刘氏香色的裙摆。 窦太后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她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怀:“你兄长为大齐牺牲,你们云家一门都是忠烈之士,哀家心里都有数。你兄长的葬礼已经妥善办完了吧?” 云灵面色平静,回应得体:“多谢太后娘娘的关心,丧事已经按照礼制办妥。” “来人,赐座。”窦太后吩咐道。 “谢太后娘娘恩典。”云灵恭敬地行礼致谢。 窦太后目光柔和,缓缓说道:“你外祖父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吗?他自从致仕后回家安享晚年,哀家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云灵斟酌着言辞回答:“回娘娘的话,外祖父他老人家身体还算康健,只是年岁渐高,需得仔细调养。”她不敢提及外祖父生病之事。 她知道,她既然被允许入宫,那么关于她的一切,早已被调查得一清二楚。 一个早已致仕的太医,即便曾经名噪 一时,如今也不过是过往云烟,无人再会过问他的死活。 窦太后似有些感慨道:“日后你可常入宫来陪陪哀家,哀家年纪大了,总是怀念那些过去的日子。当年,若不是你外祖父医术高明,也不会有哀家的今日……” 机会终于降临,云灵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郑重地跪在太后的面前:“臣妇今日前来,只为一事,想求太后娘娘垂怜赐助。” 窦氏面上有了不快,“说来听听。” 云灵深吸一口气,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太后娘娘,臣妇斗胆请求,看在当年外祖父为您献药方的面上,恳请娘娘恩准臣妇与顾望之和离。” 窦太后听到云灵的请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原本以为云灵入宫是为了阻挠顾望之的赐婚之事,却没想到她竟是为了和离而来,让她不禁重新审视云灵。 见窦太后没有立刻回应,云灵心中紧张极了,她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但她已经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臣妇自知挟恩要挟,实乃大不敬,望娘娘恕罪。” 窦太后刚要开口说话,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名宫女快步走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窦太后闻言,瞪了屏风后 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转向云灵,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云灵,你且起来吧。哀家虽久居深宫,但宫外之事也略知一二。你的处境,哀家心中明白,也知你的委屈,然而这宫外的婚姻大事,哀家实难插手……” 窦太后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云灵心中一紧,双手紧握,再次恳求道:“太后娘娘,臣妇知道此事为难娘娘,但臣妇只求和离,绝无他意。” 窦太后看着云灵如此执着,心中也不禁动容。她轻轻叹了口气,“除了此事,其他事情哀家尽量替你做主。你且起来,出宫吧。哀家乏了……” “太后……” 老嬷嬷前来,阻拦云灵纠缠,“顾夫人,请吧。” 云灵起身,咬牙含泪:“是,谢娘娘。” 她后退了三步,才敢转身离开。 窦太后目送着云灵那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这才转过头,对着屏风的方向没好气地说道:“你还不出来?你是亲儿子吗?让哀家做坏人,她和离,不是正合你意?” 屏风后,一道玄色的身影缓缓出现。来人剑眉星目,面容英俊,嘴角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容,“多谢母后配合。” 窦太后无奈,“分寸呢?你的分寸呢?你这般心思,皇帝日后肯定会同意。 你且等着吧。” 萧煜端起热茶,递到母亲面前:“母后,儿臣自有分寸。” …… 云灵原本满怀期待,却没想到太后会拒绝她的请求,这让她感到有些欲哭无泪。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失落感。 这时,姐姐的宫女前来通报:“顾夫人,贵妃娘娘说离宫门落锁还有些时辰,请您过去叙话。” 云灵勉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答应跟着宫女前去。在前往仪华殿的路上,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想到姐姐在宫中的现状,云灵心中一阵疼痛。 再来到仪华殿,云灵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仪华殿内的景象也让她感到一阵凄凉。明明已经入冬,但殿内的炭火却并不旺盛,显得有些冷清。 但姐姐云瑢拉着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放在手心,关切问道:“怎么样,太后答应了没?” 云灵尽量压制住心中的委屈,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阿姐,她老人家没有答应。” 云瑢心疼妹妹,心中也一阵难过。她轻轻拍了拍云灵的手,安慰道:“别难过,太后不答应也是正常的。姐姐再想想办法。” “阿姐,我会再想办法的。大不了,就拿哥哥功劳,我亲自去求皇帝。” 云瑢叹气:“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第12章 屡次三番 后宫之地,终究不是久留之所。 云灵在阿姐云瑢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仪华殿。 走在回宫的路上,云灵不经意间听到了几句闲话。 “你听说了吗?咱们秦王殿下不仅相貌俊美,还非常宽厚善良呢。”一个宫女低声道。 “那当然,他可是咱们大齐的战神,打退北原那些蛮子,功不可没。”另一个宫女接口道。 “我还听说,前几日有个将领的妻子有了别的相好,那将领本欲休妻,但那女子竟然求到了秦王殿下跟前……” “啊?秦王殿下会管这种事吗?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秦王殿下查明了真相,原来是那将领先背叛了妻子。秦王殿下便主持公道,让两人和离了。那女子还带着嫁妆改嫁了呢。” 云灵听着这些闲话,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荒唐。 她摇了摇头,正欲加快脚步离开,身旁的如月却道:““姑娘,要不您也求求秦王殿下吧?姑爷不也是他的将领吗?” 云灵闻言,她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可我已经欠他颇多。哥哥的葬礼上,他帮了不少忙。” 那日庆功宴上,顾望之婚事被推迟,那时她还以为是姐姐求了秦王出手相助。但今日姐姐说了,她并 未求过秦王。这么算来,她好像已经欠了秦王两回了。 就算是秦王是因为哥哥才帮忙的,但也不能事事都劳烦人家啊。 …… 秦王府 桌几前,萧煜手持的书本反复开合,手指轻敲着桌几,声音低沉:“怎么,还没有消息?” 前来汇报的录宏低垂着头,恭敬地回答道:“殿下,顾夫人……云姑娘刚刚出宫,路途稍远,只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一盏茶后,他又问:“还没到?” 录宏侍卫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殿下,云姑娘她……似乎往郡王府的方向去了。” 萧煜闻言,不禁抚额:“榆木疙瘩。” 录宏立即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云姑娘应该是听到那些关于您的闲话了。换做任何人,在贵妃和太后那里都碰壁之后,也应该会想到向您求助的。她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来呢?” 萧煜瞥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本王说的是你。” 录宏一愣,随即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萧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过来……就说三日之后……” 侍卫听完之后,点头应道:“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这个办法准成。 次日清晨,顾望 之再次踏入皇宫,请求皇帝赐婚。 云英的葬礼已经结束。他以为此时提及婚事合情合理,理应得到皇帝的准许。 然而,他跪在宫殿外,香烛燃尽了一炷又一炷,却始终未能等来皇帝的召见。 殿内,皇帝怒气骂道:“他想做什么?再等几日不行吗?他竟敢散布谣言说朕三日后赐婚,现在还跪在殿外逼朕,真是太不像话了!” 萧烨愤怒之下,一挥手将茶盏摔碎,滚烫的茶水四溅而出。他怒斥道:“难道朕不想快点让孙玲华嫁人?张福英,你去告诉他,让他滚回去。如果不滚,朕就取消他们的婚事!” 张福英无奈地从殿内走出,走到顾望之近前,叹气道:“顾将军,请回吧,皇上现在不想见你。如果你再不走,婚事都保不住了。” 顾望之心中一紧,他连忙拿出一个荷包张塞到公公手里,低声问道:“张公公,能否透露一二,到底是何原因让皇上如此生气?” 张福英看了看手中的荷包,略一犹豫,然后说道:“赐婚本是早晚的事情,昨日你家夫人就已经入宫寻过太后了,将军怎么今日又来?再说了,宫外的谣言你没听到吗?圣上可没说三日之后赐婚的。” “谣言?” 顾望之眉头紧锁,他完全不知道外面传了什么谣言。 “张公公,本将确实不知道什么谣言。能否让我当面向圣上解释清楚?”顾望之请求道。 张福英摇了摇头,叹道:“顾将军,圣上此刻正在气头上,你真的不宜再见。还是先回去吧。” 顾望之无奈,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皇宫。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郡王府的小厮拦住了。 小厮焦急地说道:“将军,大姑娘又病重了,吐了不少血,还晕倒了。少夫人的药三日没送来,情况很危急。” 顾望之一听,心中大急,他立刻说道:“我先去夫人外祖父家取药,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然而,令顾望之没有想到的是,他连梁家的门都没能进去。他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报上姓名之后,梁家却连大门都锁死了,梁人根本不愿意见他。 想到妹妹病重,不能再拖,他只好在街边请了一个郎中,带着郎中匆匆赶往郡王府。 他将郎中送到妹妹的院子后,便一肚子火气地冲到了云灵的住处。 他不顾下人的阻拦,一脚踢开了房门。 云灵正在练字,一连求和离不顺,只能用练字来平复心情。 顾望之见云灵无动于衷,冲 到桌几前,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墨汁四溅,瓷碗破碎,一片狼藉。 “云灵!”他怒目而视,眼神阴鸷,言辞凛冽,“立刻去请你外祖父来为素素治病!还有,你不能再入宫阻挠我与玲华的婚事!否则,我会……” 云灵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顾望之,心中一片冰凉。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吩咐下人退下。 “你要做什么?” 顾望之语气冰冷而决绝:“我会休了你!” 云灵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终于决定了吗?” 顾望之冷哼一声,字字句句如同利刃:“不贤,无子,单凭这两条,我都可以休了你!” 云灵扫视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她抬起头,直视着顾望之的眼睛,声音坚定而决绝:“既然如此,那就休吧!” 顾望之没想到她一点不惧,还张口就答应,怒气更甚:“怎么,你以为我不敢吗?云灵,你现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满脸都写着妒妇二字!” 云林的怒火也压制不住,她对上他冷漠的眼,回怼:“那也是被你逼的!无论怎样,我都要离开你,离开顾家!你要是不休妻,顾望之,我都瞧不起你!” 第13章 他要休妻 顾望之上前一步猛然捏住她纤细的脖颈,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一旦休了你,你就是无家可归的弃妇!你父兄皆亡,云家更不会要你!你最好想清楚了!” 云灵被他捏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倒要看看,顾望之敢不敢杀了她! 猛然之间,顾望之看到她眼中的决绝和悲伤,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愧疚。 他猛然松开了手,云灵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手掌心按在了破碎的瓷片上,顿时鲜血涌出。 她忽略他眸底一闪而逝的愧疚,淡淡地说道:“我想清楚了,你休了我吧。顾望之,你最好说到做到。” 顾望之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掌,心中一阵发紧,“好,三日后,我休妻!” 说完他转身拂袖离去,没有半分留恋。 如月如梦冲进来。 如月带着哭腔寻找着药箱,她焦急地说:“姑娘,他真的太过分了,竟然伤到了你……姑娘,你的手,伤口看着好深,婢子好心疼啊……” 如梦边抽泣边整理着混乱不堪的现场,“姑娘,如果休妻,那你的嫁妆该如何处理呢?将军这样真的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休妻!姑娘你这几年独自支撑侯 府,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是也,和离与休妻是全然不同的。 如月在云灵的手掌心拨出一细碎的瓷片来,眼泪差点滴落在伤口上,“姑娘,您疼吗?” 云灵摇了摇头,眼中含泪,却不流出。 比起心里的痛,这点皮外伤算什么。 丈夫是父母选的,且她也是同意的。 走到如今这一步,怕是阿父阿母也想不到。 “明日,去见秦王。” 如月觉得希望来了:“是,姑娘您早些休息,秦王一定会帮助您的。” 休妻如果妻子一方有错,婆家可以扣下妻子的嫁妆。 但大齐律例明文规定,如果是夫妻双方那感情破裂,和离之后,妻子可带走所有嫁妆。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在被顾望之休妻之前,她一定要讨到和离的旨意。 但若和离旨意没到,她却被休妻,还被扣下嫁妆,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如梦气到不行,“刚才姑娘还把剩下的所有的药丸都已经送了去。真的是不识好人心!” …… 顾望之冷静几分之后,将家人聚在一起,说了休妻之事。 王晴第一反应是反对的,“她到底是安阳候家的嫡女,且军功卓着 ,你一旦提出休妻,满朝文武肯定借机都要参你一本。” 顾望之二叔,顾正也道:“望之,你郡王妃说的没错,对你而言名声不好,容易失去军心。且,大齐袭爵,是需要很多条件的,现在你还连世子都没被封,切不要因为一个和亲公主将前途毁于一旦啊。” 顾望之似乎心意已决:“她阻挠我与玲华的婚事,还以素素的身体相要挟,甚至这几日将家中事物扔在一边不管不问。如此,这般,我不休妻才怪!” 已经吃药缓过劲来的顾素素,却道:“哥哥,你休了她也好,反正休妻的话,她的嫁妆就是我们顾家的了。” 顾望之却说道:“我不要她的嫁妆。那是云家给她的。” 顾莹莹却忍不住插话道:“大哥为什么不要?云灵的嫁妆当年可是出了名的丰厚,安阳侯府可是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她。” 郡王妃王晴原本还在犹豫,但一听到小女儿的话,想到那些诱人的嫁妆,立刻转了话头:“既然要休妻,那她的嫁妆自然是要扣下的。最近对府里的事情全都撒手不管,甚至连素素的药都停了,不给她点教训,怎么能行!” 二叔母连莹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丈夫,语气里带着几分担 忧:“大嫂,我们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望之现在尚未被封为世子,如果因为嫁妆的事情休妻,惹恼了皇帝,那可怎么办?” 王晴不以为意,三言两语就否定了连莹的担忧:“望之是大齐的栋梁之材,皇帝怎会因这点小事就不高兴呢?这是顾家的私事,皇帝怎会随意插手?” 顾莹莹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兴奋地说道:“云灵不就是有个做贵妃的姐姐嘛,王皇后还是我表姐呢,明日我陪母妃进宫一趟,请皇后娘娘劝劝圣上早些赐婚,这样我的公主嫂子就可以早点进门了。” 顾素素也虚弱地笑了笑,附和道:“就是,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圣上的发妻,一个失了家族依仗的贵妃能算什么呢?更何况皇后娘娘还为圣上诞下公主,而贵妃至今一无所出。” 顾望之沉思片刻,似乎也想通了某些事情。他道:“母妃,叔父、叔母,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休了云灵,我的名声或许会有所损。但北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仍需重上战场立功。我还听说滇南匪盗猖獗,多年未能肃清,届时我可前往剿匪,再立威名!”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说道:“云灵真是让我大失所望,我只 是娶平妻罢了,她却一直不肯答应。滇南剿匪一事,秦王身为亲王,自然不会前往滇南。我若前去,必是最佳人选。待我再立功勋,这些家务琐事,自然不会再有人置喙。” 郡王府的人似乎都被他说服了,沉默不语。 王晴一想到云灵那丰厚的嫁妆将来都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心中便一阵欢喜。她吩咐道:“来人,明日一早,把云灵的嫁妆单子给我拿过来。” 顾望之皱眉,再次强调:“母妃,我都说了,不要她的嫁妆!” 王晴却已经下定决心要抢夺云灵的嫁妆,她断然拒绝:“不行,她嫁到顾家来,嫁妆自然就是顾家的,一分都不能拿走!” 顾望之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妥协道:“母妃,三日后我会请顾家的长辈们都来商议此事。我相信长辈们会有公断。”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打算去找孙玲华商议此事。孙玲华本是和亲回来的公主,名声本就不佳,若再加上他休妻之事,只怕会更加遭人非议。 现在夜色已深,只能改到明日再去找孙玲华商议。 他故意提到三日之后,也是有原因的。或许赐婚的圣旨真的会在这期间到来呢?他认为那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第14章 用伤 一大早,王晴便派人前来取嫁妆单子,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你说,她就这么出门了,一句话也没说,就让人把嫁妆单子送来了?”王晴略带疑虑地问道。 “是的,郡王妃。少夫人让她的贴身侍女从案几上取来的。老奴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看那字迹倒是工整。”来人恭敬地回答道。 王晴翻看着嫁妆单子,上面记录的某些物品,她确实在库房里见过。 “算她识相!” 此时,萧莹莹打扮得花枝招展,兴奋地冲了过来,抱住王晴的胳膊问道:“母妃,皇后娘娘同意见我们了吗?” 王晴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宠溺:“已经让人备车了,我们现在就入宫。” 萧莹莹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会见我们的。母妃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姑母呢。”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云灵静静地坐着,如月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她。 “姑娘,将军下手也太狠了。您脖子上的掐痕这么明显,幸好现在是腊月,还能用围巾遮挡一下。”如月轻声说道。 云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还隐隐作痛。她淡淡地笑了笑:“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如月叹了口气:“婢子总觉得秦王殿下会过问的。如果他向着顾将军,姑娘就把伤露出来,让他看看。 ” 云灵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车缓缓行驶在集市的街道上,云灵揭开帘子,观察着外面的集市。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那正是顾望之和孙玲华。 她迅速放下帘子,面色平静但心中却波涛汹涌。 然而,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或不满的情绪。相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然。 如月也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她气哼哼地放下了帘子:“什么将军,做事也太过分了!还没赐婚呢,就公然成双入对的!” 云灵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如月的手:“所以啊,离开这种人的决定是正确的。” 秦王府门口,马车缓缓停下。 云灵带着如月从容地下了车。如月走上前,递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帖子,“劳烦。” 守门的小厮接过帖子,热情客气说道:“云姑娘稍等片刻,小的这就进去禀告一声。” 云灵静静地站在门外,目光平静而深邃。她身穿一袭淡雅的衣裙,气质清雅脱俗。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秦王府的管家便亲自迎了出来。他见到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恭敬地说道:“云姑娘,这边请,殿下正在等您。” 等她?秦王知道她要来? 云灵随着管家穿越重重屏障,绕过数道长廊,终于来到了秦王府 的正堂前。 管家停下脚步,侧身指向正堂,轻声说道:“云姑娘,请进,殿下就在室内等您。” “多谢引路。”云灵微微颔首,以示谢意。她轻轻提起裙摆,迈过高高的门槛,步伐稳重而从容。 刚走进室内,眼前便是一面精致的屏风。屏风上绘制着山水花鸟,色彩艳丽而不失雅致,将室内分隔成两个部分,营造出一种朦胧神秘的美感。 此时,屏风后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云姑娘,请坐。”声音虽然平静,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灵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谢秦王殿下。” 随后,她绕过屏风,出现在秦王萧煜的面前。 萧煜端坐在上首,目光深邃地定格在云灵身上。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云灵再次行礼,直言不讳地说道:“臣妇今日前来,是想求殿下一件事。” 萧煜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灵深吸一口气,说道:“臣妇想与归德将军顾望之和离,殿下与圣上乃是手足,想求一道圣旨,还望殿下成全。” 萧煜没有任何惊讶,看着她,缓缓开口:“和离?你与顾将军夫妻感情不睦?” 云灵垂眸,低声回应道:“殿下,他要另娶,我只是想成全他罢了。” 萧煜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云灵脖颈间显眼的青紫印记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食指轻轻敲着桌几,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听闻太后拒绝了你,你又怎知本王会助你?”他低沉着声音,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灵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说道:“殿下,臣妇知道求您相助实属不易。但臣妇斗胆,想请殿下看在臣妇父兄都牺牲在战场的份上,助臣妇一臂之力。臣妇并非想用军功相挟,只是实在别无他法……” 她似乎不经意间露出掌心左手掌里触目惊心的伤痕。 萧煜一眼便看到了伤口,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用最轻的语气问道:“他打你了?” 云灵眼眶微红,似乎在努力压制住心中的委屈,低声说道:“是……不是……这伤,是臣妇不小心摔伤的。” 萧煜岂会看不出其中的真相。他拳心紧了紧,随后又自然松开,良久,他才沉声说道:“你且回去等着,本王自有安排。” 答应了?云灵心中划过欣喜。 “谢殿下,臣妇告退。” 云灵出来,总觉背后目光灼热。 她绕过走廊,遇到了一女子,“夫人,您受伤了,让婢子为您上药吧?” 虽然面容生疏,但声音熟悉,“你是那日在宫里的青阳?” 青阳笑的甜甜:“夫人好记性。管家说您受伤了,特寻了些伤药来。” 云灵只觉得秦王府的人都格外热情,她笑了笑拒绝:“不用麻烦,多谢姑娘。已经上过药了。” 云灵被青阳说得有些动容,再三推辞显得过于矫情,便点头应允:“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姑娘了。” 随着青阳,来到一处布置雅致的暖室。室内温暖如春,香炉中袅袅升起淡淡的檀香,令人心神宁静。 青阳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膏,药瓶是青瓷制成,样式精致,是皇家御用之物。 云灵见状,心中不禁生疑,这样的药瓶,连一般贵族都难以拥有,一个侍女怎么会有? 青阳仿佛没有注意到云灵眼中的疑惑,她微笑着说:“夫人请坐,这药膏有奇效,涂上之后伤口会很快愈合的。” 云灵依言坐下,伸出受伤的手。青阳动作轻柔地为她涂抹药膏。 涂抹完药膏后,“夫人稍后便会觉得舒适许多。” 云灵看着青阳,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但此刻却也不好开口询问,她致谢:“多谢。” 青阳淡淡一笑,将药瓶推过来,道:“夫人回去每日涂抹三次,不日便可痊愈。” 云灵刚要拒绝,青阳却打断她,笑着道:“夫人,时候不早了,婢子送您出府。” 等她?萧煜知道她要来? 第15章 简直是白日做梦 孙玲华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她是真的未曾没料到顾望之竟会走到休妻这一步。 她满脸忧虑,“望之,你为何要休妻?她毕竟是安阳侯府的嫡女,而且她的父兄都是国家的忠臣良将。若是休妻,你的名声会受到影响的。” 她紧握住顾望之的手,继续道:“御史们定会在圣上面前弹劾你,还有那么多士兵都曾是云英的旧部,他们可能会因此对你心生怨恨。” 顾望之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些后果,但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容不下你,对母亲不孝,甚至用素素的性命来威胁我。你也知道,她曾多次入宫找太后和贵妃阻挠我们的婚事。玲华,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休了她。这样,我们的生活才能摆脱她的干扰。等我再次建功立业,谁还会质疑我的后宅之事呢?” 他反握住孙玲华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玲华,你如此善良,我相信郡王府的后宅在你的管理下必定安宁。昨夜,我躺在床上深思熟虑,觉得滇南剿匪就是我再次立功的好机会。到时候,我立功归来,请求圣上封我为世子,你便是世子妃。等母妃百年之后,你便是郡王妃。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岂不是美事一桩?” 孙玲华听着有些心动。 的确,如果云灵不在,那 么世子妃、郡王妃的位置以及郡王府的一切都将属于她。 然她眼波流转,轻声说道:“其实,我心中也有为难之处。圣上曾下达密旨,若是云姐姐离开,我恐怕难以完成圣上的旨意。毕竟,我曾和亲过,有过丈夫,能嫁给你,本就是求了圣上得来。” 顾望之惊讶,他是今日才听孙玲华第一次说起:“旨意?与她有关?” 孙玲华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挣扎,终于开口说道:“圣上说,安阳侯手中藏有一笔巨大的财富,但至今无人知晓其去向,这关乎大齐命脉。圣上怀疑这笔宝藏可能藏在云姐姐的嫁妆之中,如果她离开郡王府,恐怕会带着这些嫁妆一起走。” 说完,孙玲华又急忙补充道:“望之,你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是贪图云姐姐的嫁妆。” 顾望之闻言,眉头紧锁,他相信孙玲华没有想过要贪图云灵的嫁妆。 “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或许我可以去找云灵谈谈,让她交出可能与宝藏有关的物品线索之类的。” 孙玲华却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望之,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合适。如果我们直接去找云姐姐要东西,她肯定会起疑心,甚至可能会因此拒绝交出宝藏。而且,这件事是圣上的密旨,不能随意泄露。”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先让她带走一部分明面上的嫁妆,而宝藏通常都会藏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比如画中或者纸里,比如银票、房契、地契之类的。我们可以等她离开后,再仔细查找线索,能否找到宝藏的线索。且,云姐姐日后孤身一人,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很多。” 顾望之一脸恍然,眼眸中全然都是爱慕之情,“玲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如此善良,还将她的日后都考虑到了。这样的话,想必她也不会再说什么。好,我先回去准备休妻事宜,你安心在府中等我迎娶你便是。” “望之,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 “我先走一步,你等我好消息。” …… 云灵就在隔壁,这茶馆的隔音忒差了些。 从秦王府谈事归来,她本意只是到此歇脚,毕竟这片产业曾是她亲手打理。 却不料,无意中听到了顾望之和孙玲华的密谋。 她真的是肺都要气炸了! 这些年她辛苦付出,却换来这样的结局,顾望之竟然与孙玲华联手想要抢夺她的嫁妆! 如月气愤道:“什么宝藏?就是分明要姑娘你的嫁妆!” “这孙玲华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抢别人东西,还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她倒是成了大善人了! ” “地契房契古玩字画都是最值钱的,她还真敢要呢!” 云灵捏紧茶盏的手,终于松了松:“她不是善茬,我早已知晓。现在且等秦王那边消息。还有2日,时间够用。莫要慌,莫要置气。想要我的嫁妆,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如月低声问道:“姑娘,您还有别的办法?” 云灵笑了笑:“当然有。” 如月:“要等如梦姐回来,我们再回吗?” 云灵眸色深了深,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现在就走。走的晚了,怕是要错过好戏。” 出了茶馆,云灵戴上围帽。 眼看着孙玲华上了马车,如梦便赶了回来。 “姑娘放心,一切都办妥了。” “嗯,那就好,我们该回去了。” 殊不知对面酒楼二楼也有人在看风景,二楼,一个身穿白色衣袍、墨发高束的男子正静静地看着窗外。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随从,低声说道:“小公爷,看这样子,那顾夫人似乎是去捉奸的。” 男子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可是小瞧她了。” “小公爷,跟着那侍女去的人回来了。” 男子白色大氅瞬间消失在窗边,“哦?去听听。” …… 成亲三媒六聘,那休妻也要顾云两族皆知。 顾望之回府,就一刻 也没闲着。 先是写了一封信给了云家,如今云家是二房云成贵手里。 接着便是他亲自去邀请顾家还活着的一个叔父老爷,算是长者。 云成贵不太愿意云灵被休回来。 一旦被休,便是弃妇,还会影响她女儿名声的。 且,休妻的话,云灵的嫁妆还能带回来吗? 云成贵思前想后都觉不妥,就叫来妻子朱氏以及正在苦心学习的三弟云成清前来商议此事。 “老三,你来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办?云灵要被休了,郡王府送信过来,后日让我们过去一趟。” 云成清向来不问府中琐事,低调的就像不存在一般。 他是云灵祖父老来得子,如今才20岁,与顾望之同岁。 云成清看完顾望之的来信,语气很淡:“休了便休了,将灵儿接回府中便是。二哥,何须这般?” 云成林生气说道:“如果被休,她就是弃妇,她怎可再回云氏来?更何况顾望之还说要我过去一趟。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不会去,云家丢不起这脸。” “那你让灵儿去哪里?她到底姓云。”云成清有点恼怒:“贵妃娘娘还在宫中看着呢,二哥,还是想清楚再说这种话。” 二嫂朱氏立即反驳:“你是无儿无女,自然不在意这些,蔌儿还没成亲,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第16章 终究到了这一日 “那灵儿若是无家可归,你让世人如何看云氏一族?父兄这些年积累的好口碑不顾了吗?若是二哥二嫂能过了贵妃这一关,我无话可说。” 云成贵气不过三弟拿贵妃压人,但她也知道云瑢在后宫的地位,就算不得宠,但对付他这个从五品的小官还不是小菜一碟。 朱氏忍不住抱怨道:“肯定是因为顾望之想要娶平妻,灵儿那丫头又不肯善罢甘休,屡次阻挠婚事。她从小就这样任性,成亲都三年了,还是这么不懂事,简直不像话!” 云成清猛然起身,显然不悦:“二嫂,请慎言!灵儿是我们侄女。休妻之事若是真的发生,我必会亲自前往顾府,为她讨个公道。至于她日后的生活,也自有我来安排,不劳你们费心。”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云成贵和朱氏面面相觑。 朱氏不解地嘀咕道:“他今天怎么了?以前不是从不管这些闲事的吗?” 云成贵则是一脸鄙夷地说道:“你忘了父亲临终前的交代了吗?一定要让他照顾好云灵。现在云英又没活着回来,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再说,要是明年春季科举他不成功,我们就将他分出府去单过,也省得他在这里碍眼。” 朱氏听了这话,更是 满脸嫌弃地说道:“他都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成亲,说出去都丢人。他还真当自己是云家人呢?不就是外室子嘛,有什么可得意的。明年峰儿一定比他考得好,待他落榜,看他还如何得意。” “你看好峰儿,让他好好念书,别再出去鬼混。只有考中,才有机会被封世子,日后继承安阳侯的爵位,否则……” 朱氏依旧气不过:“你不是说给他正在相看姑娘吗?为何如今又没了下文?” 云成贵叹气,说道:“娶妻要聘礼,我们家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再等等吧,等到他科举结束再说。” 现在云氏如此这般萧条,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过来。 转眼三日已到。 是顾家的长辈先到的,与故去的南阳郡王是平辈。 老爷子知道休妻是大事,起了个大早便前来了。 他是老了,但也没糊涂,南阳郡王府这些年都衰败成什么样了,如今竟然还想着要休妻,刚刚有点军功,就得意忘形成如此模样了? 云家是没人了,但还有个云贵妃在后宫中啊。 且还有不少小辈,日后说不准谁会位极人臣呢。 更何况,云氏这些年积攒的好口碑那也不是谁家都能有的。 这三年,云灵一人 独守空房,孝顺婆母,照顾生病的姑子,照料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一人支撑着郡王府,没什么错呀! 那孙玲华虽然是公主,但也是嫁过人的。就算日后公主能助顾望之飞黄腾达,可也没到休妻的地步吧? 突然要另娶,云灵闹点脾气正常呀,顾望之哄一哄不就得了。 唉。 早朝上被一干文臣口诛笔伐的顾望之本就一肚子火气,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叔公又是一阵质问,心情愈发坏了。 但是他得忍着。 休妻是大事,最好平平静静结束,让大家做个见证就是。 云家只来了云成清一人,这让顾家人打心眼里轻视。 不耐烦的郡王妃王晴问道:“来人,去叫人,长辈们都到了,她怎么还没到?” 下人前去请云灵前来。 王晴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云清灵的身上,这是她今日第一次清楚地见到这位云灵的小叔叔,安阳候的外室子。 王晴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视,她说道:“你们安阳侯府,难道没有更年长的长辈在吗?为何会是你前来?” 云清贵抬头望向王晴,眼眸中闪过一丝凉意,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冷淡:“我是灵儿的三叔父,郡王妃,我前来处理此事,有何不妥 ?” 王晴被云清贵的话噎了一下,但她仍不甘心,继续说道:“休妻乃是家中的大事,理应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你还年轻,恐怕难以胜任。” 云清贵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反驳道:“无论是谁来,终究都是要走这个休妻的过场,又有何区别?我作为云家的一份子,前来接回我们云家捧在手心养大的姑娘,难道有什么错吗” 王晴被云清贵的话说得一愣,随即便感到一阵尴尬。她勉强笑了笑,但心中的戾气却悄然升起,她强装镇定地说道:“休妻之事,我们也是出于无奈……” “三叔父,我来了。”云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缓步踏入屋内,优雅地向在座的诸位行礼。 无论何时何地,云灵总是保持着从容和教养。 云清贵看向云灵,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他问道:“灵儿,你受伤了?是不是顾望之打你了?” 顾望之在一旁支支吾吾地解释:“是那日我们之间起了争执,我并不是故意的……” 云清贵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他冷声质问:“顾望之,你真以为我们云家无人了吗?” 云灵并不想再生事端,她只希望尽快结束这一切,说道:“三叔父,过去的就让它 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与他便形同陌路了,他再也伤不到我了。” 云清贵看着云灵,心中满是心疼,“让你受委屈了。你被人欺负,为何不回娘家来呢?虽然你兄长与阿英不在了,但安阳侯府永远是你的家,你永远不会低人一等。” 王晴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她不满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和亲公主自愿做平妻,云灵还百般阻挠婚事,难道是我们欺负她了吗?” 王晴又一脸委屈地看向云灵:“云灵,你自己说说看,你嫁到郡王府这三年来,我这个做婆母的待你如何?我可曾对你有过半分苛责?家中大小事务也都交由你打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云灵淡淡地回应道:“郡王妃您继续。” 王晴更是一脸委屈,“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拿素素的身体来威胁望之?又为何几次三番入宫阻挠婚事?你更是对郡王府的日常事务置之不理,你不贤不孝善妒,难道不该休了你吗?” 云清贵冷笑一声,反驳道:“真是好大的罪名!你顾家女儿生病,我云家女儿衣不解带地照料,还求助于外祖父开方炼药。那药丸一颗一两银子,全都是灵儿从自己的嫁妆里出的,郡王妃竟然说这是不贤不孝?” 第17章 嘉城县主 王晴一副要哭的模样,“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顶好的儿媳。可这赐婚圣旨还没到,只提了一嘴平妻,她便停了素素的药,更是将府上内外丢弃不顾,屡次三番入宫求太后、求贵妃阻挠赐婚圣旨下,她是不是善妒?” 云成清越发冷素,“赐婚圣旨没下,你们这是赖到了灵儿头上?” 云灵不想三叔父为她再辩驳,没有意义了。 她转而看向云成清,笑了笑,说道:“叔父,我是同意休妻的。让您见笑。” 王晴只觉机会来了,便道:“算你识大体。既然是休妻,你的嫁妆就不能带走,这是大齐律法所定。但看在你这三年照顾素素的份上,你可以拿走一百两现银,算是药钱吧。” 云成清冷笑一瞬,重重放下茶盏:“休想!你们郡王府这是穷途末路了?还是欺人太甚!如此这般,不就是贪图灵儿的嫁妆?郡王府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他转头看向顾望之,眼中满是不满和失望:“顾将军,我父亲和侄儿都为大齐献出了生命,我们深知从战场上回来不易,因此我一直对你怀有敬意。但现在,我想问问你,如果真的要休妻,你真的打算扣留灵儿所有的嫁妆吗?” 顾望之眼眸里都是犹豫,他扫了一眼云灵,而后说道: “银票、地契房契、古玩字画留下,其余可全部带走。” 云成清彻底恼怒了,“最值钱的便是这些,你却要留下这些?剩余的不就是一点儿首饰与现银吗?当年灵儿嫁你,六十四台嫁妆,轰动京城,你们顾家还真是恬不知耻。” 顾望之硬气得很,断然说道:“我并没有说要全部。按照大齐律法,若是休妻,你们一分也拿不走!今日我只留我需要留的,是我顾家仁至义尽。嫁妆单子,我也看了,剩余部分,足够云灵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他大手一挥,下人立即将休书递上前来。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周围的人纷纷唏嘘不已。 在许多人的眼中,云灵一直是那位端庄贤淑、识大体的好主母。 云灵接过休书,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的条理清晰、诚恳万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顾望之在这一刻,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语气也稍微温和了几分:“云灵,希望你以后能重觅良缘,寻得真正的幸福。” 云灵抬起清亮的眼眸,直视着顾望之:“怎么只有一份,另外一份呢?” “拿去官府盖章还没回来。只是先让你看看……” “顾将军倒是准备的充分。” 顾望之闻言,心中一紧,别开头去,不愿与她 对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早已料到,一旦休妻,自己的嫁妆不可能全部带走。顾望之想要留下这些,也无非是受了孙玲华的挑唆和指使。 秦王曾言三日之后圣旨会到,然而此刻却仍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云灵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无话可说。这些身外之物,虽然失去了,但让我看清了你的真实面目。这样看来,也算是值得了。” 顾望之原以为云灵会哭闹不休,或是拿嫁妆之事大做文章,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顾望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你别说话太难听,否则……” “否则怎样?”嘉城县主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顾望之的思绪,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只见一位老太太由两位嬷嬷搀扶着缓缓走进,正是嘉诚县主。 老太太虽然已年届六十,但精神矍铄,气势非凡。 她曾是太后宫里的主事嬷嬷,跟随太后数十年,出宫后被封为嘉诚县主,与世家夫人们关系极好,其子更是在朝中担任要职。 看到县主的到来,顾望之心中一紧,他知道这位老人家一向护着云灵。 云灵则暗暗松了口气,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 一出,因此暗中请来了嘉城县主为自己撑腰。 县主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云灵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你这丫头,怎么不早点叫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的嫁妆岂不是要被抢光了?” 云灵急忙来扶着县主坐下,娇嗔说道:“可不是嘛,县主您老人家来得真是时候,再晚一点,我就真的要被欺负得连渣都不剩了。”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县主是云灵请来的。 嘉城县主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地对顾望之说:“你这事儿做得可真不地道。耽误了云灵三年不说,现在还只肯还她一小部分嫁妆。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王晴闻言,连忙上前辩解道:“县主,您有所不知。云灵她犯了错在先,我们郡王府没有全部扣留她的嫁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今望之与公主的赐婚圣旨还没到,都是拜她所赐!” 嘉城县主冷笑一声,一拍桌子道:“圣旨?呵呵!你们还想拿圣旨和那劳什子公主压我?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没完!必须给云丫头一个公道!” 王晴被县主的话噎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 “那县主你说该如何?” “给云丫头返回32抬嫁妆。” “好,县主,就按照您说的办。” 顾望之不想再吵闹下去了,尽快解决此事就罢。 今日赐婚圣旨可能会到。 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也可以安心准备与玲华的婚事。 他这只留一半嫁妆,到时候还要给玲华解释好半天呢。 王晴不想撒手啊,她不敢置信地质问儿子:“望之?五成?” 顾望之处处心虚,“母妃,就这样吧。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她的东西。” 顾莹莹也震惊了,“哥,不行,我还选中了好多东西呢,要是给她的话,我岂不是落空了?我还要嫁人呢,我的嫁妆怎么办?” “对,大姐一直卧病在床,到时候每天至少一两银子,那么多钱,郡王府可拿不出的。” 嘉诚县主顿时笑了:“南阳郡王妃,你们府可真是好家教啊!原来是早就在谋算灵丫头的嫁妆!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听说用嫂子的嫁妆给自己添置嫁妆的!” 王晴脸上已然挂不住了:“县主,不是这样的,是这孩子小不懂事……” 此时此刻,南阳郡王府还真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顾莹莹还是不明白啊,“您虽然是县主,但是郡王府的事情,也轮不到您来管吧?再说了,休妻,按律法就是要扣留所有嫁妆的。我哥哥心善……” “啪”的一巴掌,突如其来,恰如其分…… 第18章 赐婚还是和离圣旨? 顾莹莹捂住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你打我?”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委屈。 顾望之脸色铁青,他心中焦急万分,不敢再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嘉城县主的到来,明显得到了太后的默许,甚至可能皇帝也知情。他一心想要平息这场风波,却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会在这个时候来添乱。 “住口!”他厉声喝道,“莹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不快给县主道歉,然后立刻离开!” 顾莹莹被哥哥的态度吓住了,她从未见过顾望之如此生气。她委屈地低下头,向嘉诚县主行礼道歉后,哭着跑了出去。 嘉诚县主没有追究,她握着云灵的手,语气温和:“云丫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安阳候对你有恩,如今你要离开郡王府,我自然会全力支持你。” 云灵眼眶微红,感激地说:“谢谢县主,云灵何其有幸,能得到您的庇佑。” 嘉诚县主微微一笑,接着说:“当年我被封为县主时,圣上除了赐我良田千亩、黄金千两外,还赐了衡阳街半道二十余商铺。今日,我便将这些商铺赠予你,日后由你来经营。 ” 什么?将衡阳半条街的商铺都赠送给云灵?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衡阳街是汴京最繁华的街道之一,经过十多年的经营,其价值早已不可估量。 据说,另外半条街皆在秦王萧煜手中。 王晴脸色苍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嘉诚县主,“这……县主,您这样做,您的家人会同意吗?” 嘉诚县主眼神锐利地扫向她,“这是我的东西,如何处置还需经过别人的同意?郡王妃可能不知道,我儿子是大学士,他不在乎这些钱财,也不会因为这点身外之物就不孝。” 云灵其实也很惊讶,这不是事先说好的呀?为何县主要将这些东西赠予她? 她不能要的。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管家急急通报:“郡王妃,门口来了十几位商户,说是要见少夫人。” 王晴眉头紧皱,“见她作甚?” 顾望之猜测可能是来追回商铺的,便吩咐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正厅宽敞,十几个人进来也不显得拥挤。王晴不耐烦地说:“你们有什么话快说,正在休妻呢,说完,尽快离开。” 那些商户纷纷上前, 恭敬地对云灵说:“云姑娘,这几年您明里暗里帮衬我们做生意,我们挣了不少钱。现在听说您要被休,嫁妆可能带不走,我们便略备薄礼,请您务必收下。” “黄金千两……” “商铺一间……” “城南三进三出院子一座……” “云姑娘医术高明,我送您医馆一处,还请您空闲时来坐诊……” “东珠六颗……” …… 看着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礼物被呈上来,王晴气得脸色铁青。 这些商户中有些还是顾家的合作伙伴,他们怎么敢送东西给云灵? 还没来得及发作,外面又来通报,“郡王妃,将军,是云将军旧部前来,接少夫人回家。” 王晴彻底被气疯,“凭什么?她是被休,难道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她站起身来,教养礼数全然不顾,大声质问云灵:“云灵,你是不是在搞鬼?这些人是不是你叫来的?你一直装得这么无辜,实际上心机这么深!” 云灵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云灵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王晴更加气愤:“不见!谁也不许进来!云灵,你现 在就给我滚出郡王府!” 顾望之劝着母亲冷静,还不忘质问:“云灵,你为何要请他们来?你到现在还在耍手段吗?” 云灵似笑非笑:“我现在走便是。许是顾将军心思肮脏,便看什么都是肮脏的!” 王晴满脸怒容,指着云灵厉声喝道:“滚!你给我滚!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别说一半的嫁妆了,就是一件衣袍你也别想带走!” 正当王晴骂得起劲时,突然门外传来高昂的声音:“圣旨到——” 圣旨?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纷纷站起身来。 顾望之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暗自猜测:“母妃,莫非是赐婚圣旨到了?前几日便传闻说圣上快要赐婚了。” 王晴也一下子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满脸得意之色:“快,快准备接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送走这个妒妇,还能迎来赐婚圣旨,儿子,我们快过去。” 云灵静静地站在一旁,对于王晴的鄙夷眼神毫不在意。 很快,张福英带领着一队宫人已经到正厅外,气场十足。 王晴赶紧迎上前去,堆起满脸的笑容:“张大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 张福英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不见云灵便问:“云姑娘呢?这旨意与她有关,她人怎么不在?” 王晴一愣,随即解释道:“哦,张大官,云灵今日已经被郡王府休了,她还需要接旨吗?” 张福英微微皱眉,沉声道:“待云姑娘出来再说。” 顾望之忙道:“张大官,云灵已经被我休了。” 张福英正色道:“顾将军,休书未盖官府印鉴,便不算数。还请速速将云姑娘请出来接旨。” 顾望之无言以对,毕竟送去官府的和离书,还未返回。 “云灵在此,让张大官久等了!” 众人闻声看来,便看到云灵搀扶着嘉诚县主缓缓走出大厅。 云灵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 她走到张福英面前,跪下行礼:“臣女云灵,接旨。” 张福英微微一笑,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灵乃安阳侯嫡女,贵妃之亲妹,屡次请求与顾望之和离。念安阳侯满门忠烈,为大齐屡建战功,朕思之再三,准其所请。旨意下达之日起,双方签下和离书,自此婚嫁自由,互不相干。钦此!” 第19章 我就没有让你留念的地方吗? 宣读完旨意,张福英将圣旨递给云灵,微笑道:“云姑娘,恭喜了。” 云灵恭敬接过圣旨,站起身来,淡淡一笑:“多谢张大官。” 竟然是和离圣旨? 顾望之脸色灰败,王晴更是满脸震惊。 这些日子,云灵到处跑,竟然求的是和离圣旨,并非阻挠赐婚? 也就是说,云灵在庆功宴那日就打算要和离了? 顾望之以为,云灵这些日子各种闹,都只是为了阻挠赐婚! 他以为是她心胸狭隘,容不下玲华!更是认为她停药是手段卑鄙无耻。 但这一切都太打脸了。 此刻的云灵满脸笑容,眉眼弯弯,云淡风轻的模样,是那样动人。 是呀,他都忘了,云灵是汴梁第一美人。 当年,求娶她,也是因为她动人心魄的美貌。 再加上孙玲华突然被封公主去和亲,他便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了云灵。 王晴崩溃了。若是一旦和离,嫁妆就会全部归回云灵,郡王府可是一分都落不着的。 郡王府早就不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南阳郡王府,如今就是一个空壳子,要是没有云灵的嫁妆,日后该怎么办? “灵儿,都是误会。”王晴是真急了,她上前来拽住云灵的手,“没想到你从未阻挠过婚事……” 云灵收回手,后退两步:“没 事,一点误会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 她立即对张福英再行礼:“张大官,臣感谢您来得及时。等臣女回到安阳侯府,请您到府喝茶。” 张福英应好,“圣上甚是关心云姑娘近况。云姑娘安然回侯府便是。哦,对了,太后娘娘,还赐你黄金百两,重建安阳侯府。” 云灵没想到太后也在背后支持,她再度行礼谢恩:“谢主隆恩!谢太后娘娘恩典!” “既然和离了,云姑娘就是自由身了。太后娘娘还说,云姑娘若是有空去宫里陪她聊天也好。” 张福英说完,就要离开。 顾望之急了,叫住张福英:“张公公,还请慢一步,我有话想问大官一句。” 张福英顿住脚步,“顾将军,请问。” 顾望之见众人都在听,无奈低声说道:“我与明阳公主的赐婚圣旨,何时能到?” “顾将军,你这可是为难咱家了。圣上的心意,做奴才的可不敢轻易揣测。”他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将军啊,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闹到休妻地步。” 说完,张福英转头就走。 顾望之一人僵硬愣在原地。 王晴还要挽留云灵。 然云灵却识破王晴意图,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谢顾家诸位这三年照顾。” 这三年,二叔母对她还是不错 的,还有顾望之的弟弟也从来对她没有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且顾家上下对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这些都是源于她掏心掏肺地付出,若是她稍微为自己所想,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只会更早露出来吧。 顾望之却来问她:“原来你早就打算和离了是吗?” “对!” “玲华嫁来说好听些是平妻,其实还不是妾,你就这么难接受吗?” “难道我记错了?顾将军当时你们可是说的,她与我平起平坐,不分大小的吗?” 顾望之似乎不甘心,“那我与你呢?你对我半点情分都没有吗?” 云灵决绝:“没有。从你要娶平妻开始,从你忘记誓言开始,从你与她与你顾家人谋划我嫁妆开始,我对你就没半点情分了!” 顾家人站在原地,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他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却又不得不承受这个事实。 日后,郡王府,没有云灵,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皇帝、太后都支持云灵和离,那就是对顾家有意见吧? 争争吵吵,算计筹谋多日,什么都没得到,最后顾家还要被人说三道四。 今天那么多人都来给云灵送礼,显然都是给云灵撑腰的。 云灵岂不是要成汴梁女首富? 如月上前来报:“姑娘 ,所有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 一士兵上前来说道:“云姑娘,马车我们都带了,不愁装不下。” 云灵感慨万千:“好,多谢诸位。” 云灵红着眼睛看向嘉诚县主,行礼拜谢:“今日多谢县主前来,待云灵安置好一切,亲自上门拜谢。” “你这丫头快些起来。和离才是好事。我要恭喜你了。而今能说动皇帝的人,只有太后与那位了。我倒是知道是谁了。丫头啊,今日你让老婆子也长了些见识,那衡阳的商铺,你可得经营好了。” 嘉诚县主拍着云灵手背,“早知道你有经商才能,我就该早些交给你的。” “县主……我不能……” “不能拒绝!等你来,下次再说。” …… 待人与所有东西都离开郡王府。 二叔母连氏才道:“这样倒是好了,灵儿是好姑娘,是望之错过了。” 顾望之弟弟顾远之嘲讽声响起:“不知道大哥看上那和亲公主什么了?是嫁过人还是会打仗?” 顾望之想到孙玲华说的那道密旨,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云灵说的他们合谋抢夺嫁妆,他更是颓然。 密旨怕是从未有。 连氏又叹气:“这番把人都得罪死了,素素的病该怎么办?这府上谁还愿意衣不解带照顾素素?谁 还愿意为素素开方?” “她以前都是这么做的?”顾望之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落:“她擅长演戏。” “演戏演三年?不嫌累得慌?”连氏一阵恼火,她这个侄子就是脑子里进水了,才会看上一个和亲公主。 王晴其实发愁,她的女儿日后是真的没有人愿意照料了,那孙玲华怕是不肯的。 “没事儿,玲华肯定会掌家很好,而且还会照顾素素的。你们放心吧。” 连氏叹气,“且看吧。” 顾莹莹没好气:“二叔母,您是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云灵好,你怎么不跟着她去?你怎么没问她要上一两银子来?你这么支持她,也没见她对你不舍啊?” 连氏笑了笑,斜了一眼顾莹莹:“灵儿对我不错,对整个郡王府上下都是不错的。这三年,因为她一人操持全府琐事,我们可是太轻松喽。” “莹莹,尤其是你,可是没拿灵儿的好东西。怎么,还拿出仇来了?” 顾莹莹被说得面红耳赤,一时竟无言以对。 而连氏心中却是烦恼不已,云灵一走,王晴怕是要把掌家的重担交到她头上。但这个空壳子、烂摊子,谁爱接手谁去接手好了,她可不想趟这浑水。 云成清上前来,“灵儿,我们该回去了!都和离了,与这种人废话都是浪费时间。” 第20章 失踪 云灵和离回安阳侯府,队伍浩浩汤汤,更像是荣归故里。 哥哥云英的旧部这次帮了不少忙。 那些个财物全部卸载在安阳侯府的院子,来来回回的两个时辰捯饬。 本来还叫嚣着不让云灵回来的二叔父云成贵夫妇这下眼红又眼馋,像两只哈巴狗似的,一直在长房这边转来转去。 嫁妆这三年用掉了不少,当年的64抬,现在马马虎虎合计还剩50来抬,不过足以这辈子衣食无忧。 “今日多谢三叔父前去,云灵感激不尽。”云灵这会儿才正式行礼拜谢云成清。 云成清伸手扶住云灵,和煦一笑:“我怎可不去。不过,如今和离,你打算日后怎么办?” 云灵恍然,她才发现她的这位三叔父才刚到弱冠之年,但因父母早亡,如今还没有行加冠之礼。 “而今我恍然大悟,我云氏并非无人,有三叔父,还有阿霖,那安阳侯府指日可待。” 云成清笑笑,“本来一直都有,是灵儿你忽略罢了。”他扫了院子一眼,“我瞧着陪嫁去的人都跟着你回来了,都是老人手照顾你,我便放心了。” 他说完欲走,云灵却叫住:“三叔父,今日兄长旧部是你请来的吗?” 云成清显然一顿,“并非,我不在军中行走,与他们并无交 情。” 那是谁惊动了兄长的旧部? 云成清先离开。 云灵思忖期间,王管家来了, “姑娘,祠堂那边已经一切准备妥当,您现在是否方便过去?” 云灵抬头,看到这位与父亲年纪相仿的老人依旧忠诚地守护在云家,心中颇为感动:“我现在就过去。劳烦您了。” 王管家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姑娘言重了,您能回来,这府上都热闹了。” 云灵轻轻一笑,随后问道:“对了,王管家,我嫂嫂今日怎么没见着?她去哪儿了?” 王管家想了想,回答道:“少夫人昨日说是要带着少爷回娘家一趟,本来今日就该回来的。可能是路上有些耽搁,我这就派人去外面看看……” “好。” 距离云灵上次踏足云家祠堂已是三年之久。 幸得王管家时常派人打扫维护,祠堂虽久未使用,却并未显得荒芜。 祠堂,对于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是至关重要之地。即便云成贵曾有过诸多不孝之举,他也深知对祖宗必须保持敬畏。 云灵恭敬点燃香烛,随后缓缓跪下,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她的眼中不知不觉涌出了泪水,心头的情感如潮水般翻涌。 “列祖列宗,父亲、母亲、兄长,我和离了,云灵不孝。” 她 满含眼泪说道:“顾望之曾对我立下誓言,却又负我在前。我绝不容忍此种背叛,如今,兄长已不在,他们更是欺我云氏无人。但我云灵绝不屈服,我要逆风翻盘,重振云家荣光。” 她抬起头,郑重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今日,云灵在此立下誓言,定要让云家再次崛起。安阳候的爵位,只能属于我侄儿阿霖。祖父,三叔父已至弱冠之年,却迟迟未能行加冠之礼,也未娶妻。我云灵定会请得族中长辈为他举行仪式,为他觅得良缘。” 说到此处,云灵的声音已有些哽咽,“哥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嫂嫂和阿霖。我会竭尽全力照顾好他们,不再受人欺辱。” 云灵跪在阴冷里,久久不愿起身。 王管家颇为感动,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是啊,少将军离世得太早了,他仅仅25岁,就……离世时全身都是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完好。那哪像是为国捐躯,更像是遭受了仇人的毒手……” 云灵闻言,心中猛地一沉,立刻反驳道:“王管家,您这话从何说起?兄长为人坦荡,怎会与人结仇?” 王管家摇头,说出自己的疑惑来,“可少将军武艺超群,当初与秦王殿下过招,可都是打了平手。北原人可以围攻他,可以杀死他,但 是绝不会如此侮辱一个将领,以少将军的能力,更是不会让自己伤的如此重!” 云灵思忖着,缓缓看向王管家:“王管家,您的意思是……兄长的离世另有蹊跷?” 王管家不敢确定,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云灵认为王管家说的颇为有理,低声道: 王管家,此事关乎重大,你知我知即可,切勿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我会在暗中调查此事,即便是需要去一趟北面,我也义无反顾。” 王运听后,即刻跪地,表达忠诚:“姑娘,您放心。是云家给予我一切,我王运誓死效忠云家,以姑娘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快些起来,冬月地凉,您与我父亲年纪相近,一定要保重身体为宜。” 王运被关心,顿时老泪纵横,“谢姑娘,您回来,侯府有希望好了。” 云灵扶住王运,回应:“王叔放心,只要我云灵在一日,您就永远是安阳侯府的人,不会再让您受一点委屈。” …… 等到日落,嫂嫂陈素琴也未回来。 许久没住人的灵溪院的炭火渐渐旺了起来。 如月、如梦几人高兴得紧,“姑娘,回来真好,仿佛又回到了您未出嫁前的日子,那时候姑娘看医术、学算学,偶有机会还要作画,练字 ……到了郡王府反倒是忙忙碌碌……” 坐在案几前的云灵嫣然一笑,“自然回来是好的,但只怕是不太平。” 越宁静越危险,就像黎明前的黑暗,要等许久才能消散。 云灵不大安心,今日她和离之事肯定是沸沸扬扬,嫂嫂不会不知道的:“如梦,你去寻王管家,说是我的意思,差人去嫂嫂娘家问问,为何人还没有回来,若是睡了,便住下,明日回来也好。” 如梦应是匆匆去了。 云灵有些心神不宁,起身走到窗边,如月将斗篷拿来,“姑娘,窗边风大,莫要冷着了。” 云灵嗯了一声,只是低眸刹那,瞬间烟火漫天,灿烂夺目。 如月惊呼起来,“烟火,姑娘是烟火哎,许久都没瞧见烟火了……去年过年因为战事都没放烟火……” 对啊,今日非年非节的,怎么会有烟火? 如月拍着手猜测着:“该不会是宫里有喜事,哪位娘娘诞下龙胎了?” 云灵只觉这烟火美,绽放于夜空,如同千万朵繁星璀璨落下,五光十色,绚烂夺目……仿佛在庆祝她的新生。 她不禁红了眼眶,心中暗暗打气,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烟火结束,如梦气喘吁吁进来,“姑娘,夫人失踪了,说是在陈府吃了晌午,便出门回来了……” 第21章 直面 云灵惊起,脸色骤变:“你说嫂嫂和阿霖失踪了?” 她焦急地在原地踱步,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她心中思量,晌午时分她已回府,嫂嫂定是得知她回来的消息,才带着阿霖匆匆赶回。 若真是失踪,那必定是在府外发生的。 嫂嫂向来守规矩,不会无故离家且不留音讯,更何况还带着个孩子。 究竟是谁会带走嫂嫂和阿霖呢? 嫂嫂是后宅妇人,不会与人结仇,除非…… 如月也感到心慌:“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我现在就去报官吧?” 云灵立刻摆手制止:“不可轻举妄动。若是惊动了官府,幕后之人可能会对嫂嫂和阿霖不利。此事必须暗中处理。” 王管家随后也赶到,一脸歉疚:“姑娘,霖少爷失踪,是老奴之责……” 云灵冷静下来,“此事怪不得你。王叔,你带人暗中寻找,从嫂嫂回来的路上,仔细寻找。另外,还需派人去二叔父、三叔父那边告知一声,说嫂嫂与阿霖失踪了。” “如梦,你去嫂嫂院中等待,一有消息便立即通知我。” “你们分头行动,过了今夜,所有人例银都翻一倍,从我私库里出,若是谁能找到嫂嫂与阿霖,便赏他十两黄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且冬月 早来,夜里渗冷,看不到甜头,谁会愿意卖命? 云灵此话一出,王管家以及带来的人即刻士气大振。 等到所有人去行动,云灵则是让人将灵溪院大门紧闭。 她则是拿着账本在烛火下看了起来。 如月不解:“姑娘,为何要紧闭大门?” 云灵扫了一眼黑夜,淡然出声:“今日我和离,嫂嫂与阿霖就失踪,显然是冲着我来的,” 如月还是没想明白:“可是为何?姑娘您这几年一直都在后宅,又不曾得罪人去。” 云灵眼眸看向如月:“那我问你,你觉得今日和离顺利吗?” 如月一顿,“起初还以为姑娘的嫁妆保不住了,却没想到县主一来保住一半,婢子那会儿就想,保住一半也是好的,可没想到圣旨真的来了,就那会,陆家人的嘴脸那可是精彩纷呈……” 云灵点头,“嗯,所以你仔细想想,这都是因为什么?” 如月恍然大悟,“姑娘,因为嫁妆,因为赠送的铺子,还因为赏金?” “所以,你说带走嫂嫂与阿霖的人是为了什么?” 如月明白了:“为了银子?这是绑架?” “现在夜色已黑,正是好机会。很快,就会收到信件,且等等。”云灵顿了顿,“你去将我现有的银票都拿来。” 如月不 敢耽搁,立即去拿。 如云灵所料,还没一盏茶的工夫,守门小厮拿着一封信来,如月开门接过,二话不说递到云灵手中。 云灵迅速打开字条,只见上面简短地写着:“若想要人安然无虞,拿十间铺子,一百两黄金来换。” 字条下方还附有一个地址,指明是西郊的一处宅子。果然是为她的银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如月气愤至极,“到底是谁这么缺德?绑架勒索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前脚嘉城县主赠她二十余间铺子,后脚就要10间。 太后赏赐的一百金,也被惦记上了。 知情人不过只有两家—顾家、云家。 顾望之虽然背叛婚姻,但不会如此卑鄙。 那嫌疑人就自然落在了云家身上。 三叔排除,自然就落在云成贵身上。 云灵想通各种关节,气得不轻。 再怎么着,也不敢拿着嫂嫂与阿霖做阀子。 想要她的钱?那就别怪她不顾念亲情,让他们人财两空。 今日她回府异常顺利,她就觉得奇怪,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深吸一口气,将字条紧握在手心,对身旁的如月沉声说道:“唤来福让备车,你准备银票与房契。” “是,姑娘。”如月有些担忧地看着云灵,“可是姑娘,这样太危 险了,要不要叫上王管家一起去?” “不必了。”云灵淡淡地说,“王管家另有事情要做。” 如今战事停歇,汴京取消了宵禁, 马车可以畅通无阻,然云灵的心却冰冷而沉重。 与王管家交代了几句之后,一路上沉默无话。 到了目的地,她并未下车,来福前去探路,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气愤地禀报道:“姑娘,这些人太狡猾,他们留下字条,在另外一个地方。” 云灵看完字条表情淡淡,她就知道是这样。 她这个叔父到底还是有些脑子的,只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他们在暗中肯定有人盯梢。给王管家留下记号,就在此等待便是。” 来福应是,在黑漆漆的冷夜中做下标记。 此处废弃的宅子与另外一处至少还有2里路。 如月:“这些人真是狡猾。” 云灵依旧默,在夜色中冰凉。 如月就想,自家姑娘最是在意家人,这绑架之人怕是要倒霉了。 姑娘上次如此冷默,还是得知顾望之要另娶之后。 这边几乎没人,马车走得很快,到了目的地。 云灵还未下车,就感觉到马车被人团团围住。 听外面人呵斥:“车内人拿着银子下来。” 云灵冷静地回应:“我要先见到我嫂嫂和阿霖安 然无恙,否则你们休想拿到银钱。若今夜鱼死网破,我亦无惧。父兄已逝,我亦和离,这人世于我,已无多少留恋。” “少废话,快下车!”一名劫匪不耐烦地催促道。 云灵被如月扶着缓缓下了马车,火把带来的昏暗,她这才看到四人全都是黑面巾遮面,且还一手提着长刀。 她语气颇冷:“瞧着诸位也是惯犯,一手交人,一手交钱,这该是规矩吧?黄金就在车内,你们可随时拿走,但是我嫂嫂与侄儿呢?” “来人,将人带出来。” 昏暗中,云灵看到了被五花大绑、满脸泪痕的嫂嫂,以及同样被绑住,还被塞住嘴巴的侄儿。他们被两名壮汉紧紧挟持着,动弹不得。 云灵扫过求救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她冷冷地看着劫匪说道:“黄金就在车内,整整一百金,你们可以派人去清点。” 一人大手一挥,便迅速上车将黄金抬了下来清点。 云灵冷斥责:“还不放人?” 一绑匪凶狠呵斥:“还有房契呢?” 云灵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诸位,我嫂嫂和阿霖若不能安全上车,我云灵宁死也不会给你们!且,东西并不在马车之上,想要拿到,还得劳烦诸位随我去取。” “找死!” 第22章 识破 贼首的刀刃紧紧贴着云灵的颈动脉,一丝丝寒意透过肌肤传来,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目光狠厉,只要再稍稍用力,这把锋利的刀刃便能割破云灵纤细的脖颈,让她血流如注。 然而,云灵却丝毫不显慌乱,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轻蔑地说道:“呵,杀我?安阳侯府若是死了一位嫡女,而且还是死得不明不白,你以为你们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今日我若是见血,不仅你们,连同幕后之人也会被云家旧部追杀到天涯海角。诸位,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贼首听到云灵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惊恐。他早先当然知道云灵的身份非同一般,她是安阳侯府的嫡女,贵妃的妹妹,若是真的死在了他们手里,他们恐怕真的无法逃脱云家旧部的追杀。 “房契到底藏在哪里?”贼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再次厉声问道。 云灵依然保持着冷静和淡然,“让我嫂嫂和侄儿坐马车先行离开,我保证会带你们去拿房契。如何?” 如月在一旁听着,心中焦急万分,急忙出声制止:“姑娘,不可!” 然而 ,云灵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如月,你与来福速将嫂嫂与阿霖护送回府!这是命令,不得有误!” 如月听到云灵的话,顿时红了眼睛,但她知道云灵的脾气,她只能含着泪,与来福一起驾着马车,载着嫂嫂和阿霖迅速离去。 随着马车的离去,云灵成为新的人质。她被绑住双手,扔到马背上,由几名匪徒押送着前往取房契的地点。 “快说,房契在哪里?”贼首依然紧追不舍地问道。 云灵淡然一笑,“随我去拿便是。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说的地址吗?” “你竟如此狡猾!”贼首怒吼道,但他也知道现在不能轻易动怒,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跟着云灵前往她所说的地点。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第一处房契藏匿的地方。 在昏暗之中,云灵被压着进了冰冷的废弃已久的房间。 匪首又问,“到底在何处?” 云灵面对眼前的局势,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云峰,怎么,敢作不敢当吗?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敢露面?是不是你也知道丢人现眼,所以只敢藏头露尾,不敢 见人?” 她锐利的眼眸捕捉到了匪首脸上的惊诧之色,随即笑着说道:“不如这样吧,我出个主意。那黄金百两,我全部给你们几人分了,从此以后,你们也不用再过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岂不是皆大欢喜?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商铺可都是衡阳街的旺铺,就云峰这种赌徒除了卖掉,还会做什么?想想都是浪费。” “你说,现在放了你,就将黄金全部给我们?” 果然,匪首动了心。 “我当然会信守承诺。我生于汴京,长于汴京,左右离不了安阳侯府,难道还能食言而肥,令世人耻笑?” 几名匪徒交换眼神之后,其中一人说道:“好,你走吧,今晚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好,那就多谢诸位。”云灵说完,就往外走。 然刚出门就被一人拦住去路:“云灵,不交出那十个商铺房契,你休想离开。” 云灵一把将人推开,嘲讽出声:“我以为你打算要做一辈子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呢。” 云峰在昏暗中,冷冷地盯着云灵,威胁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别再废话了。快把 房契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云灵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峰,“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威胁我吗?你问问他们,是否答应放你走。” “你们还不动手?打断他一只胳膊,我就给你们半个铺子的房契;若是断了他一条腿,衡阳街的旺铺你们可以任意挑选;若是他死了或者残了,我就把他扔到赌坊门口,官府至多会认为他是欠债不还,被债主打断了腿。” 云峰惊慌一瞬,就被几个匪徒拦下,他毫无还手之力! 云灵嫌弃,“我阿父阿兄都是为大齐牺牲的将领,你却如今连几名匪首都对付不了,你当真是丢尽了云家的人。” 云峰害怕地喊道:“云灵,你疯了吗?我可是你弟弟!你怎敢如此对待我,你不过是个弃妇,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灵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穿过那群匪徒,直接走到云峰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确实是没什么了不起,但至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做出绑架亲姐妹的丑事!今日你若不死在这里,简直愧对云氏列祖列宗!”云灵厉声说道。 她退后一步,指 着云峰对匪徒们命令道:“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他,我再额外加黄金一百两!” 匪徒们被金钱诱惑,开始动手。云峰惨叫连连,直到一只胳膊被打断,才开始求饶。 就在这时,一直未得到云灵信号的王管家冲了出来,他焦急地喊道:“姑娘,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二房就这么一个独苗,真要出了人命,二老爷会受不了的……” 云灵这才示意匪徒们停手,“好了,你们拿黄金走人吧!” 王管家却仍不放心,“姑娘,我们带了十几个人来,不能就这么放走这帮贼人啊!”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昏暗的院子突然灯火通明,外面传来阵阵呼喊声:“守城军来了……” 这下可好,谁也别想走了。云灵心中一紧,暗自思忖对策。 她迎上前去,本以为最多来个副将处理此事,却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秦王。 他一身玄色战袍,高大挺拔,面容俊美又不失威严。 云灵连忙后退两步,恭敬地行礼道:“臣女云灵见过秦王殿下。” 随后,院子里的人纷纷下跪行礼,连受伤惨嚎的云峰都吓得不敢再出声。 第23章 对峙 第45章 萧煜双手负后,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审视问道:“云姑娘,夜深人静,你为何在此处?看这般架势,似乎有些不寻常。” 云灵心中一紧,低眸一瞬,眼圈瞬间红了。她努力平复情绪,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和颤抖:“殿下,此事臣女可以解释。” 萧煜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那本王倒想听听你的解释。” 她眼眶中的泪水在火光中打转,她声音微微颤抖道:“是,殿下,我这弟弟欠下赌债,是臣女拿着太后娘娘赏赐的百金来还赌债的。臣女总是不能见死不救?刚刚和离,被家族排斥不喜,只想着救回弟弟,兴许还能受到一丝认可……还望殿下明察。” 还真是听着伤心,闻着落泪。 王管家自然是静悄悄站着,为今之计这个说辞甚好。 绑匪更是不敢吭声,讨债总比绑架的罪名轻松许多。 趴在地上像狗的云峰,气不过,也愣是不敢否认呀。 好吧,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 萧煜语气瞬间柔和几许:“虽然宵禁取消,但也不该深夜聚众闹事。” 云灵立即擦拭眼泪认错:“是,殿下说的正是。是臣女不懂事,救人心切,忘了规矩。真是劳烦守城司诸位了。” 要 不是当头对面,萧煜真以为自己是认错人了。 萧煜扫了录宏一眼,录宏当即下了命令:“将趴在地上的,蒙面的几个速速带走交京兆府审问。” 云峰这下更是怕了,大声叫嚷起来:“云灵,快救我,我就是赌了几把……” 云灵一副害怕的样子,“阿峰,你不要怕,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说清楚便好了,我现在回去就告诉二叔父,让他去京兆府捞人。再说,我一个弃妇,哪里能救你,一百金可是我全部身家了。” 萧煜似笑非笑,“云姑娘说的对,本王拿人无须问理由的。她真救不了你。” 云峰哪里肯被带走,哭嚎:“受伤的是我,挨打的是我,凭什么我被带走,我不服!” 云灵却柔声呵斥:“阿峰,你放肆,秦王殿下面前怎可如此无状。” 王管家也赶紧劝道:“二公子,你先冷静些,今夜这事总得了。” 云峰郁闷冲着绑匪又吼:“你们几个傻了吗?云灵买凶杀人……” 匪首立即打断云峰的话:“云公子,你欠债不还,怎可诬陷我等。” 萧煜眉头紧锁,大手一挥,来了一队士兵,将几人迅速带走。 无论怎样,打架斗殴都比绑架勒索的罪名要轻的多。 世界安静之后,云灵带着王管家一行人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 ,王管家感慨:“姑娘,没想到您请来了秦王殿下。” “不是我请来的。我没想到他会来。” 萧煜归京之后,便掌管守城兵马司,她倒是忘记这茬了。 王管家颇为担忧:“姑娘,那二公子怎么办?到了京兆府,怕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云灵却道:“一顿皮肉之苦,若是能让他安分一段日子,倒也不用把云府放在火上烤。如今我和离,多少双眼睛盯着安阳侯府,他竟然为了钱,做出绑架的举动来,简直恬不知耻!” “姑娘说的极是。二公子的确过分了些。今夜凶险,得亏姑娘化险为夷。” …… 刚入院,云蔌便带着冲了过来,怒气冲冲的,双手插在腰间,“云灵,你今日才刚刚和离,你竟然过了子时才归。你还要脸不要了?你还嫌害我不够,你非要让我们云家的女儿都嫁不出去才开心?” 第46章 王管家匆匆上前想要解释:“三姑娘,事情并非您所想的那样,其实是有原因的……” 话还没说完,云蔌已经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你给我闭嘴!你到底是云灵的管家,还是云家的管家?她一回来,你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成何体统!” 王管家被这一通骂,脸色顿时变得尴尬无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灵本就心 情不佳,寒冬冷夜好不容易归来,嫂嫂和侄儿遭遇绑架,好不容易救出,却又与绑匪一番周旋,本就疲惫不堪,此时又被云簌拦住去路,心中更是烦躁。 她手脚都冻得有些麻木,听到云簌大吼大叫,心中更是烦乱,不由得怒气上涌,上前一步,抬手便给了云簌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云簌捂着脸,惊愕地瞪大眼睛,尖叫道:“云灵,你竟敢打我!” 云灵冷冷地退后一步,厌恶地说道:“半夜三更在这里像疯狗一样乱叫,对我这个姐姐没有半点尊敬,还对在云府侍奉了三十年的管家如此无礼,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的教养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云簌气得浑身发抖,咆哮着冲向云灵:“我要打死你!” 如月眼疾手快地挡在云灵面前,握住了云簌挥来的手臂,冷静地说道:“三小姐,请您放尊重些。” 云簌挣扎着想要继续攻击,却被云灵冷冷地制止了:“省省力气吧,先回去睡觉。我在灵溪院等着你,明天早上你若是能打赢我,我就搬出云府,如何?” 云簌听到云灵这轻蔑的语气,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你现在就给我滚出云府!你这个被顾家抛弃的弃妇,有什么资格待在这里!” 如月闻言,愤怒,猛 然松开了手,云簌因为惯性踉跄了几步,最终摔倒在地。 如月一脸无辜地说道:“姑娘,我只是松开了手,并没有推三姑娘。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摔倒。” 恰在此时,云成贵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云灵,你竟然纵容恶奴欺凌簌儿,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云灵转身,将身后的如月护得更紧了些,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叔父,这都三更半夜了,您还未休息?难道是在等什么好消息?” 云成贵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脸色微变,随即用长辈的身份来压制云灵:“你大闹云府,我怎能不过来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我是你的叔父!” 云灵站得笔直,丝毫不退让:“叔父?这个时候叔父倒是记起自己是长辈了?我被顾家休弃之时,被顾家欺负之时,叔父又在哪里?” 云成贵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这时,二叔母朱菊英及时出面打圆场:“灵儿,你叔父那日正在早朝,六品以上官员都需要上朝的,你应当理解。” 云簌一见母亲来了,立刻扑到朱氏怀中委屈地哭诉:“母亲,你快些赶走这个弃妇!她刚才打了我,你看我的脸,都被打肿了!” 云成贵闻言,立即瞪向云灵,严厉地呵斥道:“云灵,你赶紧给簌儿道歉!否则……” 第24章 许久不见的温情 云灵冷笑一声,打断了云成贵的话:“否则怎样?将我赶出云家吗?叔父,您真的舍得我那万贯家财?” 云成贵脸色一僵,怒意更盛:“放肆!休要胡说八道!” 云灵却笑了笑,幽幽说道:“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们还有心情与我吵架呢?”她一副突然想到什么的模样,“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那好堂弟已经被秦王的人送去京兆府了。” 她扫了一眼眼前惊愕的一家三口,冷着脸继续说道:“罪名是赌博和聚众斗殴。应该不会坐牢太久,叔父到底是从五品官,京兆府尹应该会给您几分面子。” 云成贵和朱菊英顿时面色惨白,云簌也猛地停止了哭泣。 云灵看着他们说不出话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她冷冷地说道:“不说话?那我去休息了。今夜,我把话挑明,若是谁以后再敢动我侄儿嫂嫂一根毫毛,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云成贵身上:“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叔父,别忘了,你也姓云。” 说完,她便向着她院子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她猛然间顿住脚步,在灯笼的昏暗中,她看到了嫂嫂陈素琴消瘦的身影。 在云灵怔愣当中, 在云灵愣神之际,陈素琴拿 着披风和暖手炉走近,语气柔和地说:“灵儿,匪徒抓住就好,嫂嫂和阿霖都平安无事,你放心吧。只要嫂嫂在这一天,云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这么冷的天,你出去许久,有没有冻着?嫂嫂给你准备了暖身汤,来,先跟嫂嫂去我院子里。”说着,陈素琴轻轻地将暖手炉放在云灵的手心,然后细心地为云灵披上披风,拉着她的手温柔地往前走。 云灵太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心中充满了感动,却一时语塞,只轻声唤着:“嫂嫂……” 来到嫂嫂的房间,炭火旺盛,整个屋子温暖而舒适。 云灵被拉到炭火旁坐下,陈素琴仔细打量着她,眼中满是关切:“快让嫂嫂好好看看,你有没有受伤?那么多人,你是怎么脱身的?真是让嫂嫂担心死了。” 云灵笑着安慰道:“嫂嫂放心,今晚我一点伤都没有。是秦王殿下正在带兵巡逻,他帮了我大忙。” 陈素琴听了有些惊讶:“秦王巡逻?这怎么可能?你可别骗嫂嫂,他可是亲王,怎么会夜间巡逻?” “嫂嫂,这是真的。如果您不信,可以问王管家。”云灵认真地说。 陈素琴没有再追问,这时侍女端来了汤水。她接过云灵手中的暖手炉,柔声说:“快喝吧……”话还没说完,她 的目光就落在了云灵掌心的伤痕上。 她心疼地拉过云灵的手,仔细查看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伤口看上去已经有好几天了。灵儿,你告诉嫂嫂,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灵轻轻笑了笑,故作轻松:“嫂嫂,这不过是小伤,真的,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如月却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夫人,您不知道,这伤是顾望之弄的。他因为娶那和亲公主的事不顺心,就对姑娘大发雷霆……” 陈素琴听后顿时红了眼眶,心疼地拉着云灵的手,“他怎能如此!他身为武将,力气那么大,怎能动手伤人!灵儿,你受苦了,嫂嫂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这次和离,你肯定也费了不少心思吧?皇帝的一道圣旨,哪是那么容易求来的……” 云灵无奈地瞪了如月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她转移话题:“嫂嫂,快让我喝汤吧,我饿了。” “好,好……”陈素琴连忙应道,端起汤碗递给云灵。 云灵喝得很快,几乎是一饮而尽。陈素琴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叮嘱着:“慢些喝,还有呢,没人跟你抢。” 喝完汤,陈素琴拿起手帕为云灵擦拭嘴角的汤渍,眼中满是疼爱:“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云灵有些 不好意思:“嫂嫂,我自己来就行了……” 陈素琴坚持着:“那可不行,要是你哥哥知道了,我没照顾好你,他肯定会怪我的。” 说到这里,云灵的眼睛又红了:“嫂嫂……” 陈素琴说着说着,自己也哽咽起来:“你哥哥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我要常去看你,说你要是受了委屈,让我一定要为你撑腰……可我都没做到。灵儿,今夜你又舍身救我和阿霖,嫂嫂愧对你们……” 云灵反握住陈素琴瘦弱的手,微笑着安慰道:“嫂嫂,您要照顾阿霖,还要管理侯府的事务,而且身体也不太好,我怎么会怨你呢……” 陈素琴哭了,这些天来积压在心中的悲伤再次爆发出来:“临了,他却没有回来。只是一封家书,几两碎银子……他就这么走了,马革裹尸……他才26岁,阿霖才8岁……” 云灵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嫂嫂,莫要再哭了。有我在,我回来了,灵儿回来了,一定会照顾好您和阿霖的……” “灵儿,你看看你哥哥的家书吧。”陈素琴擦了擦眼泪,让人把云英最后一封书信拿来,“嫂嫂总觉得这封书信有些奇怪,时间好像对不上。” 云灵小心翼翼地接过书信,缓缓展开,哥哥的笔迹跃然纸上,熟悉的字体带 着温暖的思念与关切。信中,哥哥提到了决战的时间,信心满满地表示一定会大获全胜,还期盼着夫妻二人早日团聚。信末日期是九月初八。 然而,信末的时间戳却让云灵皱起了眉头。她疑惑地看向陈素琴:“嫂嫂,的确是有些奇怪。” 陈素琴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最后一战是九月初十,按理说,如果他胜券在握,又怎会孤身诱敌?灵儿,这中间似乎有些蹊跷,更像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云灵回想起王管家所说的话,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她认同陈素琴的看法,如果哥哥真的是去诱敌,那么他肯定会做好牺牲的准备,家书的语气绝不会如此轻松,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郑重地对陈素琴说:“嫂嫂,这封家书我先暂时保管。关于哥哥的死因,我会暗中调查清楚的。你放心吧。” 陈素琴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好。不过,灵儿你要注意安全。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嫂嫂,我会的。我想去看一眼阿霖。”云灵心中充满了对侄儿的思念。 她来到阿霖的床边,看着侄儿那张酷似哥哥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怕自己的眼泪会再次落下,于是强忍着泪水,轻轻地摸了摸侄儿的脸颊,然后迅速地转身离开。 第25章 难以启齿 太晚了,过了睡觉的时辰,云灵一夜都没怎么睡。 很多事情都萦绕在心头,实在是无法安睡。 大清早,如月端着早饭来,就看到自家姑娘精神不济。 “姑娘,若是没睡好,您再歇歇……” 云灵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明媚的阳光上,说道:“昨晚上我已经备好了东西,你找人送到京兆府去吧。” “是,婢子这就去。” …… 和离的第一日,云家闹了一夜,顾家人也同样难以安稳。 郡王妃王晴眼下带着一丝疲惫的阴影,面对桌上的早饭,她毫无食欲。 “厨房这是做的什么饭?难以下咽!”王晴不满地皱起眉头,重重放下筷子。 顾莹莹见状,也抱怨道:“母妃,定是这些下人们偷奸耍滑,我平日里最爱吃的姜醋香螺怎么都没了?” 顾远之不以为然,继续吃着,“我觉得挺好,” “来人,去把二房的连氏叫来,她就是这么帮忙掌家的吗?”王晴怒气冲冲地吩咐道。 下人连忙跑去叫连氏。不一会儿,连氏便匆匆赶来,一进门便边冲着手哈气边问道:“怎么了,大嫂?大清早的,就听说您发了火?” 王晴没给她好脸色看,冷冷地说道:“你看看这早饭,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是府里没银子了吗?” 连氏没有等王晴让她坐下,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淡淡一笑说道:“大嫂,您说的对,府里现在的确是没有多少银子了。所以,我们 二房那边,我夫君撑着便是,不会用府中的银子,您放心。” 王晴面色更加难看,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你说什么?银子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分家吗?” 连氏冷笑一声,说道:“大嫂,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现在的南阳郡王府还是三年前的那个郡王府吗?这三年来,是云灵在支撑着顾家的几个铺子,甚至用自己的嫁妆来填补府中的亏空。我们所吃所用所穿,大部分都是云灵提供的。如今她走了,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了……” 王晴闻言,心中一阵烦躁,她不耐烦地打断连氏的话:“云灵,云灵,你就知道云灵!没有她,郡王府难道就不转了吗?” 顾莹莹也附和着母亲,对云灵大加指责:“就是,她算什么东西,一个被哥哥休了的弃妇而已。离了郡王府,离开了我哥哥,看谁还敢娶她?别以为有了圣旨说婚嫁自由,她就能真的自由了。这满京城的权贵,谁会傻到去娶一个弃妇?” 连氏却是不以为意,她淡淡地说道:“嫁不出去又如何?人家云灵有几十台嫁妆,还有那些旺铺,三辈子都衣食无忧了。这种好事,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顾莹莹越听越气,她想起云灵离开时带走的所有东西,甚至连她最喜欢的钗子都送给了下人,心中更是愤恨难平:“母妃,我们就不该让她那么轻易地拿走嫁妆!她竟然连陪嫁的下人都带走了,还把我最喜欢的钗子送给了下人,真是太过分了!” 王晴也附和着女儿的话,开始哭诉起来:“是啊,云灵怎么能这么心狠呢?一点值钱的东西都不留下。她就是个妒妇,公主愿意做平妻,她都容不下,竟然去求了和离圣旨。圣上也真是偏心,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真是活该!活该她父兄早逝,活该云家现在无人支撑门面!我今天就在这里诅咒她,希望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王晴越说越激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心中的不满和怨恨。 就在这时,顾望之走了进来。 王晴看到儿子回来,也没有收敛自己的言辞,反而继续说道:“儿子,你听着,如果以后云灵后悔了回来找你,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就让她后悔去吧,最好后悔到死!” 第50章 母亲和妹妹的冷言冷语,顾望之先在门口全部听得真切。 “母妃,”顾望之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再重申一遍,她的一切,我都不会要。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努力去争取,拿来给你们就是。” 他稍微顿了顿,又道:“至于她后不后悔,与我何干?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你们还总挂在嘴边议论,有意思吗?” 王晴被堵得哑口无言,但又不甘心,又找了一个说辞:“她可是差点害死了素素,那药,难道不是她断的?” 顾望之刚要反驳,连氏已经抢先开口:“大嫂,话不能乱说。那药并非云灵断的,实际上,和亲公主的药丸用完后,是云灵将她手头的五十颗药丸全给了素素。一 颗药丸一两银子呢,她全给了。” 顾望之惊愕地看着连氏,难以置信地问道:“二叔母,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把所有的药都给了素素?” 连氏点点头,叹了口气:“当然是真的。这几日素素没发病,你以为是怎么回事?前几日云灵外祖父没来,是因为云英牺牲,他难过病重起不了身。”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若真的得罪了云灵,也就意味着得罪了她的外祖家。等到五十日后药丸用尽,他们还能请动那位神医为素素诊治吗? 一丝悔意悄然涌上顾望之的心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云灵。 原本,他以为带着军功回家,就能娶到心仪之人,与家人和睦团聚,让结发妻子操持家务,他与玲华情爱两相合。可如今,一切似乎都偏离了轨道。 不,他不能后悔。他告诉自己,他必须振作起来。他要尽快娶玲华过门,然后去滇南剿匪。 等他再次立下功劳,请封世子之位,到时,云灵自然会后悔她的选择,而南阳郡王府也会重振往日的荣耀。 连氏却是心里盘算着新妇早些过门,她就不用再蹚这趟浑水了。 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望之,说起来,那赐婚的圣旨怎么还没到?按理说,应该先赐婚才是啊。” 顾望之听到这话,眉头又紧锁起来。他也想知道,那赐婚的圣旨究竟何时才会到来。 连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说道:“哦,对了,大 嫂不是昨日入宫去见皇后娘娘了吗?娘娘那边怎么说?” 王晴此刻却有些支支吾吾:“那个……娘娘自然有娘娘的安排,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便是。好事多磨嘛,急什么。” 连氏不屑地撇了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站起身,“好了好了,你们继续聊吧,我先走了。” 顾望之看到二叔母连氏鄙夷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他道:“我也出去一趟。” …… 顾望之忙完军中事宜已经到了晌午。 他约了孙玲华来见面。 和离的事情他还是要告知孙玲华一声的。 还是之前的茶馆,不过老板小二都换人了。 期间,多问一嘴,老板就说先前的老板与小二跟着云灵走了。 本想发一顿火气,但看到孙玲华身着一件堇色斗篷,打扮得富丽堂皇,脸上洋溢着笑容,娇声问道:“望之,你找我?” 顾望之压下怒气,挤出笑容来:“嗯。” “那我们去二楼说吧。” 顾望只应了一声好。 两人坐在茶馆的二楼,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亮他此刻的沉重心情。 孙玲华一如既往地温柔美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然而这花香却如同锐利的箭矢,直射他的心房,让他越发觉得难以面对。 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他紧锁的眉头。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孙玲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望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第26章 谪仙一般 “玲华,是这样……”顾望之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沉重。 孙玲华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脸纯真地回应道:“望之,怎么了?是不是关于赐婚的圣旨?我听说应该就在这几日了。我不着急的,你也别担心。” 顾望之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的话:“是关于云灵的事……她并没有被我休妻,而是……是和离。” 孙玲华愣了一下才问道:“和离?你是说……她主动求的和离圣旨?” 顾望之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是的,她并没有阻挠赐婚的意思,从头到尾,她就没想过要接纳你。” 孙玲华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原来,姐姐她……她一直都不愿意与我共事一夫。我之前还以为她说的接纳我的话是真的……” 顾望之见她如此,心中有些不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玲华,你别难过。云灵已经离开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 孙玲华抬起头,眼眶微红,但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不该觊觎姐姐的嫁妆。只是圣上下了密旨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的前程。” “玲华,我也无能为力。云灵带走了她的嫁妆,这是律 法规定的。她还有很多钱财和铺子,还有太后赏赐的一百金。她以后婚嫁自由,我不会再干涉。” 孙玲华似乎有些惊讶:“真的吗?姐姐竟然有这么多钱物?还有太后娘娘的赏赐?那我们打了胜仗回来,圣上赏赐的只是白银而已。” 顾望之点了点头:“是的,云灵很会经商。昨日嘉诚县主还将衡阳半条街都送给了她。” 孙玲华简直不敢相信:“衡阳街?那可是汴京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啊!县主竟然如此大方地送给了姐姐?那她岂不是成了汴京最有钱的女子之一了?” 顾望之苦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这些都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孙玲华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脸上又露出温柔笑容:“望之,无论是和离还是休妻,我都不在意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这几年也攒了些银子,我也可以做些生意,贴补家用。” “我愿意为了你,向姐姐请教,学习经商的手段。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商机,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大赚一笔。” 商机?向云灵请教? 她现在怕是不想看到他们吧。 他忽然意识到,云灵都从来没有像这样娇滴滴的与他说过话。 他也知道孙玲华的出身,一个将门的庶女,能生存下来都不容易,是学 不到经商,掌家这些事宜的。 顾望之叹气说道:“好了,今日就先说到这里,我送你回去。” 云灵正在自家的铺子里忙碌着,盘算着如何打理生意。她心中已有打算,等忙完手头的事情,便去找嘉诚县主将那些赠送的铺子退回去。 毕竟,她的嫁妆中也包括了七八个铺子,足够她经营了。 日后,三叔父若是成亲有需要,她也可以用这些铺子作为聘礼。 云灵刚从一家铺子走出来,便撞见了顾望之和孙玲华。 两人并肩而行,谈笑风生,看起来很是和谐。 云灵心中微叹,暗道真是冤家路窄。她本不想多生事端,于是打算装作没看见二人,悄悄绕开。 然而,孙玲华却眼尖地发现了她,热情地出声招呼道:“云姐姐,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你。” 云灵无奈,只得停下脚步,转身向二人行礼:“见过公主,顾将军。”她的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波澜。 孙玲华似乎并未察觉到云灵的冷淡,依旧笑得如花似玉:“云姐姐,别来无恙啊。我听望之说,你很会做生意,我这里正好有个商机,想和你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 商机?云灵微微蹙眉,心中有些疑惑。她并不缺银子,更不希望与顾望之和孙玲华有过多纠缠。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多谢公主美意,云灵刚回云家,诸事繁忙,暂时无暇……”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望之便冷着脸呵斥道:“云灵,你这是什么态度?公主好心好意邀请你合作,你竟然敢拒绝?” 云灵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她抬头看向顾望之,继续拒绝:“顾将军,我和离之后,与你就再无瓜葛。我的事情,也无须你过问。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孙玲华见状,连忙打圆场,娇滴滴:“望之,你别这样嘛,别吓到云姐姐了。云姐姐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就是了。” 顾望之却不肯善罢甘休,冷哼一声道:“尊重?她现在有什么值得尊重的?不过是个被休弃的妇人而已。” 如月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正要发作,却被云灵一把拦住。云灵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微笑着对孙玲华说道:“公主殿下,那就这边请,这家是云家铺子,还请移步。” 好呀,合作是吗?那就好好合作一把。 孙玲华也是笑意盈盈,“好,那我们进去说。” 三人坐在宽敞明亮的包厢内,茶香袅袅,却掩不住孙玲华口中不断提及的本钱问题。 她的目标始终指向云灵手中的那一百金,似乎只 有这笔钱,才能让她心中的商机得以实现。 云灵静静地听着,面上的笑容不减分毫。在如月屡次阻拦的示意下,她依旧不动声色,最终竟然点头应允,愿意拿出一百金来作为合作的资金。 马车在回府的路上缓缓行驶,如月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担忧,皱眉道:“姑娘,您怎么能轻易就答应了呢?他们两个人连本金都拿不出来,还想占五成的利润,这合理吗?”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云淡风轻:“一百金而已,就当是试试水了。生意场上,哪有只赚不赔的道理?这次就算是个教训,也未尝不可。” 如月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焦急:“姑娘,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您可不是这样的。那个孙玲华不过是个和亲过的公主,等真正的明阳公主回来,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我们何必怕她?” 如梦在一旁见状,连忙拉住了如月,示意她少安毋躁:“如月,你冷静点。姑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打算。我们只要跟着姑娘,听她的安排就是了。” 如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再多言。她偷偷地看向云灵,却见云灵一脸平静。 如梦好奇地撩起马车帘子,向外张望了一眼,突然脸色微红地缩了回去,小声嘀咕道:“小公爷真是好看,一袭白衣胜雪,简直谪仙一般…” 第27章 皆是故人 如梦口中令人敬仰的小公爷,正是出卫国公家的嫡长子卫宸。 他成亲已有三载,但妻子却缠绵病榻,两人至今无子嗣,更未纳妾室。 外界皆传言,小公爷对妻子宠爱至极,不惜走遍天下寻觅名医。 坊间更有传闻,他此生只愿与妻子白楠相守,绝不另寻他欢。 如月不由轻叹:“这般风采卓越的小公爷,却只能守着病弱的妻子,去年春闱还一举夺魁,成为状元郎……真是可惜了。” “还听说,曾有女子主动上门,愿意委身为妾,只为能侍奉在他身侧……” 云灵虽然曾远远见过卫宸,但那时并未放在心上,此刻细细回想,也只觉得是个模糊的影子。 她思索着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风姿卓绝的男子映入眼帘。 他果然白衣胜雪,大氅飘逸,显得儒雅风流,气质高贵。 瞬间,目光交汇,马车夫突然停下了车子,云灵猛然转头回来。 他在看她? 如月询问:“怎么突然停下了?” 来福回应道:“是卫国公家的人,说小公爷有事寻姑娘。” 云灵一顿,“是为何事?” 来福回应:“是为她妻子。” 这倒是不好拒绝了。 云灵在如月、如梦的搀扶中下了 车。 卫宸负手前来,恭敬行礼,“云姑娘,冒昧打扰。” 云灵回礼:“卫小公爷客气。” 卫宸语气颇为温柔恭敬,眼里都写着深情,“拙荆已病重三年,实在是束手无策,记得云姑娘乃是梁太医外孙女,且得梁太医亲传,可否请云姑娘为拙荆诊病?” 亲传一事,只有家中几人知晓。 当年她不喜习武,又不喜女红,偏偏喜欢外祖父那一套家伙什,便跟着外祖父暗地里学了十年医术。 卫宸从何得知的? 云灵并不打算承认,她委婉地回应道:“卫小公爷,我虽读过一些医书,但论及医术,实在只能算是初窥门径。若论诊治尊夫人之病,或许我外祖父或我舅舅更为合适” 卫宸闻言,只是笑了笑,道:“云姑娘,可否请你移步至绮云居,我们再详谈一番?” 云灵环顾四周,只见人来人往,便点头应允:“也好,那便劳烦小公爷带路。” 两人来到酒楼一处雅致的包间,云灵这才发现,卫宸早已备下了丰盛的酒席。桌上菜肴色香味俱全,更有几道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菜色。 云灵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些菜肴,不解地问道:“小公爷,这是何意?” 卫宸微微一笑,坦然道: “我知云姑娘不想让他人知你学医之事,但拙荆病重已久,且身为女子,诸多不便。我思来想去,觉得云姑娘作为女大夫,或许更能体谅她的苦楚。因此,我斗胆请求姑娘,可否同意出手相助?” 爱妻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可……我……” “云姑娘是否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你曾学医之事?”卫宸温声问道。 云灵轻轻点头,的确,她想知道。 卫宸缓缓道出:“十年前,云姑娘曾随梁太医前来卫家出诊。那时梁太医提及你作为他的新徒,我便一眼认出了云姑娘。你聪慧机敏,我至今记忆犹新。” 然,云灵仍有所顾虑,婉拒道:“小公爷,我刚与夫家和离,此时若前往国公府,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非议,确实不太合适。” 卫宸却早已为云灵考虑周全,他轻声说道:“云姑娘的顾虑我能够理解。但拙荆是白家嫡女,与姑娘表亲关系。你前去探望,完全是情理之中,无人能置喙。更何况,此时拙荆病重,急需姑娘的医术相助。还请云姑娘……” 云灵想到那多年不来往的表姐,终究是点头应了。 “那明日……” “多谢姑娘,明日我便差人来接姑娘过府。” 八道精致 菜肴摆满了桌子,卫宸细心地照顾云灵,让她品尝了几口。 虽不知这绮云居是哪家的产业,但其美食的口碑的确名不虚传。 云灵这些年在顾家深居简出,偶尔外出也多是因生意之事,她也曾在此吃过饭。 正吃着,隔壁包厢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 “听说了吗?安阳侯府的二女儿云灵与顾望之和离了。” “云灵倒是厉害,竟然请下了赐婚圣旨。” “看样子她是容不下那个和亲公主做平妻。” “云家人向来高傲,宫里还有位贵妃呢,哪里会甘心做什么平妻。” “和离虽然不同于休妻,但终究也是被男人抛弃的弃妇,哪个男子还愿意娶她呢?” 云灵脸色未变,但卫宸却听得眉头紧锁,他起身道:“云姑娘稍坐片刻,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便听得隔壁包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众人跪地行礼的声音:“秦王殿下。” 云灵这下脸色变了。卫宸看了一眼门外,对云灵道:“云姑娘,要不要见一见故人?” 云灵今天一直处于蒙圈的状态,听到“故人”二字更是一头雾水。 “故人?”她疑惑地看着卫宸。 卫宸微微一笑,缓缓道:“云姑娘真是贵人多 忘事。六年前开春,也是在这绮云居,有人假借学子之名行刺秦王,现场一片混乱。其中一人重伤流血不止,是云姑娘出手相救,不仅救了那人一命,还为秦王殿下摘除了误杀学子的罪名。” 云灵经卫宸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了那件事。但她却摇头道:“虽有此事,但我与秦王殿下素无交集,怎敢称故人。” 外面已经开始传来求饶之声,云灵怕事情闹大,影响不好,便跟着卫宸走了出来。 她在秦煜身后恭敬行礼:“臣女云灵,拜见秦王殿下。” 秦煜转过身来,目光在云灵和卫宸身上扫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本王在此拿人,倒扰了二位的雅兴。” 云灵还未开口,卫宸便解释道:“殿下误会了,云姑娘乃是臣妻之表妹,今日偶遇,便在此设宴小聚。” 秦煜负手而立,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凌人,与那些文弱书生截然不同。他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将视线定格在云灵身上,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讽刺之意:“云姑娘,京兆府收到匿名举报,称你堂弟养外室、欠高利贷,甚至涉嫌人命案。如今京兆府不肯放人,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吃饭聊天呢?” 第28章 交换 云灵愕然之余,更多是无动于衷。 云峰死活与她何关?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得做做样子,“多谢殿下提醒,我这就去京兆府。” 萧煜未拦,卫宸行礼之后,也匆匆离开。 说闲话的几人也不知道被什么罪名带走了,是几个纨绔混混,父母亲戚都是多少带点官身的,至多就是吓唬吓唬。 老板不敢对秦煜不满,一个包厢毁了,还得自掏腰包。 然秦煜让录宏放下了一锭银子。 秦煜不悦写在脸上,他甚少将情绪挂在脸上。 录宏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便道:“殿下,云姑娘的确是白家的表亲。” 秦煜并未应声。 录宏继续说道:“云姑娘也真是心大,昨日在打架斗殴,今日又与外男吃饭相聚,就一个时辰前还与前夫茶楼叙话。” “今日咱们就是多此一举,有卫家的小公爷在,云姑娘也是吃不了亏的。” “属下瞧着云姑娘足智多谋的,对付那几个小混混……” 秦煜直接一句:“你脑子进水了?” 录宏郁闷,神啊,救救他啊,那他该说些什么呢? 对,沉默是金,干脆不说话好了。 没走几步,萧煜质问:“你哑巴了?” 录宏无奈,直接说道:“ 要不殿下对云姑娘直接说了?总是这样,云姑娘也不明白您的心意啊,听闻小公爷的妻子命不久矣,云姑娘是想做续弦?” 秦煜一脚就踢了过来,录宏扎扎实实吃了一脚,“殿下,我什么也没说,小的只是猜测而已,猜测……” …… 云灵并未去京兆府。 匿名信是她写的。 只要二房一日不交出哥哥的抚恤金,那云峰就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好好受着。 除非二房不在意这个儿子了。 在灵溪院,云灵准备着明日为白楠看诊的东西,药箱、药材…… 如月门口张望了好几回,都不见二房人来:“姑娘,他们还没来,独子面临坐牢危险,他们还如此无动于衷。” “不急,他们还没到完全走投无路的时候。” 如月想了想,道:“求贵妃也得通过姑娘您的,而且他们再也求不上别人,二夫人的娘家毫无背景,这二老爷的官职还这么小……” 云灵笑笑,“你快些去收拾小厨房,等莲姑姑回来,要她做饭。三个月都没吃她做的饭了。” 如月应是:“好,婢子这就去,婢子也想念莲香姑姑,她这去省亲也太久了些。” 如月刚走,二叔母连氏就气势汹汹带着一众仆从冲了 进来。 如梦和来福拦也拦不住。 云灵站了起来,并不惧怕:“二叔母,您这是作何?” 朱氏双手叉腰,尖着嗓子,连声质问:“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叔母?你现在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你怪不得被顾家容不下。” 云灵眸中寒意浮现,“所以呢?您来闹事,就是为了这个?” “你说你怎么如此恶毒,阿峰才19岁,你就将他送进京兆府大狱,你快些将他捞出来,否则便把你赶出云府。” 该来的终究来了。 云灵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淡然一句反问:“与我何关?” 朱氏看云灵这副态度,气得都尖叫起来:“昨夜是你引来守城军将人带走,现在你还不承认了是吧?你活该被扫地出门!” 云灵抬起眼眸,声音冷静而有力:“这么说,你们倒是承认绑架我嫂嫂和侄儿的事了?绑架他人,那可是重罪,至少得蹲大牢十年。我云灵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原本只打算说是打架斗殴,已经够宽容的了。” 朱氏被云灵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开始辩解道:“那毕竟是你的堂弟,他还年轻不懂事,一时冲动犯了错。他也是被人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这种事。 再说,他们不都好好的吗?你又及时赶到,他也就只是吓唬吓唬,并没有真的想做什么。” 云灵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一脚将椅子踢翻在地:“做错了事,还敢如此理直气壮?你教子无方,却让无辜的人承受后果。你应该庆幸嫂嫂和阿霖没事,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靠着父兄的功劳过着安逸的生活,却还如此不知足,简直不可理喻!” 朱氏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了,有什么事情就让二叔父来处理!现在请你们滚出去,别逼我对你这位所谓的长辈动手!” 朱氏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云成贵来的很快,而且态度很是客气,上来就一阵嘘寒问暖,“灵儿,你刚回来,可否适应?” 云灵忍下脾气来,问道:“叔父大驾光临,是有事?” “那叔父就直话直说了。关于峰儿的事情……” 如月端着茶水来,重重将杯子放在云成贵面前,茶水溅了半桌子…… 云灵看向如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些下去。” 如月嗯了一声,出去的极快。 云成贵为了儿子忍了下来,“那白大人说需灵儿你前去,才肯放 人。” 京兆府尹—白进安,白楠的父亲,云灵的姑父,小公爷的岳父。 “大约需要一千两银子,二叔父知道吧?” 兄长的抚恤金就是一千两银子。 云成贵有些为难地说道:“灵儿,你嫂嫂与阿霖吃住用的都是云家的,那抚恤金都放在府中了,前几日又为阿霖寻启蒙先生花了不少?” 云灵差点被气笑,她压制心头的火气:“二叔父是想让我用我的银子,捞您的儿子?既然这么不想出银子,那先前就不该做那些事儿。瞧着堂弟不学无术,兴许在牢里吃吃苦头,就变乖了呢。” 云成贵却道:“灵儿,你们联合做局,二叔父就不与你计较了,你去见一见白大人吧。” 云灵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我一和离妇人,总是抛头露面不大好,白大人虽然是姑父,但我也不便见。二叔,还是莫要为难我了。” 云成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云灵不屑,笑了笑,不惧,依旧云淡风轻:“那一千两白银到嫂嫂手中之时,便是堂弟出狱之际。这么说,叔父该是明白了?” 云成贵猛然起身,“简直冥顽不灵!” 而后拂袖离去! 第29章 样样爽 云峰到了京兆府,按照规矩,先挨了二十板子。 朱氏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心疼得直掉眼泪,不住地咒骂着那些不近人情的官吏,当场就骂云灵是毒妇。 想着京兆府尹是云灵的亲姑父,怎么着也会给几分薄面,结果白姑爷六亲不认,还说是云灵是受害者,让云灵前去才可。 没想到这是云灵一开始就下的套,目的是为要回云英的一千两抚恤金。 现下二房院内。 朱氏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这可如何是好?陈素琴那个寡妇尚未赶出门,云灵那个小贱人也跑回来搅局,这一千两银子,虽说不算多,但至少能为蔌儿添些嫁妆啊!” 云成贵亦是一脸怒火,他瞪视着朱氏,声音中充满了责备:“平日里我多次提醒你,要你好生管教那逆子,你总是当作耳边风。如今他既不爱读书,又不肯上进,还惹出这等祸事,你说该如何是好?” 朱氏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她反驳道:“你现在来怪我?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他就不是读书的料,你还不如找找关系,给他谋个差事算了,你还真指望他能考中春闱?” 云成贵怒目而视,厉声道:“你以为差事那么好找?你想找 就能找得到?那逆子名声极差,谁家差事愿意给他?” 朱氏顿时泪如雨下,她哭诉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去谋个高官厚禄啊?你都四十多了,还只是个从五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云成贵被朱氏的话激怒,他猛地站起身,怒喝道:“你倒好意思埋怨我?你娘家呢?这些年可有帮过我们半分?若不是贵妃在宫中还有些地位,只怕我们早被人踩在脚下了。你也别舍不得那一千两了,先想办法把银子还回去,解了眼前的困境再说。” 云成贵说着,重重地将茶盏放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今日我得到消息,皇帝明日就要给顾家赐婚了。云灵那丫头,自有她伤心的时候。收拾她的机会多着呢。” 朱氏也在这一瞬想通了似的,“那手里那些银子庄子必须都是我们的。峰儿的聘礼,蔌儿的嫁妆,就靠她那些了。” “先差人把银子送过去再说。”云成贵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说道。 不过晚些时候,银子就到了陈素琴手里。 陈素琴想着尽快换成银票。 她带着阿霖来谢云灵,云灵正要打算外出。 陈素琴问道:“灵儿,这都快傍晚了,你还去出去 ?” “嗯,出去买些药材。”云灵看向侄儿,“阿霖,告诉姑姑,你想吃什么,姑姑回来给你买上?” 云如霖立即看向陈素琴,这是等待母亲的允许呢。 陈素琴笑着道:“没事,你告诉姑姑,你想吃什么,不过,不能要很多,只能要一样哦。” 阿霖非常懂事,“姑姑,我想吃小酥肉,可以吗?” 云灵点了点头,温柔地应了:“好,没问题。” 侄儿被嫂嫂教育的很好,哥哥泉下有知,也可放心了。 不过嫂嫂的脸色不大好,云灵想着暗中把脉,开点药给嫂嫂。 “嫂嫂,我知你来意,银子你拿好,阿霖的束修该是够了。我寻思着让阿霖该到书院读书的,您看如何?” 陈素琴真的有被感动到。 云灵不仅体贴入微地关心着她们母子俩的生活,现在还积极为阿霖的学业操心。 陈素琴深知此事并不容易,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可是,那书院门槛甚高,寻常人只怕难以进入……阿霖之前也曾找过一位夫子启蒙,但夫子嫌弃我们给的束修太少,便离开了……灵儿,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太多了,我们实在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云灵早已有了打算,她成竹在胸地笑 道:“嫂嫂,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办。小公爷是我的表姐夫,我明天正好要去府上拜访,顺便就把阿霖的事情说一说。你放心,我保证能让阿霖顺利进入书院。” 说着,云灵走到阿霖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道:“阿霖,你在家等着姑姑的好消息。姑姑知道你最喜欢念书了,现在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可不能错过了。” 阿霖听了姑姑的话,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姑姑,我一直都想去应天书院念书呢。” 云灵见状,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孩子没有长歪,对她来说就是很大的安慰。 “好,你在家安心等着姑姑的消息。记得多看书,多认字,还要勤练武艺。知道吗?” “知道了,姑姑。”阿霖乖巧地应道。 马车上,如月兴奋地说道:“姑娘真是高明,二老爷最后还是乖乖地交出了一千两银子。” 云灵淡然一笑,“这只是个开始。” 她知道她的叔父一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已。 如月仍心心念念着那一百金,叹气道:“真是痛快!和离那么利落,二公子挨打也那么痛快,就是可惜了我们那一百 金……” 云灵笑了笑,“你性子别太急了,‘好事多磨’知道吗?” 如月听了云灵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姑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到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如月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她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急切心情了,“姑娘,您就告诉我吧,您到底在打算什么?” 如梦见状,赶紧出声劝阻,“好了,如月,别再问了。” 如月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在如梦的劝阻下安静了下来。 此时,马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姑娘,嘉诚县主府上到了。” 进门之时,云灵看到了秦王府的马车。 如月眼尖,“秦王殿下也在县主这儿呢?” “姑娘,婢子最近发现,秦王殿下总是与我们遇到,该不会都是巧合吧?” 云灵顿了顿,回想,和离圣旨是秦王求来的,若是没有萧煜,昨夜也不能顺利将云峰送到京兆府监牢,今日被人说闲话,是萧煜带人制止…… 哦?难道时刻出现是在提醒她该去道谢了吗? 堂堂一品亲王,不缺银子,不缺女人,不缺身外之物,那送点什么才能表达诚意呢? 要不待会碰到了,问问? 第30章 来,叫姐姐 此刻,萧煜正坐于厅堂,与嘉诚县主品茗闲聊。 嘉诚县主大概猜到云灵来意,“殿下,云家丫头怕是来还铺子的,没有由头她是不会收的。” 萧煜端着茶盏,随即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流转。他淡淡道:“她若是不愿,那便随她。” 嘉诚县主轻轻一笑:“反正日后总归是她的。”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起身道:“这满京之中,敢如此直言不讳的,除了姑姑和太后,再无他人了。” 他转身望向门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您老就安心坐着吧,我去迎迎她。” 云灵绕过第一条走廊便遇见了萧煜,一切都更像是不期而遇。 “臣女云灵,见过秦王殿下。” 萧煜萧煜望着她,嘴角的笑意带着些许玩味:“云姑娘是随着本王来的?晌午的时候本王拿人,你不就在绮云居吃席,这总该不是巧合吧?” 云灵:“……” 她赶着他来的?怎么会?她只是来还铺子的好嘛。 秦王是不是自以为是了些? 没等到回答,萧煜又一句:“本王知道你想谢本王,但也不能在嘉诚县主府上吧?” 云灵还都没想好谢礼呢,她也没想过在这里谢啊,所以她得解释清楚:“殿下,您误会了。臣女是来见县主的,并非随您而来,若是打扰到殿下, 臣女这就回去,再觅时间前来便是。” 不如预期,萧煜眼底压下一层失望,“本王要走了,你随意。” 哦?是吗?那太好了。 云灵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臣女恭送殿下。改日,臣女定当亲自前往秦王府,向殿下表达谢意。” 萧煜走了几步,忽而停下:“你不去送本王?” 云灵顿了一下,“哦?是,臣女送殿下。” 他高大挺拔,她小巧玲珑,一前一后的,倒是相得益彰。 萧煜抬眸看向天边的晚霞,“云姑娘,你不觉汴京的夕阳甚美吗?” 云灵:“嗯?” 她赶紧也抬眸看去,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也附和:“是很美。” 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云灵的脸上。 他的大氅被风吹得轻轻飘动,貂毛围住了他线条分明的下颚,整个人显得既矜贵又神秘,他皱了皱眉问道:“瞧着你欲言又止,你有话想对本王说?” 真没有,现在云灵真的什么话也不想说。 她心好累,家中琐事繁多,她哪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夕阳美景 不过,她还得编造上一句,“臣女想请教您,您平时喜好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是您缺的?近日来,臣女多次受殿下援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想寻一件礼物聊表谢意……” 萧煜顿 住了脚步,幸好云灵反应快,差点就撞人家宽背上。 他将视线定格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不咸不淡地反问一句:“你不知道本王喜欢什么?” 不知道呀?她该知道吗? 她垂下眼眸,先认错道:“臣女有罪,臣女确实不知。” 萧煜显然不悦了:“你寻本王帮忙,不该投其所好?你是心想事成了?那本王呢?” 这话里话外怎么感觉都像是小孩子闹别扭呢。 扔下这两句,萧煜大步流星走了。 云灵小跑着才跟上,她小心翼翼地跟上萧煜的步伐,试探着问道:“那……明日……后日,臣女一定亲自到秦王府向殿下谢恩,届时一定会让殿下满意的。殿下向来大度宽厚,一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的,对吧?” 萧煜再次驻足问道:“为什么是后日?” 云灵回应:“明日臣女有事。” 录宏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赶紧提醒道:“云姑娘,还有比来秦王府更重要的事情吗?” 云灵没做多想,如实回答:“嗯,是有一件,人命关天。” 萧煜刹那翻身上马,“走!” 录宏赶紧跟上,不好意思地给云灵说再见:“云姑娘,那就后日见。” 云灵再次行礼,目送主仆二人消失在巷子口。 如月眼尖嘴快的,“姑娘,婢子瞧着殿下 似乎不大高兴了?他是嫌姑娘谢恩晚了吗?” 云灵摇了摇头,“不知。等还了铺子,我便给他寻个礼物吧。” 她总觉得萧煜有话要说。 如月点头应是,“虽然秦王殿下与小公爷被誉为京城双绝,但婢子认为小公爷儒雅潇洒更胜一筹。” 云灵想了想,“谢恩之后,表姐事情之后,与他们二人我都不想再有交集。这二人还是能躲便躲吧。” 都不是善茬,都不是好相与,都各个是厉害的,还是少惹为妙。 铺子还的极快,嘉诚县主又重新给了些布料,胭脂水粉的说是表示安慰。 云灵不好意思地收下,顺利离开了嘉诚县主。 王管家带人拿着云灵的书信,前去京兆府把云峰也接了回来。 云灵刚回府就碰上了趴在担架上骂骂咧咧的云峰。 她只是扫了一眼,不想搭理。 “云灵,你个贱人,你以为你把我送到京兆府,你就能奈我何?白大人是你姑父,难道就不是我姑父了?” “你给我等着,等我养好伤,我要你好看!小贱人,你就是个弃妇,你就该滚出云家。” 脏话连天,王管家也拦不住。 王运使劲阻拦:“二公子,口下留情,口下留情啊……若不是二姑娘,您还得在大狱不知道待多久。” 然云峰根本不住口,“难 道我说错了?她就是个毒妇,怪不得会被顾家赶出来!她连公主都容不下,能容得下我们自家人!” 云灵本想算了,不想与一个受伤之人计较,但是这话真的难听! 她几步走近,直接捏住云峰皮肉烂的一处,不顾云峰嚎叫,“来啊,放马过来啊,你要是把我赶不走,我都不看不起你。堂堂男子,满嘴污言秽语,全学的是花街柳巷泼妇骂街那一套!你就该死在大牢,活着回来都是给云家丢尽了脸面!” 云峰大骂:“你放开我,嘶……云灵你放开我!” 云灵可是比云峰大上2岁的,今日铁了心,她非教训他不可:“叫我姐姐,我就放开你!” 云峰:“我不叫,打死我也不叫!” 云灵加重力道,眼中都是凶狠:“谁也不准拦着!他今日不叫上三声好姐姐,他就疼死在这!” 王运都看不下去,腰背上都还在渗血,“二公子,您就叫吧……” 云峰疼死了,眼泪都出来了:“姐姐……姐姐……姐姐……啊,云灵,等我好了,看我不打死你!” 云灵松了手,拿出上次用剩的伤药,交给王管家,“按时上药,别把我这弟弟给疼死了,届时,二叔母该心疼了。” 云峰还要叫,直接被王管家捂住了嘴,“行了,二公子,这药可是皇家专供呢。” 第31章 你才是神医 抚恤金一事告一段落。 云灵并没有如释重负。 白楠表姐缠绵病榻已久,且听卫宸已然走访名医。 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小酥肉到了侄儿手里,云灵就回自己院中,就再闭门不出了。 今日匆忙,倒是忘记问卫宸表姐病症了。 想了很多,云灵在迷迷糊糊中睡着,醒来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如月走进房间,看到云灵醒来,一脸欣喜地说道:“姑娘,落雪了,院里的腊梅都打花苞了,真是好兆头呢。” 云灵坐起身来,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道:“这雪一下,卫家许是要推迟今日的时辰了。” 如月拿起一旁的衣袍,轻声问道:“姑娘,今日您依旧要穿素白色的衣裙吗?” 云灵点点头,“是的,哥哥离世未满四十九日,我仍要为他守孝。这些日子,我也不食荤腥,你们若是要吃,避开我便是。”对别人,她不强求。 如梦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姑娘,婢子近日也跟着您一起食素。” 云灵微微一笑,开始洗漱、更衣、吃早饭。 就在这时,王管家在门口禀告道:“二姑娘,国公府派人过来了,说是昨日约好的,来接您过去。” 云灵扫了一眼门外,天寒地冻的:“那就让进来喝上一盏热茶,再走。” “外面说不了,昨夜他们家少夫人发病,小公爷照顾一夜,着急让您过去……” 云灵起身, 如梦拿来斗篷来,如月拿来为她系好。 如月提着药箱便应道:“这就来了。” …… 一踏出房门,一阵冷风便迎面袭来,如月立刻挡在云灵身前,想要为她遮挡寒风。云灵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微笑着说:“不冷,你去梁府一趟,务必请舅父在晌午前赶过来一趟。” 如月点头应是,便迅速去了。 云灵则向着侯府外走去,只见国公府的马车早已在那里等候。她踩着马车凳上了车,撩开帘子,却见卫宸也坐在车内,这让她颇感惊讶。 “没想到小公爷也在……” 马车内炭盆烧得很旺,温暖如春,一点都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卫宸身着白袍,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他的语气依然温和:“不必惊讶,我亲自来是想显得更诚恳一些。幸好安阳侯府离国公府不远,倒也方便。” 云灵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了卫宸的对面,关切地问道:“听闻昨夜表姐的病情又加重了,现在情况如何了?” 卫宸轻叹一声,语气低沉不好:“她常年咳嗽,身体乏困无力,胃口也不好。昨夜她吃了些糯米糕,结果全部吐了出来,情况确实有些不乐观。” 云灵听完之后,还是想着给卫宸一颗定心丸最好:“好,我知道了。我也派人去请我外祖父了,他若是因为身体原因来不得,我舅父便会前来。” 卫宸闻言,连忙拱手行礼,诚恳地说道:“多 谢云姑娘想得如此周到,卫某感激不尽。” 一路上二人聊的最多的都是白楠的情况。 还没到目的地,云灵对这位表姐的病情大概有了数。 平生第一次踏入卫国公府,云灵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这座府邸庄严肃穆,辉煌的气度丝毫不逊色于皇宫。 她看破不说破,踏着雪景跟随卫宸来到了静心院。 一位年龄稍长的嬷嬷看到云灵后,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审视与不信任。 卫宸站在门口,面色严肃地对嬷嬷说道:“去为云姑娘准备些吃食与热茶,不得有误。” 嬷嬷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云灵本想拒绝,她并不饿,也不想给人添麻烦。 但看到嬷嬷的态度,她道:“多谢了。” 嬷嬷眼中的愕然显而易见,她似乎没想到云灵会真的答应。 进入屋内,一股浓郁的汤药味扑鼻而来。可能是因为冬日的寒冷,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云灵看向卫宸,客气地提议道:“小公爷,能否让佣人们把外室的门窗先开一阵,透透气?” 卫宸扫了一眼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将外厅的窗户打开。”。 云灵想起,这位表姐,她幼时曾与她一同玩耍,但长大之后,因各自嫁娶,两人逐渐疏离。 如今,她竟是以这种方式与她重逢。 在卫宸的带领下,云灵来到了内室。 榻上,表姐正在不停地咳嗽 ,有人在她身边不停地为她擦拭痰液。 云灵站在帘外,心中五味杂陈,久久都不知道该怎样。 卫宸温声说道:“阿楠,表妹到了。你们许久未见,可以好好叙叙旧。顺道让她给你把把脉……” 白楠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卫宸并未动。 不顾其他,云灵立刻撩开帘子,走到榻边,轻轻地将她扶起。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仿佛跨越了多年的时光,重新找回了那份曾经的亲密与温暖。 白楠整个人显得瘦弱不堪,脸色蜡黄,无力困倦。 她的嘴角还挂着血丝,显然病情已经严重到了咳血的地步。看到这一幕,云灵瞬间红了眼眶,内疚和心疼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轻轻地将白楠抱在怀里,低声说道:“表姐,我是灵儿。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其实,早先听外祖父说起过你生病的事情,但我那时却没有太在意。” 白楠奄奄一息地靠在云灵的肩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我病了太久,都不知外面的世界如何了。刚才听春樱说落雪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来了?小心别染了风寒。” 云灵强忍住哽咽的冲动,缓缓而不可察地离开了白楠纤细的手腕,颇为自责地说道:“表姐,你该骂我的。这个时候你还在关心我。冬日里落雪本是正常,我不怕冷的。我昨日就该来的,或者三年前就该来的……” 白楠似乎是使尽了浑身力气拍了拍云灵的手背:“早知你如此难过,我就不答应让你来了。我的身体我最是清楚,你来又能改变什么呢?灵儿,就你那三脚猫的医术,治不了我这病的。”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在帘外的卫宸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阿楠,你要听话。表妹会医术,又是女子,让她仔细给你检查一番吧……” 然而,白楠的咳嗽声打断了卫宸的话。她剧烈地咳嗽着,身体颤抖不已。云灵见状,急忙将人放平在榻上,然后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表姐,我先为你止咳,让你舒服些。入针时稍有疼痛,但很快就好了。” 白楠点头示意明白,而后云灵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她:“表姐,你服下这颗药丸,可以暂时缓解你咳嗽带来的咽喉疼痛。” 白楠毫不犹豫地服下。就算毫无用处,她也要服下。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白楠始终乖乖配合云灵。 随着银针的插入,白楠的咳嗽声渐渐停歇,她的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一盏茶后,她竟然安然入睡,这是她许久以来未曾有过的安宁。 看到这一幕,白楠的贴身侍女激动得热泪盈眶。她跪在地上向云灵道谢:“夫人没日没夜地咳嗽,到了这冬月更是严重得无法入睡。没想到云姑娘的药丸和针灸竟然能让夫人这么快就入睡了,云姑娘你才是真正的神医啊!” 第32章 不敢深究 卫宸脸上浮起笑意。 就在这时,闻讯而来的卫羽而来,“哥哥……我来了。” 卫羽,她是卫宸的嫡亲妹妹,一袭粉红,整个人青春美貌,娇俏可爱。 但她扫了一眼云灵,便不屑说道:“一个和离的女子,惯会哗众取宠。说不定你那药丸里都是安神药物,才让嫂嫂突然睡着了呢。哥哥,你都没让府医验药,就让嫂嫂服下了?你也不怕她害死嫂嫂呀?” 卫宸闻言,眉头紧皱,看向卫羽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悦。他沉声道:“羽儿,不得无礼。云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她的医术我亲眼所见。你嫂嫂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云姑娘的药丸和针灸确实起到了作用。” 卫羽被哥哥的话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但她仍然心有不甘地嘟囔道:“哼,就算她有些本事!一个和离的女子,如此抛头露面,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卫宸再次呵斥,“够了!出去!” 卫羽不依不饶:“哥哥,难道我真的说错了吗?为何我们不让府医验一验药呢?先皇在位时,有嫔妃为了争宠,给哭闹不止的皇子喂了安神药,结果后来被发现,直接牵连了整个家族……” 云灵扫了一眼卫羽,从药瓶中拿出一 颗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请卫姑娘看好了,如果我因为这颗药丸而在此处昏睡过去,那么此生此世我都不会再踏入卫国公府半步。届时,国公府要报官还是怎样,我都悉听尊便!” 卫羽被云灵这一举动震得说不出话来,她真的没想到云灵会这么不怕死地吞下药丸。 卫宸没能及时拦住云灵,漆黑的眼眸中充满了怒意,瞪向了自己的妹妹:“卫羽,立刻给云姑娘道歉!” 卫羽对哥哥的了解颇深,她知道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哥哥一旦发怒,是很可怕的。 “哥哥我……”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卫羽真的被吓到,在卫宸的逼视下,还是不得不转向云灵,低声说道:“对不起,云姑娘,我误会你了。” 云灵并没有打算接受道歉,她淡淡地说:“小公爷,为了消除所有的疑虑,还是让府医来验一下药吧。如果你们还不放心,甚至可以请太医来验。”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灵儿,既然诊病已经结束,那就该回去了。你总在国公府打扰,终究是不合规矩的。” 云灵看到来人欣喜,激动:“舅父……你来了……灵儿见过舅父。” “梁某见过小公爷 。”梁景南将药箱放在地上,给卫宸行礼。 梁景南是太医,官职小于卫宸。 “梁大人客气。”卫宸立即回礼。 梁景南显然不悦:“刚才在门外听到,夫人已经无碍,那下官就将外甥女先带回去。” 卫宸虽然语气很是平静,但眼眸里的锐利还没减退:“梁大人不急,请坐,喝些热茶再走不迟。刚才都是误会,是舍妹不懂事。” 卫羽再次被瞪了一眼,她灰溜溜地离开了。 梁景南不肯坐,卫宸将目光投向云灵求救。 云灵无奈,“舅父,白表姐病了太久,还得劳烦您来看看。” 梁景南瞪了外甥女一眼,“你又不是大夫,也敢胡乱诊病?” 云灵知道舅父是嫌她多管闲事,做了好事又被质疑,更是心疼她呢。 “舅父,明日我便上门去请罪认错去。今日的事就先过去吧,好不好?” “我先看你用的药。”梁景南跟这白家和卫家,都无关系。只是碍于这夫人是云灵的姑母的女儿。他必然要照顾云灵的想法。 云灵恭敬地将药瓶双手呈上,梁景南接过,轻轻倒出一颗药丸,放在鼻端轻嗅:“这药丸原来是用来缓解咽喉疼痛的,成分中有青果、金银花、黄芩……等药材。 ” “是的,我表姐长期咳嗽,喉咙时常不适。”云灵轻声解释。 梁景南微微点头,随即进入内室为卫夫人诊脉。诊脉结束后,他并未直接说出夫人的病症,听了云灵的施针穴位,他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你倒有些天赋,这样的针灸手法确实可以镇咳,且有安神的功效。” 卫宸上前询问道:“那接下来是否需要开方取药?” 梁景南摇了摇头,说道:“夫人服药已久,暂缓几日也无妨。只需让府医按照灵儿的手法,每日为夫人针灸即可。至于那药丸,想服用便服用,不想服用弃之也可。” 卫宸面露难色,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府医乃是男子,有诸多不便之处,不知可否请云姑娘明日再来一趟……” 梁景南看向云灵,显然并不希望她再次前来。 云灵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表姐:“明日我会再来。” 卫宸道谢,将二人送出府外。 门外寂静无人,云灵压低了声音对梁景南说道:“舅父,表姐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恐怕撑不过这几日了。我只希望她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能够稍微舒服一些,少一些病痛的折磨……” 梁景南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嗯,舅父明白你 的心意。有小公爷在,那卫姑娘应该不会再有过分的举动。” 云灵微微叹息,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并不怕她。只是每每想到表姐这几年在病痛和折磨中度过,我心里就感到无比难过……”估摸着小姑子和婆母也不好相与,怕是日子过得艰难。 这时,云灵突然发现自己忘了拿药箱,而如月又被派去忙其他事情了。她决定自己回去取药箱,顺便再去看一眼表姐。 云灵对梁景南说道:“舅父,我忘记拿药箱了,您先回去,我改日到府上拜访。” 梁景南离开。 一路返回的顺利,刚到那院子,云灵就听到有侍女在门外跪着嘤嘤哭泣,云灵察觉到了不对劲,制止小厮通报,她悄然进了室内。 而后就听到卫羽在骂人,还骂的极其难听:“你以为云灵给了你颗药丸,给你扎了几针,你就可以活着了,你该死了,你怎么还不死呢?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几日!” “你这些年连累我哥哥,连个子嗣都没有。父亲母亲看在你白家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才这样容忍了你三年。我给你说,母亲已经为哥哥相看好了姑娘,等你一死,即刻娶她过门。” 榻上的人毫无生气,半晌都没一句话说出来。 第33章 我会劝灵儿嫁给你 云灵紧握拳头,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 表姐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女子,如今却躺在榻上,任人欺辱。 卫宸呢?他此时在哪里?为什么不在表姐身边守护她? 云灵刚想要冲进屋内,却听见卫羽那刺耳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起来啊,别装死!云灵不是神医吗?她来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伴随着卫羽的奚落,云灵看到白楠被粗鲁地拽起,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的心像被针扎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放肆!卫羽,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传来,卫宸冲进了内室,一把推开卫羽,将地上的白楠抱起。 卫羽满脸不甘,对着卫宸喊道:“哥,你就让她死好了!你还千方百计地为她看病做什么?日后这卫国公府都是你的,你还怕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卫羽的脸上,“啪”的一声,震耳欲聋。 卫羽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人:“你不是走了吗?你一个弃妇,竟然敢打我!” 云灵冷冷地看着她,毫不退缩地迎上她的目光:“我若不来,我表姐今日是不是就要被你侮辱致死?” 她转向卫宸,言辞犀利如刀:“小公爷,今日我真是大开眼界。我从未想过,表姐在国公府竟然过着这种日子!既然如此,我还是把表 姐接走,回去养病吧。这儿太吵了,不适合养病。小公爷若是想续弦,就请和离,若是想纳妾,也请随意。但我家表姐,绝不能受这等屈辱!” 卫宸轻轻地将白楠放回床榻,细心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眼中满是歉意:“今日之事,的确是卫羽的过错。” 他转眸看向云灵:“云姑娘我会严厉责罚她,你放心。若你仍不放心,可派人时刻守在这里,甚至你每日来监督也可以。” 云灵对卫宸的道歉置若罔闻,她此刻满心都是对白楠的担忧。 她走近床榻,红着眼眶轻声问道:“表姐,你为何一声不吭?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何不告诉我?我看到那个侍女跪在门口,吓得不敢出声,是不是他们经常这样欺负你?” 卫羽还在一旁咆哮着:“云灵,你给我滚出去!这是卫家,不是你云家!我哥哥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卫宸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冷声喝道:“来人,将大姑娘带到祠堂反省!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食素,不可食荤腥!” 随着卫宸的命令,立即有下人上前,将还在叫嚣的卫羽带了下去。 世界安静下来,白楠显然忍着咳嗽。 她红着眼睛,硬是不落下一滴泪来,“灵儿,我没事,你不用担忧。我油尽灯枯,我知道,也是撑不了几日了……” 云灵含泪安慰:“表姐,不会的,我一定会为你看好病的,你相信我,我跟着祖父十年学医,不是闹着玩的。青云寺的灵隐大师,您知道吗?我还跟着他习了三年医术呢。他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你得的只是肺病而已,并非无药可医。” “好,表姐信你。你去吧,我休息一会儿,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说着,白楠轻轻闭上了眼睛。 云灵红着眼睛,轻柔地为表姐盖好被子,并郑重地嘱咐侍女务必细心照料。 到了外厅,卫宸一脸愧疚地看着云灵,解释道:“刚才我只是去了书房一趟,有紧急公务需要处理,侍女就说卫羽来了,我又急急赶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云灵打断了他的话,她清冷问道:“今日把脉情况,小公爷倒是一句也没问?” “若是可说,云姑娘与梁太医早就说了,何须一问?”卫宸顿了顿,“今日请姑娘来,是我做的正确决定。楠儿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云灵看到了他眼眸中的湿润,想着,后宅之事纷繁复杂,卫宸纵然再细心周到,也总有疏漏之处。 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云灵还是忍不住说道:“不过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过分,我没想到卫姑娘会如此厌恶我表姐……我先告辞吧,明日再来探望。” 卫宸点了点头,沉声道:“今日之事我会查明缘 由,给楠儿一个交代。我送你回去?”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路并不远,我想独自走走,顺便欣赏一下这冬日的景致。” 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卫宸独自站在外厅中,目光深邃而复杂。 …… 卫宸来到内室,白楠轻声咳嗽,听到脚步声,她更是压抑咳嗽。 他温柔问道:“我陪你出去看看雪景?” 白楠嗯了一声,“谢谢你了。” 卫宸将人抱起,说道:“这三年你被病痛折磨,受尽委屈,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侍女有眼色地将轮椅迅速放置好。 室外很是寒冷,陪嫁来的春樱红着眼睛拿来厚毯子为自家姑娘盖上。 白楠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这漫天的飞雪,院子里的腊梅花苞猩红而醒目,就像一滴滴鲜血般,刺眼而烈。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看向身旁的贴身侍女春樱,轻声说道:“春樱,你不必如此担忧。你去一趟白家吧,告诉他们,祖父当年送我的那幅画其实并没有毁掉,它一直被我好好收在嫁妆里。” 春樱立刻明白了白楠的意思。这些年来,姑娘的身体一直不好,多少次她想回娘家看看,却总是遭到拒绝。而娘家的人,也从未真心实意地前来探望过,总是以各种条件作为交换,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姑娘交出那幅画。 至于那幅 画到底有何特别之处,春樱并不清楚,但她知道,那对白家的人来说,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是,姑娘,婢子这就去。” 卫宸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白楠问:“你就不想知道那画里有什么吗?” 卫宸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丝丝淡然:“不想知道。” 白楠微微一怔,随即苦涩地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三年的婚姻,终究还是要走到尽头了。灵儿和离,如今,我也……”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卫宸的心微微一颤,但他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白楠突然问道:“阿宸,你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吗?”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想知道,这三年的婚姻,是否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卫宸看着白楠那双充满期待和悲伤的眼睛,心中一阵悸动。他犹豫了片刻,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楠儿,我……” 白楠见他迟迟不语,心中一痛,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她转身背对着卫宸,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会劝灵儿嫁给你。我希望,即便到死,你都能知道,我是一直爱你的。” 说完,白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我困了,你推我回去吧。” 第34章 偏偏不 灵独自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心中却是一片纷乱。 她忽然惊觉,自己的药箱竟然又落在卫府了。 想到宫中姐姐的艰难处境,想到自己生活中的种种不易,再联想到今日表姐所遭遇的绝境,她不禁深深感叹:在这世间,女子想要活着,实在是太不易! 她驻足在一棵盛开的腊梅前,默默地发呆,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云姑娘,你的药箱忘了拿。小公爷特地给你送来了。” 云灵回过神来,转身望去,只见卫宸正站在不远处,一脸和煦的笑容。他温文尔雅,气质非凡,仿佛谪仙下凡。 云灵忙走上前去,微微施礼道:“不好意思,劳烦小公爷亲自送来,真是感激不尽。” 卫宸轻轻摆了摆手,上前一步虚扶了一把,温和地说:“云姑娘不必客气,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 他说着,伸出手轻轻取下云灵头上的一片蜡梅花瓣,摊在手心,微笑着说:“看,这花瓣都快要与你融为一体了。楠儿总说,你与她长得最像,仔细一瞧,果真如此。” 云灵有些不好意思,忙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轻声道:“是,从小长辈们便说我与表姐长得极像,好似亲姐妹一般。” 卫宸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云灵,“既然已经到了集市,你怎么还在这 儿发呆呢?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云灵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也好,家中还有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微妙。 在二楼看风景的某人,脸色都不对了。 录宏试图安慰:“殿下,姐夫小姨子,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 萧煜狠狠瞪了一眼录宏,“招蜂引蝶的,姓卫的没安好心,她是一点儿都瞧不出来?” 录宏瞧着和谐画面,说出自己心里话来:“那是轻易瞧不出来,卫小公爷,风光霁月,温文尔雅,那是出了名的,谁看了不迷糊?” 萧煜又踹了录宏一脚,手中酒杯里的酒还恰好落在卫宸大氅上。 酒滴自然而然滴落在云灵脸上,一阵冰冷。 大家都仰头看来,且听萧煜说道:“不好意思,手抖了。对不住了……卫大人,云姑娘?” 猖狂得很! 谁还能说什么。 卫宸脸上不见半点怒气,“殿下倒是闲情逸致,没想到落雪之日,在此饮酒作乐。” 这话说得微妙了,大白日的,堂堂战神,不思进取,喝酒取乐呢。 萧煜又怎甘示弱,“那卫大人呢?书院扔着不管,又在集市作何?” “殿下不知,拙荆昨夜病重,特请了云姑娘过去帮忙。” 萧煜冷嗤一声,“她是将门虎女,还会医病?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 ” 云灵很烦,真的很烦,一刻都待不住了。 她想趁着此机就走,却被顾望之拦住,她脸上厌恶藏都藏不住了,“顾将军,让让,你挡着我路了!” 顾望之不让,执意要问:“你怎么会认识卫小公爷?” “她是我表姐夫,怎么,顾将军前脚吃席,后脚就忘了?” 顾望之一噎。 云灵不等他说什么,径直避开,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在这了。 军中现在这么闲的,元帅将军都在集市上闲情逸致呢。 如月才忙完来跟上,接过云灵手中的药箱,“姑娘,事情都办妥了,早知道您这么厉害,我先前就不担忧了。” 云灵正头疼,“你再不来,你家姑娘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无妄之灾。” 这下好了,卫宸不用去送他了。 这不,顾望之还被孙玲华叫走了。 如月低声提醒:“姑娘,现在要不要去给秦王准备谢礼?婢子总觉他阴阳怪气的,想必是嫌谢得晚了?” 云灵觉得也是。她环顾四周,发现了一家卖古玩字画的铺子,便带着如月走了进去。 就算什么也买不着,至少避一避,躲一躲清静还是可以。 云灵一眼瞥见那把折扇,其上绘有千里江山,云山红日交相辉映,令人心驰神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她立刻认出这是檀香扇,是扇 中上品。 老板见云灵对这折扇如此感兴趣,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过来,微笑道:“姑娘,你可真有眼光,这把扇子确实是上品中的佳作。” 云灵心知是上品,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它离极品尚有一段距离。她轻轻拿起折扇,把玩着思忖着问老板:“老板,这把扇子多少银子?” 老板正要开口报价,忽然云灵手中的折扇被人一把夺走。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老板,这把扇子我要了,不管她出多少银子,我都会多出十两。” 云灵循声望来,只见顾莹莹得意捏着折扇,看着她。 顾望之与孙玲华竟然也来了,看到妹妹如此行径,也是无动于衷。 还真是哪哪都有顾家人。 如月终究没能忍住,她急切地开口:“不行,这扇子是我们家姑娘先看上的。” 云灵也是满脸为难地看着老板,“老板,请问还有没有其他一模一样的扇子?” 老板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抱歉,我这儿的扇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姑娘,您看看其他的款式如何?” 云灵微微皱眉,“可是我先来的,不该是先到先得吗?这扇子要多少银子?如果价格合适的话……” 就在这时,顾莹莹突然高声插话:“云灵,没钱就别装阔气,还不快让开!这扇子在我手中,自然是我。你一个和离的弃妇,要这扇子做 什么?”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顾客的注意,众人纷纷侧目,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和顾将军和离的云灵啊?” “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可惜啊,终究比不上公主的身份高贵。” “听说她善妒又不容人,还利用父兄的功劳才换来了和离的圣旨。” …… 孙玲华第一个站出来打圆场,她温柔地劝解道:“莹莹,不可如此说话。如果你真的喜欢那把扇子,我买给你便是。” 她随后转向云灵,面带歉意地说道:“云姐姐,莹莹年纪小,还不太懂事,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让让她如何?” 云灵轻轻按住即将发火的如月,嫣然一笑道:“那我今日若是偏偏不让呢?” 顾望之皱眉道:“你还不嫌丢人现眼,还不赶紧回去!” 云灵顿时眉眼清冷起来:“我偏偏不回呢?你能奈我何?” 顾莹莹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转向老板,大声质问道:“老板,那把扇子到底多少钱?她一个被和离的女子,买扇子作甚?她根本就不配进这种店!” 老板原本并不在意,但一听说是云灵,他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云姑娘,这把扇子是我店里的珍品,售价五百两银子,少一分我都不会卖。” 顾莹莹一听价格,顿时惊呼出声:“什么?这么贵!” 第35章 两千两 云灵笑了笑,随即大声说道:“我出六百两,老板。” 老板眼中闪过一抹精明,却故意慢条斯理地回应:“也不是……” 顾莹莹见状,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她咬牙叫道:“我出七百两!” 云灵扫了一眼那些开始面露不安的顾家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副非要抢的架势:“我出一千两。” 顾望之终于忍不住,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云灵,你这是在做什么?一把扇子而已,你非要与莹莹争吗?” 云灵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对啊,我就是要争到底。反正我不缺银子。怎么,顾将军,突然叫停,是没银子吗?公主殿下在这,你们应该不会缺这点小钱吧?” 顾莹莹此刻气得满脸通红,她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怒火吞噬,不顾孙玲华的劝阻,直接提高了嗓音:“我出两千两!” “莹莹……”然制止已晚。 云灵似乎有些泄气,她扫视一圈围看热闹的人,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了。顾小姐这么喜欢,我就让给你吧。” 老板心中乐开了花,一把原本只值二十两的扇子,竟然能卖到两千两,这简直 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好事。 “顾姑娘,请您将扇子交给小的,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顾莹莹不情不愿递给老板,看哥哥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冲动了,惹下大.麻烦了。 云灵正准备带着如月离开,孙玲华却突然叫住了她:“姐姐,你要走吗?你不是来买扇子的吗?莹莹只是意气用事,并不是真的要和你争。如果你真的喜欢,让她让给你就是了。我知道,你其实是在给望之面子,到底莹莹叫了你三年嫂嫂。” 云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认真:“公主,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当着大家的面澄清一下。” 顾望之见状,眉头紧皱,语气中透露出不悦:“云灵,你到底还想怎么样?玲华已经主动为你解围,还要让出扇子给你,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云灵无视了顾望之的呵斥,她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首先,我不用看谁的面子。其次,扇子只是货物,价高者得。不存在让不让一说。” 孙玲华与顾望之面色都难看起来,顾莹莹上前来,“云灵,既然这把扇子你想要 ,给你便是。我不要了。” 云灵笑了起来,“我才不要动过的东西呢。”她重新走回扇子片区,指了指货架上最高处,摆着的一面无人问津的扇子,做工精细,质地特别,“老板,我要那把扇子吧,湘妃竹的,材质稀有,才是极品。” 老板顿时眼睛更亮,“云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把扇子质地斑驳,还带着故事,送人还是把玩都是极好的。” “嗯,对包起来。老板说个价吧。” 顾莹莹急了,“云灵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出价,你从来就没想过要买这把扇子!你可真够恶毒的。” 云灵不疾不徐,语气幽幽:“顾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在这看着呢,说话可得讲证据,是你非要与我抢,我都让给你了,你依旧不高兴?你是真的来买扇子的吗?你该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顾莹莹愤怒地咆哮道:“你就是个骗子!谁能证明我抢了你的扇子?” “本王证明。” 在威严声音之后,萧煜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穿一袭黑衣,仿佛从阴影中走出,就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周围的阴霾。 他高大挺拔的身姿立在云灵身边,两 人黑白分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莹莹不服,她抬头看向萧煜,辩解道:“可是殿下,云灵她设计害我,她故意引我入局,望殿下明察。” 萧煜眉头紧锁,冷地问道:“如何证明她设计引你入局?她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本王眼瞎了?不是你从她手中一把夺走了扇子?” 老板见状,立刻明白了萧煜的意思,他连忙附和道:“殿下说得极是,确实是顾姑娘从云姑娘手中夺走了扇子。二人叫价之后,也是顾姑娘以更高的价格胜出。” 顾莹莹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无法反驳萧煜的话。 在萧煜的威严和众人的目光下,她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云灵,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孙玲华在这个时候,竟然在后退,悄然躲在顾望之身后。 顾望之陈情:“殿下,末将舍妹年纪小,过于冲动,我们这就带他离开。” 萧煜眼眸扫向顾望之,说话带着一点玩味:“顾将军也在呀,本王最近总是能看到你,你是故意接近本王的?” 顾望之立即否定,“末将并没有此意。是陪舍妹逛街,才横生了事端。” 萧煜负手而立,语调越发冷了,“ 哪里有你们顾家人,哪里就事多。看来是太闲了吧?滇南剿匪正缺将领,不如你去?” 顾望之大喜,顿觉机会来了,“殿下,末将愿意去滇南剿匪。只等与玲华婚事完毕,便立即前往。” 萧煜并无异样,“此事再说。” 顾望之便应是,就要走。 “慢着,扇子带走吧,不能因为本王来了,耽误生意。本王没听错吧,是2千两对吧?” “是,殿下说得没错,是2千两。” 顾望之没有银子,最后是孙玲华买了单。 三人不高兴离开。 出门,顾望之就骂了顾莹莹,“你为何做事如此冲动?你与她争执什么?” 他一想到卫宸对云灵格外关心,而且萧煜还护着云灵,他就更气了。 “回府之后,禁足半月。最近你哪都不要去了。好好在家反省。” 顾莹莹立即转向孙玲华求情:“嫂嫂,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帮帮我求求我哥,我不想被禁足。” 孙玲华折损了两千两银子,肉疼着呢,便道:“你要听你哥哥的话。今天幸好没有冲撞了秦王。” 要不是还有更大的局等着云灵,她才不会今日忍气吞声。 两千两算什么呢? 第36章 难伺候 顾莹莹被禁足,郡王妃王晴自然要问缘由。 顾莹莹哭哭啼啼嚷嚷着说是云灵害她,王晴还哪里坐得住。 她带着人喊打喊杀的就要往安阳侯府去。 顾望之拼命才拦下来。 王晴一想到两千两买了一把破扇子,就死活气不过,郡王妃形象都不顾地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那个毒妇,妒妇,竟然让我们顾家硬生生花了两千两银子!她都离开顾家了,都和离了,还如此害顾家,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她在顾家这些年,我何时苛待过她?她今日安伙同外人,坑顾家人?她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啊。” 顾望之静静等着,待王晴的哭泣声渐渐减弱,才轻声安慰道:“母妃,不过是小事一桩。今日秦王已经点名让我前往滇南剿匪,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赐婚的圣旨应该就在这两三日内下达了,您也不必过于焦虑。圣上这些日子没有动作,也是为了顾及将士们的情绪。”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今日支付的那两千两银子,是孙玲华自己出的,并没有动用郡王府的银两。” 听到这话,王晴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但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那聘礼怎么办?郡王府现在手头紧,你妹妹即将出嫁,你弟弟念书也开销颇大。你上次拿回来的两千两银子,现在也用得差不多了……” 顾望之眉宇间掠过一 抹忧虑,他沉声道:“母妃,我们先从日常开支上节省一些吧。另外,郡王府名下还有几个铺子,我可以去询问一下它们的价值,看看能否筹措一些银两。总之,这些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然而,王晴的情绪似乎并未完全平复,她眼眶微红,恨恨地说道:“一切都是那个云灵害的!若不是她,郡王府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我早晚要让她付出代价!” 顾望之听到母亲的话,心中一阵烦躁。他耐心劝解道:“母妃,请您慎言。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听了去,您知道只会麻烦不断。” 王晴心里气不过呀,“我在我自己家里说话都不可以了吗?你父亲走得早,我带着你们兄妹三人守寡……现在那贱人如此害我们顾家,你是无动于衷呀,连她一句不好都不说的。” 顾望之心中满是诧异,他堂堂男儿,怎会轻易指责他人。 今日细想之下,云灵确实有意做局引妹妹上当,但到底是莹莹有错在先。 现在脑海里还是他与卫宸并肩而立的画面,挥之不去。他们站在一起,那般和谐般配。 她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 她依旧被众星捧月,那如花般娇艳的面容,依旧灿烂夺目,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不愧为汴梁第一美人,当年若不是皇帝选择了她的嫡姐入宫,她或许也会步入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当年她曾含泪诉 说,不愿入宫为妃,刹那多人求娶,她却偏偏选了他。 他那时觉得自己分为幸运,他欢天喜地地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终究他还是失去了她。他甚至都不清楚,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她不动声色,受尽委屈,竟然只为一道和离圣旨。 她是要向全天下宣告,是她云灵主动放弃了顾望之,而非被他所弃。 她如此拒绝…… “我先出去了,母妃安心养着吧。” 一把湘妃竹扇,花了500两纹银。 是云灵在萧煜在的情况下买的。 当云灵要赠送给萧煜的时候,萧煜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带着录宏便走了。 云灵是真的不解啊。 为什么呀?已经是店里最贵的扇子了。 再配上一个翡翠的扇子挂坠,那就是价值不菲了。 这把扇子怎么着也配得上他秦王尊贵的身份了吧? 她一个妇人,要送外男这么贵的东西,他倒是一点儿也不领情! 大家都瞧着,他就黑着脸走了,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呢! 如月都被萧煜的脸色吓到了,“姑娘,殿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嫌扇子太过便宜了?” 云灵猜不透,问老板,“这是最好的扇子吧?这工艺也是符合男子气质的对吧?” 老板点头,也是一脸不解,“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 …… 回到府中,云灵 在自己库房里翻箱倒柜的,整整搜了一个时辰,寻到一把匕首来。 这匕首刀刃锋利无比,看造型更像是北原之物,刀柄上镶嵌着一颗蓝宝石,晶莹剔透,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萧煜,被誉为战神,应该更喜欢这种冷硬的东西。 为了寻东西,云灵在寒冷的冬月里,额头上竟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举着精心挑选的匕首,犹豫着向身旁的如月和如梦询问:“你们觉得这件礼物如何?” 如月和如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如月觉得太贵重了。道:“姑娘,这把匕首,可是已故的侯爷送给您的,当年他从战场归来时赠予的,您还记得吗?” 云灵当然记得这把匕首的来历,她眉头微蹙,有些苦恼地说:“可现在怎么办呢?早知道他如此难以捉摸,当初我就不该直接求他的。这下欠下他这么大的人情,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月愤愤不平地吐槽说道:“他就是难伺候,总是挑三拣四的,打了胜仗了不起啊。” 如梦赶紧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火上浇油,“你少说两句吧,姑娘已经够烦的了。” 云灵将匕首轻轻放回锦盒,叹了口气说:“先回屋吧,这屋子里也冷得慌。” 如梦锁好门,将钥匙放进腰间的荷包,突然灵机一动,“姑娘,不如去问问三老爷吧,他是男 子,肯定更了解男子的喜好。” 云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正好回来之后还没正式去拜访过三叔。那就带上刚才路上买的糕点和那支新买的毛笔,一起去问问他的意见吧。” 三叔云成清与萧煜年纪相仿,想来应该理解同龄人之间的喜好。 安阳侯府,不大,却也很大。 宏伟壮丽,别具一格,毕竟这是圣上祖父亲赐的宅邸。 占地六十亩,换算成平方米,足有四千之广。若细细规划,足以建造数十座三进三出的四合院,足见当年安阳侯府的辉煌与荣耀。 时光荏苒,如今的安阳侯府却显得颇为寂寥与荒凉。 云灵一家占据了府邸的一半,剩余的则分给了族中的其他成员。二叔父云成贵的院子也颇为宽敞,从云灵的住处步行至云成贵的院子,至少需要两盏茶的功夫。至于三叔的院子,那就更不知得走多远了。 三人边说边行,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然而,一进门,云灵便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见院门口并无守门的小厮,院子里也显得冷冷清清。不大的小花池里杂草丛生,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荒凉萧瑟。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迎接,如月只得先行上前大声询问:“请问有人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厮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一脸的不耐烦:“谁啊?有什么事?” 第37章 你要为我娶妻? 云灵冷冷地看着小厮睡眼惺忪的样子。 小厮往前走两步,揉着眼睛,愈发不耐烦道:“三老爷正在苦读,无事莫要来叨扰。” 云灵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向身旁的如月递了一个眼神。如月可是身怀武艺的,只是外人鲜少知晓。 她收到云灵的眼神后,心情顿时变得愉快起来,像是找到了久违的乐子。 如月一个箭步上前,如同拎小鸡一般将小厮揪到云灵面前,随后还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眼前的是谁!” 小厮被这一脚踹得趴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他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和离归来的云灵。 这三老爷的院子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访了。 自从云灵三年前出嫁,大公子去战场之后,就由二老爷掌管云家大权,这院子里的人手逐渐被替换,如今竟只剩下他一人在此伺候。 三老爷性格内向,平时寡言少语,对于家中的变故也从未发表过任何意见,就这么默默地熬到了现在。 小厮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起来:“二姑娘……小的该死!” 云灵冷声问道:“三叔父呢?为何偌大的院子就你一人,再其他人呢?” 小厮知道瞒不住的,便战战 兢兢如实禀告道:“二姑娘刚回府,有所不知,二老爷将三老爷院子里的人都调走了,说是三老爷子一人读书,也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便……” 云灵很少对下人疾言厉色,今日真正是被气到来了,真想棒杀了才解恨:“你可知道下人玩忽职守后果如何?被发卖都是轻的!今日,被我撞个正着,你这闲散日子便是到头了!” “二姑娘饶命,昨夜三老爷咳嗽,小的买药煎药一宿没睡,才这样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前几日运往京城的米船翻了,我父亲便是负责押运的人之一,他死罪难逃……小的不了丢这差使……” 云灵深吸一口气,沉船一事,她自然知道。 孙玲华口中的商机便是这个,她与孙玲华合作的便是屯了些米粮,届时京中缺粮,自然会大赚一笔。 “你父亲难逃一死,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睡觉?给你一次机会,我会再派二人来助你,你先将院子里收拾干净。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会再帮你打听一番。” “是是是……谢二姑娘开恩,三老爷在书房。” …… 云灵让如月敲门,里面人说进来。 如月推门,云灵进来,便是一阵凉意,炭火显然不旺。 可见二房是狠了心苛 待三叔父的。 “三叔父,是我。” 正在桌几前的人立即放下笔,起身,似乎很是惊讶:“灵儿,你怎么过来了?” 云灵扫了一眼简陋的陈设,看一眼清瘦狼狈的叔父,心中涌上一股愧疚,她轻轻叹了口气:“叔父,您如此艰难,为何不与我说?我至少有炭火,还有几个下人……我都可以为你添置。如此这般……” 云成清闻言,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倒是让灵儿你笑话了,我是心思都在读书上,其他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意罢了。倒是前几日的事情,后知后觉才知道,遇到这种糟心的事情,灵儿怎么没想起我来?” “我是不想再麻烦三叔父而已。和离一事,已经让你麻烦不已,我不能总是来给你添麻烦。” 云成清和煦一笑,扫了一眼陋室,也不纠缠这个话题,说道:“我这里是冷了些,下次有事差人来,我过去便是。” 云灵应是,又关切问道:“叔父,炭火我会派人尽快送来,院子我也会让人打扫翻修,你暂时先搬来哥哥院子,用哥哥书房读书学习,这边先空上几个月,待来年开春您再搬回来。” “还有就是……” 说到这云灵有些难以启齿了。 云成清眉目微扬:“嗯 ?但说无妨。” 云灵想着也没别人了,便道:“三叔父还未娶妻,你可否有相看好的姑娘?” 云成清不由得笑了,“灵儿,你要为我娶妻?” 云灵微微脸红,轻声道:“那个……唐突了三叔父,我是在祖宗祠堂跟前发了誓,一定要为您娶妻的。我还有点银子,为您置办聘礼还是可以的。” 云成清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娶妻之事暂且放一放吧。我更好奇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有何事?” 云灵顿了顿,“这些糕点,还有两只紫豪,三叔父先收下。娶妻的事情可稍等,那可否先搬过去,院子迟早需要翻修的。” 如月见状,立刻将东西放在桌几上,轻声说道:“三老爷,您先歇着,我这就去帮您整理书房和院子。” 云成清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脸上露出笑意:“多谢灵儿了。至于院子的翻修,我觉得不必太过铺张,只要将书房和院子整理得干净利落便好。我看半月时间应该足够,下午我便会搬去你哥哥的书房暂住。” 云灵闻言,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那便太好了,叔父。届时,阿霖要去应天书院读书,叔父要不要也去书院?毕竟明年春季的科考很快就到了,若能得到名师指点,定能事半 功倍。” 应天书院招收的皇亲国戚,世家功勋。里面有不同年级,可以适应不同阶段的人去读书。 云成清笑着点头:“好,我便听你的安排。不过,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来找我究竟有何要事了吧?” 云灵打开糕点,先递给云成清一块,“先前和离圣旨是秦王帮我讨要的,如今想要谢恩,打算送一把扇子,结果他阴沉着脸不肯收,三叔父与秦王殿下年纪相仿,且都是男子,我想问问你们的喜好是什么?” 云成清想了想,“糕点、毛笔、扇子不都挺好?只要是心意,又有什么不好?” 云灵更迷糊了,拿出扇子来,“三叔父,你瞧瞧,这上面是有什么东西冲撞到他了?” “你看还有这把匕首,你看如何?他若是不喜扇子,我便将这把父亲留给我的匕首送给他如何?毕竟是欠了人情,心里总是不大舒服?” 云成清接过扇子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个禁忌来,清冷的眼又扫到匕首,“匕首是大哥送你的,你便收好。扇子他不喜,便不送,不如再去集市买一趟?听闻秦王好棋,可以送他一副?” 云灵灵光一闪,“不错,那叔父也一道去。”顺道给叔父买身新衣袍。 “好,那就一起去。” …… 第38章 拉你共沉沦 萧煜气了两个时辰。 要看的书一页都没翻过,要处理的军务他一样没处理。 他喜欢喝的茶,愣是一口没喝。 录宏其实发愁,他都劝半晌了,知道是因为云灵,但是具体他又不大清楚,他硬着头皮继续分析:“爷,您消消气,您想要什么,若是不好意思说,属下去帮您要。瞧着云姑娘也不是小气的,那么贵的扇子说买就买了,她刚和离,安阳侯府就是个空壳子,能拿500两银子,可见诚意呢……” “滚出去!”萧煜呵斥。 录宏应是,无奈退下。 与其他人继续讨论这事,没个眉目,最后都问到王府厨娘那儿去了。 吃的肉滚滚的中年厨娘一听就明白过了:“那姑娘送的扇子,寓意着‘散’啊。殿下自然是不想与云姑娘散了,所以才生这么大的气。” 录宏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天哪,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意思呢!”他懊悔地拍了拍脑袋,然后急匆匆地跑走了。 录宏返回,见青阳端着茶水来,他接下,“我去,青阳姑娘休息一下。” 书房内,萧煜瞥见是录宏,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悦:“你没事可做?” 录宏脸上堆满笑容,讨好地说道:“爷,您先别气。我刚刚得知消息,云姑娘现在 正和她三叔父一起在漓江街挑选礼物呢。” 萧煜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眉目显然松动了些。 录宏便继续说道:“云姑娘这次也真是疏忽了,怎么能送扇子呢,这寓意多不吉利。要送也得送些……” 萧煜突然打断了录宏的话:“你说什么?她现在在漓江街?” 录宏被萧煜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是的,爷,云姑娘现在确实在漓江街。” 萧煜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忽然问道:“前几日她与顾望之孙玲华合伙购买了一批粮食?” 录宏立刻点头:“是的,爷,云姑娘投了一百金,在漓江街云家铺子的仓库都用来囤放粮食了。应该也是听说来京的米船翻了,想来,是云姑娘也打算趁机大赚一笔。” 萧煜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吩咐道:“备马!” 录宏一愣,就被骂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是,爷。”录宏委屈巴巴出来,只要是云姑娘的事情,自家王爷就反复无常,超级难伺候。 什么时候云姑娘才能知道自家爷的心意呀。 云灵与云成清选好了礼物,打算要回府。 她看到顾望之与孙玲华也在这边,面色微微一变。 云成清察觉到了她的不悦,看着 那不远处的二人,道,“他们这般,被戳脊梁骨的是他们,你可不必放在心上。” 云灵却道:“并非如此,是想着前几日与他们二人合作囤积了一批粮食,今日是该投卖了。可我又瞧着官兵来了,听说最近有人在私自贩卖官盐?” 云成清眉头微皱,顿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投了一百金?” 云灵似乎有些紧张:“三叔父您没猜错,太后娘娘赏赐的一百金,我全投了,这边的仓库全部装满了。” 云成清倒还稳重:“还没搜查过来,若是不放心,我与你去看看货,应该就是因为贩卖官盐的问题,所以大理寺才会插手。” 云灵点点头:“贩卖官盐,那可是杀头大罪。” 云成清不放心起来,“你这库房钥匙是你亲自保管吗?” 云灵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吃零嘴,心不在焉的如月说道:“并非,向来是如月保管的。她办事,我放心。” 云成清扫了一眼如月,越发不放心起来:“库房不远吧?尽快去看看。” 刚到库房门口,官兵已然赶到, 为首的是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卿程楷。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已经官居九卿之列,他身着深红色官袍,面容严肃,见到云灵后便拱了拱手道:“云姑娘,我等奉旨查案 ,现需搜查此库房,还请姑娘配合,打开库房。” 云灵环视了一眼周围,整条街道已经被士兵和围观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在人群中,她看到了顾望之和笑容微妙的孙玲华。她深吸一口气,转向如月道:“如月,去打开库房吧。” 然而,如月此刻的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迟疑,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云灵:“姑娘……” 云灵见如月迟迟不动,眉头紧蹙,语气变得严厉:“如月,你这是怎么了?快些打开,怎能让本姑娘显得像做贼心虚一般?” 如月低头,声音颤抖地嘟囔:“姑娘,婢子……钥匙没带来,婢子现在回府去拿。” 云灵随即转向程楷,恭敬地行礼道:“程大人,实在是抱歉,侍女一时疏忽忘记带钥匙。但这五间库房的钥匙都是放在一起的,如果大人允许,下人这就派人回府去取。您若不放心,可派人跟着前去。” 程楷还未答话,他身后的大理寺少卿李远却已经等不及,急切地建议道:“程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近日贩卖官盐的案件频发,许多官员都牵涉其中。一把锁而已,我们可以强行打开进行搜查。” 云灵闻言,脸色一沉,坚定地挡在库房门口,坚决不让士兵动手:“大人,还请三思。库房里都 是大米,并非什么违禁品。更何况,这次我是与明阳公主合作的,公主殿下就在那边,她也可以为我作证的。” “当然,这次囤米的商机也是明阳公主分享的,我不敢贪功冒进。” 说着,云灵转身指向人群中的明阳公主—孙玲华。 孙玲华一袭公主装,异常显眼,自然没法躲逃。 随之,议论声纷纷传来,“没想到明阳公主这般好心。” “对啊,先前这云家姑娘都容不下人家,非要和离。” “对呀,没想到,明阳公主还愿意分享赚钱机会呢……” 孙玲华与顾望之无奈被请出人群。 程楷等人前来迎接拜见:“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顾望之乃是从三品,要先拜见程楷,但他不失礼数。 孙玲华向来都穿着她公主可穿的正红色,似乎这样可显得明艳,但其实她五官都很小,楚楚可怜的气质更多,反倒是撑不起这抹正红。 但身份在这儿摆着,人人都得恭敬。 云灵立即上前行礼,而后,紧张的抓住了孙玲华的手:“公主,您来得正好,请您快些为我作证。这次商机是您为我提供的,仓库的筹备也是您亲力亲为的,我只是出了些许资金而已。所有事情都是您精心安排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对吧?” 第39章 你是谁? 孙玲华笑了笑,一脸和煦,“自然是不会有问题。你配合程大人检查便是。不过,这几日是你这侍女拿着钥匙,这当中可千万不能有差错。” 云灵微微一欠身,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而语气里含着一丝委屈:“是呀,我这蠢笨的侍女竟然将钥匙放在府中,可程大人不同意去取,公主,这该如何是好?” 孙玲华扫了一眼众人,抽出云灵握着的手,就像在避嫌一般:“程大人也是公事公办,取钥匙还要花费些时间,云姐姐,你可不能妨碍公务。” 顾望之随之呵斥,“就是,你胡闹也得有个限度!云灵,这批粮食是公主托人买来的,能有什么问题?你快些让打开,一把锁子而已,你也舍不得吗?” 云成清闻言,面色不悦:“顾将军,还请慎言,灵儿与你已经和离,你没有资格对她颐指气使。不看往日情分,也看看今日局面,你如此这般,是在当众打云家的脸吗?” 顾望之一噎。 云灵没想到这个时候云成清会仗义执言。 她懒得理睬顾望之,此时此刻,必须以大局为重,她转而面向程楷道:“程大人,我同意撬锁。不过,我有一问,这条街的 仓库都会一一搜查的吗?” 程楷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们会逐一排查,确保无误。” 云灵又追问:“公主的仓库在我家铺子后三间,是否也在检查之列?” 程楷肯定地回答:“那是当然,我们会一视同仁。” 云灵想了想,对着程楷微微一礼,说:“程大人果然公正无私,云灵多虑了。请您开锁,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只听一声巨响,一把铜锁破裂。 正当此时,一阵急促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秦王萧煜率领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众人纷纷下跪,齐声高呼:“秦王千岁!” 萧煜一袭玄色衣袍,衣摆随风飘动,玄色大氅的皮毛随风翻飞,显得他愈发威严而尊贵。 他端坐在高大威猛的枣红色宝马上,眼神犀利如鹰,面容冷峻而肃穆,散发出不可侵犯的气势,使人不敢直视。 他眼神定格在程楷身上,言辞严肃:“大理寺就是如此办案的,将集市围得水泄不通?程大人,你是看不到已经影响到交通了吗?” 程楷跪在地上解释了一遍,萧煜眼神又落在云灵身上,“哦?云姑娘,闹这么大一出,就是想证明你这货是 明阳帮你进的?没想到你这么宽宏大度,前脚和离,后脚就与顾望之的心头好合作做生意呢?” 这话怎么听这都是像讽刺呢。 但孙玲华似乎不想错过这表现的机会,“殿下,云姐姐和离,一个妇道人家,生存不易,我想着一起合作,能赚上一些便是一些的,云姐姐日后也会衣食无忧的。” 萧煜嘴角扬起,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刚才说你出了一千两银子,云姑娘出了一百金?” 孙玲华显得从容不迫,缓缓回应:“殿下,的确如您所说。关于粮食的搬运费和人工费,这些支出都是由我承担的。且,云姑娘家库房多,需要的粮食也更多。我只有小小的三个仓库而已。” 云灵也走上前来,语态诚恳地补充:“殿下,的确如此。公主此次颇为上心,对我也是非常关心,甚至连我日后生活都在操心,臣女颇为感动。的确是我需要的更多,所以投了一百金。” 萧煜:“……” 她不领情?还是真不怕出事? 且听云灵说道:“程大人,请下令开仓搜查吧。我云灵行得正坐得端,不惧检查。今日,尚且还有秦王殿下在此,我相信只会更加公正。” 程楷听 出点萧煜的意思,可云灵又这般坦然,他这心里倒是没有底了。 他看向萧煜,带着求救的表情:“殿下,您看……” 萧煜大手一挥,“搜查!本王亲自在这里盯着。” 如月此时拉了拉云灵衣袖,低声道:“姑娘,真的没事吧?婢子总觉得孙玲华憋着坏呢。” 云灵故意捂住胸口,一副很紧张模样:“我也不知道。” 顾望之看云灵真的紧张,难不成真的有猫腻,他有些担心。 他走到程楷身边来,低声说道:“程大人,公主的货,肯定没问题。倒也没必要检查的这么仔细。” 程楷笑了笑,“公主向来做事稳重,自然白不用担忧。例行公事罢了。顾将军放心。” 可话是这么说着,但是并未下令。 紧张的气氛在蔓延,官差们已经破了三把锁,但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云成清在旁冷冷地扫了一眼顾望之,想到可能存在的官盐藏匿问题,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担忧。 毕竟一共五个仓库,这才查了三个而已。 萧煜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人群中一个特别的青年身上,他虽穿着朴素,但气质非凡,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他低声问录宏:“那是 谁?本王为何从未见过他?” 录宏早就把云家上下、里外查的清楚,便道:“是安阳侯府的三老爷,是老侯爷的老来子,当年从外抱回来的。” “哦?原来是外室子。”萧煜点了点头,了悟。 录宏应是,自家王爷说的都算好听了。 生母不详,是连私生子都算不得。 可老侯爷过世前可是将云成清当嫡子一样培养。 第四个库房被打开,官兵们仔细地搜查,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之处。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似乎这场风波即将平息。 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孙玲华,发现她虽然表面装得若无其事,但双手紧握,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和失望。 就在第五个库房被打开之际,先前积极推动搜查的大理寺少卿李远突然发难:“程大人,举报人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官盐藏于云家仓库,可为何我们一无所获?难道是云家提前得知风声,将官盐转移了?” 云灵面色一沉,语气冷静地反驳道:“李大人,说话要讲求证据。您的手下正在库中搜查,若真有发现,我云灵自会承担责任。但您这般质疑,是觉得我们云家好欺负,还是您达不到目的,心有不甘?” 第40章 戳破 李远见云灵如此镇定,心中更是不快,他冷声质问道:“云姑娘,还有一间仓库未查,等搜完再说不迟。另外,我听说嘉诚县主曾赠予你衡阳街二十余间商铺,那边至少也有十余间库房吧?云姑娘是不是应该都让我们搜查一番,以证清白?” 云灵心中一凛,突然明白这李远很可能是孙玲华找来的帮手。她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已有计较。 如月像个忠诚的卫士一般站了出来,义正词严地说:“李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家姑娘已经将那些铺子归还给了嘉诚县主。此事秦王殿下可以作证,因为我们就是在归还铺子时偶遇殿下的。” 附近闻言之人都将目光看向萧煜。 但他气场太过强大,却又不敢直视。 萧煜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本王的确得知,云姑娘将铺子还给了嘉诚县主。” 很好,云灵是非要拉他入伙呢。 程楷应是,立即转眸呵斥了李远:“你所得举报是漓江街,并非衡阳街。没有圣上旨意,你要去衡阳街?” 衡阳街不仅有嘉诚县主的铺子,还有秦王的呢。 这两尊大佛,他可不敢得罪。 李远这才低眸应是,“下官明白。” 终于,第五间铺子搜完了。 带头的官兵前来汇报:“殿 下、大人,都是近日运来的米粮,并无发现其他。” 程楷嗯了一声,而后对云灵说道:“云姑娘,打扰了。今日几把铜锁全部记在程某账上。” 还没等云灵说话,李远却立即往下吩咐道:“既然什么都没查到,就全部退下,撤回大理寺。” 萧煜却冷声制止:“慢着!官盐关乎国之命脉。继续搜查,这条街的库房全部彻查一遍,如若查出,本王将他亲自交给圣上,定将严惩不贷!” 眼见目的未达到,孙玲华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什么都没查到……” 顾望之见状,以为她是太过紧张,便低声安慰道:“没事的,现在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吗?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搜查。” 孙玲华抬头勉强笑了笑,回应道:“是,肯定没事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但她的笑容中却难掩焦虑。 云灵趁热打铁,对程楷说:“程大人,既然已经查过我的库房没有问题,公主的库房应该也不用再搜查了吧?这批货都是同一批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程楷微微蹙眉,坚持道:“虽然如此,但也要例行公事。”他转向孙玲华,微微拱手道:“公主,下官冒昧,可否开库检查?” 孙玲华深吸了 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回应道:“自然是要查的。不过,还请程大人小心些,别弄坏了米面。另外,这库房是顾将军府上的,并非我所有。” 她转向顾望之,问道:“望之,钥匙带了吗?” 顾望之看了一眼孙玲华的侍女,坦然地回答:“快些去开门,让搜查便是。” 萧煜在旁听着,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看来顾将军是将郡王府的库房都赠予明阳公主了?” 顾望之点了点头,回应道:“是的,我正在准备聘礼,迟早要娶玲华为妻,所以将库房暂时赠予她使用。” 程楷随即命人去搜查,李远这次也被一并派去。他们离开前,程楷转向萧煜邀请道:“殿下,明阳公主的库房还在前面,您是否移步前往?” 萧煜点头表示会去:“你们先过去,本王随后跟上。” 云灵今日故意与孙玲华表现得热络,他知道接下来的戏码定会更加精彩。 孙玲华的脸色愈发难看,忽然她身子一软,似乎要跌倒,好在顾望之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没事吧?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搜查完了。稍后,我送你回公主府。” 孙玲华此时已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如月在一旁偷笑,还小声嘀咕道:“装晕没成,顾将军还不明所以 ,有趣得很。” 云灵轻轻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沉住气,好戏还在后头。” 直到孙玲华的库房前两间都平安无事后,围观的百姓们逐渐失去了兴趣。 “看来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是啊,她毕竟是公主,哪会做出贩卖私盐的事?” “走吧走吧,今天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 然而,正当众人准备散去之际,一声惊呼打破了平静:“大人,这里有情况!我们不小心戳破了米袋,里面……全都是盐!” 整个仓库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发现了盐的官差身上。 孙玲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惊惶失措地辩解道:“这……这怎么可能?我的仓库里怎么会有盐?我明明……” 顾望之显然也惊愕了,“玲华,哪里来的盐?是不是弄错了?” 云灵则是一脸震惊地看向孙玲华,随后关切地说道:“公主,您的库房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盐来?是不是您的手下出了问题,被人利用来陷害您?” 顾望之附和:“对,一定是有人陷害你。” 孙玲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面无表情,面色惨白如纸。 李远此时也站了出来,他转向云灵,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云姑娘,李某想不出来,这京中除了你,谁还会对公主有敌意?” 云灵闻言,笑了起来。 李远却恼怒,他厉声呵斥道:“云灵,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可笑之人,笑可笑之事。” “我可是投了一百金。这些粮食都是公主的人张罗。我一个内宅妇人,买些大米都需旁人牵线搭桥,又如何渠道购买官盐?李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云家百年清誉,不是谁想玷污就能玷污的。” 云成清心中反倒放下一块巨石,不在云家的仓库发现这些东西,云家就不会牵涉其中。 李远脸色苍白,语塞难言,显然他对于眼前的情况感到极度困惑。孙玲华的手下明明向他保证盐已经被妥善藏匿在云灵的库房内,然而此刻却踪影全无。 顾望之急忙向萧煜和程楷陈明情况:“殿下、程大人,我们绝无贩卖官盐之心,这定是有人设下的圈套。或许,是那些贩卖粮食的商人,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将盐藏匿于此,抑或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恳请殿下和程大人能够明察秋毫,还我等一个清白。” 云灵沉思片刻,开口问道:“那位举报者呢?他似乎对我们的库房了如指掌,否则,李大人也不会如此激动,直奔漓江街这批货。” 第41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萧煜的眸色瞬间变得深沉,他似乎已经洞察了这一切背后的阴谋。他沉声问道:“李远,那位举报者现在何处?” 李远被萧煜的目光所震慑,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他……他提供线索后,便不知去向,离开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宦官尖细的声音:“圣上口谕!孙玲华涉嫌私藏官盐,此乃重罪!所有涉案人员,包括大理寺所有官员,即刻入宫面圣。此案由圣上亲审,不得有误!” 紧接着,张福英带着一队禁军赶到,他见到萧煜后,立即下马行礼:“秦王殿下,圣上召见,请您务必入宫一趟。此案关乎国之命脉,圣上十分重视。” 孙玲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看向云灵,见云灵这番镇定自若,她恍然大悟。 禁军迅速行动,将众人团团围住,整个现场被严密地封锁起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面对如此形势,众人心中都明白,除了入宫面圣,他们已别无选择。孙玲华和其他涉案官员,只能硬着头皮,随着禁军入宫。 审案一般都在勤政殿。 萧烨一袭藏蓝色龙袍坐在龙椅当中,他看着所有人跪在地上,山呼万岁,半晌才说平身。 他面色阴郁,直接先问了 孙玲华:“你倒是敢私藏官盐?怎么?在北原三年,连大齐的律法都忘记了?” 孙玲华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圣上息怒,明阳只是买了些米面,明阳自是知道贩卖官盐是大罪,又怎么会明知故犯?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望圣上明察。” 萧烨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陷害?你是公主,就算没有实权,但威望就在那放着。仓库的钥匙在你手里握着,谁还能栽赃陷害你去?你以为朕在庙堂之高,便不闻天下事了?” 孙玲华继续辩解:“钥匙是在我手中不假,可有心之人若是偷走重新复制一把,再行栽赃陷害之事,也是有的。” 萧烨冷哼一声,眼眸定在程楷身上,“程楷,你来说,大理寺到底查了个什么结果?” 程楷还算镇定,“回圣上的话,是大理寺接到举报,接到举报说近日有人私藏官盐,臣便开始搜查。搜到漓江街,正好有明阳公主的库房,恰好查到了官盐。不管是陷害也好,还是栽赃也罢,微臣都搜到了官盐。现下,只要明阳公主说出官盐的出处即可。” 萧烨嗯了一声,“朕知道你办事公正,大理寺可是为朕在办案,关系到的可是皇家脸面。” “是, 微臣明白。” 萧烨转眸看向站着的弟弟萧煜,“阿煜,你为何也去了漓江街?” 萧煜行拱手礼,语气颇为镇定:“皇兄,听报说漓江军堵塞,臣弟前往,没想到是大理寺正在查官盐私藏一案。大理寺少卿李远言之凿凿,说有人举报,臣弟正在询问何人举报,许是能找些线索,皇兄您的口谕就到。” 萧烨精准无误将目光投射到李远身上:言辞威严:“李远,举报之人,直接举报明阳公主私藏官盐?” 李远低垂着头,声音颤抖地回答道:“会圣上的话,微臣确实收到了举报,举报信上明确指出云家二姑娘云灵涉及官盐走私。微臣不敢有丝毫懈怠,便立即将此事告知了程大人,并一同前来搜查。” 萧烨的眉头紧锁,语气严厉:“朕问你,举报信上写的是云灵,为何搜出来的官盐会在明阳公主的仓库中?” 李远深呼吸了一口,鼓足勇气答道:“微臣斗胆怀疑是云姑娘栽赃陷害明阳公主,毕竟她是最有动机的。她因明阳公主而和离,怀恨在心也是有的。” 萧烨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厉声道:“推测?怀疑?你身为大理寺少卿,办案竟然只凭推测?没有确凿证据就敢胡乱攀咬,你这 是在藐视朕的威严,还是在践踏大齐的律法?” 李远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道:“陛下息怒,微臣知,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只是……” 萧煜呵斥:“你有什么不敢的?谁不知你是孙家孙夫人的外甥,你是明阳的表哥对吧?本王也可以怀疑你以公谋私,故意指摘云姑娘!” 李远脸色一僵,他没想到萧煜会揭穿他与孙玲华的关系,顿时感到一阵惶恐,他连忙辩解道:“王爷,微臣冤枉啊!微臣只是秉公办案,绝无私心。” 云灵也跪向前一步,清朗出声:“请圣上明察!这一批货,确实是公主主动寻臣女合作的,臣女断然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我刚经历了和离,身为一介后宅妇人,既无门路又无权利,怎么可能有能力涉足官盐之事?” 有人点头,的确云灵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没有门路,没有权利,谁会给一个后宅妇人卖盐? 很多人脑子里有了这么一个故事,孙玲华想陷害云灵,没想到放错了仓库,大理寺来查,却查到了自己头上。 萧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含着颇多失望:“孙玲华,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孙玲华是真没想到云灵会识破她的计谋,让她 有口难言。 可皇帝是如何知道的?此事她做的异常隐秘,到底是谁给皇帝通风报信的? 萧煜显然是要帮着云灵的。她已经无路可退。 李远的身份已经暴露,她再辩解,也许只会受更多的无妄之灾。 “圣上,明阳知错,是明阳不察,竟然让官盐混了进来。还请圣上恕罪!” 大殿内一片寂静,很多人其实有些震惊。 谁也没想到孙玲华竟然真的栽了,而且还如此爽快地认错了。 顾望之急急向前跪来求情,“圣上,云灵没有这样的能力做这件事不假,但玲华定是被人陷害,她一心都为大齐着想,还请圣上明辨,请=圣上开恩。” 萧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思忖着,他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众人之后说道:“玲华,三年前朕封你明阳公主,和亲北原。三年后,你协助顾望之立下军功回来,朕感怀于心。可你要知道,私藏官盐是杀头之罪!” 他顿了顿,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朕念在你和亲有功,主动交代,便饶了你的死罪!” “但活罪难逃。” 孙玲华重重磕头,心中藏下狠厉,咒骂一句:“云灵,你给我等着!你敢如此陷害我!我孙玲华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42章 桥归桥,路归路 “明阳谢主隆恩。”只要活着,她就还是公主,一点罪责而已,她还担得住。 在北原三年,猪狗不如的日子她都熬下来了,一点活罪又算什么呢。 萧烨将目光定格在孙玲华身上:“张福英,传朕旨意。” “孙玲华,你私藏官盐,罪不可赦。但念在你和亲北原有功于社稷,朕便饶你一死。但自今日起,褫夺你明阳公主的封号,收回公主府邸,令你即刻返回孙家。” 众人虽惊讶至极,却不敢哗然。 孙玲华顿时脸色惨白,什么?褫夺公主封号? 所谓的活罪就是要把她打回原形吗? 呵呵,皇家果然薄情! 当年,她代替萧雅去和亲,吃尽苦头,今日竟然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让她回孙家去。 看来,是萧雅要回来了。 萧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让她让路了。 且听萧烨继续说道:“另赐婚:在与北原一战中,从三品将军顾望之与孙玲华暗生情愫,朕成全之。” 顾望之站在一旁,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会与孙玲华在这种情况下被赐婚,这让他感到既尴尬又无奈。 萧烨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他转向秦王,淡淡地说道:“阿煜,你随朕到御书房。” 整个世界仿佛又安静了。 云灵与云 成清最后出了大殿。 云成清低声说道:“原是一场虚惊。” 云灵嗯了一声,“今日没想到差点连累到三叔父。” 云成清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灵儿你何须见外?”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孙玲华突然现身,她朝着云灵的方向走来,轻声说道:“云姐姐,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事想单独与你谈谈。” 云灵知道孙玲华必然是为了官盐的事情而来。 她知道两人之间今日是真正撕破脸了,绝再无回旋余地。 这是宫内,云灵倒也不惧。 她应了一声,云成清带着如月去了别处等待。 四下再无旁人,云灵便道:“孙姑娘有话请讲。” 苏玲华压下屈辱,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云灵,你为何如此狠心陷害我?你发现官盐,完全可以悄悄处理,为何非要置我于不义之地?” 云灵笑了笑,带着丝丝嘲讽,“我云灵不是贪图小利之人,如此重要的东西,自当物归原主,我怎敢私自占有?” 孙玲华闻言,卸下伪装,露出阴鸷的眼神,咬牙切齿道:“你!你可真是心思歹毒!不过,就算我失去公主封号,但也抢了你的丈夫,我会很快嫁给你的丈夫,云灵,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嫁不出去的弃妇。” 云灵听了这话,反 而笑了,她语气悠悠,“我不想要的,别人想拿就拿去吧。孙姑娘,你别忘了,你也曾和亲,也有过丈夫。如今你被剥夺了公主身份,回到孙家,你那嫡母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接纳你?哦,对了,南阳郡王府娶你,给的聘礼可还丰厚?别忘了,孙家能给你多少嫁妆还是个未知数呢。” 云灵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直击孙玲华心中的痛处。她脸色苍白,愤怒和惶恐交织在眼中,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先前她是明阳公主,孙家自会对她高看一眼。 如今,她灰头土脸地回孙家,日子岂会好过。 看着孙玲华说不出话来,云灵又道:“我提醒孙姑娘一句,你比我年长2岁,以后莫要再叫我姐姐。我云灵受不起!” 她撂下这句,就往前走去。 云灵还没追到三叔父,却又被顾望之拦下。 然而,她还没能追上云成清,就被顾望之拦了下来。他直接挡在云灵面前,眼神锐利,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云灵,请你告诉我,今日官盐一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云灵上前一步,冰冷反问:“那我问你一句,这官盐与你有没有关系?孙玲华私藏官盐只是褫夺公主封号,若今日官盐是出现在我云灵的仓库里,无依无靠的和离之妇, 今日是否还能活命?” 顾望之一噎。 云灵眼神越冷,又道:“我就不信你顾将军看不明白,今日与我有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圣上定夺。想我云灵嫁入你顾家为妇,不愧对任何人,不愧对自己良心,所以今日事情作罢,但日后,你我相见,便是陌生人,还请不要再这般与我说话。免得旁人误会,孙姑娘误会!” 顾望之愣了半晌,试图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云灵却打断了他,厌恶地说道:“顾将军,请好自为之!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说完,她转身便走,不再给顾望之任何说话机会。 出了宫门,再上马车,都已然是夕阳西下。 如月就觉得开心极了,“真是大快人心,皇帝大老爷绝对是明君,谁是坏人看得清清楚楚。那孙林华没了公主封号,看她日后还怎么得意。” 云灵扫了一眼沉默的云成清,眼神暗示如月话少些。 “姑娘,你难道不高兴吗?今日瞧她那难看嘴脸,还想陷害姑娘,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想都觉得痛快。” 云灵无奈笑了:“好了,此事稍有差池,便是吃不了兜着走。更多是劫后余生。这次你与来福事情办得漂亮,回去从我私库里每人支十两银子去。 ” 如月高兴得差点都要跳起来。 云成清微微皱眉,从如月和云灵的对话中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她低声提醒云灵:“今日之事,我们虽胜了一筹,但太过冒险,日后还需小心行事。” 云灵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三叔父,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正当她们谈话间,马车行进的速度逐渐减缓,紧接着马车又被人拦下。 录宏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云姑娘,秦王殿下有请,请您过去单独叙话。” 云灵听到录宏的话,稍微顿了一下,随即转身对云成清说道:“三叔父,秦王殿下找我,我去去就来。如月,你照顾好三叔父,尽快回府。” 云成清点头表示同意:“好,你去吧,早些回来。” 云灵下了马车,走到萧煜的马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女见过秦王殿下。” 萧煜见状,也下了马,录宏则牵走了他的马匹。 他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往前走,云灵识趣地跟在他的身后。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云灵,声音带着一丝质疑:“你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应该心满意足了?” 云灵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她恭敬地回答:“殿下,臣女并不明白您的意思。还请明示?” 第43章 她生气了 萧煜扫了一眼云灵,声音徐徐:“孙玲华本想打你一百金的主意,顺便一箭双雕将你除掉。你以自己为诱饵,假意上当,却暗度陈仓将官盐放在孙玲华粮仓里。” 云灵不打算承认:“殿下,此话怎讲?臣女与孙姑娘可是合作关系。” 萧煜说出致命的关键:“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你一直在强调与孙玲华的合作关系,甚至强调对她的信任。不过,本王没忘,你在郡王府三年,掌管顾家产业也三年。而那三间仓库,恰恰是顾家的,难道你没备份钥匙?” 云灵被萧煜的直戳要害所惊,心中虽紧张,但面色仍旧保持着冷静:“殿下,我确实没有备份钥匙。” 萧煜只觉今日太过危险,“愚蠢!杀敌怎么可以只身犯险?” 云灵却觉萧煜管得太宽,她脸上露出几分倔强:“殿下,当别人侮辱我、欺辱我时,我怎能无动于衷?我姓云,身上流着安阳侯府的血,我就不会任人欺辱而毫无反应。我若不以身作饵,那鱼儿又怎会轻易上钩?” 萧煜:“?” 这是生气了? “您想说的无非是圣上今日褫夺封号,是为了真正的明阳公主,而 我侥幸逃脱只是圣上宽宏大量,不追究罢了。殿下,倒也没必要提醒!” 云灵生气了,今日之事,太危险。 她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有谁安慰她一句了? 别人恶心她,她还不能反击了? 她越想越气,云灵接着从袖中拿出为萧煜重新准备的礼物,塞到他的手中:“殿下,您一直以来都在帮助和保护我,云灵感激不尽。这份薄礼,请您笑纳。我知道,您之所以如此,完全是看在父兄的面子上。但日后,云灵一定不会再劳烦殿下。至于这礼物,您若是不喜欢,就扔了吧。” 萧煜:“……” 云灵抬眸看了一眼说不出话的萧煜,浅浅行礼,“臣女告退。” 她说完走了几步,接着就小跑着走了。 录宏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眼见着前方的紧张气氛,他明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天色都突然阴沉下来。 萧煜的目光如冰刃般锐利,也精准地锁定了录宏所在的位置。 录宏躲无可躲,连忙小跑着上前,脸上堆起一抹无辜的笑容:“爷,云姑娘已经走了?看来云姑娘还是惦记着您的,连谢礼 都送来了。” 萧煜瞥了他一眼,便将手中的锦盒随手一扔,直接甩给了录宏,脸色阴阴沉沉的,就如这寒冬的天气一般。 录宏连忙接住锦盒,他偷偷瞥了眼锦盒,却意外地发现锦盒的盖子并未关紧,露出一角翠绿的玉石。 他心中一动,连忙打开锦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 玉佩通透碧绿,雕工精细,上面还刻着繁复的纹路。录宏一眼就认出了这枚玉佩。 他惊喜地抬起头,望向萧煜:“爷,您看!这不是您丢失的那枚玉佩吗?云姑娘居然找到了它,还亲自给您送来了!” 萧煜拿起玉佩,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录宏笑着道:“云姑娘诚意很足。” 萧煜点了点头,“嗯。回府。” 录宏心中明了,试探着问道:“爷,这是要回去给云姑娘准备回礼吗?” 萧煜却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她已经开始怀疑她兄长的死因了?” 录宏回答道:“是,云姑娘已经暗中派人开始调查了。” 萧煜沉默片刻,然后吩咐道:“按照我之前所说的去做。” “是,殿下。”录宏恭敬地应道。 …… 云灵怒气冲冲地回府,途经嫂嫂的院子时,却意外听到了院内传刀剑之声。 她好奇地朝门口看去,只见年幼的侄儿正在专心练剑,练的是云家剑法,一招一式都颇为有模有样。 云灵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晴,看到侄儿如此上进,她感到十分欣慰。 嫂嫂陈素琴并不在阿霖身边,只有一名侍女拿着外袍和汗巾在一旁静静等候。 侍女前来行礼,云灵示意不要打扰阿霖练剑。 云灵看了几式,发现了问题:“阿霖,架剑之时,要剑高过头,力达剑身,手心朝外。” 阿霖又重新来了一遍,云灵满意点头。 阿霖也结束了练剑,接过侍女手中汗巾,擦拭汗之后,将剑合在剑鞘,笑着到云灵跟前来,“姑姑,你也懂练剑?咱们比试两招?” 云灵这才发现侄子都长到自己肩膀高了。 她看到汗渍没擦干净,接过帕子,又继续擦拭,她温柔笑着说道:“姑姑只是懂剑法,却不会打。那些剑招、要领,我都背诵的很扎实,到时候姑姑为你写下来。” 阿霖点了点头,“姑姑,今天事情顺利吗?” 云灵点了点头:“比较顺利,阿霖 是在担心姑姑吗?” “有点。母亲说姑姑不易,让我一定不能惹姑姑生气。姑姑,您放心,阿霖一定会好好读书,认真习武的。” 云灵颇为感动,“阿霖好好念书,云家日后还得靠你。姑姑啊,尽快将你去应天书院的事情敲定。你到了启蒙的年纪,习得一手好字,颇为重要。” 陈素琴的声音传来,“灵儿,你来的正好,来尝尝嫂嫂做的糖酥饼,还有些小酥肉,不知道合你口味不。咳咳……” 她上前一步,轻声道:“嫂嫂,别太操劳了,您的手艺我向来都喜欢。” 陈素琴面色苍白,眼下青影严重,显然是病的厉害了:“阿霖,你也快来。姑姑都看到你练剑了,你现下心满意足了。” 云灵一手拉着阿霖,一手紧紧握着嫂嫂的手,笑着道:“原来阿霖这么想姑姑呀?不过,姑姑今日发现阿霖是练剑的天才,都没系统学过,都还练得有模有样呢。” 陈素琴似乎压下情绪,笑了笑道:“我还是希望他多练字,多读书。” 云灵点了点头看向侄儿,“阿霖,告诉姑姑,你日后是要做学识渊博人臣?还是要做威风凛凛的将军?” 第44章 来了一哭哭啼啼的姑娘 阿霖听到这个问题,扫了一眼陈素琴,低声道了一句:“文臣。” 这语气里夹着丝丝失落,还夹杂着小心翼翼。 陈素琴笑着解释道:“我就想着让阿霖安稳一生,不想让他舞枪弄棒。习武练剑,便当成是强身健体了。” 云灵瞬间就明白嫂嫂的意思。 祖父、父亲、哥哥都死在战场,嫂嫂不想让唯一的儿子重蹈覆辙,也是人之常情。 日后慢慢再讲,云灵并没有再谈此事。 三人温馨吃了晚饭,云灵提出要为陈素琴把脉。 云灵拉住陈素琴手不放,轻声说道:“嫂嫂,我得给你开方下药,你身体羸弱,且走几步都气喘吁吁,你切不可太过操劳。这回,你可得听我的。” 陈素琴知道拗不过,便打发儿子去外面玩,配合起来:“灵儿,你把脉之后别太惊讶,都是老毛病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云灵其实差不多能猜到些,三年兄长不在家中,嫂嫂受到二叔父一家苛待,自己一人带着孩子,怕是积劳成疾了。 且兄长如此这般回来,光是伤心都是半月过了,日日以泪洗面,不生病才怪。 把脉结果,果然不尽如人意。 云灵忍下伤心,不敢看陈素琴的眼睛 ,低眸说道:“嫂嫂,倒也没什么大事,我先为你开些药,药丸还是汤药我都会亲自上手的。” 陈素琴握住云灵的手,“你这孩子,在顾家受了那么多委屈,又可曾说过一次?如今该是我这做嫂嫂的照顾你才是。” 云灵低眸,“可嫂嫂体弱……” 陈素琴笑了笑,说道:“我的身体什么情况,我大概清楚的。还能熬些日子的。你只管开方,熬药院子里有下人,自然会熬药的。” “嫂嫂……” “听话。快些回去休息,累了一日了。”陈素琴显然已经不大舒服,开始催促云灵离开。 云灵嗯了一声,“好,我这就回去。嫂嫂,你若有不舒服,就立刻差人来寻我。” 陈素琴点了点头,“好,放心吧。” 云灵离开,陈素琴便回内室躺了下去。 侍女青禾为她盖上被子,低声说道:“夫人,二姑娘肯定知道了,她却是一句都没说呢。” 陈素琴颇为心疼云灵,虚弱地说道:“她眼圈都红了,再说下去又要哭了。她给的药,还是吃食都要收下,我这身子我也得尽量养着。我是担心啊,我若再离开,灵儿就真的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她早早失去父亲,母亲,失去兄 长,还和离,被人说三道四,日子是一点儿都不好过的。” “是,夫人说的没错,二姑娘当真是太难了。” 陈素琴便立即道:“所以吩咐下去,咱们院子里的,谁都不得忤逆二姑娘。若是谁敢大不敬,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是,夫人,婢子这就吩咐下去。” …… 云灵回到灵溪院,便写了药方。 写完药方就让来福去抓药。 她又到院子里选了间合适的空着的房子,打算用来做存放药材,又想着要开始做一些药丸。 如梦跟着说道:“姑娘,做药丸的确是好的,吃起来方便,比汤药更好服用。” 云灵在院子里走了大致两圈,一共十间屋子。 她一人就用了四间:寝室、书房、厨房、药房。 如梦如月住了一间。 来福、来财二人住了一间。 给还未省亲归来的莲香姑姑留了一间。 洒扫的促使丫头们还有一间。 剩余的便是两间库房。 对于目前的安排,云灵感到相当满意。她看着院子里错落有致的房屋,心中不禁感慨:“如今我们灵溪院也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转而向如梦说道:“明日你将府上的侍女们都叫来,我打算为三叔 父挑选一个侍女。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厮,那小厮粗心大意的,实在让人不放心。” 如梦有些心疼云灵:“姑娘您就是心善重情,三老爷都到了弱冠之年,却还不能独立,侯爷走得早,他也自己没成气候……” 云灵顿时面色冷肃起来,“休要妄言。此话今日是我第一次听到,也是最后一次听到。” 如梦立即跪地认错,“是婢子多言,还请姑娘惩罚。” “你且起来,你与如月跟着我十年了,还不了解我吗?”她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从不苛责刁难下人。 “是,谢姑娘开恩。” 云灵往屋内边走边吩咐道:“你抽空把莲香姑姑的房间收拾出来,想来该是最迟月底就能回来?上次让你去信,她还没回吧?” “是,还没回。” 云灵想了想,有些语重心长:“若是没收到回信,证明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早些准备吧。如梦,你与如月是我信任的人,这院子就是我们的天地,如月时常跟着我去外面,内院就要依靠你了。粗使丫头不易,你也照看着些。” 如梦跟在身后,诚挚表态:“是,姑娘放心,婢子定不负所望。” 云灵太了解如梦,办事一丝不苟,本无坏 心,但宽容不够,她便道:“人心最是重要,就是一个起眼的家丁,小厮,在关键时候都有大用,千万不可仗势欺人。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只要是不起眼的小错,便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聪明如如梦,“谢姑娘提点,婢子感激不尽。” 回到屋中,炭火很旺,屋中一室温暖。 守门小厮在门口急切汇报:“二姑娘,卫国公府上来了一哭哭啼啼的侍女,说是她家夫人可怜,想让您过去一趟。” 云灵猛然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春樱,说姑娘您先前见过她。” 云灵嗯了一声,春樱过来,定是表姐那边出了事情。 可已经吃了药,还针灸了,病情怎么会恶化的这么快? 云灵想到这里,心里焦急起来:“如梦去拿药箱,我自己更衣。快让来财去备马,我骑马过去,马车太慢了。” 如梦这时赶了过来,手里拿着药箱,脸上满是担忧:“姑娘,外面天寒地冻,还刮着风,骑马太冷了。而且如月还没回来,您一个人……” 云灵神情微凝,“人命关天,我去去就来。我带着来财去。你守着院子。” 云梦不再敢说话,“是,姑娘。” 第45章 原来如此 云灵到云府大门口,就看到春樱来回搓着手,满脸都是泪。 她看到云灵就跪地哭了起来,“云姑娘,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她病了这些年,只是想在临死之前见一面娘家人,可都见不到……” 云灵便问道:“为何见不到娘家人?” 春樱哽咽道:“是姑娘娘家不肯见姑娘。” 云灵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冷静问道:“怎么会?姑母与姑父怎么会不见亲生女儿,其中必有缘由,你如实道来。” 春樱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是因为一幅画,不知怎的,我家夫人和娘家因为那幅画闹翻了,从此便断了往来。婢子前去苦苦哀求老爷夫人,希望他们能来看看我家夫人,可他们却不肯来。” 因为一幅画闹翻? 云灵不知所以,想着还是亲自去一趟,才能问明缘由,她沉声道:“春樱,你先起来吧。事不宜迟,我这就随你去看望表姐。” 春樱抹着眼泪,磕头道谢:“谢云姑娘,您可是真正的大好人。婢子先替夫人谢过您。” …… 一路来得极快,天气也真正的寒冷。 一进屋子 ,春樱就哭着往内室去,“姑娘,云二姑娘来了,她来了……姑爷他入了宫,还未回来……您再等等。” 云灵入内,心情沉重至极,她走到榻前,看着已经皮包骨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她眼泪就忍不住了,“表姐,我来了。您找我吗?” 白楠咳嗽着睁开眼睛,缓缓道:“春樱不懂事,非要叫你前来,家务事罢了。” 云灵坐在塌边,就是忍不住地难过,“表姐,姑父与姑母为何不肯见你?春樱说因为一幅画,你可否告诉理由?我愿意去请姑父姑母过来……” “灵儿,你扶我起来,我有话对你说。”而后白楠又看向春樱:“你去将那幅画拿来。” 春樱不敢有片刻迟疑,立刻点头答应,转身离开房间。 待春樱离开,白楠才将目光重新放回云灵身上,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灵儿,我时日无多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 云灵眼眶微红,紧紧握住白楠的手,声音略带哽咽:“表姐,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白楠 深吸一口气,似乎难以启齿,“等我走后,你可以替我照顾阿宸吗?你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好不好?” 云灵一顿,万分不解,“表姐,为何?这很突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您……” 白楠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灵儿,你知道他为何当年娶我吗?因为我长得向你,你又嫁给了顾将军,他退而求其次所以娶了我。这三年,他虽然照顾我,但且从未爱过我,他甚至与我都没有夫妻之实……” 云灵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虚妄,越听越离谱,眉心都皱了起来,实在是太荒谬了:“表姐,这事怎么会与我有关,我实在是难以相信,也难以接受……” 白楠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恳求:“灵儿,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过唐突,太过难以接受。可我真的时日不多,只要等我百天之后,你们就可以提婚事。你……能答应我吗?” 云灵无法答应,只能先安抚:“表姐,你先别激动,你现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应该先解决你和姑父姑母之间的问题,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但白楠 却坚持道:“灵儿,我真的很想求你答应我。我嫁给他三年,却没能给他留下一儿半女,这是我心中最大的遗憾。如今我时日无多,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也是为你做的事情。” 此时,春樱匆匆返回,手中捧着画卷,她跪在云灵面前,声音带着哭腔:“云姑娘,请您一定要答应我家姑娘。她真的快不行了,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姑爷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对姑娘您好的。” 云灵看着春樱哀求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表姐,这件事,不是你我两人能轻易决定的。姐夫他同意了吗?” 白楠听到这里,泪水再次滑落:“灵儿……” 云灵站起身,轻轻地将白楠扶到榻上,再次婉拒:“表姐,我现在真的需要时间去思考。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春樱见状,急忙道:“云姑娘,请您稍等,您还没有看这幅画呢。” 云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画卷。 她半晌没有打开,只是紧紧地握着画轴,心中充满了不安。直到白楠轻声催促:“灵儿,打开看 看吧,我相信你会明白的。” 云灵于鼓起勇气,缓缓展开了那幅画卷。 在宁静的冬日画卷中,一位粉衣美人静静矗立,如同一朵在严寒中盛开的梅花,散发出独特而优雅的气息。她身着一袭柔和的粉色衣裙,轻盈如纱,宛如春风吹拂,给人一种温暖而明媚的感觉。 美人站在蜡梅树下,树枝上挂着点点白雪,与她的粉色衣裙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加凸显出她的美丽。她双手合十,轻轻闭着双眼,虔诚地祈祷着。 在冬雪的映衬下,她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如玉,她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飘动,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和飘逸。 她的脚下放着一只药箱,她是医者,更是在为病人祈祷。 一首藏头诗就在画边,是为:第一红妆天下艳,一颦一笑动君颜。美目盼兮秋水澈,人间绝色此中添。 云卷宫中烟霞散,灵光熠熠照御前。入殿轻步花影动,宫中岁月静好天。 云灵看懂了,她错愕地看向白楠,“表姐,这就是姑姑不愿意认你的原因对吗?” 一切明了,云灵难以接受。 第46章 小公爷是你能叫的? 白楠微弱地坐起,咳声连连,颤抖着音调,“灵儿,我真的……对不起你。” 眼泪顿时涌出,云灵问道:“表姐,这就是为何姑母无法原谅你的原因吗?你……你竟然想将我送入宫?若不是姑父及时发现,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入宫了?” 白楠泪眼婆娑,她点头承认:“是,我那时太喜欢阿宸了,但他心里全是你。我……我鬼迷心窍,想将你送入宫。是阿宸中途截下了画,质问父亲,我那时才意识到我做错了。” “舅父知道后,也对母亲失望透顶,母亲与父亲对我失望至极。但我……我仍义无反顾地要嫁给阿宸。父亲后来答应联姻,便是不再认我这个女儿。”白楠的声音越来越低…… “为了赌气,为了威胁父亲,我偷走了这幅画。灵儿,我嫁入卫家后一直病着,这病一拖就是三年,阿宸也因此恨了我三年。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白楠声泪俱下,语气中充满了悔恨。 云灵紧握着拳头,不知该说什么。 她虽未入宫,也未想过嫁给卫宸,但一旦真的被送入宫,后果不堪设想。 “表姐你……容我想想。你先好好养病吧。这幅画,我先带走。” 一幅画,两个信息,指明她会医术,且还是美人。 五年前,皇帝扩充后宫,广纳美女 ,她为了不入宫,早早选了顾望之成亲。 怎料,世事无常! 云灵握着画卷步出房间,院内的夜色深沉,昏暗中,她不经意间撞见风尘仆仆归来的卫宸。她立刻浅行一礼,语气有些僵硬:“小公爷,您才回府吗?表姐病情有些反复,我先回去了。” 卫宸在冷夜中伫立,他的眼神深邃,声音却带着温暖:“公务繁忙,确实刚回府。瞧这天色已晚,且天寒地冻,怎能让你一人回去?” 云灵闻言,心中一紧,但想到白楠的话,她不自觉地避开卫宸的目光,低声拒绝:“不用了,小公爷。我自己回去便可。” 卫宸虽然语气淡淡,但含着不可拒绝的威严:“你是骑马来的,太冷,我用马车送你回去。你要听话,阿楠若是知道我没送你,她该担心和生气了。” 云灵没答应,卫宸又道:“你明日还要来的,你还担心你的,马?” “并非。” “看来,你有话要问我。那就在马车上说,一盏茶的工夫够了吧?” 云灵想想也是,有些话她要说清楚的,她没想过来做卫宸的续弦。 她才不要从一个火坑刚出来,再跳入另一个火坑。 这国公府,可不是一片祥和,谁都知道这是龙潭虎穴。 况且,她暂时还没想过要改嫁。 马车上,卫宸吩 咐又添了炭盆,又让下人送来一个暖手炉,给云灵换上,而后用下巴指了指云灵身侧的画轴,眸里带着一丝无奈,问道:“看来,你知道了?” 云灵轻轻一笑,自嘲地摇了摇头,低声呢喃:“当年还真是得感谢小公爷你出手拦住了那幅画。如若不然,今日我恐怕也无缘与你同乘一辆马车,更无法享受到这份难得的宁静时光。” 卫宸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轻声回应:“往事已矣,道谢就不必了。今夜阿楠所言,你不必太过在意。你的选择,只需顺从自己的内心即可。你无须为她承诺什么,她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似乎沉浸在一丝淡淡的伤感之中,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道:“无论是帮你和离,还是将官盐一事上报圣上,都是我对过去所做之事的一些补偿。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就好。” 云灵还在惊愕当中,突然,他笑了笑说道:“如今,我很高兴。” 云灵清澈的眼眸里写满疑惑:“高兴什么?” 卫宸浅笑,脱口而出:“高兴三年之后你还好好的,幸好你还好好的。幸好你还没变,幸好……” 马车夫说到了安阳侯府,这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云灵,顿时松了一口气。 云灵准备下车,“表 姐病情的确到了食药难医的地步,她时日不多,这时候最需要陪伴……她想见我姑父姑母一面,你可以请他们来看望表姐吗?” “好,我会去的。”卫宸笑了笑,轻松就应了。 卫宸送云灵至府门前,夜幕已深,云府的门锁着。 他走上前叩响了大门,一个小厮却并未开门,而是嚷嚷往里去汇报了:“二夫人、三姑娘,二姑娘才回来……” 云灵头皮发麻,苦涩一笑,无奈道卫宸道:“家宅不宁,仆人不恭,让小公爷见笑了。夜深了,小公爷请回,我便不送了。” 卫宸在黑暗中眸光微沉,但声音依旧温和:“看来府上有些纷扰。我稍后会向长辈们解释情况,也请你早些歇息。今晚阿楠有些任性,如果不是她非叫你去,你也不至于如此晚归。” 正说话间,大门忽然被人猛地拉开,云簌带着几个下人堵在门口,气势汹汹地不让云灵进门。许是因为夜色深沉,云簌并未注意到卫宸的存在,她双手叉腰,开始大声斥责:“云灵,你才和离几日,就敢深更半夜不归家,我哥哥还因你受伤,你更是讹走了两千两银子!你和陈素琴,一个弃妇,一个寡妇,简直败坏我云府的门风,趁早滚出云府去!” 云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回应:“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云簌丝毫不退让,轻蔑地嗤笑一声:“这是云府,你当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今天有我在这儿,你就别想进门!” 就在此时,陈素琴的声音传来,她在暗夜里带着担忧与无奈:“阿簌,别闹了,快让灵儿进来。外面这么冷,别冻坏了她。” 云簌显然不肯,转眸阴阳怪气的威胁:“你是谁,你说让她进,我就同意的吗?不过,也不是不行,你把那两千两银子还回来,我就让云灵进来。” 接着是阿霖稚嫩的声音,却句句在理:“云簌,你快些让开。那两千两银子是我父亲的阵亡抚恤金,凭什么给你。二姑姑姓云,就是云家人,你为何不让她进来!” 才8岁的孩子,站在昏暗的冷夜中,像极了威风凛凛的兄长,稚嫩的面庞,却眼神坚毅 云灵眼眶霎时红了,云家有阿霖,就会越来越好的。 云簌自然是不高兴了,阿霖向来都不与她亲近,这会儿还揭短,她破口大骂:“你兔崽子,你竟然敢对我直呼其名?你果然是没爹教养的混账玩意儿,今夜看我怎么撕烂你的嘴。” 云簌直接拽住了阿霖,一巴掌就要呼上去。 卫宸冷声呵斥:“住手!怎可对无知幼童动手?” 第47章 这可是秦王殿下的回礼 这一声呵斥,顿然让这场面鸦雀无声。 云簌是真没想到卫宸在此。 她收了手,云灵速速将侄儿拉过来,护在怀里。 云簌被吓到了,说话都结巴了:“表姐夫……您……” “不可乱叫。” 云簌又改口:“小公爷……” 卫宸呵斥:“小公爷是你能叫的。” 这个时候一边躲着看好戏撑腰的朱氏不得不出来,见礼:“没想到这么晚了,卫大人还在此呢,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进府喝杯茶。” 卫宸眼眸很冷,语气中略带讽刺:“不必!倒是让灵儿早些回来休息才是。拙荆病重,灵儿为她诊病很辛苦,卫某前来一送,却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出好戏。还真是让卫某大开眼界。” 朱氏却是拿出长辈范了:“呵呵……让大人见笑了,一点家务事而已。灵丫头总是早出晚归,就想着该管教管教了。所以才……” 卫宸打断了朱氏,“长辈管教晚辈理所应当,看来夫人也是将灵儿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才如此这般严厉吧?” “是是是,卫大人说得极是。” 卫宸转而质问:“那谁家母亲冬日会让女儿站在门外?夫人也算出身官 宦,难道不知睡前不训子的道理吗?难道不知家丑不外扬的道理!” 朱氏顿时哑口无言。 云簌见状,心中更是愤愤不平。她不明白,为何一个和离的妇人,能得到卫宸这样尊贵人物的庇护。 她心中不满,终于忍不住出声:“卫大人,这是云家的家事,您何必插手?” 但他说这句,语气颇硬:“可云二姑娘是我的表妹,是我妻子的大夫,她有什么闪失,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云蔌还要说话,却被朱氏拉住,“住口,赶紧回去。” 朱氏赔笑起来,她知道卫宸不可得罪。 “灵儿,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她转而向卫宸说话,卫宸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云灵说道:“告辞,明日我会差人来接你。” 夜色安静下来。大家都往里走,小厮锁了门。 云蔌依旧不满,骂骂咧咧,云灵气不过,“你说来说去就是这么几句,有没有新鲜的?丢人现眼也有个度!” “你少管我!你就一个弃妇,哪里来的优越感!” 朱氏看到女儿占了便宜,就制止:“灵儿,你别和蔌儿一般见识。她年纪小不懂事。”之后她才不痛不痒对云蔌 道:“你少说两句。” 如月在黑漆漆的院子里等了许久,终究等到这机会:“姑娘,您可回来了,您瞧这是秦王殿下派人送来的回礼。那人说殿下对您的谢礼十分满意。” 云灵知道如月的意思,云蔌喜欢萧煜可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个时候故意提到秦王,云蔌怕是要被气疯,今晚是休想再睡个好觉了。 云灵扫了眼云蔌震惊的表情,道:“什么回礼?打开我瞧瞧。” 如月却道:“姑娘,回去给您看,反正是好东西。这会儿太冷了。” 然云蔌冲过来就抢过了锦盒,可谓是声嘶力竭:“云灵,你还要脸不要,你竟然勾当秦王殿下,你一个弃妇,你也不看你配不配!” 云灵眼眸冷意袭来,她将视线定格在云蔌身上:“还给我!” 云蔌不但不还,还出口成脏:“我凭什么还给你!说不准就是哪个野男人送给你的,还敢说是秦王殿下送的。秦王殿下要是给你一个弃妇送礼,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她骂着就将锦盒打开,直接在灯火照耀下,看到是一根发簪,碧绿色的,男子送女子发簪? 这也太…… 云蔌不敢深想,嫉妒已 经让她彻底崩溃:“你说秦王殿下送发簪给你?云灵你可真是痴人说梦呢。” 云灵目光越发冷,语气凛冽极了,“我再说一次,立即将东西还给我。” 云蔌哪里肯还,还故意拿起来,扔在地上,“哎呀,怎么掉到地上了,你可别怪我,夜太黑,天太冷,不小心没拿好!” 如月惊叫一声,蹲在地上,捡起已经摔成两截的簪子,拉着哭腔说道:“啊,这可如何是好,那人说是太后给予秦王的赏赐之物,价值连城” 朱氏终于被吓到:“你胡说什么?不就一个普通的簪子,什么太后之物?” 云蔌顿时也被吓得面如土色! 如月眼眶顿时泛起了泪光,声音哽咽道:“这明明就是!这簪子与秦王殿下的玉佩是一套的,后日宴会上,我家姑娘需要佩戴。你们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这样欺负我家姑娘?” 阿霖见状,愤怒难平,他气愤地说:“姑姑,这件事我们必须禀报秦王殿下。她故意摔坏簪子,我们都看在眼里,可以作证。” 朱氏紧紧握住云蔌的手,安抚道:“蔌儿,你这是何必呢?无论这东西是谁送来的,你都不该这样冲动地 摔坏它。灵儿与你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为何要对她怀有敌意?” 云灵面色沉静,她冷冷地扫了云蔌和朱氏一眼,然后对如月说道:“如月,别哭了,将东西收好。我明天一早便会去找秦王殿下说明情况。” 她又看向云蔌:“云蔌,我想,秦王不会因为这事对后宅妇人如何,但此事必然会影响到二叔父。你这次确实太过冲动了,你需要好好想想,如何向二叔父解释。” 云蔌虽然内心惊恐,但仍强装镇定:“我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一根簪子吗?我赔给你好了。” 云灵没有再多言,她转身带着嫂嫂和侄儿走向内院,留下云蔌和朱氏面对一片狼藉,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回去路上,阿霖关切问道:“姑姑,那簪子摔坏了,真的很严重吗?” 云灵笑了笑,“若真是宫中之物,当然很严重。” 阿霖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可被三姑姑摔坏了……姑姑你怎么交代?” 云灵拉住侄儿的手,说道“这件事姑姑来处理就好。不过,有件事,姑姑需要讲给你听一听。” 阿霖点了点头,乖巧地说:“姑姑,你说。我会仔细听的。” 第48章 再次解气 云灵是担心云蔌那一巴掌真的会打到阿霖脸上,现在还心有余悸,她柔声道:“今日你两次为姑姑挺身而出,姑姑心中无比感动。但阿霖,你要知道,下次若再遇此等事,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君子应知‘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且,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你若是有点差池,母亲还有姑姑都会很心疼的。” 阿霖歪着小脑袋,不解地看着云灵,他道:“可是姑姑,若至亲之人遭遇危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书中曾言,真正的英雄好汉,都会挺身而出,保护弱小。为何姑姑您要劝我呢?” 云灵微笑着摸了摸阿霖的头,耐心解释:“阿霖,你所说没错。但你要知道,英雄好汉之所以能够挺身而出,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而你还年幼,力量和经验都尚不足。首先就是要以自保为主,明白吗?” 阿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他仍有些困惑:“可是姑姑,虽然在体力或者能力上处于劣势,就无动于衷,岂不是受欺辱之人危险矣?如此这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柔声反问:“阿霖,你可曾想过‘智取’?” “智取?”阿霖重复了一遍,随后眼睛一亮,“姑姑,您是说,用计谋来应对强敌,而不是直接与他们硬碰硬?” 云灵满意 地点点头,微笑着说:“没错,阿霖,你真的很聪明。记住,无论面对何种困难,都要保持冷静,用智慧去应对。这样,你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和你想保护的人。” 陈素琴察觉到了云灵面色不好,如今又天寒地冻,轻安慰道:“灵儿,你快去休息吧。时间还长,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商量。” 云灵点点头,回应道:“好,嫂嫂。” 阿霖则像个小大人一样,恭敬地对云灵说:“姑姑,今夜您受惊了。明日一早,阿霖会亲自前去给您请安。” 夜色愈发深沉,寒风凛冽。云灵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寒意,似乎有一双锐利的眼眸正在审视着她。 她停下脚步,警觉地回头望去,但除了漆黑的夜色,她什么都看不见。 如月问:“姑娘,怎么了?” 云灵问:“你乃习武之人,对声音向来敏感,你当真什么都没听到吗?” 如月又四周看了一圈,“姑娘,婢子什么都没听到。” “先回去吧。” 回到屋中,如月迅速帮着云灵脱下斗篷,“姑娘,快些烤烤火,这鬼天气委实太冷了。” “好,你也放下一起来。” “如梦姐姐正在熬汤,婢子去看看就来。” 云灵嗯了一声,继续伸出她那修长而白皙的手指, 轻轻地在炭盆上方烤着火,借以驱散身上的些许寒意。 她的思绪如同这夜的寒风一般,不停地翻涌,似乎有无数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徘徊。 转眸之间,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桌子上精致的锦盒上。 锦盒的色泽沉稳而高贵,上面绣着细腻的云纹。 云灵起身走向那锦盒,轻轻地将其打开。 随着锦盒的开启,一股淡淡的玉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盒内静静躺着一支碧玉簪子,那簪子通透如玉,碧绿如玉液欲滴,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簪子的形状流畅而优雅,仿佛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又似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在烛火的映照下,碧玉簪子更是显得晶莹剔透,仿佛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它的绿色深邃而纯净,就像春天的嫩芽,带着勃勃的生机。那光泽又似月光般柔和…… 萧煜这份回礼当真是用心之至。 如月按照她的计划,故意拿了一支廉价的簪子,配合她演了一出戏。 想来,这几日云簌都不敢出来再耀武扬威的。 夜深了,门扉轻响,如月和如梦两人端着驱寒汤和一些简单的点心缓缓走了进来。如月一边将吃食摆在桌上,一边带着几分得意地说:“姑娘,今夜咱们的戏码可真是把那位吓得不轻,估计她得老 实些日子,不敢再出来蹦跶了。” 如梦也笑着附和:“是啊,我也捏了一把汗,担心三姑娘不上当,没想到她还真是一点就炸,看来她对秦王殿下的心思可真是不浅啊。” 如月想起云簌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解气:“她那样的人品,秦王殿下除非是瞎了眼,才会喜欢她。京中的闺秀那么多,哪怕用脚趾头想,也轮不到她。” 然而,云灵并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她轻轻地合上手中的锦盒,表情严肃地说:“你们别忘了,我这叔父一家心眼子颇多,随时都可能蹦出些新的幺蛾子来。日后办事,必须得更加谨慎才行。” “是,婢子们定会当心的。” 如月扶着云灵走到桌几前坐下,又低声问道:“姑娘,您怎么知道三姑娘今夜又会来拦着您回府呢?” 云灵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准备去卫国公府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人在灵溪院附近鬼鬼祟祟的。她们必定是想要找机会做些什么,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安排了这场戏。” 如月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姑娘真是聪明,您这一手,可真是高招啊!” …… 云灵心中急切,希望将手中囤积的粮食尽快出手,以帮助那些在战乱之后仍然困苦不已的百姓。 战乱刚停,百 废待兴,百姓们的生活仍然艰难。 如果不是因为孙玲华恶意陷害她在前,她原本也不会选择囤积粮食。 大清早,云灵坐在案几前,眉头紧锁,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如月见她如此犯愁,关切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云灵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如月,你让来福去请李掌柜来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不一会儿,李掌柜匆匆赶来。 云灵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李掌柜,我决定将手中的粮食尽快脱手。百姓们不能饿着肚子,所以我打算只将工人搬运粮食的费用平均算在原价上,然后尽快出售。能卖多少,就卖多少。” 李掌柜有些惊讶,这样一来,是一分钱都赚不到的,“姑娘真是宅心仁厚,此举定能赢得百姓的赞誉。那卖不完的粮食该如何处理呢?” 云灵顿了顿:“滇南剿匪一事迫在眉睫,户部肯定需要大量的粮草。我们可以将剩下的粮食交给朝廷使用,这样既能帮助百姓,又能为国家出一份力。说不定,我们还能因此落下个好名声。” 李掌柜笑着应是:“是,姑娘,那我着手就去卖粮了。” 云灵忽然又想到一事:“李掌柜,我问你,战事一旦开了,除了粮草,最缺的还有什么?” 第49章 打算去南面 李掌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战乱之时,药材和武器都会变得紧缺。” 云灵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武器跟我们没关系,但是药材的供应至关重要,我有意亲自去南面采购一批药材。”她望向窗外,凛冬的寒风似乎预示了即将到来的严峻时局,“皇家定会在最冷的时节,给那些匪贼致命一击。如今十一月已至,我预计剿匪之战最快将在腊月打响,皇家定是希望能在春节前结束战事。” 李掌柜闻言,不禁有些吃惊:“姑娘,您是要亲自去南面?”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心中对她的果敢深感敬佩。 云灵见他有所迟疑,便微微一笑,问道:“李掌柜,您是否觉得此行太过冒险?”她轻描淡写地提及所需的药材种类,“三七、红花、雪上一枝蒿、接骨木,以及制作麻沸散所需的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天南星等药材,这些在汴京市场上能找到多少?即使有,数量又能否满足我们需求?大赚一笔的机会就在眼前,你真的要打算放弃?” 李掌柜陷入沉思,灵则耐心地等待,让如梦为两人上了茶。她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片刻后,李掌柜抬起头,认真地说:“姑娘,既然您已有此决心,我自然全力支持。只是这出发的时间、镖局的选择以及本金的问题,还需我们细细商议。” 云灵闻言 ,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但语气仍保持沉稳:“本金方面,我已有准备。至于安全问题,我会亲自负责安排。”她顿了顿,接着说:“出发时间,我会在处理好手头的一些事务后确定。” 李掌柜听后,心中大定,对云灵的信任与敬佩更甚:“姑娘果真是深思熟虑,有勇有谋。我这边也会尽快寻找几位懂药材的人一同南下,同时也会联络其他药材商人,争取筹集更多的本金。” 云灵点头表示满意:“那就按此计划准备吧。” …… 又到了给白楠去诊病的时辰。 云灵带着如月外出,二叔母朱氏出现并拦住去路。 她微微蹙眉,略显尴尬地轻声问道:“灵儿,你这是打算去哪儿?莫非是要去找秦王殿下?” 云灵目光清冷,扫了朱氏一眼,淡淡地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朱氏见她态度冷淡,心中一急,便不顾一切地拉住云灵的手,带着乞求的语气说:“灵儿,簌儿那孩子向来任性冲动,这一次你能不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去求求秦王殿下,别让他责备你二叔父了。他这些年为了官位真的不容易,从五品的官职一坐就是十年,你父兄去世后,更是无人愿意给他面子。” 云灵用力抽出手,语气冷冽:“与我何干?昨夜大冷天我被关在门外时,谁又曾给过我面子?秦王的回 礼,还有太后的簪子,都因为二叔的莽撞而失去了,二叔母你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应对,而不是来求我。” 朱氏见云灵态度坚决,心中更加焦急,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几乎要哭出声来:“灵儿,贵妃是你的亲姐姐啊,你就不能请她帮忙向秦王殿下求求情吗?簌儿已经知错了,她现在正在屋中抄书反省,你叔父也狠狠教训了她一顿,差点就动用家法了。你们毕竟是亲姐妹,难道真的要如此绝情吗?我……我给你跪下了。” 说跪就跪,还真是有些能屈能伸的架势。 云灵一想到诊病不能耽搁,便示意如月将人扶住,淡淡说道:“二叔母倒也不必如此。我会求情的。至于结果如何,我不得而知。不过,这些日子,希望二叔母管着些堂妹,别再生出事端来,我只怕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朱氏虽然心中不满,但在云灵面前也只能暂时收起怒火,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好的,灵儿,我记住了。那就拜托你了。” 云灵嗯了一声离开,身后朱氏双拳紧握,阴鸷着面容将云灵咒骂了一万遍。 自打云灵回来,他们一直受挫,这笔账她迟早得讨要回来。 上了马车,如月便是不屑,“她如此这般模样,婢子还真是第一次瞧见。姑娘这一招敲山震虎,着实厉害。” 云灵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管她。我一 人去卫家,你去铺子里查看,跟着李掌柜再好好看一看,学一学。去南面,我是要带着你的。” 如月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是,姑娘!婢子一定不负所望,好好跟着李掌柜学习。” …… 再来卫国公府,她并未主动与白楠交谈,只是专心致志地施展针灸之术,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她无关。 之后,她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药箱,准备离开。 白楠猛然清醒,她看到云灵要走,努力将声音大了几分:“灵儿,你生气,我知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表姐真的知错了,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懊悔当中的。” 云灵顿住脚步,回头看来,视线定格在白楠瘦弱苍白的脸上,看着她期期艾艾的表情,哪里还能心硬起来。 她转瞬就说了值得高兴的事情:“表姐,姐夫说要请姑父、姑母过来,想必快了。” 其实云灵还打算,若是没被请来,她都打算亲自上门去请的。 当年的事情虽然过分,但到底也是过去之事了。 而且,她也该去走一走亲戚了。 只在和离前,匆匆去瞧过外祖父一次,那都是避着舅母的。 白楠怀着内疚:“灵儿,谢谢你还愿意为我的这些事情操心。我真的是愧对你,昨日所提之事……” 别人不顾情分,她得顾,她打断了白楠的话:“昨日之事不必再提,表姐安然养着便是,多思伤 神,不利于养病,明日一早我还会来。” “好,我不提……”白楠叹气,失望闭眼。 云灵说了声告辞,提着药箱离开。 春樱在无人处送云灵出门时,突然拉住她,并急切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云姑娘,我求您,请您不要再冷待我家姑娘了。她真的知道错了,她一直在为过去的事情深深懊悔。您也知道,她身体状况堪忧,时日无多。婢子真的不希望她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还是孤零零一人。” 春樱的语声开始哽咽,泪水滑落,“我家姑娘在这卫国公府住了三年,却是病了三年,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享受过。她所爱之人并不爱她,她在乎的人也不在乎她,连父母都不肯原谅她,她一直都生活在痛苦当中。” 云灵听着,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眼睛也微微泛红,但她却努力将视线移向别处,故作清冷:“如今说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 春樱泣不成声地继续说道:“云姑娘,你不知道,我家姑娘在国公府过得并不好,被婆母冷待,又被小姑欺负,只有婢子一人默默地守护着她。小公爷公务繁忙,对后宅的事情却一无所知,姑娘受的委屈,他根本无暇顾及……” 云灵打断了她的哭诉,表情变得严肃而冷峻:“国公府既然是这样的环境,你们主仆二人为何还要将我拉入这个火坑?你们到底有何居心?” 第50章 被贴封条 春樱被云灵的话吓得一愣,停止了哭泣,急忙解释道:“云姑娘,婢子并非那个意思。是小公爷对姑娘心仪已久,我家姑娘只是希望能帮他达成心愿,或许因此能得到小公爷的一些关心和注意。” 云灵听后,脸上露出明显的恼怒之色,她沉声道:“糊涂!真是糊涂至极!你这样的婢子跟在你表姐身边,她怎能不糊涂?你回去告诉她,是我说的,牺牲自己,甚至牺牲一切,并不是得到尊重和喜欢的途径。一个人首先要学会自爱,只有当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 春樱说不出话来,云灵提着药箱继续往外走。 路过一座雅致的院落,院内传来微弱的对话声,声音不轻不重,恰好飘入了云灵的耳中。 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祖母,云灵今日又来了。您看她那手法,好像真的挺会治病的,白楠之前那般病弱,这几日竟又恢复了些许生气。” 接着,一个显得沉稳的年长女子回应:“你兄长的心意,你能拗得过?这几年他遍寻名医,不惜代价,否则那扫把星能活到现在?” 云灵停下脚步,好奇心驱使她继续聆听。 年轻女子接着问:“祖母,您觉得哥哥对那陆苒真的有意吗?” 老年女子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又如何?他早晚得有个续弦,得有个孩子。陆苒的父亲是当朝宰相,陆家家世显赫,她自然是最佳人选。” “陆苒?陆相的幼女?她还那么小,今年才十四岁,尚未及笄,国公府就已经在盘算这种事了?”云灵在院外冷笑,心中泛起一丝不悦,不愿再听下去,便提着药箱准备离开。 刚走出几步,云灵便迎面撞上了风度翩翩的卫宸。他一身锦衣,衣袂飘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云灵微微颔首,以示礼节。 卫宸见状,立刻说:“我送你回去。” 云灵指了指不远处停放的马车,轻声回答:“为避免麻烦小公爷,我带了自家的马车。” 卫宸轻笑一声,似乎有些打趣地说道:“你这是打算与我避嫌了?” 云灵略一沉吟,她知道自己的确有意避嫌,但此刻也不便直说,于是她微微一笑,说道:“并非刻意避嫌,只是希望尽量减少给小公爷带来不便。不过,还是要多谢小公爷昨夜仗义执言,替我解围。” 卫宸思索片刻,又说:“这样吧,我虽不送你回去,但总该找个机会谢谢你。” 云灵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她深知此刻是个难得的机会,便微微调 整了语气,欲言又止道:“其实,我也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卫宸见她有些迟疑,便主动询问:“何事让你如此为难?不妨直言。” 云灵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是这样的,我兄长的儿子,今年刚满八岁,正是开蒙的年纪。我听说应天书院是名满天下的学府,不知他是否有幸能进入其中?” 卫宸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你为你自己呢?” 云灵顿了顿,只觉暖心。 这几年一直都是为别人考虑,为自己考虑的事情还真是少之又少。 云灵鼓足勇气,坦诚地说道:“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事相求。我三叔父即将参加开春的科举考试,我想能否安排他前往书院,得遇名师指点一二,希望能助他金榜题名。” 卫宸听罢,惊讶一瞬,但他迅速平复了情绪,平静地回应:“若他有意前来,明日便可安排他入书院。” 听到这话,云灵心中欣喜,笑容如同破冰初绽的春花,灿烂而温暖。她深深行了一礼,感激道:“那便多谢小公爷了,您的恩情我铭记在心。” 卫宸看着云灵,只觉得她此刻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笑容如同枝头绽放的腊梅,娇艳而热烈,就像久旱逢甘霖,让人感到由 衷的喜悦与欣喜。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必说谢,我晚些时候会派人将名帖送去,明日便拿着我的名帖来书院即可。” 这莫名的没由来的信服感,卫宸就有这种魔力。 云灵是笑着离开的。 到了漓江街,云灵想着再详细敲定下出去的事情。 她到了她嫁妆中的药材铺子之一,她嫁给顾望之之后,也时常打理,所以生意不错。 此时眼前景象让云灵大吃一惊,店门上竟然贴着封条。 云灵焦急地赶到隔壁茶叶店,询问起情况。 茶叶店老板神色紧张,声音低沉地告诉她:“被人告了,一大早就被押送到京兆府大狱去了。” 云灵听后震惊不已:“怎么会?什么缘由?” 老板小心翼翼地将声音压得更低,悄悄说:“听说是卖的药让一位重病的老太太给药死了。老太太儿子报了官。” 云灵思顿了顿,然后说:“嗯,叨扰了。那我先去别处抓药。” 好好的药怎么会出问题呢? 她急忙找到如月,带着来福,迅速赶往京兆府。 尽管她赶得还算及时,但老板已经遭受了二十板子的严刑,此刻趴在地上,疼痛得几乎无法起身。 狱卒看在云灵是府尹白进安外甥女的份 上,才允许她见老板一面。老板看到云灵,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几乎要哭出声来:“姑娘,救我!我真的没有毒死人啊!那药是好药,别人吃了都没问题,偏偏那老太太吃了就……这白大人不肯听我解释,上来就给了我二十板子……” 云灵紧皱眉头,追问道:“那人都买了什么药?” 老板痛得直吸气,强忍疼痛说道:“就是几钱白附子,还有一些黄芪之类的药材。我还特意提醒过,白附子使用时要特别小心,因为它有一定的毒性。” 云灵心中一动,白附子?这种药材的剂量确实需要严格控制。她继续追问:“那买了多少,可还记得?” 老板努力回忆:“是1钱。没错,我记得很清楚,我还特地提醒过她要注意使用。” 成年人服用白附子,不可超过1.6钱。 云灵沉思片刻,语气坚定说道:“您暂且受些委屈,我会让来福给您送些药来。但请放心,三日之内,我必定还你一个清白,咱们的店也会继续。” 从京兆府出来后,如月急切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姑娘,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云灵也认为是有人栽赃陷害,但究竟是谁?是顾家,孙玲华,还是二房?她需要尽快确定。 第51章 哪哪都有他 云灵前来拜访她的姑父白进安,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在京兆府又遇到了萧煜。 真有些阴魂不散的感觉,这人怎么在哪里都能碰到。 她急忙停下脚步,微微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萧煜则是轻轻摆了摆手,淡然道:“免了。” 之后,云灵没有多余的话语,急匆匆地进去寻白进安去了。 萧煜望着云灵离开的背影,道:“她这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一旁的录宏观扫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门后的云灵,轻声安慰道:“爷,方才云姑娘已经向您行礼了。” 萧煜眉头微皱,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忧郁,他叹了口气道:“她与我多说两句话,能闪了舌头不成?” 录宏知道萧煜心中的纠结,他理解地说道:“或许是云姑娘真的有急事,来京兆府的人都是官司缠身的。” 萧煜皱眉一瞬,“你去打问一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是,属下这就去。” …… 云灵轻步走进房间,只见白进安正专注于手中的案卷,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忧虑,双鬓也悄然染上岁月的风霜。 作为汴京二十二县内刑狱案件的统领,又兼管京师百官徒刑以下的案件,四十多岁的白进安肩上的担子异常沉重。 药铺卖药导致老人死亡的案件,在繁忙 的京兆府中,确实算不得什么大案。 她抱歉轻声说道:“姑父,灵儿打扰了您的公务,实在抱歉。” 白进安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和与疲惫,他看了看云灵,沉声道:“灵儿,你来得正好。这桩案子虽小,但事关一条人命,不可轻忽。若是能私了,那是最好过。” 云灵站在跟前,小声地道:“果然是为了银子而来。姑父,我想看看报案之人的资料,可否?” 白进安放下手中笔,笑了笑,“也好,你的案子你自己破,我便少一桩事。” 在白进安一句话之后,下属迅速将关于案件的简单笔录和报案人的资料递了过来。云灵接过资料,凝神静气地翻阅了两遍。 案情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就是一位病重的母亲在服用了药铺的药后不幸去世。 根据药方上的记录,药剂量是合适的,没有错误。 然而,死者儿子却坚决不同意让仵作进行验尸。这个反常的反应引起了云灵的警觉,她认为其中必有蹊跷。 且死者儿子身份也有疑。 白进安见云灵眉头微蹙,似乎有所发现,便微笑着问道:“看出些什么东西来了?” 云灵点了点头道:“不验尸,不能确定是如何死亡,就不能判罪。姑父,您的人就这么封了我的铺子,我不 依。” “还看出什么来了?” “报案之人姓李,是大理寺少卿李远的亲戚,许是为官盐一案报复我呢。”甚至与孙玲华都脱不了干系。 白进安摇了摇头,“不可武断,若是没有证据,就是诬陷。” 云灵嗯了一声,“那姑父,您要派何人查此案?” “姑父亲自查?”白进安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云灵笑了,不好意思,“哪里敢劳姑父亲自来查。” 白进安慈爱一笑,“你想要验尸,还要揪出真正的凶手?” “姑父,这案子何时能升堂审理呢?”云灵询问,带着一丝急切。 白进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待证据确凿,自然便会开审。”他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卷宗,解释道:“京兆府案件繁多,需得按序处理。” 云灵明白过来,这是需要排队等待的意思。 她沉思片刻,心知药铺的营生不能久等,于是决定主动出击。 “姑父,此事我已有计划。”云灵郑重说道,“我保证三日之内破案,绝不会给京兆府带来麻烦。” 白进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微笑着说:“好,既如此,便由你自己来。若有事需我相助,尽管开口。” 云灵感激地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姑父,我想去 探望一下姑母,不知可否方便?” 白进安微微一怔,但随即恢复了常态,温和地说:“她若知道你要去,定会十分高兴。” …… 云灵从京兆府踏出,脸上不再是往常的温柔,而是多了几分清冷。 她步履沉稳,仿佛心中已有定计。 如月很是担忧,关切地问道:“姑娘,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案子没有进展吗?需要婢子去做些什么吗?” 云灵微微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眼中却无笑意,她轻声说:“自然是有了眉目。如月,你且附耳过来。” 如月听话地凑近,云灵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我大约知道是谁在栽赃陷害我了。接下来的三日,我们需要行动……切记,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如月听后,低声道:“姑娘放心,婢子定当谨慎行事,不让姑娘失望。” 一直都没离开的萧煜换了辆马车,云灵并没有发现。 京兆府门口向来人来人往的,谁也不会轻易注意一辆简单的马车。 录宏说了大概,萧煜便明了,“瞧她镇定自若的,这件事定也难不住她。” “是的,云姑娘已经翻阅了卷宗和报案人资料,还向白大人许诺三日之内定会破了此案。” 有点意思,她要亲自破案? 萧煜脸上有了笑意,“ 她人手不够,你暗中盯着。” “是,属下定当该出手时便出手。” …… 南阳郡王府 顾望之拿着赐婚圣旨回来,并没有任何喜色。 郡王妃王晴看着圣旨,寥寥数语,还没有云灵和离时圣旨长。 最要命的是孙玲华被说孙氏玲华,并没有说明阳公主。 王晴问道:“望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圣旨怎么有些将就……” 顾望之将所发生一切说了一遍。 王晴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尖声尖气地抱怨道:“怎么哪里都有云灵那个贱人?这件事怎么也和她扯上了关系?她要没陷害,鬼才信!看我不去撕破她的脸!” 顾望之赶紧劝慰道:“母妃,你先冷静一下。她只是一个后宅妇人,怎会有能力买到官盐?陷害一事她做不来。” 王晴不甘心地反驳道:“那还能有谁陷害玲华?不是她还有谁?如今玲华回到孙家,地位一落千丈,那孙家本就是武将之家,家境并不富裕,连嫁妆都可能备不齐。现在娶她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之前的打算全都泡汤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孙玲华只是一个庶女,她的生母早已过世,嫡母又怎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依我看,你们的婚事我们还是能拖就拖。” “她可是嫁过人的,儿子。” 第52章 无时无刻 顾望之面色不悦,但面对母亲,依旧耐心解释道:“圣上说了要尽快完婚。而且只有完婚之后,我才可去剿匪,立功。和离一事就已经闹得很不好看,官盐一事更是惹得圣上大怒。还有,母妃,你不是不知道玲华嫁过人的,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王晴的势利之心显露无遗,轻蔑地说道:“她现在不是公主了,云灵好歹还是个嫡女,她算什么呀。” 顾望之冷静地反驳道:“您这是让我违背朝廷的旨意,将整个南阳郡王府都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吗?玲华她也同样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官盐事件中的牵连,她同样是被那些贪婪的商人所累。如今,我若是不娶她,这岂不是与背信弃义无异?” “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初云灵的嫁妆没有扣下,孙玲华这会儿连公主都不是了,我这心气儿不顺。” 顾望之想起云灵,心里某个地方有些疼痛,但他绝不会承认,“母妃,等我们成亲之后,我会带着玲华去剿匪,等我们凯旋归来,我会请圣上册封她为郡主或者县主,不也一样吗?” 王晴听了,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行吧。可是现在聘礼怎么办?王府上下就是个空壳子,母妃已经算过了,就算卖掉铺子,至多凑够 2万多两……” 顾望之叹气:“聘礼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卖铺子是在所难免。玲华也不在意那些东西,她嫁妆不多,我们相应的聘礼也可以减一减的。我去与玲华商量。母妃就在府中便是。” 说完,顾望之离开。 与孙玲华见面倒是有些不容易。 孙家是被迫接纳了苏玲华。 孙玲华被褫夺公主封号,回到孙家,让原本不够兴旺的孙家更是抬不起头来。 原本家里有个公主,很多人还能高看孙府一眼,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孙玲华现在在孙家住在偏院,受尽冷待。 顾望之先是向族人,同僚借了一圈银子,勉强借了五千两。 这会儿郁郁寡欢来见孙玲华,却被孙玲华以婚前不能见面为由拒绝。 顾望之反应过来,花了一千两买了不少礼物,才算见到孙玲华。 他忽而就想到当初他娶云灵,去见云灵的时候,云家上下颇为热情客气。 云家到底是大家族,气度不一般。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曾经美好。 但看到孙玲华的现状,他也顾不得回忆过去了。 “孙家太过分了,”顾望之忍耐着说道:“玲华,我会尽快娶你过门。” 孙玲华顿时泪眼汪汪,“望之 ,都怪我,想做生意不够谨慎,幸好没有连累到云姑娘。我失去公主名号不算什么,只担心你对郡王府不好交代。” 顾望之随之懊悔袭来,“玲华你真的太善良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为别人考虑。是我不够好,连像样的聘礼都没能准备上,兜兜转转,卖铺子,借银子,才凑了两万多两。” 孙玲华顿时泪如雨下,她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禁心生怜悯:“望之,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能为我做这些,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本打算通过那笔生意,为自己赚些嫁妆,却不成想……” 顾望之心中一紧,他将孙玲华紧紧地搂在怀中,温柔地安慰道:“玲华,我会对你好的,我去剿匪,等立下军功凯旋归来,我一定为你请封,让你成为郡主。”孙玲华哽咽着回应:“望之,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你。聘礼只要有就足够了,我只要你真心待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望之坚定地回应:“你放心,五日之后,我们就成亲。” 孙玲华抹去眼角的泪水,显得娇弱又坚强:“望之,眼下或许还有一个机会,若是能把握住,圣上或许会高兴几分。” “你但说无妨!” 孙玲华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的木箱旁 ,摸索出一件东西。她拿给顾望之,轻声道:“望之,这道密旨,我之前向你提起过。” 顾望之迅速展开密旨,仔细阅读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圣上真的下了这样的旨意。”他心中暗自思忖,是否正是因为他未能找到藏宝图,才使得圣上对他的态度有所冷淡。 孙玲华见顾望之露出惊讶的神情,又补充道:“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对云姑娘有些不公平……还是算了吧,望之。如今我这副样子,圣上恐怕也不会再指望找到藏宝图了。” 顾望之合上圣旨便道:“这件事交予我来办,我去找云灵,无论怎样,我都会找出藏宝图来。” 孙玲华显得有些担忧,她轻声说道:“望之,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云姑娘了?或许我们还是应该入宫向圣上禀明情况,请求圣上宽恕此事。毕竟,云姑娘现在可能并不愿意与我们有过多的交集。” 顾望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决然之色:“这件事不能仅凭她的意愿来决定。我有这道圣旨在手,就必须去完成圣上的嘱托。你不用担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顾望之以为拿着这道圣旨,就等于是掌握了全世界一般。 他转身走得很快,甚至忽略了苏玲华眼中那 一抹得意之色。 …… 云灵刚从外面忙碌归来,刚踏入院子,就听见管家禀报说顾望之来访,并且已经被她的二叔父请到了会客厅。 云灵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询问:“他来找我做什么?” 管家恭敬地回答:“说是来找姑娘的,有要事相商。” 云灵轻笑一声,淡淡道:“要事?他与我之间能有何要事相商?王管家,麻烦您去告诉他,就说我有要事在忙,不方便见客,让他先回去吧。” 王管家没想到云灵会如此直接地拒绝,有些惊讶,但还是恭敬地应承道:“是,我现在就去转达姑娘的意思。” 云灵回到屋内,如梦笑盈盈地迎上前来,说道:“姑娘,卫国公府的名帖送来了,说是三老爷和霖少爷可以一起进书院学习,小公爷还特地托人带话说,他会亲自教导霖少爷。” 云灵微微点头,满意地说:“的确是好事。” 如月也对小公爷卫宸赞不绝口:“姑娘,小公爷人温文尔雅,办事能力也强,比那位强太多了。姑娘,就让他白跑一趟,自讨没趣。” 云灵微微一笑,道:“我大致能猜到他的来意了。我们先去用些吃食吧。” 如月好奇地问:“姑娘,您怎么知道他的来意?” 第53章 翻墙趣事 云灵一边品尝着食物,一边轻松地回应:“下聘的银子不够,孙家又狮子大开口,他不就得从我身上想办法吗?” 如梦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忧虑:“姑娘,这可怎么办?那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云灵皱了皱眉,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坚韧:“别担心,总会有应对之策的。” 如月见状,立刻将库房的钥匙更加紧实地塞进了自己的荷包中。 云灵看出如月的小动作,笑着说:“您们先别紧张,我们先好好吃点东西吧。” 差不多刚吃完饭,王管家就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人拦不住,知道姑娘您在,说是带着圣上密旨来的。” 云灵微微蹙眉,稍作停顿后问,“他怎么进来的,可是二叔父放进来的?” 王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应该是的,二老爷也知道了旨意存在,但并不知道旨意内容。” 云灵眼中带着几分冷意,这个二叔还真是随时随地想看她的热闹。 “姑娘,到底是让进还是不让进?” 云灵边走边说道:“既然带着密旨,那就让他 进来吧。” 顾望之被请进来,如月如梦站在一旁就像两尊门神,颇有些虎视眈眈的架势。 顾望之尴尬,云灵便清冷地问道:“顾将军,这是有事?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嘛。” 云灵一身素衣,眼眸清冷,对他比陌生人还冷漠。他心头发紧得很。 他以为他来,她会高兴些呢。 顾望之略显尴尬,清了清嗓子后,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递给云灵,“你看看便知。” 云灵接过卷轴,心中疑惑更深,难道真的有一道密旨?她缓缓展开卷轴,发现上面确实是写给孙玲华的旨意。 旨意中提到在孙玲华嫁入郡王府后,需在她的嫁妆中寻找藏宝图,并找到那笔传说中的宝藏。 云灵沉思片刻,回想起自己当初嫁给顾望之的情景。那时,她的祖父祖母已经离世,父亲也在战场上英勇牺牲,是母亲和兄长为她操办了婚事。 母亲在筹备婚礼时,从未提及过任何关于宝藏的事情。 云灵合上所谓的密旨:“所以呢?你要拿走我的嫁妆?” 顾望之道:“并非此意。先前 我为何只留下古玩字画,黄金玉器一定很难留下线索,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 云灵见他眼眸里闪着真诚,不似作假,但她依旧不忿:“所以你要拿走我的字画去寻找藏宝图线索?” 顾望之语气徐徐:“古往今来,藏宝图向来藏在书中,画中,要么隐晦提及,要么就是藏头露尾,或者画在画中,我只是拿走寻图,并非要夺你的财物。如今玲华没了公主封号,步履维艰,若是再做不好此事,怕是真的要被圣上问责了。” 圣旨真伪还需辨别,云灵没有看出眉目来,她打算拿出府去,找人辨别。 可顾望之还在这里。 云灵心中迅速权衡利弊,决定采取缓兵之计:“顾将军,请稍等片刻。我需要亲自去库房一趟,盘点一下那些字画。届时,我会安排人协助您取走所需的。” 顾望之却并未让步:“也好,今日我是带人过来的,等你盘点好了,知会一声便可。” 云灵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镇定,她站起身来,对如月道:“如月,你随我来。如梦,请你务必招待好顾将 军。” 两人走到门外,如月便气愤地低声说:“他竟然带着人来。这人真的是脸皮比城墙还厚。他倒是说得轻巧,那些古玩字画最是值钱了,大多都是名家大作,一幅卖出去都成汴京富人了,他倒是要全部的。” 云灵手中紧握着密旨,心中是绝计不肯交出这些家族珍宝。她沉吟片刻,对如月道:“前门是出不去了,后门还有些远……” 如月不解,“姑娘,不去库房吗?您是怎么打算的?” “当然是出去找人验一下密旨的真伪了。我们去老地方,还记得吗?小时候父亲总逼我习武,我不愿意,偷懒逃走的地方……” 如月顿时明白了云灵的意思,惊呼道:“姑娘,您这是要翻墙出去?”她有些担忧,“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们去找三老爷商量一下?他饱读诗书,也许能帮我们辨别这密旨的真伪。” 云灵沉吟片刻,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建议,于是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去哥哥的书房看看。” 然而,不巧的是,云成清并不在书房。 此时此刻,翻墙成了唯 一出路。 来到西侧,只见一堵矮墙矗立。云灵轻松地将斗篷脱下递给如月,迅速挽起袖子,轻盈地一跃而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看,你家姑娘我,哪怕到了二十岁,依旧身轻如燕。” 如月站在墙下,仰望着她,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姑娘,你这是要去哪找人啊?你先别跳,等婢子爬上去,下去接你。” 云灵摆摆手,语气坚定:“不用,你不用上来。你就去库房等我,我尽量在两盏茶的时间内回来。” 如月无奈地答应,仍不忘叮嘱:“姑娘,这样太危险了。明阳公主即将回宫,你还要参加宫宴呢,千万别崴了脚……” 云灵瞪了如月一眼,打断她的话:“闭上你的乌鸦嘴。快去库房装装样子,还有,把我那幅李公麟先生画的那幅山水图拿出来,我有用。” 如月点头称是,将斗篷重新扔给云灵:“姑娘,别着凉了。” 云灵笑着接过斗篷,披上身,正准备再次跳跃,却听见墙下有人严厉:“不许跳!” 云灵低头一看,墙下站着三人,她瞬间傻眼了。 第54章 嗯,他保下了他 竟然一时无法分辨出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 骑在骏马上的萧煜,穿着一身黑,硬朗的面容,矜贵的气质。 不在家中的云成清怎么也在这儿,是也,小时候年纪相仿,总在一起练功,也在一起躲懒,自然知道她的地方。 顾望之知道此地也不足为怪,毕竟夫妻一场过,她当年还带着他到这儿来讲她幼时的故事呢。 所以萧煜到这儿来干吗? 这种境地,云灵打算跳回去。 顾望之故作姿态地说道:“我只是借用你的古字画,用完自会归还,你又何必如此抗拒?” 云灵冷笑一声,直言不讳:“谁会相信你?这道圣旨的真伪都还未可知。我的那些古字画,价值连城,岂能轻易交给你?” “什么圣旨?”萧煜与云成清异口同声 云灵轻轻晃动手中的密旨,“就是这道密旨,说我的嫁妆里藏有藏宝图。我自然要去辨别其真伪,但顾将军已经带兵守在府门外,我别无选择……” 云成清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所以你选择翻墙?” 云灵点点头,转身向云成清请求:“三叔父,能否帮我看看这道密旨是真是假?” 顾望之听后大怒:“云灵,你不要太过分!圣旨岂能有 假?” 云灵冷笑回应:“这可说不准。你们顾家现在捉襟见肘,连聘礼都置办不起,孙家又不肯为孙姑娘出嫁妆,你们将目光转向我的嫁妆,也并非全无可能。” 顾望之被云灵的话气得脸色铁青,怒道:“我就知道你会跑,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意揣度他人,云灵,我真是看错你了!” 云灵站在墙头上尴尬又烦躁,“我要你看!反正我的字画不会给你。” 顾望之气得脸色很差:“你!” 他说着就伸出胳膊来,要道:“那就将密旨还来!我去找圣上,明着下旨!” 云灵不想给,还没辨别真伪呢,顾望之这么焦急要回去,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顾望之一跃而上,这让云灵惊讶不已,她连连后退,脚下不稳,就往下掉去…… 在她的惊叫声中她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望之随之也收回捞云灵的手。 在云灵惊魂不定之时,云成清骂了顾望之:“顾将军,你在做什么?你与灵儿都和离了,你还到云府做什么?你刚才这样做,是要害死灵儿不成!” 顾望之尴尬至极,解释道:“我只是要拿回密旨而已。” 云灵感受到了坚硬的胸膛,看清了轮廓分明的脸,还有萧煜盯 着她的炽热眼神。 她慌里慌张地从萧煜怀里下来,急匆匆去捡跌落在地的圣旨,圣旨已然被云成清捡起。 云灵红着脸,不敢再看萧煜一眼,“三叔父瞧瞧是真是假吧?” 萧煜又被无视,问道:“云灵,本王要不接你,你就摔了……” 云灵浅浅行礼,“多谢殿下。敢问殿下,您在我家侧墙下做什么呢?” “本王只是路过。” 萧煜很郁闷,他真的就是路过,遇到了云成清与顾望之,更没想到一贯端庄沉稳的云灵正在翻墙。 刚才的云灵很活泼,很灵动,与他认识的姑娘似乎不大一样。 云成清看完密旨,得出一个结论,“这的确不是真的。还请秦王殿下过目。” 秦煜接过密旨再看,面色阴沉。 他言辞顿时凛冽起来:“顾望之,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一道假圣旨,你也敢拿出来?” “臣女也认为是假,毕竟圣上印章模糊不清。” 顾望之立刻行礼解释道:“殿下,印章模糊不清,也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 萧煜目光幽冷:“从北面战场回来才一个月,就会模糊不清?皇家所用印朱百年不褪色,你在质疑皇室?” 顾望之本来也不是很确定,见萧煜这么说,他 顿时也怀疑起来,想到孙玲华犹豫不决的样子,心头一沉,立即道:“这……殿下,末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先请殿下息怒,末将拿去调查清楚,若真是假的,一定负荆请罪!” 萧煜却冷冷道:“圣旨就放在本王这儿!你还嫌不够丢人,你是本王的将领,闹出这种笑话,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此事作罢,谁也不可再提。” 云灵顿时不悦,假传圣旨要获的是流放、徒刑、死刑等。 就因为顾望之是他的人,他就放过了? 云灵立即行礼,道:“殿下,此事该交大理寺亲审。”惩治顾望之的机会就在眼前,她不想放过。 用如此阴招夺她的嫁妆,想得倒美。 萧煜眼眸定格在云灵身上,语气没那么凛冽:“那又何必?你们到底夫妻一场过,何必斩尽杀绝?” 云灵顿时双拳紧握:“殿下,云灵告辞!下次,若是顾将军再落在我手上,绝不会像今日就此放过!” 云成清也行礼,与云灵一起走。 萧煜看云灵生气离开,一肚子火气全然撒在顾望之身上:“五日之内成婚,六日之后你便去滇南剿匪。你若是再惹是生非,本王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瞧你那点出息!真是给本王的军队丢 脸!既然和离了,就离得远些,日日跟在身后,让人觉得你还旧情难忘呢。今日,本王保你一次,来日下次那不好说。顾望之,你好自为之!” 顾望之被吓到,乖觉应是。 回府路上。 云成清劝慰云灵,“莫要生气,此事闹大了的确不好看。” 云灵轻易解不了气:“三叔父,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的。” 云成清跟在身后解释:“我当然站在你这边。我还要感谢你为我争取去应天书院的机会。” 云灵委屈巴巴:“那你为何不辩驳,圣旨是假的,我差点都摔了,我的字画价值连城,为叔父置办聘礼不好吗?你都20岁了,你不竖冠,不成亲了吗?我为你们操心呢,你们倒好,关键时候全部掉链子!” 云灵迈着小碎步走得可快,云成清大步流星才能追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为我着想,也为云家着想。秦王说不追究,我们还非要硬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机会多的是。官盐一事,你处置得挺好。下次,我会再助你。” 云灵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三叔父可是怀疑过我哥哥的死因?昨夜探子传话来,说秦王也在调查哥哥的死因,我怀疑秦王兴许就知道哥哥真正的死因。” 第55章 暴走、莲香 云成清显然很惊讶。 他从未怀疑过云英的死因。 只想着上战场就会有牺牲。 云灵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三叔父,我刚才没有再继续追究,就是考虑到秦王可能与哥哥的死因有关。我认为哥哥的死并非偶然,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我想选个合适的日子,开棺验尸,查明真相。” 云成清再次确认四周无人,低声说道:“先回府再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云灵嗯了一声。 …… 顾望之带人离开。 萧煜已经气到暴走边缘。 录宏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圣旨是真的,事情闹大了云姑娘不仅是要折损面子,还要失去很多财物,殿下一心为姑娘着想,姑娘迟早会知道的。” 录宏又道:“再说,云姑娘很聪明,知道要调查兄长死因,离不开您的帮助,现下也没追究不是。” “她就是太固执了,分不清轻重缓急。”萧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录宏道:“云姑娘刚刚和离,心中对顾将军必然有些怨恨。要不然,小的去解释一下,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气也不好……” 萧煜沉默了片刻,说道:“她迟早来寻本王,到时候再说。” … … 顾望之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在云灵跟前受挫不说,还被秦王又插手了。 近日发生的几件事,每次都有秦王,让他很不痛快。 云灵竟然是攀上了秦王。 几抬简陋的聘礼送到孙家,孙家人惊愕不已,没想到身为郡王府,竟然会如此吝啬。顾望之虽未发一言,但郡王府的管家却替他出面解释:“未来将军夫人出身庶支,按规制自是如此。”孙家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辩驳,只能仓促准备了几台廉价嫁妆应付。 这桩婚事本在筹划之中,并不算匆忙,日期就定在五日之后。巧合的是,明阳公主回宫的日子也定在了同一天——腊月初八。 而云灵却对即将到来的纷扰毫不关心,她正忙于制药丸,心无旁骛。 这下药丸都是要南下去采药用的,南面蚊虫多,气候多湿润,备些药,有备无患。 与此同时,她允诺给姑父的破案期限也即将到期,然而那报案之人却始终未露面。 如月焦急地在府门口张望了数次,始终不见人影,她不禁有些按捺不住:“姑娘,那报案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我都要急死了,您这招按兵不动,是不是真的要失效了?” 云灵笑了笑,“你猴急 什么?今日莲香姑姑要到了,你去准备一下,三个月都没见面了,我怪想她的。” 如月眉梢又带惊喜,“姑娘,怎么知道的?我竟然是一点儿都没听说呢。” 云灵又笑了笑,“来财和如梦去接了,你去张罗她的房间吧。” 如月欣喜得很,“如梦也不早些告诉我,我还说她套车作何,她神秘兮兮的。” 莲香省亲回来了,三十五岁的妇人,有个15岁的儿子,这次也是要一并回来的。 这位从云灵出生就一直在侯府的嬷嬷,办事精干,为人聪明泼辣,在一干下人心目中可是德高望重的存在。 云灵刚把药库门锁上,就听到如梦的声音,“姑娘,莲香姑姑回来了。” 如月撒着欢儿跑了出来,就摔了一个狗啃泥。 莲香见状,忍俊不禁地打趣道:“你这是见了我太高兴,给我行如此大礼啊。” 云灵看着三十多岁的妇人,眉眼间透露着精明与干练,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人也似乎圆润了不少。她身上穿着的棉袄还是云灵之前给她买的,她顿时眼睛就湿润了。 这几个月她可是发生不少事儿。 如梦将冒冒失失的如月扶起来。 如梦赶紧上前将如月扶起来,而莲香则加快 脚步走到了云灵面前,深深一礼。随后,她的眼眶也红了,哽咽着说:“老奴失职,要是知道顾家人如此欺辱姑娘,我就不会省亲去了。” 云灵扶着莲香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泪光:“姑姑快别这么说,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如今我回到云家,不也挺好的吗?还是这个院子,还是这个地界,我们还在一起……” 莲香忍住了心中的感动,回头叫来了自己的儿子:“成子,快来,给姑娘行礼问安。姑娘,您瞧瞧,成子是不是长个子了?” 云灵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少年,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微笑着说:“是长个子了,瞧这模样,倒是像极了你姑姑。” 邹元成恭敬地行礼:“元成见过二姑娘,许久未见,姑娘安好?” 云灵笑着点头,“自然是好的。等忙完这阵子,便给你寻个好差事。有没有意向,可说来听听?” 莲香姑姑扶着云灵,心疼道:“姑娘进屋说吧,外面忒冷了些。我还带了些特产,姑娘莫要嫌弃,要不是这些玩意儿,我还能来得更快些。” 如梦笑着接过话头:“姑姑放心,您带的东西我们都已经妥善地放在了厨房,等会儿姑娘还要喝您炖的老母鸡汤呢。” 邹元成也 赶紧帮着去搬东西,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子,享受着这久违的团聚和温暖。 寒暄了一阵子,莲香还讲了家乡扬州的许多趣事。 还说着小姑娘做了瘦马,许多都卖到汴京来了。 她还在路上救了一个不堪侮辱跳水的小姑娘,现在就在外面候着,求着让云灵接纳下,日后做个粗使的,能给口饭吃就行。 云灵也没见人,便答应了,“姑姑看着办便是。这院子还是得要交给您来管的。” 莲香感激涕零,她深深地看了云灵一眼,感激地说:“姑娘您宅心仁厚,老奴感激不尽。这院子我一定会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您操心。” 接着,莲香姑姑又提到了自己的儿子邹元成:“大成子他其实并不擅长读书,他更喜欢医术。姑娘,不知能否让他跟在您身边做个药童?他把您送他的医书爱不释手,几乎都要翻烂了。我知道姑娘您医术高超,能否收他为徒,教他一些医术,这样他日后成家立业,也好有口饭吃。” 云灵思考着,不如送到舅父那儿去,她是女子,带着个少年总是有些不合适。 莲香以为云灵不想应,便道:“姑娘若是为难,便罢,老奴这一回来,倒是带了一堆事儿来了。” 第56章 神秘来信 云灵笑了,“姑姑想多了,我是在考虑,到底怎样对成子最好。最近先跟着我吧,我这边还有医书,他先看着,若是有什么不懂,便随时问我。” 莲香顿时又喜笑颜开,“那就多谢姑娘了。” 云灵嗯了一声,又吩咐道:“过几日我要出远门一趟,要带着如月和来福出去。院里还需要姑姑带着如梦他们操心些。我嫂嫂那边记得多照顾些。” 莲香刚问一句:“要去哪里?” 守门的小厮就传了话来,说来了位姓李的年轻人,要寻云灵。 云灵看了一眼如月,笑了笑道:“你去将他接来。别让二房那边知道了。” 如月挽起袖子,边出门边道:“他还好意思来,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莲香知道有事要处理,便出去收拾自己行李房间去了。 …… 人都到灵溪院了,如月还在絮絮叨叨骂:“你诬陷我家药铺你还有礼了。” 男子则道:“我才不与你说道,我要和你家掌事的姑娘说……” 云灵提高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让他进来吧。” 一位瘦高的男子随即进入,自称姓李名华。 云灵端坐在那里,保持着她云府嫡女的风范,“你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李华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屑地很:“你少装蒜,你家的药铺卖出的药,害得我娘 丢了性命,你难道不知?” 云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笑,“哦?那么你打算想要多少银子?” 李华冷冷地笑了,“算你识相!要你将那家药铺转让给我,此事便就此作罢。” 如月在一旁冷冷地讽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知道那铺子值多少钱吗?” 李华反驳道:“难道我娘的性命,还抵不上一间铺子吗?” 云灵随即笑了。 李华紧锁眉头,语气冷硬地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灵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华,缓缓道:“我笑你,为了区区一间铺子,竟不惜牺牲自己的母亲。而那铺子,最终还不属于你,实在是替你感到不值。” 李华的脸色一僵,反驳道:“什么叫我牺牲我母亲?明明是你的药有问题,毒死了她!我不与你计较,那是我宽容大度。” 云灵再次笑了起来。 李华愤怒了:“你他娘的又笑什么?” 云灵笑着道:“我是在笑你,被人利用了还浑然不觉。他们即将喜结连理,多一间铺子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你,失去了母亲,得到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银子,我猜至多一千两。给你母亲买上一口棺材,你还要拖家带口地离开,你说还剩多少?” “现下战乱虽然停歇,但也是流民失所,民不聊生,我怎么算都觉得 你不值!” 李华面色尴尬起来,云灵的话字字戳心,每一句都无比真实。 云灵继续道:“江南如今繁华,但开销也大。我猜你会选择去江南谋生,对吧?” 李华终于绷不住,“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云灵眼眸瞬间染满凉薄,她冷冷地注视着李华,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不给,你又能奈我何!现下我已经知道你的背后主事是谁,也知道了你的目的。你应该不知道吧,京兆府尹是我的亲姑父,只要主张验尸,你母亲便可大白于天下,我的药铺照样还是我的。” 李华面色变了又变,说铁青也不为过,他试图用愤怒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我不同意验尸,谁又能奈我何!” 云灵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冷淡:“到了京兆府,口说无凭,就说谋杀?你也太天真了,药方我看了,唯一有毒的白附子,也是剂量合适,并不会将人致死。现下为了我的药铺,我是要追究到底的,到时候你就背着弑母、诬陷的罪名早些去见阎王爷好了!” 李华被云灵的话惊得面色骤变,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弑母?我才没有。她是自己病死的,不,是他们害死我母亲的。” 云灵不以为意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不耐,“来人,送客。我们公堂上见。” 如月上前 ,带着些许讽刺的微笑,伸手指向门外:“请吧。” 李华瞪了如月一眼,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去。 如月见状,心中又急又忧,“姑娘,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您这反间计关键时候怎么不起作用了?” 云灵则是淡定一笑,胸有成竹地解释道:“别急,他这是去找孙玲华再谈条件了。若是谈不拢,他晚上还会再来找我的。” 她叮嘱如月:“你就在这儿等着,一旦那人返回,立刻通知我。” “是,姑娘。”如月答道,虽然心中仍有许多不安,但她还是遵从了云灵的吩咐。 果然,不出所料,那人再次返回,便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这次,他答应了云灵的条件,而云灵也允诺会额外给他一千两银子。 如月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又开始担忧:“姑娘,他若是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云灵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悠闲自得:“他不想坐牢,还想要银子,你认为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如月仍旧皱着眉头,不安地说:“姑娘,婢子心里还是觉得慌。” 云灵翻了个身,轻声安慰道:“莫要慌,去休息吧。明日药铺就能正常营业了,后日我们就能看到一出好戏了。” “是,姑娘。” 李华撤了案,掌柜的无罪释放,药铺正常开张。 三日后便是顾望之迎娶孙玲华。 顾望之没有铺天盖地地宣扬,但也是为孙玲华做了些名目,至少郡王府这条街是喜庆的。 大清早的云灵还在睡觉,莲香端着香喷喷的早饭进来了,压低声音道:“姑娘,该起了,今早做了小米肉片粥,还有你爱吃的滋糕。” 云灵揉着眼睛坐起,挤出笑容来,“昨夜为南下准备,熬到了子时,现在啊委实困得紧。” “那也得吃了饭才能睡。”莲香不依。 云灵嗯了一声,慵懒地柔软的一声:“那就起吧。” 莲香笑着道:“要不先不净面洗漱了,先吃吧?” 云灵笑了,“姑姑可是惯着我。小时候有次没有洗漱,就吃了几个滋糕,阿母可是狠狠打了我戒尺,手掌红肿了几日,那次姑姑心疼坏了吧?” 莲香说着取衣服,取靴:“可不是,夫人下手太重,几日都没给她好脸色。” 如月带着寒气冲了进来,“姑娘,一封信。说让您速看。” 莲香接过信,就让如月退后些,“越来越不稳重了,冷到姑娘可如何是好?日后进门来,等着寒气散一散才可近姑娘身。” 如月嗯了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云灵接过信,笑了笑:“无妨。” 她打开信,看完,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如月,去备车,我们得出去一趟。” 第57章 请你看热闹 云灵急忙忙地出了门,手中紧握着一块热气腾腾的滋糕,甜滋滋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莲香紧随其后,关切地嘱咐:“姑娘,你慢些吃,小心别噎着了。”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云灵让车夫来福去掉了马车上醒目的云氏族徽。随后,她们来到了一家酒楼,云灵带着如云匆匆上了二楼。 一间雅致的房间内,七八名仆从肃立两旁。云灵上前恭敬地禀明身份,少顷,里面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让她进来吧。” 云灵得到允许,走进了房间。屏风后面坐着一位女子,正是久未谋面的萧雅公主。 云灵行礼道:“云灵恭迎殿下回京,臣女不胜欣喜。” 萧雅略显惊讶:“云姑娘,你是如何猜出是本宫的?” 云灵微微一笑,回答道:“殿下,幼时臣女无知,时常无状,那些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今日收到殿下的信,便猜想是您。” 萧雅轻盈起身,轻轻一挥手,仆从们迅速地抬走了屏风。紧接着,一袭华丽正红色的衣裙映入眼帘,衬托出萧雅绝美的身姿。她的眉眼与皇帝萧烨有着几分相似的英气,却又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媚 。嘴角微扬,梨涡浅浅,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犹如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而不失娇艳。 云灵再次行礼:“见过明阳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萧雅目光落在云灵一袭素净的衣裙上,只见她身姿娉婷,气质娴雅,五官精致如画,皮肤白皙如玉。 她不禁莞尔一笑,柔声说道:“云灵,多年未见,你优雅迷人,越发美貌。汴京第一美人的称号,你当之无愧。” 云灵低眸,“公主谬赞了。” 萧雅又是一笑,眼眸看向窗外,“你猜,本殿叫你来做何?” 云灵摇摇头,“臣女愚钝,不知。” 萧雅往前走去,腿脚有些不利索,她缓缓坐在自己的位置:“过来,坐到本殿对面。你也知道我在道观里吃斋念佛三年,许久没见这汴京热闹了,听闻顾望之将军再娶,想邀你一起来看热闹,你可愿意?” 云灵恭敬回应道:“公主相邀,臣女自当遵从。” 云灵心中暗自思忖,顾望之的婚事与她并无太大关联,萧雅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不过,殿下,您的腿是受伤了吗?” 萧雅微微一顿,立即又笑了,说起受伤之事 ,但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旁人一般:“本殿天真以为,三年未归,人人都欢喜本殿归来,却不料前夜归京,遇到了贼人,本殿跑了慢了些,腿便受伤了,要是再慢些,怕是连命都没了。本殿就在想,到底是谁这么恨本殿,不想让本殿回来呢?” 原来是遭遇了袭击,云灵心中暗忖,除了孙玲华,还有谁会对萧雅下手呢?她显然低估了孙玲华的势力。看来,这孙玲华在和亲三年的时光里,不仅积累了财富,还网罗了一些人心。 云灵瞬间领悟到萧雅请她前来的真正意图,她为萧雅斟满茶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平:“原来如此,竟让殿下遭受了如此委屈。此事应当立即禀报圣上,彻查到底,将那贼人缉拿归案,以慰殿下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郡王府的门口便喧嚣起来。就在孙玲华即将下花轿之际,李远身穿一身孝服,与二人抬着一具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家丁们见状,惊惶失措,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几乎无法阻挡。 李远跪倒在老母亲身边,放声痛哭:“孙玲华,你还我娘的命来!我信你抓了药方,我娘却吃死了!你假冒大夫, 乱开方子,我娘得的是寒症,你却开的大热之药,我娘就被你活生生地激死了!你还我娘的命来!”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顾望见状跳下马来,立即上前阻拦:“你胡说什么?还不快走!” 李远猛地扑上前,紧紧抱住顾望之的腿,声泪俱下地哭喊道:“顾将军,您被骗了!您知道您娶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孙玲华人面兽心,不仅害死了我的母亲,还企图夺取他人的店铺。幸而如今真相已大白于天下!” 顾望之的面色变得异常难看,原本他就对假圣旨一事忍气吞声,如今又发生这种丑闻,他的情绪瞬间失控。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花轿,沉声问道:“玲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玲华似乎不敢露面,她声音颤抖地说:“望之,我不知道他是谁。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的。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成婚。望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 顾望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问李远:“你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 李远愤慨地回答:“我是尊夫人的远房亲戚。她曾承诺,只要买了云氏药铺的药 ,我娘的病便可治愈。然而,我娘却因此病重去世!” 顾望之听后几乎要气疯:“那你为何不来报官,反而来我的喜事上闹事?” 王晴突然冲出来大喊道:“云灵!是不是云灵让你这么做的?她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这个毒妇,今日可是我儿子的大喜之日,她怎可如此恶毒!我要报官,这绝对是一场阴谋!” 李远却道:“和她有何关系?我状告官府,京兆府尹亲自审案,才知我母亲的病是药方的问题,并非药的问题。” 孙玲华此时却出声道:“郡王妃,应该不是云姑娘所为,她生性善良淳厚,又是和离离开,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报官倒也是对的,京兆府尹是云姑娘的姑父,云姑娘想必能为我们说句话呢!” 杀人诛心! 顾望之愤怒地嘶吼,嗓音因激动而略显嘶哑:“云灵!你给我出来!你究竟在暗地里搞什么鬼!别以为你那些小伎俩能瞒过我的眼睛!今日乃是我人生的大日子,你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出来搅局?是不是见我即将成婚,你心生嫉妒,所以想要破坏这一切?我警告你,你现在就给我把人带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第58章 断尾求生 云灵被气笑了。 和离前这二人对他就百般猜忌,各种欺辱,和离之后,官盐陷害,药铺陷害,还拿着一道假圣旨夺取她的嫁妆。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诬陷她。 她是说过要让李远找孙玲华要银子,可并非今日。 萧雅望着眼前的混乱局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转向云灵道:“你与顾望之和离,真是明智之举。瞧瞧这顾家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你与他们早已划清界限,这些事情又怎能与你扯上关系?” 听完,云灵便知是萧雅的手笔,还无端将她牵扯了进来。 萧雅要下场去撕,还想把云灵当枪使:“这样吧,本殿陪你走一趟,免得辱没了你的清白。你刚刚和离,外界对你的议论已经够多了,我今日就为你撑腰。” 云灵淡淡一笑,她知道萧雅的目的,但此时她别无选择,只能顺水推舟:“多谢殿下好意,有您在,臣女定能安然度过此劫。” 萧雅眨了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你我之间的情谊,岂是外人所能比拟的?那孙玲华,不过是个庶女出身,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此时的王晴就像疯了一般:“大伙儿都来评评理,这云灵当初容不下玲华做平妻,非要和离。可这和离之后,却事事处处针对我南阳郡王府。” “我的夫君,我夫君的父亲,也是为大齐牺牲的将领,我的儿子更是带着军功回来的,她一个女儿家,凭什么就为这小事斤斤计较!” “对啊,是啊,这云灵委实过于恶毒了。” “女子善妒,应该就被休!” 王晴满脸乌云密布,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当初听到望之要娶平妻,她非要和离不说,还断了我大女儿的药,我家素素差点命丧黄泉!” “她还哄骗我小女儿2千两银子,买了一把破扇子!” “她假惺惺与玲华做生意,玲华就上了当,被褫夺了公主封号!” “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呀,她竟然买通贼人来抬着死人来闹婚事!” 围观人议论纷纷起来。 “好恶毒呀!” “天哪,幸亏和离了。” “堂堂侯府嫡女,竟然如此善妒恶毒!” 顾望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事情好像脱离他的控制,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就在此时,云灵清冷的声音穿越人群:“既然如此,报官呀!郡王府如此被欺负,郡王妃言之凿凿,想必是证据确凿,为何还不报官!” 王晴双手叉腰,盛气凌人:“谁不知道你姑父就是京兆府尹,能向着我郡王府吗?” 云灵笑笑,“那还有大理寺呢!大齐向来三司会审,若是大理寺您都觉得是我的人,那要不请御史 台也出面啊!” 王晴一时语塞。 孙玲华在花轿里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鸷,侍女将她扶着下来。 她掀起盖头,露出倾城面容来:“云姑娘,今日是我成亲之日,还请高台贵手,放我一马可以吗?” 云灵哦了一声,眸子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既然孙姑娘已经下了花轿,那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事情说个清楚。请问诸位,谁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是我派人前来闹事的?分明是你们平白无故地将我牵扯进这起纠纷,我又何其无辜?” 她步步向前,目光直逼顾望之:“顾将军,你一直在外呼喊我的名字,究竟有何意图?难道因为我没随份子钱?” 接着,云灵转向孙玲华,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厉:“孙姑娘,关于官盐,以及你为何被褫夺公主封号这件事,难道还需要圣上亲自来向天下人道明缘由吗?” 她将目光转向王晴,声音凛冽:“郡王妃,您女儿的病情并非我造成的。在郡王府三年,我每日供药,三年如一日,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和财力。在和离之前,我更是将剩余的五十颗药丸全部交给了顾小姐。这些药丸,按照市场价也值不少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可是他们数年的开销。” 王晴面色铁青,愤怒地反驳道:“你别再狡辩了!你善妒 成性,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以后还有谁敢娶你?” 云灵轻蔑地嗤笑一声:“我嫁不嫁人,与你何干?至于你所说的这些指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我倒是觉得奇怪,这成亲之日,本应图个吉利,为何你们不急着将那些闹事的人打发走,反而要费尽心思地将我牵扯其中?郡王妃,你究竟是何居心?难道是因为孙姑娘失去了公主封号,你们郡王府想要反悔,拿我做筏子,故意拖延时间?” 顾望之闻言,怒火中烧,他没想到云灵会如此伶牙俐齿,句句戳中他的痛处。他怒吼道:“云灵,你够了!就算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也不该扯到郡王府!” 孙玲华在一旁泪水盈盈,柔柔弱弱地辩解道:“云姑娘,你为何要如此冤枉望之?望之是很好的人。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不能与云姑娘相提并论。但是,到底是我大喜的日子,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云灵不屑搭理孙玲华,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高声说道:“顾将军,关于那道圣旨的事情,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处理?是不是应该趁着人多,让大家都来听听其中的真相?” 顾望之面色大变,他知道圣旨的秘密一旦暴露,将会给他和整个南阳郡王府带来灭顶之灾。他焦急地挥手制止:“云灵,住口!你不要 无理取闹!” 云灵不为所动,她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戏谑:“顾将军,你这是何意?你把我叫出来,不就是为了掰扯清楚这些是非曲直吗?怎么,现在反倒怕了?” 顾望之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心知已经无法控制局面,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假圣旨的事情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瞪了李远一眼,大声呵斥道:“都住口!不管你是被谁派来的,你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钱财。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才能离开?” 李远见顾望之终于肯出钱了,面色倨傲地回答道:“早些拿出银子不就完事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你家妇人日后就是顾孙氏了,你顾将军出钱也是应当的。” 顾望之摸出一张银票,随手扔在地上,不耐烦地说道:“拿去,赶紧走人!” 李远见状,连忙捡起银票,揣进怀里,得意地笑道:“你也不必觉得委屈,你家贵夫人栽赃陷害他人不说,还害死我娘,这些银子是你们应该拿出来的。” 尸首很快被抬走,现场恢复了一丝宁静。 此时,萧雅缓缓走来,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顾望之身上,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责备:“本殿在此看了许久的热闹,未曾想竟是顾府上下联合起来,欺负一个柔弱女子呢?” 第59章 真公主 顾望之一眼便认出萧雅来,不禁心神一凛,俯身行礼:“微臣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随着他的一声呼唤,整个场面如波涛汹涌,所有人都齐齐跪下,口中高呼:“公主千岁!”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这是萧雅向世人在宣告,真正的明阳公主已经回归,而孙玲华不过是一个暂时的替代品。 孙玲华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心中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萧雅精心策划的。 一向聪明的云灵照样还不是被当枪使。 萧雅未说平身,感受着这万人敬仰的感觉,她许久都没有被人如此对待了,她在道观等了三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萧雅走到孙玲华跟前,让她站起,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想让本殿回来,可本殿偏偏回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今天,只是给你点颜色瞧瞧。若你再敢妄动,那本殿就教教你死字该怎么写!” 孙玲华浑身都在颤抖着,极致压制着愤怒与恐惧。 萧雅满意地后退一步,对众人说道:“平身吧,诸位。”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众人纷纷起身,目光都聚焦在这许久未见的真公主身上。 萧雅转向顾 望之,微微颔首:“顾将军,玲华似乎有些不适,你们快些进去吧,别误了吉时。” 顾望之恭敬地应了一声,扶着孙玲华进入郡王府。 唢呐声再次响起…… 王晴的脸色却如土灰般难看,她狠狠地瞪了云灵一眼,低声怒道:“你竟然敢请明阳公主来羞辱郡王府!你这个贱人!” 云灵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击:“郡王府还真是自视甚高!你回去问问你家新妇吧,看她到底哪里得罪了明阳公主!” 王晴愤怒地拂袖而去,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去。 这由萧雅精心策划的归来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云灵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见王福英带着一队禁军急匆匆地赶来,他跪在萧雅面前,恭敬地说道:“明阳殿下,圣上和太后娘娘有旨,请您速速回宫。” 萧雅轻轻扫了云灵一眼,然后对王福英说道:“本殿这就回去。有劳王大官了。” 王福英站起身,萧雅将手搭在他的胳臂上,准备离开时,她不禁问道:“皇兄他生气了吗?” 王福英轻轻点头,“圣上确实有些不悦,但老奴不敢妄言。” 云灵原本打算悄悄离开,不想卷 入这场风波,但被王福英叫住:“云姑娘,圣上有旨,也请您一道入宫。” 云灵闻言一顿,心中不禁暗自苦笑,自己这是又被迁怒了吗?但她还是恭敬地回应道:“是,王大官,我随您入宫。” 紫宸殿内,香气萦绕,暖意融融,恍若春日。 萧雅在完成了恭敬的行礼之后,被萧烨皇帝准许起身。然而,云灵却依然跪在地上,迟迟没有听到皇帝让她起来的命令。 萧烨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避过了云灵,径直对萧雅说道:“你这是在胡闹什么?回到京城为何不入宫?派去接你的禁军都没有接到你,为何你不走官道,非要绕路而行?” 萧雅乖巧解释道:“皇兄,我是贪玩了,我想着与禁军走多没劲儿,三年没回来,阿雅只是想四处看看。” 萧烨又道:“玩闹便玩闹了,怎么还去了顾望之婚礼?孙玲华虽然现在被褫夺了封号,可她替代你去和亲的恩情,你可不能忘记。” 萧雅打算这时要把云灵供出来:“皇兄,阿雅知道的。阿雅就是去凑凑热闹,没做别的。没想到会遇到云姑娘,才知道云姑娘与顾将军和离了。” 萧烨这才 将目光转移到云灵身上,言辞严肃:“你自从和离之后,倒是不安分。官盐一事,你就掺和其中,今日之事,还是有你。你要和离,朕允诺了。现在看来,你是根本没有放下,还故意要破坏顾望之大婚?” 云灵真的是要被气死,萧雅把她拉入局,还把事情栽赃她一人头上。 不过,休想! 云灵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朗声道:“圣上明鉴,臣女不敢。臣女从未想过要破坏别人婚事。既然想要和离,便是下定决心要了断的。今日之事,真是巧合。那人说是孙姑娘害死了她娘,来闹事要银子,郡王府恼羞成怒,还以为是臣女所做。” “请圣上允许,现请大理寺、京兆府着手调查,还臣女一个清白。” 萧雅立即阻止:“云姑娘,你别激动。皇兄又没说是你做的。” 果然,萧雅着急了,一调查,真相就会大白。 萧雅又将事情往孙玲华身上推:“皇兄,请您息怒。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今天是顾将军的大喜之日,若是惊动了官府,怕是顾府也不愿意。臣妹听说那件事与玲华有关……” 萧烨面色依旧沉稳,别有深意地看了一 眼萧雅,才道:“云灵你退下吧。今日之事,朕不再追究。” 云灵谢恩,随后恭敬地退出了紫宸殿。 萧烨转而训斥萧雅:“你这是在闹什么?朕让你回来,是希望你能低调行事。若北原知道当初和亲的不是你,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雅低下头,语气恭敬:“皇兄,我知道错了。日后我便安心待在宫中,好好孝敬太后娘娘,再也不敢随意出宫了。” 萧烨点了点头,稍微缓和了语气:“嗯,你去看看太后吧,她老人家一直都很担心你的安危。” 萧雅来慈宁宫,宫女客气引路。 她走到殿内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她问:“是谁来了?” “是云姑娘来了。” 萧雅面色冷了几分,宫人立即通报:“娘娘,明阳公主到了。” 室内传来太后慈爱的声音,“来了,就快些进来,别冷着了。” 萧雅提裙入殿,忽略云灵行礼,直接走到太后跟前,乖巧地说道:“太后娘娘,阿雅回来了。” 太后握住萧雅的手,笑得温柔又和蔼,仔细打量了萧雅一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 “太后,我可想念您了,您想阿雅了没?” 第60章 提上议程 窦氏笑着道:“你这孩子,哀家能不想念你?倒是你,回来了也不入宫,禁军统领都被你皇兄给责罚了。” “阿雅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三年未见繁华,一时移不开眼了。” 云灵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娘娘,殿下,臣女还要去趟贵妃宫里,先行告退。” 萧雅一副惊讶表情,“云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不知道!” “殿下与娘娘母女感情深厚,多年未见,一时激动也是有的。” 太后笑了笑,允了:“你去寻贵妃,便去吧。” 云灵行礼告退,一刻都没耽误地来寻阿姐。 仪华殿依旧清冷,看到是云灵再来,有人目中露出一些鄙夷神色。 到底是和离过的女子,身份再高贵,她们也是瞧不起的。 云灵忽略不计,她早就有心理建设,和离之后,很多人鄙夷之色藏都藏不住的。 但贵妃是她姐姐,这些人也得收敛着些。 入殿来,云瑢依旧清瘦,仍然热情。 姐妹二人拉着手,就没松开过。 云灵拿出一包碎银子,塞到阿姐手里,轻声说道:“阿姐,宫里用银子的地方很多 ,至少炭火得够。你要是缺银子,便差人问我来取就是。” 云瑢心疼妹妹,拒绝:“我不要,我不缺银子,你用银子的地方比我多的去了。” 云灵把银子又塞回去:“阿姐,那你可不知道,我不缺银子。嫁妆全数都拿回来了,云家还有十几家铺子,都是盈利的。阿姐不一样,有你在宫里撑着,我们日子都好过不少。今日来的匆忙,拿的少了一些。明日我便差人多送些进来。” 云瑢惭愧地说:“你是妹妹,你倒是老操心我的事情。” 云灵嫣然一笑,打趣道:“阿姐可是贵妃呀,说出去别人都得高看我一眼。我愿意为阿姐操心,给你送上好多银子。阿姐,你可得好好努力,成为一代宠妃,让那些人都羡慕得眼红。” 听到这里,云瑢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去:“宠妃?阿姐恐怕很难做到了……” 云灵静静握住云瑢手,信誓旦旦:“阿姐,宫里的事情我听闻了不少,你可不要灰心,明阳公主回来了,很快就会举办宫宴,届时,我来给你送好东西。” 云瑢叹气,“你可别胡闹。” “放心吧,我 心里有数。” 云瑢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你今日怎么入宫了?顾望之今日成亲,你不开心,来寻阿姐?” “才不是,他不重要。”云灵断然否定,但是原因不大好解释,“阿姐,我得先出宫去了,日后再择机会与你细说。太后娘娘,不让我久留。” 云瑢无奈亲自送着云灵出殿门,千叮咛万嘱咐的:“你小心些,走路慢些……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云灵出宫很快,连萧煜都没看到。 录宏这次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解释不了。 云灵不是故意的,但的确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高大威猛帅气逼人的秦王殿下,谁看不到呢? 录宏率先开口:“殿下,属下这就去寻云姑娘,提醒她注意分寸。” 萧煜瞪了录宏一眼。录宏闭嘴。 而后萧煜边走边问道:“今天那一场闹剧你说是萧雅做的?” “是,的确如此。属下查来的消息便是如此。” 萧煜忽而反问:“闹事之人可是闹到她的药铺被封的那个?萧雅刚回京,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录宏深思,辗转思考,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 ,“殿下,这可是云姑娘的计中计啊。明面上她很冤枉,被顾家冤枉,被公主当枪使。但其实,那闹事之人就是她安排好的,精准找到公主的。” 萧煜嘴角扬起一抹笑,“她可不是温婉无害的小猫咪。” 录宏说出另外一个关键点:“殿下,公主走小道受伤的,孙玲华的人的确出动了,但是连禁卫军都没寻到的明阳公主,却被另外一拨人救了。想来是云姑娘无疑。” 萧煜点了点头,嘴角扬起的笑意更加深邃:“嗯,她确实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录宏不禁感叹云灵的绝顶聪明:“殿下本担心云姑娘会受到皇上的责难,但现在看来,人家早已自证清白,干干净净地出了宫,一点事都没有。” 紫宸殿萧烨正在批阅奏折。 萧煜进来,“臣弟见过皇兄。” 萧烨抬眸看来,一脸喜色:“阿煜你来得正好。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皇兄说的是顾将军今日成婚时的闹剧?” 萧烨点点头,眉头微蹙,表达了对萧雅的不满:“阿雅这次确实胡闹了些,才刚回京就闹出这样的事来,一个小小的庶女她 都容不下,这脾气,简直不成气候。” 萧煜神色如常,淡淡道:“但臣弟听闻,明阳在归京途中,曾遭人袭击,还受了伤……” 萧烨闻言,脸色一沉,眉头紧锁:“阿雅受伤了?她怎么一句都没提?阿煜,你怀疑是孙玲华动的手,所以阿雅才进行了报复?” 萧煜低头,声音低沉:“臣弟不敢妄自揣测,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 萧烨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了定论:“朕大概能猜到一些。再者,后日的宫宴,宫内有禁军,宫外有你,朕便可高枕无忧了。北原人刚刚战败,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 萧煜知道这是他的皇兄在提醒他,宫外的安全至关重要。他郑重地回应道:“皇兄放心,臣弟定当竭尽全力,确保汴京的安危。不过,臣弟现在更为担忧的是滇南的匪患问题。臣弟以为,此事不宜再拖延了。” 萧烨也面露愁色,滇南匪患已久,土匪头子杨岩仁占山为王,据闻已有三万之众誓死效忠。 他沉声道:“此事我们之前已多次商议,的确不能再搁置。你认为派谁领兵出征,又该带多少兵力才合适?” 第61章 是云灵云姑娘 萧煜提议:“陛下,臣以为可先自我举荐,再行推选,最后定夺。军事行动宜在三日之后展开,户部粮草务必先行筹备。” 萧烨一听又要动用国库之粮,不禁眉头紧锁,关心地问道:“那么粮草的筹备情况如何?” “陛下请放心,户部一直在积极筹备之中。”萧煜回答道。 萧煜心中有数,详细禀报:“回陛下,确有。卫国公、宁国公、四大侯府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大都已有捐赠。” 萧烨听到“四大侯府”时,眼眸微亮,好奇地问道:“哦?安阳侯府也捐赠了?云家还有余力捐出银两?” 他深知云家近年来遭遇变故,人才凋零,云成贵更是名不副实。 萧煜解释道:“陛下,是安阳侯府剩余的一些余粮,并且云灵姑娘将其余粮食全部捐赠给了官府,总计约50石,相当于5000斤。” 萧烨颇感意外:“云成贵竟有此觉悟?朕还真是没看出来。” 萧煜纠正道:“陛下,捐赠的是云灵云姑娘,并非云成贵。” 萧烨闻言,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不愧是云成林的女儿,她倒是颇具家国情怀。” 萧煜不置可否。 他为云灵谋划的可不止这些。 再加上云灵争气,想必不日都会实现。 …… 云灵归来之时,日头已暮,金黄的余晖洒在府中每一处。 她 一进门,就看到侄儿阿霖已经在灵溪院等她,小小少年,鼻尖还透着微微的寒意,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云灵快步上前,心疼地握住阿霖的小手,边领他进屋边轻声道:“阿霖,你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姑姑呢?外头天寒地冻的,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阿霖笑容纯真,他的脸庞白皙,双眼清澈而明亮,宛如夜空中的星辰。他声音清脆地说:“姑姑,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今天卫夫子亲自为我们启蒙授课,还有两位学士的教导,让我收获颇多” 云灵拉着阿霖的小手走到炭火旁,轻轻地为他搓着冰冷的小手,温言软语地说:“即使是这样,你也应该在屋里等姑姑呀。你瞧瞧这手都冻红了,多让姑姑心疼。以后天气再冷,就不要在外面等了。” 阿霖笑着摇了摇头,说:“姑姑,我不冷的。阿母为我做了好多棉袄和靴子,她说要把未来几年冬天的衣物都提前准备好。我劝她不要太辛苦,可阿母总是说,她闲着也是闲着,还说要做到我弱冠够穿的。” 云灵顿了顿,要做到弱冠?要做够12年的棉袄? 她压下心中疑惑,摸了摸侄儿的头:“吃东西了没?我让莲香姑姑给你拿些山楂糕来?前几日姑姑买了银耳,你待会回去的时候,给你母亲带上。” “多谢姑姑,姑姑还没有吃饭吧 ?我陪你吃哦。” 正说着话,莲香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姑娘,我从老家带来的风鱼,还有酒腌虾,刚够十日,今日吃,正好。瞧着少爷来了,劝了半晌,都不肯进来,便给少爷做了一道小酥肉,快来,尝尝。” 云灵道谢,“姑姑回来,我这饭菜是一点儿都不用愁的,今日留肚子还倒是留对了。” 如月直肠子:“姑娘明明是怕莲香姑姑做了饭,若是不吃,怕伤了姑姑的心。” 云灵没有阻拦住,只能找补:“外面的饭菜不及姑姑手艺万分之一。” 莲香爱听,乐呵呵的:“姑娘爱吃就好,我现在去做山楂糕去,这些日子可是把我闲着了,回来恨不得把这院子再清理一遍,姑娘明儿想吃什么,就早些让如月写下来。” 饭菜过半,云灵细心地为阿霖擦去嘴角的残渣,轻声叮嘱:“慢点吃,别把嘴巴吃得像小花猫一样。这酒腌虾你尝尝味道就好,别吃太多,免得伤了身子。” 阿霖乖巧地点头称是,笑着说:“姑姑,莲香姑姑做的小酥肉真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如梦送着阿霖回去,云灵小憩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开始计划南下的事情。 特地又为嫂嫂开了药方,还吩咐来福明日全部将这些药都要买齐。 又准备了几百两银子,往仪华殿带。 来财半夜又偷偷来报说,孙玲华将正要出城的李华给拦下了。 孙玲华和亲三年归来,怎么可能没几个人可用。 云灵担心出人命,终究是起了身:“我们的人出手没?” 来财喘着气,“正打着呢。” 云灵说着就让如月更衣,来财去备马,不过三分之一刻(5分钟),云灵便出了府。 一路赶向事发地点,在昏暗中,云灵看到十来个人正在混战,李华一家被几个人控制在一旁,动弹不得。 京中治安何时这么差了?云灵在招财耳边低语几句,招财速速去办。 “住手!”云灵大声呵斥一声。 在暗处的孙玲华没想到云灵会突然出现,她本想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却被如月迅速逮住。 云灵骑在马上,目光冷冽地看向孙玲华,似笑非笑地问道:“孙姑娘,哦,不,顾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玲华挣扎着想要挣脱如月的束缚,却无济于事。她愤怒地对着云灵大喊:“云灵,你别太过分!你派人搅黄了我的婚礼,现在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云灵冷冷地回应:“你故意栽赃陷害,关了我的药铺,伤了我的人,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现在又想要对李华一家不利,究竟是何居心?” 孙玲华闻言,面色一僵,“那你的店现在安然无恙。我呢?今晚可是我的新婚夜, 还得出来处理这个叛徒!” 云灵从容地从马上下来,缓缓走近孙玲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笑道:“嘘,顾夫人,声音小些。你新婚之夜若让新郎官寻不见你,你该如何向顾家交代呢?我已经差人去给你府上报信了,说你这位顾家新妇在成亲之夜,竟然在巷子里游荡……” 孙玲华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啊!云灵,你怎么能这么狠毒!你就是嫉妒我抢走了望之!你不过是出身好些,但你现在还不是输给了我!” 云灵神色冷静,目光锐利如冰:“我都说了,我不想要的,送给你又何妨?是你屡次三番地陷害我于不义之地。官盐之事,折扇之事,药铺之事,哪一桩不是你先挑衅在前?你若不收手,那我就奉陪到底。孙玲华,李华一家你休想动!” “快放开我!”孙玲华大吼! 云灵手一挥,如月不情不愿地放开,“姑娘,就该送她去官府,和亲回来了不起啊,还想要杀人越货呢!” 云灵不以为意,看着孙玲华带人跑走。 “如月,你和来福去送他们一家出城。我一人返回,来财会来迎我。” “是,姑娘。” 云灵一人骑马返回,见守城军在四处巡逻。 她熟悉这汴京地形,轻易避过守城军。 顾望之终究还是寻到了孙玲华,云灵不小心又偷听到了。 第62章 有了新妇,也有了鳏夫 汴京巷子多,街道多,且四通八达。 云灵也不是故意要听,是来福这办事效率忒快,使得她无意中成了偷听者。 顾望之来得极快,可见很在意孙玲华。 巷子里,顾望之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你为何深更半夜外出,玲华你到底在做什么?今日你还嫌丢脸不够吗?” 孙玲华抽泣着,声音带着哽咽:“望之,我只是想去找到那个人,让他为我证明我的清白。今天的事情确实让公主生气了,但我真的没有故意陷害云姑娘。我真的没想到公主殿下也会帮她……” 果然顾望之语气柔和许多,但也不乏质问:“那你也不该外出不打招呼,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我们的新婚之夜?” 孙玲华抽泣:“望之,我身份卑微,武将家的庶女,还是和亲归来,我先前有过丈夫的,他死了,幸好有你,不嫌弃我,带我回来,还肯娶我。云姑娘可是侯府嫡女,如今有太后秦王撑腰,我哪里敢做那些事情。我就问你一句,你信我吗?” 云灵听着大眼珠子都快要翻出来了,这孙玲华呀,时刻惹事,坏又怂。 顾望之长长叹气,“你告诉 我,那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秦王殿下护着我,看在我打过胜仗的情分上,才将此事压下,否则你我二人就要被诛九族,发配充军了。” 孙玲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望之,你是说那圣旨是假的?那可是圣上亲自给我的密旨,怎么可能有假?你若不信,我可以明日亲自拿着圣旨去找圣上对峙。如果我撒谎,天打五雷轰!” 顾望之眉头紧锁,似乎对孙玲华的话感到不解:“可那圣旨现在被秦王殿下收走了,如何去对峙,这件事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有秦王殿下,没人会再追究。我不希望再出现诸如此类的事情。” 孙玲华突然发现事情不对劲,旁人可以看不出圣旨真假,可齐王不应该呀。 她心想现在圣旨到了秦煜手里,她现在口说无凭,来日再说。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对顾望之说道:“望之,我知道错了。我们现在回去吧,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 云灵将人送走也好,日后再也无后顾之忧。 顾望之突然觉得孙玲华这点好,乖巧懂事又听话,“好,现在尽快回去。回去,好生给母妃道歉。” 云灵就倔强地 紧,原则性太强,让人不喜。 他想云灵肯定对他还有念想,否则也不会在他成亲之日,如此胡闹。 他日后日子过得顶好,再立下军功,和玲华琴瑟和鸣,云灵必定后悔死,哭着闹着会和他复合的。到时候,给她一个平妻之位,也不是不可。 云灵听着二人和好离开,便一人骑马往云府赶回。 刚到门口,她发现王管家在门口焦急地徘徊。王管家一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来:“姑娘,您可回来了!卫国公府来人说,府上少夫人病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让您快些去一趟。” 卫国公府。 寒风呼啸,夜色凄凉。 守门的小厮见云灵匆匆赶来,立刻迎上前来,将她的马匹牵走。 云灵一路小跑着往白楠院子冲来。 刚到院门口,哭声就已经隐隐约约传来,让这寒冷之夜,越发显得凄凉。 云灵踟蹰了两步,就听到有人看到她说了句:“云姑娘来了。” “姑娘,这边请。” 云灵恍然,嗯了一声。 云灵定了定神,跟随着侍女往里走。昏暗中,她看到卫宸正站在门口迎候。他的脸色苍白憔悴,眼眸里闪烁着点点泪光,显然已经哭过。 云灵心中一紧,脚步不由自主地虚浮了一下。卫宸见状,立刻稳稳地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云灵勉强笑了笑,轻轻挣脱了卫宸的手,轻声回答:“没事,我进去看看表姐。” “好。” 进了室内,云灵才发现卫家人都在,且姑父、姑母,以及几位表哥表姐也来了。 想来,姑母还是原谅白楠了。 审视的眼光,云灵顾不上,她端正行了一礼,往内室走去。 春樱跪在塌前,嘤嘤哭泣。 云灵走近床榻边,看到卫宸也站在身后,她轻轻抓住白楠冰凉的手,对着已经神志不清的人,轻声叫了一句:“表姐……” 白楠缓缓睁开眼,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灵儿,你来了……你来就好,我知道你不会……不会不原谅我的……” 云灵点了点头,眼中的泪水闪烁着,“那些事都是过去的了,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表姐,你现在需要休息,累了就好好睡,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懂。” 白楠努力挤出一丝微弱的笑意,“阿宸……你过来……” 卫宸闻声走近,与云灵近在咫尺。白楠颤抖着将二人的手 放在一起,“当年,若不是我,你们早就该是夫妻了……” 卫宸却道:“阿楠,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 但白楠执着地继续说道:“阿宸,你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好吗?咳咳咳……”她的声音因咳嗽而颤抖起来。 云灵心软了,她轻声安抚着:“好,表姐,我听你的,你不要激动……” 卫宸意外地看了云灵一眼,但终究没有再说话。 夜很静,最后的一点咳嗽声也渐渐消失在寒风中。白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的手缓缓滑落,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云灵忍不住放声大哭:“表姐,你才22岁啊……” 顾望之再婚之日,年仅22岁的白楠离世。 白楠其实还说,“我就是要死在今日,让顾望之这辈子都不得安生。灵儿,她失去你,就该是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 白楠还说,“灵儿,你若是日后不嫁给卫宸,我便是在地下也难安生哪!” 灵堂布置得很快,云灵打算守夜,还没跪了一刻钟,便来人说国公夫人有请。 云灵其实诧异,国公夫人,乃是卫宸的母亲陆元英,为何突然要见她? 第63章 心烦 云灵其实有些乏困,但听说被叫,人就清醒了几分。 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走进内室,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卫夫人看起来不冷不热,淡淡地说:“云姑娘来了。” “是,夫人。”云灵低头回应。 卫夫人没有让她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知道我因何寻你?” 云灵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估计是关于表姐的遗言,便如实回答:“云灵不知夫人具体为何事,但若是关于表姐的遗言,请夫人放心。云灵有自知之明,我是和离之妇,且父兄母亲皆已故去,自然配不上卫大人。” 卫夫人依旧神色淡淡,疲倦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你为何嫁人三载,未曾有孕?”还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这该怎么解释? 新婚当夜,顾望之就走了,一别三年,回来就有了新欢。 她似乎一直没有机会。 云灵不想回答,便道: “夫人,不知您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卫夫人却道:“你若不孕,便不可嫁到卫家来。我那不孝子,心里有你,是从少时便开始的。你幼时跟着你外祖父来到卫府诊病,他便对你念念不忘。” 云灵霎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想是她今夜太晚太疲惫,脑子不大清楚所致。 卫夫人眼里都是凉薄与鄙夷:“你用不着疑惑,若是不能怀孕最好。你无父无母,还和离过,的确配不上阿宸。可阿宸非要娶你。所以等到49日过后,就会将你纳入府内,做个良妾。阿宸届时会娶正妻再进门,你看如何?” 云灵一瞬就被气得清醒了,清冷回应:“夫人,夜深了,您说了什么,我都记不下来,待日后大家都清醒了再说吧。告辞!” 卫夫人顿时怒了:“这么说来你是不愿?你可知道多少人想给我儿子做妾,都不配的?你可知道你现在 什么身份,让你做妾,都是抬举你,我对你最大的让步了。” 云灵朗声应对:“对,不愿意。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来做妾室。我堂堂安阳侯府嫡女,怎可做妾?夫人,您儿子是阳春白雪,高高在上,无数女子喜欢,但我不喜欢,也不稀罕。我云家无人,配不上你家,做妾都不配。告辞!” 不等卫夫人说话,云灵堪堪行了一礼,迅速离开。 说完,她不等卫夫人反应,就施施然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云灵骑着马,在黑夜中狂奔。她感到愤怒,感到羞辱,她的眼泪在寒风中滴落,冰冷刺骨,却让她更加清醒。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施舍,更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活。 回到府中,云灵一言不发,扔下衣袍,就躺在了床上。她的心情复杂难明。 如月却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嘀咕道:“谁惹了咱家姑娘了?哪个不长 眼的又惹咱家姑娘生气了?等我知道了,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婢子去叫莲香姑姑来?”如月试探着问道。 云灵翻身拦道:“不用去了,无碍,都睡吧。明日还有事。” 如月应是,悄然退下了。 一大清早,如月嚷嚷着落雪了。 几个洒扫的丫头忙着扫雪,来福来财帮着在门外扫了条小路。 云灵安然吃着早饭,莲香轻声问道:“姑娘,卫家的丧仪您还去参加吗?” “不去了。”她淡淡地回答,心中并不想近期再与卫家人有任何交集。更何况,她即将启程南下。 顾望之从宫里出来,原本打算去卫府吊唁。却在路上遇到了秦王的车架,他立刻退让一旁,恭敬地等待。 秦王的车架驶过后,顾望之适时地表达感谢:“谢殿下举荐末将前往滇南剿匪。” 萧煜的目光在顾望之身上淡淡扫过,冷淡地纠正 道:“并非本王举荐,而是你自荐的。” 顾望之却误以为萧煜对他非常看重,于是恭敬地表示:“若非殿下同意,末将也无缘前往。” 萧煜其实并不完全放心,他严肃地提醒:“你以为剿匪是件容易的事吗?匪患严重,已经蔓延到贵州西部。” 顾望之听后,更加坚信萧煜对他寄予厚望,他坚定地表态:“末将明白,末将定将那些匪寇一网打尽,报效朝廷,凯旋!” 萧煜没有再看向顾望之,只是简短地命令:“三日之后就出发,不得延误。” “是!末将遵命!”顾望之信心满满地回答,他心中想着,匪患再严重,总不会比那些骁勇善战的北原人更难对付。 他们连北原人都打退了数百里,更何况是一群无知无纪的匪寇呢。 云灵是刚来到自家铺子,就看到这二人在说话,悄然藏了下来。 她现在看见谁都心烦。 第64章 与孙玲华有关? 云灵和李掌柜又商议了一番,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且云灵还要见一特别的人。 哥哥的旧部,云家军的一员。 来人面容刚毅,肤色黝黑,身材笔直清瘦,一眼便知是军中之人。 他神情激动,向云灵恭敬地行礼道:“二姑娘,末将吴维,曾是云将军的副将。” 云灵立刻起身回礼,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吴将军,快快请起。您能来见我,云灵感激不尽。自从哥哥离世,我却无力安抚云家军的旧部,实在有愧。” 吴维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深知云灵一人支撑侯府的艰辛,便道:“姑娘言重了。您也有您的难处,我们都明白。得知您与顾望之和离的消息,我们心中都愤慨难平。但秦王殿下及时派人前来安抚我们,嘱咐我们少安毋躁,不可生事。这是您的意思吧?” 云灵听后一愣,她未曾想到哥哥的部下们竟为她的私事如此愤慨,更没想到秦王萧煜会出手安抚云家军的情绪。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原来是秦王殿下。云灵惭愧,竟不知此事,实在要感激秦王殿下的关照。” 吴维倒是认为正常,秦王本就是英明的元帅,幸好事情并没有闹 大。 “今日,姑娘寻末将是有何事?” 云灵示意如月退下,并让她守在门外,待二人坐下后,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凝重:“吴将军,我手中握着兄长生前的遗书,但其中诸多疑点令我费解。哥哥身为沙场老将,怎会轻易孤身直面北原军队?更何况他骁勇善战,为何会受如此重伤?您对此有何看法?” 吴维亦神情肃然,努力回忆那日的情况:“姑娘,那日云帅确实说有要事外出,仅带了一小队人马。然而后来他们都英勇牺牲,我们才得知云帅是去诱敌的。” 云灵紧接着问到关键之处:“但为何他要亲自去诱敌?那时已接近战争尾声,兄长为何还要亲自涉险?是否是秦王下达了命令?” 吴维显然被这个问题所困扰,沉吟片刻后答道:“据我所知,那日我们并未收到秦王的任何军令。” 云灵此刻几乎可以肯定,哥哥的死背后定有阴谋:“吴将军,请您再仔细回想一下,那段时间,您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或反常的事情?” 目前,她还不能确定这阴谋是来自大齐内部自己人,还是北原人的诡计。 吴 维深思熟虑后,回忆起那段艰苦的日子,将士们都在苦中作乐,一心 期盼着战争的结束。他坦诚地说:“那时候大家都很忙碌,我确实没有过多关注云帅的每一个举动。回想起来,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反常的行为。” 听到这里,云灵陷入了沉思。没有反常举动,没有收到军令,兄长却独自带人去诱敌,这一切太匪夷所思。 她心中已有打算,决定再去见秦王一面,了解更多情况。 “多谢吴将军提供的信息。今日我们见面之事,还请将军保密。” 吴维站起身,抱拳向云灵表示敬意,同时安慰她道:“姑娘请节哀,逝者已矣,无法改变过去。但云帅有后,也算是一种慰藉。末将告辞。” “多谢吴将军今日能抽空前来。”云灵也站起身,送吴维至门口。 就在吴维即将离开之际,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云灵说:“云灵姑娘,我想起一件事,云帅似乎与和亲回来的孙玲华相识。在大战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孙玲华多次寻找云帅,但云帅似乎并不想搭理她。后来,孙玲华转而找到了顾将军,两人一起设计了围困北原故太子的计划,并最终割下了他的首级。” 云灵听到这里,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孙玲华竟然与兄长认识?她多次找兄长究竟有何目的? 孙玲华,你最好别让我云灵查出,你与兄长死因有关。 孙玲华昨夜被郡王妃骂了一通,新婚之夜竟被迫跪了一夜祠堂,身心俱疲。今日又因顾素素病情严重,被差遣出来寻医问药,她心中的不满和痛恨如波涛汹涌。 此刻,她疲惫地靠在马车内,不禁将这一切归咎于云灵。若非云灵,她何至于此! 孙玲华匆匆赶到药铺,却未曾注意到这正是云家的产业。她向药铺的掌柜描述了顾素素的病情,但掌柜面露难色,如此严重的病情,他实在无法仅凭口述就开出药方。 掌柜见她梳着贵妇的发髻,便恭敬地称呼她为“夫人”。 随后,他建议道:“夫人,您还是请个大夫到府上亲自为顾姑娘诊脉吧。您这样描述病情,我实在无法准确下药。” 孙玲华黑了脸,“你是药铺,你抓药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掌柜的被为难,打算去寻云灵帮助,却听到云灵声音:“明日我要去青云寺的,你将这些东西都要置办全了。” “我家主事的在,夫人稍等,我请她来。” “好。” 可掌柜的将云灵请出来,已经不见孙玲华身影,“姑娘,人刚刚明明还在的,挺好看一姑娘,说家中 小姑病重,连地都下不了……” 云灵笑了笑,“她既然走了便走了,许是情况紧急,寻了别家去了。” 掌柜的应是,“这桩生意不好做,不问诊,谁也不敢轻易下药呀。万一有个好歹,京兆府那边不问青红皂白就一顿板子的。” 云灵肯定老板的做法:“不错。日后没有药方,不可抓药。药方中药的剂量不合适,也要提醒,所有的药方店里都要备份,还有药材的来源一定光明正大,不可从小渠道采买药材。” “是,姑娘,小的谨记。” “还有就是,刚结束战争,又下了雪,近日京中定会来不少灾民,流民,尤其是老弱妇孺,尽量能帮就帮,实在拿不出银钱,就免费救治。” “如月,你与来福一起去,将我的吩咐传到各铺子里去,衣袍粮食不可惜,可惜的是人命。闲着空着的店面,仓库也可收纳一些流民。” “是,姑娘。” 如月临走之前,轻声提醒道:“刚才孙玲华怕是听到您要去青云寺的事情了。” 云灵却笑了,“听到便好,我就怕她听不到。我要南下一趟,有些人必须得安静下来才行。” “是,姑娘。” “我也该去见见我的恩师了。” “灵隐大师?” 第65章 启程 要到青云寺一趟是云灵打算已久。 见恩师,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她要为哥哥开棺验尸才是主要目的。 向来智勇双全的兄长,不会违抗军令,更不会轻易钻进敌人的圈套里。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兄长难以抵抗,最终死于贼人之手。 当年父亲的死亡,让她就已经无法接受,不过三年,哥哥又亡。 “姑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身边的丫鬟如月轻声问道。 “我们就在茶楼里等秦王路过。”云灵平静地回答,她知道秦王萧煜今日会去悼念白楠,而茶楼正好位于必经之路。 “是,姑娘。”如月领命,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依言在楼下等候。 云灵让如月等在楼下,看到萧煜车驾路过,就立即截住了。 如月以为会费上一番口舌,却没想到萧煜竟然应了。 英气逼人的秦王带着气场上楼,茶楼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云灵早已精心准备了一壶好茶和细致制作的糕点,她甚至在邀请萧煜之前,特意打探了秦王下的喜好。 当萧煜步入室内,云灵即刻起身,恭敬行礼,“臣女云灵,见过秦王殿下。” 萧 煜的眼眸淡淡扫过桌上色泽诱人的糕点,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在他眼底掠过,“云姑娘不必多礼,请起。” 云灵低垂眼睑,声音略带歉意:“臣女冒昧打扰殿下,实在是心中有事难安。” 萧煜轻轻放下茶盏,神态自若地坐在了主位上,“云姑娘有何事困扰,但说无妨。” 云灵深吸一口气,她心中虽有忐忑,却也抱着一丝希望——赌萧煜与兄长的死无关。 她直言不讳道:“是关于我兄长云将军牺牲一事。臣女认为,兄长之死疑点重重,单从他留下的遗书便能看出端倪。兄长素来冷静沉稳,绝不可能在决战前夕擅自行动。臣女已向云家旧部求证,证实那日兄长并未收到殿下的军令。” 萧煜端起茶盏,轻轻吹拂着茶叶,他的目光依然平和,语气亦是不紧不慢:“云将军是主力将领,是本王的得力助手,他没有收到本王的军令,为何会擅自出去呢?” 云灵偷偷扫了他一眼,见他态度平和,便道:“这就是疑点。臣女人微言轻,身份不变,不方便去军中调查。殿下,可否派人暗中调查一二?” 萧煜放下茶盏,语调凉了几 分:“本王为何要调查?盖棺论定的事情,本王再重新调查,有必要吗?云姑娘,本王为何要屡次三番帮你,你以为你是谁?” 云灵声音提高了几分:“可殿下,不也在暗中关照云家军吗?我父兄不在了,可我云家旧部还在,我云灵还活着。兄长既然是殿下的左膀右臂,殿下就该知道他的能力,他这般死得不明不白,您心中一点儿遗憾都没有吗?” 萧煜顿了顿,当然有遗憾,云英的死,可谓是让他气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本王调查可以,但你不许再调查。” 云灵惊讶,“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调查?” 萧煜直接挑破:“云灵,我知道你还打算验尸,但本王不允许。” 云灵执意要验尸的。 但她知道与秦王硬碰没有什么益处。 “谢殿下,若是殿下有消息,还请第一时间能派人来告知我一声。” 萧煜面色淡了淡,倔强的云灵不可能轻易放下的。 “云将军牺牲,本王也很难过,全军上下无一人不觉得惋惜。国仇家恨,自有本王来报,你又何须操心。你想振兴云家的第一步,就是找出你兄长死亡的真相 !” 云灵眼圈红了,萧煜说话总是能说在她心坎上,总是能触及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她道:“兄长走得不明不白,如今有人想趁机打压云家。但我不会让他们得逞。我会抚养好哥哥的孩子,让安阳侯府重振声威。” 除了秦王,除了嫂嫂,再也没有人敢说,兄长故去,很伤心,很难过的话。 萧煜吃了一块糕点,录宏要发疯,还没试吃呢,殿下怎么就随意…… “殿下……”录宏试图阻拦,萧煜摆手,录宏闭嘴。 萧煜又品尝了一块糕点,赞赏道:“这糕点制作得十分用心,多谢云姑娘了。” 第三块糕点还没下肚,就听到门口有人道:“爷,军中有事,需您去一趟。” 萧煜豁然起身,眉头皱了一瞬,说了声告辞,大步流星离去。 如月看着桌几,道:“姑娘,秦王殿下喜欢竟然是这滋糕,与您口味相同。” 云灵托腮叹气,“我在想他为何不让我调查。” 如月猜测道:“是不是担心会引起军中骚乱?” 云灵摇了摇头,“是暗中调查。” 如月想不到了。 云灵走到窗边看萧煜车架早就没了踪影,她 低声道:“验尸一事,按原计划进行。我必须心中有底。” 她已经开始怀疑孙玲华,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孙玲华与兄长的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次去青云寺就是绝佳机会。 二日后,云灵起得大早,准备出发,却又开始落雪。 莲香瞅着黑压压的云,就觉得心神不安,“姑娘,要不明日再去,这天气太差了,瞧着要下一日,万一大雪封了山……” 云灵也瞧着天色,紧了紧斗篷,接过暖手炉,“要为哥哥请灯,怎可半途而废。且给恩师承诺,今日必定要达,怎可不守承诺?姑姑放心,我会安然回来的。” 莲香依旧不放心:“姑娘办事向来稳妥,但这天公不作美,姑娘要不带着来财也去,老奴一人便够了。” 云灵说着便已经走向马车:“不用,院内事宜繁杂,要辛苦姑姑了。嫂嫂那边,劳烦您多去几趟,她身子骨弱,下人们若是偷奸耍滑的便发卖了去。” “是,姑娘。” 云灵带着如月、来福往青云寺供灯,也是因为云家的目的就在寺庙附近。 青云寺是国寺,常年香火旺盛。 但云灵没想到会遇到卫宸。 第66章 动手 云灵不肯见卫宸。 卫宸无奈在马车外道:“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将你得罪狠了,先是卫羽骄纵不懂事,让你生了气,前夜我母亲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我都知道。我代替他们向你道歉。” 错了就是错了,她不想争辩,但也不想原谅,云灵便凉凉道:“站在卫夫人的角度来说也没什么错处。事实上,我是和离过的妇人,安阳侯府衰落至此,做个妾都是卫国公府抬举了。” 卫宸笑了,是苦笑,“本来就那么一点儿秘密,被你知晓了,我倒是里子面子都没了。本想着自私一些,你接受了阿楠的意见,我便娶了你,反正这辈子活到现在,就这么一点儿私心了。” “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卫家的嫡长子,卫国公府的小公爷,还是人人都捧着的应天书院的院长……这些都非我所愿,而只有你才是藏在我心里的唯一的想要的私心。” 雪纷飞,寒风吹,气氛异常怪异。 云灵却道:“这一切都并非我所愿。表姐刚离世,你说这些合适吗?今日便告诉小公爷,我既然和离了,便此生再也不嫁。若是小公爷苦苦想相逼,我便举家离开汴京。” 别说卫宸了,如月这心头突突乱跳。 拒绝太彻底 ,太伤人了。 朗月风轻的小公爷,换谁谁能忍心拒绝呀。 卫宸却突然笑了,他轻声道:“今日本是要去给阿楠奉灯的,没想到会遇到你,灵儿。关于我的心意,你若是不愿,我绝不勉强。我只会远远地看着你,守护你,但绝不会再打扰你……” 云灵不知如何该应答,只是道了一句:“小公爷,外面风大,还请速上马车吧。” 卫宸又道:“青云寺里有卫府干净的禅房,今日雪大,可小憩。” 云灵淡然回绝:“多谢小公爷的好意,安阳侯府也有干净的住处,我就不必叨扰了。” 卫宸微微一笑,没有强求,便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如月在一旁低声说道:“小公爷原来对姑娘有意思,婢子真没看出来。” 云灵轻轻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提此事,随后马车缓缓驶向山中。 到达山脚后,云灵决定徒步上山,她一步一步地数着,整整走了999个台阶,才到达主殿。她在佛像前跪了一刻钟,恭敬地上了三炷香,又点燃了9盏灯,才在如月的搀扶下缓缓站起。 如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云灵已经先开口了:“我们去观音娘娘的殿里吧。” 观音殿里,主像是观音,一旁还供奉 着送子娘娘。 送子娘娘前跪着一人,云灵一眼便看出是何人。 云灵微微一笑,示意如月前去焚香。她自己则在观音像前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直起身子,扫了一眼旁边的人,轻声说道:“顾夫人如此求子心切,真是令人动容。如此虔诚,想必娘娘一定会保佑您得偿所愿的。” 孙玲华转眸看向云灵,眼中满是震惊。 “竟然是你,云灵。”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云灵的眼神冷漠,语气凉凉:“你很惊讶吗,孙玲华?我以为你是来为前线的大齐将士们祈福的,却没想到你是来求子的。我兄长的遗体上布满刀口,连一块完整的肌肤都没有。你说他一个智勇双全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落入敌人陷阱呢?” 孙玲华却轻轻叹息,转向送子娘娘的神像:“战场上马失前蹄、生死未卜是常有的事,有牺牲也是在所难免。云姑娘,你久居后宅,未曾见识过真正的战场,又如何能理解其中的凶险与无奈?” 云灵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作为庶女的孙玲华,从小就没有接受学武的机会,更不用说真正上战场杀敌了。但此刻,她决定要逼孙玲华一把,让她暴露出更多 的真相。 她故意用挑衅的语气说道:“这么说来,你曾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了?哦,我倒是忘记了,你虽然是五品武将家的庶女,但好歹也算是将门之后,为了所谓的大局,连杀夫夺命之事都能做得出来,对吧?”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堂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孙玲华的心头。 孙玲华面色惨白地质问:“云灵你什么意思?你在神灵面前在做什么?” 云灵冷切一声,直接起身走近孙玲华,一把捏住了她的脖颈,语气凛冽至极:“我哥哥牺牲之前,孙玲华你屡次三番寻他做什么?你到现在还敢说,你与我兄长之死没有关联吗?” 孙玲华挣扎着解释道:“与我……何关?我找他只是为了谈合作……他不搭理我,我才找了望之……” 云灵紧握双拳,声音冰冷如铁:“你若是敢撒谎,我就让你全家一起为我哥哥陪葬!” 话音刚落,顾望之急匆匆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地怒喝:“住手!云灵,你在做什么!你这个毒妇!” 显然这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给了顾望之。云灵冷静地收回手,嘲讽地笑了笑:“嗯,顾将军来得正好,既然你来了,我就饶她这一次。不过, 下次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顾望之紧张地将孙玲华护在怀中,看着云灵严厉地质问:“云灵,你怎么可以如此泼妇行为?况且在神明面前,你怎敢对玲华下手?” 云灵冷笑一声,声音坚定:“要不你就问问她做了什么?问清楚了,再来审判我也不迟!” “望之,我没事,你不要生云姑娘的气。”孙玲华柔弱地开口,眼中却藏着得意的光芒,“云姑娘如今形单影只,她是恼恨我抢了你。刚才我跪在送子娘娘前,只是为顾家祈求早日子嗣,可没想到云姑娘她……她说……” 顾望之皱起眉头追问:“她说了什么?” 孙玲华抽泣着,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道:“云英将军的牺牲与我有关。望之,你知道的,云英将军牺牲的时候,我可是与你在一起的。” 顾望之脸色一沉,眼中满是怒火:“云灵,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哥哥在战场上牺牲,是他身为将士的宿命,怎么可以与玲华扯上关系?玲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诋毁她?” 云灵目光锐利地扫过孙玲华,冷冷地笑了:“顾望之,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她转身欲走,顾望之却怒吼道:“站住!你给玲华道歉!” 第67章 非要 道歉? 她先动了手,的确她该道歉。 “姑娘,不要道歉!”如月声音急切,“她不过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庶女,她不配接受您的道歉!” 顾望之听罢,脸色一沉,严厉地呵斥道:“你给我住口!你一个下人,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云灵,你连一个下人都管教不好吗?” 面对顾望之的责备,云灵却只是淡淡一笑,她轻轻欠身,向着孙玲华道歉:“顾夫人,非常抱歉,方才是我冲动了,我不该动手掐您。” 云灵道歉了?孙玲华反倒有些接不住,“无碍,云姑娘也是因为云将军之死才会如此情绪激动的。” 若是孙玲华真的与兄长之死有关,接下来孙玲华肯定会行动的。 此次她的目标就也达成了。 云灵话锋一转:“顾夫人,不过事情还没完。上次假圣旨的事情,我要当面向圣上陈情。” 顾望之闻言,脸色大变,他急忙阻拦道:“云灵,你还要纠缠不休吗?那假圣旨的事情,秦王殿下已经处理过了,而且明确表示此事到此为止。你怎么能如此不顾大局,只因为嫉妒就这般胡搅蛮缠?” 然孙玲华此时却表情淡淡 ,一点儿也不着急害怕的样子。 云灵突然想到点什么,“我待会要去兄长墓前悼念,就不耽误两位时间了。” 出了门,如月就低声道:“姑娘,孙玲华肯定有问题。” “嗯,回头再说这个。我该去见恩师了。” 禅房内,一缕清油灯光摇曳,暖意融融。门口悬挂着一方题词:“禅心如水”,字迹隽永,透出禅意的深邃。 小沙弥恭敬地引领着云灵步入其中,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坐在暖炕之上,一盘棋局已展开至半。 云灵还未开口,灵隐大师便微笑示意:“来,这剩下的半局棋等你已久。” 云灵将手中的暖手炉交给如月,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回应:“师父,您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就是臭棋篓子,还特意摆出这半局来考我。” 灵隐大师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视线从云灵身上移回棋盘上,面容依旧和煦如春,声音缓慢而深沉,透出一股得道高僧的淡然:“你这丫头,一年难得来一次,今年为何偏偏要来两次?远行来告辞的?” 云灵故作惊讶:“师父,您这许久没见,这是成佛了?” 灵隐扫了云 灵一眼,视线再次棋盘上,面容和煦,语气缓缓,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你南下都写在脸上了,前几日差人送来的药材,都在南面,我是老了,但还没糊涂。” 云灵笑笑,什么事情又能瞒过师父的法眼。 “师父,您放心,我会安然回来。学医,是为悬壶济世,做生意,是为养家糊口。我乃女儿身,不能考官,只能另辟蹊径。您老可莫要生气。” 一子落下,云灵瞬间占据了上风。 灵隐大师微笑道:“即使是‘臭棋篓子’,也偶有妙手,看清棋局局势。你若有打算,便随心去做吧。” 云灵正儿八经说起来,她其实有些不舍:“师父,我需要月余,甚至更久。您老好好保重,我今日捐了一千两的香火钱,您养活众僧人是该够了的。” 灵隐摇摇头,刚要说话,云灵又道:“师父是说不差钱?可这不一样,这是徒儿孝敬师父的。” “去吧,安然去吧。”灵隐大师放在膝盖的手,轻轻摇动,示意云灵可以放心离开。 此时,外面的小沙弥通报道:“大师,贵客到访。” 云灵听到有贵客到来,便急忙道:“师父, 我从后门离开,便不打扰您会见客人了。” 灵隐大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去吧。” 萧煜走进屋内,灵隐大师站起身行礼,萧煜连忙扶住他,道:“大师,不必多礼。”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棋局,不禁笑道:“看来大师刚才与人对弈过。” “是的,来了一位棋艺不精的客人。”灵隐大师微笑着回应。 云灵听到是萧煜的声音,顿了顿,她得抓紧行动了,今日之事必须抓紧时间了。 去云氏墓地,风雪越发大了。 云灵的心情异常沉重,来福早早便前来通报:“姑娘,人已经到齐了,正在开坟,等您到了,便可以验尸了。” 云灵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办得很好。今日雇佣来的人,每人支付双倍的工钱。” 来福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尽管鼻尖被冻得通红,却难掩他内心的喜悦:“是,姑娘,小的先替大伙儿谢谢您了。” 云灵的眼神依然平静如水:“不必道谢,出来讨生活,大家都不容易。” 一路向山中行去,手中的暖手炉也逐渐失去了温度,云灵不禁回想起与哥哥往日的欢乐时光 ,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又走了一会儿,如月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姑娘,有人跟着我们。” 云灵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别回头,继续往前走,不要打草惊蛇。” ……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墓地,兄长的棺木已经露出地面,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云灵找来了当地小有名气的仵作,郑重地拜托道:“劳烦您仔细检查一番,看看是否有中毒的迹象。” 仵作点了点头,进行了简单的仪式,然后示意众人打开棺木。云灵双眼泛红,双手合十,心中充满了自责:“哥哥,对不起,今日要冒犯您了。若您在天有灵,请让仵作查出您的死因。” “灵儿今日发誓,他日必将找到真凶,让他不得好死!” 在寒冷的天气中,仵作被众人围着,隔着麻帐子进行验尸。即使天气严寒,但尸体的气味依然浓郁得令人难以忍受。许多人都远远避开,只有如月站在云灵身旁,用手帕捂着口鼻。 验尸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仵作在冰天雪地里也忙得满头大汗。云灵紧张地等待着,却不敢询问结果,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仵作的最终结论。 第68章 哥哥的死到底怎么回事? 仵作验尸完毕前来汇报。 山间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绿色已然消失无踪。云灵的手指和脚尖都因寒冷而僵硬麻木,但她依旧冷静地审视着周围。 她扫视了一眼正在原地焦急跺脚、搓手取暖的人群,然后给了如月一个微妙的示意。如月心领神会,迅速向前走了大约十米的距离,在巨大的树根后面,揪出了一个身影,随后又有六七人相继被带出。 在场的人嘀嘀咕咕,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子。 如月朗声道:“吆,这不是孙姑娘吗?不久前还被剥夺了公主的头衔,哦,现在应该称为顾夫人,或者将军夫人了。您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 孙玲华真没想到云灵是来开棺验尸的,更是没想到云灵早就发现她的行踪了。 云灵连脚步都没有动一下,淡淡地扫了孙玲华一眼,最后眼神到仵作身上,冷静地问:“验尸结果如何?” 仵作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云姑娘,尽管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但好在是冬季,腐烂的进度较为缓慢。在死者的腹腔内,发现了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其中含有祖师麻、草乌等具有麻痹药物的成分。死者是在被麻痹状态下,被凶 手残忍杀害的。亡者身中十八刀,内脏器官无一完好,致命伤是心脏处的一刀。根据伤口的形状和深度,凶器很可能是北原人常用的宽刀。” 云灵听到这里,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愤怒地转向孙玲华,声音颤抖而坚定:“孙玲华,你听到了吗?我的兄长,他誓死保护你们,最后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孙玲华面色惨白,瞳孔放大,她惊恐地辩解道:“云灵,我又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与我无关的!是他自己中了北原人的奸计,才会死的!” 云灵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她从袖中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拔出刀鞘,逼近孙玲华两步,将冰冷的刀刃横在了孙玲华的脖颈上。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气:“我今日就要杀了你,为我哥哥陪葬!” 孙玲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吓得魂飞魄散,她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而颤抖:“云灵,你敢杀我?我可是将军夫人!你若杀了我,你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 云灵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的眼神更加冷酷:“我死了,有你给我陪葬,岂不是更好!”说着,她手中的匕首又加重 了几分力道,孙玲华的斗篷上顿时沾染了鲜红的血迹。孙玲华瞪大了眼睛,看着刀刃下缓缓渗出的血迹,彻底慌了神。 如月立即前来阻拦,急急:“姑娘不可,若是您出了事,谁来为大爷找到杀人凶手!她如此恶毒,若是这般死了,真是便宜她了!待找到所有证据,让她的恶行公之于天下,让她无所遁形!” 来福也前来阻拦:“姑娘,如月说得对,这事应该告知大理寺,告知圣上再来审判。” 云灵似乎是被劝服,缓缓松了手,孙玲华见机带着人逃走! 云灵在两人的劝说下,似乎冷静了一些,她缓缓松开了手中的匕首。孙玲华见状,急忙带着身边的人仓皇而逃。 云灵眼神中的阴鸷逐渐消散,转为柔和。她眼神转向来福,吩咐道:“来福,请你务必保护好吴仵作,今日之事绝不可外泄。” 随后,她又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声音坚定地说:“感谢诸位今日辛苦,工钱三倍奉上。还请劳驾各位将我兄长重新安葬,让他入土为安。” 众人觉得云灵挺仗义,有人还安慰云灵不要太过伤心,尽早找到杀害云英的凶手。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听明白的 ,外伤可以是敌人所为,但下毒绝对是身边人所做。 也就说有人勾结北原人,杀害了屡次立下汗马功劳的云英。 一切事情完毕,一行人打算出山间。 但没想到唯一的出口被人破坏了。 如月气的破口大骂:“不是孙玲华还能是谁?她这是心虚,想要把我们全部冻死在山间。” “她可是将军夫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对啊,她先前还是公主呢,这行为真够卑劣的……” “该不会她真的与杀害云将军的事情有关?” “八.九不离十!” …… 来福道:“姑娘,大家都带了工具,正好开路。” 云灵想了想却道:“大家已经累了几个时辰,若是再开路,怕是体力不支,我曾经在这青云山采药过,知道一处山洞,大家可以暂时休息,吃些干粮喝些水,等晚些时候,可再开路离开。” 众人觉得妥,云灵带路,一刻钟后寻到了山洞。 大家开始生火,歇脚、补给。 云灵吃了一两口干粮,喝了口早已经冰凉的水,带着如月来福出了山洞。 如月好奇地问:“云灵姑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云灵低声说道:“这一 条路被堵死,十来个人两个时辰怕是都弄不开,有人下了狠心要杀人灭口的。” 如月笃定中夹杂着一丝愤怒:“孙玲华作贼心虚,将军的牺牲定是与她有很大关系。” 云灵并没有回应如月的猜测:“幼时,我时常在这里学着识药,辨药,对这青云山还是比较熟悉的,我记得还有另外一个出口。” 她顿了顿又看了看天色道:“风雪只会越来越大,我们现在即刻去探路。记得,若是遇到雪崩,不可慌张,切勿向山下跑,应向山坡两边跑,或者跑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其次丢掉重物,不可贪恋。这是密林,如有树木即刻抱紧,抓住,等待雪崩过后,尽快找到藏身之地,最重要的一点,标记。” 前几日就下雪过,今日雪还是如此之大,很有可能发生雪崩。 如月与来福应是。 三人出发。 但有些事情真不可预料,好不容易寻到另外一条出口,却也因为雪太大,压坏了树木,直接将一条小道封死! 云灵扫了一眼慌张的如月,“莫要怕,我们往回走便是。放心,会有人来救我们。” 如月一听高兴了:“姑娘,您一定有计划对不对?” 云灵点了点头。 第69章 她在脱衣服 在青云山之巅,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震撼了整片山脉。 下棋的萧煜眼皮突然跳个不停。 不一会儿,录宏神色匆匆地步入房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要。 萧煜听闻后,猛地站起身来,对正在对面沉思的灵隐大师致以歉意:“灵隐大师,今日我恐不能继续与大师品茗论道了,有要事急需处理。” 灵隐大师微微颔首,他慈爱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安抚的微笑:“殿下放宽心便是,世事虽然充满变数,但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必能化险为夷。” 萧煜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匆匆转身离去。录宏紧随其后,快速地将所知的情况详细汇报:“殿下,云姑娘一行人被困在了雪崩的山中,而且更糟糕的是,有人故意将唯一的出口封死,我们的人正在开路。” 萧煜的眉头紧锁,他急切地问道:“云灵现在人在何处?” 录宏的声音略显沉重:“云姑娘尚未找到,但她的侍女已经被救出……” 萧煜的脚步立刻加快,他冷声道:“所有人必须尽全力去寻找!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回来了!” 录宏急忙解释:“爷,我们的人已经全力以赴,云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无事的。” 萧煜的眼神愈发冷冽,他果断地下令:“备马,本王要亲 自进山寻找!” 录宏急忙劝阻:“殿下,山中危险重重,还是让属下带人前去寻找更为妥当。您若亲自涉险,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如何向圣上交代?” 他心中明白,若是大齐唯一的亲王、战功赫赫的战神在山中遭遇不测,那后果将是他们这些下属无法承受的。 萧煜却冷声呵斥:“放肆!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决定?”他的声音冷冽而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录宏不敢再多言,只得迅速去将马匹牵来。不等录宏跟上,萧煜已经翻身上马,打马飞速离开了府邸。 录宏急忙骑马追上,一边追赶一边焦急地喊着:“殿下,您慢点,山中危险,不可莽撞啊!” …… 而在深山的某个角落,云灵此刻正挂在树上,她感受着周围冰冷刺骨的寒风,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没想到自己的乌鸦嘴竟然真的应验了,雪崩真的说来就来了。 她紧紧抓着树枝,心中祈祷着有人能尽快找到她,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若是她真的松开了手,任由自己滚落山崖,这漫长而坎坷的20年也就将画上遗憾的句号。 若是她真的就这样离世,她的墓志铭上又能写些什么呢?或许,除了提及她与丈夫的和离,最多只能写她是安阳侯府的嫡次 女,一个曾经生活在显赫家族,却未能拥有幸福人生的女子。 放眼望去,整个汴京,又有哪个嫡女混到她这样一般模样的?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 云灵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冷风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刮在她的脸上,刺入她的骨髓…… 然而,她的肚子却在此刻咕咕作响,提醒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此刻,她格外怀念阿母亲手做的小酥肉,莲香姑姑精心做的滋糕,以及偶尔她和丫鬟们一起分享的暖锅子…… 那些熟悉而温暖的味道,仿佛能驱散她身上的寒冷和孤独。 在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哥哥的身影。他微笑着向她走来,轻声说道:“灵儿,别再贪玩了,挂在树上做什么呢?”哥哥的声音温柔而亲切。 “快下来吧,哥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带你去绮云居吃席。”哥哥伸出手来,想要拉她下来。 云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回应道:“好呀,哥哥,我这就下来。” 云灵在寒冷的雪地中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的手指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在不断坠落中迷失了方向。 当她终于停下来时,她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境中,身体轻飘飘的,而且异常的热。 这种热感让她产生了错觉,她微笑着,开始一件一件地 脱下身上的衣物。 都脱到中衣了,她还继续在脱…… 突然,有人尖叫道:“爷,前面有人,是个女人……这么冷的天,她竟然在一直脱衣服……” 萧煜听到声音,立刻定睛望去,心中一紧。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大氅,冲到云灵身边,将她紧紧裹住,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云灵,云灵……你清醒一点,我来了,我来救你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云灵在温暖的大氅里,依然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意,她微笑着,声音微弱地说:“好热,真的好热……” 有人不解地看着这一切,低声议论。 录宏见状,沉声道:“在北原打仗多年,冻死的士兵是什么样的我们都见过。他们都是赤裸着上身,脸上带着微笑,这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在极度寒冷下产生了错觉,认为自己是热的……” (这是人在极端寒冷情况下,产生的错觉,叫反常脱衣现象或者反常热现象。) 萧煜心中如刀绞般疼痛,他颤抖着双手,将几个暖手炉放在云灵腹部,然后紧紧裹住她抱起,边走边吩咐道:“录宏,立即赶往青云寺。今天是谁封了路,务必查出来!本王要了他的命!” “还有,今天的事情如果泄露出去一个字,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录宏迅速 应下,同时录宏也上前帮忙收拾云灵散落一地的衣物。 萧煜抱着云灵,飞身上马,一路疾驰,向青云寺赶去。 一路上,萧煜一直紧紧抱着云灵,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躯。 灵隐听到消息,命人备好温热的水,萧煜一来,关上门就将云灵放在温水里浸泡…… 这是最好的急救方法。 不久,冻伤膏也被迅速送到了。 萧煜亲自为云灵涂抹,她的脸、手、脚上都已经冻得通红,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冻裂的伤口。 他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他就不该放任她去山里的。她是真固执,非要在冰天雪地的时候去验尸。 如月在门外嘤嘤哭泣,“姑娘在雪里冻了四个时辰……来福,我好心疼姑娘……” 来福红着眼睛道:“没事儿,姑娘会没事的,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别哭了,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云灵体温回升之后,又开始发烧。 如月急急去煎药。 萧煜一直静静看着云灵安静的脸颊。 他等这一日等了太久,但他从来都没想过是因为这种事,与云灵亲密接触。 他为云灵换了帕子,就听到录宏在窗边低声道:“爷,查到了。” 萧煜起身,眸光带冷,语气凛冽:“将人带来,本王亲自审问。” 第70章 云姑娘要杀我 外厅也是温暖的。 录宏派人去捉往回走的孙玲华、顾望之。 这边,一妙龄的年轻女子,身子骨不大好,很瘦,面色惨白,用弱柳扶风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苏紫英端着热茶进来,低声劝慰:“煜哥哥,您不要太担心了,人都救回来了,养上两日便好了。灵隐大师医术很高明的,云姑娘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秦煜嗯了一声,神色并没有缓解。 苏紫英顿了顿,又道:“煜哥哥,灵隐大师的方子对我的身体效果极好,我现在好了很多,我觉得我可以回京去了……” 秦煜一个眼神都没有:“不急,再住几月,待明年开春再回不晚。” 苏紫英一脸内疚:“我总记得兄长临终之前,嘱托我一定照顾好煜哥哥您,都怪我身子骨不争气……” 秦煜语气淡淡:“你兄长的嘱托,本王记得,你好好养病便是。” 苏紫英小声嗯了一声,很好地掩饰了失望的情绪。 录宏将人带了来,孙玲华与顾望之几乎是被控制着来的。 二人跪在萧煜面前,萧煜看向录宏:“去将卫大人也请来。” 录宏应是去请。 顾望之此刻问道:“殿下,末将实在不解,此为何意?” 萧煜淡然一声道:“你还好意思问。孙玲华派人将青云山唯一的出口堵死,本王的人挖了两个时辰才打通,云灵一行人差点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你说为何?” 顾望之看向孙玲华,眼中有不敢置信,“玲华,怎么回事?” 孙玲华顿时就哭诉起来,还亮出自己脖颈的伤:“殿下,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云姑娘,她拿着匕首要杀我,我侥幸逃脱,便匆匆离开了青云山,今日雪大,想必是雪崩才堵住了去路。” 顾望之又心疼起来,“你说她要杀你?” 顾望之转而看向秦煜,陈述道:“殿下,还请明鉴。今早在寺庙,云灵便要杀玲华,没想到入了青云山,她又再次击杀!” 萧煜面无表情,语气里带着质问:“为何杀你?云灵无缘无故杀你?” 孙玲华哽咽道:“殿下,云姑娘也许是因为我抢了她的夫君呢?她虽然是想着要和离,其实是放不下望之。因爱生恨,便想杀了臣妇。” 顾望之再扫一眼孙玲华脖颈里的伤口,“殿下,伤口做不得假, 还望殿下明察!” 一向以温文尔雅着称的卫宸,此刻眼神中却突然掠过一丝冷峻,他突然开口:“云姑娘绝非会因私怨而轻易伤人之人。其中必有隐情。云氏一族历来忠诚良善,云贵妃更是品性高洁,而云二姑娘更是以她的仁爱和慷慨着称,不仅捐粮、捐药,更亲身参与救助流民,这些善举都是众所周知的。既然云姑娘已与顾将军和离,她又何须因此做出过激之举?顾夫人,真相如何,还望您能如实相告。” 孙玲华被卫宸的话震惊得一时语塞,心中慌乱更甚。一向中立、鲜少介入他人恩怨的卫宸,竟然会在此刻选择向着云灵? 萧煜的眼神如寒星般锐利,他冷声问道:“你以为本王是随意将你们二人召回的吗?你以为本王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吗?” 孙玲华被他的气势所慑,身体微微颤抖:“殿下,臣妇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不知如何说起,那就不要说了!”萧煜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顾望之急忙行礼恳求道:“殿下,贱内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恳请殿下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详细解 释其中的缘由。” 萧煜稍作思考,终是点了点头。 孙玲华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殿下,今早在送子娘娘的殿堂里,云姑娘突然指责我与云将军的死有关。我深感误会,便想向她解释清楚。一问之下,才知她已去了青云山。出于好奇,我便跟随她前往,谁知……” 站在萧煜身边的苏紫英忍不住插话,声音中充满了困惑:“谁知什么?” 孙玲华面色苍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说:“谁知云姑娘竟下令挖出了云将军的棺木,并请了仵作为其验尸。验尸之后,云姑娘发现了我在场,便要杀我灭口……臣妇侥幸逃脱。” 此刻,一直在门口守候的如月再也按捺不住,她疾步冲进来,跪在萧煜和卫宸面前,语气坚定地说:“殿下,卫大人,请听婢子一言,孙玲华所言并非事实。我家姑娘挖掘云将军的棺木,是为了查询云将军的真正死因,并未想对任何人不利。孙玲华一直在暗中窥探,显然心怀鬼胎。她竟然在得知云将军死因后,堵死了青云山的唯一出路,企图对婢子和其他二十余人灭口!让人 很难不怀疑,她与云将军死因有着密切联系。” “殿下,我家姑娘素来仗义,怎么会无故伤人?若真要动手,孙玲华怎么可能活着离开青云山?可惜姑娘宅心仁厚,给了坏人可乘之机!” 顾望之听闻此言,眉头紧皱,怒斥道:“住口!你只是一个下人,怎敢在秦王殿下面前胡言乱语!” 如月泪水涟涟,却毫不畏惧:“顾将军,婢子乃是云姑娘的贴身侍女,了解她的为人。若是任由孙玲华在此颠倒黑白,对我家姑娘不公。我家姑娘此时还昏迷不醒呢!”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孙玲华见如月言辞凿凿,心中虽然慌乱,但仍强装镇定:“她想杀我,那么多人都瞧见的!” 如月毫不退缩:“殿下,只需将今日在青云山做事的人的众人召来一问便知。” 孙玲华闻言,心中微微得意,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云灵今日的冲动行为,以及她声称要杀自己的言辞,这些都是确凿的事实,她相信在场的人不会说谎。 而在内室的云灵已经醒来,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第71章 秦王打人了 随着被召来的人一一陈述他们的所见所闻,孙玲华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回殿下的话,那阵风雪太大,草民什么都看不清……”第一个人说。 “殿下,草民不敢撒谎,并未看见云姑娘要杀人。”第二个人坚定地表态。 “殿下,云将军的离世实在令人痛惜,他身中18刀,且还在中毒后惨遭毒手。恳请秦王殿下一定要查明真相,揪出真正的凶手。”第三个人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没错,云姑娘得知云将军的死讯后悲痛欲绝,这位夫人却突然出现,行为实在可疑。”又有人补充道。 “如果不是为了掩饰罪行,她何必要封锁唯一的出口呢?”质疑声此起彼伏。 “云姑娘担心我们的安危,不顾风雪,孤身一人去为我们寻找出路,却不料遭遇雪崩……”有人红着眼睛说道。 “殿下,大人,请一定严惩凶手!”众人纷纷请求。 孙玲华听到这些话语,心中如同被巨石击中,她几乎要尖叫出来:“你们凭什么说是我阻挡了去路?你们有证据吗?有谁亲眼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一道清脆而坚 定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只见一位身着绛色斗篷、面容稚嫩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她优雅地行礼后,平静地陈述道:“殿下,我陆家祖坟也在青云山,今日是祖母的忌日,我特地前来祭奠。出山不久,发现有些物品遗忘在山间,便返回去取。就在这时,我意外地看到这位顾夫人躲在马车里,指挥着二十余人将青云山唯一的出口封死。” “我认为,无论顾夫人与云姑娘之间有何矛盾,都不该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封死出口,若是山中还有其他无辜之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今日只带了三名随从,自知势孤力薄,不敢贸然行动。于是迅速折返,与表哥商议。我表哥随后派出人手,寻找其他出山的路。” 来者正是陆苒,陆相的幼女,也是卫宸的表妹。 云灵虽虚弱地躺在床上,但听闻陆苒的证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有人愿意为她仗义执言。 现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人们纷纷对孙玲华的行为表示质疑和谴责。 顾望之看向面色 惨白的孙玲华,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和愤怒:“玲华,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刚才说你是去见故友的,难道这是在撒谎吗?青云山的唯一出口,你为什么要让人封死?” 孙玲华泪眼汪汪,试图辩解:“望之,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云将军的死,真的与我无关……我只是……我只是……”她的声音逐渐哽咽,无法继续解释。 陆苒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顾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解释你为何要封路。你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众怒,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难以服众。” 孙玲华此时如梦初醒,惊恐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她哽咽着,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是云姑娘,她真的要杀我!我害怕,我怕她真的会动手,所以我做出了那个愚蠢的决定,封了出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后悔莫及……” 她忽然醒悟过来,一切从大婚第二日她去买药开始,再到云灵出现在青云寺,这一切都是云灵精心布局的圈套。 云灵故意引她到青云寺,制造了送子娘娘殿的戏码,引诱她深入 青云山,然后利用“敲山震虎”之计,让她在恐慌中选择了最愚蠢的杀人灭口。 如今,她如同被瓮中捉鳖,百口莫辩。 她不承认,都别无他法! 而云灵,却早已从这场风波中抽身,独善其身。 顾望之见状,心中失望至极。他刚才听到云灵险些在山中丧命的消息时,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慌乱。 如今得知这一切都是孙玲华所为,他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他怒斥道:“玲华,你还不认错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怎可封路!” 萧煜见状,怒火中烧。他猛然起身,走上前来一脚踹向顾望之,怒斥道:“你真是给本王丢人!你可是南阳公主的后人,身上流淌着萧氏的血脉。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室的脸面!你怎么能纵容后宅妇人做出这种狠毒之事!” 顾望之被踹倒在地,捂着胸口疼痛难当。 孙玲华急忙扑上前去护住他,哭着向萧煜求情:“殿下息怒!一切都是臣妇的错,与望之无关。是臣妇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臣妇愿意向云姑娘请罪,愿意承受任何惩罚!” 萧煜面色冷素,呵斥道:“孙玲华,你因一己之私,竟敢封死青云山唯一的出路,置山中众人于不顾,这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异!来人,立即将她带往大理寺,本王将亲自督促此案,务必严查到底!” 卫宸此时站起身,拱手一礼,沉声道:“殿下,此事涉及重大,非比一般。臣认为应当奏请圣上亲自审问。同时,云将军的死因确有蹊跷,应由刑部牵头,兵部全力配合,彻底查清真相,给云将军一个公道,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萧煜闻言,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孙玲华身上:“就按卫大人所言,即刻将孙玲华带往大理寺,并即刻上奏圣上,请求圣上亲自审问此案。” 孙玲华此时已经面色惨白,如同失魂落魄的丧家之犬,被两名侍卫架着,带离了现场。 顾望之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愤怒也有失望。 萧煜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冷冽如冰:“今日之事,必须给天下人一个明确的交代。若有任何知情不报,或者暗中阻挠查案者,本王绝不轻饶!” 第72章 表哥我喜欢你 室内陷入了沉静之中。 顾望之满脸恳求,语气恳切道:“殿下,末将即将南下剿匪,今日与玲华来此,本是希望祈福求子,却未曾料到发生如此变故。请殿下念在玲华和亲三年,以及她协助末将立下的战功,对她网开一面,饶恕她这次的过错。日后,若有再犯,末将愿意与她一同承担责罚。” 萧煜的目光在室内扫过,最后落在顾望之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质问:“那么,今日因封路受委屈的百姓,又该如何?他们被困在冰天雪地中,这份罪责,谁来承担?顾望之,你的战功难道就是你放纵亲人的理由吗?” 顾望之仍旧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坚定:“殿下,今日之事确实是玲华的错,但好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待末将剿匪归来,再对玲华进行惩罚,如何?若此刻处罚,末将恐无法专心南下。” 如月见状,也跪了下来,言辞激烈:“殿下,如果照顾将军所言,那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犯错,草菅人命?今日顾夫人的行为,实在不可姑息!” 苏紫英在一旁,声音柔弱却带着一丝担忧:“煜……殿下,剿匪之事关乎国家安危,顾将军之心,可昭日月。若是此刻对顾夫人严惩,恐怕会影 响顾将军的心情和斗志。不如……让顾将军戴罪立功,更为妥当。” 她顿了顿继续道:“云姑娘宅心仁厚,若是知道此事,必然能够体谅此中苦衷,不会过于追究。” 如月闻言,心中怒气更盛,对苏紫英的言辞感到极为不满。 萧煜的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利弊。 陆苒则忍不住站了出来,直言不讳:“殿下,您身为大齐唯一秦王,岂可公私不分?即便夫妻情深,也不能对错不分!” 卫宸见表妹冲撞秦王,连忙出声制止:“阿苒,休得无礼。” 整个室内,气氛愈发紧张。 正当此时,云灵苍白着脸从内室出来,行礼都费劲,“殿下,不必为难,顾将军求情,那便饶过顾夫人吧。臣女这边已经无碍了。” 看到云灵缓缓走出,萧煜几乎控制不住地想站起身来迎接。 陆苒犹如一阵风,快速超过如月,紧紧扶住云灵,语气中满是愤慨:“云姐姐,你不能轻易放过她,今天孙玲华的行为险些置你于死地!表哥他可是因为担心你,才不顾一切地在雪中找寻出路,连手都冻伤了。” 云灵看着陆苒那正直又可爱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轻轻摇头说道:“无碍,真的。我 之所以遭遇雪崩,并非全因她。” 陆苒却坚持道:“可是,如果不是她故意堵住路口,你就会及时下山,也不会正好赶上那场雪崩了呀。” 此时,卫宸也看到了云灵身上和脸上的冻伤,他心中一阵痛惜,温声道:“云姑娘,天色已晚,你的身体又如此虚弱,不妨就在此处休息一晚,等明日雪停了再下山也不迟。” 萧煜这时才沉声问道:“云灵,你真的决定放过孙玲华?” 云灵正欲回答,孙紫英却迫不及待地插话道:“云姑娘果然宅心仁厚,连卫大人刚才称赞她义薄云天,胸怀宽广。” 云灵扫了一眼这她从未见过的姑娘,问道:“请问,这位姑娘,你我曾经相识?” 苏紫英咳嗽了两声,用帕子捂着嘴:“我是苏紫英。我哥哥也牺牲在战场,所以,我特别同情你,云姑娘。” 云灵笑了笑,“原来是苏姑娘,幸会。” 萧煜又问一遍,“你要放过孙玲华?” 顾望之此刻却忍不住插话:“你没事就好。玲华她只是一时冲动,你能原谅她,说明你还有点良心。云灵,今日之事就与你之前所谓的闹事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云灵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语气坚定:“秦王殿 下在问我,顾将军为何总是抢答?” 顾望之被云灵的话噎住,一时语塞。 云灵深吸一口气,语气狠厉:“我今日同意放过孙玲华,是出于对江山社稷的考虑!至于你提到的我之前的所谓闹事,还请顾将军拿出证据,否则就是诬陷。日后,若是你们夫妻二人再敢对我再次陷害之类,我必将追究到底,不留情面!” 顾望之仍试图辩解:“不论是不是你做的,当初是你选择了我,还不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非要和离,在我大婚之日你出现,难道不是因为旧情难忘吗?” 云灵被气得笑出声来:“顾望之,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若是我对你还有半分留恋,我怎会四处奔波只为求得一道和离圣旨?成婚当夜,你便奔赴战场,我苦等你三年,你却带回另一个女人,我与你之间早已恩断义绝。我不与你和离,难道还等着你们二人来欺辱我吗?” 顾望之还想继续争辩,却被萧煜厉声打断:“够了!你们在我面前这样争执成何体统!顾望之,你给我滚出去!” 随后,他扫了一眼苏紫英,语气冷淡:“紫英,你也去休息吧。” 苏紫英不情不愿,也随后离开。 云灵也说乏了,要去自己的房 间休息。 萧煜却阻止:“你现在还不能随意走动,就在这边休息,本王可另寻他处。” 陆苒扫了一眼卫宸,笑着道:“要不然去陆家的房间吧?云姐姐,我可以与你聊天啊,还能照顾你呢,现在天色黑了,我也是回不去了。” 卫宸道:“阿苒,莫要强求,云姑娘住在哪里舒服便住在哪里,外面太冷,不宜移动。” 陆苒却是急了:“表哥,你明明喜欢云姐姐,你为什么不主动一些呢?现在云姐姐和离,你也是一个人,你们在一起多好,你们多般配。” 卫宸冷斥:“阿苒,住口,不可再说。” 云灵笑了笑,不想参与这件事,施了一礼,“我便在此暂作休整,稍后我会回自己房间。” 今日一事凶险万分,另外一条路被堵,她根本都没预料到。 无论再怎么精心算计,还终归是百密一疏。 若不是秦王萧煜,她怕是真要冻死在青云山了。 但至少可以证明孙玲华与兄长的死绝对有关系。 下一步,就是找到证据。 今日放过孙玲华,孙玲华要做的第一件事该是要去毁灭证据。 近日,只要紧跟孙玲华,说不准恶人恶事就浮出水面了。 萧煜皱紧的眉头渐渐放松几许。 第73章 让我叫您皇叔吗? 如月小心翼翼地扶着云灵躺回榻上,目睹自家姑娘身上遍布伤痕,眼中泪水再度泛起:“姑娘,您的手都冻伤了,脸上也满是冻伤,还有脚……这该如何是好?” 云灵笑了笑,安慰如月:“无碍,倒是你和来福今日算是侥幸。不过,府里可有传信回去?” “姑娘,早已差人送回消息了,只是这风雪太大,只怕一时半会来不了人。您今晚就留在此处吧,咱们的房间炭火燃烧得晚,恐怕不够暖和,婢子担心您夜里会再次发烧。” 云灵叹息一声,坚持要离开:“此处终究不便久留……你回那边看看,等房间暖和些了,便来叫我。” 如月见云灵态度坚决,只好顺从,与来福一同前往云灵幼时住过的房间查看。 萧煜步入房间,云灵见状欲起身行礼,萧煜却摆手示意她 免礼。 “此刻无人在场,云姑娘不必拘礼。” 云灵有些局促,坐在榻上,感激道:“今日之事,多亏殿下出手相救。若非殿下及时出现,我恐怕已遭不测。” 萧煜保持距离,道:“大雪天气,你敢入山,也是任性胡闹,云英可是 沉稳得很,你们兄妹没有半点相像,当然除了正直善良以外……” 云灵语气却带着几分欣喜:“今日收获不少,至少知道兄长的死因了。也证明孙玲华与兄长死因有关了。下一步,待我搜集到足够的证据,便会向圣上呈报,亲自审理此案。” 萧煜依旧觉得太冒险了,“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不能将你怎样?今日本王就算将孙玲华带到圣上面前,她也会被无罪获释的……” 云灵应是,“殿下,臣女知道。她和亲有功,被褫夺公主封号,她若一怒之下告知北辽真公主回来了,便是后果不堪设想。” 萧煜听到这里,眉头更加紧锁,不解地问:“你既然清楚这一点,为何还要……” 云灵却微笑回应:“那么,接下来我的计划,殿下应该也猜到了吧?” 萧煜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引蛇出洞、稳扎稳打、打草惊蛇……你果然熟读兵法。” 云灵最想知道的问题:“殿下今日是如何寻到我的?” 萧煜想到今日凶险,他道:“没有办法,只是漫无目的寻找。” 顿了顿,他又道:“云灵,我再晚来一 个时辰,你必死无疑!今日,本王救了你,日后你的性命就握在我手里,就算想死,也是本王说了算!” 云灵一愣,大眼睛看向萧煜,都是不解:“殿下……为何这般说?” 萧煜有些心虚,别过头去:“云英已经不在了,本王总不能连他的妹妹都保不下!” 原来是因为哥哥?这么说的话,倒是可以说得过去。 录宏在门口听得都快要急死了,这么好的机会,王爷到底在傲娇什么? “殿下,每次看到您,我就会想到我兄长。我日后,会像尊重、关心兄长一般对待殿下……” 兄长?怎么偏离了预期的轨道。 萧煜打断云灵的话:“不合适……” 云灵又蒙了,大眼睛里都写着:“哪里不合适?” 萧煜无奈道:“顾望之叫我一声皇表叔知道的吧?” 云灵再次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呀。 “殿下,是希望臣女唤你一声皇叔吗?” 萧煜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从兄长到叔伯了? 录宏脚都要剁烂了,他已经听不下去了。自家王爷打仗还是谋事,都算无遗策,在女人方面可是一点儿都不开窍 呀。 “你休息吧,本王还有事。”萧煜打算逃之夭夭。 录宏转瞬就迎到一张臭脸。 他跟着出来,不敢吱声。 萧煜问:“是本王说得不对,还是做得不对?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录宏想了想说道:“殿下,若是实在没法明说,就换个策略。让云姑娘主动一点。” “你有办法?” 录宏犯难,“属下没有。属下认为,云姑娘刚刚和离,又在调查云将军死因,怕是没有心情想这些。” 萧煜走得更快,“去灵隐大师那。本王倒要问问他为何要收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为徒弟。” 录宏:“……” 云灵这边重新躺回去,她其实很疲累,身体不大舒服。 不过一刻钟,且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她还是努力睁开眼睛,问道:“如月,是你吗?” “云姐姐,是我,紫英。”门外传来熟悉又略显娇柔的声音,苏紫英微笑着走了进来。 云灵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形象——面色苍白却显得坚毅,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精明的光芒。她挣扎着坐起身,准备迎接这位访客。 苏紫 英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温柔地将云灵扶住,轻声说道:“云姐姐,你身上有伤,不必勉强自己起身。我今日特意来看望你,还亲手为你煮了一碗安神汤,希望能助你安睡。” 云灵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多谢紫英妹妹如此关心我。我们虽然初次相识,但你的好意我铭记在心。” 苏紫英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她温和地说道:“云姐姐,你真的不必谢我。实际上,这都是煜哥哥的功劳。他第一时间救了你,还特意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住。我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呢。” 云灵刚要开口解释,张紫英却抢先道:“云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懂。云将军是煜哥哥的老朋友,他把你当作妹妹一样照顾,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继续补充道:“云姐姐,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这些的。你知道的,我们身为将门虎女,从来就不拘小节,不讲什么男女大防。云姐姐,你说是不是?” 云灵不自在起来,每一个点都无懈可击,她几乎无法反驳。 第74章 本王有心爱之人 道德伦理告诉她,她今晚不能住着这。 虽然她本也没打算住在这里。 如月怎么还没来? 云灵忍不住地想要解释:“我的侍女已经去暖房了,恰好幼时,父亲捐赠修建两间房屋,我是打算要过去的。” 苏紫英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内疚,轻声说:“云姐姐,我见你身上有伤,行走不便,我这里有煜哥哥为我准备的下山轿子,若你不嫌弃,我可以借你一用。” 云灵觉得苏紫英的话中似乎有些炫耀的意味,但仔细听来,又像是出自真心。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她随口问道:“苏姑娘为何会住在这山中呢?” 苏紫英诚恳地回答:“我因一些原因,一直不太康健。煜哥哥知道灵隐大师医术高超,便请他为我治疗。我在此已住了三年,如今在大师的调理下,身体已大有好转。” 云灵突然想到萧煜在庆功宴上拒绝圣上赐婚的事情,于是问:“苏姑娘,秦王殿下在庆功宴上拒绝赐婚,想必是为了你吧?” 苏紫英脸上泛起一抹羞涩,“许是为了我,但我不知道,我有自知之明的,这副残破身子,是嫁不得皇室的。只要能让我做个妾 ,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对我来说,那些个名头不重要,只要能和煜哥哥长相厮守就可以了。” 云灵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她恰恰就是那个看中名头的,容不下妾室的,且还不想着和顾望之长相厮守的。 她追求的并非仅仅是相守,更是双方的平等和尊重。 她向来都觉得自己能言善辩的,此一刻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她怕尴尬,便伸手去拿水,“云姐姐,我来帮你拿。” 云灵道谢,将脸试图埋在茶盏里。 且听苏紫英又道:“云姐姐和离之后,日后是怎么打算的?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绝对不接受平妻之位,还请了和离圣旨。换作是我,我八成是做不到的,相爱之人,我是不愿意分开的。” 云灵眼眸冷了几分,他们今日第一次见面,还没熟到说这种话的地步,“嗯,我的打算……” 如月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姑娘,婢子回来了,那边房子可以住人的,卫小公爷真是细心,他早些时候就多放了几个炭盆在里面,热炕都烧上了,咱们今夜不用受罪了。” 云灵如释重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如月来的这么及时过 。 云灵笑了笑,将茶盏递给如月,“赶快给苏姑娘行礼道谢,她还陪我聊天解闷呢,又端茶递水的,可是把你的活计都做了。” 如月立即行礼多谢,“多谢苏姑娘了,您可真的是大好人。” 苏紫英一直面带得体的微笑,见云灵要起身,便往后退了一步,如月扶着人起来,穿靴,穿外袍,戴斗篷…… 云灵笑了笑道:“苏姑娘,你的轿子不必了,我便这般步行过去,离得也不远。” 苏紫英脸上又有了内疚之色,“云姐姐,你若是这般走了,煜哥哥会说我待客不周的,让我送你一程吧?” 云灵是多一刻都不想与她纠缠:“不必了,苏姑娘体弱,好生休息吧!” 一路寒冷,走了一半,如月终于忍不住了,“姑娘,那位苏姑娘那会儿还向着孙玲华呢。把婢子都快要气炸了。” “嗯,我听到了。” “姑娘,你何时醒的?”如月有些惊讶。 “比你想象中的更早。”云灵淡然地解释,“她呀,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秦王殿下,而且迫切地想要返回京城。今日秦王救了我,她的心中肯定是忐忑不安的。” 如月听后,不 禁感叹道:“可她出身平凡,既无显赫家世,又体弱多病,圣上和太后又怎会允许她嫁入皇室呢?” 云灵轻拍如月的手背,微笑着说:“连你都能明白的道理,她又岂能不知?” 如月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评价道:“这确实是异想天开。” 云灵心中亦生出几分感慨,低语道:“或许,这就是她心中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吧。” 卫宸果然细致入微,深知云灵的性格,不愿打扰他人,便早早地为她准备了一室温暖。 萧煜尽管心中盘算着要云灵入住他的房间,所以反倒落了下乘。 云灵在喝下药后,便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录宏如往常一样,详尽地汇报着各种细节:“爷,卫小公爷亲自送去了三个炭盆。在云姑娘离开前,孙姑娘曾独自前去拜访,因为孙姑娘素来行事谨慎,没让下人跟随,所以具体交谈内容不得而知。” 萧煜坐在灯下,眉头紧锁,显然对卫宸的举动感到不满:“卫宸是否太过悠闲了?看来我得为他找些事来忙了。” 录宏小心翼翼地应承道:“其实,卫小公爷并未闲置。前几日,他还收下了云姑娘的侄儿为 学生,亲自教导他练字。” 萧煜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带着淡淡的怅惘:“卫宸的字确实写得极好,家世显赫,才学出众,容貌亦是不凡,如今又没了妻室,面上看来,他确实与云灵十分般配。” 录宏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道出一个消息:“王爷,但据探子回报,卫家似乎并不打算让云姑娘成为正室,而是在考虑让她做妾。” 萧煜的眉头一皱,嘲讽之情溢于言表:“真是可笑!云灵那样的女子,连平妻之位都不屑一顾,又怎会甘愿做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本王这王妃之位,为她一直空置着,就看她是否愿意接下了。” 录宏点头应是,随后又提起了另一个令萧煜头疼的问题:“王爷,苏姑娘那边又该如何是好?她一心想要成为您的王妃。” 萧煜扫了一眼窗外,淡淡道:“人呀,要认清现实,看清本分。妹妹就是妹妹,如何成王妃?” 录宏也跟着扫了一眼窗外:“太后娘娘前几日也发了脾气,说若是您敢纳苏姑娘,她就没您这儿子……” 萧煜嗯了一声:“本王有心爱之人,母后知道。” 第75章 萧煜会管 在窗外偷听的苏紫英终究再没有勇气进来,流着眼泪,回自己房间去了。 侍女云荷愤愤不平:“姑娘,您对他这么好,一心喜欢他,他却喜欢别人。自幼就喜欢,他却是薄情,连一个名分都不肯给你。” 苏紫英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无力地摇头,“我自知身份卑微,体质柔弱,难以与他相配……云荷,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妄议此事。我心中有数。我只是担心,云姑娘是和离之妇,届时皇室阻拦,他又该怎么办?” 云荷眼中闪过泪花,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您对殿下一片喜爱之情,都视而不见,现在您还为他们考虑。” 苏紫英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苦涩,“他若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的。只要他过得好,我便心满意足。明日,我想去见一见云姑娘,或许在她还未完全占据煜哥哥心之前,她能劝他回头。我想,这或许会有些效果。” 苏荷应是,“的确,殿下的正妃之位,也不是她可以肖想的。姑娘你可知道,圣上要为殿下赐婚哪位?” 苏紫英轻叹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如今,四大侯府,皆是百年世家。如今安阳侯府云氏已显颓势,千阳侯府蓝氏并无适龄女子,沁阳侯府谢氏已有 谢妃入宫,那么剩下的,便只有陵阳侯府的吴蕴含了。” “也是,吴氏这位年纪与殿下相仿,且品貌不差,赐婚的些许就是这位。” 苏紫英轻咳了几声,脸色略显苍白:“还有卫国公府和宁国公府,这两大国公府同样有适龄的女子……煜哥哥若想娶云灵,那真是难上加难。” 云荷见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无论是吴姑娘,还是卫姑娘,只要不是云灵,我就觉得是件喜事。” 苏紫英疑惑地看向云荷,云荷解释道:“云灵姑娘的容貌,是我见过的最出众的,今日她虽受伤,但那美丽依旧无法掩盖……姑娘,她才是您最大的威胁。” 苏紫英长叹一声,眼泪不禁滑落:“云荷,她哪里是最大的威胁,说到底,都是煜哥哥的心哪!他对我确实很宠,但从未有过爱的痕迹。要不是因为哥哥的嘱托,他恐怕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你最好安分守己,什么都不要做。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云荷心中充满了痛惜,“姑娘,您就是太善良了,什么都不敢去争取……” 苏紫英擦干眼泪,似乎下定了决心,“罢了,不要再提此事了。云姑娘明日要下山了,你将我的轿子准备好送过去,记得仔细检查几遍,确 保万无一失。还有,我床头柜上的那瓶疤痕药膏也一同赠送给她,是灵隐大师亲手研制的,效果极好。我用不上,放着也是浪费。” 云荷听了这话,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姑娘……” 苏紫英却一脸坚强:“快去准备吧,别哭了。我们得保持体面,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无论何时,我们都得保持应有的骨气和体面。” 云荷忍住心中的泪水,哽咽着回答道:“是,婢子这就去准备。” 第150章 云灵早早地醒来,打算尽快下山去。然而,她未曾料到,在她还未踏出房门之前,一顶轿子、一瓶冻伤膏和一封信已经静静地摆放在她的房门前。 如月拿着这些物品走进房间,轻声说道:“姑娘,是不是我们想多了?苏姑娘送来了轿子、冻伤膏,还有一封信。” 云灵已经穿好斗篷,准备出门,她停下脚步,接过如月递来的信。 信封上写着“云姐姐亲启”,字迹娟秀。她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开始阅读。 “云姐姐,见字如晤。虽然我们初相识,但我对你的印象非常好。我知道煜哥哥对你颇有好感……我与你身份相似,无父无母,恐怕无法入皇室之门。能配得上煜哥哥的,必须是世家嫡女,名 门望族。太后已知此事,十分生气,我虽多次劝阻,但煜哥哥心意已决。我恳请云姐姐你能相劝煜哥哥,让他听太后之言,选取世家嫡女为妃……” 云灵读完信后,心中顿觉气血上涌。 苏紫英的意思是萧煜喜欢她,还让她去劝萧煜不要喜欢她?这简直荒谬,可笑! 云灵疑惑不解,萧煜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这苏紫英莫不是山里住傻了? 云灵淡然一笑:“如月,将这些东西都收好,择机,还给秦王。” 如月应是。 一行三人走到门口绕过轿子,云灵突然顿住脚步,又返回,“既然有轿子,便坐轿子下山吧。这几位等了至少半个时辰了。” 云灵坐得并不安稳,走到半路,轿子一根抬杠断了,幸亏速度慢,她也是撞到了头。 如月与来福的惊呼声几乎响彻半个山腰。 如月第一反应救人,第二反应就是骂人:“姑娘,我就知道没安好心,她竟然想要摔死你!” 云灵揉了揉额头,被如月扶着站起,“你这一叫,所有人都知道你家姑娘摔了,怕是要看笑话了。” 如月心疼死了都,“婢子才顾不上那些呢,姑娘,让婢子瞧瞧您的脸,您这如花似玉的,可不能破了相,明年开春,您还 要寻如意郎君呢……” 来福拽了拽如月,提醒来人了。 结果如月不搭理,“来福,你不生气吗?昨日我们就差点冻死在山里,今日又被人陷害差点摔坏……我家姑娘这是招谁惹谁了,回了京,我便击鼓告御状去。” “好个伶牙俐齿的侍女!” 萧煜的声音事先传来,他一身大氅,冷若冰霜,视线却全然在云灵身上。 大家都行礼跪地。 他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免了!” 他转而问云灵,“你如何?” 云灵还没回应,就听到苏紫英的声音,她一脸歉疚的小跑而来:“云姐姐你没事吧?这轿子时常都好的,今日不知怎的就出了意外。” 如月义愤填膺:“还真是巧,偏偏我家姑娘一坐便坏了。” 云荷回怼:“就是你家姑娘运气不好,肯定是坏事做到了,遭到报应了。” 苏紫英冷斥一声:“住口,跪下!没大没小!” 云荷不情不愿的跪下,“姑娘,你把冻伤膏和轿子都给了她,她连一句话都不说,便让恶奴伤害你。” 云灵一直在看轿子所断之处,扫过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轿夫,就是不说话。 她摔了,她为什么要说话。 况且,如月并未说错。 她知道萧煜不会不管的。 第76章 悸动 萧煜的目光在云灵额头红肿处稍作停留,随后他的视线冷冽地转向苏紫英,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与质问:“你来说,怎么回事?” 苏紫英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她直视着萧煜的眼睛,语气坚定:“煜哥哥,我对云姐姐只有亲近之意,绝无半点加害之心。我的轿子若有问题,我必然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人,这个道理我怎会不懂?我们相识十年,你应当了解我,我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云灵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指着轿子的断裂处说:“看这断面,整齐且平滑,显然是被人故意用利器劈开的。另外三处皆如此,这轿子若非人为,怎会在山间无故断裂?” 录宏速速带人来检查,很快便向萧煜禀报:“爷,确实有人为的痕迹,的确是有人做了手脚。” 萧煜的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再次扫向苏紫英,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你该如何解释?” 苏紫音一脸不可置信:“煜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与我无关的,我真的无心害云姐姐。昨日才初相识,我与他她无冤无仇。” 云灵给了如月一个眼色,如月将信递给录宏,录宏随后双手递给萧煜。 这个过程,云灵一直瞧着苏紫英,她神情平静,镇定自若。 萧煜打开信,信中 空空如也。他迅速合上。 他似乎在掩饰什么:“云姑娘,此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若是无碍,本王差人送你下山。” 云灵也发现不对劲,她看到信里空空如也,“殿下,那就将信先还臣女,臣女便离开。” 萧煜却不打算还,“放肆!到本王手里的东西,岂可要回!” 如月差点又要按捺不住,云灵拦住,“好,臣女这就告退。” 很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封信上的内容转瞬就不见了呢? 苏紫英绝对不清白。 云灵一行三人迅速离开。 萧煜转瞬就踢了跪在地上的云荷一脚,“今日,这四个轿夫,还有你这贱婢,必死!” 苏紫英见状,面色大变,急忙也跪了下来,泣声求情:“煜哥哥,云荷她只是一时糊涂,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幸好云姐姐没有受伤。” 萧煜冷漠地将无字信件甩在苏紫英的脸上,眼中满是失望:“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对你的信任的?我待你如亲妹,你却用这等手段背叛我!” 他声音更加冰冷,字字如刀:“同为将门之女,你们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她纵使和离过又如何?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你竟然敢写信试图阻止,真是愚蠢至极,卑鄙无耻!” 苏紫英震惊地看着萧煜,声音颤抖:“煜哥哥,我……” 萧煜冷 声打断:“你使用这药水,她此时没看穿,以她的聪慧,转身就会想明白。你的一举一动,本王全都知道。你想下山,你想嫁本王是吧?做梦!来人,这贱婢与这四轿夫一起杀了!苏紫英禁足在此庙,无本王允许不得下山!没有期限,全随本王心情。” 第152章 苏紫英瞬间面如死灰,几乎要昏厥过去,却被萧煜厉声喝止:“你不是说你痊愈了吗?这点小事就让你受不住了?若是她今日有半点闪失,你也别想活了!” “殿下饶命!殿下,婢子知道错了,求您饶我一命!”云荷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地磕头求饶。 “煜哥哥,我对你的情谊呢?我是写信劝阻她,但真的没有砍断轿子……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不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苏紫英泪流满面,试图唤醒萧煜的一丝怜悯。 萧煜轻蔑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插入苏紫英的心:“你有自尊心,却无自知之明!” 苏紫英眼泪直流,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我哥哥的嘱托呢?我哥哥可是为救你而死,你现在却要对我不管不顾了吗?” 萧煜眼眸愈发冷,语气变为冷漠:“本王答应他照顾好你,答应为你治病,却从未答应要娶你。三年前,你就知道,我有心中有欢喜之人!此一次,你不该自作主张, 不该自作聪明!” 苏紫英嘶吼:“可她是弃妇,是嫁过人的!太后还是皇族都不会同意你娶她为妃的!” 萧煜冷哼一声,凛冽的眼扫向录宏,“立即办,谁也不许求情!” 哭声震天,求饶声在整个山野回荡。 哭声如雷鸣般震耳,求饶的哀号在广阔的山野间回荡不绝。 陆苒站在卫宸的身旁,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表哥,他真的是个杀神,转瞬间五条人命就没了。” 卫宸平静且温和:“有些人,该杀!” 陆苒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真没想到,秦王也对云姐姐有意。果然,优秀的人总是能吸引他人的目光,我也喜欢云姐姐。” 然而,卫宸依旧沉稳与冷静。 陆苒不禁有些疑惑:“表哥,秦王可是你的情敌,你就不担心吗?” “我早知道他的心意。” 卫宸深知,他的家族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陆苒啧啧:“那你们还真是半斤八两,都深藏不露。” 卫宸笑笑,“该下山了。” 陆苒小跑着追上步伐飞快的卫宸,气喘吁吁地问道:“表哥,关于我们的婚事,你到底想到解决办法了没有?我才十四岁,而你已经是二十二岁的鳏夫了。我……我不喜欢你,真的瞧不上你。” 卫宸猛地停下脚步,表 情严肃地看着陆苒:“你已经快十五岁了,明年就要及笄,行事要稳重些。” 陆苒不满地噘起嘴,反驳道:“你总是这么无趣,沉稳又不能当饭吃。就像云姐姐,她虽然沉稳,但如果她喜欢的是那种幽默风趣、伟岸挺拔的人呢?” 卫宸被陆苒的直言不讳弄得哭笑不得,无奈道:“早知道你会来,我就不来了。” 陆苒却天真地笑了起来,故意揭穿他:“哼,我来不来能决定你的去留吗?你明明是因为知道云姐姐昨天要来,才特意赶来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卫宸见被陆苒识破,便不再多言,只是加快了脚步,同时严肃地告诫道:“今日和昨日发生的事情,你一件都不能往外说,知道吗?” 陆苒见卫宸严肃,也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虽然年纪小,但又不傻。” 此刻,策马疾驰的萧煜终于追上了缓缓行进的马车,骏马高扬的嘶鸣声瞬间划破了寂静的早晨,让马车内的云灵不禁掀起了帘幕。 她的目光瞬间被那袭黑衣的萧煜所吸引,他犹如一幅动人的画卷,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尤为俊美。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下颚线流畅而优雅,与初升的朝阳交相辉映,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云灵不禁心头悸动…… 第77章 嗯,她竟然到了万花楼 马车缓缓停下。 萧煜骑在马上,庄严得宛如一尊天神。 云灵想到信中说萧煜心悦她,再结合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额外关心,脸颊都红了,还不自觉地红到了耳垂。 她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似乎也在看她。 他却道:“出发吧,昨日下了雪,今日路滑,行慢些。” 云灵转回头来,马车帘也随即回来,她又想到他屡次护孙玲华,顾望之,心头又不大舒服起来。 “殿下先行,臣女跟在您后。”尊卑礼仪,她还是有的。 萧煜嗯了一声,打马先行。 殊不知,录宏带着一行人悄然跟在马车之后。 云灵在马车里盘算着南下的行程,本来今早就要走的,一场暴风雪,还差点让她丧了命。 如月宽慰得很窝心,说她是福大命大,老天都保佑那种。 回到府中,莲香就来告状,说是云峰大清早就对要去应天书院的阿霖一顿斥责,阿霖是个犟脾气,直接就和云峰干了起来。 云峰竟然把阿霖推倒在地,阿霖的手掌擦伤了。 阿霖伤心,他不是怕疼,是因为今日练字要落下了。 所以阿霖今日告了假,一个人关在书房不肯出来。 莲香说着都要 哭了,“姑娘,您不知道二少爷说的话有多难听,他竟然骂霖少爷是有爹生没爹教的……婢子们都快气死了,可是又不能顶撞二少爷,只能尽力护着霖少爷……” 云灵听后便怒了,“他现在人去了哪里?” 莲香据实已告:“闹腾后,他便出了院子,说是这阵子养伤憋死他了!……” 云灵的声音冷若冰霜,她吩咐道:“如月,速速去取父亲赠予我的飞灵剑来。来福,你去通知王管家,即刻召集二十名身手矫健的小厮,随我去一个地方。”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已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云灵走进屋子,一边吩咐着,一边换下衣物:“如梦,跟我去找一身适合骑马作战的衣物,嬷嬷,劳烦您准备些热汤,我需要暖暖身子。” 不过片刻,莲香端着热腾腾的汤品走进屋来,此时云灵已经换好了衣物。她身着一件素白色的锦袍,束腰设计显得干练利落,窄裙摆更是方便她骑马驰骋。 云灵接过热汤,轻轻吹去热气,一口气将其喝完,然后将碗重重地放在桌几上:“姑姑,现在随我去将我父兄以及祖父的灵牌请来。” 莲香见状,心中忐忑不 安,她鼓起勇气劝道:“姑娘,您这是要去做什么?您刚刚才受了风寒,怎能如此折腾自己?您是个娇贵的姑娘,应该好好休养才是。” 云灵眼眸一凛,望向莲香,目光中透露出决绝:“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今日我若不能让他付出代价,我便不配姓云。” “是,姑娘。”莲香见云灵态度坚决,不敢再多言,立即带着人陪着云灵请灵牌。 很快,人马齐备,所需物品也准备妥当。云灵披上斗篷,跨上马背,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王管家疑惑地问道:“二姑娘,我们这是要前往何处?” 云灵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万花楼。” 万花楼,这座汴京城内享有盛名的名楼,平日里是达官贵人、纨绔子弟寻欢作乐的所在。 大下午,时光悠闲,云灵带着二人踏入了这繁华之所。 云灵带着两个女子进入,还是大下午的,这让老鸨着急起来。 老鸨见云灵三人气势汹汹地闯入,心中不免一惊,连忙上前阻拦,试图拖延时间:“姑娘,您这是有何贵干?” 云灵的目光冷冽,简短的三字回应道:“我来寻人。” 老鸨还试图劝一劝:“寻 谁?姑娘,谁家大老爷们还没点事,不如回去了再说?” 老鸨听到云灵自报家门,顿时明白其来意。她心知云峰此刻确实在万花楼中,但仍是装作不知,企图蒙混过关:“云姑娘,二公子他今日并未前来……” 云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她轻轻一笑:“你不是已经派人去通风报信了吗?还说他没来?不过没关系,他跑不了。我的人已经把前后门都堵住了。” 老鸨被云灵一语道破,心中一惊,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威严来压制云灵:“云姑娘,您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您能随意撒野的地方,您可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云灵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众人,特别是那些身穿艳丽服饰的姑娘们,她紧握着剑柄,神情淡定从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说这是谁的地盘?蝶妈妈,我来此只是寻找云家人,并非有意滋事。若我们要闹事,您大可报官便是!” 如月收到云灵的眼神示意,果断地推开了试图阻拦的老鸨,跟随云灵一同上楼。 云灵、如月、来福三人沿着走廊,左拐再右拐,最终来到了走廊的深处。 云灵一脚踢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紧接着里面便是一 阵惊叫声。 云峰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谁啊?想死啊!打扰老子清梦!” “我,云灵!” 云峰刹那坐起,将衣袍扔到女子身上,自己裹着件中衣冲出来,试图打算逃走。 云灵看到了他的屁股,上次被打,伤疤有些还都没有落去。 这玩意儿白日里都耐不住寂寞,跑来白日宣淫! 如月阻拦,云灵示意让跑。 他一路惊慌,一路跑,跑到后门是云家人,就往前门跑。 没想到云灵已经提着剑,且让人亮出祖宗三代的灵牌,云峰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云灵,你奶奶的,你想做什么?你什么意思?” 云灵冷眸,将剑放在云峰脖颈,凛冽着声音说道:“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无耻之徒,你包养妓女,白日宣淫,顶着安阳侯府的光环,枕着列祖列宗的功劳簿,你怎么好意思的?” “今日,我便代替列祖列宗为安阳云氏清理门户!” 云峰吓坏了,咆哮道:“云灵你怎么敢!你凭什么!你不能杀我!我要是死了,你也得死!” 云灵笑了笑,朗声道:“那就请诸位评评理,我兄长云英,亦是你兄长对吧?兄长的孩子,可是你亲侄子对吧?” 第78章 你又不是我爹 云峰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怎么了?我不就说了他两句,他就一个小屁孩,我这做叔叔的还不能教育两句?” “你骂阿霖,有爹生,无爹教!可你知道吗?哥哥是怎么死的吗?”说到这云灵哽咽了,她稳定情绪道:“兄长是安阳侯府的嫡长子,死前被敌人捅了18刀,浑身脏器无一完好!我的父亲,我们的祖父皆是牺牲在战场之上……” “云峰,人人都说我们云家无人了,你都听不到吗?我没指望你这个弟弟能继承哥哥的英勇,不指望你来振兴云氏,更没指望你来保护姐姐,保护嫂嫂孤儿寡母!可你至少……” 云灵的剑更深一寸,大家都看到云峰的鲜血缓缓流了下来,沾染了他白色的中衣…… 云峰看到雪,惊叫起来,“我知道错了,你别杀我,别杀我……云灵你疯了,你又不是我爹妈,你凭什么管我!” 云灵的眼神冷若冰霜,她的声音决绝而冷酷:“因为你伤害了阿霖!因为你不尊重哥哥!因为你身为云家人,却次次破坏云家的名声!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当着众人的面保证日后再也不来,与那女子彻底断绝关系!” 云峰在死亡的威胁下,终于屈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与她有任 何来往了!再也不会了!” 云灵收回了剑,但她的眼神依旧凌厉如刀。 她命令道:“现在,向云家的灵牌磕头,发誓并保证,从今日起,你将回到府中苦读,直到春闱结束,你都将闭门不出,不再参与任何外事!” 云峰看着滴血的飞灵剑,立刻惊恐地磕头,急切地发誓:“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踏出府门半步,我会专心在家中读书,绝不懈怠!” 云灵冷冷地看着他,继续道:“说!如若违背誓言,天打雷轰,不得好死!一生无子,短命夭寿!” 云峰听到这样毒辣的誓言,脸色惨白,犹豫着不肯开口。 云灵毫不犹豫地跪在云家祖先的灵牌前,凛然道:“祖父,父亲,兄长,如果云峰违背了他的誓言,愿他不得好死,一生孤苦无依!” 云峰被云灵的气势所迫,终于咬牙切齿地跪下,大声发誓:“我云峰若违背誓言,天打雷轰,不得好死,一生无子,短命夭寿!” 云灵这才站起身,冷冷地瞥了云峰一眼,向门口喊道:“王管家,将他带回去,交给二叔父严加管教。” 王管家含泪进来,激动地说:“姑娘,您这是在救云家呀!二公子若是知道,一定会明白的……” 此时,云成贵夫妇也 闻讯赶来,原本担心云灵会冲动之下杀了儿子,没想到她竟是在救儿子于水火之中。他们默默藏在人群中,没有打扰,悄然回府。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围观的群众纷纷拍手叫好,议论纷纷。 “她就是那个前些日子和离的云灵吗?” “没想到她不仅貌美,还如此泼辣果断。” “为了云家,她真是敢出格!” “顾家恐怕会后悔与她和离吧……” 云灵向二楼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让如月给老鸨递去一锭银子,道:“二楼还有贵客,烦请行个方便。” 老鸨虽不情愿,但也不敢拒绝,云灵此刻擦着飞灵剑上的血迹,那冷冽的气质让她不得不屈服。 二楼,如月轻声赞叹:“姑娘,今日婢子对您的敬佩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云灵淡然一笑,“飞灵剑,是我云家剑法最适合的兵器。那狗东西再不长眼,这祖宗牌位和飞灵剑得认。” 如月现在对自家姑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是,姑娘说的极是,你这是要去找那姑娘?” 云灵却摇头,“不必。错不在她。她生于风尘,活命已是不易。云峰日后不来寻她,她才会活得更长久些。” 如月点了点头,这年头女子的确更不易。 但云灵其实知道,二房其实计划着要这女子的命。 “那姑娘来寻谁?” 云灵笑笑,反问:“你可是习武之人,刚才在二楼看热闹的两位贵客,你没看到?” 如月摇摇头,坦言道:“奴婢光顾着看姑娘整治纨绔了,还真没注意到楼上的情况。” 突然一侍女急匆匆往下来,如月吐槽:“走这么快做什么?急着去投胎呀?” 云灵一顿,吩咐道:“来福,你跟着她去,就说秦王殿下的茶盏翻了,让她重新斟上茶水来。” 来福应是,立即去办。 如月觉得该抓。 二人走到一房间门口,只见录宏和一位陌生男子守在门口。 云灵不认识这位男子,但录宏一见到她,立刻恭敬道:“姑娘,爷在里面议事,您稍等片刻?” 云灵微微颔首,表现得既客气又坚定:“劳烦通报一声,云灵有急事求见。” 录宏立即便道:“爷,云姑娘说有急事相商!” 萧煜声音传来:“让进来。” 门开,云灵款款进来,没想到萧煜所见之人是陵阳侯府的吴渊—吴世子。 四大侯府的嫡长子皆封了世子,只可惜兄长牺牲了。 云灵行礼,“见过殿下,见过吴世子。” 吴渊颇有些惊讶:“没想到云姑娘 认识吴某。” 云灵提醒:“世子见笑,您与兄长切磋过……” 吴渊想起来了,便道:“你兄长厉害,你也不弱,那时你还是个小姑娘,却通读剑法,虽然不会打,却总能快一步识破我的剑法,让我惨败于云英兄。” “哦?云姑娘不光通读兵书,还懂剑法?”萧煜端起茶水,似笑非笑。 “嗯,我还是来救殿下命的!”云灵淡然一笑,忽地挥剑,打翻茶盏。 茶盏落地的声音,惊得录宏冲了进来,“爷,没事吧?” 萧煜平静地放下茶壶,轻轻一嗅,却皱起了眉头。吴渊迅速起身,从怀中取出银针,在茶壶里试了试。只见那银针瞬间变得漆黑。 录宏恍然大悟,“原来是刚才那个侍女!” 云灵冷静地分析道:“那个侍女身手了得,手指骨节粗大,走路矫健有力,脚掌也比一般女子要大。再观其颧骨高耸,腰肢不似女子般纤细,我推测她应当是北原人。” 录宏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爷,我这就带人去捉拿她!” 萧煜摆了摆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云灵却阻拦道:“不必了,她很快就来。若是知道她没得手,她应该会有下一步行动。” 萧煜眉目微挑,“云姑娘吩咐,接下来该如何配合?” 第79章 你都和离了,你还让本王忍耐什么? 录宏朝着楼下喊话,声音沉稳而清晰:“茶盏不慎翻了,速速送茶上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声清脆地回应:“是,马上就来……” 录宏的目光循声望去,见那侍女款款而来,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位。 他试探性地说道:“茶盏既已备好,便由我拿进去吧。” 然而,侍女却摇了摇头,神情带着一丝惶恐和坚决:“官爷,这是婢子的职责所在。若被妈妈知晓婢子偷懒,必会受罚。还请官爷体谅,让婢子自行送茶。” 录宏闻言便后退一步:“既是如此,那你便进去吧。本官爷并非不解风情之人,不会强求。” 如月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对录宏的轻薄之意颇感不屑,不禁翻了个白眼。她心中暗道:天下男子果然都是如这般,见色起意。 门扉缓缓打开,云灵悄然站在萧煜的身侧,而吴渊则端坐在萧煜的对面。 侍女轻轻将茶盏放置在桌上,吴渊带着几分戏谑地笑道:“小娘子,别急着离开,本世子赏你一杯茶。” 侍女行礼就要拒绝,云灵却道:“世子的赏赐你都敢不接,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侍女压制自己情绪,伸手倒 了一盏茶,端起就喝。 就在她即将饮下的瞬间,她巧妙地腾出一只手,迅速往袖中摸索……见她手腕快速旋转一圈,锋利的刀刃已经逼近萧煜脖颈。 云灵唇角微翘,语速迅捷:“殿下应出左手,匕首可击落。”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云灵所言,没有丝毫偏差,萧煜出手,匕首落地。 云灵又见侍女佯装去捡匕首,她一眼看穿道:“殿下,吴世子,她要弹出腰间的软剑,这只是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的杀招藏于她的袖中……” 果然侍女而后她腾空翻起,软剑直指吴世子的面门,却右手袖中弹出暗器。 话音未落,一枚银针已被萧煜稳稳接住。 他面色一沉,愤怒地喝道:“来人,将她拿下,严加审问,务必问出幕后真凶以及暗桩的所在!” 云灵轻叹:“原是顶顶大名的梅花针。” 侍女要逃,萧煜一脚将她踢倒,录宏闻声而入,率领侍卫迅速将这名女刺客捉拿。云灵冷静地提醒:“她要咬毒自尽,快掰开她的嘴,卸了她的下巴!” 录宏立即行动,女刺客发出一声惨叫。 萧煜挥手示意,“带下去。” 云灵沉吟提醒道 :“她是刺客中的死士,严刑拷打未必有用,且她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威胁无用。放她离开,任务未完成,她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听到之人都对云灵敬上佩服目光,不愧是安阳候的女儿,不愧是云英的妹妹。 萧煜点了点头,“放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传出消息去,她的同伴兴许会来救她!” 云灵瞬间明白,这是萧煜的引蛇出洞之计,到时候再来一朝一网打尽,连同北原的暗桩也能一并拔除。 现在将女刺客放走,她肯定会知道她被跟踪。 室内安静。 吴渊对云灵一番赞许:“云姑娘连刺客招数都能看清,不愧是云氏后人。” 云灵谦虚一笑:“吴世子谬赞了,只是碰巧罢了。” 吴渊还要说话,却被萧煜一个眼神制止。 而后便说还有要事,先行告辞离开。 萧煜这才问,“你是特地来救本王的?” 云灵还真不是特地来救的,只是那侍女引起她的注意:“殿下,碰巧罢了。今日一桩小事,依旧难抵殿下之前救命之恩。” 萧煜坐回原位,笑了笑问道:“你那堂弟都已经回去了,你还上二楼来做什么?” 云灵心中虽另有目的,但不便明说,便巧妙地将问题抛回给萧煜:“前脚刚处理了苏姑娘,后脚就到了万花楼,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萧煜眸色深了几分,反问道:“你认为本王为何会来此?与你堂弟一般,这儿包养了女子?” 云灵心里想着,那可说不准。 面上吧,又不敢说,她低眸说道,“臣女不敢这么想。” 什么叫不敢想?萧煜被气笑,要不是知道云灵提着剑,带着人来此,他又怎么会来。 早知道她处理的有条不紊,他就不来了,还能免了一趟刺杀。 他来这万花楼是临时起意,但刺客这么快就寻来,看来是他的府里有了叛徒,有了细作。 此刻的萧煜并不想过多解释,他转移了话题,“罢了,本王要走了,你如何打算?” 话敢话的,既然都说到这了,云灵便打算直接问了:“那苏姑娘说的是真的?殿下对我有意?” 萧煜一顿,端庄的沉稳的云灵,竟然直接问出来了? “那你认为呢?” 录宏听着都尴尬,脚趾扣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殿下从来都没有明示过,想必是苏姑娘误会了,放心 ,我不会误会。毕竟殿下是皇室唯一亲王,臣女身份配不上,臣女有自知之明。” 萧煜脸色沉郁下来,他捏着茶盏的手,青筋暴出。 云灵见他没有回应,便轻声说:“殿下,臣女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云灵才刚起身,却被萧煜拉住了手腕,“你是没有心吗?本王还要怎么做,你才能明白?” 录宏在门口差点哇塞一声,他家殿下终于张口了。 云灵惊愕地看向萧煜,脸已经红到耳朵根,“殿下,您真的对我有意?” 萧煜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咬牙道:“你说呢?” 云灵挣脱手腕,劝道:“殿下,您冷静些,我是和离过的,太后娘娘与圣上定不会同意的……” 萧煜再次捉住她的手腕,扯她更近了些,红着眼睛反问:“感情之事岂是可以轻易冷静忍耐的?你心里就没喜欢的人?” 云灵却此刻头脑清楚的很,“请您再忍耐一段时间,等您的心意淡去,便好了。臣女是不想为殿下添麻烦。还望殿下能明白。毕竟,殿下,可以娶到更好的女子。” 萧煜却质问:“你都和离了,你还让本王忍什么?” 第80章 他逼她 云灵怔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道:“殿下,为何要在意我?臣女自问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且刚和离,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 萧煜松了手,整个人都冷淡起来:“你若是不应,那杀害你兄长的凶手便会永远逍遥法外,云氏一族也将永无出头之日。要想振兴云氏,本王才是你唯一的依靠。” 这分明是威胁,云灵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但她并不畏惧,她抬起头,郑重道:“殿下,臣女虽为一孤女,却不愿为任何人去对抗皇权。”她知道皇帝和太后,是不可能让她跟萧煜在一起的。 随即,她继续说:“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不想再为任何人失去什么。我只想过自己的人生,安稳、平静地生活。若是殿下非要阻拦,那臣女即刻带着家人离开汴京,永不回来。” 萧煜有些后悔了,云灵显然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语气稍微柔和几分:“云灵,你真的要抛下你的贵妃阿姐?要抛下整个云氏家族?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云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对!就是如此!殿下,若非要今日要个 答案,那臣女可以什么都不要。” “臣女告退。” 云灵离开,录宏知道自家王爷又在懊恼生气,他懒得进去。 今天都是自家王爷自己作的。 “录宏进来。” 录宏应是,硬着头皮进来、 萧煜无奈问道:“本王说错了?你说她担心什么?担心本王也从外领个女人回来?” 难道没说错吗? 录宏木讷地应道:“殿下,属下不知道。” 萧煜又道:“她发什么脾气?她等着做王妃就是了,她担心太后阻挠?” 录宏就很气,难道不阻挠吗? “殿下,属下不清楚。” 萧煜听出录宏情绪消极,“你好好说话。你还生气上了?” 录宏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殿下,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云姑娘主动来救您,您还威胁她?换了谁,谁还能高兴?云姑娘刚和离,云府又诸事杂乱,昨日才死里逃生,哪里有心情说这些。” 萧煜一噎。 录宏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另改话题:“殿下,要回府吗?” 萧煜找到台阶就下:“不回,留在这过年?” 云灵出来,就被云峰所包养的女子找上了。 她认真打量了这个女子,瘦弱纤细,一张瓜 子脸,柔媚温和,头发如瀑布般自然披散,没有浓妆艳抹的修饰,却自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一双眼睛更是引人注目,圆溜溜的,宛如两颗黑色的宝石,闪烁着狡黠而明亮的光芒,让云灵不禁想起了那机敏而聪明的狐狸。 如月阻拦,“放肆,你拦着我家姑娘作何?” 女子跪在地上,自报家门:“云姑娘,奴家是婉儿,与云二公子相识三年了。” 云灵神态自若,淡然问道:“你寻我,究竟所为何事?” 婉儿低垂眼睑,声音中带着几分害羞与期待:“奴家…奴家近日发现怀有身孕。” 云灵轻轻颔首,声音中不带一丝波澜:“多久了?” 婉儿思索片刻,细声道:“大约两个月了。” 然而,云灵并未如婉儿所期待的那样露出惊喜之色,而是突然起身,对身旁的丫鬟道:“如月,我们该走了。” 婉儿一脸不解,急切道:“云姑娘,这是峰公子的骨肉啊。” 婉儿泪眼婆娑,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云姑娘,我曾以为你与众不同,能理解我们这些烟花女子的苦楚。我自小家贫,身不由己地被卖到了这烟花之地,而你出身世家,怎能明白我们这些命 如草芥之人的无奈。” 云灵淡淡地笑了,带着一丝无奈与悲悯:“像你这样的女子,世间确实很多,命运相似的人也不在少数。但重要的是,我们要有自知之明。对于无法改变的事实,争论又有何意义?即便你腹中的胎儿真是云峰的,你以为单凭这个孩子,就能踏入云家的门槛吗?实话告诉你,这孩子甚至连云家的外室子都算不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大齐百年,安阳侯府亦是百年世家,最看重的便是嫡庶有别。你妄想通过一个孩子来改变命运,未免太过天真了。今日我若是不唤醒我那顽劣的堂弟,恐怕你连性命都难保。” 云灵并非没有同情心,只是可怜人太多,她无法一一同情。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努力赚取更多的银子,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她不想再为此事耗费心神,决定速战速决:“堕胎需要银子,如月,给她一百两。” 如果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 婉儿直接抱住了云灵的腿,哭嚎道:“可姑娘,孩子也是一条人命呀!” 如月一把撕开,“放肆,怎可如此无状!” 云灵怕伤到孕妇,只是扫 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瞬间,云灵手中的飞灵剑再次出鞘,剑尖直指婉儿。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魂飞魄散,她本能地往后滚去,双手却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如月见状,惊恐地尖叫起来:“姑娘!……” 然而,云灵却在这关键时刻收住了手,她收回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哪有真正的母亲在临危之际,会选择保护自己的脑袋,而非自己的孩子呢?” 如月愤怒地揭露真相:“姑娘,她竟然没有怀孕!” 在场的人都不禁唏嘘。 这婉儿才护着腹部,但为时已晚。 云灵冷笑不已,“如月,来福,我们回府。” 等着云灵一走,老鸨直接就将婉儿关进了柴房,“留不住恩客,还丢人现眼,饿上三日,好好反省!” 云灵又把几个铺子看了一遍,才坐上马车回府。 “姑娘,您怎么看出那女子没有怀孕的?”如月知道自家姑娘没有怀孕过,却一眼看出。 “嫂嫂那时怀着阿霖的时候,时刻都护着腹部,小心翼翼,而她却没有。” 如月点了点头,又低声问道:“姑娘,今夜就要离开京城吗?” 云灵嗯了一声。 是该离开了。 第81章 南春 汴京是冬季,往南走气候湿润了不少。 秘密行程,没几个人知道。 云灵更是梳着高马尾,穿着男装,卸下所有首饰钗环,贴身地就带了如月和来福。 走的时候,嫂嫂和阿霖哭到不能自已。 感情丰富的如月出了汴京还在落泪,眼睛哭得红肿。 云灵习惯于压制情绪,一般情绪不外露。 走之前,外公舅父姑父姑母跟前都做了道别。 除了阿霖与嫂嫂放不下之外,旁的人倒也没什么。 想到卫宸与秦王,云灵长叹一口气。 这种婚事,除非是赐婚圣旨,除非是太后懿旨,旁人说了都算不得的。 云灵拿出一点儿莲香做的糕点来,“别哭了,吃一块吧。你家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得高兴一些?” 如月接过道谢,“姑娘,西南匪患太过严重,我有点担心……” 云灵胸有成竹:“放心,带的可是哥哥给我留下的人,个个武艺超群,对付几个山贼不成问题。” …… 云灵一行人走的小路,并没有与顾望之带领的军队相遇过。 但是偶尔军人到附近集镇采买的之类的,还是能听到些风声的。 一行人到贵州已经是一月,绵延不绝的雨,云灵有点惆怅。 药草看了不少,买了也不少,还有两样 药材没有买到,那两样一般长在深山老林,药农进一趟山很不容易,毕竟瘴气遍布。 云灵带着几人在一简陋的茶馆歇脚,躲雨。 这里不富裕,比起汴京的繁华,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就在此时,雨幕中突然传来了女子凄厉的求救声,打破了茶馆的宁静。三个男子紧随其后,气势汹汹,显然不怀好意。 茶馆老板见状,叹了口气,轻声劝诫:“诸位客人,这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如月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愤慨,她站起身,义正词严::“这怎么行?青天白日之下,他们竟然如此猖狂,简直是岂有此理!” 如月愤然起身,“太过分了,青天白日的,他们想做什么!” 云灵皱着眉头,“来福,你去看看。” 来福领命而去,刚走到门口,那女子已经狼狈不堪地冲了进来。她跪在云灵面前,紧紧抱住云灵的腿,声音颤抖地求救:“公子,救命啊!我不要去做土匪的老婆,我是良家女子,我爹娘都死了……” 云灵还没来得及开口,三名男子也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茶馆。为首的那人凶神恶煞,提着大刀,嚣张地叫嚣:“谁敢多管闲事,我手中的刀可不认人!快把那女子交出来!” 如月等人见状,纷纷站起身,一副就要打架的架势。 云灵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今日,我偏偏就要多管这闲事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大汉操着浓重的口音叫嚣:“外地来的小子,长得跟个娘儿们似的,兔儿爷一个!爷现在让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云灵轻笑一声,回应道:“哦?是那个率领三万草莽之徒,自封为王的杨岩仁?” “大胆!竟敢直呼寨主大名,小心你的性命!”大汉怒喝。 云灵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下令:“如月,将他们三人赶出去,不要打扰了茶馆的生意。” 如月应了一声,身形一动,便如疾风般将一名大汉踢出了茶馆,另外两名大汉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来福盯着外面战况。 随后,云灵轻轻抬起那名战战兢兢的女子下巴,细细打量她的面容。十五六岁的少女,眼睛如同繁星般明亮,皮肤虽然黝黑,显然是当地人。 她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就像受惊的小鹿:“南春。” 如月擦着手进来,洋洋得意:“姑……公子,被我打跑了。” 云灵嗯了一声,道:“你和来福,将送她回家去,为她添置几件衣服,买些吃食,再 放些银子。” 二人应是,如月善意,伸手,试图将小姑娘扶起,然小姑娘却躲在云灵身后,低着头浑身颤抖,看都不看如月一眼。 添茶的小厮低声道:“怕是不敢回去的,那些人知道她的住处。” 云灵似乎耐心十足,对南春道:“别怕,我带着你,我护着你,不过,你现在要去洗漱,更衣才行。” 南春点头,看了一眼如月,又转过头来。 云灵伸出白嫩的手,握住小姑娘脏兮兮的手,轻声地,就像哄小孩子一般,道:“她是我的妹妹,不会伤害你,听话,梳洗打扮干净,我才会带上你。” 南春点了点头,才小心翼翼跟着如月离开。 “来福,你去跟着。” 两盏茶的功夫后,如月和来福带回了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姑娘。如月兴奋地指向她:“公子,您看看,她长得真好看,特别是眼睛,亮晶晶。” 云灵微笑着点了点头,夸赞如月手艺巧妙,给小姑娘梳的发髻也很合适。 随后,她站起身来,环视众人:“雨停了,我们应该启程离开此地了。” 云灵放下了一锭银子,老板上前来,声音提醒:“公子,趁着天还亮着尽快走吧。得罪了那些人,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云灵轻笑一声,回应道:“麻烦 ?”她瞥了一眼南春,淡淡地说:“麻烦已经找上门了,躲是躲不过的。” 一行人行走至天黑,始终未能找到客栈落脚。 一直沉默又温顺的南春此时开口道:“公子,我知道一个地方,没有人会知道。” 云贵高原重峦叠嶂,山洞自然是不缺的。 来福靠近云灵,低声提醒:“姑娘,其中会不会有诈?” 云灵微笑不语,只是淡淡地说:“无妨。” 既然找不到客栈,他们便只能在山洞里将就一晚。 云灵也暂时不打算回汴京,她想着云家军此次跟随顾望之来剿匪,定会有伤病,也必然缺乏药草,她希望能暗中给予帮助。 大约走了三里地,他们来到了一处山洞。大家分工明确,有人生火,有人烧水,有人准备干粮,一切都井然有序。 南春坐在云灵身边,好奇地问:“公子,您不觉得难受吗?” “不觉得。”云灵回答道。 南春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每个人都如常:“我还以为大家都会觉得头晕乏力呢。” 如月接过话茬,爽快地说:“你是想说我们怎么没中瘴气吧?我家公子有先见之明,我们备有可抵抗瘴气的药丸。” 来福则转向南春,问:“南春姑娘,你呢?你怎么也对这瘴气毫无反应?” 第82章 惊动 “我自小便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对这里的瘴气早已习以为常。我们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大反应。”南春解释说。 云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注视着南春,又看了看她胳膊上那块模糊不清的图腾,嘴角微扬:“今夜我们就在此歇息,明日再出发。” “公子,你买了那么多的草药,是要做什么?”南春好奇地问。 云灵淡然一笑,回答道:“我是做药材生意的,自然是为了贩卖。” 南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但我担心你们可能无法顺利离开贵州,更别提滇南了。朝廷已经派兵来剿匪,药材恐怕难以运出。” 云灵轻轻一笑,躺在如月为她铺好的简易大氅上,仿佛毫不在意:“南春,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公子,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想回报你。我知道一条隐秘的小路,天不亮我就带你们离开。”南春认真地说。 云灵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好,那就多谢你了。” 天未亮,云灵醒了。 南春并不在。 她一动,如月随即醒了,看到南春不在,她惊讶极了,“姑娘,那小姑娘莫不是跑了?” “应该就在附近。”云灵并未有丝毫慌乱。 云灵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她 微微颔首道:“我们采购了大量的药材,定然已经引起了杨岩仁的注意。想要安然离开此地,确实会有些困难。” 如月在一旁庆幸地补充道:“幸好我们已经将一部分药材运回了汴京。” 云灵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这里山脉纵横,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大军驻扎已有十日之久,却仍未见有大的进展。我猜测朝廷很快便会派来援军。” 如月看着云灵的背影,依旧有些困惑,“姑娘,您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云灵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如月道:“是的,这批药材,我打算送给正在剿匪的军队。” 如月顿时眼睛一亮,她惊喜地问道:“所以姑娘您还买了许多粮食?” 云灵点了点头。 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且这边的百姓几乎都向着杨岩仁。 现在还能安居乐业的百姓,都早已经是杨岩仁的人。 目前来看,杨岩仁占山为王,割据一方,这边的官府都毫无办法。 云灵顿了顿又道:“昨日所救的小姑娘肯定是要将我们送到杨岩仁手里,若是如此,所有人都必须不动声色,将计就计,我们去一趟土匪窝,有何不可。” 如月又开始不解了,什么意思?打不过就加入? “别担心, 跟着你家姑娘绝对只会吃香喝辣,不会有性命之忧。” 虽处乱世,云灵自有一套生存法则。 来福先是应是,“这一路下来,我们遇到不少困难,都是姑娘您解决的,现在李掌柜一行人带着那些药材回去,足够大赚一笔了。” 云灵没说话,盯着远处,看着蓝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去吩咐下去,吃点干粮,我们该离开了。” 南春欢快地回来了,如同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灵雀,蹦蹦跳跳地走近云灵。 “公子,您醒了?我现在带你们离开此地?”南春满脸期待地说道。 云灵却有自己的考量,她并不想将珍贵的药材直接送到土匪的手中,于是她语气中透露着商量的意味:“我的人突然有急事,需要返回昨天的集市。” 南春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担忧:“公子,那你先跟我走吧,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现在这局势这么混乱,那些当兵的比土匪还可怕。” 云灵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好,我可以先跟你走。” 接着,她转过头去,向众人吩咐道:“来福,大成,你们带着药材和其他人返回集镇,我与如月先行一步。” 来福闻言,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他急忙道:“姑……公子, 要走一起走,现在局势如此混乱,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 云灵的语气变得坚定而有力:“听命行事,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带着药材先回,我自有分寸。你们只需等待我的消息即可。” 来福应是,便先带着人与药重新返回了。 云灵带着如月,跟着南春一路走,却是越走越高,并没有下山的趋势。 南春还耐心解释,需要翻过一座山,才能下去。 如月嚼着一点牛肉干,云灵让给南春分一点。 如月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给了。 南春一副天真模样,“这个真好吃,在哪里可以买到?” 如月道:“从汴京带来的,我们带你回汴京,你想吃什么,便有什么。” 南春问:“汴京在哪里?” 云灵突然停下脚步,她看到一建筑物犹如一头盘踞在群山之中的巨兽,占据了整个山头的制高点,居高临下,气势逼人。 她再看仔细些,竟然看到门匾大字—杨家山寨,石墙高耸,大门紧闭,上面雕刻着凶猛的野兽图案,透出一股森严的威压。 突然的沉默,震耳欲聋。 南春的头低垂着,手指慌乱地揉搓着衣襟的一角,她不敢直视云灵那双深邃的眼眸。 如月眼神凌厉,出手极快,紧紧捏住了南春 纤细的脖颈,义愤填膺道:“我家公子好心救你,你却忘恩负义,将我们骗到这土匪窝中。” 云灵的脸色清冷如霜,她淡淡地开口:“我只问你,直接抓我们过来即可,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派你来演这出戏?” 南春感受到了如月手指的力道在逐渐加重,她声音颤抖着回答:“公子,昨日试探时,发现你们身上都有功夫,所以我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云灵轻轻叹息一声之间,山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山匪从暗处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山匪大声呵斥道:“放开我们的大小姐!” 云灵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如月松开手。南春立刻撤回到了那些山匪的身旁,她的脸上满是歉意:“公子,真的很对不起,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寨主是我的父亲,我必须听命于他。” 如月愤怒地瞪着她,“你竟然是土匪头子的女儿?真是无耻至极!” 然而,云灵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缓缓开口问道:“看来是你父亲想要见我?” 南春点了点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和歉疚。 云灵轻笑出声,她这趟生意看来是做得大了,竟然惊动了这方土地的霸主——土匪头子杨岩仁。 第83章 献计 到了寨里,云灵知道了两件事。 来剿匪的顾望之连山寨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这里的官府都没见过杨岩仁长什么模样。 云灵与如月刚一进山寨,就遭到了无数的嘲笑。 “哈哈,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细皮嫩肉的不说,还带着个女娘外出。” “你不懂,有钱的男人更离不开女人。” “侍女瞧着就有劲儿。” “哈哈……这哪里像个公子哥,明明就是个兔儿爷。” “什么侍女,那是人家有钱人家行走的暖床工具。” …… 如月气疯了,就要出手了,被云灵拦住,“如月!” 如月低声吐槽:“都什么眼神,姑娘公子都分不清,也就配做个匪徒。” 云灵笑了,是被如月逗笑的,“要真是被他们看出来,岂不是显得我无用?” 如月一想,感觉也是有道理。 南春瞪了几个说闲话的一眼,顿时就安静了。 云灵静静跟着,打量着这巨大的山寨,入寨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广场,可容纳数万人聚集。 广场地面铺着粗糙的石板,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木制房屋,这些应该不仅是土匪们的住所, 还应该是他们储存粮食和武器的仓库。 远眺,在山寨的最高处,有一座巍峨的了望塔,塔身高耸入云,视野极佳,可以在此俯瞰整个山寨及周边的地形。 云灵一路穿越崎岖山路,感受到周围密布的陷阱和暗哨,心中暗自惊叹。这些土匪并非乌合之众,他们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显然有着不俗的组织能力。她心中警惕起来。 经过长时间的跋涉,云灵和如月终于看到了一排排列整齐的房屋,显然这是山寨中主事者所居住的地方。然而,她们还未站稳,就被一群土匪粗暴地推入了一间房中。 南春在门外冷声吩咐:“看守好,不能让人跑了。” 如月气愤地想要还手,但被云灵制止了。云灵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些匪徒无非是为了钱物。” 如月应是,“姑娘,没想到,这山寨如此庞大,这么多人,朝廷怕是低估了。” 云灵点了点头,“到时候见机行事便是。” …… 云灵被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萧煜的耳中。 萧煜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捏着眉心沉思:“她明知道 是陷阱,还是去了?” 录宏无奈地点了点头。 萧煜感到一阵头疼,他不解地问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录宏分析道:“或许她是想摸清地形,与顾将军里应外合?” “且属下听说,小公爷也去了南面。” 萧煜的眸色越来越深,他沉思片刻后,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本王是不是高看她了?她根本就是旧情难忘,没出息!” 录宏见状,连忙劝解道:“殿下息怒,云姑娘或许有她的苦衷。再者说,顾将军不是已经送信请求援军了吗?或许您可以亲自南下一趟,去问问清楚。毕竟眼见为实嘛!” 南下,的确是要南下的。 卫宸都去了,他能不去? 皇帝萧烨自然也知道顾望之请求援军的消息。 叙事的折子写得声情并茂的。 萧烨在朝堂上发了脾气:“人人皆土匪?占山为王?为何至今尚未找到杨岩仁的藏身之处?此等无能,令人发笑!简直荒谬至极!” 他直接从龙椅起身:“顾望之不是连北原人都能击退吗?竟然折损了几千人还没找到土匪的巢穴?个个都是不作为的酒囊饭袋 !” 众臣劝道:“圣上息怒!” 萧烨下了九转龙阶,直奔萧煜,拍了拍他的肩膀:“秦王,朕命你再领五万精兵南下,务必在年前彻底剿灭杨岩仁的贼寇。你作为援军,顾望之为主力,他若消极应付,或无力胜任,你可依照军法处置!” 萧煜深深一揖,语气坚定地回答:“臣弟定不负圣望,谨遵皇命!” 萧烨转身,稳步走回龙椅,目光如炬:“兵部、户部,务必全力配合秦王,不得有误!退朝!” 群臣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 顾望之在临时书房,看着当地的地形图发愁。 探子明明已经探到山寨就在山中,屡次带兵入山,皆以失败告终。 且山中瘴气漫布,一部分士兵已经中了瘴气,乏力呕吐,无法行军。 军医想尽办法,也无法抵御瘴气。 现在已经申请朝廷派太医前来,研制良方。 孙玲华跟在军中,不敢轻易暴露身份,就以谋士的身份悄然跟在顾望之身边。 同吃同住,一些将领看破不说破,但其中有人已经不满。 孙玲华想到了一个主意,“望之,你不用 担心,我们暗中扮成百姓,悄然入山,便说是来投诚的,混入山寨中摸清地形。” 顾望之听后陷入沉思,而孙玲华继续说道:“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成功抓住杨岩仁,便可不费一兵一卒,令那三万匪徒不得不缴械投降。” 顾望之面露犹豫之色,他深知军中一日无将,便如同群龙无首,极易陷入混乱。若他冒险潜入土匪窝,却未能如愿以偿,那么接下来的麻烦将如同洪水猛兽般难以应对,皇帝的降罪也必定在所难免。 孙玲华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望之的顾虑,她继续劝道:“望之,富贵险中求。军队已经在此驻扎半月有余,却始终未能攻克匪巢,皇帝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怒气勃然。你若担心军中事务,可将大权暂时交予副将,我们只需在三日内达成目标,便可安然返回。” “望之,你的军功必须在朝廷援兵到来之前就得挣回。一旦援兵到达,我们无论再做什么,功劳恐怕都是折半的。” 顾望之叹气,“可眼下又怎么交代呢?” 孙玲华立即便道:“称病吧,暂时不见客。” 顾望之终究还是同意了。 第84章 处处都是小白脸 云灵还没见到杨岩仁,却在暗中发现顾望之与孙玲华被五花大绑地带进了山寨。 土匪们得意地叫嚣。 “抓到了朝廷的将领!这下,朝廷该缴械投降了!” “哈哈……要我说就该杀尽这些贪官污吏,一路北上,江南全部拿下,杨老大便也可以称王了!” “先将他们的女人抢来再说,老子已经半年没开荤了,都要憋死了!” “寨主说不允许碰良家妇女,贪官污吏的该不算良家妇女吧?” “银子,还有什么比白花花的银子更实在的。我家婆姨儿子都要养活的,就该问朝廷要十万两银子才对!” “这几个小白脸,还假意投诚,想要混到山寨来,真当咱们是吃素的呢!” “到时候让杨老大亲自来审,说不准还能问出些机密呢。” …… 匪徒们围着篝火,烤着肉。 顾望之与孙玲华则是被绑在柱子上! 一粗糙匪徒提着酒坛子,到二人跟前炫耀,“呸!还想骗老子,没门!” 顾望之气愤,但是忍了下来,头偏向一旁去。 孙玲华则是呜呜嘤嘤哭着,“望之,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他们到底是怎么识破我们的,是不是我们中间出了细作?” “吆,这是个娘们,兄弟们快来看啊,来 了个娘们。这小白脸,还是带着女人来的!” 这么一吆喝,几个匪徒全部都兴奋起来了。 “快去问问老大,这个女人能不能归我们!” “虽然穿着男人们的衣服,但是长得还不错嘛。” “就是皮肤白了点,还是黑点好看……” “哈哈哈……” 孙玲华尖叫起来,“你们滚开,你们离我远点!” 过去的屈辱像潮水般在她脑海中汹涌翻滚,那些被北原人凌辱的日子,甚至是在马圈中无助的夜晚,每一幕都让她心如刀绞。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尖叫出声:“你们走开!望之,快来救我!谁敢碰我,我让他不得好死!” 然而,她的尖叫却像火上浇油,让那些匪徒们更加兴奋起来。 “哈哈……叫吧,叫得越大声,老子就越高兴!” 顾望之愤怒而焦急,大声斥责:“你们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对一个弱女子做出这种事,你们还算是人吗?你们谁没有妻儿姐妹,谁不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如果你们的亲人遭遇这样的对待,你们会作何感想!” “扫兴!他娘的!老子就最恶心这种文绉绉的小白脸!” 不知何时,杨南春出现,在他们身后厉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竟然敢公然违反山寨的 规矩!父亲是怎么说的?我们是杨家军,不是土匪!” 众匪徒见是杨南春,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认错:“大小姐,我们错了,就是一时喝了点酒,没能控制住。” “对对对,大小姐您放心,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说了几句过嘴瘾的话。”他们试图解释,希望得到宽恕。 杨南春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孙玲华身上,她冷静地吩咐道:“他们是朝廷的人,留下有大用。” 众几人应是。 杨南春又扫了一眼惊愕的顾望之,吩咐道:“ 将他们关起来。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一日只给一顿饭,听明白了吗?” “是,大小姐!”众匪徒齐声应道,迅速将顾望之和孙玲华带走。 孙玲华被救下,顾望之长舒一口气。 黑暗处。 如月气愤:“姑娘,你竟然救孙玲华!她那么坏,就该让这些土匪糟蹋死!” 云灵长叹一口气道:,“她本就不会有事,这些土匪训练有素,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而且她还不能有事。她太狡猾了,我原本以为她会着急去毁灭证据,她却无动于衷,竟然跟着顾望之来剿匪了!” 如月应是:“她是真狡猾!现在想想,她能从北原安然回来,还能抢了姑……顾望之,可见她手段了 得!” 云灵嗯了一声,“她的确不简单。”想必这入山的主意都是孙玲华出的。 如月疑惑地问:“姑娘,她明知道入山危险重重,为何还要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显然不相信孙玲华是为了国家大义。 云灵淡淡一笑,说:“自然是为了军功。她失去了公主的封号,又出身庶女,顾家也不过是个空壳子,她肯定是急了。” 她接着分析道:“顾望之离开军队的事,肯定瞒不过太久,至多三日就会泄露。到时候军心涣散,朝廷定会追究责任。孙玲华这主意虽然精妙,但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天还没亮,云灵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嘈杂声:“又抓了个小白脸,还中了瘴气,现在奄奄一息,怕是快不行了!” 又把谁抓来了,这次朝廷上下都轻敌了。 皆以为杨岩仁三万人就是乌合之众,却没承想,朝廷派来的军队却处处受制于人。 如月趴在窗子上偷看,看清外面人的脸之后,她脸色难看起来,急急过来低声道:“姑娘,是小公爷,怎么办?的确病得很重,被土匪拖着……” 云灵猛然站起,惊讶出声:“什么?” 还没等如月反应过来,云灵急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守的土匪都没了人影。 她 上前来,大声道:“住手!” 几名土匪诧异地看来,看到是云灵,脸上的惊讶转为鄙夷:“自身难保,少管闲事!” 云灵冷哼一声,清冷的声音似乎要穿透几人耳膜:“他是与我一道做生意的,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宁可死,也不会交出一两银子!我知道,朝廷现在派兵来围剿你们,你们也需要大量银子购买兵器,粮草。而我们是你们的贵客!” 杨南春适时出现,“云公子,他真的是你认识的人?” 云灵给了如月一个眼神,如月迅速就将卫宸从地上扶起来,悄无声息地塞进去一粒药丸。 云灵语气淡淡,半真半假说道:“对,他是我表姐夫。我们一起南下来做生意,他定是知道我被杨姑娘你骗到了山寨,所以才冒险来救我。我们的银子,一半是我姐夫的,所以他得活着,我才好与他商议。” 有人提醒道:“大小姐,别相信这小白脸的话,说不准他们就是朝廷的人!” 云灵冷嗤一声,“猪脑袋!哪个朝廷的人来这里做生意的,你家大小姐可是看到我买了多少药材的。” 杨南春大眼睛里却含着内疚,“云公子,你最好不要骗我!” 云灵嗯了一声,却不语。 她日后要骗的事情怕是要太多了。 第85章 她肯定是来救我的 卫宸醒来,云灵就坐在身旁。 他看清之后,惊喜叫了一声:“灵儿。” 云灵闻声转眸,温柔地回应:“嗯,是我。你终于醒了。” 卫宸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后疑惑地问:“这里难道是杨岩仁的老巢?”他接着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本来是来这云贵之地救你的,可没想到却误中了瘴气,真是失策了。” 云灵心里很不安,“姐夫为何来了云贵?你可知道这么多么危险?姐夫你又不习武,这边全然都是匪徒,官府都束手无策,顾望之都被擒住。” 卫宸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习武?” 而后他又说道:“顾望之被捉,在我预料当中。我去军中,便听他说中了瘴气,在养病,不见客。” 愚蠢之人,云灵提都不想提。 真不知道,当时在北原是如何立功的,堂堂将军竟然被几个土匪识破还侮辱了! 云灵道:“可现在我们得想办法离开,其二,我想着是摸清楚山寨地形,其三就是军中瘴气,需尽快制止,宫中御医来也未必可治愈。” 卫宸点了点头,“的确瘴气也是最大的困难之一。” 云灵道:“姐夫起身吃些东西,这边不比京城,凑合些 。” 卫宸嗯了一声,问了关键问题:“他们怎么对你没有拘禁?” 云灵说清楚:“我是生意人,他们拿我自然是为了银子,银子没到手,暂时还是安全的。我对他们说,姐夫也是生意人,与我一道来买药材的。” “好。暂时就先这样。” 卫宸随意吃了些,筷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有人破门而入,“把他们三个带走,寨主要见他们。” 卫宸的羸弱顿时就像消失了一般,他猛然起身,将云灵护在身后,“我与你们前去。” 土匪头子粗声粗气道:“寨主说了,你们三个都去。” 云灵嗯了一声:“既然寨主有请,过去便是。” 卫宸与云灵相互交换了眼神,带着如月,随着几个土匪一道去见杨岩仁。 杨岩仁着实狡猾,入了他的院门,又绕了许久才到正门。 入内就是屏风,根本看不到人。 三人行了江湖礼节,在内的人直接便问:“南春说你们三人要入山寨?” 卫宸显然一顿,云灵应是:“杨寨主,的确如此,我等是带着诚意来的。山下有几万两白银,还有许多药材,云某都愿意送给杨家寨。只求……” “求什么?” 云灵直截了当:“ 为我姐夫求一个二当家的位置。” 内里之人语调顿时冷了下来:“还真敢要!” 云灵毅然出声:“几万两银子,大当家的买兵器够不够?价值万两银子的药材,为大家伙儿治病够不够?杨寨主,你说呢?” 内里之人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要做这杨家寨二当家的,你可知道要过五关,你这病秧子姐夫能行?” “寨主放心,我姐夫肯定没有问题。” 如月在身后,视线在卫宸身上几个来回,五关呢,卫大人真的可以吗? 突然内里之人问道:“你姐夫尊姓大名?” 卫宸上前一步:“在下陈卫。” 坐在主位,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挥了挥手,命令道:“来人,即刻准备擂台,以及五关所需之物。今日,有人欲闯我杨家寨的五重关卡。” 一名侍从恭敬地回应:“是,大当家。这就去安排。” 云灵从杨南春那已经了解到五关,武力关,需要挑战者击败山寨内的十位勇士; 智力关,则是对挑战者智慧和谋略的考验; 勇气关,需要展现过人的胆识和决心; 耐力关,通常是负重上山下山的艰巨挑战; 而最后的忠诚关,则是考验挑战者对杨家寨 的忠诚和归心。 在房间内商议,卫宸无奈笑着问:“灵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灵低声道:“打算策反。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这三万匪徒,姐夫以为如何?” 卫宸听后,微笑着点头:“我可以协助你,但一旦考验结束,你必须先行下山,北上回京。后续的事务,我会妥善处理。” 云灵哪里想过卫宸会闯到这里来,先前的那一点怨气都没了。 “好,就等到这边事情稳定下来,我就开。”云灵想到那时离开,应该也无妨。 擂台搭好,三人被带到擂台下,首位坐着一人,却戴着面具,他身边站着的便是杨南春。 云灵瞧来,便与杨南春四目相对,多可爱的小姑娘,眼睛明亮得像月亮,像星星,一点儿尘埃浑浊都没有。 云灵有了淡淡的可惜,可惜杨南春生在了这种地方。 忽然,云灵脑子里一闪,杨岩春没有儿子,若是女儿才十四五岁的话,杨岩春顶多三十来岁。 就在云灵陷入沉思之际,杨家寨的土匪们纷纷聚集而来,现场气氛变得异常热烈。 戴面具的男子轻轻一挥手,整个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他身后的管事高声宣布:“今日,我们杨家寨 迎来了一位挑战者。第一关,便是擂台比武!有意者皆可上台挑战这位姓陈的勇士,生死有命,胜者为王!” 果然,在土匪窝里没有点到为止这一说法。 云灵看向卫宸,卫宸却投来让她放心的眼神。 是了,云灵不禁暗自点头,她确实有些多虑了。多年来战乱频繁,像卫宸这样的百年世家子弟,又怎能不精通武艺呢? 只见卫宸身影一闪,转瞬便跃上了擂台,他抱拳道:“陈某今日特来讨教,请各位不吝赐教!” 就在一人上擂台之际,顾望之却被押了过来,他一脸颓然,显然这两日过得并不好。 当他看清擂台上的人是卫宸之时,他惊讶了,当他在人群中看到云灵之后,他更是惊愕到下巴都要掉下来。 如月带着云灵的暗示悄然挤到了顾望之身边,“姑娘让我带话,要想活着出这土匪窝,大家都最好闭嘴,装作不认识。” 顾望之心里却觉得很暖,“她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来找我?” 如月冷嗤一声,假意没听见,悄然绕开。 顾望之就想,云灵明明就很在意他,甚至愿意为他闯龙潭虎穴。 云灵向来聪明,一定有妙计,他还是再等一等,忍一忍好了。 第86章 她到底是云灵 擂台赛颇费体力。 卫宸打到第六个人的时候,显然有些疲累。 杨南春向云灵投来担忧的目光。 云灵心中一暖,这位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小姑娘,虽然身处险恶环境,却仍保持着难得的善良。 她向杨南春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并无大碍。 就在有人还在跃跃欲试当中,杨南春突然飞上擂台,“这一局我来,爹爹,你知道我武艺的,若是他能赢了我,说明他有点厉害的。” 杨岩仁嘴角上扬,“春儿,你是瞧上这个小白脸了?” 杨南春嘴角一勾,手指指向云灵,“爹爹,我瞧上的是他。在危险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袖手旁观的时候,只有他可救我!他是生意人,不会武艺,可我有武艺,我可以护着他!” 云灵石化在当场,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说喜欢她,还要保护她! 戴面具的男人听到杨南春的话,立刻厉声否定:“不可以!小白脸多狡诈,南春,你爹爹手里有三万精兵,你随便挑一个都行,就是这两个小白脸不行!” 杨南春却倔强地反驳道:“爹爹,只要他们赢了,他们就是杨家寨的人,为什么他们不行?” 杨岩仁眉头紧锁,面色不悦:“你先下来,此事日后再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然而杨南春并不理会,依旧固执地站在擂台上。云灵见状,急忙上前一步,试图劝阻:“南春, 此事确实需要再议。” 杨南春却突然将视线转向云灵,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云公子,你嫌弃我是土匪头子的女儿,所以瞧不上我吗?” 云灵揉揉眉心,第一次觉得难办,“不是,并非这样。南春,你年纪还小……” 杨南春直奔云灵,打断她的话,“我不小了,及笄都过了。及笄过了,就可以嫁人了。我是我爹爹唯一的女儿,你若是愿意入赘云家寨,日后云家寨就是我和你的,有你在,云家寨只会越来越强大。” “南春!你成何体统!” 戴面具的人这般着急无疑就是杨岩春。 今日其实机会大好,只可惜还没有摸清杨家寨的地形。 云灵都来不及说话,一皮肤黝黑且高大的青年直接推了云灵一把,“有本事你上擂台啊,你躲在后面装什么缩头乌龟?” 云灵毫无防备,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杨南春、如月齐齐将她拉住。 如月就要动手,被云灵阻拦下来。 杨南春见状,立刻冲着丁吉大声斥责:“丁吉,你太放肆了!你怎么能对云公子动手?” 丁吉却不以为意,回怼道:“南春,你是没见过世面,不能见到一个小白脸就被他骗了!我告诉你,那汴京城满地都是小白脸,等我们举寨北上,一路打到汴京,小白脸让你看个够!” 听到丁吉的话,云灵心中不禁轻蔑一笑。三万人就想打到汴京去?这简直是痴人 说梦。 云灵压下心中轻蔑,温和一笑:“南春,别误了正事。我无碍。” 丁吉冷切一声,“小白脸,有本事跟我打一架!” 云灵笑了笑,“你若是能打赢我的侍女,我便同你打!” “你他娘的看不起谁!” 如月猛地抽出剑来,剑光闪烁间,她厉声喝道,“有种你再说一遍,先打赢了本姑娘再放屁!” 话音未落,两人便如闪电般跃上擂台,一时间,狂风呼啸,剑光与刀影交织成一片。 周围的匪徒们更是喧嚣得如同野兽群吼,叫骂声、嘲讽声此起彼伏。 “丁吉,你这废物,连娘们都不如,还想做杨家寨的姑爷?做你妈个春秋大梦去吧!” “赶紧打赢她,娶回来当小妾啊,哈哈哈!” 云灵坐在一旁,面不改色,高声喊道:“如月,他就是个野路子,你可是剑法高手,好好利用你的优势,让他瞧瞧厉害!” 丁吉被激怒得如同狂怒的野兽,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四处乱砍,却连如月的衣角都碰不到。 云灵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月,别跟他浪费时间了,一招定胜负吧。” 就在丁吉又一次举起大刀冲向如月时,如月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剑尖已抵在他脖颈。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这娘们儿真是精啊!” “丁吉,你这废物,连个娘们儿都打不过,还配做咱们杨家寨的姑爷?滚回家吃奶去吧!” “哈哈哈,丁吉,你这脸可算是丢尽了,咱们寨主的女儿你可别想娶了……” 丁吉气得面红耳赤,如月却优雅地跳下擂台。 杨南春上前劝道:“丁吉,你先回去,这事不怪你。” 丁吉却怒不可遏,“是那个娘们太狡猾了!” 此时,一直沉默的杨岩仁终于怒吼出声,“滚回去!丢人现眼。” 丁吉被这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狠狠瞪了云灵一眼,这才灰溜溜地跳下擂台,穿过人群,愤愤离去。 杨南春坚信了一件事:云灵绝对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擂台之战仍在继续,这时走上来一位魁梧的男子,赤裸着上半身,显露出壮实的体魄。他大声宣布:“孙应前来挑战,姓陈的,接招吧!” 顾望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姓陈的? 他突然明白,卫宸是化名,云灵则是女扮男装。 他庆幸自己之前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名。 他凝视着云灵,发现她在这个山寨中竟然如此风生水起。她确实美丽,即便素颜,即便贴着假喉结,穿着男子的衣袍,她仍旧是众人中一眼便能注意到的焦点。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她从未展现出丝毫的脆弱,即使在匪窝中,她也保持着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姿态。 云灵感到了顾望之的视线,她猛然转过头去,但顾望之已经迅速收回目光。 卫宸与孙应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如月紧张地低声道:“小公爷 这次遇上了劲敌。” 云灵试图靠近擂台一些,她观察到两人的战斗确实势均力敌。 孙应的武功不俗,他使用的竟然是昆仑剑法。 突然,卫宸被孙应刺中一剑,云灵心中一紧,她毫不犹豫地大声喊出:“姐夫,破解雷动九天,你需要快速移动或闪避,离开他的攻击范围!” 卫宸强忍疼痛,迅速向后撤退,几乎是擦着擂台的边缘避过了致命一击。 孙应见状,攻势愈发凶猛,连续的攻击如同流水般连绵不绝。 然而,云灵再次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她大声道:“姐夫,他快你慢,他正在全力运用内力,这会导致他的消耗极快,攻他下盘!” 卫宸反应迅速,他找到了破绽,给了孙应一击,孙应差点没有躲过。 卫宸回到擂台中央,孙应准备再次发动雷动九天。众人屏住了呼吸,这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一击。 “姐夫,他在凝聚内力,你需要远程攻击,打乱他的节奏,破绽就在一瞬间!”云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卫宸袖中的匕首瞬间飞出,成功打断了孙应即将发动的雷动九天。 孙应不得不躲避匕首,卫宸趁机一剑刺入他的左臂,孙应最终被打下了擂台。 卫宸站在擂台中央,向云灵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杨南春对云灵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云灵身上。云灵无法回避这份敬佩的目光,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第87章 我想带你回汴京 有人提议,让顾望之来与卫宸打擂台,且打死不论。 卫宸已经打赢七个人了。 云灵阻止:“说的是与寨中诸位比赛,那位可不是寨中之人不算。” 杨岩仁站起身,“若是你姐夫能打赢这位大齐的四品将领,就算第一关过!” 云灵依旧讲条件,“可是我姐夫已经连续战斗了七场,体力消耗极大。顾将军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将领,体力与武艺都远非一般人可比……” “小白脸,你竟敢和大当家的讨价还价,简直是不知死活!” “就是,大当家的,别跟他废话,杀了他!”场下的喧嚣声此起彼伏,都是对云灵的不满和愤怒。 她微微一笑,摆出一副能屈能伸的模样,抱拳向杨岩仁行礼道:“既如此,那便听凭大当家的安排。” 卫宸瞬间明白这是云灵的以退为进之计,越拒绝,这些人偏要。 故意渲染顾望之武艺高强,让所有人知道卫宸想要打赢擂台很难。 顾望之被松绑,他选了一把刀,上了战场。 二人凑近行礼,假装不相识。 云灵知道顾望之擅长的是刀法,深沉刚勇。 刀法与剑法的对决着实精彩,众人吆喝声很大。 顾望之与卫宸是从小就学的学院派,基本功扎实。 两人在擂台上激战,你来我往 ,招式变化无穷。 顾望之果敢勇猛,每一刀都仿佛带着雷霆之势;卫宸则沉稳灵活,每一次反击都恰到好处。 杨南春就站在云灵身边,问道:“云公子,你这会能看出那将军的破绽吗?” 云灵点了点头,“差不多。他一招一式,虽然刚勇,却灵活度不够。” 杨南春追问:“那你以为你姐夫稳赢吗?” 云灵摇了摇头,“不好说。” 再耗下去,卫宸要输。 可卫宸不能输,一旦输了,计划便会无法实施。 杨南春安慰道:“不用担心,有我在,就算输了也无碍,陈公子已经很厉害了,刚才我爹爹已经赞不绝口了。” 毕竟卫宸刚才之前对决的几乎都是杨家寨的高手。 云灵嫣然淡然一笑,忽然看到了顾望之的杀招,她大声说道:“姐夫,速避!” 话音落,顾望之继续攻击,云灵朗声提醒:“你须留心,他这一招‘破空斩’看似刚猛无比,实则暗藏玄机。” “他的刀锋在挥至半途时,会有一处极细微的颤抖,那是他力量转换的关键。你需在那颤抖的瞬间,向左侧身避其锋芒,同时以剑指其腋下,那里是他招式中的破绽所在。” 这一招果然奏效,顾望之的“破空斩”在即将劈下的瞬间,因为刀锋上那极细微的颤 抖被卫宸捕捉,卫宸毫不犹豫地按照云灵的指点,身形一闪,向左急速侧身,巧妙地避过了刀锋的凌厉。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如同灵蛇出洞,迅速指向顾望之的腋下——这个先前被忽略的破绽之处。 顾望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试图变换招式来化解这一危机,但为时已晚,卫宸的长剑已经毫不客气地刺入了他防御的空隙。 紧接着,卫宸乘胜追击,他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再次向着顾望之攻去,剑尖犹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取顾望之的要害。 顾望之虽然奋力抵挡,但无奈先前已经落入了下风,此刻再难抵挡卫宸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刺向自己的胸膛,却无力回天。 终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卫宸的长剑成功刺中了顾望之。顾望之身形一晃,踉跄后退了几步,最终倒在了地上。 卫宸也因为这连续的激战而耗尽了体力,他无力地坐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也滑落在一旁…… 杨南春带着匪徒们的大喊:“过关!过关!” 云灵此刻的眼睛已经充血,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但好在顾望之和卫宸两人都勉强支撑住了,伤势并不算太重。 那种身不由己、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滋味,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 感到无比沉重和窒息。 顾望之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惊愕。他没想到在胜负关键时刻,云灵竟然选择了帮助卫宸,而不是他。这种意外的转变让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失望也有不解。 而云灵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顾望之,她径直走向杨岩仁,行礼道:“大当家的,我姐夫赢了!还请你说话算话,信守承诺。” 杨岩仁见状,缓缓站起身来,大手一挥,仿佛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在空气中回荡:“两个时辰后,第二关。” 顾望之被人重新带走,杨南春则是让人迅速将卫宸带下去休息。 云灵则是被杨南春带到另一处。 如月都被拦了下来。 “公子,你们放开我家公子……” 云灵笑了笑,“你去照顾姐夫,我与南春一起不会有事。” 如月看到云灵安然的眼神,终究安静下来。 杨南春个子不小,云灵个子不高,倒是几分和谐。 云灵被带着上了高耸入云霄的了望塔,杨南春一脸期待地笑着说道:“云公子,我可以带你看看,爹爹打下的这片天地,爹爹用了十五年时间,建立了杨家寨,你看,是不是很大,很厉害?” 云灵点了点头,有些惆怅地问道:“南春 ,你母亲呢?” 杨南春顿了顿,“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云灵淡淡叹息,心里的同情心愈发浓郁,一抹愧疚在心头涩涩发疼:“所以,你父亲没有再续弦,你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 杨南春低垂着眼眸,声音略带颤抖地应了声,“嗯,爹爹总说,我应当寻一个真心实意为杨家寨着想的良人。如今朝廷紧逼,爹爹日夜忧思,茶饭不思,全寨上下的安危皆系于他一身……” 云灵伸手轻轻拍了小姑娘瘦弱的肩膀,承诺道:“我既然来了,便不会让你这么累,我会帮你,让所有人都活着,且活得好好的。” 杨南春顿时笑容浮起,抓住云灵衣袖:“真的吗?云哥哥,你真的会有办法吗?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御敌之法的。” 云灵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对,我有办法。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以带我四处走走吗?出京已久,思乡情切。” 杨南春满脸都是欣喜:“当然可以!杨家寨广阔无垠,风景如画。若是你累了,我请你吃牛肉,喝我们这最地道的酒,好不好?” 云灵点了点头,心头内疚无法压抑,“南春,我有一个愿望,希望日后能带你去繁华的汴京,我想倾我所有,给你最好的一切,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第88章 夜审 杨南春幸福洋溢,握住了云灵的手,“云哥哥,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对吗?他们说如月是你的暖床丫头,还说你在汴京已有家室,那些都不是真的,对吧?” 云灵温柔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对,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和离过,没有家眷。” 杨南春的眼睛亮得如同星辰,她满怀期待地说道:“他们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但云哥哥,你会对我好,不会抛下我,对吗?” 云灵轻轻嗯了一声,但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安,她看向别处,似乎在回避什么。 两人一同在山寨中漫步了一个时辰,杨南春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虽然一直开心,但感到有一双眼睛始终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云灵以累了为借口,回到自己房间,把记下来 的地形全部画了下来。 嗯,三天而已,她已经将杨家寨表面的地形摸清了。 想要摸清暗道、暗门,肯定还是需要些时间,她要进一步取得杨南春的信任才行。 她也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卫宸必须尽快坐稳杨家寨第二把交椅的位置。 …… 孙玲华因为肚子饿,哭哭唧唧,“望之,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些土匪根本不上我们的当。” 顾望之本就心烦意乱,刚才比试还受了伤,孙玲华 也像没看到一般,“别哭了,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孙玲华面色惨白,语气越发柔弱:“我也不想哭,可是我连累了你,我很内疚,望之……真的对不起,我会尽快想到好办法的。土匪都爱财,他们肯定会拿我们去交换的对吧?” 顾望之叹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似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默默舔舐伤口,伤口正不断渗出血来,形成了一个醒目的血窟窿。 孙玲华这才察觉到顾望之的异常,她震惊地看着他:“望之,你受伤了?他们带你出去究竟做了什么?” 顾望之眉头紧锁,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告诉孙玲华自己遇到了云灵的事情。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只是打了一场擂台而已。” 深夜,孙玲华被突如其来的一盆凉水泼醒,刺骨的寒冷让她瞬间清醒,尖叫出声:“你们要做什么?” 这尖利的叫声也惊醒了沉睡的顾望之。他猛地坐起身,迅速将孙玲华护在身后,面对闯入的土匪,厉声喝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岂是英雄好汉所为!” 然而,这群土匪却根本不将顾望之放在眼里,为首者嚣张地笑道:“我们想带谁,就带谁!你自诩英雄好汉,那就拿出本事来保下你的女人啊!” 话音未落 ,几个土匪便上前抓住了孙玲华,将她强行拖出屋外。孙玲华挣扎着,哭喊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土匪!我丈夫是将军,我是将军夫人,你们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顾望之见状,奋力挣扎着要上前救人,却被看守的土匪狠狠地踢了一脚,摔倒在地。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几个土匪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孙玲华的哭喊声和顾望之的挣扎声在夜空中回荡,然而这些土匪却不为所动,依旧押着孙玲华渐行渐远。 孙玲华没想到深夜里见到的人竟然是前日里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杨南春上前来捏住孙玲华的下巴,“来,告诉我,你们来了多少人?你们现在军中没中瘴气的人还有多少?” 孙玲华却答:“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女人,哪里知道这些军事机密。” 杨南春猛地收了手,孙玲华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挣扎着坐起,只见杨南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孙玲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杨南春对外面的人说道:“云哥哥,这女人嘴硬得很,看来得你亲自来审问了。” 门被推开,云灵走了进来。 她戴着一张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她扫了一眼孙玲华,然后对杨南春说道 :“南春,你先出去,等我消息。我要用些特殊手段,你不便看。” 杨南春对云灵百分之百地信任,她点了点头:“好,云哥哥,我相信你。我出去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她转身离开,门被轻轻地关上。 随着脚步声远去,云灵摘下了面具,露出那熟悉的脸。 在昏暗的灯光下,孙玲华震惊地看着云灵,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云……云灵?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灵蹲下身,轻轻捂住孙玲华的嘴,声音低沉而坚定低声警告:“要想活着,就闭上你的嘴!” 孙玲华被云灵的气势所震慑,她不再尖叫,但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和惊恐。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灵重新坐回凳子,身姿优雅,但语调却带着几分寒意:“我来救你,你信不信?孙玲华,看来真是有缘,哪都能碰到你。” 孙玲华却冷笑一声,试图用威胁来逼退云灵:“你竟然和土匪勾结!若是圣上知道,朝廷知道,你和云家将面临灭顶之灾!” 云灵不为所动,嗤笑一声:“那也得你活着回去呀。你都死了,谁还能知道呢?” 孙玲华被云灵这凉薄的话语惊得打了个寒战,她努力维持着冷静,质问道:“你到底 想要干什么!” 云灵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讳:“告诉我,我哥哥究竟是谁害死的,我便可以助你和顾望之安全离开!” 孙玲华眼神闪烁,明显在权衡利弊:“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还问什么?” “啪”的一声,云灵突然给了孙玲华一个耳光,打得她猝不及防,嘴角立刻流出了鲜血。 孙玲华惊恐地看着云灵,尖叫道:“你凭什么打我!” 云灵揪住孙玲华的衣领,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再问一遍,我哥哥被下药的凶手到底是谁!” 孙玲华眼神躲闪,不敢对上云灵那清澈却充满杀气的眼神,她支支吾吾道:“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只要我和望之能平安下山,我就告诉你!” 云灵冷笑一声,松开了手,站起身来:“算了,我就知道你油盐不进!反正朝廷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你们被土匪捉住的消息我也会尽快散布出去,你们夫妻便成了弃子……不过,你要是敢暴露我的身份,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她转身从怀中拿出一枚药丸,径直塞进孙玲华的嘴里,嘴角微勾,语调凉薄,“还有一个时辰,你就会暴毙而亡。而解药,就在我的手里。” “哦,对了,”云灵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我是云隐大师关门弟子。” 第89章 投靠土匪 灵隐可是用药高手。 云灵竟然师从灵隐? 孙玲华还在震惊当中,云灵笑着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发热?” 随着云灵的轻言细语,孙玲华逐渐感到肌肤犹如被烈火灼烧,随后是细微的痒意,如蚂蚁啃噬。 云灵又道:“现在是不是皮肤微微发痒?过一会儿那你会满身满脸长满红疹,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 孙玲华焦急地挠着脖颈,那痛苦的表情无法掩饰,她惊恐地尖叫:“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快给我解药!” 云灵转身,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声音如霜:“你现在才感到害怕和痛苦吗?你封死青云山的唯一道路,让我几乎在严寒中丧命时,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你勾结北原人,将我哥哥推向死亡的深渊时,你的内心是否也曾有过一丝颤抖?” 红疹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孙玲华疯狂地抓挠,痛苦让她的声音都变得嘶哑,她咬牙切齿:“云灵!你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我宁愿死去,也不会向你透露半个字的秘密!我会让你在黑暗中永受煎熬,在无尽的痛苦中舔舐自己的伤口,你将会生不如死! ” 云灵嫌恶地看着孙玲华,缓缓走向门口,“都现在了,还这么嘴硬!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容貌!算了,懒得和你废话,你不说,我自己去查便是。我知道这一切与你有关,便去调查与你有关的人便是。再过一刻钟,你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这也算是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孙玲华似乎看到了死神,冰冷的无力感,让她恐惧万分,她惊恐叫道:“给我解药,我告诉你!云灵。我知道是谁给云英下了药,我知道,你给我解药,我就告诉你!” 云灵顿住脚步,“好,说,是不是你给我哥哥下了药?快点告诉我,为何下药?你既然想回北原,为何还要害死我哥哥?” 孙玲华眼神顿时闪烁起来,“不是……不是这样……” 云灵瞬间心下了然,而后冷哼一声,“我在找你北原的侍女,只要找到她,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她撂下这句话,重重关上门就走。 孙玲华在身后嘶吼:“云灵,快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云灵就站在门口,扔下两句:“没有解药,明早自愈!” 寂静的山际中回荡着孙玲华的咒 骂声:“云灵你这个恶毒女人!你不得好死!” …… 杨南春适时带着人出现,“云哥哥,她交代了吗?” 云灵看着孙玲华被人拖着过来,她道:“南春,你放心,她交代了,可以放她下山了!将近2万人染了瘴气,能用的不过三万人。杨家寨如果下山,可以一举剿灭这些官兵!” 杨南顿时就笑了,“来人,将他们夫妇送下山去。” 孙玲华再次震惊,毒药发作的痛苦,她都忘记了。 云灵是真的投靠土匪了。 “你疯了!你怎么敢的!你竟然投靠土匪!” 孙玲华被这一耳光打得口吐鲜血,惊恐地尖叫:“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孙玲华一口血从口中吐出来,“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 夜深人静,顾望之和孙玲华被蒙着眼睛,手脚被牢牢捆绑,被送到了山下,并直接送到了驻军处。 不放心的萧煜带着一小队人马刚刚连夜赶到,就看到两个人在门口挣扎。 录宏把着火把到跟前,看清二人,惊讶极了:“爷,是顾将军与他的夫人。” 萧煜翻身下马,走近两人,仔细辨认后皱眉,“你 是剿匪大将,现在却被如此捆绑丢在这里,简直不成体统!” 顾望之跪在地上,说了几日前的遭遇…… 萧煜突然打断,“你说你在杨家寨还见到了谁?” 此刻,顾望之不敢有丝毫隐瞒:“云姑娘和卫大人。” 萧煜却冷哼一声:“简直荒谬!他们怎么可能到那种地方去。顾望之,你这是眼睛花了吧。” 孙玲华见机会来了,“殿下,望之所说一切属实。云姑娘已经投靠土匪,她亲自用毒药审问臣妇,让臣妇交代五万兵马情况,臣妇虽然惨遭伤害,但一个字都没说。” 顾望之冷笑一瞬,质疑道:“你什么都没有透露,云灵却放了你们二人下山?这是为了放虎归山吗?既然你们都知道她投靠了土匪,为何不直接杀你们灭口,反而选择让你们回来?” 孙玲华一噎。 顾望之猜测道:“殿下,许是苦肉计,云姑娘想必还要救出卫大人,才会下山。她定是为了取得土匪的信任,才对玲华这样。” 萧煜冷笑更甚,“你倒是挺了解她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要救卫宸?” 顾望之虽然觉得云灵太过 倔强,太过绝情,但是他不想否认云灵的人品:“殿下,云灵毕竟是将门之女,云家后代,她从小饱读诗书,聪明伶俐。昨日卫大人被逼打擂台,若非云灵出手相救,卫大人恐怕性命难保。” 孙玲华瞬间反应过来,顾望之先前竟然对她撒谎,她顿时哭;了:“望之,所以你昨天见到的人是云灵,但是你却说谁也没见。你明明见到了她?你可看到了,我被她折磨成什么样了?” 顾望之突然就深信不疑,是云灵去救他了,所以她道:“如果今日我们没有下山,我也不会完全确定云灵是在用苦肉计。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怕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之前在青云山你差点害她性命,她都选择原谅了你。所以,这次我希望你能忍一忍,等云灵安然下山再做打算。” 孙玲华眼泪都忍了下来,她要冷静,她得冷静下来,最近一直都被云灵牵着鼻子走,她已经失去得太多了,再不能失去顾望之。 要是连顾望之都不理他了,他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萧煜有些暴躁,“你们两个赶紧滚回去,你们的家务事,本王不想听!” 第90章 王爷骂人太凶了 萧煜突然提前到临,让军中上下立即严肃了几分。 萧煜就住在了顾望之隔壁,且连夜他就见了贵州知州。 贵州知州是李森,是五年前到贵州任职,但杨家寨十五年前就有了。 所以他这五年一直剿匪,但收效颇微,年年都给朝廷递折子,今年与北原战事结束,朝廷才派军前来。 剿匪最大的困难之一便是瘴气。 当地郎中几乎都投靠了杨岩人,士兵瘴气却无法治愈。 天还没亮,萧煜便带着李森、顾望之查看了军队现状,他带来的药先分发给一部分士兵,御医还需时日才能到,形势异常严峻。 直到天明,萧煜也不肯去休息。 他坐在议事间,喝着浓茶,看着眼前无精打采的将领、官员,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说,旁人也不敢说。 他威严的气质,强大的气场,有人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他命人将人抬下去治病, 随后他才缓缓开口:“本王决定亲自带队进山,摸清地形。眼下军中人困马乏,不宜仓促出兵。” 李森立刻站出来劝阻:“殿下,山中瘴气肆虐,您身为亲王,若是有个万一,微臣实在无法向朝廷交代。” 萧煜冷笑一声,语气冷冽:“你来贵州五年,眼看着杨岩仁的势力日益壮大,而你竟毫无对 策。五年了,你连土匪的老巢地形都未曾摸清,你还怎么好意思领取朝廷的俸禄?” 李森被训斥得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地上,颤声承认:“微臣有罪!” 萧煜根本不吃这一套:“你是有罪,等到剿匪结束,本王一一跟你们算账!” 顾望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殿下,李大人所言非虚,山中瘴气确实严重,且土匪遍布,末将愿意再次入山,亲自摸清地形!” 萧煜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冷冷地扫向顾望之,让顾望之不禁低头回避。 萧煜嘲讽道:“你?行军打仗还带着妇人,你这是在干什么?北面战事一结束,你就急着娶孙玲华为妻,现在南面剿匪,你又带着她?怎么,你的战斗非得靠女人来助阵?上次你们入山的主意谁想的,贵夫人对吧?简直愚蠢至极!” 萧煜愤怒地放下茶盏,声音严厉:“别拿瘴气当借口!少为自己的无能找理由!杨岩仁众匪大字不识,却能占山为王,还能将瘴气治愈,而你们连杨岩仁都不如!” 一想到云灵身陷囹圄,还要用什么苦肉计来救人,他就气血上涌。 一想到众将士无药可医,躺在潮湿的地上痛苦呻吟,他就恨不得将这些无能的官员和将领全部斩首! 他厉声喝道:“别 跟我提你们那些寒窗苦读、自幼苦练武艺的废话!谁的生活又容易了?是那些舍家弃子的士兵们,还是那些无辜受难的老百姓?”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个被萧煜点名怒骂的就是自己。 萧煜豁然起身,朗声说道:“传令下去,本王自掏腰包,从当地购买羊群,给将士们补充营养。户部粮草不会短缺,援军十日后也将抵达。今日,本王就立下军令状,若在年前拿不下杨家寨,我这亲王位置也不用坐了!” 事后,萧煜随意吃了些东西。 他又担心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到底是冬季,南面湿冷。 他让录宏带人去各个营地视察,他带着闫飞打算四处走走。 闫飞向来都是府中忙碌,与录宏管的事务不一样。 录宏细致些,但闫飞武艺要胜一筹。 集镇看起来很平凡,没有汴京一半热闹,但一切都又井然有序,显然这些人做的不仅是生意,肯定还负责涉猎一些有钱人。 云灵是以商人身份被土匪盯上的。 萧煜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扮作百姓气质不符。 所以他带着闫飞扮作商人,不买药材,不买粮食,他来卖兵器。 土匪想要与朝廷抗衡,缺的就是人和兵器。 杨岩仁迟迟没有动手,不就是 因为兵器不够吗? 主仆二人换上绸缎衣裳,稍微油腻那么一丢丢,就可招摇过市了。 不过引来的不是土匪,却是来福。 来福是真的没想到会在穷乡僻壤看到萧煜—堂堂战神秦王。 他不敢靠太近,就在四周观察,打量,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家姑娘交代的事情完成喽。 闫飞警觉,低声对萧煜道:“爷,有个小贼一直跟着我们,属下去解决了?” 萧煜嗯了一声,没做多想。 闫飞走得极快,就将来福提溜到一无人的巷子里,他手中的剑轻轻抵在来福的脖颈处,冷声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究竟有何意图?” 来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解释道:“小爷,我是云姑娘的小厮,我是来找秦王殿下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 闫飞虽然知道云灵,但与她的小厮并不熟识。他见来福竟然认出了萧煜,还提到了云灵,心中不免疑惑。 他继续逼问:“到底谁派你来的,你是不是要刺杀殿下?再不说实话,就只有一死!” 来福就发愁啊,这位到底是谁,录宏他是认识的,可这位他没见过,“录宏录将军,他认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的确是姑娘派来传话的!不信,你可以将我带到殿 下面前,一辨真假!” 闫飞依旧半信半疑。 来福气得直跺脚,满脸不忿地嚷道:“我连你都打不过,你还担心我刺杀秦王殿下?要刺杀秦王殿下我一个人怎么可能,难道我们脑子都有病吗?” 闫飞听了来福的话,觉得也颇有道理,便将来福带到了萧煜的面前。 “爷,这小子说您认识他,还自称是云姑娘的小厮。” 萧煜听到闫飞的话,抬眸望去,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哦?原来是你?” 来福见萧煜认出了自己,心中一喜,连忙恭敬地行礼道:“小的来福见过爷,是云姑娘有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小的,所以今日才冒死前来求见。” 萧煜微微颔首,示意来福起身,温声道:“起来说话吧。” 来福谢恩,将一些东西从袖中拿出交给闫飞,闫飞检查安全之后,才递给萧煜。 萧煜打开看完,立即就明了,叫闫飞过来,低声嘱咐几句,闫飞就飞一般地离开了。 来福见状,心中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庆幸之色,“我近几日曾尝试去拜访顾将军,却屡屡碰壁,未曾得见一面。今日能见到爷,实属万幸。” 萧煜点了点头,赞赏道:“嗯,你很机敏,待会药材和粮食就会被人拉走,你配合演一出戏便是。” 第91章 终于见到 杨南春带数众下属下山,来取云灵入寨的诚意。 来了大约二百土匪,云灵也在其中。 来福带着一起南下的人趴在地上哭天抢地。 来福见到云灵,更是哭得稀里哗啦,“二爷,我们辛辛苦苦运来的药材,全被朝廷派来的驻军抢走了,一颗药丸都不剩!小的们无能,实在无力保护啊……” 云灵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什么?那些药材价值万两白银!” 来福既自责又懊恼:“小的无能,二爷您杀了小的吧!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实在是拦不住……” 杨南春紧锁眉头,命令她带来的匪徒继续搜索,“大小姐,既然药材已经不见,必定是刚刚被带走。你们快些去追,务必把药材抢回来!” 为首的匪徒应命,立即带领人手去追。云灵气得踢了来福一脚,准备再踢第二脚时,被杨南春拦下,“云哥哥,稍安毋躁。他们只是几个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朝廷的兵马。况且,我们昨日才得知他们军中瘴气肆虐,今日就来抢药材,这足以证明情况属实。” 云灵点了点头,瞪了来福一眼,然后内疚地对杨南春 说:“这些药材原本是我准备作为入寨的诚意,若是你父亲知道此事,我怕你不好交代……你如此信任我,我却……” 杨南春则显得十分通情达理,她宽慰道:“此事不是你的错,你怎可能预料到这些。不用担心,回到山寨后,我会向父亲解释清楚,他一定会理解的。” 云灵依旧紧锁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好在我们还有银票在手,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大当家寻到能够出售兵器的商人。但朝廷封锁严密,许多人都不愿冒此风险。” 她话语间,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不远处正静静观看的萧煜身上。他脱下了官袍,换上了一身商人的装束,似乎也在寻找机会进入山寨。 正当两人商议之时,有人前来禀报:“大小姐,有人自称能为我们山寨提供所需物品,请您和云公子移步相见。那人还说与云公子相识,是生意场上的老朋友。” 杨南春闻言,脸上露出喜色,“云哥哥,我们这就过去吧,看看他能为我们提供什么。既然是认识你的人,必定有一定的本事。” 云灵却紧紧拉住杨南春,面露担忧,“现下 局势复杂,我们不得不防有诈。你一个女孩子去太危险了,我先去探探口风。你与来福他们在这茶馆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若是一盏茶的时间我还没出来,你们就过来找我。” 杨南春听后也紧张起来,坚持道:“我同你一起前去,你不会武艺,关键时刻我还可以保护你。” 云灵心中焦急,她知道自己不能与杨南春一同前去,因为她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与萧煜单独交谈。她只得再次撒谎:“你不必担心,有如月在身边就足够了。我不能让你涉险。” 杨南春有些不愿意,她低下了头。 云灵紧握杨南春的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若你有个万一,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你一直努力想要我加入杨家寨,若是因为我没能保护好你,你父亲又怎能放心把你托付给我?” 杨南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我明白,我等你回来。” “放心,我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云灵郑重承诺后,带着如月迅速去寻找萧煜。 如月守在门外,云灵则进入屋内,正欲行礼,却被萧煜拦下,他压下心头的激动:“ 此刻无须多礼。那些药材和粮食我已命人拉入军队,那些药真的能治疗瘴气吗?” 云灵深知时间紧迫,便直截了当地回答:“是的,一部分药材用于治疗瘴气,另一部分则用于疗伤。我可以无偿赠送给军队,毕竟那些士兵大多是云家军,我怎能袖手旁观。” 萧煜压下心头的思念,看到人还是安然无恙的,便问道:“接下来你有何计划?”他心中满是对云灵的担忧,不愿她涉入险境。 云灵低声陈述:“来福应该已经向你透露了一些。我希望殿下能屈尊降贵,扮作商人,将军中那些没有大齐标记的武器卖给杨家寨。这些武器需从秘密通道运入,再由云家军假扮成商人,混入杨家寨,等待时机。” 萧煜听后,担忧更甚:“那你呢?你怎么脱身?这些武器是你提供的,一旦被发现,你的处境将十分危险。这太冒险了,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云灵淡淡回应:“届时,我会有一场婚礼。” 萧煜眉头紧锁,“婚礼?这种时候你还要办婚礼?” 云灵继续低声解释:“我需要娶杨岩仁的女儿为妻,以获得 他的信任。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疯狂,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接近目标。殿下,杨家寨的匪徒中其实有很多是良民,杨岩仁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那里的山寨,与其说是贼窝,不如说是一个练兵的好地方,更是老弱妇孺的安乐之地。” 萧煜皱眉深思,“你一个女子,要娶妻?新婚之夜,若被发现真相,你恐怕难逃一死。” “殿下,您这是不信任我吗?”云灵显得有些着急。 萧煜连忙摇头,“我没有不信任你。” 云灵叹了口气,“多说无益,殿下不妨随我上山一趟,亲自看看这山寨,见一见杨岩仁。距离过年还有二十日,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萧煜点了点头,“也好,我便随你上山一趟,见识一下。既然要做买卖,那就做得大一点。” 云灵第一次直视萧煜的双眼:“殿下,我希望能够不流血、不牺牲,结束这场战争。你觉得如何?” 萧煜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头一动,“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我有计划,只是需要您的配合。殿下,是否还有其他名字?” 第92章 十日后娶她 “曾微服私访,化名玉老板。” 玉老板?云灵只觉得这名字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此时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殿下,现在便随我去见杨岩春的独生女吧。” …… 云灵点头,贴近杨南春的耳畔,轻声解释:“是的,我曾有幸与他见过几面。他在滇南、八闽一带经营生意,与不少地方官员有交情,现在他手中有大量的武器。” 听到这个消息,杨南春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她连忙说:“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带他去见爹爹。” 云灵却显得格外谨慎,沉吟片刻后说:“不可轻信他人,我们得把他的眼睛蒙上,再带着他上山。同时,还得小心有人跟踪我们。” 杨南春点头,钦佩地对云灵说:“云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一心都为山寨着想。” 谁看了,谁听了,不误会呀。 萧煜无奈还有点气,虽然是演戏,但也演得太逼真了些。 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抵达了山寨。 当萧煜眼前的黑色布条被取下,他顿时被眼前气势恢宏的山寨所震撼。 这里的确如云灵所说,并非普通的山贼巢穴,而是一个组织严密、秩序井然的地方。 今日的练兵场上,并非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反而是老弱妇孺在悠闲地生活着。 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妇人们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 做着女工,偶尔还会提醒孩子们小心摔倒…… 杨南春满脸洋溢着幸福:“云哥哥,今日是特殊的日子,所以大家出来活动,你还没见过大家呢。” 云灵颇有感触:“南春,我真的没想到,先前只是听说,大当家的当真是用心了……” 杨南春笑着讲道:“对,大家都是为了生计,才投奔了杨家寨,你不知道贪官污吏横行,苛捐杂税很重,大家都是活不下去的可怜人,是爹爹将大家聚集在一起的……爹爹一开始是土匪,可是后来他就不抢了,他带着大家做生意、种田、酿酒……就算动手也只对贪官污吏动手……” 云灵压下心头的内疚,眼神扫过萧煜,萧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杨南春拉着云灵的手,走到众人跟前,大家都来行礼问好。 “云哥哥,这是李婆婆,我娘亲早早去世,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这是赵姨,可会做饭了……” “这是丁吉的姐姐……” “那是小成子,是王叔叔的孙子……” 李阿婆扫了云灵一眼,又看向杨南春,有些担忧地问道:“大小姐,你是瞧上他好看了?他长得比姑娘们还美,可是还有旁的本事?” 杨南春笑着道:“云哥哥会做生意,有很多银子的。对我也很好,他日后就住在山寨,你们帮我看着他,好不好?” 李阿婆伛偻着背,走到云灵面前, 拉住了云灵的手,“瞧着你不是坏人,南春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若对她不好,我就是拼了这老命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云灵内疚忐忑,却又颇难受,她深吸一口气,笃定道:“我会对南春好的,阿婆你可看着,这山寨里的三万人我都会护着,就算朝廷来剿,我也有办法护得住大家。” 顿了顿她回握李阿婆的手道:“只因,你们是南春的家人。入寨几日了,我未曾见过杀戮,也未曾见过背叛,全都是井然有序……” 杨南春眼睛都红了。 杨岩仁设宴,但依旧带着面具。 这也是让云灵头疼的事情之一。 她终究不得见此人真容。 难道是因为奇丑无比吗? 卫宸坐了二当家的位置,现在就坐在杨岩仁的下手。 杨岩仁豪迈道:“我已经知道今日山下之事,南春你倒是冷静许多,没有与军队起争执,那点药材,拿去便拿去了,爹爹不缺那点药材。” 卫宸静静坐着,一袭白衣,与这杨家寨格格不入。 杨南春笑着道:“爹爹,今日得亏云哥哥,他寻到了卖兵器的玉老板。说是在八闽一带做生意,知道要起战事,便来了咱们云贵。” 萧煜闻言,立即拱手行礼,恭敬道:“玉某见过大当家的。不知杨老板是否有兴趣接手我这批兵器?” 杨岩仁神态沉稳,波澜不惊地回应:“哦?都有些什么兵器 ?杨某这些年也涉足商界,深知诚信为本,货物必须亲自验过才能决定。” 萧煜说道:“盔甲、盾牌、弓弩,还有一批长枪和刀,均无正规军的标记。近年来战乱频发,军内有人趁机倒卖,我玉某人什么生意都做,所以买了一批。” 云灵微微蹙眉,插话道:“玉老板,如今朝廷派兵前来,明道几乎被封锁,你的这批兵器如何顺利运入云贵呢?” 卫宸点头表示赞同,并补充道:“陈某虽然与玉老板有过交集,却未曾听说过你涉足兵器生意。” 萧煜微笑着回应道:“二当家与大当家姑爷的担忧确实有理。不过,我早已将这批兵器藏匿于贵州境内。现下肯定是不便拿出来。大当家的可派人从密道出,再从密道运进来便可。朝廷的正规军再厉害,对云贵的地形也是不熟悉的,云贵多山地高原,外来人不住个十年,怕是摸不清!” 稍作停顿,萧煜又继续说道:“听闻小道消息,贵州知州在此五年都未能找到杨家寨的藏身之处,足见杨家寨的隐秘与厉害。此次,我玉某人赌杨家寨能够在这场纷争中胜出。” 杨岩仁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今晚我便亲自带人前往验货。玉老板,请你亲自带路。” 萧煜微笑着回应:“当然没问题,只要杨老板银两准备妥 当,一切都好说。” 灵取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萧煜,道:“这是定金,玉老板。我期待这一批精良的兵器。” 萧煜接过银票,迅速扫了一眼,随即露出满意的微笑,“杨大当家的,你这位姑爷可真是出手大方。玉某人在此先向你贺喜了。” 杨南春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仿佛在说:“看,我选中的人就是这么出手阔绰。” 杨岩仁回以拱手之礼,“三日后,便是小女的大婚之日,玉老板,届时务必赏光出席。” 三日?援军还都没到。 云灵立即拒绝道:“大当家的,时间稍微紧了些,不如十日后,我也好做准备,我不想委屈南春。” 另外一个土匪将领,终于听懂了一件事,粗鲁出声道:“你放屁!你一个入赘的,你还这么多事,三日就三日,你竟然敢拒绝大当家的!” 云灵转向杨南春,用眼神示意她。杨南春立刻会意,轻轻拉了拉杨岩仁的衣袖,低声说:“爹爹,三日确实太仓促了,我的嫁衣都还没来得及缝制……” 杨岩仁似乎对女儿宠爱有加,他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那便依你,改在十日后。” 卫宸立刻附和道:“十日后是腊月十八,吉日良辰,正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事后几人分开,萧煜与闫飞不知被带到了哪里。 云灵与卫宸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机会。 第93章 被查到 卫宸眉头紧锁,低声对云灵说:“灵儿,现在秦王也牵涉进来,事情是不是已经偏离了我们的初衷?” 云灵却显得颇为镇定,她回应道:“其实,这样反而让我们更容易操作了。原本的计划是希望顾望之将军中的武器拿出来,方便士兵们通过密道进入杨家寨,但没想到秦王如此上道,直接提供了这批兵器。” 卫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没错。这样一来,我们至少能更清晰地摸清入山的密道布局。” 云灵轻叹一声,继续道:“杨岩仁此人狡猾至极,密道和暗门必然不少。我甚至怀疑,今日我们见到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他的替身。杨家寨能在官府的严密监视下安然无恙十余年,足见他办事之谨慎和周密。” “这一回,我们确实是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卫宸凝重地说,“每一个步骤都不能有丝毫的疏忽。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而我,作为一个烟雾弹,反倒会相对安全些。毕竟,我还记得上山的路,若有必要,我可以随时撤离。” 卫宸不敢想的关键一事,他还是问了出来:“可灵儿你,你如 何确保全身而退,你摸清地形之后,甚至将军队引进来之后,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云灵笑了笑:“我会全身而退的,放心。” 卫宸心疼在眼眸里打转;“此事就不该将你牵涉其中。” 云灵眼眶红了:“云家军被派来剿匪,一半已经身中瘴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都是大齐的功臣,是父兄的旧部……” 卫宸嗯了一声,“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配合。” …… 萧煜与闫飞被安置在另外一处,想见云灵也见不到。 只是还没一盏茶的工夫,闫飞就被带走了。 说是在武器运到山寨之前,萧煜休想见到闫飞。 云灵知道被人暗地里一直跟着,做事诸多不便。 夜间进入密道去验货,云灵也和萧煜一样被蒙着眼睛,都不知道入口到底在何处。 杨南春一脸抱歉地说道:“云哥哥,爹爹说了,看不到武器,就还不能……” 云灵笑了笑,“我懂,不用解释。谨慎一些也无妨。我只是没想到山寨还有如此恢宏的密道,想必修了很久吧?” 杨南春有些骄傲地说道:“大约修了五年,还有5条呢,都可以通到 山下,甚至有2条,可以出贵州呢。” 云灵点了点头,“大当家的,还真是良苦用心。” 杨南春:“爹爹说,我们人很多,届时朝廷来围剿,我们从密道撤走便可。” 杨岩仁随后带人入了密道。 萧煜拱了拱了手,便道:“为何大当家的不以真面目示人?玉某真心诚意做生意,却是连大当家真面目都见不到?” 杨岩仁很是淡然,“玉老板拿货,我拿银子,验货结束,货物到位,玉老板便离开了,萍水相逢,何须真容?” “玉老板风度翩翩,确实与我以往见过的商人有所不同。” 萧煜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在杨岩仁的带领下,众人继续前行。杨南春跟在他身边,脸上挂着活泼的笑容。 萧煜则趁着周围昏暗,悄然握住了云灵的手。 云灵感到困惑,试图挣脱,但萧煜却偏偏不放,轻声在她耳边说:“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了吗?” 云灵微微蹙眉,试图再次挣脱,但萧煜的手却像铁钳一般牢固。她低声斥道:“那也请先放开我。” 杨南春听到云灵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云哥哥,你 们在说什么?” 萧煜迅速松开了手,笑着对杨南春说:“你云哥哥让我别打你的主意。” 杨南春一听,立刻将萧煜推到一边,挽住云灵的胳膊,说道:“云哥哥,你放心,我才不会看上他呢,个子高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很难不让男子动心,云灵心中暗暗发誓,日后一定为南春寻个如意郎君。 云灵笑了笑,瞪了一眼萧煜。 萧煜识趣闭上了嘴。 事情紧迫,密道很长,不知开了多少道门。 他们继续前行,密道蜿蜒曲折,不知经过了多少道门。 最终,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厅堂,厅内烛火通明,一点都不显得昏暗。杨岩仁停下脚步,介绍道:“这便是我们交易货物的地方,玉老板,你觉得如何?” “大当家所选之地,确实布局巧妙,看似万无一失。”萧煜笑容不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他心中早已警觉,这条密道暗藏诸多机关与陷阱。他知道,交易地点的选择并非偶然,每一步都可能危机四伏。 为了试探机关的奥妙,他故意走至一旁,轻轻碰翻了几盏蜡烛。烛火瞬间沿着一条精 心设计的路线蔓延开来,圆台四周的地面开始缓缓下陷…… 云灵见状,迅速伸手去护萧煜,而南春则急忙拉住云灵。然而,在杨岩仁高声呼喊“退后”的同时,三人已经一同跌落了下去。地面迅速合拢,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杨岩仁焦急地大喊女儿的名字:“南春!南春!” 杨岩仁紧咬牙关,果断下令:“快,从另一条密道进入,务必把人救出来!” 他的谋士章仪急忙劝慰道:“大当家,少安毋躁。密道机关的设计我们了如指掌,我知道出口在何处。我现在立即带人去寻找大小姐。” 杨岩仁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他威严的面容,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那个姓玉的,绝不是普通商人。立即派人去深入调查他的底细。” 章仪点头回应:“大当家请放心,已经安排人手去查。他的画像已经送到知州府,李大人那边一有消息,我们会立刻得到通知。另外,前些日子送去的云灵画像,也已有了回音。” 杨岩仁问道:“怎么说?” “说从未见过此人,应当是从汴京来的生意人。可汴京姓云的只有一家,安阳侯府云氏。” 第94章 亲密接触 安阳侯府云氏的人? 杨岩仁顿时脸色冷了下来,“原是将门之后,来冒充生意人!” 章仪谨慎地回应:“大当家的,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大小姐似乎对这云姓之人情有独钟,坚决要嫁,恐怕到时候难以轻易收手。” 杨岩仁却道:“等到这姓玉的身份确定以后再说。婚事非同儿戏,关系到南春的未来。” 章仪点头称是,“大当家的,我明白。若是这云氏确为良配,那便是喜事一桩;但若有任何不妥,我们必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 萧煜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轻轻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云灵顺着他的指示望去,只见南春虽然裹着厚重的大氅,但身体却仍在不停地颤抖。 云灵急忙挪动身体,想要去帮助南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身体也如同南春一样感到寒冷刺骨。 萧煜依旧保持着冷静的态度,淡然道:“不要惊慌,本王已经为你换了衣服……你的外袍快要烤干了。” 云灵听到这里,脸上瞬间泛起了一层红晕,羞得不敢再看萧煜一眼。她低嗔怪道:“殿下,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当时你应该叫醒我便是。” 萧煜嘴角微扬,笑了笑道:“所以,杨南春的湿衣服我没有换,再说了,你上次差 点在山上殒命,也是我给你换的衣服,擦的药。” 云灵顿时惊愕,她一直都以为是如月,她真的是有点气急败坏,“秦王殿下!” 萧煜却道:“你若再啰唆,她可能真的会染上风寒了。” 云灵叹气,顿时无话可说。 她轻轻取下南春身上的大氅,准备为南春脱下湿衣服。 她意识到萧煜还在场时,又感到有些尴尬。她抬起头,望向萧煜。 萧煜明了,站起,便道:“你给她换完衣服后,别忘了穿上你自己的。我去外面找找出口,顺便找些吃的。这寒潭里连条鱼都没有。” 云灵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殿下,您务必当心些。这山中机关重重,又或许藏有猛兽。” 萧煜听到云灵的话,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云灵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冷静,“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圣上和太后交代?” 萧煜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向他们交代什么?是我牵连你们落入此地的。”说完,他便迈着大步走出了山洞。 云灵立刻忙碌起来,为还在瑟瑟发抖的杨南春脱去湿漉漉的衣服,将衣物放在火堆旁烘烤。 紧接着,她迅速为自己穿戴好衣 物,以确保不会受寒。 坐在火堆前,云灵陷入了沉思,她开始复盘近日来所发生的一切。萧煜说得没错,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过于顺利了,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杨岩仁太沉稳了些,他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若她的身份被查明,萧煜的身份也必将暴露,到那时,他们恐怕难以活着离开这个山寨。 杨南春还在昏迷之中,萧煜也尚未归来,云灵知道杨岩仁会派人前来营救他们,但心中的不安却难以平复。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又添置了一些萧煜寻来的木头,打算起身去寻找萧煜。 云灵踏出山洞的那一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她原本以为山洞之外不过是普通山林,但此刻所见,却是一片神秘而秀美的世界。 山中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奥秘。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山巅之上,为这片神秘的土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神圣。 山峰间,绿意盎然,树木丛生,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山水画。 抬头仰望,天空碧蓝如洗,与层层叠叠的山峦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壮丽而神秘的画面。 她看不到路,尽量走在山间平整处。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云灵依旧没有见到萧煜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她不 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直接称呼“殿下”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而“玉老板”这个称呼又让她觉得有些别扭,始终叫不出口。 云灵低声呼唤:“萧煜,你到底去了哪里?”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当她低头寻路时,一抹熟悉的黑色映入了她的眼帘。她快步上前,发现萧煜竟然晕倒在地上。云灵心中一惊,连忙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他在发热。 她轻拍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萧煜……秦王……殿下……”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焦急。 萧煜在模糊的意识中听到了云灵的声音,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云灵就在眼前。 虽然眼皮沉重,但他的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灵儿……你来了,今日绝对是我生平最狼狈的一次。” 云灵看着他有些虚弱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柔声说道:“殿下不必如此,您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救您一次又有何妨!更何况,现在我们被困在这山底,唯有互相帮助,方能找到逃生的机会。” 当然她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萧煜,这大齐唯一高高在上的亲王,那众人口中不可一世的战神,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萧煜咬了咬牙,说道:“扶我 起来,我已经寻到了另一条路,我们尽快离开。” 云灵欣喜,“好,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将南春带来。” “好,就在此处,原路来便是。” 云灵一路都做了记号,返回山洞,杨南春已经醒来。 她看到云灵进来,满脸都是羞涩,“云哥哥,是你为了脱了湿衣服吗?” 云灵嗯了一声走近南春,温柔道:“还能走路吗?玉老板寻到了出口,我们现在尽快离开?” 杨南春娇羞说道:“我能走路,云哥哥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云灵嗯了一声,拿起萧煜的大氅,去了洞外。 去与萧煜汇合的路上,杨南春却问道:“云哥哥,你没有在我的衣服里发现地形图吗?” 云灵摇摇头,“好像没看到,会不会丢在潭水里了?” 杨南春却说道:“那也许是。那是杨家寨的密道地形图以及机关分布,是从爹爹那偷出来的,本来想给你,让你全都记住,若是遇到危险,你就可以顺利带我离开了……不过没关系,我记性可好了,我全都记了下来,我可以画给你的。” 云灵心里一阵内疚,她握紧杨南春的手,有些心疼地道:“若是你爹爹丢了图,会不会责罚你?南春,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你平平安安就好,其他事情都由我来做。” 第95章 身体不大行 杨南春分外感动,情不自禁地扑进云灵的怀里,满怀感激地说:“云哥哥,你对我太好了。” 云灵虽然只比杨南春高半个头,但她身形纤细,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倒。 她稳住身形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假喉结,确认它仍在原位后才松了口气。 云灵定了定神,对杨南春说:“南春,我们得赶紧赶路,天黑后山路难行,不安全。” 三人聚首,云灵摸摸索索找出一瓶药来,倒出一粒递给萧煜,“玉老板,你先服下,你在发热。” 萧煜接过便吞下去,而后头昏脑胀地勉强带路。 杨岩春扫了一眼萧煜,有点嘲讽地说道:“瞧你长这么大个子,身体却不行,云哥哥也入了寒潭,他都好好的。” 萧煜无语,还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他眼神锐利扫来。 云灵护着南春,也为萧煜说话:“南春,不要这么说,是玉老板先救我们,自己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杨南春撇了撇嘴,“好吧。算我误会他了。” 萧煜轻易找到了回杨家寨的入口,这让杨南春颇感惊讶:“我自小在这里长大,都难以轻易找到入口,你却能如此轻易地寻到,你倒是厉害。” 萧煜似乎抓住了反击的机会,故意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你不是说杨家寨还有几条密道吗?我敢说,我不仅能找到它们,还能轻松破解里面的机关。” 杨南春年轻单纯,受不住这激将法,回应道:“就算你能找到又如何?反正朝廷那些无能的家伙永远找不到,更别说破解机关了。这十五年来,他们连杨家寨的大门都摸不到。我爹爹祖上可是做官的,学的就是兵法布阵……若不是我娘去世,爹爹也不会来到这山里成为所谓的‘土匪头子’。” 云灵闻言,轻轻笑了笑,接过话茬:“我就说杨大当家的,看起来温文尔雅,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儒者。” “对,没错!”杨南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我爹爹确实饱读诗书,只可惜怀才不遇。在寨子里,他不仅修建了密道,布置了机关,还亲自教导寨里的孩子们读书习武。他还特意聘请了五六位夫子,教授我们六艺……我父亲若是在朝廷,定能堪比应天书院的院长,哪里是什么土匪头子。” 杨南春激动地说着,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爹爹明明就是匡扶正义的救世主。若不是我爹爹,这一带的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呢。” 云灵悄然与萧煜交换了眼神,这杨岩仁到底是谁? 祖 上做官,饱读诗书,妻子死后,变成了土匪头子,这似乎是一条线索。 云灵点了点头,赞成道:“对,大当家的,令人佩服,近日你带我了解山寨,我也很感动。” 杨南春自信满满:“所以云哥哥你根本不用担忧,只要你是真心实意对山寨,我爹爹不会对你怎样的。这机关突然掉落,也许就是对你的考验。” 入了密道,与先前的那一条不同。 且这一条也很宽阔,萧煜说,“机关布阵与先前那一条有所不同。” 杨南春仿佛已经对这里的每一个机关了如指掌,一路上她轻松地将所有机关关闭,显示出非凡的记忆力。 云灵见状,不禁夸赞道:“南春,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杨南春听到云灵的夸赞,得意地扬起了下巴,脸上露出可爱的骄傲表情:“那是当然!回去之后,我可以把所有的机关布置都画给你。” 萧煜扫了一眼云灵,还真是男女通吃,一个小姑娘都被云灵迷得掏心掏肺的。 老父亲就这点基业,还要画给一个外人。 云灵感受到了萧煜的目光,干咳了一声,提醒杨南春:“此事倒是不急,但南春,你丢失了你爹爹的密道图,还是需要想个办法跟他解释。” 杨南春却不 以为意,一脸轻松地说:“没关系,他肯定还有备份的,或者我再给他画一份呗。反正这对我来说也不难。” 的确不难,三人回到山寨,云灵带着萧煜去休息,杨南春便来找父亲。 杨岩仁正在与几位首领议事,包括卫宸在内,看到女儿进来,立即停止议事,所有人都离开。 见到女儿进门,杨岩仁即刻挥手示意众人散去,然后摘下面具,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 “南春,真是好样的,竟然自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杨岩仁的语气中充满了骄傲。 杨南春撒娇地拉住父亲的手臂,“爹爹,这次出门真的不好玩。本来想着能多和云哥哥相处,结果总是被那个玉老板打扰。” 杨岩仁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语气中透着戏谑,“哎呀,这都不是问题。等你们以后成了亲,有的是时间相处。” 杨南春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泛起红晕,嗔怪道:“爹爹,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只是担心云哥哥的来历不明,您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真的只是因为他优秀吗?” 杨岩仁拉过女儿坐下,“自然是要查清楚底细的。他来自汴京,是安阳侯府的后人。” 杨南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云哥哥出身如此显赫!难怪他总说要带 我去汴京,还说会给我汴京里最好的一切。” 杨岩仁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女儿啊,你何时才能长大呢?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单纯……” 他心中却另有计较,这汴京来的人,如此巧合地出现在山寨,又恰好与女儿结缘,其中必有蹊跷。而且,婚期被特意推迟到十日后,那不正是朝廷援军可能到达的时间吗? 杨南春似乎并未察觉到父亲的深思,她主动交代起一件事来:“爹爹,我可不单纯哦。我已经把你的密道图都背会了,本想今天拿给云哥哥的,结果不小心掉进了寒潭里。” 杨岩仁眉头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丢了便丢了吧,反正那图也不全。” 杨南春见父亲并未责怪自己,顿时松了口气,“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然而,杨岩仁话锋一转,“不过南春,你为何要主动把密道图背给云灵?是他要求的吗?” 杨南春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爹爹。云哥哥从未要求过什么,他只是真心想为山寨做些事情。” 杨岩仁摆手:“你休息去吧,今日去验货,你们就不要去了。南春,安心准备婚事,寨中事务你就不用操心了。” 卫宸偷听良久,听到杨南春要出来,他悄然离开。 第96章 抓了战神 卫宸来寻云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了身后尾巴。 萧煜发热很严重,云灵寻了药来,正在为萧煜退热。 如月洗着帕子,云灵在擦拭。 卫宸进来,看着眼前一切,眼眸深邃了几分。 门口杨南春又在叫云灵。 云灵无奈带着如月出来,这照顾尊贵秦王殿下的差事交到了卫宸手里。 卫宸擦拭了几把,探了探萧煜额头,几乎退烧了。 到底是率军打仗的军人,体格强健,回来也就一个时辰,退烧了。 “殿下,微臣是卫宸,您可醒来了。” 萧煜睁开眼,摘下额头上的布块,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卫大人这二当家做得可还顺利?” 卫宸平静地回答:“自然顺利。殿下,关于杨岩仁,此人并非简单的贼匪,其身份背后必有蹊跷。微臣怀疑他与地方官员有所勾结。” 萧煜站起身,走到桌几前,倒了杯茶水轻抿一口,点头认可:“你的怀疑没错。那么依你之见,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卫宸深思熟虑后,向萧煜陈述了自己的计划:“殿下,微臣认为我们应当按兵不动,先暗中揪出与杨岩仁勾结的官员,采取釜底抽薪之策,再设法引蛇出洞,最后 一网打尽。” 萧煜走到窗边,注意到屋外有人影晃动,随即折回屋内,压低声音道:“她提出了策反和招安的提议,你觉得这可行吗?” 卫宸也低声回应:“微臣认为,在行动之前,我们需要先摸清杨岩仁的真实身份。微臣猜测,他可能就是二十年前被土匪杀害的官员——杨渠的儿子。” 萧煜的眸色变得深沉起来,“杨渠?这个名字我确实生疏。他是云贵的知州。二十年前,先皇确实无力剿匪,而本王出生之际,北原便屡犯边境,那时国内也乱作一团。” 卫宸颔首应是,然后道:“殿下,我已派人前往滇南进行调查,想必不日便会有结果。今夜借着验货的机会,我正好可以去接应他们。” 萧煜点头应允:“嗯,如此甚好。” 卫宸接着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殿下,我担忧您的安全。若杨岩仁真的与地方官员有勾结,您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 萧煜沉思片刻,只留下了四个字:“将计就计。” 夜深人静,萧煜与卫宸被带着去验货。 兵器到了,押送来的自然是萧煜的内应。 但兵器到手,杨岩人瞬间摘下面具,“见过大齐秦王殿下。” 话音 落一群人就将萧煜围了起来,兵器出窍的声音,格外惊心。 话音刚落,一群早已埋伏好的人突然围了上来,他们将萧煜团团围住,手中的兵器瞬间出鞘,闪烁着寒光,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萧煜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你何时发现本王身份的?” 杨岩仁的目光直勾勾地投向萧煜,他满脸得意,语气中满是嘲讽:“殿下,您认为,有了您的存在,朝廷还会再大动干戈,来围剿杨家寨吗?”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人们口中的大齐战神,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杨岩仁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面对杨岩仁的挑衅,萧煜只是轻蔑地一笑,并未作答。 杨岩仁见状,愈发嚣张。他大手一挥,下令道:“来人!将这个所谓的尊贵秦王殿下给我关起来!关到地牢最深处,层层把守,谁也不许接近他!” “是,大当家的!” 卫宸站在一旁,就被杨岩仁点名了,“你与姓云的都来自汴京,没见过这尊贵的齐王殿下?” 卫宸沉稳回应,“大齐的秦王殿下,尊贵非凡,非一般人能够得见。大当家的,您真的确定他就是秦王吗?以他的身份和地 位,怎么可能独自一人来到山寨,还冒充一个商人?” 杨岩仁笑了笑,“你倒是谨慎!可惜了,这消息准确无误,我们的战神王爷,下了马,就整顿了知州几十名官员!还抢走了你们献给我的粮草药材!” 卫宸应是:“原是如此!” …… 云灵并未早睡,她只是在假装。杨南春一直纠缠着她,让她难以专注于其他事情。如月在一旁不满地嘟囔着:“真是个跟屁虫。” 杨南春要为她画密道图,但云灵并未同意。 此时,她刚刚画完见过的两条密道,墨汁还未干透,杨岩春又突然到访。 如月焦急地将密道图藏起,紧张地对云灵说:“姑娘,这可怎么办?” 云灵迅速抽出一张纸,挥笔写下:“雾雨胭脂照松竹,江南春风一枝足。” 她镇定地吩咐说:“莫慌,去开门请她进来。” 如月应声去开门,杨南春兴奋地冲了进来,她兴奋地喊道:“云哥哥,你知道吗?那个玉老板竟然是秦王萧煜!现在他被我爹爹关进了地牢!” 云灵的手中的笔一抖,墨汁不小心溅到了她刚刚写下的诗句上。杨南春走近,好奇地念出了那句诗:“云哥哥,这句诗里竟然有 我的名字哎。” 云灵放下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是啊,想你了,所以想到了这句诗……” 如月惊慌得都站不稳了,云灵道:“你先出去,我与南春说会话。” 如月应是,到外面去冷静了。 云灵继续要写字,南春却问道:“云哥哥,他可是秦王,你都不惊讶吗?” 云灵微微一笑,指着纸上不小心溅到的墨汁说道:“瞧这墨汁儿,我怎能不惊讶呢?幸好那日密道图你丢了,也幸好他知道的还不多。这样看来,山寨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沉声道:“我只是担心大当家的会如何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 杨南春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说道:“云哥哥,我爹爹说了,有了秦王在我们手上,朝廷就不敢再围剿山寨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顺利成亲了,你高兴不高兴?” 云灵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回答道:“南春,新婚之时,我会给你爹爹和全山寨送上一份大礼的。” 杨南春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礼物啊,云哥哥?” 云灵风轻云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97章 我保证不离不弃 萧煜被捉,云灵原本就有的危机感更甚。 她与卫宸的身份怕是也迟早曝光。 且萧煜的身份这么快曝光,已经证明官府与杨家寨有勾结。 知州几十名官员在剿匪结束之后,怕是都要大换血了。 策反之计,招安之策,不知是否还可以用上。 坐在桌几前,云灵看着新郎官喜服,发呆。 如月也不敢说话,她知道姑娘在思考事情。 萧煜被扔在地牢,暗无天日,只有几根蜡烛,摇曳。 闫飞早就被扔在隔壁,看清是自家王爷,直接焦急又惊讶:“爷,您怎么也……?” 萧煜盘坐在草席上,神态自若地回答:“身份被识破了,自然就到这里来了。不必惊慌。” 闫飞紧握着铁栏杆,急切地问道:“爷,身份怎么会识破呢?” 萧煜沉声道:“知州府与土匪勾结,这一点早已是明摆着的。你以为杨家寨为何能如此嚣张跋扈,剿匪行动屡次失败?” 闫飞恍然大悟,震惊道:“怪不得这么多年剿匪无果,怪不得杨岩仁的势力越做越大。” 萧煜嗯了一声。 他又不是没有后手。 他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不过片刻,门响。 卫宸被扔了进来 ,在昏暗中也可以看到,卫宸脸上挂了彩,显然是被打了。 萧煜似笑非笑:“二当家的也被扔进来了?” 卫宸眼眸扫来:“殿下,原来是被扔进来的。” 萧煜转瞬严肃起来:“灵儿呢?她的身份一旦曝光,你没想过她会怎样?从一开始,你就该劝她早些离开山寨。” 卫宸当然也担心云灵,挨了拳头,心里更恼火了:“有杨南春保着,她暂时不会有危险。殿下,若不是非要云家军前来剿匪,她也不会冒险南下做什么生意。” 萧煜道:“胡闹。彻头彻尾的胡闹!” 卫宸却道:“殿下放心,您有后手,微臣也有后手。” …… 杨南春红着眼睛来寻云灵,云灵正在试穿喜服。 火红色,醒目,衬托得云灵皮肤更加白皙。 杨南春哽咽说道:“云哥哥,陈公子也被扔进地牢了,父王说他是汴京卫国公府的独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意人。” 云灵一顿,面色瞬间苍白。 “还有呢?关于我呢?” 杨南春却又道:“你姓云,你的表姐嫁给他,你叫他一声姐夫无可厚非?他是小公爷又怎样,他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他又没害过山寨,可是爹爹生 了好大的气,我怎么劝都劝不好他!” 她看着杨南春,温柔地说:“南春,我的身份确实很特别。你爹爹谨慎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毕竟是汴京来的人,被大当家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你千万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了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杨南春眼中含泪,紧紧握住云灵的手:“云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万事俱备。 云灵心中压着一口气无法释怀。 她对杨南春的谎言,她到底该何时坦白。 她现在倒是成了撒谎精。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让她寝食难安。 从杨岩仁愿意放走顾望之和孙玲华开始,他就知道杨岩仁不简单。 现在她也收到了暗中调查来的,关于杨岩仁的消息。 她这些日子在山寨,没有一日是白挨的,密道不等杨南春告诉,她自己发现了一条可直接通往山下的。 现在还有两条密道没有找到,必须赶在成亲在之前全部寻到。 只有将所有密道堵住,让杨家寨所有人都没有退路,她的招安之计才可用。 可萧煜与卫宸又该怎么办?他们都是聪慧之人,应该有后手。 可她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杨岩仁明知道她身份可疑,还是答应了婚事,到底是为什么? 大婚至极,再揭露她的身份?不,不会,南春会受伤的,他作为慈父不会的。 或许是将计就计,等到援军到,他也想将朝廷派来的军队一网打尽? 不,三万之众吗,对抗十万,无疑是以卵击石。 杨岩仁若是明智,就该守着山寨才对,毕竟易守难攻,主动进攻,并讨不到什么便宜。 云灵主动第一次来寻杨岩仁。 云灵将调查到的信件,递给杨岩仁。 她平静地将手中调查到的信件递给他,然后问道:“我该称呼您为什么呢?杨大当家的,杨大人,还是杨寨主?” 杨岩仁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静静地坐下,面对云灵的质问,他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或愤怒,只是淡淡地回应:“你查到这些又能如何?” 云灵毫不畏惧地坐在杨岩仁对面,缓缓道:“南春说大当家的心怀寨民,从未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还说您博古通今,不该做土匪头子,应该做济世安民的大官才对。但既然令尊是被土匪所杀,您却选择了这条道路,让我实在不解。” 杨岩仁看着云灵,面容平 静,似乎并不想过多解释。 但云灵却继续道:“我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一是因为我姓云,祖父桃李满天下,让我沾了些光;二是因为南春一直护着我。” “大当家的,您当初是来报仇的,却不忍心伤害无辜性命,最终成为这土匪头子。您才是真正以德报怨的正人君子。这些年没有剿灭杨家寨,想来也是因为云贵这些年拿了您不少好处吧?” 杨岩仁语气冷肃起来:“你知道得太多了。知道的太多并无好处。你安然娶了南春,安然在杨家寨,你还能活的长远些。” 云灵嫣然一笑说道:“你疼爱南春到骨子里,看着我拿捏她,看着她对我掏心掏肺,你都无动于衷,你只要南春开心就好。南春如此单纯善良,都是因为您对她宠爱到骨子里的缘故。” 杨岩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冷冷地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今日便须以云家祖先为誓,承诺对南春好。这场与朝廷的争斗,无论胜败如何,你都必须保证对南春不离不弃。” 云灵伸出右手四指,郑重地发誓道:“我发誓,我会对南春好。但我也必须提醒您,有些后果,恐怕并非您能轻易承受的。” 第98章 到了最后一刻 杨岩仁:“你来提醒我什么?” 云灵起身,“大当家的,朝廷此次剿匪势在必行,且也摸清了你与知州府的官员有所勾结。您其实早就看透的,无论输赢,这大齐天下都是容不下您的,更是容不下这杨家寨!” 杨岩仁冷笑:“你能代表朝廷吗?三万数众,朝廷难道要全部杀之殆尽?” 云灵深深叹息,语气中充满了忧虑:“大当家的认为呢?若是战斗结束,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作为战俘,又将面临何种命运?现下天寒地冻,是该为寨民们的未来打算了。按兵不动,绝非长久之计。” 杨岩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道:“你这是在向着朝廷说话?” 云灵微微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她背对着杨岩仁,轻声说道:“我若真的向着朝廷,便会暗中布局,等待时机将你们一网打尽。但这里的三万人都在安居乐业,我又怎能忍心看着他们因战火而遭受苦难。” 杨岩仁眉头紧锁,似乎想要从云灵身上寻找答案:“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灵停下脚步,转身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大当家的,您应该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已经将治疗瘴气的药方献给了朝 廷,朝廷的大军很快就会休整完毕,再加上即将抵达的五万援军……不过,如今大齐的秦王殿下和卫国公的独子都在您手里,您谈判时便有了更多的筹码。” 她顿了顿,继续道:“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活下去,并且会保护好南春。日后我若回汴京,也会带着她。她这十五年在您的庇护下未受一丝委屈,未来在我云某人手中,也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说完,云灵轻轻推开了门,没有回头,静静地离开了。 杨岩仁则陷入了沉思,眉宇间透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 云灵出了一身冷汗,她还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说服了杨岩仁。 她都自私地将南春拿出来当作条件讲了。 杨岩仁不敢攻,只能守。 …… 大婚之日还有三日。 顾望之与孙玲华焦急等待着。 萧煜的消息一直没到,援军还有三日才能到。 孙玲华身体恢复得不错,看顾望之烦躁,劝慰道:“望之,等到殿下的消息传出,你就可攻入山中,拿下那些匪徒,你届时想办法拿下杨岩仁,你就是首功。” 顾望之对自己都不抱有希望了:“拿下杨岩仁谈何容易。我连他的真容都没见过。” 孙玲华难受起来,“望之,你到底怎么了?你只是在山寨见了一面云灵之后,你便对我如此,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我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件军机要事……” 顾望之却道:“是我看轻了她,玲华,我得承认,是我以前小瞧了他,这次,要不是她,我们不能活着回来的。” “那也是她拿机密换的。明明是秦王殿下买了药材回来,大军才有机会得到救治。现在重振旗鼓,都是殿下的功劳。她在山寨里过着好日子,女扮男装……”孙玲华突然想到了什么,“望之,她是女扮男装的,会不会是土匪头子看上她了,所以把她留在山寨里了……” “我忽然想起,一个小姑娘,叫她云哥哥……” 顾望之眉头紧锁,断然否定道:“不可能。云灵身为云家之后,怎会轻易委身于土匪?” 孙玲华却持不同意见:“但那些土匪为何会突然放我们离开?望之,你不觉得这件事颇为蹊跷吗?” 顾望之陷入了沉思,孙玲华又补充道:“况且,卫小公爷也还在山寨里,他与云灵在一起,想来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望之,你其实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吧?” 顾望之摇了摇头,道:“不, 有卫宸在,他会安然无恙。我们再等三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孙玲华眼眸的阴鸷一闪而逝。 云灵几次三番让她颜面尽失,这一次,她绝不允许云灵活着回到汴京。 现在还没有死讯,那就证明云灵还活着。 那云灵要是身份被识破呢? 孙玲华声称要外出购买一些女子用品,顾望之嘱咐道:“玲华,你要尽快回来,这附近匪徒猖獗,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只是去购买些日常所需,很快就会回来。”孙玲华微笑着回应,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她决不允许云灵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一次,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 杨南春婚期临近,山上山下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热闹气氛,仿佛整个山林都为之欢腾。 顾望之与知州李森谈及此事,面露不解:“这个时候,山寨中竟要举办喜事?” 李森笑了笑,“据说是杨岩仁嫁女,嫁的是汴京姓云的。姓云的诚意拳拳,投靠山寨,便做了这上门姑爷。” 顾望之听后一愣,疑惑道:“我还以为是杨岩仁要续弦呢。” 李森摇了摇头,说:“他是不会续弦的,他对夫人一往情深,自打夫人去世,身边连个 女子都没有。” 顾望之有些感叹:“没想到一个土匪,竟然这般情深义重。” “顾将军,咱们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 援军终于抵达,云灵手中握有的密道图也已经全部安全送达。 杨家寨内外披红挂绿,喜庆洋洋,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因为今天是杨岩仁唯一的女儿出嫁的大日子,整个杨家寨三万人都在共同欢庆这难得的盛事。 热闹了一整天,云灵被灌了不少酒,一直挡酒的如月都喝得晃晃悠悠。 在安静闲暇之际,云灵微笑着拍了拍如月的肩膀,轻声嘱咐道:“今夜,一切都会有个了结。你现在就带着来福,还有与我们一起上山的人,顺着密道迅速离开,与薛大成会合。子时之后,会去与你们会面。” 如月眼中顿时泛起了泪光,她紧紧拉住云灵的手,坚决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一个人留下来?万一你的身份被揭穿,你该如何是好?今夜是洞房之夜,到时候你该如何解释身份?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保护你。我绝不能抛下姑娘您一个人!” 如月这才抹着眼泪,与来福等人悄然穿过昏暗,隐入了密道。 第99章 洞房之大礼 云灵见状,眼神顿时变得清冷而坚定,她用力握住如月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月,你要听话,现在时间紧迫,计划不能乱。我脱身之计,你无须担心。你们的任务就是安全撤离,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如月依然不肯放手,泪水已经滑落脸颊,她哽咽着说道:“可是……可是姑娘,万一朝廷反悔怎么办?万一杨岩仁也反悔了呢?一旦有任何一方反悔,大家将面临灭顶之灾啊!姑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危险之中……” 云灵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决心与信任:“如月,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有应对之策。现在,你必须立刻行动,带领大家安全撤离。这是命令,也是我对你的信任。” 来福含泪拉了一把如月,道:“快走,事不宜迟。” …… 夜深人静,入洞房。 云灵喝得醉醺醺的来见杨南春。 山寨里寂静如斯,仿佛一个人都不在。 云灵一个人入了早就备好的喜房,缓步进入。 杨南春坐在床榻上,盖着盖头,与大一片红交相呼应。 摇曳的红烛,灯芯很长。 云灵拿起 剪刀,剪掉灯芯。 且听到杨南春说道:“云哥哥,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李婆婆她们都去哪里了?” 云灵走近些,带着丝丝内疚说道;“他们都是娘家人,不可入洞房的。对不起啊,我的家人不多,还不在这里。” 杨南春低声又问:“云哥哥,那你见我爹爹了没?我们还没拜堂,他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丁吉嚷嚷着不让我与你成亲,说你是骗子。还被爹爹绑了起来,扔到柴房去了呢。” 云灵坐在杨南春身侧,“南春,我有事要对你说,时间不多了,你要听我的,好吗?” 杨南春点了点头,“可是,云哥哥,你可以掀了盖头再说话吗?我想看着你,听你说。你是我见过我最温柔的人,而且还是这世上除了爹爹对我最好的人。” “你给我选的那些首饰,我都喜欢,你比女子眼光都好呢。” 云灵顿时低眸,“都是我应该做的,南春……” 她迟迟无法开口,揭开杨南春的盖头,无辜的眼睛,娇俏的脸,云灵更是欲言又止了。 杨南春则是拉住她的手:“云哥哥,你说吧,我会很认真很认真听的,就算是不好的事情,我也愿意接受的。” 云灵顿时眼眶就红了:“为什么,南春?” 杨南春笑着,大眼睛里闪着明媚:“因为,我知道你会与我一起面对的。大敌当前,我知道你和爹爹一直都在暗中忙碌,今日朝廷的援军都到了,肯定会有身不由己的事情,我都理解的。” 云灵说不出话来:“南春,你倒是让我无法开口了。” 杨南春期待地说道:“你说,我真的什么都会理解的。只要你一直都在就好。” 然门外却是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大小姐!不好了!寨主出事了!您快些过来看一趟!” 杨南春的心猛地一沉,紧张与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云灵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南春,没事的,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匆忙赶到杨岩仁的住所,却只见两个侍奉在门口默默地守着,脸色凝重。 其中一人忍不住悲伤,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大小姐,大当家的他……他不在了,这是他生前留给您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杨南春满脸震惊,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爹爹他身体硬朗,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怎么会……”她语无伦次,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冲进卧室。 云灵顿觉腿脚僵硬,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紧紧跟在杨南春身后,一同冲进了卧室。只见杨岩仁静静地躺在榻上,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与生气。 杨南春瞬间崩溃大哭起来,“爹爹,你怎么了?你下午还好好地跟我说话,怎么会这样?爹爹,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她哭喊着,声音凄厉而绝望。 “爹爹……爹爹……”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但回应她的只有空荡的房间和冰冷的遗体。 云灵静静地站在一旁,红着眼睛打开了杨岩仁留给杨南春的信件,信中写着:“南春,爹爹要先离开你了,你长大了,该懂事了。杨家寨从今日起便会永远消失。……云灵乃是女子,爹爹早已经知道。你日后跟着她回汴京,她会对你好的。……南春,你要听话,不可任性。云灵可信之。” 云灵沉默地读完信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信件与一旁的银票一起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袖中。 她转身走向杨南春,紧紧握住她颤抖的双手,轻声说道:“南春,我们该走了。朝廷军队已经逼近,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杨南春听到这里,突 然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对云灵怒斥道:“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云哥哥,你告诉我,这就是你送我的大礼吗?” 云灵看着杨南春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一痛,她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南春,不是,这当然不是。” 杨南春听后,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猛然扑进云灵的怀里,哽咽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云哥哥,我失去了爹爹,失去了家,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灵紧紧抱住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沉声说:“南春,别怕,有我在。我来安排一切。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着,云灵突然一个手刀劈向杨南春的颈后,她顿时昏了过去。云灵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而此刻,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他轻轻将杨南春抱起,对一旁的两个侍奉说:“你们两个将杨寨主的遗体放入早先备好的冰棺里,然后立即离开山寨。昨日就安排好的,所有人都要回到自己家中,不可再次逗留。” 二人低头应是,立即抬走杨岩仁尸体。 云灵抱着杨南春,出了门,就被丁吉带人围住。 第100章 喜报 “云灵,你这个骗子!你竟然是个女人!你一个女人怎么娶南春!你为了将山寨拿下,竟然女扮男装,取得南春和大当家的信任!” “果然,最毒妇人心!” 云灵面色淡淡,扫了一眼昏睡的南春,嫣然一笑说道:“谁告诉你我是女的?你告诉我是谁泄了密,我便交出你们的大小姐的如何?” 丁吉呵斥道:“你竟然敢拿南春威胁我!南春对你多好,你还有没有良心!” 云灵语调狠厉起来:“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大不了,你死我活,你们的大刀那就冲着我来砍好了!若是伤到你们的大小姐,我概不负责。” 丁吉大声呵斥道:“交出南春,我们放你走!你得罪了谁,心里清楚!何必在这里逞强!你没有武功,你的帮手已经撤离山寨!你以为你还有路可走?” 云灵笑了,被识破地笑了,她千算万算,倒是没算到丁吉。 “南春我带走,她剩余的人生会顺遂些,若是跟你走的话,她还继续做土匪吗?你明知道的,朝廷的军队已经堵住了所有的密道,明道,你已经失去了撤离的最佳时间。” 丁吉握紧了剑柄,凶狠地瞪着云灵:“你想说什么?你笑什么?你已经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云灵试图说服丁吉,她故意拖延时间:“跟着我,我们都能活下去。若是你杀了我,你们 也难逃一死!我父亲是安阳候,我兄长是三品将军,我若死在这里,你以为你们中的谁能活着离开?” 丁吉不为所动,他冷冷地说:“别用这些来威胁我!快把南春交出来!”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南春放在地上,然后说:“你带走她吧。” 丁吉立刻上前抱起南春,而云灵则被两个土匪擒住。 然而,就在这一刻,火光冲天而起,一根响箭划破夜空,准确地射中了丁吉的肩部。 丁吉捂着受伤的肩膀,愤怒地喊道:“把这女人杀了!” 云灵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 然而,令人胆寒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云灵只感觉一股湿热的液体喷在了自己的脸上。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将这些贼寇都速速拿下!押送到汴京问斩!”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灵睁开眼睛,看到了萧煜那冷峻的侧脸和分明的下颚线。 他突然低头看来,用袖子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血迹。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悦:“你刚才是在等死吗?” 云灵回答不上来,只是怔怔看着萧煜,她在刚才一刻,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她想起来更要紧的:“快走,山寨里面埋了不少黑火药,马上就要爆炸了!” 萧煜说 好,云灵却又来抱南春,萧煜拉住她:“让闫飞来。” 丁吉一直骂骂咧咧,云灵懒得搭理。 萧煜对丁吉的聒噪显得极为不耐,他命令道:“将他的嘴堵住,聒噪!” 一行人迅速进入了密道,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山寨仿佛都在颤抖。萧煜紧紧握住云灵的手,带着她快速奔跑:“还能跟上吗?” 云灵红着眼睛,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殿下,您是专程回来救我的吗?” 萧煜侧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云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几乎要哭出声来:“我……我以为,真的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萧煜紧紧捏着她的手,霸道地说道“本王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是死是活是我说了算!” 直到最后一人被塌陷的地缝无情地吞噬…… 这一刻,所有人都更加拼命地奔跑,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山崩地裂,震耳欲聋! 在地道外接应的人已经开始崩溃。 如月大声就要往地道里冲,来福拼命拦着。 “等着,再等等。姑娘说子时,那就一定是子时。” “黑火药炸了,可是黑火药炸了……你没看到吗?来福,要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录宏也气得跺脚,萧煜非要回去救云灵,现在还都没有出来…… 卫宸紧紧 盯着密道的出口,一言不发,双拳紧握。 若不是云灵让人送进来地形图,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杨家寨的地牢里藏着一条通往山下的密道。 顾望之带着大军静静等着。 孙玲华心里在赌咒,云灵最好与萧煜一起死在爆炸中,这一次的军功自然就在顾望之头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将会迎来最坏的结果时,萧煜带着云灵从密道中冲了出来。紧接着,闫飞背着杨南春,以及接应的士兵和丁吉等人都安全地冲出了地道。 云灵的眼神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她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如月紧紧地抱住云灵,一遍遍地喊着:“姑娘,你回来了,太好了……” 云灵则是看到了孙玲华眼中的失望,也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鸷与狠厉! 录宏都快要哭了,“殿下,您出来了,有没有受伤?” 萧煜点了点头,“无碍。” 随着最后一缕硝烟消散在空中,杨家寨,这个横亘在山脉中十五年、曾经充满神秘色彩的堡垒,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那些熟悉的石墙、木屋、了望塔,以及那些曾经与之相关的记忆,都随着这场爆炸化为尘埃,飘散在了空气中。 云灵短短十五日,解决上山下山问题,解决大军瘴气问题。 且让朝廷不费一兵一卒,让杨家寨消失! 三万 匪徒全部撤离回家,无一人伤亡! 在最后一次爆炸声后,杨南春醒了。 她的哭喊声却像一把尖锐的刀,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 她看着曾经的家化为一片废墟,心中的绝望与悲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爹爹……爹爹……啊……我的爹爹,我要救爹爹!” 云灵紧紧抱住她,“南春,我带你回汴京,我带你走!你爹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好好地,南春,你哭,你也可以闹,但是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杨南春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捶打着云灵,声嘶力竭地喊着:“云灵,你骗我,这就是你给我的大礼吗?爹爹死了,山寨没了,我的亲人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云灵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大声道:“还有我,南春。我剩余的人生就守着你,你想去哪里,我也陪着你!你若恨我,我也无怨。” 周围的人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失去父亲的痛,那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 萧煜大手一挥,“今日休整,大军明日开拔回京。” 录宏汇报:“殿下,知州李森等多名官员也已经全部伏法,明日也可归京受审!” 萧煜转而对云灵道:“云姑娘向大军敬献粮草,药材,又秘密潜入山寨,拿到山寨地形图,让我大齐军队不费一兵一卒剿灭匪徒,本王已写折子上奏圣听!” 第101章 南下是为了顾将军? 京中,刚散朝的萧烨收喜报。 他在御书房喜不自胜,与几名股肱之臣分享喜悦。 萧烨满脸笑意,全都是夸赞:“阿煜是真有本事的,没费一兵一卒,将那土匪窝给毁了。卫国公你儿子也好样的,与那云灵直接入了那山寨,换取杨岩仁的信任,画到了密道图。”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那云灵南下还捐献了粮草和药材,将大军的瘴气都治愈了。不愧是安阳候的女儿。有气度,有本事!” 众臣附和夸赞。 “先前在京中,就听闻那云家姑娘捐了不少粮食。” “没想到她区区一介女子竟然南下去了。” “她南下去做什么?难不成是担忧顾将军安危?” “看样子,虽然和离了,但还是心系顾将军呢。” …… 萧烨笑了笑,“等她回来,朕好好问问她的意思,她要是还想与顾望之续前缘,朕下旨一道,又有何妨?” 众臣都觉得无碍。 不过有人便问起卫国公:“国公,卫大人怎么也去了南面?” 卫国公听到这话却是一点儿都不高兴,儿子南下,他一点儿都不知情,所幸是立功了,所幸是性命无虞。 他是绝不会承认,儿子是随着云家的和离之妇南下的。 他义正词严:“匪患严重, 卫家也义不容辞。” …… 杨南春哭晕了好几次,终于在归京之时安静下来。 云灵拿着干粮给她,她一把就打掉了,“我爹爹死了,杨家寨没了,你满意了?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的是吧?你现在是打入土匪窝内部的大英雄,你得意了?” 如月捡起干粮,吹了吹,又擦了擦,“你不吃不要浪费呀,我家姑娘对你多好,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好呢?姑娘把你带走,也是你父亲的嘱托,你本来也该……” 云灵冷眸扫来,“如月,住口!” 如月立即闭嘴,再也不敢吭一声。 云灵重新又递上一张饼来,温和又有耐心:“当一切迷雾散尽,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不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杨南春别过头去,不肯接,哽咽道:“我连爹爹的尸首都不曾保下……” 云灵就像哄妹妹一般,抱住杨南春,“南春,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我答应过你的,我说了你们都不会有事,你是不信我吗?” “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杨南春抽泣着。 云灵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轻声道:“当然是假的。眼见未必为实,南春,你相信我没错。故人总归会相见。” 杨南春一顿,忽然想明 白了什么,“真的吗?” 云灵嗯了一声,“当然。你要信我。这一路上,太多双眼睛盯着你,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杨南春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吃了些东西,在马车里睡着了。 队伍一路平安,抵达湘州城进行休整。 湘州州府得知秦王亲临,连忙张罗了一场盛大的接待,晚宴、佳酿、美人,无一不备。 杨南春这一路来看到这不同风光,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大军安顿休整,萧煜带着卫宸、云灵一行人来州府参加晚宴。 到了湘州城,杨岩春在集市上叽叽喳喳的,就像欢呼雀跃的小鸟。 云灵一高兴,为南春买了不少东西。 当然,杨岩仁托付给她的银两,南春三辈子都用不完的。 萧煜绷着脸,云灵满心满眼都是杨南春,根本对他视而不见。 卫宸则是宠溺笑着,目光始终追随着云灵的身影。 顾望之带着孙玲华跟在萧煜身后,安安静静的,半点话也是不敢多说的。 孙玲华看出来了些问题,她甚至懊恼没有早些看出来。 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轻轻碰了碰顾望之的手臂,顾望之看过来,她低声道:“望之,你看卫大人,英姿勃发,才貌双全,此番回朝定能得圣上赏识,仕途无量。莹莹一直 以来都对卫大人有意,且卫大人现在没了妻子,若是这段姻缘成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莹莹心想事成,且卫家对顾家还能有所助力。 顾望之顿了顿,他还没往这方面想,但一想到卫宸对云灵心思不纯,他倒是觉得可以撮合。 但他又想到卫宸原则性极强的性格,说道:“他若无意,此事难成。” 孙玲华却想着,就算卫宸看不上顾莹莹,但也不能让云灵得逞,便道:“届时回到汴京,我来想办法。望之,莹莹青春美貌,卫大人不会不喜欢的。” 顾望之嗯了一声,眼神落在了云灵身上。 卫宸与他在等吃食,二人有说有笑,他这心头莫名地不大舒服。 他突然下了马,甚至忽略了孙玲华,也直奔小吃摊,“老板,来一碗米粉。” 孙玲华急急追来:“望之,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饿了?” 顾望之有些尴尬,他又带着老板道:“再来一碗。” 老板却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最后一碗。” 顾望之接过,递给孙玲华,“你来吃。” 孙玲华笑着,一脸娇羞,“我们一起吃吧,我吃不了多少。” 云灵神色淡淡,把一根筷子递给卫宸。 卫宸温柔一笑:“吃吧。” 云灵则是四周看了一圈,早就吃了 不少零嘴儿的杨南春则是与萧煜在说话,她才放心开吃。 孙玲华主动搭话:“云姑娘,没想到你医术如此高明,瘴气都可以治愈。此次归京,圣上一定会嘉奖你的。” 云灵抬眸看来,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轻声道:“顾夫人谬赞,是我运气好罢了。” 孙玲华笑意不减,话锋一转:“云姑娘真是太过自谦,安阳后府的嫡女,自然是不凡。不过,我倒是好奇,云姑娘此番南下,是为了什么?” “我为了……”云灵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顾望之,嘴角笑意更深了几分,语调轻松地说:“说来惭愧,我此行南下,不过是为了探寻些商机,做些小本生意罢了。” 孙玲华脸色难看一瞬,看顾望之做什么?她竟然是为了望之才南下涉险? 但她也很快恢复镇定:“还要感谢这次你救了我与望之,深入虎穴,却不料被贼寇识破……” 云灵摇了摇头,温和一笑,“顾夫人言重了,那日情形虽险,但并非如你所想。其实,贼匪当时提了一个条件,说只要顾夫人能透露些军中机密,便可网开一面。” 她故意顿了顿又道:“还说……” 顾望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他们还说了什么?” 第102章 你又笨又笨的…… 云灵一副既然你要让我说,那我便说的模样:“还说二位放在山寨也没有什么用处。倒是浪费粮食得很,还不如就放下山去吧。” “还说军中都是瘴气,二位也寻不到入口……” 顾望之瞬间重重放下筷子,呵斥道:“云灵,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明明入山就是为了救我的,你现在阴阳怪气什么!我本来还很感激你深入匪窝,但现在我看你,就是死性不改!” 云灵也放下了筷子,“可笑!你以为你是谁!顾将军,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南下是为了做生意,入匪窝也是不得已。并非去救你!救你,是无意之间。” 杨南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指着顾望之一顿指责:“喂,你还是将军呢,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呢?你连最起码的教养与礼貌都没有。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夫妻两个是被我爹爹嫌弃不要的,谁才懒得救你们!” 顾望之一噎,孙玲华立即委屈说道:“妹妹,你别误会,我们没有不感谢的意思……” 杨南春切了一声,“你拉倒吧,你委屈个什么劲?你们就是蠢货,被人救了不感激,还质问。我姐姐坐在这里,招惹你们了?” 云灵顿时惊讶,南春竟然改口叫她姐姐了? 她想知道缘由,但南春又对顾望之怒道:“顾将军,我姐姐说了不是去救你的,她是为了几万云家军。你在那里自以为是什么呢?千辛万苦和离,就是因为对你厌恶至极,你不知道?” 孙玲华几乎都要贴在顾望之身上了,哽咽着开始道歉:“对不起,云姑娘,我说错了话,我不该问你那些,我是真心想道谢的,却不会说话……” 云灵一句话都不想说,本来就是吃碗米线,这二人非要来找事,简直不要太过分。 她起身,便道:“南春,我们走。卫大人,吃好了没?瞧着殿下还在那边等待……” 顾望之也随后起身,“云灵,玲华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想要怎么样?你以为你画几条密道,背了几道武功招式,就了不起了。玲华可是从北原战场上回来的,什么危险没见识过。这次也就是你运气好,遇见了这土匪头子的女儿!” 云灵悠然转脸,眼眸顿时冷了起来。 顾望之竟然随后又道:“一次运气好而已!你救了这土匪的女儿,还要将她带回京城,圣上必定勃然大怒。到时候,别说功劳了,你是连一句好字都不落下的!” 一记耳光突如其来,顾望之顿时怒火中烧,正欲反击之际 ,却被卫宸果断制止:“卫将军,你要打剿匪的功臣吗?此次若不是灵儿,你以为我们能安然返程?她不仅救了你顾将军的性命,还救了全军的性命!” 杨南春紧握手中长剑,剑尖直指顾望之,眼中燃烧着不屈与愤怒,她厉声喝道:“我是土匪的女儿,那你是什么,不过是我爹爹的手下败将,一个连山寨正门都寻不到的笨蛋而已!你带着矫揉造作的女人要滚多远,就滚多远!” 顾望之面色青红交加,云灵见状,拦下杨南春的剑,“南春,不可。他到底是从四品的将军。” 杨南春愤愤不平地收回长剑,气呼呼地说:“姐姐,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他那张嘴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一提及姐姐南下非为他而来,他便恼羞成怒,明明心里还对姐姐念念不忘,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企图引起姐姐的注意!” 顾望之闻言,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却强忍怒意,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无稽之谈,荒谬至极!”随即拉着神色恍惚的孙玲华匆匆离去。 杨南春望着他们的背影,还不忘扮个鬼脸,以示不屑。 孙玲华却为杨南春的话耿耿于怀起来,她呆滞地被顾望之拽走。 灵 叹气摇头,“南春,你要收敛一些。” 杨南春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瞧不上他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没本事还一身傲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惯着他!” 卫宸付了银子,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云灵对着卫宸不好意思地说道:“卫大人,又让你看笑话了。” 卫宸伸手就摸了摸云灵的头,宠溺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是他人滋事。我又不是辨不清是非。” 云灵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很快就与萧煜会合。 萧煜已经知道之前先前发生的事情,问了一句云灵,“所以呢,你南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卫宸回答:“殿下,灵儿说过,本是为了做生意,后看到云家军被瘴气所扰,所以才又改变了主意。” 萧煜绷着脸道:“云姑娘自己是没长嘴吗?” 杨南春却道:“秦王殿下这么凶做什么?我知道你心悦我姐姐,但是卫大人也喜欢我姐姐,但是现下看来,你很不占优势,因为你脾气坏,脑子笨……” 云灵连忙制止:“南春,住口。” 这可是萧煜,皇帝说话都得客气三分,南春太没分寸了。 卫宸都面色微微一变。 杨南春吐了吐舌头,悻悻地闭上了嘴。 萧煜却道:“顾将军没说错,你公然带着杨岩仁的独女入京,的确不合适。” 杨南春是单纯,但是脑子不笨,人很聪明,立即就反应过来,她知道萧煜的报复自己来了。 她不等云灵说话,她便道:“还战神呢!心眼是真小,就因为我说你笨,你便想让姐姐不带我入京。你还真是老谋深算,想着把我拦在汴京之外,你就不用听难听话了是吗?” 云灵没想到南春一瞬就戳破萧煜,“南春,我瞧着那边还有好玩的,我再带你去转转。” 萧煜面色不悦,还有些尴尬,刚要说话,又被杨南春截话:“姐姐,你更喜欢温文尔雅的卫大人对不对?我支持你嫁给卫大人,你们日子一定过的和和美美的。” 云灵扫了一眼萧煜难看的面色,“南春,你要是再乱说一句,我可真的不带你去汴京了。” 杨南春却跟着走开的云灵身后说道:“你怕他生气?原来喜欢的是秦王?姐姐,这个主意倒也不错……” “你喜欢他也无妨,姐姐要是嫁给她,这全天下都无人敢欺负你了。而且是他劝说让我改口的,他还说了很多你对我和山寨的做的事情,所以我以后都叫你姐姐……” 云灵顿住脚步,“你说什么?” 第103章 秦王劝的 杨南春走到云灵近前,可爱地得笑着道:“我说秦王殿下劝我让听你话。” 云灵眼眸扫向萧煜,萧煜神色淡然。 她眼眸又转向南春。 南春识趣闭嘴,“那姐姐,我们再去吃点臭豆腐,湘州最好吃的就是这臭豆腐了。以往爹爹很少让我下山,下山也是一堆人跟着,现在是真自由了。” 云灵应了,心里却沉重起来。 南春的身份的确是大问题。 军中上下都知道她将土匪头子的女儿救下了。 一旦入京,南春的身份一定会被人诟病,到了皇帝耳中,南春便危险了。 她被旁人说几句没关系,要是说几句倒也无妨,怕就是容不下,她就怕南春是不被允许入京的。 她得想个办法,将南春身份问题解决掉。 萧煜在提醒她。但也在告诉她,解决这个问题,就得他大齐唯一的亲王出手。 心不在焉的,又转了一刻钟,录宏前来请着该入知州府了。 在烟雨朦胧的南国冬日,湿气仿佛能渗透骨髓,云灵身披沉甸甸的斗篷,依旧难以抵挡那渗入骨髓的寒意。 此时,萧煜递来的暖手炉,不仅温暖了她的双手,也似一缕不经意的温柔,穿透了周遭的阴冷。 她接过这 份关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果然,卫宸、顾望之、孙玲华都看在眼里。 她得提防着,孙玲华到哪里,哪里就不会安全。 萧煜与卫宸对她的心思很明显,一连吃瘪的孙玲华怕是心里早就不大舒服了吧。 如月在城里入住,但没被允许去知州府赴宴,有些话云灵倒是不好说了。 杀害兄长的嫌疑人寻到了,但是依旧没有直接证据来证明。 孙玲华很狡猾,回汴京来,贴身侍女都换了一遍,身边更是一直有人保护,她几乎很难去下手,再很难有像上次山寨审讯的机会。 “谢殿下。”云灵接过行礼。 一行人步入府邸,湘州众官列队相迎,场面既隆重又不失礼数,却也隐约透露出一种奢靡之气,这令萧煜眉头微蹙。 “谢炀,本王再三强调,一切从简,你此举怕是违背了本王的初衷。”萧煜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炬,直视跪地的谢炀。 谢炀额头渗出汗珠,连忙解释:“殿下息怒,下官实为初次得见殿下尊容,激动之余恐有疏忽,未能完全领会殿下深意。但请殿下放心,关于您的安全,下官丝毫不敢懈怠,已布下重重防卫。” 萧 煜闻言,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停留在那些隐蔽的弓箭手身上,语气稍缓:“守卫之事,自当周全,但切记,过犹不及。本王来此,为的是体恤民情,非是张扬威仪。” 谢炀立即表态:“是,微臣明了。绝不再犯!” “诸位都起来吧,湘州远离京城,皇兄特地让本王在剿匪之余,多关照各位,大齐能有今日的安定繁荣,各位功不可没。” 官员们齐声高呼:“谢殿下体恤!殿下剿匪辛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宴会厅内早已布置得温馨舒适,暖棚挡住了外面的湿冷,炭火在盆子里噼啪作响,释放出阵阵暖意。每张桌上都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暖锅子,香气四溢,让人瞬间感觉温暖了许多。 萧煜坐在主位上,其余官员则分列两侧。 卫宸携着云灵、杨南春坐在他左手边,顾望之则带着孙玲华与谢炀坐在右手下首。 谢炀介绍了菜肴,还说有歌舞,有变戏法的,总之应有尽有。 萧煜见状,也没有再推辞,几杯酒下肚后,气氛愈发融洽。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女轻盈地步入宴会厅,她们穿着鲜艳的服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展现了湘州独特的风 情,将宴会推向了高潮。 酒过三巡,一名女子悄然步入会客厅,轻纱覆面,赤足轻点地面,宛如凌波微步,随着悠扬乐声的旋律,她轻轻摆动着柔软的腰肢,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宛若仙子下凡,引得众人纷纷赞叹不已。 云灵猜测其姿色出众,女子眼中波光粼粼,含情脉脉,不经意间便吸引了在场多数男子的目光。 萧煜没有目不转睛,只是安然坐着,偶尔瞧上云灵一眼,仿佛便是安然。 一曲终了,女子轻盈转身,悄然离场,留下一室余音绕梁。然而,不过片刻工夫,她又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回到了众人视线之中,面纱已去,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绣鞋,手中还端着一杯美酒,更显温婉可人。 这一转变,让宴会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谢炀趁机起身行礼,向萧煜介绍道:“殿下,此乃微臣之女谢芙蓉,年方二八,正值妙龄,尚未许配人家。今日特向殿下敬酒一杯,以表敬意。” 谢芙蓉闻言,便上前几步,来到萧煜身旁,为他斟满酒杯,娇柔的嗓音说道:“臣女谢芙蓉,敬殿下一杯,愿殿下福泽绵长,万事如意。” 萧煜端起酒杯,扫了一眼妙龄女子,突然顿了顿,一话 也没说,便一饮而尽。 谢芙蓉优雅打算离席,谢炀微妙地向女儿递了个眼神,随即谢芙蓉再度款步上前,继续为卫宸与顾望之添酒,言辞间吉祥如意,令人心生愉悦。 当云灵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谢芙蓉的面容时,她也不禁与其他人一般,露出了几分惊异之色。 谢芙蓉与杨南春两人的眉眼轮廓竟是惊人的相似,仿佛是同一位画师笔下的姊妹篇。 杨南春以她独有的灵动之气,为这份相似添上了几分跃动的色彩,显得生机勃勃;而谢芙蓉,则以她独有的温婉与妩媚,为这份相似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娇柔,少了些未经世事的纯真。 “真是世事奇妙,世间竟有如此相仿之貌。”谢芙蓉巧笑倩兮,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向杨南春温婉询问,“妹妹姿容出众,敢问芳名何许?” 杨南春微微一笑,大方回应,目光清澈:“在下杨南春,能与姐姐有此缘分,实属荣幸。” 云灵在一旁,心中暗自思量,总觉此事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的因缘。 她举起酒杯,与谢芙蓉轻轻一碰,笑道:“谢姑娘之美,确如诗中走出的佳人,让人不禁遐想连篇,愿借古人之句,略表敬意……” 第104章 这笨蛋是不是故意的? 云灵微醺,便打算要去一早准备好的厢房休息。 孙玲华叫住了她,云灵顿住脚步,循声看来,看到来人之后,眸色顿时冷却下来。 昏暗的夜色,宁静得很。 云灵语气颇为冷淡:“顾夫人有何赐教?” 孙玲华是跟着云灵来的:“云灵,没有旁人,你也无须再装。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云灵冷笑,“我吃醉了,要去休息,有话日后再说。” 孙玲华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日后还有机会吗?我就是与你要谈两件事。” 云灵瞧她这副态度,冷嗤一声:“你是谁?你说要谈就谈?不好意思,本姑娘此时没心情,不想与你谈。” 孙玲华顿时恼怒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和离之妇罢了!你父兄皆死,谁还会为你撑腰。你巴结着秦王殿下与卫大人又如何,你和离过,做不了卫夫人,更是做不了这秦王妃!你就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耐,“孙玲华,你我的身份境遇,确实天差地别。但你这般自取其辱,实属可笑。我云灵行事,光明磊落,何须你来置喙?你身为和亲公主,再嫁为庶,本就命途多 舛,此番剿匪无功,更应自省而非诋毁他人。” 孙玲华的怒火如火山爆发,言辞愈发污秽不堪:“云灵,你这贱妇!你的一切都是侥幸!你和杨岩仁那点苟且之事,总有一天会被揭露!画密道图?哼,不过是你偷了卫大人的成果,还敢在这里炫耀!医术?师从灵隐大师?笑话,谁会信你的鬼话!南下经商?简直荒谬绝伦,你以为你是谁?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对顾望之死心不改,才学我到处立功!可惜啊,你学得四不像……” 云灵的声音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我云灵与杨岩仁的交往,光明正大,何来见不得光之说?至于密道图,那是我的智慧与勇气的结晶,与旁人无关。你若有此能力,自可证明,何必在此嫉妒生恨?” “医术一道,我确有良师,灵隐大师之名,你或许不知,但天下皆知。至于南下经商,更是我亲身所历,非你所能臆测。我云灵行事,向来问心无愧,何须向你解释?” “而你,”云灵的目光如炬,直视孙玲华,“提及旧情,不过是你心中狭隘,以己度人。我云灵所做的一切,皆出于本心,与你何干?你口口声声说我学你,实则是你自 卑作祟,见不得他人优秀。” “孙玲华,你应知,人生在世,各有所长,各有其路。你若能摒弃杂念,专注自身,或许还能有所作为。若一味沉溺于嫉妒与诽谤,终将一事无成,自取其辱。” 杨南春如同疾风骤雨般闯入,一记凌厉的腿风将孙玲华踹倒在地,让她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趴在云灵面前,哀嚎不已。 杨南春的眼神冷酷而决绝,她毫不留情地踩在孙玲华的手指上,冷声道:“骂谁呢?你这个贱人,狐媚子!敢骂我姐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姐姐会医术、会做生意、会画图,哪一样不比你强?你嫉妒得发狂了吧?还有,你自以为抢到手的就是个垃圾,我姐姐根本不屑一顾!你说气人不气人,都去立功的,你怎么寸功没有啊?” 孙玲华在剧痛中嘶吼:“你竟敢如此对我!我乃将军夫人,曾和亲异域,更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你区区一个土匪之女,有何资格动我分毫?你胆敢踏入京城半步,便是自寻死路!云灵她引你入京,不过是为了借刀杀人,你以为你有多聪明!还不是被云灵耍的团团转!” 杨南春直接将人拽起来,左右开弓,七八个耳光下手,“你再 骂一句!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说的我对,我爹爹是土匪,土匪的女儿杀人可是不眨眼的!你还敢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我告诉你,我杨南春是单纯,涉世不深,但不是蠢!你一个庶女,敢对我姐姐指手画脚,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告诉你,我姐姐和我读的书加起来,把你全家都能压死!” 突然呵斥声传来,“住手!云灵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土匪欺负玲华吗?” 没错,是顾望之的声音。 云灵淡然自若,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南春又没做错什么,我何必要阻拦。” 杨南春,似乎对顾望之的怒喝充耳不闻,她的手在顾望之的呵斥声中微微一顿,但旋即又狠厉地落下,再次给了孙玲华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哼,她自找的!嘴巴不饶人,本事又不够,活该受罚。在我们杨家寨,这种爱生事端的人,早已没有立足之地。” 孙玲华被这重重一击击倒在地,挣扎着却难以起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挂着一丝刺眼的血迹,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顾望之身形一凛,将孙玲华扶起,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凛冽,他沉声怒喝:“杨南 春,速速向我夫人致歉,否则,今夜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休想全身而退!” 杨南春非但不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挑衅地笑,故作惊恐状道:“哎呀,我好害怕呀!顾大将军,您尽管动手,我倒要看看,您如何给朝野上下解释,三万贼寇未除,却先自毁长城,将我这样一个无辜小女子斩杀于此。哈哈,来啊,让我见识见识您的‘正义’之剑!” 顾望之闻言,面色铁青,怒火中烧,而孙玲华泪光闪烁,声音哽咽中带着歉意:“望之,是我不好,又让你为难了。我不过一介庶女,又曾远嫁和亲,哪里能与云姑娘相提并论。此次脱险,全仗云姑娘智勇双全,我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杨南春听后,不屑地嗤笑道:“虚伪至极,你这副嘴脸,我可是十五年来头一回见。前一秒还咄咄逼人,后一秒就扮起柔弱,真是可笑。你就是庶女出身,就是未立寸功,装模作样给谁看呢?这位大将军眼瞎,我们可明亮得很,迟早,你那张假面具会被撕得粉碎。” 而后她又道:“云姐姐,你说怪不怪,她欺负人的时候,这笨蛋看不到,我们反击的时候,这笨蛋就出现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第105章 本王带你回京 顾望之的愤怒已然达到了顶点,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云灵,那双曾经温柔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如寒冰般冷漠,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与疏离。 这个眼神,如同先前和离那一刻的决绝,再次刺痛了他的心。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他以为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其实早已悄然流逝。 “云灵,你若再不知悔改,不肯向玲华道歉,我当真要杀了杨南春!”顾望之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的决绝。 云灵毫不退缩,将杨南春紧紧护在身后,脸上洋溢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冷傲:“来吧,顾望之,你若真要动手,便先杀了我。我若死于你手,虽说不值,但至少也护了南春。” 顾望之的剑尖微微颤抖,显然内心也在挣扎,但他依旧强硬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是你,先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你,善妒且心思深沉,无法容下玲华。平妻之位你都不愿,那你只能做弃妇!还以为你这次为我南下,回京之后,我可以请奏圣上,你我复合,原可以给你平妻之位,今日一瞧,倒也是没有必要了。”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 讥讽的笑意:“你可真是自以为是!我再说一次,南下,并非为你。是怕你这个蠢材将我云家军三万性命葬送于你手!我从未想过与你再合。” 顾望之怒不可遏:“你以为你能成为秦王妃?别做梦了!秦王乃我大齐唯一的亲王,他怎会娶你一个和离之妇为妻?你甚至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殿下乃是我皇表叔。” 云灵轻笑,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多谢顾将军提醒,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这秦王妃之位值得一试。想象一下,日后你不得不称我为表婶,那画面,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呢。” 杨南春在一旁拍手称快:“姐姐,这个主意太妙了!就做秦王妃,气死这些自以为是的笨蛋!” 孙玲华温婉而细弱道:“望之,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无碍。云姑娘铁定心是要做王妃的,虽然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但我们也该祝福云姑娘不是?”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划破夜空,“谁说很难实现?本王归京,第一件事就是求赐婚。云灵便是本王心仪的王妃。” 顾望之惊讶,先前只是猜测,此番被本人证实,“ 殿下,可他先前是末将之妇……” 萧煜冷哼一声:“又有何妨?” “这……” 萧煜却在看清云灵无碍之后,又对顾望之二人道:“你们两个注意言行,今日之事若是再发生一次,本王绝不轻饶。” 顾望之压下愤怒应是,带着孙玲华离开。 萧煜这才转过身,目光凝重,沉声说道:“你行事轻率,不顾后果,会给云灵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若你再不加以收敛,恐怕湘州将是你的归宿,汴京,你暂时是去不得了。” 杨南春深知萧煜的威严,即便平时胆敢与他玩笑,此刻见他神色严肃,也不由自主地躲到云灵身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云灵轻叹一声,认同了萧煜的话:“这次确实是把人得罪狠了。南春,你这几日需得格外谨慎,尽量保持低调。” 杨南春闻言,连忙点头应允,脸上写满了乖巧与顺从。 萧煜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这会儿呼啦啦一片全出现了。 云灵立即行礼告辞:“我有些不适,就不打扰点下了。” 谢炀前来问萧煜:“殿下,此时可否要去休息?” 萧煜却问:“刚才本王的 话,你都听到了?” 谢炀不敢撒谎,他听到了,那些话就是说给他听的,他本来是要将小女儿送给萧煜的,可萧煜却说他钟情于云灵。 “是,微臣听到了。” 萧煜又敲打了两句:“听到便好,不该有的心思便不能有。本王脾气不好,诸位应该瞧得出来。” 但谢炀不死心,萧煜看得出来。 回到房中,一股异样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眉头微蹙,随手将厚重的大氅丢在一旁,缓步向内室行去。 只见谢芙蓉坐于软榻之上,轻纱半掩,香肩微露,美腿轻展,一室之内,春意盎然,仿若置身于另一番天地。但萧煜并未被这春色所动,他只是淡然地走近,首先做的却是熄灭了那缕缭绕的熏香,随后悠然落座于桌几旁,自行斟茶品茗。 “好茶需细品,美景亦宜静赏,此夜宁静,实为难得。”萧煜轻啜一口香茗,目光平和地望向谢芙蓉,“谢姑娘,夜色已深,你是欲独自离去,还是心有千千结,欲与本王倾诉?” 语毕,谢芙蓉迅速整理好衣衫,缓步至萧煜身前,屈膝跪下,眸中泪光闪烁,恳求道:“殿下,求您 垂怜,救臣女于水火之中。若不得殿下青睐,臣女恐将遭父亲厌弃,责难连连。殿下乃尊贵之身,臣女亦是清白良家女,本应循规蹈矩,待字闺中,媒妁之言后方能……” 萧煜的目光深邃,落在她泪光盈盈的眼眸上,声音沉稳而带有一丝冷意:“本王若要救你,需如何作为?又凭何缘由助你?” 谢芙蓉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殿下不知,云姑娘的那位妹妹,也是我母亲的女儿,我与杨姑娘,同母异父。母亲并没有亡故,如今就在湘州。” 萧煜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语气严厉:“你此言何意?胆敢对本王撒谎,后果你可知晓?” 谢芙蓉抬头,目光坚定,语气诚恳至极:“臣女以性命担保,所言非虚。若有半句假话,甘愿承受天谴,不得善终。臣女只求此生能得一份安宁与平稳,今日无意间听闻殿下与云姑娘的对话,知南春妹妹的身份或将成为她进京的阻碍。臣女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只为换取她的一线生机。” 萧煜应了,起身扫了窗外一眼,“今夜,你便宿在此。本王会带你归京。” 第106章 想见一面 清晨的宁静被一阵细碎的低语打破,云灵在屋内清晰地捕捉到门外传来的窃窃私语。 “那秦王昨夜宠幸了咱们家姑娘。” “那咱家大人的目的达到了。” “我听说,一大早那秦王就说要带姑娘归京,还说对姑娘颇为满意。” “不是昨夜还说对这个漂亮的云姑娘一心一意吗?” “还不都是说给外人听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和云灵同宿的杨南春也听到了。 她愤怒地就要出去:“我去打死这两个嚼舌根子的。” 云灵一把拉住她:“说是明日就要启程,今日再安稳一日,有话出了湘州再说。” 南春依旧气不过:“可是姐姐,他昨夜还说只想娶你做王妃的,但没想到他却宠幸别的女子…爹爹说男子不信,看来是真的。” 云灵心里虽有些不大舒服,但面色不显:“南春,我从没想过要做秦王妃。他是秦王,宠幸谁是权利。你我都要安静闭嘴,知道吗?” 杨南春依旧愤愤不平,“他日后莫要后悔。姐姐,你日后都莫要理睬他。” 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在我这里,你可以尽情发泄情绪,但 在外人面前,切记要收敛锋芒,特别是今日早饭时分,别让他人看出端倪,好吗?” 南春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云灵转移话题,轻声道:“另有一事,我一直好奇。你与那位谢姑娘容貌惊人地相似,这世间如此巧合实属罕见,你们之间难道真的没有一丝血缘联系?湘州与贵州相近,或许你们的母亲曾是姐妹也未可知。” 南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云灵则已轻巧地拿起梳子,为她细细梳理着乌黑的长发。 南春沉思片刻,回答道:“姐姐,关于母亲的一切,我都知之甚少。但母亲的确是湘州人士。” 云灵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手下不停歇,为南春编织了一个既符合她活泼性格又不失优雅的少女发髻,并在发间巧妙地插上几支淡雅的珠花,映衬得南春更加灵动可人。 “你们若是姐妹,说明你们的母亲可真是大美人。” 杨南春嘴角翘着,“寨里的人都说,我和爹爹长得不大像,想来,该是像我娘多一些的。” …… 外面开始催促,云灵带着杨南春跟着先前碎嘴的两名侍女一同到大厅,一起与 萧煜、谢炀等人用早饭。 萧煜已经落座,目不斜视,一如既往地气场强大,她身边坐着如花似玉的谢芙蓉,一脸娇羞。 顾望之与孙玲华也已经到了,卫宸一人坐着,身边位置空着。 在云灵行礼之后,谢炀起身欢迎,“云姑娘,杨姑娘,这边请。不知昨夜可否睡得安稳?” 云灵回以温婉一笑,如同晨光中绽放的清雅之花,谦逊道:“多谢大人关怀,一切安好。” 谢炀赞不绝口,言辞间满是敬仰:“云姑娘剿匪之事,早已传遍四方,谢某钦佩不已,真乃女中豪杰,不让须眉啊。” 云灵浅笑,仿佛初阳下轻摇的花瓣:“大人谬赞,只是云灵侥幸罢了。” 萧煜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云灵身上,深邃而复杂。 云灵,则似有意无意地避开那炽热的视线,低眉顺眼地坐在了卫宸身旁,举止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距离。 萧煜轻启薄唇,语带几分戏谑:“你这是昨夜没睡好,还带着起床气?” 云灵起身行礼,回应:“回殿下的话,睡得尚好,心情也颇好。” 萧煜觉得云灵对她有些疏离,刚才进来便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看似正 常,其实是在躲避。 他不悦起来,“明日就将启程,诸位再好好休整一番吧,本王吃饱了,你们继续。” 众人跟着他起身,他大步流星出门,谢炀跟着去伺候,让谢芙蓉帮忙招待。 孙玲华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便恭喜起谢芙蓉来,“谢姑娘,恭喜了,殿下要带你回汴京呢。” 谢芙蓉含羞一笑:“说不准,殿下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孙玲华看向云灵,“云姑娘,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云灵又怎么会看不穿孙玲华心思,笑笑道:“瞧着顾夫人脸上有伤,就知道是南春没轻没重,我代替南春向你道歉了。” 这是警告。若是孙玲华再口出狂言,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孙玲华压下心头愤怒,笑了笑道:“小事一桩。杨姑娘年纪小,又从小生活在荒郊野岭的,不懂事也是正常。不像云姑娘出身名门,想必假以时日,一定会将杨姑娘调教过来的。” 杨南春本欲反驳,却被谢芙蓉温柔的话语打断:“我却觉得出生不大重要,杨姑娘纯真聪慧,我倒是喜欢得紧。昨夜,与母亲说起,杨姑娘与我长相相似,她便很好奇,想见杨妹妹一面呢。 ” 杨南春气消不了,脸上就写着不高兴,“令堂见我作何?我就是土匪窝里长大的小土匪罢了,我怕折煞了谢夫人。” 云灵闻言,温婉地劝慰道:“南春,谢夫人既然有意相见,便是一份难得的缘分。无论我们出身如何,礼数总是不能少的。去见一见,也是表达我们的尊重。” 杨南春望向谢芙蓉,见她眼含鼓励,终是点了点头:“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去会一会这位谢夫人吧。” 谢芙蓉见状,心中欢喜,又关切地嘱咐道:“杨妹妹,你正长身体,可要多吃点饭。”随即,她转向众人,特别是卫宸与顾望之,诚恳地说:“卫大人,顾将军,今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二位直言相告,以便我们改进。” 卫宸温文尔雅地一笑,回应道:“谢姑娘客气了,今日一切安排得甚为周到,我们十分满意。” 顾望之则轻轻扫了云灵一眼,语气虽淡,却带着几分真诚:“多谢款待,此情此景,皆令人难忘。” 饭局结束后,众人陆续起身离开,谢芙蓉特地邀请云灵一同前往拜见自己的母亲。云灵未曾料到,这一见,竟会揭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第107章 哪怕有封信 孙玲华的心中如同被烈火焚烧,嫉妒与不甘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无法理解,为何谢夫人唯独遗漏了她,那份被忽略的刺痛,比任何言辞都更为锋利。 待周遭人潮渐散,她终是忍不住,话语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尖酸:“原以为谢夫人是位不拘一格的雅士,未料也拘泥于门户之见。我一个卑微的庶女,终究难逃被轻视的命运。望之,此次本想协助你再立下军功,是我却没用得紧。” 顾望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玲华,此事与你无关。军功非一人之力可成,众将士可安全归,已是大幸。” 孙玲华未能从这番话中捕捉到期望的慰藉,反而更加心生委屈,眼眶微红,声音里添了几分凄楚:“云姑娘真是得天独厚,不仅出身将门,满腹经纶,还运气颇好,竟然认识了杨姑娘,还取得了杨姑娘的信任。我幼时想读些兵书的,怎奈是庶女,连吃饱肚子都是困难的。” 顾望之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试图安抚:“世事难料,各有各的福分。你能安然从北原回来,便是好事。她确实不凡,但你 也无需自惭形秽,更不必刻意避让,只需做好自己便好。” 这番话非但未能平息孙玲华的波澜,反而激起了她更深的醋意与不安。她强忍怒火,话锋一转,意有所指:“是啊,都怪我太过鲁莽,总惹云姑娘不快。她那般精通兵法,才情出众,我确实不该轻易去触碰她的锋芒。” 顾望之突然的低语打破了沉默:“我……似乎对她有所误解。”这句话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让孙玲华的心猛地一紧。 她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中夹杂着质问与哀怨:“望之,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后悔与她分离,或是后悔娶了我这个庶女出身的女子?在你心中,我是否真的一无是处?” 顾望之急忙否认,眉头紧锁:“玲华,你误会了,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你更不是一无是处,你不要妄自菲薄……” 但孙玲华的情绪已如脱缰野马,难以遏制:“你若真有此意,无论是和离还是休妻,我都愿成全,绝不纠缠。只求你能直言不讳。” 顾望之急忙拉住她,试图阻止她继续发脾气:“玲华,我从未想过离开你,我们现在在谢府,别 任性。” 孙玲华用力挣脱他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坚决地说:“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快步离去,留下一句决绝的话语回荡在空中:“你去军中吧,不必跟来。” 顾望之当真没有跟去,他有些心累,他总是要去哄她,今日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去哄她。 算了,他还是出去走走吧。 …… 云灵带着杨南春跟着谢芙蓉来见谢夫人,曲氏。 踏入门槛,一股淡雅之气扑面而来,只见一位中年妇人静坐其间,身着素雅,首饰简约而不失雅致,其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仿佛能瞬间抚平世间一切喧嚣。 杨南春与谢芙蓉的面容,在这位妇人身上找到了惊人的相似,仿佛镜中倒影,令人不禁侧目。 曲氏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至极的微笑,随即以一种几乎能听见心跳加速的微妙节奏,示意侍从们悄然退下,只留这温馨的一幕于室内缓缓铺展。 杨南春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份直觉强烈而清晰,她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直接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话音未落,曲氏的 双眸已湿润,那份深藏已久的情感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南春,你真的是南春吗?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激动与不可置信。 谢芙蓉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握住杨南春的手,说道:“南春,这是我们的母亲,我们共同的娘亲,你先不要惊讶,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可能让你震惊,但请相信,娘亲有着不得不隐瞒的苦衷。” 杨南春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她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在咆哮:“什么?我从记事起,爹爹便告诉我母亲难产而死,我总是想是我命太硬克死了母亲,今天你却告诉我,你还活着?我不信,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爹爹?” 云灵见状,连忙伸出双手,温柔而坚定地包裹住南春颤抖的手,试图以自己的温暖给予她一丝慰藉。 曲氏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悔恨与无奈:“南春,是阿娘无能,阿娘对不起你。这一切并非我愿,是你爹爹的决定,他逼我离开杨家寨,要我永生不再与你相见。” 谢芙蓉 在一旁轻声插话道:“南春,我父亲与你父亲年纪相仿,都曾经与母亲产生了情谊……” 这话谁又不明白呢? 曲氏与谢炀的过往,以及之后与杨岩仁的纠葛,生儿育女后又被迫分离,最终她又回到了谢家,为谢炀再添一子。 这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如同迷雾一般,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的是非对错。 然而,这一切对于杨南春而言,却是难以承受之重。她情绪崩溃,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会认你的,我母亲早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云灵拉住伤心的杨南春,“南春,不哭,若是不想认,姐姐现在带你就走。可是,我瞧着谢夫人面色寡白,眼下阴影严重,怕是有重疾,见你一面,应该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父辈们的爱恨情仇,我们无权干涉,她没有抚养之情也是真,但是没有母亲不爱女儿。” 杨南春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不断滑落,她哽咽着说,“姐姐,我好难过,没想到我还有母亲……原来是我母亲是长这样的……” “她也许有难言之隐,但是她都不曾来偷偷见我一面,哪怕给捎带一封书信也好……” 第108章 南春失踪 曲氏咳嗽起来,“你不认我也可以,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时日不多,在此处颐养天年,已经是我最大的福分。在临终之前,能见到南春你一面,我就心满意足。” 谢芙蓉抹着眼泪,柔声劝慰道“南春,我并非要偏袒母亲,只是深知她的不易。身为女子,她亦有诸多束缚。自你父亲成为杨家寨寨主后,两家因身份悬殊,渐行渐远,皆是世事无奈。今日,父亲虽未言明,但心中实则是默许了我们母女、姐妹团聚相认的。” 曲氏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她哽咽道:“都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周全,让你承受了太多。芙蓉,你又何苦为了这短暂的相聚,牺牲自己的幸福……你若不愿前往汴京,大可拒绝,母亲绝不怪你。” 云灵明白了,谢芙蓉答应委身于萧煜,所以才有了杨南春与曲氏见面的机会。 她在一旁,目睹此景,心中五味杂陈。虽知这是谢家的私事,不应多言,但是南春如此伤心,谢芙蓉还牺牲自己,她终究不忍心,“南春,你先冷静下来,凡事皆有缘由,我们身为女子,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怨恨纵然不能轻易揭过,可 是母亲与阿姐就在你眼前,万万不可再错过。” 杨南春泪光闪烁,声音颤抖:“姐姐,你说,我真的应该认她吗?” 云灵温柔地凝视着她,轻声道:“嗯,相聚虽短,离别却长,匆匆一眼,又要离别……不如就……我不是你,体会不到你的难过,所以还是由你来做决定。” 杨南春走近曲氏,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曲氏的腿,仿佛要以此弥补多年来的缺失。 曲氏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即用力回抱住女儿,两人的泪水交织在一起。 南春哽咽着说道:“反正终要离别,又何故今日一见?还不如不见。见到又能如何?一声娘亲我终究叫不出口来,但我终究是见到了你,我此一生无憾了!” 曲氏轻轻点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断滑落:“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女儿……我从未想过要勉强你,你的幸福最重要,一切随你的心意吧。” 母女二人相视,无语凝噎。 曲氏示意谢芙蓉取来一个精致的锦盒,轻轻打开,里面满是她为女儿精心准备的首饰和银票,每一件都承载着母亲深深的爱意。“孩子,这些是我为你准备的,每年一件,本想陪你度过每一个 成长的瞬间,可惜……还有些衣裙,虽然面料已不再时兴,但每一针每一线都藏着我的心意。” 杨南春看着这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曲氏温柔地从中挑选出一个浅绿色的镯子,轻轻戴在南春纤细的手腕上,哽咽道:“孩子,你十五岁了,娘错过了你十五年的成长,内疚了十五年……” 杨南春终于无法再抑制内心的情感,起身,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哭着,推门而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谢芙蓉急忙命人追去,而云灵则红着眼眶,知道南春需要一个人冷静下来。 曲氏见状,心中一急,一股气血上涌,竟是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云灵迅速上前,神色凝重地为曲氏把脉,而谢芙蓉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血迹,泪光中满是焦急与无助,她哽咽着呼唤:“阿娘……” “云姑娘,你会医术?”谢芙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希望与不确定。 云灵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先把把脉,请谢姑娘稍安毋躁。今日之事,确实应当更加周全考虑,南春尚年幼,又逢杨寨主新丧,这样的冲击对她 来说太大了。” 谢芙蓉哽咽抱歉:“云姑娘抱歉,此事的确着急了些,但时间紧迫,便想着先见面不再说。”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言,专心地为曲氏把脉。 一盏茶的工夫后,她站起身来,神色略缓,随即寻来银针,手法娴熟地为曲氏针灸。随着银针的轻轻捻动,曲氏的脸色渐渐平和,最终安然入睡。 谢芙蓉紧跟云灵走出房间,满心的忧虑化作了急切地询问:“云姑娘,我母亲现在情况如何?” 云灵边写药方边回答道:“我会开些药方,务必按时服药,调养身体。至于情绪上,还需你们多加开解,让她保持心情平和。” 说到这里,谢芙蓉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她犹豫片刻,终是鼓起勇气问道:“云姑娘,秦王殿下要带我去汴京,你……不生气吗?我知道,你们之间……是有情的。” 云灵笑了,“我为何要生气?谢姑娘莫不是想多了,我乃和离之妇,他是天之骄子,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谢姑娘乃是正三品知州嫡女,倒是相匹配。” 她若是生了谢芙蓉的气,才是真正的愚蠢。 谢芙蓉低声道:“姑娘不知,我有心上人,只是司 马参军,官职小,父亲瞧不上他。我委身于殿下,实在是父亲之命,我身不由己。” 云灵点了点头,叹气,“原是如此。我倒是不知该如何劝你。” 云灵留下药方,带着同情离开。 谢芙蓉让云灵务必将这一锦盒东西转交给杨南春。 “云姑娘,多谢你照顾南春,日后也请你照顾好南春。这是我母亲唯一的心愿了。” “好,我会的。” …… 晚饭都要开始了,但杨南春还没回来。 云灵焦急起来,房子内外寻了个遍,甚至到谢府外去寻,依旧不见踪影。 她来寻谢芙蓉,谢芙蓉说一个时辰前见过,杨南春还来看了曲氏,说了很多话。 云灵心中忐忑到不行:“谢姑娘,劳烦派人尽快寻一下,南春第一次来湘州,人生地不熟,怕是迷路了。” 谢芙蓉也面色焦急起来,“来人,分头去寻杨姑娘,快些去寻。不可懈怠。” 云灵要了两三个人,带着去街道上寻。 此时,卫宸恰好进门,见云灵行色匆匆,不禁关切地问道:“灵儿,你这般焦急,是要去哪里?” 云灵简短而急切地答道:“南春失踪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她。我先走一步……” 第109章 我陪你 卫宸随后跟来:“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走丢?” 云灵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她虽然任性些,但不是不懂事的姑娘。认识这些日子以来,她从不主动惹麻烦。” 卫宸提醒:“是不是与昨晚上的事情有关系?” 云灵闻言,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与孙玲华有关?” 卫宸分析:“昨日南春动手打了她,会不会怀恨在心,毕竟,南春再没有得罪过旁人。” 云灵想了想,面色难看,“她若是敢动南春,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卫宸嗯了一声吗,“不急,我有一个想法,到时候自然可找出背后主谋。” …… 晚饭已然开始,萧煜到场,顾望之与孙玲华也到了。 但萧煜发现,卫宸与云灵却不见人。 萧煜面色不愉,“录宏,去寻卫大人与云姑娘来吃晚饭。” 谢炀看到萧煜有点不悦,便试图缓和气氛,“许是下人疏忽,未曾及时传达,微臣这就亲自再派人去催,定让他们尽快赶来。” 萧煜沉稳地坐定,录宏匆匆离席又返,附耳对萧煜细语几句,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视着谢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谢大人,即刻下令,府中人员一律不得擅自离府,凡有外出后归者,皆需扣留询问。” 谢炀应承之下,仍难掩好奇之色,轻声询问:“殿下,敢问此事究竟所为何故?” 萧煜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顾望之与孙玲华,语气中带着几分寒意:“有人无故失踪,谢大人以为,此事该不该全力追查?” 顾望之面露困惑,眉宇间闪过一丝紧张:“殿下,失踪之人可是云姑娘?” 萧煜未予理会,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孙玲华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昨夜之事,虽不愉快,却也深刻。顾夫人,你今日可有见过杨南春?” 孙玲华稍作迟疑,回答得颇为谨慎:“臣妾今日并未外出,始终留在府中,府中仆役皆可为证。” 萧煜话锋一转,问向谢炀:“谢大人,令爱此刻在何处?” 谢炀心中一紧,女儿的行踪他并不完全掌握,只能含糊其词:“微臣即刻派人去请小女前来。” 萧煜轻轻颔首,随即向录宏下达指令:“即刻派遣人手,全力搜寻杨南春,务必找到她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识。” “遵命,属下这就去安排。”录宏应声而去。 云灵与卫宸带人寻没有结果,再回府就是要求萧煜出兵寻人。 萧煜的眼眸微眯,见到云灵与卫宸并肩而立,心中不由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涩与不满,“借兵?区区一个土匪之女,失踪了也就罢了,何须兴师动众,动用兵力?” 云灵闻言,怒火中烧,她紧握双拳,强忍着不让情绪失控,“殿下,杨岩仁率领三万部众投降,并承诺铲除山寨,这份诚意之中,唯一的牵挂便是他女儿的安全。如今她刚到湘州才一日,我们如何向杨岩仁交代?这不仅是责任,更是信誉!” 顾望之见状,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安抚,“云灵,你言辞间需得注意分寸,对殿下怎能如此质问?你心系杨姑娘安危,情有可原,但谢府已派遣人手全力搜寻,你且少安毋躁,静待佳音便是。” 卫宸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殿下,灵儿确实是过于担忧了。杨姑娘的失踪非同小可,夜色渐深,拖延不得,恳请殿下能即刻派兵搜寻。” 萧煜目光冷峻,沉默不语,仿佛对周围的急切全然不为所动。 云灵见状,再也按捺不住,正欲上前再言,谢炀适时插话,他擦了擦额头 的细汗,解释道:“云姑娘,您不必担忧,殿下在您回来之前,已命录将军率领人马前去寻找了。” 云灵环顾四周,确实未见录宏的身影,心中的焦虑稍减,脸上浮起一丝歉意:“多谢殿下,臣女感激不尽。” 萧煜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他对云灵说:“云灵,你随本王来,其他人都不必跟随。” 众人应声退下,卫宸满心忧虑欲跟上前,却被侍卫礼貌而坚决地拦下。云灵停下脚步,回望卫宸,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放心。 转过一道弯后,萧煜突然停下,他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全部退开并转身背对他们。 云灵心中疑惑更甚,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殿下,若有要事,还请速速明示,臣女还需继续寻找南春。” 萧煜侧身而立,只留给云灵一个冷峻而坚定的侧脸轮廓。 他突然问:“倘若本王也失踪了,你是否也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寻找?” 云灵心中焦急万分,对于萧煜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既意外又无奈,她强压心头的慌乱,回应道:“殿下,此刻非是谈论此事之时,臣女恳请殿下先以 大局为重,待找到南春后,再议其他。” 说罢,云灵轻轻欠身,正欲离去,不料萧煜却紧随其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本王陪你一同寻找。” 云灵心中仍有余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殿下之前所言,南春不过一土匪之后,何须费心?如今又为何改变主意?” 萧煜转过身,目光深邃,带着几分威严与不容挑衅:“云灵,敢与本王这样说话的还没出生呢。” 云灵懒得再说话,径直又往后门走去。 穿过后门,夜风微凉,萧煜紧跟其后,语气变得柔和了几分:“你心中是否已有怀疑之人?” 云灵停下脚步,点头确认,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确有所疑,但缺乏确凿证据。唯有找到南春,才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萧煜沉吟片刻,提出不同策略:“为何不尝试让真相主动浮现?盲目搜寻,恐耗时耗力,恐难有收获。”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殿下言之有理,但时间紧迫,每一刻都至关重要。若夜幕低垂,南春仍未现身,臣女斗胆,届时,请求殿下恩准,让臣女对孙玲华进行审问,或许能有所突破。” 第110章 寻到了 夜幕如厚重的帷幕,悄无声息地降临,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深邃的漆黑之中,四周的一切仿佛都被吞噬进了无尽的黑暗,连最微弱的光亮也难以穿透这沉重的夜色。 火把的光焰摇曳不定,勉强照亮了一片狭窄的空间,火光映照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 云灵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恐惧。 她紧咬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惊慌流露出来,但那份不祥的预感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忽视。 就在这时,一股凛冽的杀气猛然间逼近,如同寒冬中的刺骨寒风,让云灵浑身一个激灵,汗毛直竖。 她猛地抬头,只见一群身着黑衣、面戴黑色面巾的刺客如同鬼魅般突然从黑暗中窜出,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凝固成死亡的寂静。 萧煜见状,身形一展,如同猎豹般迅猛地挡在了云灵的身前,他的眼神冷冽如冰,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他抽出佩剑,剑光如电,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寒芒,仿佛随时都能划破这沉重的黑暗。 刺客们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他们手持武器利刃,动作敏捷而默契,如同一张巨 大的死亡之网,缓缓向萧煜和云灵逼近。 士兵们虽然英勇抵抗,但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刺客,他们很快便显得力不从心,形势急转直下,血腥与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火光与血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而悲壮的画面。 士兵们的喊杀声、受伤者的哀嚎声、武器碰撞的金铁交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夜空。鲜血如同溪流般流淌,染红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几乎窒息。 云灵浑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萧煜出手了。 这是云灵第一次看到萧煜用武,他身手了得,刀剑法凌厉,他凭借一己之力,挡下了众多刺客的猛烈攻击,为云灵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他也渐渐感到了疲惫和力不从心,毕竟刺客数量众多,且个个都是高手。 云灵虽然心中恐惧,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她紧握双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 随着战斗的深入,夜空的宁静被激烈的交锋彻底打破,双方的伤亡数字在残酷的对决中不断攀升,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与不屈。火把的光芒在摇曳中,映照出一张张坚毅而疲惫的脸庞,但在这片混乱之中,云灵 与萧煜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 云灵在混战之中,迅速从一名倒下的刺客身上拔下一把锋利的刀。她望向正陷入苦战的萧煜,问道:“殿下,会同时使用三刀吗?” 萧煜闻言,眼神微闪,仿佛被触及了内心深处的某个秘密角落。他短暂地犹豫了一瞬,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回答道:“会。” 云灵心领神会,她巧妙地将手中的刀抛向萧煜。 萧煜沉稳地接过云灵递来的短刀,夹于腋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萧煜的身形猛然暴起,其速度之快,犹如猎豹从草丛中一跃而出,直奔猎物。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从一名刺客惊愕的目光中硬生生夺过了对方手中的长刀,与此同时,他腋下与手中的配刀相互辉映,赫然间,“三刀流”的绝世之姿在夜空中璀璨绽放。 每一招式,萧煜都施展得精准无误,宛如经过千百次锤炼的工艺品,无懈可击。他的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每一次挥砍、刺击,都恰到好处地击破了敌人的防线,让原本训练有素、自信满满的刺客们也不由得慌乱起来,他们的攻势在萧煜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一被化解于无形之中。 幻影重重,刀光 闪烁间,仿佛有无数把弯刀在空中舞动,又似鬼魂般忽隐忽现,让人难以捉摸。萧煜的身形在这片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他的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敌人的倒下,每一声惨叫都是对他实力的最好证明。 最令人震撼的一幕来临了,萧煜突然身体一旋,如同龙卷风般在原地蓄势待发,紧接着,他腾空而起,不愧战神之名。 在空中,他双手紧握双刀,以惊人的速度在体前旋转起来,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形成了一道令人目眩神迷的刀轮。 五六个刺客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刀轮瞬间贯穿了颈动脉,随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剩余的五六名刺客见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但一切都已太晚。萧煜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华丽的转身,腋下之刀快若闪电,狠如雷霆,瞬间将剩余的敌人一一斩杀。 战斗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迅速终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胜利的气息。萧煜轻轻抹去脸上的血渍,目光转向云灵,眼中既有胜利的得意,也不乏对云灵安危的深切关怀。这份复杂的情绪,在他嘴角勾起的一抹微笑中悄然流露。 正当此时,录宏率领着一队兵马匆匆赶来,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录 宏立即跪地请罪:“殿下,属下来迟,未能及时保护您周全,属下有罪,恳请殿下降罪!” 萧煜并未多言,只是轻轻将手中的刺客之刀抛在一旁,自己的佩刀则准确无误地归鞘。他几步上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录宏,问道:“杨南春寻到了没?” 录宏眼眸扫了云灵一眼,而后低眸低声道:“回殿下的话,寻到了。” 云灵欣喜,三两步走近:“寻到了?录将军,南春她人在何处?” 萧煜却道:“立刻着手查明这些刺客的真正身份。本王身处湘州,北原人断然没有如此迅速的情报与行动能力。今夜本王外出之事,除了谢府几人,并无他人知晓。明早之前,我要结果。” 录宏应是:“遵命。” 云灵注意到刺客大臂上的刺青,那是专业杀手的标志,她不禁心有余悸,喃喃自语:“果然是买凶杀人,殿下,此事必须彻查到底。” 萧煜吩咐录宏:“还不去查。” 录宏应是。 云灵又问:“谢录将军了,南春是不是回到谢府了?” 录宏不敢看云灵,“是……是回到府里了,姑娘,那我先去忙了。” 云灵嗯了一声好,便急匆匆往谢府方向走。 萧煜听了录宏低声禀报,便带人急急跟上云灵而来。 第111章 尸体 一行人入了谢府。 云灵一路叫着南春,走到院中,却不见杨南春身影。 卫宸则是一脸忧虑地看着她,“灵儿……” 云灵再走近些,她隐约察觉到地上异样,一块白布静静地覆盖着某物。周遭众人低垂的眼眸中满含哀意,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猛地蹲下,双手颤抖着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庞,那是午后还与她欢笑的杨南春,此刻却冰冷地躺在这里。 云灵难以置信,指尖与声音都在不住地颤抖:“南春……” 卫宸迅速上前,试图安慰:“录将军已派人将南春带回,灵儿,请节哀。据说,她是遭遇了盗贼……” 云灵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打断了他的话:“住口!这绝不可能!南春身手了得,区区几个盗贼岂能奈何得了她?休想敷衍我!” 谢炀适时迈步向前,语气诚恳:“那些盗贼皆已被捕,正在接受审讯。云姑娘,请您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云灵冷眼相对,语气中透着刺骨寒意:“谢大人,您是如何管辖湘州的?治安竟至如此地步,让南春这样的异乡人在此遭遇不测。您可曾想过,三万贼寇之所以愿意归降,皆因南春 承诺予他们安宁与富贵。如今她性命不保,若此事激起众怒,恐怕届时需劳烦谢大人亲自率兵平乱了!” 谢炀一顿,还真有些害怕,“云姑娘,这真的是意外呀!下官也是尽力了,湘州向来治安还是不错的,这些盗贼兴许就是从贵州流窜前来的。” 萧煜瞪了一眼谢炀,谢炀立即往后退。 云灵忽然反应过来,问道:“验尸了没有?” 谢炀一顿,“还没来得及。” 顾望之见云灵抱着杨南春尸体落泪,愤怒,他烦躁得很:“云灵,这是意外,你又何必?为了一个贼匪之女,你连你云氏的名声都不顾了吗?她死了倒也好了,朝廷也没了后顾之忧,而你也不会被说是与土匪勾结!” 萧煜见状,眼神冷峻地扫过几近崩溃的云灵,迅速将她拉入怀中,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谢炀说:“即刻去请仵作,今夜必须完成验尸,本王将亲自监督。此事关乎国运,不可懈怠。且今夜之事,不可外传,若是被贼匪知道,本王割了他的舌头!” 顾望之等人应是。 孙玲华温声前来安慰云灵:“云姑娘,您莫要太伤心,一路来,我们对杨姑娘也是倍加呵护的,她突然受了这无妄之灾,我们 也很难过,现在,查明真相,才是当务之急。还请你保重身体,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 她的话音未落,便被萧煜冰冷的呵斥打断:“够了!顾望之,你们立刻返回军营,准备明日启程的所有事宜。如果本王因故不能同行,你必须带领军队先行。” 顾望之连忙应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拉着孙玲华匆匆离去。孙玲华在转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但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柔弱温顺的模样,顺从地跟随顾望之而去。 仵作还没来,云灵红着眼睛跟萧煜前来审贼。 气氛凝重,血腥味遍布。 云灵双眼红肿,却依然强忍着悲痛,与萧煜并肩而立。 贼被打的皮开肉绽,吓得战战兢兢,全部都交代了:“各位官爷,小的是想抢些银子,但真的没有杀人呀。那小姑娘一人落单哭泣,我等去就说交出银子来,她便交出银子来,也没反抗,我们想要的更多,她便将整个荷包都拿出来……我们还没来得及逃,就来了大约十个穿着黑衣的壮汉,我们吓得跑了,便不知后来之事了。” 萧煜上前来就给了盗贼一巴掌,呵斥道:“有手有脚不去劳作,抢一个小姑娘, 给你脸了?看清了没有,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大齐人?” 打完了人,萧煜有些不自在,这些事情何须他亲自动手。 云灵其实也有些惊讶,审问盗贼,自然有补贼官亲审,亲王殿下亲自下场,看来真的是气愤了。 小贼吓得不轻,“不是我们大齐人,那刀是弯刀,我们从未见过,对,我想起来了,虽然是蒙面,但头发是辫子,并非我们大齐男子……” 萧煜看向云灵,问道:“你还有想问的没有?” 云灵摇头,“没有了,谢殿下。” 萧煜点头,一脸关切:“好,本王现在随你去看看验尸情况。” 一句安慰都没有,但云灵却觉得安心。 其实这些行为比安慰之语更暖人心。 走出大狱,云灵又问:“谢大人,今夜,为何不见谢姑娘?” 谢炀顿了顿,就收到了萧煜阴冷的眼神,立即便道:“下官现在立即差人去请。” 再无旁人,云灵道:“谢姑娘与秦王殿下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谢夫人乃是南春生母,我也已经知道。过去之事,我们不该再提,但是南春的确出事在湘州,此事我不会轻易揭过。谢姑娘为何要去汴京,谢大人,不用再说了吧?” 谢 炀抹了抹额头渗出的冷汗,“是,云姑娘说的极是。” 云灵又道:“殿下在,你自然对我恭敬。但我也是安阳侯府的嫡女,我父兄的功绩,足以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若是对此事阳奉阴违,我定会禀奏圣上!” 谢炀偷瞥了一眼萧煜那冷峻的面容,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云姑娘,放心,此事谢某定会追查到底。” 再来探尸首,仵作已经到位。 仵作已毕恭毕敬地等候,这位四十余岁的男子,身形虽不显魁梧,却透着一股沉稳与老练。他面色凝重地宣布:“经查验,亡者乃因腹部遭受北原宽刀重创而毙命。” 云灵闻言,心痛如绞,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哽咽道:“罢了,无须再行解剖,知此死因,已足矣。” 谢炀闻言,略显迟疑,欲再劝:“云姑娘,既然仵作已准备就绪,或许还能发现更多线索……” 萧煜见状,果断挥手制止:“不必再剖。既无他处伤痕,便依此定论。” 云灵轻轻抱起南春冰冷的身躯,泪水无声滑落,她边哭边问谢炀:“谢大人,湘州人向来会行火葬之礼吗?” 一阵惊呼打破了周围的沉寂:“殿下,您受伤了!手臂上的血正不断滴落……” 第112章 胳膊摔断了 “可以火葬。在义庄附近。” 谢炀说完立即看向萧煜,关切道:“殿下,您何时受伤的?微臣立即请郎中过来。” “无碍,一点小伤。”萧煜拒绝。 谢炀心急如焚,劝说道:“殿下,伤虽小,却也不容忽视。请您移步至旁侧稍作休息,容臣即刻安排。” 面对谢炀的坚持,萧煜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带着一丝不悦地扫视:“区区皮肉之伤,何须如此小题大做!” 谢炀不敢再说话,萧煜则是命人帮着云灵将尸体放在马车之上,带人匆匆赶往义庄。 火化之后,云灵红肿着眼睛久久不肯离开。 正当萧煜欲上前轻声安慰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谢芙蓉一身风尘仆仆,从马上轻盈跃下,步伐虽缓却坚定地向云灵走来。未及言语,她已张开双臂,紧紧地将云灵拥入怀中。 云灵知道谢芙蓉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便道:“谢姑娘,你来晚了,南春已经被活葬了,现在只有她的骨灰。” 谢芙蓉满脸都是泪痕,却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昏昏暗暗当中,云灵也看不清来人面容,只感觉来人伤心是装出来的,对她倒是 有几分心疼。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再回谢府,云灵并未追究凶手,一人落寞回房间,萧煜却敲门而入。 云灵走近行礼,萧煜却二话不说,脱去外袍。 云灵诧异之间,他已经露出他受伤的左肩,一个血窟窿。 “殿下受伤了?”云灵吃惊起来,都没顾得上看萧煜的宽肩窄腰好身材。 萧煜嗯了一声:“你是医者,这伤便交予你处理。自明日起,你需与我同乘一车,寸步不离,确保我尽快痊愈。” 云灵让着让人尽快坐下,她寻来药箱,匕首,热水,烛火,开始清理伤口,“殿下,伤口很深,会很痛,那个需要您忍耐一下……” 她虽然医术不错,但处理这种外伤的机会可谓是少之又少,看着北 但萧煜却道:“杨南春的事情,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不要觉得委屈。” 云灵一顿,萧煜嘶的一声。 云灵内疚起来:“殿下,还是叫来郎中为您……我有些手生……” 萧煜却轻轻握住了她因紧张而冰凉的手,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低垂的眼眸:“云灵,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吗?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云灵眼眸不自然地 看向别处:“殿下知道什么?” 萧煜便道:“你已经笃定孙玲华与你哥哥的死因有关,且这件事情,你更是笃定是孙玲华所为。” 云灵挣脱了手,不想说这些,“殿下,臣女继续为您抹药,清理伤口,此次来倒是买了不少好药,云贵的确好药很多。” 萧煜嗯了一声,深邃的眼眸愈发深情:“嫁给本王,背靠本王,做你想做的事情,岂不是更容易些?” 云灵有些心慌,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迅速包扎好伤口,清理血迹,装好药箱,为萧煜拿来衣袍,“殿下,夜深了,您也该休息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萧煜叹气,“罢了,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嫁来。”他穿戴整齐,扔下这句话,很快离开。 云灵行礼,“恭送殿下。” …… 离开谢府,与军队会合。 失去杨南春对很多人来说,没有什么变化。 如月只是两日未见云灵,便想念得紧:“婢子心里真是挂念得紧。看您安好,婢子就放心了。” 云灵笑着点了点头。 如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姑娘,杨姑娘呢?婢子瞧了一圈,都没见到她人……” “哎,那是谁?南春姑娘, 婢子是如月……”如月冲着谢芙蓉大声叫道。 但谢芙蓉在侍女的照顾下已经上了马车。 孙玲华就在跟前,上前来狠狠泼了冷水,“杨姑娘遭了盗贼,人没了,那位是谢姑娘,她们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什么?可是明明就是杨姑娘,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我才不信。”如月也无法接受杨南春突然离世的消息。 眼看着如月往谢芙蓉方向冲去,云灵拦住了如月,红着眼睛说道:“路程很长,莫要耽误行程。如月,有些事情,我慢慢讲给你听。” 孙玲华却又似笑非笑说道:“还是云姑娘明事理,不愧是安阳侯府的嫡女。” 云灵见周围也没什么人,一双清眸瞪来,冷声道:“顾夫人,与你何干?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派人杀了南春吗?” 孙玲华也瞬间变了脸色:“谁让她对我不敬,敢对我动手,她可是付出代价的,一土匪之女,本就该死,还妄想去汴京。她配吗?” 云灵冷笑起来,“你以为我没证据?” 孙玲华骑在马上,高高在上,一脸都是幸灾乐祸:“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秦王殿下很宠你的,想必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哦, 想来是殿下不管了吧,要不,他怎么会宠幸谢姑娘,还将她要带回汴京呢。本想着云姑娘一定会是亲王妃的!” 云灵冷笑一瞬,拿出袖中的匕首,冲着马屁股就是狠狠一插,马吃痛受惊,嘶叫着飞奔而走,孙玲华也随即尖叫起来,“救命啊,望之,救命!” 如月恨不得拍手称快,“姑娘,竟然是她害了姑娘吗?” 云灵点了点头,低声恨恨说道“嗯,她该死!” 顾望之立即打马去救人。 云灵安顿好如月,便去了萧煜马车,名为换药。 萧煜喜悦,却面上不显:“今日倒是主动上了本王马车?” 云灵淡然打开药箱,淡然一句:“殿下不是说,让臣女不能离开您半步?” “殿下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半步是何意吧?” 萧煜笑了,“你最好说话算话。” 马车外,顾望之声音传来,“殿下,贱内刚才被人弄惊了马,摔下了马,上臂骨折,末将要晚些才能跟上队伍。” 萧煜扫了一眼云灵,才知道云灵突然主动的目的了。 他道:“既然如此,你们夫妻二人留下休整,待日后跟来便是。” 顾望之在马车外应是:“谢殿下体恤,微臣感激不尽。” 第113章 你想让我做什么? 云灵为萧煜换药之际。 大军就开始开拔北上。 萧煜视线定格在云灵身上,问道:“是你做的?” 云灵坦然承认:“嗯,是我做的。谁让她口出狂言,妄议殿下婚事,说您娶谢姑娘为王妃来着,这次没要了她的性命着实遗憾。” 萧煜顿时愉悦了,就算是云灵来躲避顾望之兴师问罪的,就算是利用他来着,他也心甘情愿,随问道:“你担心我不娶你,娶谢芙蓉?你这是醋了?” 云灵神色淡淡,轻轻摇头,语气平静无波:“并不担心。殿下想娶谁,娶了便是。臣女不会干涉。” 萧煜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转而半侧过头,看似不经意地整理着衣襟,实则心中五味杂陈。云灵的淡然,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 室内一时静谧,云灵随手拾起一本萧煜案头的书册,翻阅起来,但几页之后,书页便静止不动,她的思绪显然已飘远,想到杨南春,想到哥哥,她眼眶又红了,差点落泪,她背过身去,赶紧将眼泪收回。 萧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难过,便说道:“你伤心是正常,但你就没想过本王就 看着杀人如此逍遥自在,毫无反应,是正常的?” 云灵转眸看来,“殿下何意?” 萧煜伸手擦拭掉挂在脸上的一滴漏网之鱼,用他最温柔的语气说道:“你这有仇必报的性子,怎么就甘心在顾家受委屈三年?你想杀孙玲华,也得等到回京。年后,北原人八成要来京,重新和谈议亲……” 云灵惊讶:“北原人要来汴京?” 若是真的,那就是最好不过,调查兄长之死一事,就会更加方便,北原人肯定认识孙玲华,届时孙玲华肯定会暗中与北原人见面,那找寻证据一事,只会更轻易。 “当然。本王还能诓骗你不成?” …… 夜里,云灵昏昏欲睡之际,朦胧间,只见杨南春身着轻薄的寝衣悄然而至,温柔地躺在了她的身旁,轻轻环抱住了她:“姐姐,我刚沐浴完毕,你闻闻,“姐姐,我刚沐浴了,你闻闻我的头发香不香?” 南春突然哭着说道:“姐姐,我想爹爹了,爹爹没了,说没了就没了……” 云灵紧紧抱住南春,哭着道:“南春,对不起,姐姐没有护好你,等你到汴京,我给你买最好吃 的小吃,买最时兴的衣袍,还为你寻个如意郎君,我会准备最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好不好?” 南春拼命点头,“姐姐,你明早给我梳上一个最漂亮的发髻好不好?” 云灵点了点头,心中更是酸楚与温柔交织,她含泪点头,温柔地应允道:“好,当然好。” …… “姐姐,你怎么哭了?你做梦了?” 云灵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人,就是南春,她不敢相信,“是南春对吧?你是南春?” 杨南春点了点头,诉苦:“嗯,我是南春。假扮了几日美人,实在太累了,瞧这衣裙,这么繁杂,我走路都是费事的。” “所以那尸体是假的?所以这是真的李代桃僵之计,看来我没猜错。”云灵说着便长舒了一口气。 “姐姐什么时候看出端倪来的?”杨南春问道。 云灵笑了笑,“在验尸的时候。” 杨南春笑着道:“这件事是秦王殿下帮忙的,是他派人寻了一具尸体来冒充的,且谢姐姐与他商议好,已经与情郎离开湘州了。姐姐,您说此计是不是一箭双雕。 ” 云灵点了点头,“的确万无一失。芙蓉姑娘去寻新的幸福了,你也可以顶着她的名头入京了。不过,南春放心,迟早我会恢复你的身份。你是杨南春,必须一辈子都是杨南春。” 杨南春笑得更加温暖:“姐姐,只要能在你身边,我是谁并不重要。秦王殿下说,回到京城后,会把我安置在秦王府,这样我们相见就更方便了,无论是你来找我,还是我去寻你,都易如反掌。” 云灵不解:“你要住秦王府?我本想要带你住安阳侯府的。” 杨南春解释道:“可是殿下说,我如今姓谢,住在姐姐府上不妥的。而且他不是假意宠了谢姐姐嘛……” 云灵越想越觉不妥,说道:“还是待我去寻他再议此事,你住在秦王府不合适,你日后还要嫁人呢,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一旦住到秦王府,日后哪里还有人敢娶你。” 杨南春点了点头,懵懵懂懂,她是不懂这些事的,“姐姐可以说服秦王吗?” 云灵笑了笑道:“不试一试的话,又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 都快入京了,萧煜的伤也基本好了。 还 有三日就要过年了。 云灵悄然坐着,情绪平缓无波,大多数时间她都在读书,仿佛读书是她唯一的乐趣。 萧煜斜倚在马车的一角,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云灵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他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内长时间的宁静:“你明明早就知道了本王的计划,你倒是沉得住气,从不问本王一句?” 云灵轻轻放下手中的书,抬眸与萧煜对视,“殿下好谋划,臣女感激都来不及,还能有什么好问的。不如,殿下好人做到底,让南春随我去住到安阳侯府,岂不是更好?” 萧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你倒是为她筹谋得远。那你呢?这一路来与我同乘一辆马车,还与我肌肤相亲,你打算怎么办?” 云灵的脸颊不禁染上了一层红晕,她轻咬下唇,努力保持镇定:“殿下莫要妄言,这一路来皆是为您治伤罢了。” 萧煜轻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本王救你,本王帮你,现在还要本王答应你的条件?那你呢,你总得为本王做些什么吧?” 云灵便问:“殿下,想要臣女为您做些什么?” 第114章 嫁本王如何? 萧煜起身,一脸严肃,说出他的条件:“嫁给本王,做秦王妃,如何?” 云灵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那您要是能说服太后、说服圣上,要到赐婚圣旨,臣女自然无话可说。” 萧煜笑意浓厚,“好,那本王就算你答应了,一道圣旨罢了。” 在外的人就听到马车里传来了萧煜爽朗的笑声。 录宏夸赞,“云姑娘厉害,这一路软言细语的,哄得咱家爷好脾气了一路,这会儿还开怀大笑。” 闫飞点头附和道:“对,上次这般开怀大笑,还是打赢北原人那一次。” 录宏突然压低声音道:“看样子,这次成了。爷是要心想事成了。” 闫飞点头,“八.九不离十,云姑娘智勇双全,配得上咱家爷。” …… 大军回到汴京是腊月二十八。 萧煜携云灵一行人回到京中是腊月二十九。 顾望之与孙玲华回来是年三十。 汴京城内,岁末年初之际,一派繁华盛景,仿佛整个城池都被喜庆的氛围所笼罩。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家家户户门前高挂红灯笼,彩绸飘扬,将冬日的寒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夜幕低垂时,万盏灯火渐次亮起,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将城池装点得如梦似幻。 市集上,人声鼎沸,商贩们的吆 喝声此起彼伏,售卖着各式各样的年货:精致的糕点、香甜的糖果、鲜美的鱼肉、五彩的窗花与对联,还有孩子们最喜爱的各式玩具和烟花爆竹,无不透露着浓浓的年味。 行人往来不绝,或选购年货,或互赠礼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彼此间传递着新年的祝福与期待。 除夕夜,汴京城更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围炉守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家人团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饭后,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手持灯笼,在街巷间嬉戏追逐,偶尔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和爆竹的轰鸣,将节日的气氛推向高潮。 午夜时分,全城爆竹齐鸣,烟花绽放,绚烂的光芒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汴京城。 人们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在五彩斑斓的烟火下,许下新一年的美好愿望,祈愿国泰民安,家庭和睦,生活更加幸福美满。 杨南春随着云灵穿着新做的衣袍,带着如月、如梦入宫参加晚宴。 不仅是晚宴,是除夕夜宴,更是剿匪之后的庆功宴。 杨南春叽叽喳喳的像快乐的小鸟:“汴京真的是太好玩了,东西也太好吃了,我该早些来的,太热闹了也,哎,你看那边,还有烟花。哇,好美呀,我太喜欢汴 京了……” 云灵想到这些年战乱,终于停歇了,而且许久都没这般热闹了:“你喜欢就好。” 南春问道:“姐姐,你是怎么说服秦王让我住在安阳侯府的?你该不会答应要嫁给他了吧?” 如月一听,神色焦急,连忙插话道:“姑娘,您可不能胡乱猜测,我家姑娘心中所属,唯有卫小公爷一人。” 南春闻言,不禁哂笑:“哟,是如月姐姐你更倾心于小公爷吧,瞧瞧,这心思都藏不住了。” 如月闻言,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辩解:“姑娘说笑了,婢子自知身份卑微,怎敢有非分之想。” 杨南春笑着拍了拍如月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与俏皮:“现实是现实,梦是梦,就算达不成,喜欢一下总是可以的。美好的人与事,本来就是用来欣赏的。” 路过有人听到了这番话:“这位姑娘所言极是,心态如此豁达开朗,真是令人钦佩不已!”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那位身着白色大氅、墨发半垂、眉宇间透露着不羁与风流的年轻男子身上,他正是陵阳侯府的世子——吴渊。 云灵适时地探出头来,与吴渊目光交汇,后者立时收敛了先前的随性,温文尔雅地行礼道:“云姑娘也在,真是 幸会。” 云灵亦以礼相待,微笑回应:“吴世子幸会,这宫中今日人潮涌动,道路难免拥挤,云灵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吴渊的视线转向杨南春,好奇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可是云二姑娘的胞妹?” 云灵坦然相告:“她并非我亲妹,而是我的义妹,来自湘州,乃是知州谢炀大人的独女——谢芙蓉。” “原来是谢姑娘!”吴渊闻言,心中闪过一丝记忆,迅速联想到近日的某些传言,连忙致歉道,“吴某唐突,未曾想竟是谢姑娘,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谢姑娘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杨南春感受到了吴渊态度的微妙变化,她性格直率,直言不讳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你还颇对我有好感,这会儿你又一本正经,就因为我姓谢吗?” 吴渊一顿,把他给整没话了,这位漂亮的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呀。 吴渊被她这一问,倒是愣了片刻,这位姑娘的直率与不拘小节,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轻咳一声,试图解释:“不是,并非……姑娘是秦王殿下从湘州带到汴京来的……” 杨南春瞬间明白,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打断了吴渊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顽皮:“哦,我明白了。确实,我是从湘州来的,也是因 秦王的恩典才得以踏入这繁华的汴京。但我与秦王才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还以为你与众不同呢。” 吴渊听完,有些懊恼,这小姑娘伶牙俐齿得厉害。 “不好意思,谢姑娘,是我多想了,改日,我一定去安阳侯府向姑娘赔罪。” 然杨南春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转而对云灵笑道:“姐姐,我们还是快些入宫吧,免得错过了面圣的吉时。我早就对这大齐皇宫的壮丽景象充满了好奇,今日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了。” 云灵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随即向吴渊投去一抹歉意的目光,似乎在为他解围。 待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周围的公子哥们开始打趣起吴渊来:“老吴啊,这姑娘可不简单,出身不俗,容貌更是出众,而且跟秦王殿下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你若是能把她追到手,那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抵达宫门之际,四周的氛围瞬间变得庄重而肃穆。杨南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向云灵问道:“姐姐,刚才那位吴世子,很厉害吗?” 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轻轻点头道:“确是如此,吴世子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学识才情,皆属上乘。且看春闱他能得第几名。” 第115章 归来 此次宴会,依旧隆重,借着过年的喜气,隆重,借着剿匪顺利的喜悦,皇帝将云灵的家人,顾望之的家人亲戚,卫国公府的,还有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几乎全数请到了皇宫内,还有太后以及众嫔妃,几乎都在。 是庆功宴,也更像是家宴。 萧烨陛下携同太后、皇后及贵妃,于万众期待之中,缓缓步入会场,成为最后登场的尊贵宾客。随着殿内“万岁千岁”的颂扬声此起彼伏,他稳步登上龙椅,威严又不失和煦地宣布“平身”,待众人依礼落座后,方才缓缓开口。 “今日,实为双喜临门之吉日。朕之亲弟秦王,率领英勇将士,未动刀兵,仅凭智谋与仁德,便使云贵之地三万贼寇俯首称臣,此等壮举,令朕心甚感宽慰。又逢新春佳节,万家灯火,人月团圆,我朝将士亦能解甲归田,与亲人共叙天伦,此情此景,实为人间至乐。” 萧烨扫视众人一眼,道:“如今,大齐子民安居乐业,四海之内,风调雨顺,此皆乃天佑我大齐,亦是对朕及列祖列宗之告慰。然此等盛世景象,实乃朝中众卿家齐心 协力,共谋国事之结果。” 言及此处,萧烨陛下目光转向一旁的秦王萧煜,满是赞赏与自豪:“尤其是朕的亲弟秦王,三年间,北拒北原之侵扰,南平匪患之乱局,功勋卓着,实乃我大齐之栋梁,居功至伟。” 面对兄长的赞誉,萧煜谦恭地起身行礼,语气温和谦虚:“皇兄谬赞,臣弟所做一切,皆是身为臣子与兄长之弟的本分。若无皇兄之英明领导,以及诸位将士之舍生忘死,奋勇当先,何来今日大齐之安宁?此等荣耀,当归功于我朝上下一心,同舟共济之团结精神。” 萧烨举起酒杯,满脸都是笑容:“朕今夜特赐此宴,慰问众爱卿。自明日起,休沐1十五日,待元宵节过后,恢复早朝。” 众人再次跪拜,山呼万岁。 之后,宫娥们开始献舞,乐声瞬起,四海升平的意味在此刻便体现出来了。 云灵轻抿一口热茶,周身渐暖,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二叔母朱菊英,悄声询问:“灵儿,不说说你也立了军功,为何圣上今晚只字未提?” 云灵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轻轻摇头 :“不知。圣上心思,岂是我等能随意猜测的?” 云蔌酸溜溜地说道:“该不会什么功劳都是吹出来的?” 杨南春瞪了一眼云蔌,“你知道什么?你又不曾南下,又不曾涉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云蔌又气又酸,一想到传闻说这位被秦王瞧上了,心里越发不大舒服了,“你不就是知州之女,既然被秦王宠幸了,为何不去秦王府,住到我们安阳侯府做什么?” 云蔌心中愤懑难平,尤其是想到云灵与秦王的种种传言,更觉不是滋味:“哼,不就是仗着秦王的青睐吗?既是秦王心尖上的人,为何还赖在安阳侯府,不去秦王府享福?” 杨南春冷笑一声,言辞犀利:“云姐姐这么聪明端庄娴雅,是大齐第一美女,怎么会有你如此愚蠢的堂妹?我父亲是知州,可贵为三品,湘州大地可是全权负责,你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按照规制今夜参加不了宫宴的,要不是我云姐姐立下功劳,你能做到这里大放厥词?” “你呀,最好悄然坐着,少给姐姐惹是生非。” 云蔌被气 得脸色铁青,欲要反驳,却被云灵的一声低喝打断:“够了,这是什么地方吵架也不看看是哪里。” 杨南春趁机对云蔌做了个鬼脸,让云蔌更是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朱菊英见女儿受挫,虽心有不甘,却也深知此时不宜多言。这种场合,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她们能出席此宴,全赖云灵的功劳。 席间,四大侯府的女眷们各据一方,而杨南春,顶着谢芙蓉的身份,更显尊贵。陵阳侯府的吴蕴含,作为秦王妃的热门人选,与云灵和杨南春相邻而坐。她笑容温婉,举止得体,与云灵相比,或许在容貌上略逊一筹,却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风范。 “谢姑娘,我是陵阳侯府的吴蕴含,我特地来敬你一杯,愿我们能成为朋友。” 吴蕴含的声音温和而诚挚,让刚被唤作“谢姑娘”的杨南春一时愣怔,好在云灵及时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杨南春端起酒杯,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笑道:“原来是你啊,久仰大名。至于这杯酒,我虽然不知深意,但既然是你的好意 ,我自然是要领情的。不过嘛,做朋友这事,我觉得还是得看缘分。还有啊,我得澄清一下,我和秦王真的没什么关系,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我来汴京,完全是因为云姐姐的缘故。她才是未来有可能成为秦王妃的人,要不,你还是考虑和她交个朋友吧?” 云灵在一旁,看着南春如此直言不讳,既无奈又感到一丝欣慰。 她心里暗暗高兴,南春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说出她想说却不能说的话。 吴蕴含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那温婉的笑容,尴尬地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云灵的右侧,是卫国公府的女眷们。卫国公夫人与女儿卫羽,面色清冷,显然心情不佳。卫宸南下之行,初衷本是为了云灵, 却没想到云灵却是巴巴地要做秦王妃呢。 卫羽向来也喜欢秦王,这会儿差点没忍住对云灵发难,被卫国公夫人压了下来。 云灵则是给了贵妃姐姐一个安心的眼神,云瑢向来情绪内敛,妹妹平安归来,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却也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 一个字条很快到了云瑢手中。 第116章 被我气死了 写道:“阿姊,一切都安好,还请放心,南下不仅立了功,还赚了一大笔银子。十万两白银进账了。阿姐,我将千阳侯府的庄子都买了下来,等明年4月,我还打算下江南一趟。” 云瑢心中忧虑难掩,遂以身体不适为由,唤云灵至其仪华殿。云灵此次独行,未携南春,仅带如月轻步而至,殿内陈设依旧,静谧中透着几分庄严。 云瑢一见云灵,便忍不住责备道:“你真是越发胡闹了,怎可独自南下?圣上偶提此事,我便夜不能寐,忧心忡忡。南方匪患肆虐,你竟敢只身犯险,若有个闪失,叫我如何自处?”言罢,眼眶微红,声音已带哽咽。 云灵见状,连忙上前,以笑颜相慰:“阿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并非一人独行,身边有众多护卫相随,怎敢轻率行事?阿姐,您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云瑢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总是这般不听话,明年江南之行,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再如此任性。”话虽严厉,眼中却满是宠溺与关怀。 “好,听姐姐的。” 云灵注意到几个侍女在偷懒,便压低声音问云瑢:“阿姐 ,皇上现在对你怎么样?上次我给你的那个药膳方子,你用了觉得效果如何?” 云瑢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方子是好方子,但我现在心灰意冷的,懒得再去争宠了。他愿意来就来吧,不来,我也不会勉强。” 云灵知道在这后宫若是不争不抢,被人遗忘不是最坏的结局,所以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争的,所以她劝道:“阿姐,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得振作起来。流产的事情让你伤心欲绝,流产一事,让你心灰意冷,我也是知道的。你现在养好身子是当务之急,机会自来。” 云瑢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云灵见状,继续说道:“阿姐,在这宫里,最可怕的不是被人遗忘,而是明明你已经身处高位,却还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的位置,总想着把你拉下来。被遗忘或许还能图个清静,但那种无时无刻不被算计、不被放过的感觉,才是真正的煎熬。” 云瑢不可思议地看向妹妹,“灵儿,你要让我……” 云灵嗯了一声,眼睛里都是笃定:“对,阿姐,我们都还年轻,我们都还路很长,何不赌上一把呢?” “好,我听你的,那就赌上一把。” 云灵压低 声音,道:“阿姐,诞下皇长子,才是当务之急。” …… 酒宴进行至半,云灵在归途之中偶遇一名陌生宫女, 她恭敬地传达了明阳公主的邀请。云灵心中暗自戒备,这位公主对她而言,其立场尚不明朗,是友是敌,难以即刻分辨。加之宫廷之中暗流涌动,她不得不防,生怕这是他人布下的陷阱,引她步入险境。 云灵面上含笑,语气温和道:“真是抱歉,此刻圣上正急召我返回宴席,恐怕无法即刻前往拜访明阳公主。不过,我定会铭记公主的美意,待宴后闲暇之时,亲自前往致歉,并恳请公主殿下谅解我的失礼之处。还请姑娘代为转达我的歉意。” 宫女闻言,面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云灵会如此回应。想到圣上的召见,她也不敢再行阻拦,只得匆匆应承,转身离去。 如月紧跟在云灵身旁,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她总感觉今晚的宫宴氛围异常诡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姑娘,今晚的事情好像不太对劲,这宫里的气氛太怪了,让人心里直发毛。”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嗯,先回宴席再说。我主要是担心南春,她虽然聪 明又勇敢,但耐心总是差点火候,万一有人惹了她,她当场就能跟人急。” 如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宴席之上,孙玲华的目光不时地在谢芙蓉身上游移,心里总觉得这些所谓的“芙蓉”举止间更像是杨南春。要知道,谢芙蓉虽也温婉,却远没有杨南春那般灵动活泼。 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开始怀疑眼前的谢芙蓉其实就是杨南春。但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就被她自己给否定了:“不不不,杨南春明明已经被我的人杀了,我还亲自确认了她的尸首。而且云灵一直为她的死哀伤不已,那些都不是假的。” 然而,杨南春早已洞察了孙玲华眼中的疑惑与试探,她故意挑衅地一笑,那笑容让心虚的孙玲华更加坐立不安。 最终,孙玲华硬着头皮,举起酒杯,故作亲切地试探道:“谢姑娘,这一路长途跋涉,不知您在汴京的生活是否还习惯?” 杨南春闻言,玩心大起,轻启朱唇,“你猜?” 孙玲华尴尬地笑了笑,话题一转:“那,谢姑娘在安阳侯府住得可还舒心?” 杨南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道:“我这才刚住下不久,哪里谈得上 适应不适应呢?顾夫人,您这一路似乎都不太爱与我交谈,今晚倒是显得格外热情。”她故意拉长语调,让气氛更加微妙。 孙玲华强颜欢笑:“哪里,姑娘您是秦王殿下心尖上的人,我自然是不敢轻易打扰的。而且,后来我遭遇马祸,落在你们之后,这才刚刚回京。” 杨南春故意压低声音,凑近孙玲华的耳边,轻声说道:“所以,我们其实并不熟,对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自己主动寒暄呢?你说是不是,孙夫人?”话音未落,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挑衅:“你说气不气人,我明明应该死在了路上,却偏偏活着到了汴京。” 孙玲华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杨南春继续道:“大家都知道你做过什么,孙玲华,你的好日子不多了。” 孙玲华惊愕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就不怕我揭发你?” 杨南春轻蔑一笑,语气中满是挑衅:“你去告吧,看看有谁会相信你。” 孙玲华不知怎样走回座位的,面色难看至极。 云灵刚到,杨南春就得意洋洋说道,“孙玲华被我气死了,哈哈!” 云灵无奈摇了摇头,且听到现场安静下来,萧烨说要论功行赏。 第117章 被封郡主 萧烨的话语一出,宴会上的歌声与舞步瞬间静止,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静得只能听见远处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太后娘娘,那张慈祥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问向萧烨:“皇帝,这是要准备好好奖赏一下那些有功之臣吗?” “正是,母后。”萧烨回应道,目光随即转向了一直安静坐着的萧煜,“皇弟,你这次立了大功,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奖赏?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尽管提出来。” 萧煜闻言,缓缓起身,向皇帝和太后行礼,恭敬说道:“皇兄、太后,臣弟身为亲王,已是荣耀加身,富贵不缺。但臣弟心中确有一事相求,还望皇兄与母后能够恩准。” 这句话让原本就安静的宴会厅更加寂然无声,众人心中都明白,萧煜什么都不缺,唯独可能缺个王妃。于是,大家纷纷猜测,这请求八成是与赐婚有关。 在座的闺阁小姐们、世家嫡女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份赐婚的幸运能够降临到自己身上。 杨南春悄悄拉了拉云灵 的衣袖,低声说道:“云姐姐,你看,秦王这是要请求赐婚了吧。” 云灵镇定自若,如果萧煜真的打算今晚请求赐婚,应该会事先和她提一提,可到现在为止,他连一点暗示都没有给过。 “别急,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云灵轻声提醒道,示意杨南春保持安静,等待萧煜接下来的话。 烨笑了:“阿煜,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煜挺直身板,语气坚定地说:“臣弟此番是替安阳侯府的嫡次女云灵请求。” 此言一出,宴会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原来萧煜迟迟不婚,心里藏着的人竟是云灵。 萧烨心中也不免一惊,他偷偷瞄了一眼这个时候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气质的太后窦氏。 他深知,虽然云灵确实出类拔萃,但她毕竟是个和离过的女子,做王妃在传统观念上还是有些许不妥。 “阿煜,你具体所求为何?”萧烨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萧煜镇定自若,继续道:“云灵,作为安阳候的嫡次女,云英将军的亲妹妹,她不仅自和离后慷慨地向户部捐 赠粮草,积极救助流民,更是在最近的南下剿匪行动中表现出色。她自费购买的药材和粮草全部无偿提供给军队,还亲自冒险深入杨家寨,成功解救了顾将军夫妇,并绘制出杨家寨的六条密道图,不仅为军队解决了瘴气之困,还使得大军能够兵不血刃地取得胜利。” 说到这里,萧煜话锋一转:“因此,臣弟恳请圣上封云灵为安阳郡主。望皇上恩准。”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惊愕不已。封郡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四大侯府的嫡女众多,却从未有人获得过郡主封号。就连顾望之这样出身郡王府的嫡子,在立下赫赫战功后也未能被册封为南阳世子。 云灵自己也是震惊不已,她从未想过萧煜会为她求取如此殊荣。 如果她真的被封为安阳郡主,那么安阳侯府的爵位就算是稳固无虞了。但这等殊荣,又怎会轻易降临呢? 果然,皇后王氏开口打断了萧煜的话,“秦王啊,册封郡主可不是小事,得跟朝廷的大臣们都商量商量,你看换个别的要求怎么样?” 萧煜轻轻瞥了皇后一眼,淡淡说道 :“皇兄坐拥天下,册封一个郡主的小事,何至于如此为难?我记得之前筹集粮草时,诸多世家大族都纷纷响应,我这里还保留着一份详细的捐赠清单,要不,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念一念,看看各位都是如何慷慨解囊的?” 此言一出,王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自然,因为王氏家族在那次粮草征集中确实表现得相当吝啬。 这时,卫宸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圣上,微臣完全赞同秦王的提议。微臣有幸参与了此次南下剿匪的全过程,亲眼见证了云姑娘的卓越贡献和非凡才智,她绝对配得上郡主的封号。恳请圣上降旨,正式册封云姑娘为安阳郡主。” 孙玲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云簌和卫羽的眼神中也满是嫉妒,几乎快要掩饰不住了。 宴会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许多人都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力挺云灵。杨南春正欲开口,却被云灵轻轻拉住,示意她保持沉默。在这个关键时刻,大家的沉默,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支持。 萧烨转而看向太后,问道:“母后,您的意见如何?云灵确实功 勋卓着,但自先皇以来,我朝已许久未曾册封过郡主了……” 太后窦氏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坚定:“皇帝的担忧,哀家都明白。云家为大齐的牺牲有目共睹,祖孙三代皆战死于沙场,云灵这丫头虽然经历了和离,但她继承了安阳候的忠义和勇气,确实值得嘉奖。一个封号而已,给了就给了,也算是对云家的一种慰藉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更何况,云贵妃入宫多年,一直陪伴在皇帝身边,温婉贤淑,从无过错。于情于理,云灵都该得到这份荣耀。” 萧烨见太后也同意,便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那朕就依了秦王的请求。今日,朕就当着众卿的面,正式册封云灵为安阳郡主。至于云英之子,待其成年后若能考取功名或立下新的功劳,便可袭爵安阳侯府。” 说完,萧烨立刻吩咐道:“即刻拟旨,尽快下达。” 云灵闻言,连忙起身,跪倒在地,向皇帝、太后和秦王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臣女云灵,叩谢皇恩浩荡,感激陛下、太后及秦王殿下的厚爱!臣女一定不负众望。” 第118章 窃喜 宴会上的祝贺声和道喜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云簌在一旁酸溜溜地说:“云灵,你可真是有一套,居然能让秦王和卫大人都替你说话。” 杨南春立刻反驳,瞪了云簌一眼:“你这话可真没规矩,从现在起,你得改口叫姐姐为安阳郡主。要是再直呼其名,我可就要禀告圣上了。” 坐在不远处的吴蕴含,虽然心里嫉妒得要命,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云灵说:“恭喜了,安阳郡主。没想到你还亲自南下去剿匪,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云灵微微一笑,显得非常淡然,仿佛这些荣宠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哪里,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吴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云灵的目光转向卫宸,眼中满是感激。卫宸回以微笑,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孙玲华在一旁气得手帕都快要扯碎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云灵能如此轻易地得到这一切。 而顾望之的母亲,郡王妃王氏,更是气得几乎要吐血。她低声咬牙切齿地说:“一个被和离过的女人,一个我儿子不要的女人,竟然被封为了郡主。大齐百年不遇的封号,竟然给了她!让这个贱人如此得意!” 她的指 责立刻转向了孙玲华,低声质问:“孙氏,你不是也说要立功吗?怎么到头来还是云灵救了你?” 孙玲华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极了。 顾莹莹更是气得手帕都要撕成碎片,她心里愤愤不平:云灵不仅赢得了卫宸的心,现在还成了郡主。 而她作为南阳郡王府的嫡女,竟然连一个封号都没捞到,一个和离过的云灵凭什么能拥有这一切! 顾望之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和挫败。 秦王萧煜那句“他被云灵所救”的话,仿佛一记重锤,将他这些年辛苦积累的好名声一夜之间打得粉碎。看着周围人纷纷向云灵道贺,以及萧煜和卫宸对她投去的爱慕目光,顾望之心中烦躁难安,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 “都静一静,这里可是正式场合,别失了分寸。”顾望之对家人一顿低声呵斥, 孙玲华借机她转而对顾莹莹轻声细语道,“莹莹,你不是一直喜欢卫大人吗?这次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向他转达过你的心意了。今晚这么好的机会,你何不多找些机会和他聊聊?” 顾莹莹闻言,脸颊顿时泛红,羞涩地低下了头,“那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去和他说话吧。你真的帮我向 他提过我了吗?”她半信半疑地问道。 孙玲华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了,不信的话,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 接下来的论功行赏环节,萧烨皇帝对顾望之等将领进行了表彰,不过由于国库空虚,只赏赐了金银等物。 顾望之等主要将领各自得到了上千两白银的奖赏,皇帝解释说这是因为刚刚结束战争,国库空虚紧张,希望大家能理解。 能有赏赐就很好了,谁还能较真什么。 萧烨皇帝似乎突然间想起了卫宸,便开口问道:“卫爱卿,朕还未曾赏赐于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卫宸闻言起身,目光温柔地扫向云灵,正欲开口,却被他的母亲陆元英陆氏急忙打断:“阿宸,你今日若是敢提那事,我便当场以死相谏!云灵根本配不上做你的妻子,即便她今日被封为郡主,你也不能请求赐婚!那白家的病弱之女已经拖累你三年,还不够吗?而这云灵,还是她的亲表妹!” 陆氏此言一出,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云灵,想要看看她会如何反应。然而,云灵却端坐如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 这时,杨南 春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斥道:“这位夫人,您这是怎么说话的?我姐姐哪里不好了?她既美貌又智慧,还为大齐立下赫赫战功,怎么就配不上你家儿子了?卫大人虽然才貌双全,但说到底也是个鳏夫而已!您这是在嫌弃谁呢?” 陆氏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几十年里何曾受过这样的顶撞,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如此年纪轻轻就敢对我不敬!” 杨南春毫不示弱,昂首挺胸道:“我是谢芙蓉,我父亲是湘州知州,也是安阳郡主的义妹。我并非对你不敬,而是你自己为老不尊!你不仅辱骂我姐姐,还连已故的表姐都不放过,真是刻薄至极!我一直以为,卫大人如此温文尔雅,他的母亲也应该是位知书达理的贵妇人,没想到……” 话未说完,云灵连忙出声打断,低声呵斥道:“芙蓉,够了,闭嘴!” 接着,云灵站起身,向陆氏深深地行了一礼,语气坚定而决绝:“卫夫人,请您放心,我云灵绝不会同意嫁入卫国公府的。即便是圣上赐婚的圣旨到了我面前,我也宁愿一死,也绝不委曲求全!” 卫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原 本是打算请求赐婚,却没想到云灵会如此坚决地拒绝。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因为母亲的无理取闹让云灵心生反感,还是云灵本身就从没考虑过与他有任何瓜葛。 陆元英听了云灵的话,冷哼一声,“好,你最好说到做到。”说完,她便一甩袖子,重新坐回了座位。 萧烨皇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求救似的看向太后窦氏。 窦氏立刻会意,微笑着打圆场:“时候不早了,宴席也该结束了。卫宸这孩子文武双全,婚姻大事自然不必急于一时。想嫁给他的姑娘,排队都能排到汴京城外去了。” “至于你的奖赏嘛,你再好好想想,这件事不急于一时。” 云灵脸色难看地坐回了原位,这一切都被萧煜看在眼里。 他心中却莫名有些窃喜,因为经过这一出,卫宸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机会。 卫宸面色尴尬地向白楠的父母道歉:“岳父岳母,请原谅我母亲的无礼言辞。” 随后,他又转向云灵,满含歉意地说:“表妹,今日之事请不要放在心上,那并非我的本意。” 云灵也站了起来,语气平和地回答:“无妨。今日之事,我自然不会记在心上。” 第119章 我想问你一件事 不会记在心上,是真的不会记在心上。 她与卫宸是真的不可能了。 当然,本来就不可能。 一心安然吃酒的云成清突然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而后说道:“灵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了。对了,恭喜你被封为安阳郡主,想必大哥在天之灵也会为你感到高兴。” 云成清的出现,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他与云家的其他人显得那么不同。皇帝萧烨也是首次见到他,不禁好奇地问:“你是哪位?” 云成清从容不迫地行礼,回答道:“回皇上,我是安阳候的三弟,云成清。” 萧烨闻言,轻轻点头,感慨道:“朕竟然不知道安阳候还有你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弟弟。” 云成清谦逊地说:“我是父亲晚年所得之子,自幼随他在战场上长大,今年刚满二十,还未行冠礼。” 萧烨闻言,眼神在云成贵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宣布:“今日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各位爱卿都散了吧。”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群臣纷纷告退,宴会也随之结束。 云灵带着杨南春,跟着云成清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明阳公主萧雅的侍女拦住了他们,说道:“安阳郡主,公主殿下请您三位 去公主府一聚,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云灵望向云成清,云成清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三人便跟着侍女前往明阳公主府。 杨南春在一旁小声嘀咕着:“除夕夜,公主怎么一个人,还要特意找我们去聊天,难道她很孤单吗?”他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云灵听到了,云灵立刻轻声制止了他,杨南春这才闭上了嘴。 他们前往公主府的路上,真是冤家路窄,竟然碰到了顾望之一家。 顾莹莹一见到云灵,就没忍住自己的脾气,直接嘲讽道:“云灵啊云灵,你和离了不说,还到处招摇过市,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如月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严厉地呵斥道:“放肆!竟敢对安阳郡主无礼,不想活了吗?” 顾莹莹却冷笑一声,丝毫不在意如月的警告,继续说道:“什么安阳郡主,不过是个空有其名的头衔罢了,谁稀罕!你云灵一心想嫁进卫家,就算被封了郡主,卫夫人还不是照样看不上你?她宁愿死也不肯接受你,多可悲啊!” 面对顾莹莹的刻薄言语,云灵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嫉妒和愤怒扭曲了面孔的小姑娘,心里并没有太 大的波澜。 云灵只是回敬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顾莹莹被云灵那淡然却似乎蕴含深意的笑容刺痛,她脸色一变,惊惶失措地喊道:“你……你笑什么!” 杨南春见状,毫不客气地从云灵身后探出头来,轻蔑地笑道:“笑可笑之人嘛!那位高傲的卫夫人看不上我这位郡主姐姐,难道就能看上你吗?” 顾莹莹一听,怒火中烧,指着杨南春骂道:“你说谁?你少插嘴!你个从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 话音未落,杨南春身形一闪,已经跃上了顾家的马车,动作利落地将顾莹莹从马车上揪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顾望之见状,终于按捺不住,连忙下马想要阻止,他皱着眉头质问杨南春:“谢姑娘,这里是汴京,天子脚下,你想做什么?” 杨南春一脚踩在顾莹莹挣扎的手上,止住了她的哀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对顾望之道:“顾将军这会儿不装聋作哑了?刚才你妹妹骂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阻止?现在看你们要吃亏了,你就急了?想让本姑娘放过她也行,让她先给我们道歉!” 顾望之似乎并不 太关心顾莹莹的疼痛,反而皱眉问道:“你……你是不是谢芙蓉?不,你是杨南春?” 杨南春轻蔑地一笑,回应道:“你凭什么认定我是杨南春?就凭顾将军你那一张骗人的嘴?” 顾望之彻底被激怒,刀都拔了出来,“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去求证!你尽快放我妹妹,否则,我和你没完。” 云灵见状立即呵斥:“都住手!顾将军,你最好收起你的刀。天子委以重任,配以兵刃,是为了让你保护黎民百姓的,不是磨刀霍霍向平民百姓的。” 顾望之并未收刀,“这位伤我妹在前,必须道歉!” 云灵冷笑一声,分毫不让:“你妹妹辱我们在前,必须道歉!” 明阳公主的侍女左右为难,心中着急,“郡主,将军,公主殿下正在等,郡主过去,不如就先这样。顾姑娘的确不敢事先挑衅,谢姑娘也不该忍不住轻易动手,此事就算闹到天子跟前,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顾望之被杨南春的反驳噎得一时无言,王氏本想着儿子出头,但终于按捺不住,怒吼道:“既然公主殿下邀请,那就得好好说个清楚!把我女儿打成这样,这位谢姑娘,你休想轻易了结此事!” 杨南春不屑地哼了一声,松开了脚,顾莹莹立刻疼得哇哇大叫,扑进了王氏的怀里。 她号啕嘶吼:“母妃,云灵欺负我,你要为我报仇,你让哥哥打死她!” 顾望之收起了刀,试图平息事态:“母妃,我们还是回去吧。公主请的是安阳郡主,我们此时前去并不合适。” 王氏一脸委屈,不依不饶:“望之,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妹妹吗?” 顾望之叹了口气,无奈道:“现在情况不同了,安阳郡主风头正盛。且莹莹确实先开口骂人,这位姑娘说得也没错。真闹起来,双方都会受到责罚,谁也讨不到好。” 云灵对此不感兴趣,淡淡地说:“我们该走了,别让公主久等。” 杨南春在一旁补刀:“如果公主问起,我们就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我相信我们大齐的公主,定能像天子一样,作出公正的裁决。” 就在这时,王氏正欲再次开骂云灵,顾望之却突然叫住了云灵:“安阳郡主,请留步,本将有一事相问。” 云灵连头都没回,只是冷冷地问:“什么事?” 顾望之直言不讳:“你南下究竟有何目的?除了这个郡主之位,你还想要什么?” 第120章 脂粉味 云灵心里所想,其实再简单不过。她所求的无非是能够安稳度日,赚些钱让家人衣食无忧,确保云家血脉得以延续。 至于这突如其来的郡主封号,完全是意料之外,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信。 她淡淡地回应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顾莹莹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地喊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哪天也被封了郡主,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望之本就心情烦躁,加上云灵那冷漠的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她心中已无足轻重,这股怒火最终还是发泄在了顾莹莹身上:“住嘴!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可以对郡主如此无礼!”而孙玲华,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她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 看着云灵如今春风得意,她暗自决定要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晚宴上,她无意中得知了一条重要信息:开,北原人将派使者前来议和,并重新商讨和亲事宜。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孙玲华计划着,要趁着云灵风头正盛的时候,给她设下陷阱。 同时,她也清楚自己目前在顾家的地位还不稳固,她要尽快为顾望之怀上一个孩子,以此来巩固自己在顾家的地位 。 到了公主府,云灵和杨南春被引领到了偏厅等候,而萧雅公主却只见了云成清一人。这让杨南春心里有些不痛快,她边喝着枣茶边嘀咕:“这是什么意思嘛?她不见你,干吗还把我们叫来?” 云灵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杨南春安静,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别多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杨南春虽然不满,但也只好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另一边,顾家因为顾莹莹的伤势而乱作一团。顾莹莹看着自己手上被踩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愤怒地对着顾望之哭诉:“哥哥,我恨你!你看我的手都成什么样了!那个姓谢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就是个土匪!你今天为什么还帮着云灵说话?” 孙玲华闻声赶来,手里拿着一些药膏,她一边给顾莹莹上药,一边柔声安慰道:“莹莹,别哭了。这件事不能怪你哥哥,云姑娘现在是安阳郡主,身份尊贵,总要给她几分面子的。而且那个谢姑娘,听说是从湘洲远道而来的,还得到了秦王殿下的青睐,以后说不定就是秦王府的侧妃了……唉,今天这事儿,咱们确实也没 什么办法。以后啊,见到她们还是尽量躲着走吧。” 顾莹莹听了孙玲华的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不忿地看向孙玲华:“那你自己呢?公主封号都没了,还说要跟着哥哥去建功立业,结果呢?功劳在哪里?” 孙玲华被问得眼眶一红,委屈地看向顾望之,希望他能帮忙解围。 顾望之见状,立刻沉下脸来呵斥顾莹莹:“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嫂嫂说话!建功立业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以为功劳是随便就能挣到的吗?” 顾莹莹不服气地反驳:“那云灵怎么就那么容易挣到了?” 顾望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顾莹莹,半天没缓过劲来。 王氏见状,连忙上前护住女儿,同时冷冷地对孙玲华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吧。玲华,你最近就不要再出门了,如果真的要出去,必须先经过我的同意。” 孙玲华一脸茫然,不解地问王氏:“母妃,这是为什么?” 王氏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孙玲华的不满和警告:“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孙玲华低眸,“儿媳不敢!” “那就赶紧退下吧!” …… 云灵在公主府等了云成清大半个时辰, 却始终没等到萧雅公主的接见。 侍女歉意地告知她们:“安阳郡主,公主殿下今日累了,实在抱歉让您白等一场,改日我们再好好叙叙。” 杨南春在一旁打着哈欠,显然有些不耐烦,但云灵却拉着她,微笑着说:“没事,我们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回到马车上,云成清显得格外安静,身上隐约还散发着女子的脂粉香,这种味道若非亲密接触是很难沾染上的。 云灵心里有些好奇,想问个究竟,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杨南春试着问了句,云成清也只是沉默以对。 回到侯府,云灵才猛然想起还没给侄儿压岁钱呢,急着要去送,却被莲香姑姑拦了下来:“我的姑娘啊,这都多晚了,你才刚回来,怎么又去操劳这些。压岁钱嘛,大年初一给才是传统。” 如月和如梦也连忙附和:“对对对,姑娘,莲香姑姑说得对,明天再给也不迟。小少爷估摸着都睡了。” 云灵这又关切地问起杨南春院子的安排:“南春的院子收拾得怎么样了?炭火可还暖和?” 莲香笑着回答:“姑娘放心,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当当的。姑娘带来的那些侍女都照顾得很尽心尽力。” 云灵稍 微安心了来,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嫂嫂的病情,便问莲香:“姑姑,我嫂嫂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莲香压低声音,细细汇报:“这一个月来,夫人一直按时服药,病情稳定。二房那边也出奇地安静,没有来找麻烦。小少爷的功课进步很大,三老爷也一直在房中勤奋读书,很少外出。” 云灵又追问:“云峰呢?” “二爷也是整日闭门读书,很少出门,二老爷可高兴了。”莲香答道。 云灵轻轻闭上了眼睛,心中感到一丝欣慰。 云家,似乎正在慢慢恢复昔日的宁静与秩序。 一大清早的,云灵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外面很吵。 她睡眼蒙眬地坐起,看到是莲香姑姑正在准备为她过年的新衣。 “姑姑,外面在做什么?” 莲香笑着道;“宗族的亲戚都来了,说是给郡主拜年的。毕竟姑娘是云氏近五代唯一被封郡主的。” 云灵揉了揉眉心,“都让去会客厅吧,我稍后些赶过去。来了多少孩子,就准备多少压岁钱。份额均等。阿霖的那一份,我晚些时候独给。” 莲香应声,但还是心疼银子,“若不是姑娘被封郡主,老奴都不知道云氏宗族还有这么多人呢。” 第121章 你打算养我呀? 云灵步入宴会厅,眼前是几十位宗亲,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大家一见她,纷纷热情地称呼她为“郡主”,声音响亮,充满了喜庆。 她脑子里浮现出莲香姑姑那句话来:“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亲戚来着。” 她听了些吉祥话,又说了些吉利话,便将几个侍女将压岁钱分发下去,她便说有些不大舒服要离开。 独属于阿霖的那一份,她要郑重的认真的单另再给。 云成贵见状,提议道:“灵儿,既然大家伙都来了,不如就一起吃个饭……眼看立春将至,天气也渐渐回暖,坐在户外用餐也不会觉得寒冷。” 环顾四周,云灵发现今日来访的不仅有众多长辈,还有十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总共加起来有五六十人之多。 有人提议让孩子们来个背诗比赛或是才艺展示,以此来增添节日的乐趣。 又有人提出,不妨也让女孩子们在琴棋书画等才艺上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云灵略作思索,欣然应允,并热情邀请大家:“这样吧,我请大家到二叔的院子里摆宴,那里的空间更为宽敞,环境也更为雅致。至于宴席的费用,自然是由我来承担。请大家随我移步至二叔的院子,免得在这小地方委屈了各位。” 云成清没想到云灵在这里等着他呢。 云灵察觉到二叔云成贵的犹豫,便道:“二叔父,您是候府如今辈分最高的长辈,父亲和兄长们早已为国捐躯,这候府的大小事务自然得辛苦您多费心了。您放心,我会安排人手过去协助筹备宴席的。至于置办酒席的费用,全部记在我账上就好。” 云成清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般,有些骑虎难下地说:“这怎么行,哪能用你的银子呢?叔父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云成清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打破了僵局,他提议道:“既然这样,郡主刚受封,她的赏赐和俸禄可能还没到位。我看,不如我和二哥一人承担一半的费用,如何?”他的出现和这番话让云成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仿佛到嘴边的训斥都要忍不住说出来了。 云成清仿佛没看到云成贵的脸色,继续说道:“二哥,咱们作为长辈,怎么能让小辈来出这点钱呢?我这些年虽然过得简朴,但也攒下了点积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王管家,“王管家,这里有两千两银子,请你尽快去筹备酒席,千万不能慢待了诸位亲人。” 王管家在云灵和云成贵之间扫了一眼,感受到 空气中微妙的紧张气氛,无奈之下只好接过银票。 云成贵见状,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立刻表态道:“王管家,你稍后随我去取银子,我出三千两,务必把宴席办得风风光光,不能让客人们有丝毫怠慢。” 云灵见状,客气地回应:“那就辛苦两位叔父了。莲香姑姑,你赶紧带人去二叔父的院子里帮忙准备吧。”莲香姑姑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如月等人前往二叔父的院子。亲戚们也纷纷起身,跟随前往。 待众人离开后,云灵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走向还留在原地的云成清,说道:“三叔父,刚才真是太感谢您为我说话了。我知道您读书用功,花费不少,而且春闱将至,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打点。这三千两银子您先拿着用,要是不够了,我这里还有。” 云成清接过银票,轻轻扫了一眼,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真是打算养我啊?” 云灵认真地说:“叔父您读书刻苦,智慧过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这钱就当是我借给您的,等您日后飞黄腾达了,再还给我便是,不收利息哦。” 虽然大家族里讲究嫡庶有别,更何况云成清连外室子的身份都算不上,但在云灵心中,他始终是父亲的弟弟、 祖父的儿子,自己怎能对他不闻不问呢?而且,云灵心中总有一种预感,觉得云成清将来定会高中,甚至有可能封王拜相。 然而,云成清却将银票又塞回了云灵的手中,笑意更浓地说:“这就算是我给你的压岁钱吧。虽然我没有父兄那样的强大后盾,云家现在也没有多少资产能支持我,而且我还是个私生子,但银子我还是有一些的。父亲当年也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灵儿,你日后不用担心我缺银子用。” 云灵觉得云成清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叔父,你真的有钱吗?在我跟前,你不必如此的,我们是一家人。” 云成清笑了笑,“刚回到汴京,还有许多亲戚要走吧?我也先回院子去温习了。” 云灵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叔父了。” …… 大年初一,按传统习俗正是走亲访友的好日子。云灵心里惦记着寡嫂陈素琴和年幼的侄儿阿霖,便早早地前往探望。 兄长离世不久,整个院子还沉浸在哀伤之中,没有半点节日的喜庆装饰,连窗花这样的小物件都未曾见到,春日的寒风似乎还带着几分凉意。 云灵体贴入微,特意让侍女如梦提着装满各式糕点和美食的篮子,希望能为这冷清的院落带来一丝温暖 。 刚一进院,陈素琴便带着阿霖迎了出来。姑嫂相见,无需多言,两人紧紧相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化作了无声的哭泣。这份久别重逢的情感,加上同病相怜的遭遇,让她们难以自禁,哭得像个孩子。 陈素琴心疼地看着云灵,哽咽着说:“灵儿啊,你南下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头啊!什么勇闯虎穴,那都是你迫不得已才做的。你一个嫡出的大家闺秀,本该享福,却偏偏要受这么多苦,命运真是不公平,不公平啊……”她的话让周围的人都为之动容,纷纷落下泪来。 云灵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拿出手帕为嫂嫂擦拭眼泪,温柔地安慰道:“嫂嫂,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而且我还被封了郡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圣上还许诺,日后让阿霖继承安阳候的爵位,我们云家又有希望了。这次南下,我赚了不少银子,足够给嫂嫂看病,供阿霖读书,还有他日后娶妻成家的聘礼,都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 陈素琴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感动,但还是坚持说:“谁家的小姑子要养活嫂嫂和侄儿的?我有手有脚,自己能照顾自己。你的银子我不能用,传出去让人笑话,我可受不了那些闲言碎语。” 第122章 你倒是知道来了? 云灵笑着拉过阿霖的手,朝陈素琴眨了眨眼,俏皮地说:“好好好,嫂嫂说得都对,我听你的。哎,我这鼻子可真灵,怎么闻到了香喷喷的锅子味,是不是嫂嫂知道我要来,特意准备了暖锅子呀?” 阿霖迫不及待地抢答道:“姑姑,娘亲说您一定会来,没想到您果然就来了!”说完,他还一脸得意地看着云灵。 云灵低头看了看阿霖,发现他又长高了不少,小脸蛋也愈发俊俏了,心里满是欢喜。她顺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了阿霖手里,笑道:“姑姑祝咱们阿霖啊,个子越长越高,脸蛋越来越帅气,学问也越来越好,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好不好?” 阿霖接过红包,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谢谢姑姑!我也祝姑姑永远年轻貌美,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姑,给姑姑养老送终,让您享福!” 一席话说得云灵心里暖洋洋的。 瞬间,过年的气氛就有了。 吃过饭,阿霖嚷嚷着要去放鞭炮,云灵被嫂嫂拉着手问话。 陈素琴压低声音,满含忧虑地问道:“灵儿,关于你哥哥的 死,你查到什么了吗?” 云灵神色凝重,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嫂嫂,这事确实有蹊跷。哥哥的死,并非自然,而是有人为的因素……” “你说什么?!”陈素琴震惊地打断了云灵,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云灵紧紧握住嫂嫂的手,艰难地继续说道:“嫂嫂,凶手确实是北原人,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我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我……我目前只确定了死因,但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找到。”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不过嫂嫂请放心,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直到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那凶手伏法!” 陈素琴听后,眼眶顿时红了,哽咽道:“灵儿,大过年的我本不该提这些,但……我每晚都会梦见你哥哥,他满身是血,却还强忍着痛苦对我笑,说让我别担心。我这心里,怎么能放得下啊……” 云灵叹了口气,温柔地拥抱着陈素琴,自己的眼眶也泛起了红:“嫂嫂,你对哥哥的思念和心痛,我都懂。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身体,阿霖还需要你的关爱和教育呢。” 陈素琴点了点头,强忍着泪 水说:“灵儿,我有个想法,过完元宵节后,我想去青云寺住一个月,吃斋念佛,为你哥哥祈福。这段时间里,阿霖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 云灵连忙点头答应:“当然可以,嫂嫂。这样也好,我还可以请寺里的师父帮你看看病,调理身体。阿霖这么乖,有我在,你尽管放心。” …… 中午时分,云灵在府里忙完了一连串的事务后,便带着早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满心欢喜地前往探望外祖父和舅舅一家。不过,一到梁家门口,她就感受到了与喜庆节日不太相符的氛围,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因为表姐云英的不幸牺牲,让整个家族都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 然而,云灵的到来却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梁家人的心房。尤其是外祖父梁贤和舅舅梁景南,他们看到云灵,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高兴和欣慰。毕竟,自从云灵与顾望之成亲后的这三年里,她只悄悄回过娘家一次,而且那次还是来去匆匆,生怕给郡王府带来麻烦。 今年不同,云灵早早地就来了,还带了满满当当的一堆礼物,这让梁家的每一 个人都感到既意外又惊喜。 大门口,除了年迈的外祖父梁贤因为身体原因未能亲自迎接外,其余的家人都齐聚一堂,热烈欢迎云灵的归来,并且纷纷向她这位新晋的安阳郡主道贺,喜庆的氛围在这一刻悄然回升。 母魏氏是个圆润可亲的妇人,但言语间对云灵带着几分不满,她打趣道:“咱们郡主总算想起回外祖家看看了?记得上次你外祖父病得厉害,你也只是匆匆露了个面就走了。” 云灵听了,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温柔了,她拿出为魏氏精心挑选的首饰和一件暖和的皮马甲,递上前说:“舅母,这次我是特地来请罪的。这些小礼物,算是我的一番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魏氏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早就软了,看着这些精致的礼物,哪里还生得起气来,她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长得标致,心思也巧,就打算用这些好东西来哄我开心吗?” 云灵笑着挽起魏氏的手,亲昵地说:“舅母您最疼我了,我在郡王府的时候,每逢佳节,您都不忘派人送来吃的用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记在心里呢。您这 肩膀总是疼,这马甲希望您能用得上。” 说到这里,魏氏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了,她心疼地抚摸着云灵的手背,“你这孩子,受了委屈也不跟我们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和离那么大的事,也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你舅舅,还有你外祖父,都心疼得不得了……” 云灵低下了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带着几分愧疚,“舅母,我是吃过一些苦,但都已经过去了。对不起,让您也跟着操心了。” 这时,舅舅梁景南适时地插话,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氛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好了。大过年的,咱们得高兴点。灵儿可是皇上亲自册封的郡主,是咱们梁家的骄傲。” 云灵谦虚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时,外祖父梁贤拖着病体缓缓走出,云灵连忙上前搀扶。 看到外祖父斑白的头发,云灵心中一酸,眼眶泛红,但她强忍住泪水,笑着问:“外公,您猜猜看,我给您准备了什么特别的礼物?” 此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你能送什么好物什?最多也就是金银财宝呗,听说你去南面挣了不少银子?” 第123章 小五个月的表弟 不是梁沛还能是谁。 这个比云灵小一岁,玉树临风,颇有些才华的表弟,也是即将参加春闱的。 云灵还没说话,又一道开朗的声音传来,“表姐,我的礼物呢?” 云灵笑了,看着表妹梁音道:“当然有,哪次还能少了你。” 舅舅的一儿一女都长得优秀,长相出色,且品行也优秀。 扶着外公坐下,云灵让如月,如梦将所有礼物都拿了出来。 梁沛一见到自己的礼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块精致的砚台,让他兴奋地惊叹:“哇,你可真行,居然能买到这么有名的豫章龙尾砚!你这次南下回来,特地绕道去买的吧?” 舅母魏氏轻轻拍了拍梁沛的头,略带责备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一直‘你你你’的,这可是你表姐,要是换成我,可就真不给礼物了。” 梁沛吐有些玩世不恭,不以为然:“表姐嘛,也没比我大多少啊,仔细算算,也就五个月的时间差嘛,感觉叫名字更亲切些。” 梁景南闻言,严肃地瞪了儿子一眼:“没大没小,怎么能这么说话!” 云灵倒是没放在心上,她知道梁沛就是这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从来都没 正经叫过她一声表姐,她也早就习惯了。“舅父舅母,没事的,我不介意。”她笑着宽慰道。 拿到礼物的梁音兴奋得跳了起来,“表姐,这套首饰太美了!我在汴京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这是从哪儿来的呀?”云灵笑着回答:“这是从苗疆带来的,特别独特,也很好看。不过,可能不太适合参加你的宴会时戴,等将来我去江南,再给你挑些更适合的,保证让你喜欢。” 梁贤一听云灵又提起要去江南,着急道:“灵儿啊,你这刚从南边回来,怎么又想着去江南?真是跟你母亲一个样,就爱到处跑。你一个姑娘家,安全多重要啊!”他手里还盘着云灵送的满天星狮子头核桃。 云灵笑着安慰外公:“外公,我就是想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顺便做点小生意,用您教我的医术帮助人,也是积德行善嘛。我还想成为大齐第一个会做生意的郡主呢,外公您得支持我啊!” “我还想在江南买个宅子,以后接您和舅舅舅妈过去享福呢。”云灵补充道。 舅舅梁景南却不太同意:“我有儿子女儿,哪用得着你操心养老?去江南的事,咱们得再商量,你可不能这么冲动。” 外公也插话:“是啊,灵儿,你才二十岁,正是嫁人的好时候,让你舅妈给你找个好人家不是更好?” 舅妈魏氏立刻接话:“说到这个,我兄长家的儿子刚成年,也要参加科举,人品又好,还是嫡子,我正想给你俩说和说和呢。” 云灵一听,有点头疼:“婚事不急,我刚和离,想缓缓……” 这时,梁沛突然冒出一句:“你是担心别人介意你和离过吗?你是郡主,还是我姑妈的亲生女儿,要是真没人娶,我娶你总行了吧?咱们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的,我肯定对你好,不会像顾望之那样。”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云灵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表妹梁音在旁边打趣:“原来哥哥喜欢的是表姐啊,藏得可真深!” 云灵连忙咳嗽几声,制止梁音:“阿音,别乱说。”她从没想过梁沛对她有那种意思。 舅妈魏氏也惊讶地看着儿子:“你……你这是认真的?” 梁沛一脸认真地说:“表姐要是真嫁不出去,我这做表弟的,当然得帮忙啊。” 云灵这才明白,梁沛这是把她当姐姐看,仗义相助呢,根本不是喜欢她。 “阿沛,你 的心意我领了,但婚姻大事,你还是得找自己真心喜欢的,我可不能耽误你。”云灵诚恳地说。 梁沛随即一副很是庆幸的模样:“我就是开个玩笑。既然你不喜欢我,我就放心了,刚才真担心你一口答应了……” 梁音却笑了起来:“啧啧,以前都没发现兄长这么会找补。” 梁沛表情有些不自在,“我还有事,待饭菜好了再叫我。” …… 探望完外祖父之后,云灵紧接着又去看望了几位重要的亲戚,直到第二天才轮到去姑父姑母家。姑母云成梅和姑父白进安一家对云灵的到来简直是热情得不得了。 不过呢,因为白家的大哥白楠的事儿,家里过年的气氛淡了许多,显得有点冷清。白楠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比云灵年长,而且都已经成家了。 白松家有个女儿,年纪比云灵侄儿阿霖还要大一岁,小名叫静儿,特别可爱。 而白桦表姐家则是个小子,比阿霖小一岁,叫四儿,这名字由来是因为他正好在腊月初四那天出生。 云灵白松、白桦平日里往来也不多,所以吃饭说话都只是寥寥数语。 但是对云灵的恭喜声谁也没少一句。 云 灵到访时,手里可是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见者有份,连两个外甥也不例外,她还特意为他们准备了大把的压岁钱. 如月在马车里就忍不住念叨:“咱们郡主姑娘这一趟南下回来,简直化身成了散财童子啊!我得赶紧去拜拜财神爷,求他老人家多保佑咱们郡主聚财纳福。” 云灵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还颇有深意地说:“这就是‘舍得’嘛,有付出自然就会有回报。经常请别人吃饭的人,自己也会常常被邀请。有句话说的好,慷慨好客,自然宾朋满座” 现如今,云灵的父亲和兄长都不在了,但这些亲戚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没有一个落井下石的,这让她更加珍惜这份亲情。 云灵心里清楚,对待陌生人都要心怀感激,更何况是这些一直以来支持她的亲戚朋友们呢? 而且啊,云灵今天还特意带上了弟弟阿霖一起来。 阿霖这孩子,真是个有教养的小绅士,见人就打招呼,对表姐表弟也是既尊重又爱护。 他坐在那里,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小大人的沉稳和自持,连姑奶奶云成梅都忍不住夸他:“灵儿啊,这孩子真是随了他父亲,性格沉稳,将来必成大器。” 第124章 你还有个作用 回府的路上,云灵碰巧遇到了卫宸,卫宸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说有事要先走,匆匆离开了。可没想到的是,紧接着又遇到了陆苒。 “云姐姐!”陆苒一见到云灵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说,“除了婚事这档子烦心事,我其他都挺好的。云姐姐,你也知道,家里非要我和表哥凑一对,可我们俩都互相不喜欢啊。自从除夕夜那事之后,表哥都三天没跟家里说话了,直接搬去书院住了。” 云灵这几天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全都是关于婚事的话题,她感觉有点烦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哦,这样啊……” 陆苒看云灵这样,更是加紧劝说起来:“云姐姐,其实你心里也是喜欢表哥的对吧?你就别管我姑母他们怎么说了,以后过日子的是你和表哥,又不是他们。你们到时候搬出去住不就好了嘛。” 云灵低下头,轻轻笑了笑,“婚姻啊,如果得不到家人的祝福,那真的是挺悲哀的。而如果为了婚事不顾父母的意见,那就是不孝了。陆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做不到。” 陆苒听到这些话,眼眶瞬间泛红,无助地说:“那我可怎么办啊?我们是真的拗不过,他们根本不听劝。” 云灵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试着找卫大人聊聊?他可能会有办法的。” 云灵并不想过多介入他们的事情,尤其是想起卫夫人那副令人畏惧的面孔,她更是避之不及。 陆苒恳求道:“云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过年期间说这些不合适,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试过绝食,甚至伤害自己……”说着,她露出手腕上的伤痕,那些伤口还在愈合中。 云灵看到这一幕,心里很是震撼:“陆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陆苒泪水涟涟:“云姐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知道表哥总是听你的话,只求你能跟他说说,尽快解决这件事……” 云灵看着眼前这个和南春年纪相仿、无助的女孩,心不禁软了下来:“好吧,我答应你,找个机会跟他说说。你别哭了,过年嘛,要开开心心地。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在府上等几天吧。” 陆苒感激地道谢后,松开了云灵的手,回到了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坐在马车里,云灵感到有些烦躁和不安,心里总觉得有块石头压着。 如月看到自家姑娘这样,觉得她太善良了,便问:“姑娘,你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云灵嗯了一声说道:“我是没有办法的,但 他肯定有。我感觉他很快就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毕竟,陆苒并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委屈自己的。” 如月惊讶地问:“那姑娘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云灵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的确打算什么都不做的。 傍晚时分,南春和云簌又闹了一场不愉快。 这事儿吧,其实都在云灵意料之中。云簌就爱挑事,南春呢,性格要强,从不吃亏,这俩人凑一块儿,不吵架才怪呢。 南春早就等在灵溪院,准备跟云灵好好告云簌一状。云灵一进门,南春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南春带着阿霖玩儿的时候,不巧碰见了云簌。阿霖提醒南春离云簌远点,免得惹麻烦。结果云簌一听就不乐意了,直接开骂阿霖。南春一看小孩子被欺负,哪里还忍得住,为了保护阿霖,直接给了云簌一巴掌。 云灵优哉游哉地喝着热茶,笑着问南春:“你是不是担心二房那边会因为这事儿找咱们麻烦,所以才这么紧张兮兮的?” 南春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说:“姐姐我一点儿小心思都被你猜透了。” 云灵被逗笑了,放下茶杯,转头问莲香姑姑:“姑姑,今天府里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 莲香姑姑想了想,说:“没什么大事儿了,哦对,好像晌午那会儿郡王府的人来过一趟,如月正好回屋取东西撞上了。” 如月回想起晌午的情景,脸上不禁泛起了一抹得意的笑:“他们顾家也真是脸皮厚,竟然还好意思上门来侯府讨药,说是顾大姑娘身子骨弱,药没了,非得见咱们郡主一面。我当时就没给他们好脸色,直接一顿数落,他们就灰溜溜地走了。” 云灵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紧锁,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如月,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你怎么能擅自做主不告诉我呢?你赶紧去我药房,把我上次精心炼制的药找出来,然后和来福骑马立刻去郡王府送药,一刻也不能耽误!” 如月还有些犹豫:“郡主,这个时候,您还要管顾家的事吗?” 云灵满脸忧虑,解释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和顾望之、孙玲华之间的恩怨,跟顾素素毫无关系。她现在的情况本就危急,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郡王府怕是要闹翻天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快去快去,还愣在这儿干什么?” 如月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迅速去寻药去了。 如梦许久都没看到云灵如此难看的脸色,她道;“婢子 这就去寻来福。” 莲香也不敢耽搁,“老奴去马厩……” 杨南春对此事没敢插话,她看到云灵脸色难看,便知道此事不会简单。 …… 孙玲华此刻就站在顾素素的床边,她手里端着一碗苦涩的药,毫不留情地将其泼在地上,随后又将剩余的药液肆意地倒在自己的裙摆和绣花鞋上。她盯着顾素素那张苍白无力的脸,那双瞪大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说道:“你,该死了!” 顾素素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但她还是努力问道:“为……为什么?” 孙玲华的眼神中充满了阴狠与冷漠,她答道:“因为你让我看着心烦,因为你消耗了我们太多的银子。不过,这些都只是次要的……你还有个更大的作用……” 顾素素更加不解,她强撑着问道:“那……那你说我还有什么作用?” 但孙玲华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话锋一转,讽刺道:“我可不像云灵那个大傻瓜,她三年如一日地照顾你,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嫁妆给你买药。结果呢?你非但不领情,还认为你能下地走路都是我的功劳,跟她云灵一点关系都没有。哼,云灵就是因为看清了你这个既愚蠢又无情的小姑子,才坚决要和离的吧?” 第125章 病逝 顾素素惊愕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没想过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孙玲华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她眼眶泛红,满是不解地问:“我一直那么喜欢你,信任你,为了你我甚至和云灵保持距离,早早地就改口叫你嫂子,甚至把这些年悄悄攒下的私房钱都给了哥哥作为娶你的聘礼……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 孙玲华瞥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但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你和你母亲真是像极了,自私又狠毒!你支持我来郡王府,不就是看上了我的公主身份吗?你们想借我的名头来振兴你们南阳郡王府!” “但是……但是,我们娶你的时候,你的公主封号已经没有了,而且我们全家人都没有任何异议……”顾素素试图辩解。 孙玲华冷冷一笑,打断了顾素素的话,她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顾素素,语气冰冷地说:“那是因为圣旨不可违!你们郡王府敢抗旨吗?当初你们看云灵家道中落,就狠心把她抛弃了!现在,我没有了公主的光环,在南边又没有立下什么功劳,你们就开始对我百般挑剔……竟然还想让我照顾你,你们郡王府的下人都 死光了吗?” 顾素素被吓得浑身一颤,她喘息着,声音带着绝望:“可是……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你!求你快给我药,我……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孙玲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她冷冷地说:“喘不过气就对了,你这病弱的身子,拖累大家这么多年,也该解脱了。你知道吗?中午你母亲还派人去云家求药,结果云灵连个面都没露,直接让侍女把人赶了回来。我手头正好有颗药丸,能让你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 顾素素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猛烈地咳嗽着:“你……你要杀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孙玲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将药丸递到顾素素面前,语气中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没错,我就是要杀你。我这是在做好事,你死了,家里就清静了,还能顺势栽赃给云灵,说她见死不救,谋杀前小姑。这样一来,她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而且,郡王府这个空壳子,不一直都是你在悄悄掏空的吗?” 顾素素满脸恐惧,她拼命挣扎:“不!你不能这么做!你凭什么杀我!这是犯法的!” 但孙玲华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强行将药丸塞进顾素 素嘴里,狠狠地按住她的口鼻,直到她气息微弱,无力挣扎。 松开手后,孙玲华自言自语道:“为了活到今天,我已经杀过太多人了。和亲前,我杀了庶母才保住自己;到了北原,我杀了丈夫才得以生存;之后,又杀了云英才能嫁给你哥哥。现在,为了继续活下去,我只能杀了你……” 她冷漠地看着顾素素逐渐失去生命的气息,心中竟无半点波澜。 “我会给你烧很多纸钱,让你在黄泉路上走得顺顺利利……” 随后,孙玲华突然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素素出事了!小姑,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焦急,仿佛刚刚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并不是她。 下人们冲进来不少,孙玲华哭着惊声说道:“快去请望之来,快去叫郡王妃来……” …… 如月来送药,便看到郡王府的人半夜里还在忙碌,她站在门口拉住一人问:“你们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忙活什么呢?” 小厮语速极快:“办丧事。我们大小姐刚才病逝了。你是谁?你半夜三更在这里做什么?” 如月震惊了,不敢相信是真的,结巴了起来:“我是 ……我是……没事儿我就是路过,我是好奇问问,你确定是顾大姑娘没了?” 小厮不耐烦起来:“这还能有假?你真的是!没事就赶紧走!少来这打扰我!” 如月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我这就走!这就走!这瓶药,麻烦给郡王妃。” 小厮接过药瓶,步履未稳间,便匆匆将其遗落在草丛深处,嘴里嘟囔着:“这大半夜的,真是遇上哪门子的晦气!” 不多时,如月与来福归返,如月神思恍惚,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内心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惶恐。她意识到,自己或许闯祸了。 云灵见状,心中一紧,连忙关切地询问:“如月,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去顾家送药时遇到了什么不快?” 如月咬了咬唇,声音细若蚊蚋,终是开了口:“姑娘,婢子……婢子怕是闯了大祸。就在一个多时辰前,顾家的大姑娘,她……她竟然病逝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自责与不安。 云灵闻言,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吗?顾素素一直服用我开的药,就算短暂停药一两天,也不至于突然就没了。 ” 如月依旧显得非常害怕,她低声回答:“姑娘,我一开始也是不敢相信,但又反复确认了好几遍,那个小厮说是真的。而且,郡王府里确实半夜就开始忙活了,府上好像还挂起了白布。”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这事也不全怪你。她病了那么多年,如果照顾上稍有疏忽,发生意外也是有可能的。” 但如月还是自责不已:“可是我害怕郡王府会把这事怪到姑娘您头上……都是我办事不力,给姑娘添麻烦了。” 云灵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你以后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记住,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这次的事,就算是个教训吧。” 这时,如梦也跪了下来,她说道:“姑娘,如月这次确实是太冲动了,做事不计后果。她给姑娘惹了这么大.麻烦,是该好好惩罚一下。” 如月惊讶地看了如梦一眼,但随即又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云灵心里明白,如梦这是在保护如月,自己内部处理总比让顾府插手好得多。于是,她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说道:“既然如此,如月,你收拾一下行李,暂时离开侯府吧。这段时间,我不想再看见你。” 第126章 算到云灵头上 莲香一听,急忙为如月求情:“姑娘,如月这孩子是冲动了些,但给她几板子作为警告也就够了。” 云灵坐在椅子上,神情异常严肃:“姑姑,这关乎一条人命啊。如果顾王府真的来找麻烦,我该如何应对?” 莲香听了这话,一时无话可说。 如月已经泪流满面,但她也没有再继续求情。云灵眼中也泛起了红丝,她对着如梦吩咐道:“如梦,你去帮如月收拾东西,今晚就让她离开侯府。如果明天郡王府有人来问,我们就把实情告诉他们,不要有任何隐瞒。” 如梦答应了一声,便拉着如月往外走去。 如月不舍地看着云灵,但云灵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如月被带出去后,云灵才站起身,往内室走去,并对莲香说:“姑姑,你安排她去青云寺吧。过段时间,我嫂嫂会去那里,到时候让如月照顾嫂嫂就好了。” 莲香这才明白云灵的用意,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姑娘,您真是考虑周全。这样既能保住如月,又能让她帮忙照顾夫人。” “嗯,明天怕是免不了一场纷争。我这‘见死不救’的名声,怕是要被传上好一阵子了。”云灵轻叹一声,话语 中带着几分无奈。 莲香细心地为云灵更衣,但她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姑娘,您心里也别太难受了,您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在郡王府那三年,您为她倾尽了心力,花费了无数的银两。她的病缠身已久,如今突然离世,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云灵轻叹一声,缓缓躺在了榻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姑姑,话虽如此,但终归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她才二十一岁,正值青春年华,却从未体验过爱情的甜蜜,也没有子女承欢膝下,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这样的一生,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和遗憾……” 莲香闻言,也不禁叹了口气,“是啊,姑娘。做母亲的郡王妃,怕是要为此伤心好一阵子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真的是难以言喻。” …… 郡王府内确实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 顾素素,这位未曾出嫁的千金小姐,她的离世让丧事不能过于张扬,但那份悲痛却丝毫未减。 王晴,顾素素的母亲,心碎到了极点。她的大女儿,自幼体弱多病,是她心头永远的牵挂。如今,看到女儿静静地躺在棺木中,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脸 色苍白如纸,青得吓人,她几度哭晕过去,又在悲痛中醒来,如此反复,整个人都已筋疲力尽。 顾望之、顾莹莹,还有顾家二房的所有人,也都一夜未眠,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然而,在悲伤之余,他们心中的怒火也悄然升起,这笔账,他们自然而然地算到了云灵的头上。 孙玲华,作为新进门的媳妇,跪在棺木前痛哭流涕。她虽然嫁入顾家时间不长,但自称与顾素素感情深厚。“我本想为她求药,可她说不想在大过年的打扰云姑娘,就想着再等一天。没想到……”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 顾莹莹接过话茬,眼中满是愤恨:“都是那个云灵!她不仅不给药,还了个侍女打发郡王府的人!如果当时能拿到药,大姐或许就不会走得这么快了!” 听到这里,顾望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玲华,你照顾好母亲,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言罢,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灵堂。 云灵一早便有所预料,知道郡王府会有人上门。只是她没想到,来的竟是顾望之。 王管家急匆匆地跟在顾望之身后,试图阻拦:“顾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这可是安阳侯府,我们家郡主不在,她出去拜年了!” 顾望之一肚子火,哪里听得进劝阻,他怒喝道:“你再敢拦我,小心我真不客气!让你家郡主出来,我妹妹死了,这事儿跟她脱不了干系!她这会儿最好别躲在府里当缩头乌龟!” 王远一脸茫然,辩解说:“顾将军,您这话得讲理啊。您家姑娘没了,跟我们家郡主有啥关系?难不成是我们家郡主害了她?” 顾望之冷笑一声:“见死不救,和直接杀人放火有什么两样!” 正说着,已经来到了灵溪院。 这时,杨南春恰好大清早地来找云灵一起吃早饭,看到顾望之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嘲讽:“哟,顾将军,这是来给郡主姐姐拜年啊?怎么这么早,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顾望之瞪了杨南春一眼,语气中带着警告:“你最好别多嘴!我今天没心情跟你扯皮!” 杨南春不甘示弱,挑衅道:“你凶什么凶?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还有理了?你看什么看?难不成你还想在这安阳侯府动刀动枪不成?我就看你这种没脑子的自负男最不靠谱!” 顾望之气得牙痒痒,正欲发作,云灵 已从屋内走出,她声音清晰而冷静:“顾将军,这么早来找我,有何贵干?” 顾望之几步并作一步,逼近云灵,双眼赤红,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清晰可见,他大声地质问道:“云灵,素素走了,你心里痛快了?昨天我们派人来求药,你为何如此狠心,连药都不肯给?” 云灵冷冷地回望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她反问道:“我为何要给药?顾夫人当初一丸药就能让你妹妹下地走路。现在怎么能因为我断了一日的药,就说是我的责任?难道我的药是仙丹妙药,断了一日就能让人丧命不成?” 顾望之的眼眶更加红了,他怒吼道:“你别狡辩了!你明明有药,却不肯给,这就是见死不救!她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云灵被他的无理取闹气笑了,她语气中透着一丝清冷和决绝:“顾将军,你若觉得我有罪,那就请你去报官吧。让官府来查清楚这一切,你没有资格来质问我。我给药,那是出于情分;我不给药,那也是我的本分。我云灵行事,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更没有义务四处滥发好心!” 顾望之咬牙切齿:“云灵,你可别后悔!”说完又气势汹汹离开了。 第127章 告状 醒来后的郡王妃王晴,心情沉重地向中宫皇后递交了求见的帖子。 很快,她便带着顾莹莹和顾望之入宫,直奔凤仪宫。 一到宫门口,王晴便控制不住地痛哭起来,跪在地上号啕大哭。宫中的侍女见状,连忙通报给皇后,王皇后闻讯后立即命人将王晴母子三人请进了殿内。 王皇后端坐在凤椅上,面容严肃中带着几分关切,她温声问道:“姑母,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王晴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皇后啊,我的素素……素素昨夜走了……这孩子你是知道的,从她出生起就体弱多病,二十年来药不离口,苦日子没过完就走了……没有爱过,也没有留下子女……就这样狠心地丢下了我……” 王皇后听后,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王晴此番前来的目的。她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姑母,您先起来说话吧。素素表妹的确是吃了不少苦,这些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 然而,王晴却执意不肯起身,她继续哀嚎道:“可是,是云灵那个丫头不肯给药啊!如果她肯给药,我的素素就不会这么早走啊!皇后 ,你一定要为我做主,问她的罪,让她给素素陪葬!素素是你的妹妹啊……” 王皇后沉思片刻,觉得这事儿其实跟云灵关系不大,便温和地对姑母说:“姑母,安阳郡主在您府上的时候,照顾病人是她作为嫂子的分内事。可现在她和望之表弟已经和离好几个月了,估计她手头也没什么药能给了。我之前听姑母提起过,一直是梁太医在帮忙看病开药,对吧?” 顾莹莹却有些愤愤不平地说:“皇后娘娘,您可能不清楚,云灵她可是灵隐大师的高徒呢。她跟着哥哥南下平定匪患,军中的瘴气问题就是她解决的。但她以前从没说过自己会医术,那些说是梁太医开的方子、看的病,其实都是她在背后做的。现在我们去求她拿点药,她不仅不给,还让自己的侍女把郡王府的人好一顿数落……” 这番话,王皇后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觉得这是郡王府内部的私事,一来她不想多管闲事,二来也觉得云灵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做错什么。王皇后虽然就不怎么喜欢云灵,主要是因为云贵妃的缘故,但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随便给人扣帽子。 现在 这事儿闹到她这儿来,各宫的娘娘们肯定又要看笑话了。 “当初望之娶平妻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安阳郡主对郡王府心存芥蒂也是人之常情。现在,我要怎么给她定罪呢?谁又能证明她真的见死不救呢?我身为皇后,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姑母您年事已高,情绪激动我能理解……” 皇后看向顾望之,调转话头:“但望之你,怎么也跟着冲动起来?你说我该治她何罪?” 顾望之一时被王皇后的质问噎住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被看得一清二楚。他明明知道云灵与此事无关,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想和云灵扯上点关系。他受不了云灵那冷漠的眼神,好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甚至在梦里,他都会梦见和云灵有些不清不楚的纠缠,他们成婚三年,到和离为止,连手都没牵过。 王晴在一旁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她抽泣着说:“望之是受不了素素突然离世,才会这样。娘娘,云灵可能没有直接拒绝帮忙,但她放任恶仆伤人是事实。那恶仆以前还对玲华动过手,她非但不惩罚她,还打了望之一巴掌!娘娘,云灵在顾家这三年,我从未亏 待过她……她现在不仅见死不救,还忘恩负义。依我看,就该剥夺她的郡主封号,让她去庙里当一辈子姑子,为素素陪葬才对!” 这一闹动静可不小,直接把皇帝都给惊动了。 大家一听是皇帝的声音,吓得赶紧跪下来行礼。 王晴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不敢说了。 这时候,秦王萧煜也跟着进来了,先给皇后行了个礼:“臣弟见过皇后娘娘。” 王皇后挺惊讶:“秦王也来了。” 萧煜解释道:“臣弟刚好和皇兄在御书房商量事情,皇兄让臣弟让跟来看看。” 王皇后恭敬地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行礼道:“圣上,臣妾有罪,未曾想到会惊扰到您。姑母家的长女昨夜因病离世,她老人家伤心欲绝,臣妾正在尽力安慰……” 萧烨微微点头,“皇后不必多礼,起身吧。朕早知表嫂的女儿长期受病痛折磨,她的离世,朕也深感痛惜。表嫂,请节哀顺变,早些办理丧事为好。望之,你也带着你母亲和妹妹快些回府去吧。” 萧烨的话语虽不冷不热,却让王晴心中的委屈更甚,“圣上,我丈夫是南阳长公主的儿子,与您也是表亲关 系,他更是在战场上英勇牺牲。云家三代为国尽忠,但我丈夫、儿子的功劳不亚于云家呀。” 萧煜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表嫂此言差矣,朕何时苛待过郡王府?长公主是朕的姑母,朕时刻铭记在心。今日你大概是伤心过度,说话没了分寸,朕就不计较了。” 可王晴心中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连王皇后都拦不住她,她提高了声音说道:“圣上,云灵一个已经和离的女子,都能被封为郡主,为何我儿立下赫赫战功,却连世子之位都得不到?” 王皇后见状,急忙插话道:“望之,你还不快带你母妃回去!姑母,请您慎言!” 萧烨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看来表嫂今日是有满腹怨言要倾诉啊。好,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一次性说个痛快。” 顾望之惊愕地看着母亲,他万万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来。 他连忙上前,“圣上,请您息怒,末将这就带家母离开。” 但王晴却甩开了儿子的手,坚持道:“臣妇今日必须要说个明白,郡王府受到的待遇不公,实在是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 第128章 下了降头 身为一国之君,最为忌讳的便是皇权的威严遭受丝毫挑衅。萧烨以铁血手段消除异己,仅余秦王一人茕茕孑立于龙椅之上,而这份稳固的皇权,最初亦离不开太后之鼎力扶持。 今日,一名女子竟敢如此放肆言辞,无疑是对他权威极限的挑战。 一侧的萧煜,姿态悠然,轻啜着宫女奉上的香茗,其深邃的目光仅在王晴身上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旋即归于平静。 萧烨重重地将茶盏置于案上,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郡王妃,有话但说无妨。” 王晴一副说就说的架势:“云灵善妒,只因我儿要娶平妻,她便给我女儿断药,以此威胁。我儿本来要休妻,她却求得贵妃、太后,甚至圣上,非要和离。和离之后,她却一直不安分,在外做生意害我儿媳丢了公主封号……” 顾望之再次阻拦:“母妃,休要再说,这些事与云灵无关……”圣上裁决的呀。 王晴却不听,继续说道:“我儿南下剿匪,功劳却是到了那个贱妇身上,她想重新嫁与我儿,连门都没有!除非我死!” 不等萧烨说话,萧煜却是冷声道:“那道和离的圣旨,乃本王于皇兄面前为云姑娘竭力争取所得 。至于贩卖官盐之案,其罪本可累及满门,幸得皇兄宽仁,仅削去公主封号以示惩戒。再论及南下平寇之事,战场之上,万千将士亲眼见证,功绩与过失皆有确凿证据记录在案。尤其可笑的是,云姑娘四处奔波只为求得一纸和离诏书,试问郡王妃,凭何认定云姑娘会有意再续前缘,成为你儿之妻?就凭你一张嘴吗?” “至此,本王就问您一句,她若有意想与你儿子复合,为何昨日不给药?” 萧煜随即转眸看向萧烨,拱手行礼:“皇兄,事事摆在眼前,您威严岂可容他人践踏。” 萧烨眼眸颇冷,为了一点家务事,闹到凤仪宫来,他还得亲自过问,简直岂有此理! 萧煜四两拨千斤,事情理清了,瞎子聋子傻子都看出来这是顾家在闹事。 死了一个病秧子姑娘,都要诬赖在云灵头上。 王晴泣不成声,连连磕头,哭诉道:“圣上明鉴,云灵见死不救,忘恩负义之事确凿无疑!我的女儿已然离世,我这做母亲的心如刀绞……” 萧烨闻言,冷哼一声,言辞中透露出对王晴行为的不满:“你如此行事,只怕云家早已对你顾家心生嫌隙,避之不及。那姑娘缠绵病榻多时,突 然离世,怎可轻易归咎于一颗药丸?其中或有其他缘由也未可知。” 随后,他目光转向顾望之,声音冷冽地吩咐道:“顾望之,朕有要事需议,你速速携同你母亲与妹妹回府。现下正值新春佳节,又逢国家历经劫难之后,丧事理应从速从简,以安民心。” “若有谁再敢多言半句,休怪朕不念旧情,严惩不贷!” 言罢,萧烨起身欲离,众人纷纷起身恭送。行至门槛处,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向皇后,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皇后,你身为中宫之主,当以管理后宫事务为己任,宫外这些家务琐事,本非你所应干涉。” 王皇后闻言,眼眶泛红,满心委屈却只能低头行礼,应声答道:“臣妾知错了。” 然而,就在此时,王晴却突然叫住了萧煜:“秦王殿下,请留步。臣妇斗胆请问,郡王府与您乃是至亲,您却为何要助云灵求得和离?平妻之位,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我儿三妻四妾,原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萧煜闻言,脚步一顿,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安阳候一门三杰,皆为国家英勇捐躯,其忠烈令人敬仰。既然你儿已有所爱,何不放那可怜女子一条生路 ?和离,实则是对你儿子的成全。再者,郡王妃对她本就心存不满,云灵离开郡王府,对郡王妃而言,岂不是好事?” 王晴说不出话来。 萧煜又道:“人最忌讳贪心不足。如今郡王府如此做派,难道是嫉妒云姑娘被封安阳郡主?” 王晴嘴上不饶人,“谁嫉妒她,她死了为我女儿陪葬最好!” 秦煜面色悠冷,“本王打算要娶安阳郡主为秦王妃,日后她就是本王的人,谁若是敢对她不利,就是与本王为敌!” 王晴的困惑与不解愈发深重,她惊愕地喊道:“殿下,她可是个已经和离过的女子,是嫁过人的!她是给殿下下了降头,才让你如此不顾一切?” “本王从不在意那些世俗偏见。”萧煜淡然回应,随后便追随皇帝的脚步离去。 顾望之面色惨白,满心的挫败与愤怒,他转向母亲,质问中带着几分绝望:“母亲,您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我本就未立寸功,圣上已是对我极为不满,而今您又说出这些不合时宜的话来,难道您真的想让我前程尽毁吗?” 王晴满眼泪水,一脸委屈地辩解:“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迟迟未能被封为世子,整个汴京都在看你笑话,我 这不是在为你争取吗?” 一旁始终未敢插言的顾莹莹见状,连忙拉住母亲的胳膊,试图缓和气氛,却反被卷入争执之中:“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母妃说话?母妃只是说了几句云灵的不是,你就不高兴了?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顾望之的情绪已至崩溃边缘,他猛地一把拉过顾莹莹,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巴掌,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若不是你屡次从中挑拨,我也不会落到和离的地步;若不是你们一再闹事,我也不会被迫跟到宫里来,如此丢人现眼!你给我滚回去!” 王皇后的面色已是一片铁青,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中不带丝毫温度:“姑母,从今往后,没有本宫的允许,您不得再踏入宫中半步。现在,请您立刻从凤仪宫离开。” 王晴闻言,心中虽知自己言语失当,闯下了大祸,但表面上仍不得不应承下来:“是,娘娘,臣妇遵命。” 然而,她的心中却并未真正放弃,反而暗自盘算着如何再见太后一面。在她看来,即便不能直接对云灵下手,也一定要利用自己手中的筹码——太后的秘密,为儿子争取到世子的地位。 第129章 威胁太后 顾望之和顾莹莹离开后,王晴又来到了太后这里。 窦太后对之前的事情略有耳闻,没想到王晴竟然还敢直接找上门来。她身边的苏蕊是个老嬷嬷了,五十多岁,对王晴的过去挺了解。 她小声跟窦太后说道:“郡王妃这些年变化可真大。想当年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奴婢还见过她呢,那时候长公主还在,说她做儿媳也挺合适的。现在看看郡王府的样子,真是让人唏嘘啊。” 窦太后点了点头,眼神望向门口等着的王晴,叹了口气:“是啊,长公主真是看走眼了。她生的儿子,一点都没继承南阳郡王的风骨。” 窦氏笑了笑说道:“你说她这个时候来,是为了什么?” 苏蕊压低声音猜测道:“奴婢想猜测,她八成是为了儿子袭爵的事情来的。” 窦太后微微一笑,但那笑容里却藏着深意:“八成是。她既然敢来,手里肯定是有些底牌的。不过,她会轻易亮出来吗?” 苏蕊有点摸不透窦太后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娘娘,人已经到了,咱们是见还是不见呢?” 窦太后脸上挂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轻声道:“既然你已经到了,就进来吧。” 王晴获准进入,先是露出了一丝欣喜,但随即又被哀伤笼罩。 她跪在地上,恭敬地行 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千岁,福寿安康。” 窦太后客气而温和地回应:“起来吧。关于你府上的事情,哀家也有所耳闻。你那大女儿也是命苦,希望她来生能投个好胎,远离病痛。” 王晴一脸沉痛,低声说道:“谢太后娘娘的体恤。本该在府中料理丧事,但臣妾心中悲痛难抑,实在想与娘娘倾诉一二。臣妾自知有罪,在这喜庆过节之际,还来打扰娘娘清静。” 窦太后依旧保持着那份和煦与慈爱,语气柔和:“你有何罪之有?别这么说。你入宫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哀家已经听说了。告诉我,还有什么是哀家能为你和郡王府做的吗?” 王晴知道太后已经洞悉一切,再狡辩也是徒劳,便坦白道:“臣妇失礼了,入宫应先向太后娘娘请安,却直接去了凤仪宫。请娘娘宽恕臣妾的失态,实在是悲伤过度,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窦太后温柔一笑,表示理解:“无妨。你心里有苦,来哀家这里说说也是好的。哀家在这深宫之中,也时常盼着你们能来陪我说说话呢。” 王晴心里一紧,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太后如此直白地表示知道她的来意,却又只字不提正事,只谈聊天解闷。 为了缓解尴尬,王晴没话找话:“ 娘娘近日可好?郡王府现在境况艰难,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手,臣妇就这样空手而来,真是惭愧。” 窦太后笑得更加和蔼可亲:“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礼物不重要。我记得你还有个小女儿,她可曾婚配?或者有没有心仪之人?说不定哀家还能帮忙牵线搭桥呢。” 王晴终于找到了切入话题的机会,她叹息道:“莹莹还未有婚配之约,郡王早逝,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感到力不从心。望之虽然是将军,但在世家眼中,郡王府已今非昔比,人微言轻。如今许多世家都对我们敬而远之,莹莹的婚事真是让我头疼不已。前阵子听说卫家小公爷丧妻,我私下里打听过,可卫国公府的门楣,对郡王府来说简直是高不可攀。” 窦氏听后微微皱眉,心里暗自懊悔不该提及这个话题,但她仍以温婉的态度回应:“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缘分二字。卫家夫人眼光独到,若是强求,恐非良策。” 对于卫国公府,窦氏有着自己的考量,她深知那家女眷复杂难缠,因此并不愿过多干涉。 王晴见窦氏并未松口,便决定不再绕圈子,她点头附和,表现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娘娘说得极是,臣妇也年岁渐长,孩子们的事该由他们自己拿主意了。有时回想起过去,总会 念及先皇对郡王的恩宠,那时娘娘还是丽妃,娴雅端庄,而李皇后对娘娘多有欺压,每每思及,臣妇都愤慨不已。幸而娘娘智慧过人,最终笑到了最后……” 窦氏的笑容在王晴的言语间微微凝固,显然,王晴在不动声色地提醒她关于李皇后之死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那段秘密,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窦氏的心头,让她这辈子都不愿提及。 当年,窦她与皇帝萧烨联手,将李皇后及其家族推向了深渊,而王晴,正是这一切的见证者,且手中握有关键的证据。 窦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她轻声说道:“过去的事情,哀家已经记不清了。先皇后与哀家,原也是姐妹情深,只是后来有了些误会。倒是你,还念念不忘吗?有些事情,该忘就忘了吧。” 王晴却仿佛触景生情,眼眶微红,叹息道:“臣妇怎敢忘怀?每当看到如今的景象,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老和尚常说,人若总是沉湎于过去,或许是大限将至的征兆。娘娘,臣妇只怕日后不能再陪伴您左右,聊解寂寞了。只是心里放不下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啊……” 这番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 窦氏心中虽怒,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你还年轻,怎能说这 些丧气话呢?望之是个有出息的孩子,继承郡王府的爵位也是理所当然。哀家会去跟皇帝说说,让他做南阳世子,这样你也能安心些。” 王晴一听目的达成,立刻跪地叩谢:“多谢太后娘娘恩典,臣妇感激不尽。只要望之安稳,臣妇便是死也瞑目了。” 窦氏听罢,心中更是烦躁不已,挥手示意王晴退下:“好了,好了,别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既然哀家答应了,自然会做到。你也早些回去料理家事吧。” 待王晴离开后,窦氏再也抑制不住怒火,猛地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宫女们吓得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苏蕊见状,连忙轻声劝慰道:“娘娘息怒。先给她一点甜头尝尝,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那孙玲华可不是省油的灯,奴婢这就去提醒她一番。” 窦氏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哀家能从贵人一路走到皇后,再成为太后,她以为哀家是吃素的吗?去办吧,一条人命换一个爵位,也算值了。” 苏蕊应声答道:“娘娘放心,奴婢会尽快找到那些证据并销毁它们。封一个世子容易,但要想成为真正的郡王,那路还长着呢。咱们大齐,一共也就出了两位郡王,南阳郡王早已不在人世,如今剩下的南顺郡王也年事已高,且无子嗣……” 第130章 你在等本王? 云灵自和离之后,并未陷入安逸之中,反而更加谨慎,时刻关注着郡王府的动向,尤其是孙玲华的一举一动。 今日,她得知王晴在宫中逗留了许久,心中暗自揣测,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诉苦之行。 刚从县主府邸归来的云灵,便收到了探子传来的密报,称昨夜孙玲华在顾素素的房间逗留了整整两个时辰。 这一消息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量着其中的深意。 而关于王晴今日入宫,她更是带着顾望之和顾莹莹一同前往,但三人却并非一同离开。 不过,好在目前宫中并未传出任何对她不利的言论,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云灵转而将心思放在了眼前的账本上,铺子、庄子以及几档生意都经营得有声有色,这让她感到十分欣慰。 她已经开始筹划下一步的计划,打算前往江南寻找新的商机,以期再大赚一笔。 此时,阿霖拿着刚练好的字来请云灵点评。云灵一眼便看出了字中的风骨,与卫宸的字体颇为相似,不禁笑道:“这字写得颇有卫大人的风范,是你偷偷临摹他的吧?” 阿霖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歪着小脑袋说道:“姑姑,您真是太厉害了!我不过是偷偷拿了卫夫子的字来练习,您竟然一 眼就看出来了。” 云灵略带疑惑地问道:“为何你偏偏选择了临摹卫大人的字,而非那些早已名扬四海的书法大家呢?” 阿霖笑着解释,眼中闪烁着对卫宸的崇拜:“姑姑,在我看来,夫子他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家。他不仅学识渊博,任何一句诗词歌赋,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它的出处,甚至具体到是哪本书的哪一卷、哪一页。这样的夫子,怎能不让我心生敬仰,自然就想模仿他的字迹了。” 云灵微笑着点头,转而关切地问起阿霖在书院的生活:“在书院念书可还开心?有没有谁欺负你?记住,云家的人从不主动挑衅,但若真有人敢欺辱你,你绝不能软弱,要勇敢地反击。” 阿霖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姑姑,书院里总有些闲言碎语,但我都把它们当作是嫉妒之言。毕竟我的功课是最好的,难免会有人心生嫉妒。姑姑,您说是不是?” 云灵闻言,心中既欣慰又心疼。她知道,尽管阿霖说得轻松,但书院中难免有人言语上欺负过他。她温柔地嘱咐道:“阿霖,如果真的受不了,一定要告诉姑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姑姑都会为你解决。” 阿霖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可爱地笑着说道:“姑姑,您放心。卫夫 子我很好,他总是偏向着我,所以我在书院里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姑姑。我在夫子的书房里发现了姑姑的画像,看起来夫子很喜欢……” 云灵摸了摸侄子的头,“小鬼头,大人的事情你可不能管。你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好好念书,知道吗?” 阿霖乖巧地点头,“我知道啦,姑姑。” …… 五日光阴匆匆,年节的热闹似乎已渐渐淡去。 而秦王府内,萧煜却仍沉浸在莫名的郁闷之中。他坐立不安,只因那云灵自年后便忙得不见踪影,走遍了嘉诚县主府乃至各处,唯独忽略了他的秦王府。 录宏站在一旁,望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心中既无奈又好笑,低声劝道:“殿下,要不属下替您去安阳侯府给郡主提个醒?毕竟郡王府正在操办丧事,顾家又进宫去申诉了一番,郡主许是为了避嫌才没来的。” 萧煜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避嫌?她那性子像是会老老实实避嫌的人吗?她心里的小九九多着呢,也不想想她这郡主之位是怎么来的。说她是白眼狼也不为过,若非本王……”话到此处,他猛地一顿,眼神锐利地扫向录宏,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多言。 录宏连忙点头应和,却又不自觉地 接了句:“是,是有点……不过,爷,要不您亲自走一趟?” 萧煜一听,更加不悦:“本王为何要主动?为何要自降身份?难道本王连个合理的由头都找不到吗?” 录宏脑筋一转,急中生智:“那不如就说您的旧伤复发了,需要郡主再瞧瞧?” 萧煜冷哼一声:“本王身为皇亲国戚,身边会缺了太医和府医?为了这点小伤就跑去安阳侯府,成何体统!” 录宏不死心,又提了一个建议:“那……恭贺郡主被封之事总可以吧?” 萧煜眉头紧锁,再次打断:“恭贺早就该去了,如今再去,岂不是太过刻意?” 录宏一时语塞,心中暗道自家主子真是别扭至极。他终于忍不住,略带情绪地说:“爷,您这也太纠结了。您不是总说想娶郡主为妻吗?那就大.大方方地去拜访一下,又能怎样呢?” 话一出口,录宏便意识到失言,连忙捂住嘴巴,躬身认罪:“爷,属下失言了。属下想起外面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先行告退……”说罢,便匆匆逃离了现场,留下萧煜一人在屋内,面色阴晴不定。 好消息到底还是来了。 录宏站在门口,脚步略显犹豫,轻声报告道:“殿下,云郡主已经前往宫中,据说是去给太后与各宫 娘娘们拜年去了。” 萧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吩咐道:“准备一下,本王也要入宫拜年。” “是,殿下。那需要为各宫都备上礼物吗?”录宏小心翼翼地问。 萧煜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只需为太后和云贵妃精心准备即可。” “那……圣上那边呢?”录宏追问。 萧煜却道:“他是皇帝,又什么都不缺。” …… 云灵的车队满载着各式礼品,缓缓行进在宫中的青石路上,因装载过多而显得有些笨重,速度自然慢了些。她未曾料到,这竟给了萧煜追上她的机会。 当车夫报告秦王府的马车靠近时,云灵微微蹙眉,随即下令让车夫暂停,以示礼让。 然而,萧煜却径直走下车来,竟直接登上了云灵的马车,留下一众随从面面相觑。 “你在等本王?那本王就将就一下吧。” 云灵讶异?她哪里就等他了? “殿下,您这是?”云灵望着突然出现的萧煜,眼中满是惊讶与不解。她心中暗自腹诽,自己分明没有等他的意思。 但她转念一想,或许萧煜此行有特别的用意,云灵便收敛了情绪,转而说道:“殿下,过年好。您这也是入宫拜年吗?真是巧了。” 第131章 她送的是柳叶甲 不巧,真的一点儿都不巧。 哪一次不是他主动,哪一次不是他萧煜主动开口。 等着云灵开口,主动,怕是要等到下一辈子了。 萧煜淡然一笑:“不巧,本王特地来寻你一道过去的。只是没想到你在等本王。怎么,你知道本王要来?” “并不知道。既然殿下来了,那臣女就多谢除夕夜之恩。”云灵说着就将早日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萧煜有些期待,云灵从拿出大型的锦盒,揭开盖子,“殿下,请过目,您可喜欢?” 萧煜看到的是形似柳叶的护甲,他脱口而出:“柳叶甲?” 云灵点了点头,“是根据前朝流传下来的护甲图纸做的。我兄长生前一直在研究,想做出轻便又实用的战甲。现在这世道,战场上用的护甲都太重了,所以我就找人试做了这个,还真就成了,又轻又灵活。您看,这里面还用了皮革做内衬,外面再包一层,穿着既舒服又耐用。” 萧煜眼中光亮无数,云灵真是蕙质兰心,不仅是在为他着想,更是在为大齐军队着想。 他沉声问道:“准备多久了?” 云灵很认真地回答道:“去剿匪前就开始准备了,只可惜还是晚了些。希望以后可以用得着,但是我希望永远都用不上。” 萧 煜很喜欢这礼物,他欣然接受,“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 云灵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总算是让萧煜高兴了。 …… 二人一道入宫,太后正花园晒太阳。 云灵事先已安排人将精心准备的礼物分送至各宫,打算稍后再逐一探访。 窦太后得知儿子萧煜与云灵一同前来,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意外之色:“哦?他们竟是一道来的?” 苏蕊在一旁应声道:“是的,太后娘娘,殿下与郡主此刻正在外面候着呢。” 窦太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问道:“你说,倘若哀家对这桩婚事表示反对,爱家那混账儿子会不会真的跟哀家急眼,甚至拼命?” 苏蕊轻声细语地答道:“依奴婢之见,殿下性情刚烈,一旦认定了的事,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更何况,殿下对年少时的情谊尤为珍视,始终难以忘怀。好在郡主争气,让人挑不出错来……” 提及儿子,窦太后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宠溺与自豪:“嗯,说起来,这浑小子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庆功宴上,他非但没趁热打铁求赐婚,反而先为云灵求了个郡主封号,真是让人捉摸不定。从小到大,哀家哀家都猜不透他的心思,谁家亲儿子如此这 般的?” 苏蕊笑着递来茶水,“殿下定是另有打算,娘娘安然等着便是。殿下就要行束冠之礼了,娘娘打算如何办?” 窦氏思忖着说道:“礼部操办便可。便请南顺郡王来主持吧。快让那二人进来,正好商量此事。” 苏蕊笑着应声,去请二人进来。 老远就看到二人并肩而来,身影和谐,远远望去,真乃一对璧人,窦氏心中暗自赞许,对这云灵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云灵并不知道太后心思,前来就跪地行礼,“安阳侯府云灵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娘娘金安。” 窦氏面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温声道:“快起来吧,孩子。自上回相见,又是数月光景,哀家瞧着你似乎清瘦了几分。” 云灵心中感激,暗自思量上次关于和离圣旨之事,太后曾力阻,本以为会遭嫌弃,而今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和煦。她恭敬谢恩,心中补充道:“其实庆功宴上我们已算是第三次相见了。” “多谢娘娘厚爱。”云灵轻声回应,脸颊微微泛红。 窦氏笑意更甚,温柔地招呼道:“来,到哀家这边来。”说着,她亲切地拉着云灵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与欣赏,“你这孩子,长得真是标致极了,眼睛像星星亮晶晶的,鼻梁直挺 挺的,真是不知道你母亲是如何生出这般好看的女儿。想当年你长姐云贵妃入宫,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艳压群芳呢……” 云灵被夸得不好意思,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道:“娘娘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 萧煜轻咳一声,略带调侃地笑道:“母后,您这是完全没看见我吗?” 窦氏闻言,目光这才转向萧煜,笑中带刺地说:“你整日在宫里晃悠,我看都看腻了,哪还会漏了你?” 萧煜故作委屈,作势欲走:“既然母后见我便心烦,那我还是识趣点,先行告退吧……” 窦氏笑得更欢了,像个顽童般打趣道:“瞧瞧你这气性,还跟灵丫头争起宠来了?” 云灵见状,心中暗自惊讶于太后与秦王之间如此亲昵无间的母子关系,她不愿打扰这份温馨,便起身行礼道:“娘娘,臣女想着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便不在此多作打扰了。” 窦氏却紧紧拉着云灵的手,不容分说地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温言道:“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好歹吃点东西再过去。在哀家这里,你可千万别见外,哀家与你母亲素有交情,说起来,咱们就是一家人嘛。”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带着几分受宠若惊:“臣女实在惶恐,太 后娘娘如此厚爱,让臣女受宠若惊。” 窦氏轻拍着云灵的手背,眼中满是温柔与安慰,笑道:“别害怕,孩子,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若是日后谁敢欺负你,挨家第一个饶不了他。” 正当这温馨氛围弥漫之际,一道清脆悦耳却略带锋芒的女声打破了宁静:“母后,您这里可真热闹,阿雅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雅身着一袭喜庆华服,款步而来,嘴角挂着那标志性的微笑,眼神中却闪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窦氏见状,笑容不减,温言道:“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在闲话家常,哪有什么早晚之分。” 萧雅的目光扫过云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哎呀,原来安阳郡主也在此啊,真是巧啊!” 云灵立即躬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萧雅语气中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快请起吧,你我之间何须多礼。说起来,你这是特意来给母后拜年的吗?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我刚才路上还听说,各宫都收到了你精心准备的礼物,想必给母后的,定是非同凡响吧?” 云灵还没来得及回话,萧煜眼中一丝冷芒闪过,反问萧雅:“你呢?你为母后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第132章 忘恩负义和离妇,心悦她人克妻汉 萧雅话语一顿,笑容中添了几分乖巧,轻声道:“皇兄,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三年来在庙中清修,哪有什么稀罕物可言?金银玉器、古董字画,不都是您和母后赏赐的吗?那些东西,想必您早已了如指掌了。” 云灵自始至终保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一言不发,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想成为焦点。然而,她依然能敏锐地捕捉到萧雅对她那不易察觉的敌意。 萧煜笑了,笑容不达眼底,懒得理睬萧雅,看向窦氏道:“母后,儿臣与安阳郡主一道去趟凤仪宫,您与阿雅叙叙旧。” 窦氏笑着点点头,允许道:“那你们便去。” 窦氏笑着应允,目送他们离去。萧雅本欲再言,却在接触到萧煜冷冽的目光后,悻悻地闭上了嘴,默默坐下,不敢再出声。 云灵向窦氏与萧雅行礼告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更加坚定了远离皇家的决心。走出慈宁宫,她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萧煜仿佛看穿了云灵的心思,轻声笑道:“怎么?一个萧雅就让你感到疲惫了?”云灵点头默认,又轻笑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萧煜又道:“秦王府不是这般,你别多想。除非,你不信 ,本王会护着你。” 云灵闻言,目光温柔地看向萧煜,轻轻行了一礼,感激道:“多谢殿下在庆功宴上未求赐婚。” 萧煜心中了然,他深知云灵的性格,若是强求,只会适得其反。他要的,是云灵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是那份从心底生出的渴望与认同。他愿意等待,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他唇角微扬,带着一丝自信与玩味:“不用谢我,日后你需谢我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恐怕都谢不过来。” 云灵闻言,一时语塞,只能报以微笑。 二人相携离去,留下窦氏与萧雅在慈宁宫内。窦氏望向萧雅,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云灵何时得罪你了?为何你对她句句带刺?” 萧雅撒娇道:“母后,我只是见她最近风头太盛,想压压她的气焰,免得她太过得意……”窦氏闻言,面色微沉,语重心长地道:“雅儿,你身为公主,言谈举止都需谨慎。未来的路还长,何必处处树敌?更何况,若她真成了你的皇嫂,你又该如何自处?” 萧雅闻言,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她问道:“母后,您真的打算让一位已经和离的女子成为皇兄的王妃?要知道,她曾嫁予顾望之,而顾望之按辈分还得唤皇兄一声表 叔,这……” 窦氏淡然一笑,打断了萧雅的疑虑:“那又如何?在哀家眼中,女子不应因其过往经历而受到无端的偏见。只要她品性纯良,相貌出众,这便足够了。至于其他,哀家无意深究。” 萧雅心中仍有疑虑,她试探性地问道:“母后,您此举真的没有别的意图吗?” 窦氏的面色微微一沉,显然对萧雅的不信任感到不悦,她反问道:“那你呢?你的终身大事又作何打算?转眼你也快二十了,是时候考虑了。” 提及自己的婚事,萧雅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红晕,她羞涩地答道:“母后不是说过吗,要等到春闱之后,在众多才华横溢的举子中,为我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驸马?” 窦氏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她缓缓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心中已有所属了?不妨说来听听。” 萧雅连忙摆手否认,脸上写满了慌张:“没,没有的事,母后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会试难度颇大,能否考中尚属未知,所以……所以我还未看清谁人能脱颖而出。” 窦氏嗯了一声,不再追究,“哀家乏了,你也回去休息了。” 萧雅起身行礼,“阿雅告退,不打扰母后了。” …… 萧雅离去后,窦氏的面色骤然变得凝重,她沉声吩咐道:“苏蕊,你即刻派人秘密探查,查清萧雅近来与哪些世家子弟有私下往来,此事务必谨慎。” 苏蕊应声领命,压低嗓音回复道:“娘娘,您是担心明阳殿下已有了爱慕之人?暗中从礼部传来消息,今年春闱会试,仅汴京一地便聚集了四十余位官宦与世家子弟,圣上正亲自审阅名册,逐一摸底,意在拉拢人心,扶持新贵,培养自己势力。” 窦氏微微一笑,眼神深邃淡定:“他这是在扶持新势力,构建自己的政治网络,对我,他从未放下过戒备。即便我已退居幕后,不问朝政,他亦不曾有过丝毫放松。” 苏蕊忧虑地补充道:“娘娘,秦王殿下心怀天下,一心为大齐百姓,从未有过争权夺利之心。圣上他……” 窦氏缓缓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正因兵权紧握在我儿手中,他才寝食难安。他,不过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面对这样的处境,我们只能更加提防,别无他路可走。” 苏蕊点头应是,语气中多了几分安慰:“战乱方歇,国家百废待兴,圣上此刻应不会轻率行事。待到 春闱尘埃落定,北原使者将至,加之秦王殿下智慧超群,洞察世事而不言破,他自有应对之策,必能确保万无一失。” “你再派人去给明阳私下传话,北原人就要到了,让她低调安分些。她会明白的。” 苏蕊应是,匆匆去办。 云灵与萧煜又同时出宫,却不料一条歌谣,让二人变了脸色。 几个小孩子边走边念,还颇朗朗上口:“卫宸名声响四方,克妻传言绕街巷,一入侯门深似海,红颜薄命泪沾裳。月下独酌影成双,心中愁苦向谁讲,世人皆道他荣耀,谁知背后妻先亡。” 云灵想这就是卫宸想出来拒婚的办法? 这主意真的不错。 刚说欲走,又来了四五个孩童,唱着:“云灵和离妇,冷眼对绝望。昔日恩情忘,今朝见难藏,人心如纸薄,负义歌声扬。” 这还有她事呢? 云冷着脸,命如梦:“你去问问,谁给了多少银子,让他们不遗余力走街串巷地败坏我的名声。” 如梦应声去问,不大一会儿回来,禀报道:“郡主,源头不是这几个小孩子,他们说也是听别人唱的,很快就学会了……” 萧煜眼神扫向录宏,“去查源头。查到幕后主使,先带到本王跟前来。” 第133章 对峙 云灵未作应答,径自乘坐自家的马车悠然回府,对萧煜是否追查此事,她显得颇为淡然。 她心中明镜高悬,卫宸的流言蜚语十有八。九出自其本人之手,而围绕她的那些不实之词,则无疑是郡王府的暗流涌动,若要细究,孙玲华脱不了干系。 马车内,如梦难掩愤慨:“姑娘,这明显是顾家人所为,手段何其卑劣!” 云灵微微蹙眉,语中略带不悦:“此事不怪如月,无辜受牵连……” 如梦见状,忧虑之情溢于言表:“姑娘,这些谣言一旦散播开来,怕是一时难以平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云灵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就用谣言的力量去对抗谣言。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姑娘!” 云灵当天也编了一遭:“将军府中事纷扰,夫人威仪掩奸巧,庶女无声泪暗抛,命运多舛恨难消。 沙场血战将士勇,却遭阴谋身先殒,忠魂难安恨绵绵,将军威名被尘湮。 暗夜深谋与敌交,利欲熏心忘国朝,背信弃义世人笑,千古骂名绕梁高。 小姑无辜受牵连,狠毒计策害红颜,天理难容恶行显,正义之剑必挥斩。” 街头巷尾迅速流传起三则流言蜚语,如同野火燎原。 孙玲华归宁之日,恰逢这些流言入耳,岂能无动于衷,心中波涛汹涌。 云灵的事情是造谣是编造,可是她做的事情是真的。 云灵就等在孙玲华必经之地。 顾望之见云灵,怒不可遏,言辞犀利:“云灵,这满城风雨皆因你而起?你如此行径,真乃卑鄙无耻!与你解除婚约,乃我此生最明智之选!你与你那兄长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云灵面不改色,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笑意,反驳道:“谣言?你何以断定这一切皆是虚妄?若真非空穴来风,何不验尸以证清白?顾素素的尸身,你敢不敢交予官府一探究竟?我兄长的死因,究竟是谣言还是真相,不日自会真相大白!而今日,我更要直言不讳,孙玲华,她并非无辜!” 顾望之被怒火冲得面目扭曲,咬牙切齿道:“诬陷?造谣?这等卑劣手段,岂是你一介郡主应为之事?待我面见圣上,一一陈情,你这郡主之位,怕是岌岌可危!” 云灵闻言,不怒反笑,冷声反驳:“是谁家先编造我见死不救的谣言?我何曾真正见死不救?区区一日未续药,人便逝去,此等荒谬 之言,你居然也信?我曾以为你只是薄情,未料你连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 顾望之怒喝:“云灵!你简直冥顽不灵!逝者已矣,你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云灵针锋相对:“若要我不再追究,很简单,将那些无端散布的谣言悉数撤回。” 孙玲华深知事态严重,王晴之前进宫告状都未能如愿,如今这些谣言虽意在给云灵添堵,却无意中将她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顾素素之死未达预期效果,反而让她自己深陷舆论漩涡,被指为杀害小姑与云英的元凶。 她强压怒火,迈步上前,试图缓和气氛:“安阳郡主,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苦苦相逼?素素缠绵病榻多年,你的冷漠无情,我们都有目共睹,你就没有一丝同情之心吗?” 云灵以她那清冷如水的目光直视孙玲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为何不追究?是因为你心中有鬼吗?记住,是你先挑起事端,散布谣言。我云灵,绝非任人欺凌之辈。从今往后,你对我以礼相待,我必还你以敬;但若你再行挑衅,我亦不会手下留情。若我是你,此刻应忙着销毁罪证,而非在此地对我横加指责!还有一事,至关重要——一 个长期病弱之人,我悉心照料三年,她尚能安稳度日,而你入郡王府不过数日,便发生如此变故,其中疑点重重,难道郡王府上下竟无一人怀疑你是凶手吗?” 孙玲华终是按捺不住怒火,尖声反驳:“你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安阳郡主,我虽出身卑微,身为庶女,但我也是望之堂堂正正迎娶的妻子,你怎可如此肆意侮辱于我!” 云灵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是否为诬陷,自有真相大白之时。我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让官府开棺验尸,以证清白?” 孙玲华面色骤变,眼神闪烁,显得心神不宁。 顾望之迅速上前,将孙玲华护在身后,语气坚决:“够了!这是我们顾家的私事,与你无关!你最好立即停止散播不实之言,以正视听!” 云灵毫不退让,目光如炬:“若顾家能先自清门户,我们自然无需多言。否则,此事绝无妥协可能!” 正当双方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录宏率领一队人马适时出现,行礼毕恭毕敬道:“顾将军,安阳郡主,以及顾夫人,王爷有请,请各位移步至秦王府一叙。” 顾望之闻言,眉头微蹙,“不知殿下此番召见,所为何事?” 录宏面色 微沉,答得颇为官方:“具体事宜,还需面见殿下方能知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详情不便透露。” 云灵其实也不太想去,可是萧煜都插手了,自然是要遵存。 “录将军,烦请带路。” 顾望之带着神色复杂的孙玲华,紧随云灵之后,一行人前往秦王府。 秦王府萧煜的书房 众几人行礼。 萧煜深邃的眼眸扫视几人一圈之后,终究定格在云灵身上。 虽然是过年,云灵依旧身着淡雅,仅以几朵梅花作为点缀,这份简约非但未减其风采,反而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清冷高洁的气质,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子,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半晌没人说话,录宏便看到自家王爷瞧着美人呢…… 他干咳一声提醒道:“爷,人都带到了。” 萧煜这才回神,恢复冷肃,“这几日流言蜚语漫天,是何缘由,诸位心知肚明。你们如何解释?安阳郡主,你先来?” 云灵被萧煜点名,沉稳地迈出一步,清声道:“臣女自问行得正坐得端,未曾有丝毫过错。非但未曾散播任何谣言,反而遭受诬陷,被指见死不救,此等冤屈,还望殿下能明察秋毫,还臣女一个清白。” 第134章 你还想让本王做什么? 顾望之按捺不住怒气,上前一步,质问道:“安阳郡主,您这番言辞,未免太过冠冕堂皇。这满城的流言蜚语,您竟能轻描淡写地说与您无关?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云灵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她直视顾望之,冷静而有力地反问:“请问顾将军,您的指责可有确凿证据支撑?无凭无据,岂能信口雌黄?” 此时,孙玲华也紧跟着站了出来,语带委屈与质问:“安阳郡主,您拦阻我夫妻二人归途,言之凿凿指责我散播谣言,声称您见死不救。那么,我也想问郡主一句,您是否已掌握了确凿证据,来支持您的指控?” 萧煜听罢,面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冷声吩咐道:“录宏,将人证带上来。” 录宏应声而动,迅速走至门边,对着门外守候的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久,一名颤抖着身子的男子被带了进来,他跪倒在地,神色惶恐。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煜的声音冰冷而威严,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男子伏地颤声回答:“回……回秦王殿下,小的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两日前,有人找上小的,给了小的一锭银子,让小的背熟一段歌谣,然 后四处传唱。小的为了糊口,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那人还自称是将军府的人,威胁小的说,若是事情办砸了,就要了小人的命。小的真的是无心之失,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乱子,求殿下开恩,饶了小人一命吧!” 随着男子的供述,房间内众人的情绪微妙地变化着。 顾望之与孙玲华的脸上闪过一抹愕然与不安,而云灵则是不动声色,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萧煜则继续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严厉:“那人还说了什么?” 证人战战兢兢道:“那人自称是将军府的人,还恐吓小的,若是此事办不好,就会要了小人的命。小人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没做多想,不知道会闯下祸事,还请殿下饶命!” 顾望之闻言,立刻挺身而出,为自家辩护道:“殿下,此事定有蹊跷,是有人故意陷害我顾府。众所周知,汴京之中将军府众多,仅凭这人的片面之词,怎能断定就是我顾府所为?再者,我顾氏之人皆品行端正,绝不会生出事端来!” 云灵闻言,眼神更为锐利,她走近证人,语气冷冽地命令道:“把那银子拿出来。” 男子颤抖着,双手奉上那锭银 子。 云灵接过,仔细审视,随后将其转交给录宏,并躬身行礼道:“殿下,近日来,唯有南阳郡王府对我未能及时赠药之事心怀不满。再者,圣上于庆功宴上所赐之银都有批次,且皆有记录可查,这锭银子是否出自顾府,一查便知。” 孙玲华见状,心中的恐惧逐渐转化为坚定,她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殿下,安阳郡主所行之事,远不止此。她不仅造谣生事,诋毁我夫家声誉,更对小姑顾素素的死因无端猜疑,甚至提出开棺验尸的无理要求。她兄长战死沙场,本是荣耀之事,她却无端猜测背后有阴谋,更将脏水泼到臣妇身上,污蔑臣妇害死了她的兄长。请殿下明察秋毫,还臣妇一个公道!” 孙玲华的情绪愈发激动,她不顾一切地继续道:“另外,云灵嫁妆里就是有藏宝图,是殿下偏袒她,便说那道圣旨是假的。还请殿下拿出圣旨,与臣妇一道入宫面圣,当庭对峙。” 萧煜的面色更加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孙玲华,你未免太过放肆!本王行事自有分寸,岂容你质疑?藏宝图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你屡次挑衅,莫非真以为本王会手下留 情?” 他的目光转向顾望之,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严厉:“顾望之,你管教好自己的妻子!今日之事,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本王不想再看到你们!” 顾望之面色复杂,只能应允,他拖拽着孙玲华出了秦王府之后,试图安抚孙玲华,但孙玲华却如同被点燃的爆竹,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她奋力挣脱顾望之的手,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几乎是咆哮着说道:“殿下为何发怒?还不是因为那圣旨是真的!他根本不敢去对峙,只能以权势压人,赶走我们!” “顾望之,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他心仪云灵,为了她,不惜违抗圣意,赐予和离圣旨,更是在庆功宴上为她求得郡主封号。今日之事,他更是处处偏袒云灵,若非我提及圣旨,你以为他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顾望之第一次见到孙玲华如此愤怒,失望与不解交织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可你造谣在前,这件事你又如何解释?我还口口声声辩解,最后却是打脸。你若不惹云灵,她不会反击。你最好老实告诉我,素素突然病逝,与你真的无关? ” 孙玲华见状,眼眶一红,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迅速调整情绪,换上了往日那副期期艾艾、柔弱无助的模样,声音哽咽道:“望之,连你也不信任我了吗?素素没有看不起我的出生,对我尊重有加,我怜惜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 顾望之见状,心中虽有诸多疑虑,却也软化了下来,他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疲惫:“罢了,此事到此为止。我们回府吧,日后尽量避开云灵,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孙玲华嗯了一声,“望之,我听你的。” 但她眼神中阴鸷一闪而过,心里赌咒发誓,一定要让云灵死无葬身之地。 在秦王府的云灵就在这一霎突然明白了,那圣旨是真的,是萧煜为她拦下了此事,保住了嫁妆。 她刚要道谢,萧煜猛然起身,冷冷往书房外走去,云灵连忙跟上,小跑着才勉强与他保持几步之遥,她轻声呼唤:“殿下。” 萧煜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向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你叫本王作何?安阳郡主智勇双全,寻找证据迅速,反击亦是毫不留情,如此能耐,还需本王插手做些什么吗?” 第135章 偏袒云灵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讽刺吗? 云灵一楞,她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殿下何意?她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怎可无动于衷?我们云氏可不是任人欺负之辈。” 萧煜沉声问道:“你说孙玲华害了你兄长,可否有证据?” 云灵语气坚定:“证据迟早会有的,是她太狡猾,证据还没到手。” 萧煜眉头微蹙,继续追问:“你说她害死小姑,你可有证据?” 云灵笃定道:“开棺验尸,一查便知。” 萧煜被气到,转身继续走,大步流, 云灵无奈而又坚持地追了上来,眼中闪烁着不解:“殿下,您为何如此动怒?此事关乎云家荣辱,我自当全力以赴。我的决定,虽可能欠妥,却也是出于维护家族之心,何错之有?” 萧煜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散播卫宸谣言,他克妻,你和离,你们正好凑一对?” 云灵身形微晃,险些撞上萧煜,她迅速调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无奈道:“那与我无关,我从未想过要嫁给她。”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反问,“那你为何不嫁本王?本王堂堂亲王,权势地位还是什么,缺吗?试问这大齐,谁还是你的良配?难不成,你还想入宫 去做娘娘?” 云灵生气加无奈:“殿下,你疯魔了不成?今日说话夹枪带棍的,我又何时说要入宫了?” 萧煜不听解释,继续往前走。 云灵见状,灵机一动,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蹲在地上,她轻呼一声:“哎呀,我的脚……” 萧煜猛然停下来,回头走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尤其是那双楚楚可怜、仿佛能说话的眼睛,萧煜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温柔了许多:“怎么了?还能站起来吗?” 云灵看他眼里有焦急,急切,这个角度瞧着也太好看了些,便怔楞了几许,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了起来,“录宏,叫府医尽快前来,拿扭伤药。” 录宏应是,立即就去。 云灵羞红了脸,不敢直视萧煜急切的眼神:“不用,我是医者,我自己可以。还有,我可以自己走,殿下。 萧煜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丝倔强道:“你在本王府上受了伤,本王岂可不管?” 府医来之前,云灵还是说了实话,“我没受伤,不用府医的,刚才殿下走的极快,我……” 萧煜早就看穿,但却故意道:“不行,府医看过之后,本王将你送回去,才安心。” 云灵坐在椅子里,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府医还没到,就被萧煜脱了靴袜,且听萧煜道:“没有红肿,的确没有想象的严重。” 云灵收回脚,“那个……我的确没事……谢殿下费心,臣女该回去了。” 萧煜却道:“本王必须亲自送你回去。确保你的安危。” 云灵岔开话题,“殿下,那圣旨是真的对吧?我的嫁妆里真的有藏宝图,圣上要寻,那该真的有,臣女该如何应对?” 萧煜眼眸淡淡,语气却又冷了起来:“荒谬至极,哪里来的藏宝图。本王从未听过。” …… 送云灵回府,萧煜等着云灵邀请他进去坐一坐。 但云灵心里想着藏宝图一事,便也没有邀请,行礼恭送道谢,便带着如梦匆匆入府去了。 刚从外回来的云蔌面露喜色,快步上前,行礼之际,声音中难掩娇羞:“臣女云蔌,拜见殿下。殿下既已至此为何不进去坐一坐?” 萧煜眼神依旧在云灵背影上,道:“也好。你父亲何在?” 云蔌闻言,心中更是欢喜,连忙答道:“家父今日在府中休沐,正是有空之时。殿下请随我来,家父定当亲自迎接。” 进了院子,萧煜却问:“灵溪院如何走?云三姑娘。” 云蔌一顿,“那是我二姐的院子,家父院子西边……” 萧煜却道:“本王找安阳郡主。” 云蔌心生嫉妒,却又不敢拒绝,“殿下,这边请,臣女为您带路。” 抵达灵溪院门前,萧煜却礼貌地请云蔌止步,云蔌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行礼后黯然离去。 返回自己院子,云蔌未及入门,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她匆匆寻至母亲朱氏处,满腹委屈地倾诉:“娘,您瞧瞧云灵,她竟与秦王有所牵扯。秦王让我带路,却连门槛都不让我跨进一步。她一个和离过的女子,怎配得上秦王?可偏偏秦王此刻正往云灵的院子去呢。” 朱氏心疼女儿,虽同样怒其不争,却也理智地劝慰道:“认清现实吧。就算没有云灵,秦王也不会娶你。为娘为你重新相看个郎君吧。18岁了,你也该出嫁了。” 云簌心念秦王萧煜,执意言道:“娘亲,我心唯系秦王殿下,他乃真英雄,非世间凡俗子弟可比,我誓不嫁他人。” 朱氏闻言,忧虑之色溢于言表,轻叹道:“簌儿,固执非良策,世事难料,非想象所能及。他身居高位,冷漠难近,何时曾以正眼视人?娘是过来人,深知嫁得真心相待之人,乃人生之大幸,望你能听娘一言。”言毕,她又补充道:“待春闱之试尘埃落定,你父自会在诸多 才俊中,为你觅得一良配。” 云簌固执不减:“娘亲,我心已定,此生只愿伴秦王左右,那些科举之士,又怎入得了我的眼?” 恰此时,云峰步入屋内,听闻此言,不禁嗤笑出声:“妹妹真是异想天开。你也不掂量自己几分几两,秦王若真对你有意,那可是母猪都能上树!” 云簌闻言,脸颊绯红,怒目而视:“哥哥怎可如此伤我?你是我至亲之人啊!” 云峰不以为意,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咀嚼,悠悠道:“正因我是你兄长,才不愿见你沉溺幻想。人需自知之明,方不致自欺欺人。” 云簌反驳激烈:“你莫以为念了几日书便能高中,你的根基尚浅。你以为云灵对你好呢?她可是把三叔,还有阿霖都送去应天书院了,唯独漏了你。” 云峰淡然以对:“我虽不喜她,但她确有救命之恩。至于科举之事,成败与否,与你无关。你倒是愈发没了规矩。” 云簌被气得泪光闪烁,泣诉于朱氏:“娘亲,你看他,不仅欺负我,还处处偏袒云灵。云灵到底有什么好的!她可是和离过的。” 云峰冷笑一声,转身离去,留下一句:“除了这一点,你倒是说说,她还有何瑕疵?” 言罢,消失在门外,留下一室纷扰。 第136章 王妃命 云簌气得直跺脚,眼中泪光闪烁。 朱氏见状,轻声劝慰道:“簌儿,你先冷静下来。你哥哥现在能安心向学,实属不易,你莫要再去扰他心神。倘若他真能科举中第,或许还有机会争一争世子之位,为家族增光。” 云簌委屈地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哀怨地问:“阿娘,连你也这般对我吗?圣上早已有言,要将那孩子立为世子,我们二房又能有何指望?” 朱氏显得有些不耐烦,却也无奈道:“正因你们都不思进取,圣上自然难以眷顾我们二房。你若想有所改变,就该收敛心性,支持你哥哥读书。他若真有出息,咱们二房自然就有望了。” 云簌还想争辩,却被朱氏温柔而坚定地打断:“好了,你也去读读书吧。若是换成普通人家,为娘自然会全力支持你追求所爱,但秦王不同,他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招惹之人。况且,你也清楚他一心护着云灵,你万不可再去触她的霉头。” 云簌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但在母亲的威严下,终是不敢再言语。 然对秦王的执念,早就在她心底悄悄生根发芽,未曾有丝毫减退。 …… 云灵正埋头于库房之中,与如梦一同细心整理着那些珍贵的字画,心中暗自 思量:若那传说中的藏宝图当真隐匿于这些嫁妆之中,她又该如何应对? 如梦低声满是不解:“姑娘,藏宝图之事,婢子真是闻所未闻。” 云灵轻叹一声,“真假难辨,但那圣旨确凿无疑,想来此事并非无中生有……” 话音未落,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萧煜的声音不期而至,“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若真有藏宝图,你打算如何处置?” 云灵一惊,手中的字画散落一地,她慌忙抬头,“殿……下,您怎会在此?”心中暗自嘀咕,他怎就这般随意地寻到了。 萧煜悠然自得,负手而立,“本王何处去不得?这还是你院中,本王首次踏足,倒是别有一番雅致。” 云灵连忙起身,携如梦上前几步,恭敬行礼,“未曾料到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请殿下移步会客厅稍坐。” 如梦见状,迅速将库房门锁好,转身去准备茶水。 步入云灵的房间,萧煜细细打量,屋内布置得既雅致又不失温馨,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他并未急于落座,而是缓步至书案旁,目光掠过一侧的医书与另一侧的账本,案上散落着工整的草稿,不禁觉得有意思。 他转头望向云灵,问道:“既想涉足商海,又欲悬壶济世, 安阳郡主,你的志向倒是颇为远大啊。” 云灵微微一笑,谦逊道:“不过是闲暇之余,随意摆弄罢了,当不得殿下如此夸赞。” 萧煜随即坐下,如梦适时奉上茶水。 莲香姑姑知道来了贵客,并不认识是秦王,端着糕点来,看到萧煜,赞叹道:“姑娘,这是哪家的公子哥?长得可太俊俏了也,老奴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小郎君呢。该不会是卫家的小公爷吧?” 云灵赶紧解释:“姑姑,并非。这是秦王殿下。” 莲香闻言,面色骤变,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倒在地,惶恐行礼:“奴婢有眼无珠,不知竟是秦王殿下驾到,实在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萧煜面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道:“无妨,起来吧。”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宽宏大量,让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 莲香与如梦相互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室静谧。 云灵见状,伸手示意萧煜品尝糕点,他欣然接受,咬了一口,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兴趣,问道:“这糕点,可是你最喜爱的?” 云灵微笑着点了点头,“是,殿下若也喜欢,我可让人多做些送来。” 话锋一转:“那日你送玉佩,是 想到过去之事了吗?”萧煜问起那玉佩之事。 云灵点头,“嗯,想起来了。” 他却温柔道:“想起来便好。你救本王一命,本王记忆犹新。” 云灵轻轻摇头,笑道:“不过是一场凑巧罢了。”她的笑容宛如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绽放得毫无自觉,却美得令人心醉。 她似乎对自己的美丽浑然不觉,而这份纯真无瑕更添了几分动人。 萧煜望着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直到云灵略显不自然地打破了这份宁静:“殿下,天色已不早,您是否打算留下用晚膳呢?” 萧煜心知这是逐客之意,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嗯,留下来也不错。近日来清闲无事,多坐片刻也无妨。若是能有一壶好酒,那就更加完美了。” 云灵闻言,心中略感为难。 她素来不惧强权,即便是面对土匪也未曾有过丝毫退缩,但面对这位目的明确的秦王,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尴尬。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确实微妙而尴尬。 她巧妙地提醒道:“殿下,不如我们去院中的海棠树下如何?我在出嫁前曾埋下了一坛酒,想来如今正是品尝的好时机,也好让我以此酒招待殿下。” 云灵还提醒萧煜,她是嫁过人的。 萧煜闻言,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海棠煮酒?想来就意境不错。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尝尝你亲手酿制的海棠酒吧。” 步入院中,春意盎然,海棠花初绽芳华,粉嫩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而云灵立于海棠树下,其姿色更胜春花,真可谓人比花娇,相得益彰。 来福闻声而至,手持铁锹,准备应云灵之需。 然而,萧煜却主动请缨:“本王来吧。” 云灵闻言,连忙婉拒:“殿下尊贵之躯,怎可屈尊降贵做此等事?万万使不得。” 谁也拗不过萧煜,他接过铁锹,笑道:“无妨,今日你我共赏海棠,共品美酒,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你且去吩咐厨房准备暖锅子与下酒佳肴,如何?” 云灵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作罢,遂吩咐来福前往厨房安排。 不久,一坛尘封已久的好酒被小心翼翼地挖出,随即被送往厨房温热。 待一切准备就绪,二人相对而坐,于海棠树下共饮。 月光如水,洒满一地银辉,与海棠花的娇艳相互映衬,更添几分雅致。 莲香姑姑上菜,看到一对璧人,赞叹道:“一个温婉如玉,一个英气逼人,何其般配天爷啊,你可是开眼了。我家姑娘原来是王妃命!” 第137章 她表白 今夜,月色温柔地洒落,较之往昔的寒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暖意,仿佛春日的脚步已悄然临近,带来无尽的温柔与希望。夜色下,一切显得如此宁静而美好,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在这份初春的惬意之中。 宴席上,佳肴琳琅满目,却只是被轻轻品尝,每一口都蕴含着对生活的细细品味。而酒,更是以它独有的方式,缓缓流淌过心田,不似往日那般浓烈,却恰到好处地添了几分雅致与闲适。 云灵坐于其间,举杯轻酌,那酒色晶莹,映照着她因微醺而泛起的两颊红晕,宛如天边最绚烂的云霞,为她平添了几分娇媚与妩媚。 杨南春听到有贵客来,冲了进来,却被莲香拉到一边:“祖宗,今夜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去打扰。” 杨南春吐了吐舌头,“姐姐果然是王妃命。卫小公爷八成是没什么指望了。” 莲香笑着道:“没错,就是王妃名。不过,祖宗你怎么才回来,今天一日都去了哪里?你可不能给侯府惹祸,姑娘好不容易挣回来郡主的封号,咱们可得争气点,知道吗?” 杨南春出其不意的安静,“说来也怪,圣上与太后对姐姐的态度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知她曾历经过和 离之痛,还如此力挺秦王与她的婚事……” 莲香却笑道:“那定是因为皇恩浩荡,太后她老人家心慈面软,见不得好人受委屈罢了。” 杨南春坐了下来,托着下巴,静静瞧着。 云灵难得这样坐下来,安静地,喝点酒。 从和离到现在,她也几乎没好好休息过。 许是心情放松的缘故,她竟然有些吃醉了。 她瓷白的小脸上多了两抹红霞。 萧煜道:“吃醉了?今日便罢了。” 二人话不多,却出其不意地和谐。 云灵笑了笑,“是有些醉了,殿下是非要娶我吗?若真是非要娶的话,那我便应了吧。一人活着,着实有些辛苦,不如就找殿下做靠山,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如何?” 萧煜手里的酒杯颤了颤,她果然是吃醉了,他看向她,笑了笑,“现在这么想也不晚。” 云灵轻笑,脸颊染上了酒后的红晕,一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道:“殿下脑子好,武艺好,长得也好,天之骄子,这汴京几闺秀才能配得上你?我就不明白了,殿下说多年前就喜我,那当年为何不求娶我呢?非要走那么多弯路做何?” 萧煜顿了顿,一口酒都再喝不下,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眼神温柔地落 在云灵身上,“当年是我晚了一步,再加上北原人忽然略境,所以我才……” 云灵却打断了萧煜的话,醉醺醺地道:“殿下说笑了,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和离之身,怎敢奢望成为秦王府的女主人?世人眼光,我怕是承受不起。” 萧煜扶住摇摇欲坠的云灵:“世间眼光,我从不在乎。你若愿,便是最配。这秦王府,有你足矣。我承诺,此生只你一人,旁的女子,皆入不了我的眼。” 云灵望着萧煜,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感动,也有不确定:“殿下,您这般深情,我……我只是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您的期待。” 萧煜拉住她的手,缓缓坐在她身旁,眼神中满是诚恳与柔情。“你没有配不上。” 云灵冷切一声,质问道:“那你那日为何不求赐婚?所有人都认为你会求赐婚,甚至我也以为你会求赐婚……可你偏偏没有……你其实也怕圣上会拒绝对不对?” 萧煜失笑:“原来你在意这些,我是想来日方长,那个位置永远是你的,我说到做到……我等你主动求我,主动想要嫁我……我若是求婚,怕你不愿,是怕你拒绝。” 云灵嘟嘟囔囔,“还要让我等,什么来日方长?我都20岁 了,汴京20岁还没有夫君的女子约莫就只剩我一人了吧?” 萧煜笑了笑,云灵却倒在他的肩头,他有些不自然,“好,等到春闱结束,咱们就成亲。” 云灵闭上了眼睛,也没听清萧煜说了什么,嘴里嘀咕着道:“那卫夫人说我无子嗣,配不上他儿子,谁说我没子嗣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萧煜低声询问,但回应他的只有云灵均匀的呼吸声。 萧煜抱起她,她软绵绵窝在怀里,“爹爹,我好想你……” 爹爹?萧煜失笑。 他抱着她一步步入了室内,莲香立即铺床,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 转身间,他眼神变得冷峻,对莲香等人吩咐道:“若是安阳侯府有人敢慢待她,无论大小事宜,务必第一时间向本王禀报。”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对云灵的深切关怀。 杨南春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补充道:“就一个郡王府,秦王殿下您都治不了?那将军夫人整天变着法子想害姐姐,明摆着就是心虚。还有那个顾望之,自以为是得不得了,整天觉得自己是汴京城的香饽饽,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萧煜闻言,眼神微沉,轻轻点了点头,“嗯,本王心中有数。” 杨南春跟着出来,“我惹到了孙玲华,她怕是已经派人去南下调查我的身份了,殿下,我怕牵累姐姐。郡王府明日出殡,怕是还要上门闹一番……” 萧煜侧目,目光深邃地扫了杨南春一眼,淡淡道:“接着说。” 杨南春深吸一口气道:“姐姐是故作坚强,她一人独木难支,云氏族人个个不省心,还有那么多人看她的笑话,害死云将军的凶手,还没有伏法。她其实很需要殿下你这样的靠山,姐姐与你一样,骄傲又倔强,从不说自己的难处……殿下,我从南面与你相识,了解了您不少,你日后一定会对云姐姐好的对吧?” 萧煜眼神深邃,令人捉摸不透,“你父亲并未死。她没告诉你吗?她将你们山寨里所有人都护了下来,所以你才如此知恩图报?” 杨南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释然:“原来是这样……姐姐她……” “杨南春”萧煜打断了她的思绪,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记住,不要给她添麻烦。你现在姓谢,可能有生之年,都要姓谢。” 说完,萧煜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杨南春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她匆匆冲进屋内,急切地呼唤着:“姐姐……姐姐……” 第138章 你承认你杀了我哥哥如何? 云灵没有喝醉,只是借着酒劲发挥了一阵。 在外萧煜与杨南春的话,她都听到了。 当然,杨南春再冲进来,她就装睡了,她大概有些难为情,今日谁也不敢面对了。 嗯,她要承认一件事,她对萧煜动心了。 萧煜倒是一夜没怎么睡,心情好到离谱,回去又抓着吴渊来喝了半宿,直到天亮才睡着。 这些日子休沐,吴渊喝了不少,跟着萧煜睡在王府,直到天亮才醒。 醒来,吴渊就看到萧煜嫌恶的眼神,他揉着睡眼,闷着声音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萧煜冷不丁问公务:“倒是要问问你,北原人的暗桩都拔除完了没有?云英之死,你调查得如何了?” 吴渊起身穿靴坐起,打着哈欠,“那我先回府洗漱,吃个早饭,为殿下写个呈文来如何?这可是两件大事,三言两语的哪里能说清楚。” 萧煜瞪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快回去,什么酒量。本王都起了,你还起不来。” 吴渊笑着道:“你可不能以权压人,您把我半夜拉来,我这可是舍命陪君子,您不带这么说话的,我也会伤心的。” 萧煜又瞪他一眼:“你真的是胆子越来越肥了,昨夜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吧?本王不追究,但是却都记在心里。” 吴渊心中一凛,暗自回忆起昨晚的失态,特别是那句将萧煜比作“孔雀开屏”的戏言,不禁暗自苦笑。 他连忙摆手,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殿下,我昨晚醉得跟泥鳅似的,哪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胡话?您就大人有大量,忘了吧。”言罢,他迅速披上大氅,脚底抹油般溜之大吉。 …… 杨南春没有猜错,顾素素被出殡之日到底还是出了事。 郡王府送丧队伍故意绕道到安阳侯府门口,唢呐吹得刺耳,王晴则是在顾莹莹的搀扶下趴在侯府门口号啕大哭。 王管家先是来禀告云成贵一声,云成贵带人速速来查看。 大过年的实在不吉利。 这郡王府委实过分了些。 面对王晴的失控,云成贵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与礼貌,他沉声向郡王妃询问:“郡王妃,今日之举,实属不妥。您这是什么意思?何故将丧事之哀,引至我侯府门前?” 王晴怒火中烧,声音因激动而显得尖利:“我要云灵出来!是她,是她不肯赐药救我女儿,害得素素饮恨而终!她必须出来,给我女儿磕头认错,为她的冷漠与无情付出代价!还有她那恶仆,伤人无数,若她不愿担责,就交出那恶奴来!” 云成贵眼神微敛,示意王远速去请云灵 前来,同时缓缓开口,试图平息这场风波:“郡王妃请息怒,此事必有误会,我那侄女绝非见死不救之人。请您少安毋躁,待云灵到来,一切自会水落石出。至于耽误时辰之说,还望您念及逝者安息,莫要让悲痛之情,再添新伤。” 然而,王晴的情绪已至沸点,她满脸憎恨与不甘,语气决绝:“除非云灵亲自认罪,交出恶奴,否则,我们绝不会轻易离去!” 云灵还没来,杨南春则已经来了,“大清早的,谁在这儿号丧呢?” 王晴手指怒指杨南春,目中怒火熊熊,斥道:“无知小辈,大逆不道,迟早要你好看。你算个什么东西,让云灵滚出来!” 杨南春怒意勃发,毫不畏惧地回击:“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在这别人家大门口闹事,简直就是泼妇!” 顾莹莹见状,连忙上前护母,厉声喝止:“谢芙蓉,你身为州官之女,怎可如此无状?我母妃乃郡王妃之尊,你岂可轻侮?云灵之事,轮不到你插嘴,小心引火烧身!” 杨南春冷笑以对,语气中满是不屑:“我怕你?笑话!你们若再敢在此胡闹,我即刻上报官府,让世人看看是谁失礼在先!我姐姐与顾家早已一刀两断,你们却还纠缠不休,真是令人作呕!”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顾望之,终于说了话,“你的身份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汴京没有你的立足之地!识趣的话,最好尽快离开汴京!” 沉默已久的顾望之终于发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威胁:“你的身份,迟早会暴露无遗,到时在汴京你将无处容身!识时务者,最好自行离去!” 杨南春毫不示弱,回以一个轻蔑的白眼:“空口无凭,证据说话!别想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吓唬我!” 顾莹莹被杨南春的嚣张气焰激怒,试图动手,不料反被杨南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一记耳光。 随即,杨南春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稳稳横于顾莹莹颈侧,目光冷冽:“给你们一个机会,立即离开,我就饶了这垃圾的小命!” “芙蓉,不可伤人!”云灵的声音终于传来,她迈着碎步走得极快。 杨南春听到云灵声音这才收了剑:“云姐姐,这些人太过分了,还是报官吧。” 云成贵则是想息事宁人,低声相劝:“灵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能稍退一步,道个歉,再将那所谓的‘恶奴’交出,此事或可平息。” 云灵对云成贵的言语恍若未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予施舍。 杨南春则是一脸不屑地望向云成贵,反驳道: “云姐姐何错之有,需得道歉?哪来的什么恶奴,简直荒谬!” 王晴面色阴沉,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狠戾:“云灵,你只需跪在我女儿顾素素的棺木前,诚心诚意地认错磕头,我便不再追究。” 云灵目光如炬,直视王晴,语气冷静而坚决:“请恕我斗胆一问,我云灵究竟犯了何等大错,需要下跪向逝者道歉?本郡主行事皆依国法家规,若真有错处,自有大齐律法评判,而非凭你一言定夺。” 孙玲华身着一袭素衣,面容凄楚,款步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弱与哀婉:“安阳郡主,您与望之曾是结发夫妻,如今素素不幸离世,整个郡王府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请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退一步海阔天空,道个歉吧。毕竟,是您的侍女未能及时通报,导致了素素未能按时服药,母妃心中悲痛难抑,迁怒于您,也是人之常情,也是情有可原对吧?” 云灵被气笑,这一家子奇葩垃圾。 她缓缓上前一步,逼近孙玲华,语调中带着一丝戏谑与讽刺:“若是这般说来,我哥哥死在战场,顾夫人曾经也是一起共事过,现在安阳侯府全府悲恸,顾夫人不若就承认了你杀我哥哥如何?找不到凶手,你就来做这个凶手,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第139章 她动手了 顾望之愤怒地吼道:“云灵,你别太过分了!你兄长牺牲之日,我与玲华在一起,她没有作案时间,更没有杀人动机。你少在这里诬陷玲华!” 他气得声音都颤抖了,“你与素素曾经也有三年的情谊,你现在给她磕个头怎么了?云灵,见死不救是事实!你的恶奴屡次不敬也是事实!交出恶奴,今日之事也是给我郡王府一个交代,否则,此事没完!” 萧煜严厉的呵斥声说道:“如何没完?来,给本王讲来听听!” 众人立即跪地,山呼千岁。 萧煜没发话让他们起来,谁也不敢动。他冷冷地说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郡王妃母女和顾望之才在皇宫闹完三天,这就又跑到安阳侯府来撒野了?真当大齐没王法了吗?” “见死不救的证据呢?恶奴伤人的证据呢?都给我一一说来!欺负一个孤女,你们的脸皮倒是挺厚的啊!” 没人敢说,但王晴敢说,“秦王殿下与安阳郡主有私情,自然向着安阳郡主。这郡主来的不明不白,所谓立功,还不就是躺在殿下怀里,得来的功劳!” 面对王晴的挑衅与污蔑,云灵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爆发至顶点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端的污蔑与侮辱,毅然决然地迈出步伐,直冲向王晴。 “住口!”云灵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她身形一闪,已至王晴面前,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那速度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晴被打得踉跄后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震惊与屈辱交织在她的眼中。 整个场面因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陷入了死寂,只余下王晴的喘息声和周围人惊愕的目光。 云灵的眼神冷冽如冰,她盯着王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云灵行事光明磊落,岂容你等宵小之辈信口雌黄?你口中的‘私情’、‘躺在殿下怀里得来的功劳’,纯粹是无稽之谈,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侮辱!这一巴掌,是让你记住,不是每个人都能容忍你的无礼与放肆!” 顾望之脸色铁青,大声制止道:“云灵,够了!” 云灵眼含泪水,却异常坚决:“我云灵行事光明磊落,岂容他人随意泼脏水?南阳郡王妃,你不仅污蔑我,还罔顾事实,编造谎言。我云灵在郡王府的日子,每一 分每一秒都是清白的,我用自己的嫁妆支撑你顾府家用,而你女儿却享受着我的资助,如今你却反过来诬陷我?现在,我要进宫面圣,让圣上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 她转向顾望之,声音中既有失望也有决绝:“顾望之,你我之间虽无夫妻之实,但我从未对外人说你一句不是!然而今日,你母亲如此污蔑于我,你却只是呵斥我住手?你的纵容,只会让她更加肆无忌惮。我云灵的清白,我自己会证明!” 王晴捂着被打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云灵,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你居然敢打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灵冷笑一声:“我等着,看看最终是谁无法逃脱正义的审判。” 萧煜眼眸阴鸷起来,他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安阳郡主所言,进宫面圣。本王会亲自请求圣上,让大理寺和京兆府联合审理此案,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不漏,都要接受审问。无论是见死不救的谣言,还是恶意伤人的指控,都必将查个水落石出!” “传令下去,即刻将所有人押解入宫,本王要亲自监督整个审理过程。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和谎言,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 孙玲华内心怒火中烧,对顾家人的愚蠢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深知,一旦此事闹到皇帝面前,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杀害顾素素之事,极有可能被揭露无遗,届时她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晴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三日前皇帝已明确表态,云灵与此事无关,而今萧煜的介入却让局势急转直下,她的一时冲动再次将郡王府推向了风口浪尖。 顾望之见状,连忙上前求情,企图以退为进,化解这场危机:“殿下,请您息怒,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一场无谓的争执罢了。我即刻带人离开。” 然,萧煜的声音冷冽如冰,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顾望之的幻想:“污蔑本王,企图损害本王与安阳郡主的名誉,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揭过的?” 孙玲华见状,只得硬着头皮,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试图以郡王府的颜面为筹码,寻求妥协:“殿下,臣妇斗胆,郡王府上下确实行事冲动,但安阳郡主也动手打了母妃,不若我们就此扯平,各自退让一步,免得惊扰圣听,对安阳郡主亦非好事。” 杨南春听后,更是怒火中烧,她 毫不退让地反驳道:“不行!此事必须面圣,必须亲审!我姐姐无端遭受如此污蔑,怎能轻易罢休?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简直是白日做梦!” 王晴此时情绪失控,尖叫起来,试图用情感攻势动摇云灵:“云灵,素素没了,你不难过吗?你还要坚持面圣吗?你是不是疯了!” 云灵的目光如寒冰般冷冽,她一字一顿地道:“面圣,审理,验尸,所有的真相都将大白于天下!我若说疯,那也是当年瞎了眼,嫁入你顾家!如今,与你们这家人有任何瓜葛,都是我云灵的不幸!” 顾望之深知,一旦面圣再审,郡王府只会落得更加被动的境地,毕竟他们手中并无确凿证据,此行不过是想借机让云灵难堪罢了。他望向云灵,那双曾经熟悉的眼睛如今却如陌生人般冷漠:“云灵,今日之事确是我母亲失态,我代她向你致歉。过往种种,我们能否就此一笔勾销?这三年,你独自支撑家业,我深知不易。但和离之事,是你主动提出,我自问未曾亏欠于你。” 云灵投以轻蔑的一瞥,仿佛顾望之不过是尘埃中的一粒微尘:“不,你的亏欠远不止于此。今日之事,绝不会轻易了结!” 第140章 在北原伤了根本 孙玲华见状,再次低声下气地恳求:“安阳郡主,郡王府上下皆有过错,母妃痛失爱女,情难自已,行为有失偏颇。我等未能及时劝阻,实属不该,还请郡主宽宏大量,予以谅解。” 云灵冷冷地看着孙玲华,“顾夫人心虚什么?你怕查明真相吗?” 顾莹莹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解众人缘何突然对云灵态度大变,她倔强地反驳道:“云灵,你有什么好嚣张的,面圣就面圣,谁怕谁啊!” 顾望之闻言,怒不可遏,对妹妹厉声喝止:“住口!你懂什么!” 顾莹莹惊愕地看向哥哥,委屈地喊道:“哥哥,你怎么能帮她?明明是她有错在先!”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忽略了顾莹莹的吵闹,转而向萧煜问道:“敢问秦王殿下,我们何时入宫?” “郡王府、侯府众人接旨——圣上口谕,南阳郡王妃因公然滋事,特命其于郡王府内禁足三月,以儆效尤。另,四品将军顾望之,身为朝廷重臣,竟也公然挑衅滋事,责令其即刻前往刑部,自领二十大板,以示惩戒。钦此!” 众人闻言,无不肃然跪拜,无人敢有丝毫怠慢。 顾望之紧咬牙关,接圣旨,心中五味杂陈。 王晴脸色苍白,身躯无力地瘫坐于地,四周的空 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王福英又道:“另,大理寺派仵作验尸,查明顾素素死因。钦此!” 孙玲华刚长舒一口气,此时面色惨白,浑身都颤抖起来。 云灵带头道:“谢圣上,圣上英明,吾皇万岁!” 王晴不行,抱住女儿棺木,“不行,我女儿还没安葬!不可验尸!” 王福英呵斥:“由不得郡王妃你!抗旨不遵,株连九族!” 顾望之上前来拉住王晴,劝慰道:“母妃,此事不可再闹。验尸便验尸。” 他又对王福英行礼,“王大官,舍妹尸身带走便是。查清真相是理所应当。郡王府不敢抗旨。” 孙玲华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没想到顾望之竟然同意了。 王福英再次恭敬地向萧煜行礼,询问道:“殿下,您对此事可还有何指示?” 萧煜面沉如水,冷冷地开口:“大理寺素以公正严明着称,验尸一事交由他们处理最为妥当。本王希望能尽快查明真相,还安阳郡主一个清白。到底是一颗药丸的事情,还是另有蹊跷,要尽快查明。” 王福英应是,看向云灵:“郡主,圣上道郡主辛苦了,小事一桩,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云灵微微欠身,感激地答道:“云灵多谢圣上体恤,定不负圣望,静待真相大白之日 。” …… 风波初定,四周渐归平静。 杨南春紧握着云灵的手,眼中仍有余怒未消:“姐姐,郡王府欺人太甚。幸好,圣上是明君。等待那顾素素查明死因,让他们好看。” 萧煜未走,静静看着云灵,云灵躬身行礼道谢,“今日多谢殿下仗义执言。” 萧煜并未急于离去,他静静地注视着云灵,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云灵见状,强忍着眼中的疲惫与坚韧,俯身向他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今日之事,多亏了殿下您的仗义执言,云灵感激不尽。” 萧煜望着她努力维持着坚强却难掩疲惫的小脸,心中一阵酸涩,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若是三月之内,还没有你所期待的结果,本王日后定不再见你。” 云灵知道萧煜所指是什么,她应声,带着云府人入了院内。 录宏紧随萧煜的步伐,心中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低声道:“这郡王府真是愈发不像话了,简直是欺人太甚。郡主性情温婉,从不主动挑起是非,今日却被逼得动了手,可见是被气狠了的!” 萧煜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郡王府气数已尽。” 录宏依旧愤愤不平,“顾将 军今日默许郡王妃闹事,他对郡主感情不清白。” 萧煜顿了顿,扫了一眼录宏:“怎么说?” 录宏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其实在意郡主,故意引起郡主注意,他想听到郡主后悔之词,他看不到郡主和离之后的惨淡生活,他心里开始不平衡了。殊不知,郡主从打算和离开始,便就将他全部都放下了。”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跟了我十年,这番话最是深得我心。录宏,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录宏脸颊微红,羞涩道:“殿下尚未婚配,属下怎敢先于殿下?” 萧煜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戏谑:“你对云灵身边的如月丫头有意思吧?有机会,本王帮你探探她的口风如何?” 录宏一听,耳朵根子都红了,嗫嚅道:“她...她可不一定看得上我这糙汉子。” 萧煜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正经:“你啊,日后若是真成了家,可得好好待人家。好女子都是靠宠出来的,懂吗?” 录宏连忙跟上,好奇道:“爷,您是怎么看出我的心思的?” 萧煜笑得更加高深莫测:“在这王府里,还有什么事能逃过本王的眼睛?” …… 顾望之被打的皮开肉绽送了回来。 孙玲华匆匆在顾素素生前的房间 里做了一番手脚才匆匆赶回来。 她看到趴在榻上皮开肉绽的顾望之,心疼地直哭泣。 “望之,他们怎么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圣上还是更偏向安阳郡主那边,如果我能南下剿匪立功就好了……对不起,望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孙玲华哽咽着,满眼心疼。 顾望之因疼痛而显得疲惫不堪,无心多言安慰,“罢了,最近我们就安分些吧。你早点为我生个孩子,或许母妃的心情会好些。” 孙玲华轻轻点头,“望之,听说那位有名的妇科圣手近日会来坐诊两天,我想去请她给我看看,开些调理的方子。” 成亲也2月了,但她肚子依旧没有消息,她担心在北原伤了根本,且还不敢告诉顾望之。 顾望之微微点头,“你去的时候记得乔装打扮一番,行事要低调。京城里风言风语多,你得学会保护自己,也是为了郡王府的声誉。” 然而,顾望之又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玲华,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怂恿母亲生事的。素素的死,我希望真的与你无关。我一直这么信任你……” 孙玲华闻言,心虚一瞬,随即眼眶一红,委屈之情溢于言表,“望之,我们等验尸结果出来再说吧。我不怕大理寺的调查。” 第141章 她怕是再也不会同意了 一场闲言碎语自然殃及了国公府。 卫宸散播这样的谣言之后,一时间对卫宸有好感的闺秀们都偃旗息鼓了。 陆相甚至都被这卫宸克妻的流言蜚语给影响了,都不再提女儿陆苒与卫宸的婚事了。 卫宸的母亲不认这则流言,甚至找钦天监为儿子证明,只是没想到钦天监给出的答案比流言蜚语还要可怕,说卫宸不仅克妻,这一生都无子女。 陆元英又问怎么破,钦天监却说破不了。 这会儿又气又吓,病倒了。 住在书院几日的卫宸被逼回了卫国公府。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卫国公,此次也难掩怒火,对儿子大发雷霆。 书房内,卫宸跪得笔直,一碗滚烫的热茶迎面而来,幸亏只是烫伤了手。但卫国公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他愤怒地踹了儿子一脚,厉声质问:“你为何要自毁前程,散播这等谣言? 你想做什么?你的前程不要了吗?你现在可是把你娘都气病倒了!” 卫宸重新跪好,一脸淡然:“若是这样让你们可以消停些,儿子是一点儿都不后悔的。圣上也不会因为我克妻无子,便不重用我。父亲放心,这卫国公的爵 位不会从我手中丢了。” 卫国公坐回椅子,叹气问道:“你是我唯一的嫡子,你不娶妻,无后,如何对得起卫家的列祖列宗?” 卫宸道:“阿楠才刚刚过世,还请允许再等一等。母亲那边劳烦父亲多劝慰几句。我现在先回书院,春闱会试就在元宵节后,还有诸多事务要忙。” 卫国公叹气,却突然松了口:“你若是执意要娶云家那丫头,为父便在年后,为你提亲?” 卫宸笑了,是苦笑,“已然晚了。母亲屡次三番大庭广众侮辱她,她但凡有点云氏的血性,也不会同意的。” 卫国公拍了桌子,“岂有此理,她一和离之妇,还敢拒绝卫家的求娶吗?” 卫宸起身,并不回应此事,“儿子告退。” …… 云灵被气的不轻,看字画找藏宝图的事情也搁置在一边,实在没什么心情。 陈素琴心疼小姑,亲手做了云灵爱吃的饭菜送来,宽慰,“别生闷气了,身子骨是自己的,你若是当真了,倒是便宜了那家人。” 云灵勉强笑了笑,“闹得实在有些难看,虽然圣上公正,闲言碎语却是不断。让嫂嫂担心了。” 陈素琴 握住云灵的手,“早晨嫂嫂都没帮上什么忙,实在愧疚的紧。去寺里的事情,我再往后延一延?” 云灵回握住嫂嫂的手, 嫂嫂切勿为此介怀,行程无需更改。我已提前修书于师父,他老人家会亲自为您调理身体。如月也已先行至寺中打点一切,有她在旁照料,我自然放心。至于阿霖,嫂嫂放心交付于我便是,我身边不乏得力之人。” 陈素琴闻言,心中更添几分愧疚:“我这一走,将阿霖托付于你,又让你身边的如月随行照料,我该如何向你哥哥交代啊。” 云灵轻笑,语带温柔:“嫂嫂多虑了,我身边人手充足,且如月不仅行事妥帖,还通晓药理,为你煎药定能尽心尽力。如今府中一切安好,你尽管安心去调理身体。” 随后,陈素琴话锋一转,提及了秦王之事:“那秦王对你似有意,你若有心,便不妨考虑一二。我家灵儿姿色出众,才情更是不凡,做那王妃亦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宫中有贵妃娘娘撑腰,此等良机,切莫错过。” 云灵闻言,微微颔首,却又似有所思:“嫂嫂竟是赞成我入皇室之门?” 陈素琴认真 点头:“正是。与其在人言可畏中受尽挑剔,不如直上青云,站在那万人之上,自能少些纷扰。” 云灵点了点头,却在没有说什么。 她有预感,这是一条极其艰难的路。 “嫂嫂,明日我要去坐诊两日。您去青云寺,我就不送您了。” 陈素琴含笑点头,眼中满是理解:“你去吧,你自幼便不喜武艺,偏爱医术,能悬壶济世,实乃积德行善之举。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心情自会好起来。” …… 坐诊一事,是不能再推了的。 云灵其实小有名气,被江湖人称之为妇科千金手。 但大家并不知道她安阳侯府这层身份,也不知道她真实面容。只晓得有名女神医,偶尔会在一药铺坐诊,除了为妇孺免费治疗,还能治一些疑难杂症。 今日,如往常一样,云灵尚未踏入药馆,门外便已是人头攒动,队伍蜿蜒。不同于往日的如月陪伴,今日如梦随行左右,而杨南春也戴着围帽,带着几分好奇与顽皮混入其中。 云灵细心把脉,当触及一位女子手腕时,心中微惊,这位竟是罕见的“石女”之症。她眉头轻蹙,面上却保持着平静 ,“姑娘,您的病情……”言未尽,她已深知其中复杂。 围帽下的女子身影模糊,但随行的另一女子焦急万分,言辞恳切:“神医,我妹妹这病,可还有救?”云灵轻点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慎重:“可治,但需时日,非一朝一夕之功。” 随即,她提笔写下药方,递给那女子,并嘱咐:“此药方请姑娘务必按时服用,五日后,我再来此店铺,或亲自上门复诊,以便进一步治疗。” 那女子闻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递上住址与诊金,请求云灵能屈尊前往西郊宅邸为妹诊治。云灵浏览地址后,点头应允。 此时,杨南春在一旁低语,对两位女子的非本地口音感到好奇。正当他思索之际,又一位戴围帽的女子进入视线,那份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禁脱口:“姐姐,这人看着好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云灵心中已有了答案,轻嗯一声,示意如梦上前询问。待女子伸出皓腕,云灵轻轻搭上,只觉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成亲至今,未能有孕,还望神医赐药。”这声音,不是孙玲华又能是谁? 声音如此熟悉,不是孙玲华又是谁? 第142章 她与我长得极像 杨南春作势就要将人赶走。 却被云灵拦住。 她示意如梦继续询问:“还请伸出手来,我家姑娘为您把脉。” 孙玲华伸出手来,云灵开始把脉。 如梦又道:“这位夫人,看病讲求望闻问切,您此番戴着围帽,看不清面容,该如何诊断?” 孙玲华低声解释道:“我只是求子,并没有其他病症,身份委实不方便透露,还望神医原谅。” 杨南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嫌恶地暗中嘀咕,“还不是坏事做多了,才断子绝孙!” 云灵不再说什么,继续把脉,当然真相让她有些不好说,她提笔写了下来,如梦照着念:“夫人,您的病无法治愈,您伤及根本,怕是难以受孕。还请您不要太难过……您可以再寻其他大夫诊断。我家这边诊断的未必就是全对……”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孙玲华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收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踉跄着脚步,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药馆。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早在北原那两次流产之后,便有一名老大夫给出了同样的判断,如今再次得到证实,无疑是将她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望着孙玲华离去的背影,杨南春不禁嗤笑出声:“看吧,这就是报应,她可真是活该!” 杨南春嗤笑,“她呀真是活该。” 云灵示意杨南春不要再说,但她心情莫名通畅。 真不敢想象顾望之与王晴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 夜里吃了宵夜回来,几人都疲惫不已,院子里一小姑娘冲了出来,差点撞云灵身上。 如梦呵斥,“你半夜在这里风风火火的做什么呢?冲撞了郡主,你该当何醉?” 小姑娘惊慌失措,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郡主恕罪,奴婢是刚如厕归来,因心中害怕,故而脚步匆忙了些,实在不是有意冲撞郡主,请郡主责罚。” 云灵凝视着这位似乎有些陌生的面孔,疑惑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我怎的从未见过你?” 小姑娘缓缓抬头,月光下,一张清秀的脸庞映入眼帘,云灵顿时感到一丝惊讶:“原来是你,锦瑟。我虽知你名,却未曾见过你真容。” 一旁的杨南春也忍不住发出惊叹:“姐姐,她与你长得真像啊!” 锦瑟闻言,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答道:“奴婢身份卑微,只 是个洒扫丫头,平日里鲜少有机会见到郡主。” 莲香闻讯赶来,见状连忙道歉:“姑娘回来了,是锦瑟不懂事,冲撞了您。请您宽恕。” 云灵轻轻摆手:“无妨,都回去歇息吧,明日再说。” 杨南春带着侍女返回了自己的院落,而云灵则拉着莲香进入内室,低声问道:“姑姑,关于锦瑟的长相,你为何从未向我提及?” 莲香解释道:“姑娘,锦瑟本是扬州瘦马,才艺双全,吹拉弹唱无一不精。在回京的路上,她不幸被卖给了一个老头,绝望之下跳河自尽,是我将她救回。但考虑到她与您容貌相似,我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一直让她低调行事,尽量避免与您见面。” 云灵嗯了一声,眼神里透着清冷的光:“姑姑救的极好,她倒是要派上用场了。如今郡王府屡次三番欺我辱我,我也该送他们一封大礼了。” 莲香顿时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微笑,“姑娘早就该怎么想了。咱们总不能总是吃亏呀。一个锦瑟,足够让郡王府鸡飞狗跳,无暇东顾。” 云灵嗯了一声,“那姑姑便想办法将人送过去吧,这几日顾望之 都要养伤,怕是出不了府,届时花灯节,锦瑟也该出去走走了。” 莲香恭敬应是,“这几日,老奴就将她好好调教一番。” 云灵淡然一笑,“她若是不想去,便不勉强,但若还想着要搏一个前程,那便让她去。” 转眼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的汴京,整个仿佛被点亮了无数盏明灯,璀璨夺目,热闹非凡。 集市两旁,各式各样的花灯挂满了枝头,有精致的莲花灯、栩栩如生的动物灯、还有寓意吉祥的福字灯,色彩斑斓,交相辉映,将冬日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人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孩子们手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在人群中穿梭嬉戏,偶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猜灯谜一块更是围得水泄不通,一盏盏灯笼下挂着五颜六色的谜条,吸引着无数才子佳人驻足凝思。 有的人眉头紧锁,苦思冥想;有的人则豁然开朗,兴奋地揭下谜条,换取一份小奖品,引来周围人羡慕的目光。 云灵手持一盏她亲手制作的灯笼,灯笼上细心地书写着家人的名字,每一笔都蕴含着深深的思念与 祝福。 她带着阿霖,在这灯火阑珊处缓缓前行,阿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不时地指着远处的新奇事物询问云灵。 杨南春与云灵、阿霖并肩而行,不时分享节日的快乐。 随着夜色渐深,河面上也开始漂浮起一盏盏精致的河灯。云灵也轻轻地放下一盏河灯,让它随着水流缓缓远去,心中默默祈祷着家人的平安与幸福。 人潮拥挤,杨南春与阿霖走散了。 萧煜遇到了阿霖,阿霖瞥见萧煜腰间的玉佩,便认出来,“原来是秦王殿下。我是安阳郡主的侄儿,不小心与姑姑走散了,此时姑姑怕是焦急万分……” 萧煜觉得颇有意思,没寻到云灵,倒是寻到了阿霖。 他语气柔和几许:“在哪里走散的?” 阿霖道:“就在放河灯的地方,人太多了……” “好,本王带你去寻你姑姑……” 云灵心慌急了,带着如梦四处寻找,一遍遍呼唤着阿霖…… 云蔌知道今夜萧煜会出现。 但看到云灵失了魂一般的找人,她心里觉得可得意了。 “云灵,那寡妇刚走,你就把她儿子给丢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143章 一同用餐 云蔌知道今夜萧煜会出现。 她瞥见云灵神思恍惚,四处焦急寻觅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快意。 云簌火上浇油,对着云灵冷嘲热讽:“云灵,人刚走你就把孩子弄丢了,真是有你的,故意的吧?” 云灵满心挂念着阿霖的安危,对云簌的挑衅置若罔闻,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未作回应。 云簌见状,怒火中烧,言语间更加刻薄:“云灵,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那么多人,那孤儿说不定早被拐走了,到时候看你怎么跟那寡妇交代!” 孤儿二字,云灵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她冷冷地盯着云簌,一字一句道:“你就这点本事吗?喜欢秦王,就该自己去争取,何必在我这里找存在感。你真是愚不可及!今晚,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脾厉害。” 正当云簌欲再言之际,阿霖的声音传来:“姑姑,阿霖在这里。”云灵闻言,连忙蹲下身,紧紧抱住阿霖,眼眶泛红:“你这孩子,真是吓死我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你母亲交代?” 阿霖懂事地安慰云灵:“姑姑别怕,阿霖是大孩子了,能自己回家的。不过,多亏了秦王殿下,是他 送我找到姑姑的。” “秦王?”云灵抬头,正对上萧煜温柔的目光,连忙起身,微微欠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殿下,多谢……您的帮助。” 萧煜几大步走近,扶住他,“这是在外面,无须客气。若真是要谢的话,不如请本王去夜宵?下午巡城,现在已然饥肠辘辘……” 云簌见状,心中五味杂陈,既羡慕又嫉妒,急忙上前行礼:“臣女云簌,见过殿下。” 萧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嗯。” 云簌着急起来,又道:“殿下,那日您来云府,还是臣女为您带路寻得堂姐呢……” 萧煜置若罔闻,满心满眼都是云灵,“就在这附近择一处?” 云灵想着外面人太多,不大安全,选个酒楼安静带着阿霖吃点东西也是好的,便同意了,还选了自己家的一个铺子。 知根知底的,也不会把萧煜置于危险当中。 萧煜杀了太多北原人,北原人必定怀恨在心,4月左右,北原人就会前来,现在怕是已经有很多探子潜入汴京了。 那次的刺杀绝非偶然,后来是如何处理的,云灵也没有追问过。 想必,萧煜早就处理妥当了。 步入 酒楼,云灵迅速安排下人,吩咐他们尽快将杨南春与如梦找来。 阿霖则是一脸兴奋,满眼好奇地环顾四周,“姑姑,这里我从没来过,是不是很好玩啊?” 云灵微笑着摇摇头,“说好玩可能谈不上,但这里的饭菜确实是一绝。” 阿霖闻言,更是欢欣雀跃,完全展露了孩童的天真烂漫。突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卫宸吸引,未等云灵有所反应,他已一溜烟跑到卫宸身边,“夫子,您也在啊!快看,我姑姑也来了,还有秦王殿下呢!” 卫宸闻声,立刻起身,温文尔雅地朝云灵与萧煜走来,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谦逊,“殿下、郡主,若不嫌弃,可与卫某一同用餐。” 萧煜内心其实略有不悦,觉得在这偶遇卫宸似乎太过巧合,仿佛一切都被精心安排。而云灵也是始料未及,正欲开口,阿霖已抢先答道:“当然不会嫌弃,卫夫子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夫子,我这几日休沐,可想念您了。” 卫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摸了摸阿霖的头,“是吗?那功课可有好好温习?” 阿霖满脸敬仰地望着卫宸,语气中满是讨好:“当然有!姑姑每天都督促我 练字、背诵,还有练剑一个时辰,从未间断过呢。” 卫宸欣慰地点了点头,温柔一笑说道:“那事我也听说了,倒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经禀明圣上,严查此事,结果明日就会出来。” 萧煜干咳一声,冷硬地问道:“那日口谕是卫大人争取来的?” 卫宸轻轻颔首,恭敬从容:“也不算是如此。瞧着郡王府不依不饶,想着圣上出面更好一些,倒是微臣多此一举了,不知道有殿下在。” 云灵在一旁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表情,轻声说道:“卫大人费心了,口谕来得正是时候,让这场风波得以平息。云灵在此,多谢大人的帮助。” 卫宸本就是一人坐着,现在便随着云灵与萧煜入了雅间。 雅间带着窗户,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阿霖依旧兴奋,讲了猜灯谜的趣事。 趁着叙话开心,招牌菜很快上齐。 大家都各有心事,还有个孩子,有些话也不好说,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如梦顺利被找回,但杨南春却依旧没有被寻回。小厮悄悄在云灵耳边低语了几句,云灵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卫宸见状,温和地关切 道:“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云灵低声答道:“谢姑娘不见了,她刚才与我走散,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她对汴京不熟悉,性格又直爽,我担心她会出事。我得去找她,卫大人,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照看阿霖?” 卫宸立刻点头,神情认真地说:“你放心去吧,阿霖交给我照顾。你记得多带些人手,安全第一。” 云灵感激地点点头,正欲离去,萧煜也站起身,表示要一同前往。云灵没有拒绝,知道有他在,找人的效率会高很多。 两人走到酒楼外,萧煜直接问道:“你心里有怀疑的人吗?” 云灵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南春来京后,确实得罪过郡王府的几位,还有就是吴家的姑娘,以及卫大人的妹妹……” 所以很明显啊,都是因为卫宸、萧煜的原因。 萧煜听后,沉思片刻道:“女子之间的恩怨,多半是些口角之争。若是报复,很可能会将人带到偏僻的地方。我立即派人去那些无人之地和空院子搜索,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云灵向萧煜投去感激的一瞥,轻声说道:“多谢殿下。” 但她心里依旧一片忐忑。 她默默祈祷,南春千万不能有事。 第144章 知道她是土匪的女儿 云灵偶遇吴渊,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吴渊环顾四周,显得颇为不解:“郡主,您怎么一个人?谢姑娘呢?我们吃了一碗汤圆之后,她还说要急着去找您,怎么现在不见踪影了?” 云灵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吴世子,您和谢姑娘一起吃汤圆是什么时候的事?” 吴渊回忆片刻,答道:“大概半个时辰前吧。” 这时,萧煜刚好吩咐完事情走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刻追问:“那之后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吴渊如实相告:“她是往金水河桥边去的,说是之前和安阳郡主在那儿走散了。她走得挺急的……” 汴京城水系众多,金水河以其美化环境和灌溉之便,穿城而过,沿岸风光旖旎,是市民休憩与放河灯的热门之地。 云灵闻言,二话不说,转身便朝着金水河的方向快步跑去。 萧煜瞥了吴渊一眼,语气中带着责备:“你明知她对这里不熟悉,怎么就让她一个人走了?” 吴渊一时语塞,显得有些慌乱:“这……我哪儿知道会出这事儿?她可能只是在河边等着呢,我们快去看看。” 萧煜再次瞪了吴渊一眼,语气更加严厉: “日日饮酒,成何体统,算上这一刻,人已经失踪2个时辰了。” 吴渊叹气,“那我也跟着去寻人吧。” 话音还没落,萧煜已经大步流星去追云灵了。 三人焦急先后赶到现场,却未能在周遭寻得杨南春的踪迹。 由于杨南春实际是替谢芙蓉而来,他们只能暂时以谢芙蓉的名字呼唤,希望能有所回应。 云灵心急如焚,沿着河岸一路疾行,灯火逐渐稀疏,夜色愈发深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突然,一只孤零零的鞋子映入眼帘,云灵惊呼出声,“是南……是芙蓉的鞋!她肯定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萧煜迅速做出反应,命令随行人员:“点上火把,仔细搜寻,看看脚印指向哪里。” 火光映照下,地面上清晰地显现出多道脚印,众人跟随其迹,一路向西行进。很快,他们意识到这些脚印是朝着西郊的方向去的。 云灵见状,不顾一切地想要继续追赶,却被萧煜理智地拦下:“冷静些。已经有了线索,很快就能找到她。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她聪明且会武艺,不会轻易陷入困境。这鞋子,很可能是她故意留下的线索。” 云灵 勉强点了点头,但手心已渗出了紧张的汗水,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煜再次命令:“录宏,你立刻带人兵分三路,分别前往郡王府、吴家,以及卫家的私宅进行搜寻。动作要快,务必仔细,不得有任何疏漏!” 录宏应声领命,迅速组织人手,分头行动,夜色中,一行人带着紧张与希望,朝着各自的目标疾驰而去。 云灵扫了一眼睿智沉稳的煜,莫名心安许多。 吴渊嘀咕,“才刚来京,能得罪了谁去?莫不是劫匪?” 萧煜扫了一眼,冷声呵斥:“你住嘴。” 吴渊捂嘴,不敢说话了。 …… 杨南春确实遭遇了不测,她不幸被人劫持到了一个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 还没来得及张口呼救,一阵雨点般的拳脚就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 她强忍着剧痛,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刚一开口,就被一只臭烘烘的袜子狠狠地塞进了嘴里,紧接着,身体也被牢牢地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在这绝望的黑暗中,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随后 是两个人影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划亮了火柴,点燃了房间角落里的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四周。而另一人,则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她走来,那张脸在光影的交错下显得异常阴冷和嘲讽。 当杨南春终于看清来人的面貌时,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恐惧——这个人,竟然就是那天她去问诊时遇到的那石女。 杨南春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束缚,但她的努力只是徒劳。她急得哼哼唧唧,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光芒。 女子阴鸷地说道:“嘲笑别人很好玩吗?你以为你有多高贵?敢骂我家主子,你就该有这样的下场!我们都是女子,本应相互扶持,你却偏偏要高高在上,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一个土匪的女儿吗?你又哪里比我高贵在哪里?” 杨南春的大脑在极度紧张中飞速转动,迅速回忆起自己的遭遇和得罪过的人。 知道她土匪女儿的身份,让她立刻想到了孙玲华——那个她曾经不经意间得罪过的女子。那么,这个女人口中的主子,难道就是孙玲华? 她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要穿透她 的伪装,看穿她背后的真正面目。 女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哟,看你这眼神,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啊。不过没关系,反正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了,让你多啰唆几句也无妨。” 说着,她粗鲁地从杨南春嘴里扯出了那只臭袜子。 杨南春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嘴里残留的恶臭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她愤怒至极,猛地一口唾沫吐向了女子的脸。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侮辱激怒了,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狠狠地扇了杨南春一巴掌:“你竟敢如此嚣张!” 杨南春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但她毫不畏惧,反而破口大骂:“我姐姐好心好意为你开方治病,你却恩将仇报,简直是个毒妇!” 女子冷笑连连,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姐姐为我开方?她确实没有直接嘲讽我,但你屡次欺负我家主子,你就该死!” 杨南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嗤:“你以为我姐姐真的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吗?” 女子顿时狂笑起来:“对她动手不方便,但是她在意你啊,若是你死了,她会伤心死的。这比直接杀了她更有效,你说是不是?” 杨南春鄙夷:“变态!” 第145章 活埋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落下,杨南春的嘴角瞬间绽开了鲜红的血花,她小巧的脸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扭曲了一般,痛苦与恐惧交织在她的眼中。 “快,去瞧瞧那坑准备好了没有?这片密林,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一道冷酷无情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让杨南春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她颤抖着,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不再相信云灵能够找到她,将她从这场噩梦中解救出来。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呻吟,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恐惧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她,让她无法呼吸,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 另一边,顾、吴、卫三家在西郊的隐秘居所被一一排查,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杨南春的踪迹。 云灵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吴渊试图宽慰她:“蕴含那丫头虽然有时候任性了些,但绑架这种事情,她应该还做不出来。至于卫家,家规严明,卫家的小姐也不太可能……” 云灵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每一个可能的线索。 突然,她的眼神一亮,想到了那个说话带着北原口音的石女,以及她昨日还曾去过的那处宅院。 “还有一处地方,我们还没查!”她急切地 说道。 萧煜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果断下令:“跟上安阳郡主,即刻前往。” 云灵心急如焚,几乎是在奔跑着前进,尽管夜深人静,骑马不便,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几次险些摔倒,幸得萧煜及时扶住她,他温暖安抚她:“别急,肯定不会有事的。” 云灵勉强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低声道了声谢。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那处私宅前,只见大门紧闭,任凭云灵如何敲门,里面都没有丝毫动静。 萧煜见状,眉头紧锁,问道:“这宅子你之前来过?” 云灵点头:“是的,昨日我来过这里,住着两名女子。现在情况蹊跷,莫不是有了问题。” 萧煜不再犹豫,命令手下直接破门而入。 宅院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久违的人气,却不见半个人影。 录宏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并指出卧室内的布置与北原人的习惯相符,更增添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他们一间间仔细搜寻,终于在柴房里发现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沿着那条蜿蜒的血迹,一行人匆匆踏入幽暗的密林深处,眼前的景象让人心惊胆战——杨南春已经被活埋至脖颈,泥土几乎要吞噬她的生命。 云灵见状,怒不可遏,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住手!” 那七八个黑 衣人猛地转过头来,目光中满是惊愕与慌乱。 萧煜的声音冷冽如霜,大手一挥,果断下令:“将他们全部擒下!”话音未落,双方已陷入激烈的交锋之中,剑光闪烁,拳风呼啸,打破了密林的宁静。 云灵心急如焚,她不顾自身安危,奋力拨开人群,直奔向那几乎要被泥土完全掩埋的杨南春。 她的双手开始疯狂地挖掘,指甲里嵌满了泥土,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南春……南春……你一定要坚持住!”她边挖边哭喊着…… 萧煜见状,迅速上前,将云灵紧紧护在身后,以防她受到伤害。 “云灵,冷静点,我们会救她出来的。”他柔声安慰着。 云灵看见那女子企图逃逸的身影,怒火中烧,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响彻云霄:“拦住她!绝不能让她逃脱!” 吴渊眼疾手快,身形一动,犹如猎豹捕食,手中折扇瞬息间化为凌厉的兵刃,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击中了那女子的后心。只听“噗”的一声,女子身形一顿,随即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这时,被紧急从废墟中挖掘出的杨南春,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呼吸微弱,周身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死寂之气。 云灵整个人都在崩溃边缘,两 名士兵将女子带来,萧煜转身就给了一脚,冷声斥责道:“好歹毒的妇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云灵怒不可遏,“无论你是谁派来的,我都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萧煜冷声吩咐道:“将所有人都带到秦王府,本王亲审!” 云灵抱着杨南春不撒手,马车来的很及时,萧煜陪在她身边,吴渊愤怒得很,主动说先押贼回府他要先审。 “灵儿,你是圣手,人不会有问题,我会去宫里再请太医来。” “多谢殿下,幸亏今夜有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云灵忍不住流泪。 萧煜非常气愤,看到云灵如此伤心,他心疼又自责:“不必道谢,本王守城,却还发生这种事情,是本王失职。” …… 回到侯府,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将虚弱的杨南春安置在云灵的房间内。 房间内立刻忙碌起来,莲香与如梦迅速行动起来,眼里全然都是怜惜与愤慨。 莲香一边轻轻褪去杨南春满是泥土与血迹的外衣,一边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心疼:“这些杀千刀的,怎会对一个如此娇弱的姑娘下此毒手,看她这一身的伤,真是气煞人也……” 如梦的眼眶也早已泛红,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哽咽着说:“当真是太狠心了些,怎可如此对待一个娇弱的姑娘!” 经过一番细致 的擦洗,杨南春苍白的面容逐渐显露出来,伤痕触目惊心,记录着她所经历的苦难。 云灵取出一颗珍贵的止痛药丸,温柔地喂给杨南春,随后示意其他人退出房间,只留下莲香在旁协助。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开始施展医术,一根根银针在她的巧手下精准地刺入杨南春的穴位,仿佛在为这受伤的生命注入一丝丝生机。 时间仿佛凝固,小半个时辰的漫长等待后,杨南春的脉搏终于显露出了一丝生气,虽然微弱,却足以让云灵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她迅速写下一张药方,吩咐莲香派人即刻去抓药煎熬。 莲香接过药方,心疼地看着云灵,轻声说道:“姑娘,您也累了一夜了,先回房休息吧,这里有老奴守着就好。” 云灵点了点头,声音很轻:“等到她醒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走出房间,云灵早已是身心俱疲,她还是强撑着精神去见萧煜。 见到他,她本想行礼,却被萧煜温暖的手轻轻托住:“看你这样子,人应该是没事了。” 萧煜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你安心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那些作恶之人,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云灵却道:“殿下,明日我要亲审!有人该死!” 萧煜嗯了一声,“好,你亲审。” 第146章 皇帝要保 顾望之轻伤刚愈,便带着孙玲华与顾莹莹出府看花灯猜灯谜放河灯。 街头巷尾,花灯如昼,猜灯谜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放河灯的温柔祈愿随风飘散。 一抹不和谐的景象突兀地映入眼帘——一位身着麻衣、头戴孝布的姑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跪坐在地上,身旁摆放着一块简陋的木板,上面书写着她悲惨的身世,卖身葬母,格格不入。 孙玲华与顾莹莹在一旁正在玩闹,吃东西。 顾望之走近看了一眼,姑娘抬眸,满眼泪痕,声音清润,楚楚可怜:“官人,求您发发善心,买下奴家吧。家父与兄长皆战死于沙场,尸骨未寒,母亲又因病离世,抚恤金早已用尽,现在连为母亲置办一口薄棺的钱都没有……”她的言辞恳切,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助,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顾望之望着这张与云灵惊人相似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除了那份与生俱来的气质不同外,她的五官、神态,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仿佛是云灵的影子。他愣了愣,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 “你……你叫什么名字?”顾望之的声音微微 颤抖,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奴家名唤锦瑟。”姑娘低垂眼帘,轻声回答,“父亲曾是千户,被卑鄙的北原人所杀……” 兵士之后,连买棺材的银钱都没有,真正是令人耻笑的事情。 顾望之摸摸索索拿出十两银子来,“这银子给你,你先安葬了你母亲。卖身就不必了。” 锦瑟接过银子,重重磕头,“多谢官人赏赐!可滴水之恩,该涌泉相报,等奴家葬完母亲,一定寻恩公报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顾望之迟疑,顾莹莹的声音传来,“哥哥,哥哥……你快来,我们去那边看看……” “南阳郡王府,顾望之。”他丢下这一句,匆匆离开。 …… 翌日,艳阳天晴。 莲香汇报了锦瑟的情况。 莲香步入屋内,面色凝重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向云灵禀报了锦瑟的最新动态。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但那笑容似乎并未触及眼底,带着几分冷冽:“鱼儿上钩了。” 莲香应是,“没错,他说姓名那一刻,就等于是上钩了。” 云灵想了想,真的是要命至极,“姑姑,将这封信找人递给王晴。无声无息。” 莲香应是:“老奴让来福去办。” 正当两人商议之际,门内传来了如梦兴奋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谢姑娘醒了!她醒了!” 云灵急急进去,只见杨南春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的疼痛让她连起身都显得异常艰难。 杨南春浑身痛到起不来,情绪瞬间崩溃,“姐姐,我好痛,真的好痛,哪里都痛,她们打我,他们按住打我,还要将我活埋了……幸亏姐姐你救了我,我真怕再也见不到姐姐你了,我昨晚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爹爹,看到了杨家寨那么多人,他们都说要接我走,我就永远都不用在汴京受委屈了。” 云灵拿出止痛的药丸,红着眼睛,柔声安慰:“来,服下。没事儿,很快就会过去的,等到姐姐捉到凶手,一定也狠狠地打她,也将他活埋了去。” 杨南春服下药丸,忽然想起什么,积极说道:“姐姐,是孙玲华要杀我,他们是孙玲华的人,汴京我认识的人里面,就只有孙玲华才知道我是杨南春。” 与云灵猜测的差不多。 云灵忍着眼泪道:“嗯,相信姐姐,一定会让凶手来给你认错,且让她死无葬 身之地。” 杨南春委屈,云灵亲自喂药喂饭。 云灵轻轻为杨南春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内室,正好迎上了阿霖。 她故意挡在阿霖面前,不让他看到里面的情况,轻声问道:“卫大人来了吗?” “是的,姑姑。”阿霖一脸纯真,并不知道府内发生的变故。 云灵摸了摸阿霖的头,温柔地说:“你先去书房温习功课吧,姑姑有些事情需要和卫大人商量。” “好的,姑姑。”阿霖乖巧地点头,然后离开了。 云灵来到院中,见到卫宸正站在那里,似乎并不愿意踏入内室。她连忙上前道谢:“多谢卫大人昨夜照顾阿霖,他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卫宸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和煦:“阿霖是聪明乖巧的好孩子,没有麻烦。反倒是昨夜之事,你不要太过气愤,秦王插手解决,想必很快会水落石出。 “嗯,现下我是要去趟秦王府的。”云灵也没想要隐瞒卫宸。 卫宸嗯了一声,“去一趟也是必要的。大理寺那边也出了结果,折子给圣上一份,秦王殿下也会收到一份的。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出门?” “那便一起出门吧 。”云灵心里感动颇多,卫宸总是很细致很周到。 卫宸没说错,萧煜已经知道顾素素死因了,且大理寺也通知郡王府将尸身抬走,且可正常出殡了。 云灵一来,萧煜就将大理寺的调查结果递给了云灵。 云灵看完,便要入宫面圣,萧煜反问:“圣上已经收到了折子,他自会发落。稍安勿躁,这是郡王府自己的事情,你确定要插手吗?” 云灵问道:“圣上若是认为这是郡王府家务事,不予处置,又当如何?” 萧煜却命人上了些吃食,“边吃边等如何?” 云灵嗯了一声,却食之无味,“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我也心下难安,我曾照顾她三年,和离后我给她留下了全部的药,回到云府之后,我又为她准备了以后的药……她的病情早就稳定了,不会因为缺一颗药就丧命,有人为了陷害我,杀了她……” 萧煜似乎没有情绪在脸上,他道:“你要有心理准备,北原人没来之前,她还不能死。她今日入宫面圣了,刚收到消息,已经安然回府了。” 云灵猛然起身,周身都是怒气,“原来是你们要保她!我哥哥的账,南春的账,都不算了吗?” 第147章 三月之期 萧煜握住她的手腕,眼睛里都是诚恳,“稍安毋躁,那日所说,你可记得,三个月之内?灵儿,你就信本王一次,又如何?” “那些人你还要审吗?” 云灵眼睛都气红了:“是孙玲华从北原带来的人是吧?” 萧煜点头。 云灵似乎又冷静了几分,又道:“皇帝为何要保她?是担心北原人来问她的下落,所以她还不能死?” 萧煜点头,“的确如此。我知道此事让你受委屈了,还有杨南春。” 云灵叹气,问:“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萧煜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没猜错,那女子便是孙玲华在北原的侍女,孙玲华将她带到汴京,且买了宅子,还养了一批刺客。” 云灵突然就不争论了,仿佛想通了一般。 “那就等应付过北原人再说。” 萧煜反倒觉得不大舒坦了:“你在计划什么?” 云灵神色淡漠下来,“没有计划,一切就等殿下的三月之期。” 萧煜知道云灵在撒谎,今日想问什么是问不出来了。 云灵要见那个北原女子“现下,殿下,我想见见那个北原女子,可否?” 嘲瑰,标准的北原女子名字。 用了酷刑,她才交代出自己的名字。 踏入阴暗潮湿的大狱,一股沉重的氛围扑面而来,云灵的目光瞬间锁定在 角落中那位形容狼狈、遍体鳞伤的女子身上——耶律嘲瑰。 她的衣物破碎,血痕斑驳,触目惊心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视。云灵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冽:“你,并非什么微不足道的侍女,而是北原嘲瑰翁主,北原太宗皇帝的掌上明珠,次女之尊。你口中的主人孙玲华,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耶律嘲瑰闻言,脸色骤变,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难以置信,她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而周围,包括萧煜在内的所有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揭露而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每个人都在消化着这震撼人心的信息。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锋利的刃,直逼人心:“嘲瑰,一个地名,却成了你的封号,足见你父皇对你的宠爱之深,连一片封地都舍得赐予你。这份殊荣,可不是普通侍女能拥有的。”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眸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你本该在汴京隐姓埋名,安心养病,可你偏偏不安分,触动了我的底线。现在,你落在了我的手里,就别指望能有好日子过。至于那孙玲华,她既然不能保护你,让你落入如此境地,相信北原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这样看来,倒省得我亲自动手了,真是天助我也。” 耶律嘲瑰嘶吼道:“我是翁主,你若敢动我,我父皇绝对不会放过你,更不会让你们大齐好过!因为你,挑起两国战争,你便是罪人!”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动作迅捷地抽出狱卒腰间的佩刀,刀刃冰冷地横在耶律嘲瑰脆弱的颈动脉之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在这深牢大狱之中,谁会知晓是我终结了你的生命?又有何人会留下确凿的证据?我,安阳郡主,不过是清除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罢了!而你,身为北原的嘲瑰翁主,却甘愿隐姓埋名藏匿于汴京,你的消逝,只怕连一丝涟漪都不会在世间激起。” 录宏在一旁见状,心中焦急万分,目光不时地偷瞥向萧煜。他深知,若是这位北原翁主真有个三长两短,两国间的和平必将遭受重创,战火重燃的危机将再次笼罩大地。 萧煜却面色沉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淡淡开口:“安阳郡主不必忧虑,杀了她!本王愿为安阳郡主撑腰,区区一个北原翁主,她的生死又有何人在意?大不了,本王再赴雁门关,亲临晋州,与北原再战一场,又有何惧!” 录宏听后,急得几乎要搓手跺脚,心中暗自腹诽:这二人怎的如此不计后果,简直是疯了! 云灵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 到萧煜竟会如此决绝。 但很快,她便将刀缓缓插回狱卒的刀鞘之中,向萧煜款款施了一礼,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一切但凭秦王殿下做主,臣女先行告退。” 录宏见状,长舒一口气,心中暗道云灵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萧煜随后吩咐狱卒将耶律嘲瑰严加看管,确保她不能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之后,他追上云灵的步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安阳郡主,将这烫手的山芋轻易地抛给了本王。现在,本王可真是左右为难,你这报复来得太快,让本王都有些措手不及呢。” 灵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声反问:“殿下明知其身份,还故意说是孙玲华侍女,又是何意?殿下没想到我会是怕她的身份?” 萧煜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安阳候将你培育得如此出色,连北原那些偏远地名的细节你都了如指掌。其中的智慧与远见,让我也不得不佩服。但现实残酷,她此刻确实还不能死……”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却藏着淡淡的哀愁,“我祖父、父兄皆为国捐躯,血洒疆场,我怎会愿意再看到战火在这片土地上肆虐?每一次战火的燃起,都是无数家庭的破碎,我不愿成为那推动战争的刽子手。” 萧煜温柔地应了一声,“家国天下,这二字背后承载的重量,足以让每一个有良知的人感到为难。云灵,你能理解我的处境,这份体谅让我感激不尽。我要谢谢你。” 云灵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落在萧煜的脸上,那分明的下颚线在阳光下更显坚毅,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每一根都承载着阳光的温度。这一刻,她的心柔软得仿佛要融化,“若你不是这秦王……” 萧煜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他微微侧头,与云灵的目光交汇,“命运总是偏爱那些有准备且敢于担当的人。云灵,我若连你都无法守护,那这秦王之位对我来说便毫无意义。” 云灵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轻轻的一声叹息,“可……世事复杂。” 她想到了皇帝对萧煜心思的默许,以及背后可能隐藏的深意,不禁感到一阵忧虑。 但随即,萧煜那坚定而温暖的话语再次响起,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一切交给我吧,云灵。相信我,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只需放心,信我便是。” 云灵望着萧煜那充满诚意的双眼,最终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好,我信殿下。” 无论前路如何,她就信一次萧煜又有何妨? 第148章 大地动 顾府内,一场风暴正猛烈地席卷着每一个角落。 郡王妃王晴,得知孙玲华那终身无法生育的残酷事实后,瞬间被怒火吞噬,不顾一切地冲向孙玲华的居所。 一进门,王晴的怒火便化作了实质,她毫不犹豫地给了孙玲华两个响亮的耳光,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你这狠毒的女人!”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不仅害死了我的宝贝女儿素素,现在连为我顾家延续香火的能力都没有,你是想让我顾家断子绝孙吗?” 王晴的言辞愈发激烈,情绪几近失控,她的话语里夹杂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我儿为了你,不惜千里迢迢从北原将你接回,甚至狠心与安阳郡主和离,可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你这就是在往我们郡王府的心口上捅刀子!”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言辞也越发不堪入耳:“你早就知道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却还恬不知耻地想要嫁进我们顾家,享受荣华富贵。现在看看,你把我们郡王府祸害成了什么样子!我告诉你,我这就让我儿跟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一刀两断!休了你这毒妇!” 面对王晴的狂风暴雨,孙玲华终于忍无可忍,她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 不屈的光芒。只见她身形一转,反手就给了王晴一个清脆的耳光,那声音比之前的更加响亮:“你身为名门贵妇,说话竟如此粗俗无礼!” 孙玲华的声音虽不高,却字字铿锵有力,“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恶语相向?我若非为了大齐的和平与安定,被迫和亲北原,遭受那些蛮人的欺辱与折磨,我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那病秧子女儿早就该死了!日日浪费银钱,还要拖累郡王府,难道还不如死了好!” 王晴不可思议地看向孙玲华,“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你想死不成!来人!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孙玲华并不惧怕,“你打死我?呵呵!郡王妃,如今的郡王府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你儿子连世子都无法被封,一切都是遥遥无期,你还指望什么呢?太后吗?圣上吗?若不是我,你儿子能立下赫赫战功?” 王晴怒目圆睁,声音中满是不平与愤怒:“你究竟有何居心?我儿子甘愿舍弃世子之位,只为与你共度余生,而你,这位所谓的继室,怎可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念及半点情分?” 孙玲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冷冷回应:“我劝郡王妃还是明智些,安安分分待在你的院子里 ,守着你的王妃头衔便好。若想让郡王府的风雨稍作停歇,我们最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孙玲华,绝不是你可以轻易招惹的对象。你若再不识相,我不介意让郡王府上下陪葬,包括你那不争气的儿子!” 话音未落,顾莹莹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安冲进屋内,紧紧护在王晴身前,对着孙玲华怒吼:“你简直是疯了!怎可对娘亲如此无礼!我要立即告知哥哥,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一定要休了你!” 孙玲华面不改色,甚至更添了几分轻蔑:“就凭你?你以为你的话语在这府中能激起多大浪花?还梦想着嫁入卫家成为少夫人?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你兄长正打算给你挑个好婆家,我倒也在帮忙物色,顾莹莹,你也该是时候离开这个家了,别再成为父母的拖累!” 顾莹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孙玲华,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竟然这么羞辱我!我现在就去找哥哥,让他认清你的真面目,立刻休了你这个毒妇!” 孙玲华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厉:“若你仍想保持你那份天真,幻想顺利出阁,郡王府安稳度日,以及你哥哥仕途顺畅,那你和你母亲最好识相点,安静度 日。否则,别怪我孙玲华不念旧情,让你们好看!春闱大考近在眼前,顾远之能否一举夺魁,还得看你们母女俩的作为。若是他因此受挫,或是家族声誉受损,我绝不手软!” …… 顾望之刚踏入家门,就被顾莹莹那梨花带雨的脸庞和哭诉的声音给拦住了。她抽泣着,满眼的委屈与不解:“哥哥,你可回来了!孙玲华她……她竟然动手打了母亲,还骂了我!她甚至威胁说,要让郡王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顾望之闻言,眉头紧锁,心中虽有疑惑,但语气仍带着几分责备:“莹莹,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你说玲华打母亲?这怎么可能?她一向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动手?若真有此事,怕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吧。” 顾莹莹愣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顾望之:“哥哥,你不信我吗?我真的没有撒谎!大理寺的文书都下来了,证明姐姐是被毒杀的,而且姐姐出事时,就只有孙玲华一人在房里,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顾望之沉默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莹莹,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妄下结论。你先回去冷静一下。” 顾莹莹绝望地哭喊道:“ 哥,你怎么能这样?嫂嫂真的动手了,母亲都被气病了!而且她还不能怀孕,母亲已经失望透顶了!” 顾望之没有再多说,只是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先回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顾莹莹在原地,哭着跺脚离去。 顾望之带着满腔的复杂情绪,径直冲进了孙玲华的房间。屋内,孙玲华正坐在案几前,专注地抄写着东西,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见到顾望之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接,笑容温婉如初:“望之,你回来了?辛苦了。” 顾望之看着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讽刺道:“你倒是挺能沉得住气。” 孙玲华没有介意他的态度,反而走上前,细心地为他解下斗篷,温柔地说:“远之快要参加会试了,我正帮他整理一些资料,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另外,我今天还出门了一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莹莹的婚事有了眉目,任夫人对莹莹非常满意,还表示要亲自上门拜访呢。” 她的语气平和而真诚,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争执与冲突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顾望之却问道:“你不能怀孕了对吗?” 第149章 用可怜打败可怜 孙玲华的声音微微颤抖,嘴角那抹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低下头,目光躲闪,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望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原本打算再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好好治疗,毕竟那次的诊断来得太突然,我整个人都懵了…而且,你还受着伤,我怎么忍心让你再为我担心呢?” 顾望之静静地望着她,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心疼,他缓缓开口:“所以,你在北原的时候,其实…是有了孩子吗?” 孙玲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有…其实并没有保住。望之,你知道我是代替明阳公主去和亲的,那些北原人野蛮粗鲁,我在那里,从来就没有被当作一个人来尊重。我曾以为,嫁给北原皇帝的长子,至少能过上稍微体面些的日子,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光鲜也好。可现实却是……”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成亲的那个晚上,正是寒冬腊月,我却被无情地赶到了马厩里,和牛羊挤在一起。他们让我跳舞,让我唱歌,就像对待玩物一样羞辱我 。就算我…就算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怜悯,我失去了两个孩子,怕是伤到了根本……”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孙玲华紧紧地抱住了顾望之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哀伤:“望之,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想做母亲的。他们杀死了我的孩子,我才只是杀死一人而已,难道也不行吗?”孙玲华泣不成声,柔弱可怜无助,仿佛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了! 顾望之终究没有狠心地将孙玲华推开,他的话语满是难以言喻的惆怅与无奈:“玲华,你可知,动手伤人、威胁家人,这些并不能成为你逃避责任和痛苦的借口。我曾多少次告诫你,要安分守己,不要去触碰那些我们本就不该触碰的人和事。可你,为何总是不听劝呢?母亲她老人家,一直期盼着能有个孙子,你如今这般模样,你让我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孙玲华闻言,泪水如泉涌般落下,她跪在顾望之面前,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庞,眼神中满是真诚与哀求:“望之,你还记得吗?在和亲之前,我们就已经相识。那时的我,只是府中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身边充满了冷漠与鄙夷。只有你,清 澈的眼神z宏没有半分轻视与嫌弃。后来,在北原的战场上再次与你重逢,我深信那是上天给予我的恩赐,让我在最绝望的时候找到了依靠。你非但没有因为我嫁过人而有丝毫嫌弃,反而毅然决然地请求圣上赐婚,用三媒六聘之礼将我迎娶进门,那一刻,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此生此世,有你一人,我已心满意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说道:“可如今,我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再孕,更无法为郡王府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我深知自己已成为你的负担,我……我可以离开,不再拖累你。或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纳妾进门,生下子嗣,我愿意将那些孩子视为己出,尽心尽力地抚养他们长大。望之,请你相信我,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半分私心。” 顾望之的目光在孙玲华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停留片刻,却不由自主地穿透了眼前的景象,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令人心悸的瞬间——红着眼眶、倔强地跪在街头,为母筹葬费的锦瑟。 他猛地站起身,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摇头试图驱散这份突如其来的错觉,心中暗忖:怎会有如此相像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与云灵(或许是他内心深处 某个未敢触及的记忆)如出一辙! “你好好休息,我……有些事需要处理,不必来找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仿佛是急于逃离某种难以承受的情感漩涡。 孙玲华望着顾望之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知未来的隐忧。她深知自己背负的秘密沉重,但皇帝的宽恕并非无偿,她必须完成既定的任务,才能换取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宁。 她强撑着站起,心中默默祈祷,只要一切按计划进行,总会有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 另一边,顾望之几乎是盲目地奔跑着,直到他站在了昨日锦瑟卖身葬母的那个街角。 四周已不见昨日景象,只有零星的行人和商贩在忙碌。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那姑娘既然已得银两,怎么还会傻乎乎地等在这里?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惊喜与不确定:“恩公,您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顾望之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让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灵儿你来了。” 话出口的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锦瑟闻言 ,脸上露出了困惑与好奇交织的表情,她眨了眨大眼睛,认真地说道:“恩公,奴家叫锦瑟,您大概是记错了名字吧。不过,能再次见到恩公,锦瑟真的很开心。” 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有拨开云雾见明月的功效。 站在不远处阁楼上的云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二人,充满讽刺地吐出一句:“他这副模样,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莲香站在云灵身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对顾望之的嫌恶,附和道:“可不是嘛,姑娘。您真是料事如神,这恶心的东西果然还是找来了。”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嘲讽逐渐淡去,恢复了一片淡然之色,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他若是不来,我自然有办法将人送到他面前。”她的语气平静而自信,透露出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莲香闻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坏笑,她靠近云灵,低声说道“姑娘放心,锦瑟可是扬州瘦马,从小就被认真培养,悉心教导,本来就是要被卖到达官贵人家做妾的,孙林华未必是她的对手。” 云灵嗯了一声,“用可怜打败可怜,我还有点拭目以待呢!哦,对了,如月来信了是吗?” 第150章 两件事 如梦恭敬地将信件递至云灵手中,云灵轻轻接过,正欲细阅,忽见云蔌急匆匆地朝这边奔来,神色焦急。她随即对身旁之人轻声吩咐:“我们即刻离开,远离麻烦。” 云蔌一路小跑来,未见云灵身影,不禁有些气急败坏,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明明说人就在这附近,怎么就不见了呢?” 云灵几人就看着云蔌的一举一动,莲香吐槽:“三姑娘没头没脑地又冲来作何?”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先避开她吧,免得又生出什么枝节。”主仆三人随即换了个更为隐蔽的所在,待四周安静下来,云灵才缓缓展开信纸。 说了两件事,都是云灵预料之类的事情。 感受到云灵情绪的微妙变化,莲香关切地问:“姑娘,信中可有何不妥?” 云灵轻叹一声:“是有人要回来了。” 莲香闻言一愣:“谁要回来?少夫人不是刚去山中静养吗?”云灵淡淡答道:“是苏紫英要回来了。” “苏紫英?”莲香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头绪。云灵微微一笑,解释道: “姑姑,不必追问,日后就会知道。” 话锋一转,云灵道:“姑姑,三日后便是会试之期,烦请您 为三叔准备些状元糕,图个吉利。” 莲香连忙应承:“姑娘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二房那边,奴婢也会准备一份的。” 云灵闻言,脸上绽开一抹温暖的笑容:“天色已不早了,看那边还有几家店铺未打烊,我去买几支魁星点斗笔,再备些文房用品,明日还得去青云山一趟。” 莲香心疼地看着云灵,安慰道:“姑娘真是事事操心,不过奴婢相信,三老爷定能不负所望,高中榜首。奴婢这辈子,还没见过像三老爷这般勤勉好学的人呢。” “借姑姑吉言,我们现在便去看看。” 夜色已深,汴京的夜空下,灯火阑珊,夜市依旧繁华不减,人声鼎沸,打破了夜的寂静。 云灵要买的笔,说是还有最后一支,老板张口就要了10两银子。 莲香立即出口道:“一两银子都嫌贵,你怎么不去抢呢?” 老板有条不紊将笔放回原位,“那诸位还请到下一家去看看吧。” 当莲香欲要继续争辩之际,云灵轻轻抬手,制止了她。云灵的目光平和而坚定,她望向摊主,淡淡地说:“老板,十两便十两,这笔我要了。另外,我看那玉葫芦也是件不俗之物,既然老板有诚意,那就请一并包起来 吧。您说个价格!” 这话一出,摊主脸上顿时绽放出喜色,显然是被云灵的豪爽所打动。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黄玉葫芦,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随即开口:“姑娘真是好眼光,这黄玉葫芦,世间罕见,就收您一百两银子,如何?”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那眼神中透出的寒意,仿佛能洞察人心。她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老板,你确定要卖这个价格?不给我便宜些?” 老板看到云灵的眼神,当即翻脸不卖了:“不要拉倒。没钱就赶紧离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莲香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你这店家,做生意怎可如此无礼?”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温婉而清晰的女声适时插入:“老板,您这玉葫芦,怕是不真吧?你不卖,恐怕是心虚了。” 云灵闻言,目光流转,循声望去,竟是吴蕴含。 她心中微动,随即展颜一笑,温婉回应:“吴姑娘,真是巧遇,未曾想在此能与你相逢。” 吴蕴含聪明地没有直接点破云灵的真实身份,只是以礼相待,并提议道:“我正好也在为家中表弟挑选些寓意吉祥之物。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前面的铺子看看, 或许能寻得更好的。” 云灵轻应一声,两人并肩而行,夜色下的街道因她们的谈笑声而多了几分温馨。吴蕴含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我从兄长那里得知了谢姑娘的事情,她身体可还安好?” 云灵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还好,只是近期需要静养,不便外出。” 吴蕴含面露惋惜,“真是遗憾,原本后日我家中设宴,打算邀请你们一同赏花作诗,现在看来,谢姑娘恐怕不能参加了。不过,安阳郡主您能否赏光莅临呢?” 云灵微笑应允,“自然,我会准时赴约。” 吴蕴含便惊呼自己的荷包遗失,里面全是购买物品的银两,急得她直跺脚,嚷着要报官。 云灵迅速反应,吩咐如梦去找来福帮忙追贼,同时吴蕴含也指挥身边的仆人分头行动。云灵又让莲香去买东西。一时间,两人身边竟无一人侍奉。 吴蕴含歉意满满,“安阳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您若有事要忙,就请先行离开,我在此等候即可,不敢再打扰您。” 云灵轻轻一笑,语气温和而坚定:“无须介怀,我正好无事,便陪吴姑娘一同等待此事的结果吧。”吴 蕴含闻言,面上闪过一丝 歉疚与感激,随即提议道:“郡主,这附近有家茶馆,环境清幽,我们不妨去那里稍坐片刻,品一壶好茶,如何?” 云灵顺着她的指引,抬眼望去,茶馆的招牌在夜色中隐约可见,她环顾四周,确认无误后,便点头应允。 二人步入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茶香袅袅间,似乎连时间都变得柔和起来。 然而,不过片刻工夫,两杯热茶尚未凉透,云灵与吴蕴含竟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眩晕,随后便失去了意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茶馆的店门悄然无声地关闭,一切仿佛被夜色吞噬,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当云灵再次醒来时,四周已是一片昏暗,光线微弱,让她难以分辨自己所处之地。她静静地坐着,身体虽被束缚,但心绪却异常冷静,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也未做任何无谓的挣扎。 她的目光落在身旁仍在昏睡中的吴蕴含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云灵暗暗思量,语气虽未出口,但心中已是一片决然:“吴蕴含,今日之事,若真与你无关,那便最好。但若你参与其中,或是幕后推手,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门吱呀一声响了,来人未曾见过,但气质颇为出众。 第151章 北原太子 云灵的目光如寒冰般冷静,缓缓扫视着眼前的男子。 他身着一袭华服,虽未佩戴任何显赫身份的标志,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那股不凡气质,让云灵心中暗自断定,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她不会主动说话,也不会问缘由的。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与不解,“你不怕吗?” 云灵神色淡然,嘴角微扬,一抹淡然而又略带嘲讽的笑意,仿佛对世间一切威胁都嗤之以鼻,朱唇轻启:“为什么要怕?” 男子说着标准的汴京话,但是汴京云灵从未见过此人。 男子收敛了笑意,手中的折扇轻轻点在云灵的下巴上,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惊讶,也有探究。四目相对间,云灵眼中的那抹不易察觉的嘲讽更加鲜明,“你不问为何抓你来?” 云灵神色很淡,唇角的嘲讽虽然很淡,但可以捕捉到:“你与我身边的这位姑娘有关系没有?” 男子收起折扇,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确实,你与旁人不同。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你们明明都中了迷药,为何你却能清醒如初?” 云灵轻轻摇头,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屑与从容:“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与这 位吴姑娘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不妨直言,将我掳来究竟所为何事?公子气质非凡,既不缺金银,也不似贪图美色之辈,莫非是另有目的?” 男子眼眸微眯,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安阳郡主,果然聪明过人。不错,有人欲取你性命。但你此刻非但不恐惧,反而还如此镇定自若,这份胆识,当真令人钦佩。不过,钦佩归钦佩,你的生死,此刻已不由你做主。” 云灵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味道:“大丈夫行事就该光明磊落,没想到公子却是用了下作手段。将本郡主捉来,却又不肯说目的!既然逃不过这一死,公子何不索性给个痛快,也免得彼此浪费时间。” 耶律瑜的笑声里多了几分玩味,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秦王果真是独具慧眼,本以为安阳郡主是和离之妇,现在看来却不是等闲之辈,此刻,我倒真有些后悔这步棋了,毕竟,与郡主这样的妙人结怨,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云灵闻言,心中一动,仿佛有根弦被轻轻拨动,她眼眸中闪过一抹灵光,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原来如此,你真正的目标并非我,而是瑰嘲翁 主。这位吴姑娘正好知道瑰嘲翁主的下落,便出谋划策,拿我来换。耶律瑜,北原新上任的太子,还真是幸会。” 耶律瑜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哦?你倒是说说,如何识破孤的身份?” 云灵清澈明亮的眼眸直视着他,那眼中的讥讽之意更甚:“北原与大齐多年交恶,战事不断,百姓受苦。你身为北原太子,却潜入我大齐腹地,目的自然不简单。而你与瑰嘲翁主的关系,更是让我确信了你的身份。你虽刻意隐藏,取下了身份象征的玉佩,换上了大齐的服饰,甚至模仿大齐男儿的发式,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耶律瑜手中的折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这把折扇,便是你身份的最好证明。这折扇上的图案,青青草原,遍地牛羊,正是北原独有的风光。你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却忘了这最不起眼的细节。” 耶律瑜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安阳郡主,你果然聪明过人。但今夜,你注定无法离开此地。孤不能让你活着回去,将此事泄露出去。” 云灵轻笑一声,那笑声中既有对命运的淡然,也有对耶律瑜的轻 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平息两国之间的纷争?就能让你安然无恙地返回北原?” 耶律瑜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冷笑一声,“安阳郡主,你如此自信秦王会为了你而交换?”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他当然会换。” 耶律瑜没想到云灵如此自信,竟然脱口而出,“你如此确信?” 云冷淡然:“我大齐男儿,多重情义,一个北原翁主而已,秦王殿下不会舍不得。” 耶律瑜面色阴沉下来:“信此时应该到了秦王手里,若是一盏茶工夫之后,他还没来,孤会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 “好,就等一盏茶的工夫。”但云灵却不想此事闹大,更不想让嘲瑰翁主这么重要的人质就此消失。 耶律瑜负手离开,命人将门守好。 云灵踢了一脚吴蕴含,愤怒又失望:“吴姑娘,你醒醒吧!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将大齐置于何地?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他们的牺牲与努力,都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化为泡影。嘲瑰翁主,她是大齐的希望,你怎能用我来交换她?” 吴蕴含的脸色苍白如纸,“云灵……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云灵冷 冷地看着她,“被逼无奈?你以为这样就能成为你背叛大齐的理由吗?吴蕴含,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应立即醒悟,放了我,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这个地方有暗道,我们可以趁此机会逃脱。否则,等到秦王的人马一到,你我都将万劫不复。” 吴蕴含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云灵你为何没有被晕倒,我服了解药,你又没有……” 云灵瞪了一眼吴蕴含,说道:“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便做了防备,什么丢银子,什么偶遇,都是你的计划罢了。你到现在还在迟疑什么?你还不放开我,等着被大齐百姓嘲笑,被人日日诟病你是叛国贼吗?” 吴蕴含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云灵,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你会为我作证,证明我是无辜的吗?”她 云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坚定,“吴蕴含,我可以为你作证,但前提是你必须现在放了我,并且协助我离开这里。否则,一旦事情败露,谁也救不了你。” 吴蕴含终于下定了决心,她颤抖着站起身,开始解云灵身上的绳索。 云灵趁机提醒她,“暗道在东侧墙角的书架后,我们快走,迟则生变。” 第152章 要嫁秦王 萧煜不仅收到了耶律瑜的信件,还收到了来自来福的求救。 明知道是陷阱,云灵还非要闯,萧煜气的是这一点。 云灵总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女子却总想着家国大事。 包围这宅院之前,萧煜将吴渊也叫了来。 萧煜对着吴渊就是一顿呵斥:“你将嘲瑰翁主的事情告诉了你妹妹?你现在是越发愚蠢了,家国大事,孰轻孰重你是分不清了?” 吴渊心中已隐约猜到了几种情况,面对萧煜的怒火,他低头认错,语气中满是懊悔:“此事确是我妹妹一时糊涂,此次定会将她带回府中,严加管教,禁足思过。还望殿下能念及旧情,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云灵与吴蕴含一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萧煜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喜悦所充盈,眼眶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他快步上前,目光中满是疼惜与后怕,仿佛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瞬的凝视。 云灵上前一步,行了一个简洁的礼,没有过多的话语去解释她如何脱险,只是直接而坚决地提出了下一步的策略:“殿下,我已故意留下了误导性的线索,预计贼人很快就会追踪而来。我们不如将人手撤至暗处,设下埋伏,力求生擒他们,如何?” 萧煜闻言,没 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撤退,同时瞪了吴渊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警告。随后,他紧紧跟在云灵身旁,一同撤离了现场。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耶律瑜却并未如他们所料踏入埋伏圈。 萧煜眉头紧锁,随即下令录宏带领部分兵力返回,继续搜寻并缉拿逃犯。 吴渊见状,也准备带着吴蕴含离开。在离开之前,他满怀歉意地对云灵说道:“安阳郡主,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管教不严,让蕴含闯下了大祸,请您务必原谅。” 吴蕴含更是满脸愧疚,低头认错:“郡主,是我一时糊涂,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真的非常后悔,请您能宽恕我的过错。” 云灵望着两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随即淡淡一笑,提出了一个建议:“吴姑娘,既然你擅长笔墨丹青,何不将今夜所见的那名男子画下来,交给秦王?这样既能将功赎罪,又能帮助我们早日找到他。满城张贴画像,他自然无法在汴京久留。” 云灵自知自己在书画方面并无天赋,但深知吴蕴含在这方面有着不凡的造诣。 而耶律瑜的提前到来,显然预示着北原的不轨之心,让他无法在汴京久待,以免和谈之前生出更多变 故。 吴蕴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仿佛找到了救赎之路,连忙点头应允:“郡主所言极是,蕴含这就回去作画,定不辱使命。” …… 云灵再次带领人马返回原处时,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空荡荡的建筑和满地的寂寥。她转头对萧煜轻声说道:“是北原的太子耶律瑜干的,殿下,他这么早潜入汴京,情况不容乐观啊。” 萧煜微微点头,眼神中并无太多惊讶,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他之前收到的密信,就让他心中埋下了疑虑的种子。 “你又一次冒险了。既然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计谋,就该及时抽身。北原人的手段狠辣,你又不是不清楚。” 云灵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本以为是吴姑娘那些争风吃醋的小把戏,没想到她竟与耶律瑜联手,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心思如此明显。说起来,这祸根还是殿下您招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平白无故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萧煜闻言,不由得被逗笑了:“怎么,这账都算到我头上了?” 云灵俏皮地应了声“嗯”,随即话锋一转:“那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萧煜神色恢复淡然,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把这块烫手山芋交给了 宫里,让他们去头疼吧。” 云灵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感激地说:“今晚多谢殿下及时赶到,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本王送你回去?”萧煜提议道。 云灵没有拒绝,微微一笑:“那就有劳殿下了。” 夜深人静,路上并不安全,云灵深知自己不能冒险,有秦王萧煜护送自然是最稳妥的选择。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气氛温馨而宁静。突然,萧煜打破了沉默:“紫英快要回京商议婚事了,你觉得吴渊如何?” 云灵略作思考后回答:“这要看吴渊自己的心意,还有苏姑娘的想法。我当然希望他们能有好的结果。” 萧煜又补充了一句:“你可别误会,上次的事情完全是苏紫英的侍女擅自做主,与她本人无关。” 云灵嗯了一声,心里想苏紫英手段了得,那件事绝对与她有关。 她知道还会发生很多事情,不过,她都会迎刃而解,她要嫁的人可是秦王,又怎么能没点手段。 她温声回应:“都是过去的误会,我不会放在心上。” 萧煜顿时高兴了,“你能这样想就好。” 到了侯府大门口,云灵意外撞见了云峰,眉头不禁轻蹙。会试迫在眉睫,这家伙居然这么晚才回来,真 是让人恼火。 “云峰,你这一天都野哪儿去了?”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责备。 云峰倒是挺会避重就轻,反将一军:“嘿,我倒要问问你,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往外跑什么?” 云灵眼一瞪,寒光闪闪,语气严厉得能冻人:“你给我听好了,要是敢做出半点损害侯府名誉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直接把你从云家谱上除名!” 云峰一听这话,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连忙解释道:“我就是因为快考试了,心里紧张嘛,所以去找了几个老同学聊聊,没想到一聊就忘了时间。你看,我连酒都没沾,更没去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说完,他还特意凑近了点,让云灵闻他身上有没有酒气。 云灵见状,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语重心长地说:“会试啊,说是至少得录取八十人,多的时候两百多人也不稀奇。你要是真能挤进前两百名,做官的事儿就不用愁了。” 云峰心里直打鼓,自己那点底子自己最清楚,虽然这仨月拼了老命读书,有点长进,但心里还是没底,生怕最后名落孙山,丢脸丢到姥姥家。 萧煜悠悠出声:“云氏人都是栋梁之材,你担忧什么?你若真考进前200名,本王保你入仕如何?” 第153章 云成清的心思 云峰吓了一跳之后,意外惊喜,“见过秦王殿下,没想到殿下在此。” 萧煜的目光淡淡扫过云峰,心中莫名地觉得这家伙总有点碍手碍脚,便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嗯,你先进去吧,本王还有些话要单独和安阳郡主聊聊。” 这时,云成清也匆匆而至,他进门后便是一连串的行礼,显得既规矩又不失云氏风范。 随后,他转向云灵,语气中带着几分长辈的严厉与关心:“灵儿,夜深了,咱们该回府休息了,秦王殿下该回府歇息了。” 云灵闻言,立刻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脆生生地说:“是,恭送秦王殿下,您也早些歇息。” 萧煜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云成清见状,再次向萧煜拱手行礼,随后转身拉着云灵就往府内走,边走边语重心长地说:“灵儿,以后晚上就别乱跑了,外面不太平。刚才还听说有姑娘家走失了,京兆府正忙活着半夜抓贼呢。你一个女孩子家,得多注意安全。” 云灵听罢,乖巧地点了点头,应声道:“知道了,三叔父,我会小心的。” 云成清又叹了 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告诫:“还有你,怎么又和秦王殿下搅和在一起了?那可不是咱们云府能轻易攀附的。皇上要是能点头让你们成亲,那才是怪事一桩呢。” 云灵顿了顿,第一次听到家人说这件事,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三舒父。 “我……” 云成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沉稳:“婚姻大事,哪能儿戏?你急什么?万一将来再遇到个像顾望之那样的,你怎么办?皇族里头,三妻四妾是常态,可秦王真能保证这辈子就守着你一人?就算他真心实意,皇上、太后那头能乐意吗?” 云灵心里明镜似的,这些道理她都懂,但心底还是偷偷藏着那么一丝侥幸:“那,如果他真能从皇上那儿求得赐婚的圣旨呢?” 云成清闻言,眼神微闪,语气稍有缓和:“嗯,若真有那一步,情况自然又不同了。” 一旁的萧煜,把这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忖:云成清这是在给云灵铺后路,以退为进,好个老狐狸。 这时,录宏匆匆进来,打断了室内的沉思:“爷,人没找着,那一带都搜了一遍,未见踪影。” 萧煜轻轻点头,语气波澜 不惊:“耶律瑜若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他也不配坐那太子之位了。嘲瑰一日不救回,他就一日不会消停。画像尽快弄好,全城通缉,就说他是劫匪。” “明白,爷。”录宏应声退下。 夜色深沉,云灵被一阵急促的打斗声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心跳如鼓。守夜的如梦睡得跟小猪似的,雷打不动。她迅速披上外衣,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空气中隐约残留着迷香的味道,让她眉头紧锁。 窗外,两道黑影缠斗激烈,月光下剑光闪烁,令人心悸。没多久,其中一道黑影似乎受了伤,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而另一道黑影,竟是朝着哥哥院子的方向去了。 如月不在身边,云灵自知武功平平,硬拼不是办法。她迅速打定主意,决定叫醒来福,带些人手去看看情况。 哥哥婚前所住这个院子现在是云成清在住,她担心云成清有危险,她带着来福几人来,入内,再敲门。 云成清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云灵一听人没事,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连忙应道:“叔父,是我,云灵。刚才我那边听到些动静 ,像是有黑衣人往您这边来了,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门吱呀一声开了,云成清穿着简单的雪白中衣,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显得有些随性。 他眯着眼打量了云灵一番,笑道:“黑衣人?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云灵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梦,声音真的很大,把我吵醒了。而且我窗台上还残留着迷香的痕迹……不过,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云成清闻言,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说道:“你去休息吧,我带人四处再看看。你一个姑娘家,夜里出来太危险了。” 说完,他正要转身回去,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屋里,拿了件外袍披上。“我还是送你回院子吧,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云灵心中一暖,连忙道谢。 云成清边走边道:“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关照,别那么见外。” 将云灵安全送回灵溪院后,云成清便离去了。 而云灵的心思却还在那黑衣人上。她思前想后,觉得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过了几日,来福急匆匆地来报:“郡主,我查过了,确实有蹊跷。我从房顶上仔细查看过,那黑 衣人的脚印最后在三老爷的屋顶上消失了。” 云灵闻言,眉头紧锁,但随即又松开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深究了。来福,你去找个生面孔,身手不错的,暗中跟着三叔父。如果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向我汇报,可明白了?” 来福点头应下:“是,郡主,小的明白。” 云灵再次叮嘱道:“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别被发现了。” “是,郡主,您请放心吧。”来福说完,便转身去安排了。 …… 云灵来青云寺,遇到了苏紫英。 她依旧谦虚温和,从她的脸上没有半点不好的情绪。 苏紫英恭敬行礼,让人挑不出错来:“见过安阳郡主。恭喜郡主,成为汴京第一位侯府郡主。紫英羡慕不已。” 云灵后退一步,语气淡淡:“苏姑娘客气了,这是在外不必拘礼。” 苏紫英语气温柔:“谢郡主。不知郡主何时下山?今日我要下山回京,煜哥哥说要为我说一门亲事,可否与郡主同行?” 云灵笑了笑,委婉拒绝:“不知要到几时。莫要耽误了苏姑娘的行程。” 她才不要和苏紫英一道下山呢,不叫的狗才咬人呢。 她必须提防才行。 第154章 下个月 苏紫英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温婉与得体,“既然如此,紫英便不再多扰郡主清静了,先行告退。”她轻提裙摆,转身优雅地离开,留给云灵一个温婉的背影。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便带着几分期待与急切,步向了灵隐大师的房间。她的步伐轻快,仿佛每一步都踏着对师父的思念。 另一边,如梦则是细心地牵着阿霖的小手,领着他先去见云灵的嫂嫂,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灵隐大师似乎早知道云灵会来,见她踏入门槛,眼中便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哦,是灵儿来了,为师这心里头啊,正念叨着你呢。”他的话语中满是温暖与宠溺。 云灵快步上前,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明媚,“师父,灵儿真的好想您呢!” 灵隐大师笑眯眯地捋着胡须,眼神中满是对云灵的疼爱与赞许。“这次来,是不是为了云府那两位参加会试的子弟?”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洞悉世事的智慧。 云灵闻言,已自然地坐到了灵隐对面,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那茶香似乎都因这份师徒情谊而变得更加醇厚。“师父真是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您。” 灵隐大师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北原人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吧?为师问你,你与 秦王的婚事,可有定论了?” 云灵闻言,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师父,婚事怎么会与北原人扯上关系呢?” 灵隐大师面不改色,右手不自觉地掐指一算,仿佛能洞察天机:“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只需记得,跨过这个坎儿,日后的路自然会顺畅许多。但人心难测,小人作祟,你需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不过,为师相信你的智慧与应变能力,定能化险为夷。” 云灵闻言,笑容中夹杂着一丝坚定:“多谢师父吉言,我定会铭记在心,无论前路如何,都会认真去应对,绝不让那些小人有机可乘。” 话音未落,云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她轻轻转换了话题,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师父,关于我嫂嫂的病情,我一直放心不下。请您务必告诉我实情,我想听真话。” 灵隐闻言,神色微敛,沉默片刻后,他沉声答道:“你嫂嫂的病,确实已入膏肓,怕是……命不久矣。为师虽已倾尽全力,但天命难违。” 云灵的心猛地一紧,她紧紧盯着灵隐,声音微微颤抖:“那她……还能坚持多久?” 灵隐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仿佛生怕惊扰了周围的宁静:“三月吧,若能悉心照料,或可勉强支撑到那个时候。” 云灵听后,点了点头 ,眼眶微微泛红,但她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多谢师父相告,我明白您的努力与付出。若非有您,嫂嫂恐怕连这三个月的时间都未必能有。” 灵隐见状,轻轻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去吧,孩子,去见见她。见一面,便是少一面了。珍惜眼前的时光,好好陪伴她。” 云灵应是,含着感激离开。 …… 烧香拜佛,告慰神灵,拜见祖宗,求了几道符之后,云灵才来见陈素琴。 莲香看穿云灵,“姑娘犹豫不决,怕是见了忍不住眼泪?” 云灵被说中心思眼眶泛红,“嫂嫂为云府付出很多,为阿霖付出太多,30岁都不到,却病重如此……我抚养阿霖没有问题,我心甘情愿,这是哥哥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可我担心,他已经知道很多事情,接受不了嫂嫂离世。” 莲香轻抚云灵的手背,叹息道,“姑娘,天命不可违,您需看开些。总是好人不长命呀。” 云灵扶着莲香胳膊:“姑姑,我还得选几个得力的人来照顾阿霖,现在身边的我都不大放心,孩子的心性培养很重要的,若是养不好阿霖,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莲香心疼地看着云灵,语气中满是感慨:“谁家姑娘如此辛苦的,他们都是刺绣插花,偶尔读书认字的,只要嫁一个 好夫婿便可。有几个像男儿一样这般为家为国的。姑娘前阵子还弄出柳叶甲来,姑娘虽然没说,但奴婢都听说了,在军中大受好评呢。” 云灵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自豪:“人生在世,总要活出点自己的色彩,做些让自己和他人都能记住的事情。既然我承蒙皇恩,封为郡主,那自然得有个郡主的样子,不负这身份赋予的责任与荣耀。” 说话间,一行人已至陈素琴的房前,如月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第一个飞奔而出,紧紧抱住云灵和莲香:“姑娘,姑姑,你们终于来啦!我好想你们!” 云灵笑着拉过如月的手,亲昵地问道:“山里的日子可还习惯?若是觉得人手不够,我再派人过来帮忙。” 如月笑靥如花,连连摇头:“哪儿能呢,少夫人带了不少侍女来,我这里清闲得很,都快闲出毛病来了。每天就是熬熬药,取取药,别的活儿都轮不上我呢。” 云灵闻言,笑道:“那等到五月我下江南的时候,便带你一起去,到时候有你忙的。” 如月一听江南之行,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紧紧抓着云灵的手:“姑娘,这消息真是太好了!我真的从这一刻已经开始期待着与您共赴那江南水乡的美景。” 云灵被如月的热情所感染,笑容更加温暖 :“是啊,江南美景如画,说不定去了之后,还真就不想回来了呢。” 踏入内室,陈素琴已挣扎着起身相迎,她的脸色蜡黄,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眼中却满是对云灵的疼爱与关切:“灵儿,这才不过八日未见,你怎么就急匆匆地赶来了?是不是放心不下嫂嫂?” 云灵轻抚着陈素琴的手背,柔声道:“自然是放心不下。日后,只要我有空闲,定会常来陪伴嫂嫂。今日我还特意为嫂嫂准备了一些补品,希望能对你的身子有所助益。另外,还有一些胭脂水粉和精致的糕点,想着嫂嫂或许会喜欢。” 陈素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她轻轻拍了拍云灵的手背,以示感激。 随后,她目光转向一旁的侍女,侍女们立刻会意,悄悄地将阿霖带出了房间。莲香等人也识趣地跟随侍女一同退出,只留下云灵与陈素琴两人。 待房门轻轻合上,陈素琴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凶手,可有眉目了?” 云灵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嫂嫂放心,凶手已经找到了。下个月,我会亲自带着她来你面前磕头赎罪!我定要让她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死无葬身之地!只是,目前还差一点关键证据,所以请嫂嫂再耐心等一等,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155章 贵妾 如月还有其他任务。 临走之际,如月汇报了一些事情。 譬如秦王在这段时间来过一趟青云寺。 明阳公主萧雅也来过一次,还与苏紫英见了面。 总之,达官贵人,王公贵族日日都有来,不见少。 秦王来见苏紫英,但萧雅来做什么? 云灵盘问:“如月,你可否见到明阳公主与谁见了面?” 如月想了想,道:“她只是见了灵隐大师,再未见旁人。” “嗯,时刻关注这边动向。有不同寻常之处,就差人传信给我。”云灵吩咐完,便带着莲香来福下山了。 这一次一路安全,无事发生。 …… 当然,锦瑟这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顾望之要纳她为妾,且是贵妾,并非那种侍奉人的妾室。 当顾望之领着锦瑟去见郡王妃王晴时,王晴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锦瑟,那瞬间,简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瞪大了眼睛,差点就把“云灵”二字脱口而出。 她定了定神,才勉强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锦瑟声音温婉,带着一丝柔弱,但又与孙玲华的气质有着微妙的不同:“回郡王妃的话,奴婢名叫锦瑟,是昌平县人氏。家中父母都已离世,为了安葬母亲,不得已才卖身为奴。幸好遇到了顾将军,将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奴婢定当恪守本分,尽心尽力地伺候将军、夫人,还有郡王妃您。” 王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顾望之,眼中满是复杂:“你……让她先退下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顾望之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锦瑟先退出去。等锦瑟离开后,王晴才又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你啊,到底还是忘不了云灵。为何非要找一个与她长得如此相像的人来呢?望之,你让我太失望了。孙玲华本就不贤不孝,如今你又带回这么一个人来,你到底在想什么?是想气死我吗?” 顾望之早已料到母亲会有此一问,他耐心地解释道:“母亲,长相相似纯属巧合。锦瑟本是将士的遗孤,却不幸沦落至此,这何尝不是我大齐的悲哀?我若有能力,自然希望能多救一人。我从未想过要气您,请您相信我。锦瑟在郡王府中,只会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妾室,若她将来能为顾家添丁进口,那更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王晴深知儿子的性格执拗,只好长叹一声:“当初娶孙玲华,是为了她的公主身份;后来不得不娶她,也是因为皇命难违。如今纳妾,却是你自己的选择,无人逼你。为娘算是看明白了,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放不下云灵,到现在这个地步,覆水难收,你就退而求其次……” 顾望之苦笑一瞬,“退 而求其次?云灵决绝,我也有的路要走,母妃若是不应,我就把他养在外头……”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若是不与云灵和离,不娶孙玲华,现在郡王府该是一片和谐吧…… “你带她去安置吧。平日里莫要让我见到便好。孙玲华那里她也同意了吗?” 顾望之却道:“她同意与否,不重要。这郡王府,不是她说了算。” “好,你去吧。”王晴没想到儿子都没经过孙玲华同意。 但是她一想到能让孙玲华不痛快,她便欣然答应了。 左不过就是纳一妾室而已。 第二天清晨,锦瑟依礼前来向孙玲华请安。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孙玲华瞬间面色铁青,她万万没想到顾望之竟真的纳妾了。 孙玲华身旁的侍女春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愤愤不平地低语道:“夫人,这简直欺人太甚!将军纳妾如此大事,竟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人领进门了。奴婢这就去把她给打发了。” 孙玲华抬手制止了春桃的冲动,沉声道:“不必急,你去请她进来。我倒要亲自会会这位能让将军不顾一切带回来的女子。” 春桃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应声退下,前去请锦瑟。当她见到锦瑟本人时,眼中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仿佛真的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你……你究竟是谁? 为何会与安阳郡主长得如此相似?” “夫人,她……”春桃试图向孙玲华描述自己的惊讶,却发现自己几乎说不出话来。 孙玲华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她缓缓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锦瑟。然而,当她真正看到锦瑟的那一刻,手中的茶盏竟不自觉地滑落,茶水四溅,一地狼藉:“你……你究竟是谁?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如此相似?”孙玲华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恐惧。 锦瑟见状,连忙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恭敬地答道:“妾身锦瑟,见过夫人,愿夫人万福金安。” 孙玲华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不安,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尖锐而颤抖:“锦瑟?你与云灵……你们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锦瑟大眼睛里写满了无奈与疑惑,“夫人,云灵就是安阳郡主吗?昨日郡王妃也说妾长得像郡主呢。” 孙玲华闻言,心中的怒火更甚,她没想到锦瑟竟然已经抢先一步见过王晴了。 这个消息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和不安,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但她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问道:“郡王妃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锦瑟的回答句句切中孙玲华的痛处:“郡王妃并未多言,只是简单地嘱咐了几句,让妾安心在府中安置下来 ,并早日为郡王府增添子嗣,开枝散叶。”她说到这里,微微低下了头,仿佛是在复述郡王妃的话,又似是在暗示什么。 “好一个开枝散叶!”孙玲华在心中冷笑,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插她的心脏。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愤怒和不甘,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开枝散叶”的工具。 愤怒之下,她决定给锦瑟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第一次见面,我本不该过于严厉,但见你如此弱不禁风,规矩也似乎不太懂,我就破例一次吧。”她故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在我这里,你就先端着这杯滚烫的茶水,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学学规矩。你可有什么不愿意的吗?” 锦瑟闻言,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以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站在那里,与孙玲华平日里展现的柔弱与无助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声音哽咽而柔弱:“是,夫人,妾知道了。”这句话仿佛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孙玲华被气笑了,她用来对付云灵的招数,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拿来对付她。 她还想骂两句,锦瑟便端着滚烫的茶水已经出门去跪了下来,柔弱的,无助的,可怜的…… 第156章 云家出了状元 没过多久,顾望之便急匆匆地赶到了,看到锦瑟跪在地上,手里还握着那滚烫的茶盏,他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他迅速扶起锦瑟,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心疼:“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锦瑟的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似乎在极力忍受着疼痛,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带着几分逞强的可怜模样:“没有,将军,我没事。夫人只是在教我学规矩,都怪我娘亲一直生病,没能好好教我这些,都是妾的错。” 顾望之一脸嘲讽,扫了屋内一眼:“立规矩?” 说着,他拉起锦瑟的手,大步流星地冲进主屋,孙玲华眼眶也红了,她迅速调整情绪,起身迎上前来:“望之,你为何……为何新人进门这样的大事都不肯告诉我?若不是锦瑟妹妹自己找来,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顾望之面露尴尬之色,解释道:“最近事情确实有些急,锦瑟又无家可归,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说明。玲华,你向来宽容大度,今日这是……” 他话锋一转, 看向锦瑟,“锦瑟是将士之后,生活困苦,我们应该对她多些关爱,而不是这样苛责。” 孙玲华心中怒火中烧,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可她是妾室,我自然有权利管教。望之,你来这里,是替她兴师问罪的吗?” 顾望之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希望你能把锦瑟当作妹妹一样看待,而不是仅仅把她当作一个妾室。玲华,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孙玲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好,我明白了。今日确实是我太冲动了。” 顾望之又转向锦瑟,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会让玲华去买些好的布匹和首饰回来,给你添置些新物什。再挑个合适的日子,正式纳你为妾。” 孙玲华心里一阵刺痛,等顾望之转眸,“我会尽快差人去买的。” “玲华,你最好亲自去一趟,你眼光好,办事稳妥,我放心。” …… 等待放榜云灵静静地坐在窗前,手中翻阅着泛黄的医书,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外 界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但从郡王府传来的消息,让云灵觉得颇好,听着别人鸡飞狗跳,她还第一次心里觉得过瘾。 云灵看着她的医书,研究着药理,想着江南蚊虫也不少,要多弄些药才好。 她想着弄出来些毒药,老鼠啊,蛇虫啊,自然敬而远之。 她还记得幼时,淮南王府的世子顾航来过汴京,她还见过一面,当时顾航还送了她一只绿油油的蚱蜢。 莲香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一脸兴奋地说道:“姑娘,锦瑟姑娘果然不负众望,短短三日就让那孙玲华气得直跳脚。您听听,外面现在都传开了,说将军夫人竟然亲自为妾室挑选胭脂水粉和布料,这事儿可真是够讽刺的。” 云灵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顾望之如何待我,自然也会如何待她。她未来的苦头还多着呢。”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冷静与洞察, “不过,关于她的消息,我们不必事无巨细都知晓,我更关心的是她与北原人之间的秘密往来。自从嘲瑰翁主被捕后,孙玲华便收敛了许多,但她的野心与阴谋,绝不会就此罢休。” 莲香连 忙应声道:“姑娘放心,咱们在郡王府的眼线都是精挑细选的,他们不仅忠诚可靠,还一心想着能有机会为侯府效力。我这就去传话,告诉他们只要能拿到孙玲华与北原人暗中勾结的证据,咱们侯府定保他们周全,并接他们到安阳侯府来享福。” 云灵手中的笔轻轻一顿,随后又继续流畅地书写起来,仿佛刚才的对话并未打断她的思绪:“如此甚好,你且去安排吧。记住,行事一定要谨慎,不可打草惊蛇。” …… 放榜的日子终于如期而至,阳光似乎都比往常更加明媚,带着几分喜庆的气息。 来福几乎是飞奔着回来,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开了:“好消息,好消息!今年科举可是大丰收,前两百一十名都有官做,更绝的是,咱们三姥爷直接夺魁,成了状元郎!” 云灵一听,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嘴角渐渐上扬,最后竟笑得合不拢嘴:“来福,你可别逗我玩儿,三叔父他……真的考了榜首?” 来福笑得更加灿烂,连连点头确认:“千真万确,小的亲眼 所见,那榜单上明明白白写着呢,三姥爷殿试、笔试都是头名,这状元之位,实至名归!” “还有还有,”来福补充道,“二公子也榜上有名,排在第二百名,二老爷知道后也是乐开了花。” 云灵闻言,心中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涌来,她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可太好了,咱们得赶紧筹备状元宴,三叔父这次可是给云家挣足了面子,光宗耀祖啊!” 一旁的莲香适时提醒道:“姑娘,皇家那边估摸着要先办琼林宴呢,这春日里气候宜人,皇上怕是要趁着好时节大宴群臣,咱们的家宴怕是要排在皇家宴席之后了。” 云灵被这一连串的好消息冲得有些晕乎乎的,但依旧不忘安排:“对对对,皇家宴会是头等大事,不过咱们自家的庆祝也不能含糊。来福,你快去街上买些鞭炮回来,热闹热闹。莲香姑姑,您先忙着准备家宴的食材,咱们自家人得先好好庆贺一番。如梦,快,把我新做的那套衣裳找出来,我要亲自去送给三叔父,快些……” 云灵想着还要去叫着南春来,伤养得差不多了,也该出来散散心了。 第157章 皇帝近臣 有阿霖在,有杨南春陪伴,云灵的日子是一点儿都不乏闷。 琼林宴还都没举行,圣旨便来了。 张福英面带春风,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缓缓步入庭院,那笑容里满是对云家的祝贺:“安阳郡主,云大人,还有在座的各位,咱家可是带着皇上的好消息来的。云家这一回,可真是双喜临门,一门出了两位才俊,这等殊荣,古往今来都少见得很呐!” 云灵闻言,连忙上前,以礼相待,温婉地笑道:“公公亲自前来宣旨,真是辛苦您了。云家上下,感激不尽。” 随即,张福英公公清了清嗓子,庄重而又不失亲切地宣读起圣旨来:“云氏族人听旨——云成清公子,于科举之中独占鳌头,高中榜首,其才学之深厚,实乃我大梁之幸,朕心甚感欣慰。特赐翰林院正六品侍读之职,以彰其才。另,云峰公子亦是表现不俗,考试成绩优异,见解更是新颖独到,故封为兵部法物库副使,协助处理诸多重要事务。……钦此!” 圣旨宣毕,云成清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眼中闪烁着激动与自豪的光芒。众人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谢吾皇万岁,万岁 万万岁!” “云大人客气了,今日实在是不巧,咱家这手里头还攥着十来道圣旨呢,得赶紧给各府送去喜讯,改日,改日一定来您府上讨杯好茶喝。” 云成贵闻言,连忙表示理解,并顺势打听起接下来的好消息:“哎呀,张公公真是辛苦,这脚不沾地的。那不知接下来是哪位府上有这桩喜事啊?” 张福英公公已经翻身跨上了马背,准备启程,他回头一笑,“是南阳郡王府顾家小公子也考中了,前十名呢。” 云成贵一听,更是来了兴趣,继续追问:“哦?那可真是了不得!不知顾小公子被赐了何等官职?” 张福英公公倒也不藏着掖着,爽朗地笑道:“是守城兵马司的指挥副使,正六品的官职。虽然比不上云大人您在翰林院的风光,但顾家三代武将,小公子能文能武,这官职也算是实至名归,相得益彰了。” 云灵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嘴角挂着温婉的微笑,她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目送张福英公公一行人离去,心中也为顾家的喜事感到高兴。 顾远之的确读书刻苦,且很有才干,考入前10名,也算是预料之中。 顾家三代都是武将,封了这副使也算是恰如其分 。 杨南春身体养好了,又开始在云灵身边叽叽喳喳了。 “姐姐,快跟我说说,那琼林宴是不是特别热闹好玩?我们能不能去瞧瞧?”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耐心地解释道:“傻丫头,琼林宴可不是随便能去的呢。那是皇家园林里专为那些经过殿试考验,脱颖而出的新科进士们举办的盛宴。它是对他们多年寒窗苦读、不懈努力的最高赞誉,也是他们展示才华、交流学识的绝佳平台。更重要的是,这宴会上,他们能够结识到朝中许多重要的官员,为自己的未来铺路。而女子嘛,由于我们并不参与朝政,自然就没有机会参加了。” 听到这里,杨南春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满脸都是遗憾。“我还想着能去看看呢,听起来就好玩。唉,看来是没戏了。”她嘟囔着,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 云灵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别急嘛,虽然琼林宴我们去不了,但京城里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到时候,我肯定会带你一一走遍的。而且,这次科举录取了二百多位进士,整个京城都会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庆祝的活动和宴会,我会带你参加的,保证让你玩个痛 快。” 说着,云灵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还有啊,我最近把我们云氏的产业都梳理了一遍,给你添置了不少好东西。日后你出嫁,这些都是你的嫁妆,保证让你风风光光的。” 听到这里,杨南春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紧紧拉着云灵的手,兴奋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姐姐你对我真好!我都听你的,以后出门我一定紧跟着你,绝不乱跑。” “你养得也差不多了,今日我就带你出去转转。”云灵当即决定要出去。 杨南春在屋内兴奋地转着圈,仿佛一只即将飞出笼的小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能踏出这扇门,去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云灵轻轻起身,走向衣橱,边挑选衣物边对杨南春说:“南春,先别急着高兴,咱们得好好规划一下今天的目的地。”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却也透露出几分沉稳。 杨南春调皮地躲在屏风后,偷偷瞄着云灵换衣服的背影,嘴里还不忘念叨着自己的小心愿:“我想去茶馆尝尝那些诱人的小吃,听听悠扬的小曲儿,还想听说书人讲几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可以吗?” 云灵闻言, 眼眸轻轻一扫,带着几分无奈和笑意:“你这小淘气,不许偷看,到外面去等我。” 杨南春吐了吐舌头,又偷偷看了一眼云灵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和精致的面容,忍不住笑道:“姐姐的皮肤真的好白哦,长得也真好看。我要是男子的话,肯定非姐姐不娶!” 云灵换好了一身清爽利落的装扮,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珍珠发簪,更添了几分温婉与雅致。她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不失高贵气质。 杨南春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云灵,眼中满是欣赏和赞叹:“每次和姐姐一起出门,那些男子们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姐姐的身影,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莲香在一旁笑着附和道:“就是啊,就算是贵妃娘娘在场,世人的目光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咱们郡主身上呢。” 杨南春点了点头,显得异常通透:“所以啊,我根本没必要去嫉妒什么。这是老天赐予姐姐的礼物,我争也争不过。还不如就改为欣赏吧。能成为姐姐的妹妹,我脸上也颇有光彩呢。” 云灵闻言笑了笑:“好了好了,咱们该出门了。莲香姑姑你今日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如梦你就留在府上守着。” 第158章 本郡主哪里配不上秦王?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汴京城披上了一袭绚烂的绿纱,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笔触,在这古老的都城上轻轻勾勒。 卯日星君慷慨地倾洒下柔和而明媚的阳光,不燥不寒,恰到好处地温暖了每一寸土地,也温暖了人们的心房,让过往的阴霾与去年那场令人心碎的战争记忆逐渐淡去,只留下春日里无尽的生机与希望。 步入汴京的心脏地带,一座古朴而气派的建筑映入眼帘——鸿福楼茶馆,它不仅是着名的酒楼,更是文人墨客、商贾百姓聚会小憩的绝佳去处。 鸿福楼巍峨矗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间透露出浓厚的文化底蕴。 楼内分为上下两层,布局巧妙,一层宽敞明亮,说书人正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古今传奇,引来阵阵掌声与喝彩。 二层则更为雅致,轻歌曼舞间,歌姬们轻启朱唇,一曲曲悠扬动听的曲调随风飘散,与楼下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和谐共生,共同编织出一幅热闹非凡而又韵味十足的春日茶楼画卷。 杨南春眼中的光芒如同星辰般闪烁,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由衷的赞叹:“云姐姐,真没想到还有这等好去处,简直繁 华得让人眼花缭乱,每一寸空间都透着别样的精彩。” 此时,小二仿佛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语气中充满了热情:“二位姑娘,无论是一楼的开阔雅座还是二楼的静谧包厢,都是极佳的选择,随意挑选,包您满意。” 云灵正欲开口,杨南春却已迫不及待地穿梭于人群之中,找到了大厅中央的一处空位,身体随着说书人的节奏轻轻摇晃,已然沉浸在听客的欢呼与喝彩之中。 莲香见状,连忙欲上前唤回她,云灵却以温柔的笑容安抚道:“不必担忧,随她去吧,我们也坐在那里便是。” 说完,她轻轻将莲香手中的一锭银光闪闪的银子递给了小二,声音里带着几分慷慨:“劳烦小哥,上些你们这里最好吃的小吃和新鲜瓜果,多余的碎银子就不必找了,算是赏你的。” 小二一听,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那剩余的银两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足够他解决一年的温饱问题。 他感激涕零,连连道谢,随即以最迅捷的速度引领云灵一行人至座位上,还特地沏上了一壶上好的香茗,紧接着,就像变戏法 一样,迅速将各式美味小吃与干果一一摆放在桌上,每一盘都摆得满满当当,诱人至极。 杨南春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云片糕送入口中,细腻甜香瞬间在舌尖绽放,随即又熟练地磕起了瓜子,嘴里还不忘跟云灵分享着:“姐姐,你听听这故事,讲的可是战神秦王如何英勇对抗北原太子的壮举,每一招每一式都描绘得活灵活现,听得我都觉得仿佛自己也亲临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云灵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暗想,这故事之妙,便在于能让人仿佛置身其中,感受到那份超越言语的热血与激昂。她轻笑回应:“所以妙就妙在此处。” 杨南春边吃边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眉宇间带着几分俏皮与认真:“说到这战神的外貌嘛,我觉得故事里确实是有点草率了。你们想啊,秦王殿下那可是公认的翩翩公子,风度翩翩,气质非凡,哪能被说成是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的莽汉呢?” 一旁的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爆料吸引了注意,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位青年男子更是直接开口询问:“哦?看来姑娘对秦王殿下的了解颇深啊,莫非 你真的见过他不成?” 杨南春嘴角一扬,手里的枇杷果啃得津津有味,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见过,当然见过。而且,他还是我未来的姐夫呢!”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那男子闻言,不禁嗤笑出声,显然不信:“你姐姐是谁?据我所知,谢芙蓉姑娘可没听说有什么妹妹啊?” 杨南春心直口快,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把云灵的身份给“出卖”了:“哼,我就是那个所谓的‘妹妹’,其实嘛,我就是谢芙蓉本人,而她——”说着,她指向了云灵,“这位,才是我的亲姐姐,安阳郡主。怎么样,没想到吧?” 此言一出,四周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云灵身上。 那位男子更是惊讶地站了起来,目光在云灵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 云灵坐在那里,虽衣着素雅,却难掩其高贵气质,如同遗世独立的仙子,让人移不开眼。 “你……你就是安阳郡主?”男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云灵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算是承认了。 男子的表情更加复杂了,他再次确认道:“就是那个和顾将军和离的安阳郡主? ” 云灵没有回避,红唇轻启,坦然答道:“正是。” 此时,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纷纷:“哎呀,和离的女子,想再嫁到秦王府,难啊!” “是啊,尤其是要做秦王妃,那得是多清白多尊贵的女子才行。” “我看她这想法,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 杨南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驳道:“和离怎么了?那是因为夫妻之间没有了感情,丈夫还背叛了妻子,难道还要勉强在一起吗?那样的日子,谁愿意过?再说了,女子再嫁怎么就成了不耻之事了?时代在变,人的观念也得跟着变! 云灵神色淡淡,本来也觉得如此,但是今日她心里却被激发起冲动来,这些人越容不下,她就偏偏要做这秦王妃,气死这帮人好了。 她浅浅起身,打算欲走,却有人道:“安阳郡主这是要走了吗?” 云灵循声看来,“这位公子,还有何赐教?” “若是配不得秦王殿下,可否考虑过下嫁?” 云灵眼眸顿时清冷起来,她转而反问:“本郡主倒是想要问问,我是哪一点配不上秦王?除却和离一事,是相貌、身份还是家族配不上?” 第159章 舌战 整个一楼突然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的喧嚣似乎都被云灵那冷静而坚定的声音所吞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仿佛每个人都在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以及她背后所承载的云氏家族。 其中一名男子,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已激起了波澜,继续着他的“见解”:“实不相瞒,据我所知,安阳侯府如今确实显得有些冷清。老侯爷仙逝,云将军英勇就义,二房虽为文吏,但在武勋之家,其影响力自然难以与往昔相提并论。安阳郡主,您又何必在此强撑门面呢?” 杨南春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正欲起身反驳,却被云灵轻轻按住了手。云灵的目光清冷而深邃,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我云氏一族,自祖辈以来,便以忠诚与英勇着称。我祖父、父亲、兄长,他们的鲜血与生命,全都献给了大齐的疆土与安宁。而我,作为云家的女儿,也因在战场上的微薄贡献,被圣上亲封为郡主。你如今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想抹杀我云家几代人的赫赫战功与无私奉献吗?” 云灵继续环视四周,目光中既有威严也有温柔:“我云氏,百年世 家,历经风雨而不倒,其底蕴与荣耀,岂是你我所能轻易评判?再者,我云家并非无人。我的堂弟,刚刚金榜题名,已受朝廷封赏;我的三叔父,更是在科举中夺得榜首,荣入翰林院,成为天子近臣。试问在座的诸位,能在科举中跻身前二百名者,又有几人?” 有人讽刺出声:“云成清连庶子算不上,不过是云老侯爷从外面抱回来的,外室子都不算吧?” 面对那突如其来的讽刺,云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寒意。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空气中:“我原以为,在这繁华的京城之中,人们应当懂得尊重与包容,没想到竟还有人如此狭隘,口出如此荒谬之语。难道在诸位眼中,外室子、庶子就该低人一等,被世人所唾弃吗?这样的观念,岂不是荒谬至极!”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继续说道:“再者,众所周知,当今天子英明神武,而他却并非先皇的嫡长子。这恰恰证明了,在大齐,身份并非衡量一切的标准。难道诸位要质疑天子身份,连天子的尊贵身份都不放在眼里吗?” 说到这里,云灵的语气 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或许都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苦读,渴望通过科举一展抱负。然而,科举的真正意义,并非仅仅是为了筛选出身份高贵之人,而是广开才路,让真正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脱颖而出。你若因自己考试未中,便转而以身份论人,岂不是辜负了那些年你所读的圣贤书,以及科举制度设立的初衷?” 她环视四周,朗声再道:“大齐之所以能历经百年而不衰,正是因为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优良传统。不论你出身贫寒还是显赫,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就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与机会。而那些自恃身份高贵,却胸无点墨之人,终将被淘汰。” 那位翩翩公子哥,手持一柄精致的折扇,步伐中带着几分不羁与飘逸,他的声音意外地熟悉,听起来分外悦耳。他笑眯眯地赞道:“说得妙哉!我这才算是悟出了几分道理,大齐之所以日益强盛,原来连安阳郡主这等才情出众的女子都深明大义,倡导广开才路,唯才是举。” 萧煜站在二楼,手中折扇轻摇,本欲插手相助,却见云灵已然如舌灿莲花,与众人激辩,那份从容与智慧 让他不忍打断,便安心做个旁观者,以免干扰了她的精彩发挥。 “科举会试,正是选拔人才的绝佳途径,让这些有才之士能为国效力,实属当今天子的一大英明决策,摒弃了门户之见,广纳天下贤能,实为朝廷之幸,大齐之福。” 这话一出,先前那位挑衅的书生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先前夸赞云灵的这位,满眼钦佩地上前一步,向云灵行礼道:“小生俞北,久仰安阳郡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不知郡主可否赏脸,移步至二楼雅间,我们再深入探讨一番?” 云灵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她轻轻打量了俞北一番,红唇轻启,言语间带着几分机敏与幽默:“冀州地广,九府十六州我虽不能尽数知晓,但晋州的俞氏家族还是略有耳闻。晋州知州俞大人与我父亲年纪相仿,膝下两子,不知俞公子是家中的哪位?” 话锋一转,她又俏皮地望向正悠然看戏的萧煜,语气中带着一丝顽皮:“秦王殿下,您常年在外征战,游历四方,定是对晋州也颇为熟悉吧?可曾见过这位俞公子?”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心道这丫头倒是机灵, 三言两语便将他拉入了这趟浑水。随着他的现身,楼下一片哗然,众人惊讶于这位传说中的天之骄子竟然就在眼前,而且竟是如此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而非人们想象中的粗犷模样。 他带着随从吴渊等人缓缓下楼,声音里满是玩味:“自然是见过的,此番会试,俞少恭公子表现出色,名列前十,即将赴鸿胪寺任职,从六品丞,可谓前程似锦。” 看着满地跪拜的人群,高呼着千岁。 萧煜心中明了,这定是云灵在生气,才故意揭穿他的身份。 他环视一周,最终目光温柔地落在云灵身上:“都起来吧,诸位。安阳郡主,可愿随本王一同离去?” 云灵脸上挂着淡淡的清冷,却也懂得分寸:“殿下既有吩咐,臣女自当遵从。” 萧煜笑得更加灿烂,故意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他们之间的亲近:“不过是晚到片刻,你便生了我的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难不成你还要当众训斥本王不成?” 云灵虽心有不满,却也知道此时不宜发作,毕竟刚才的争执已让她心绪难平:“殿下言重了,臣女岂敢。” 萧煜还真是赔笑的模样:“这样吧,我请郡主在对面吃晚饭赔罪如何?” 第160章 取消吃饭 虽然不差一顿晚饭。 云灵却是想要萧煜放放血的。 云灵应了,跟着萧煜离开。 茶楼内,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似乎都在揣测着这段突如其来的交集。 “你们瞧,秦王殿下那眼神,分明就是对安阳郡主有意思嘛。” “可别说疯话了,圣上和太后哪能轻易点头。” “做不了正妃,当个侧妃也是好的。” “别忘了还有那位谢姑娘呢,听说和安阳郡主关系匪浅。” “哎,这年头,战神也享受‘齐人之福’,见怪不怪了。”…… 杨南春其实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就这么离开,茶楼里听书、听曲,还有那些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对她来说可比吃顿饭有趣多了。尤其是和萧煜一起吃饭,想想就无趣。 正当她拽着云灵的衣袖,一脸不情愿时,吴渊及时解围了。他笑得一脸诚恳,对杨南春说:“谢姑娘,要不我请你去听曲吧,上次的事情还没正式向你道歉呢。”这话一出,杨南春立刻多云转晴,“好呀,反正就在对面,离姐姐也近。” 云灵看着妹妹兴奋的样子,心中却多了几分忧虑。她知道汴京表面上的繁华与安宁之下,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波涛汹涌。 上次 孙玲华杀人不成,肯定还有后手。 更何况,苏紫英与吴渊的议亲之事也不是秘密,万一在这里遇到,难保不会生出什么风波来。 “南春,明日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今日不妥。还是随我一道吧。” 杨南春知道云灵的担忧,便低低应了一声:“好吧。” 还没入内,苏紫英便出现了,她娉婷走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软糯:“煜哥哥、吴世子、安阳郡主,能否容我也加入你们?几年没回京,发现这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我在山里也没什么朋友……” 云灵闻言,心中的那份兴致瞬间消散了大半,她实在不喜欢与旁人明争暗斗的。 苏紫英绝非表面上看着这般潇洒淡然,且怕也是看不上吴渊的。 人哪,心里一旦有了一人,哪里会轻易改变。 吴渊只是回来的一个由头罢了。 吴渊扫了一眼杨南春,微笑道:“既然来了,便一起吧。” 萧煜看着云灵,似乎在等云灵同意。 云灵轻拍脑袋,一副懊恼模样:“我突然想起一事,我是来为嫂嫂买药的,今夜无论如何都要送入青云寺的,殿下,吴世子、苏姑娘,我便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 杨南春见状,立刻心领 神会,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姐姐说得对,我们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嫂嫂的病可拖不得,一分一秒都耽误不起。”两人说着,便拉着莲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留下一脸错愕的苏紫英和略显无奈的萧煜、吴渊。 直到走进自家铺子,云灵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摆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杨南春见状,好奇地问道:“姐姐,那个苏紫英,她是不是也喜欢秦王啊?”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刮了刮杨南春的鼻尖,笑道:“你这丫头,眼睛倒是挺尖的嘛。不过,这种事情,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破。” …… 苏紫英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略带歉意地说:“是不是因为我的突然到来,让郡主觉得不便,所以才提前离开了呢?” 吴渊见状,连忙摆出一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解释道:“哦,不是的,安阳郡主她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这次应该是真的有急事需要处理,所以才匆匆离开的。” 萧煜的面色却在这时变得紧绷起来,“我突然想起军中还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你们自便。”说着,他便向录宏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离开 了此地。 吴渊看着萧煜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他转头看向苏紫英,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最终,还是吴渊打破了沉默:“苏姑娘,既然殿下有事先走了,那这晚餐就由我来请你吧,算是弥补这次的意外。” 苏紫英闻言,温婉一笑,她的笑容中充满了理解和体谅:“吴世子,你真是太客气了。其实今日是我唐突了,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贸然前来,打扰了你们。现在殿下不在,你也不必勉强自己陪着我。我一个人在汴京转转,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好的。” 吴渊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把苏紫英一个人留下。 毕竟,苏紫英刚刚回京,人生地不熟,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也不好向萧煜交代。 他笑着道:“苏姑娘,我还是陪你一起转转吧。汴京确实很大,你才刚回来没几天,对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我正好可以给你当个向导,带你认认路。” 苏紫英大方得体一笑:“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云灵与杨南春正打算前往另一处地点,不料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细雨绵绵而至,仿佛是天空也在诉说着不愿人行的情绪。 杨南春望着这突如其来的雨幕,无奈地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哎,今日出门真是忘了翻一翻皇历,不宜出行。” 正当两人准备返回店铺,一把伞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她们的头顶,为她们挡住了细雨的侵扰。 云灵抬头一看,只见持伞之人竟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俞北。 他站在雨中,大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打湿,却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风度,微笑着说:“真是巧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安阳郡主,幸会幸会。” 云灵心中感激,连忙道谢:“俞大人客气了,这雨来得突然,多亏您及时相助。不如请俞大人进屋内稍坐,避避雨吧。” 杨南春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俞北,她开口问道:“俞大人,您之前就跟姐姐认识吗?” 俞北闻言,回答道:“并非如此,今日才是第一次有幸得见安阳郡主。” 此时,云灵家的药铺掌柜见状,立刻展现出了他的机灵与周到,他迅速从店内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莲香眼疾手快地接过,恭敬地递给了俞北。 俞北感激地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身上的雨水,并向云灵道谢。 云灵静静,看着外面行人匆匆,她暗道:“来者不善!” 第161章 孤要求娶你做太子妃 云灵借故到后堂,莲香跟来,她便安顿了几句。 莲香从后门打着伞先送着杨南春回府去了。 云灵重新踏入前厅,只见俞北正低头沉浸在药材的世界中,那双平日里沉稳的眼睛此刻正仔细端详着每一味草药,仿佛能从它们身上读出山川草木的故事。 云灵心中一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主动打破了这份静谧:“俞公子,没想到你对药材也有研究,真是令人意外。” 俞北闻言,抬头一笑,那笑容里既有谦逊也有几分自得:“哪里哪里,只是平日里随家父学习了些皮毛,比起安阳郡主您来,可就差远了。” 云灵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俞公子谦虚了。其实,我一直对北原的药材颇为向往,那里地大物博,听说许多珍贵药材都是北原独有。若是有机会,我真想去亲自走一趟,看看那片辽阔的草原,体验一下‘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丽景象。” “没想到,郡主还对经商之道也感兴趣。” 说到这里,云灵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经商之道,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买卖之间的权衡与较量,更是一种对世界的探索与理解。我相信,只有游历天下,亲身体验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才能真正采撷到世间最精华的部分。” 俞北听后,若有所思 地点了点头,他放下手中的药材,开始细数起北原的瑰宝:“确实,北原之地,药材丰富,如苁蓉之温润、苦参之苦寒、黄芩之清热、赤芍之活血……每一种药材都承载着北原大地的恩赐。安阳郡主若真有意前往,定能满载而归。” 然而,云灵的话题却悄然一转,她的目光穿过雨后的窗户,望向渐渐放晴的天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天下之广袤,听阿父阿兄说北原更是地广人稀,草原青青,牛羊成群,若是能成为大齐的土地,该是多好,俞公子你说是也不是?这些年战乱都是北原人挑起的,俞公子在北面,肯定见识了百姓的疾苦,将士们的苦难,与我一样,颇憎恨北原人吧?” 俞北神色黯淡了几分,“安阳郡主心怀天下,令人钦佩。但世事复杂,非一朝一夕可解。北原与大齐之间的恩怨纠葛,岂是轻易能够化解的?” 云灵望着天边逐渐散去的乌云,大雨淅沥渐止,她轻叹一声,仿佛是在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也是对两国间绵延数十年的恩怨情仇寄予了同样的期望:“但愿这场纷争,能像这雨一样,说停就停,让世间恢复宁静。” 她缓缓转向俞北,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北原太子,你此行就是为了此目 的吧?” 俞北身形微滞,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郡主,此话为何意?” 云灵嘴角的笑容更加笃定:“人皮面具虽是精妙,却遮不住一个人的本质。但是你的声音、你的身形无法掩饰。更何况,知州俞大人,有一子早就牺牲在战场,太子殿下,你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不知,现在你还有没有走的机会了。”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队官兵如潮水般涌来,领头之人竟是萧煜,很快就将附近一带清场,小小的药铺顿时孤立无援。 耶律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直视云灵,语气中既有质问也有不甘:“孤为你解围,你却要杀孤?” 云灵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决绝:“大齐与北原之间,血债累累,怎能轻言化解?你身为北原太子,不光明正大而来,却暗藏祸心,私自潜入汴京,岂能轻易放过?今日,你休想再逃脱!” 耶律瑜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笑了起来:“孤此行,一为和谈,更为联姻。我,与我的阿姐都要和亲,届时,孤会向大齐圣上请求赐安阳郡主为孤的太子妃。”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云灵脸色骤变。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心中暗自盘算:“嫁入北原?绝无可能!秦王殿下今日将你擒获,顶多 治你个冒充之罪,看在两国面子上,或许能留你一命。但你想借此机会搅乱鸿胪寺,破坏两国和平的阴谋,必将落空!” “如今,你与翁主皆在我大齐掌控之中,相信北原的太宗皇帝,也会好好斟酌接下来的举动吧。” 云灵的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萧煜带兵闯入,此刻云灵却成了耶律瑜的人质,锋利的匕首紧紧贴着她的颈动脉,每一下心跳都伴随着危险的颤栗。 “耶律瑜,你胆敢伤她分毫,我萧煜以命立誓,必将你挫骨扬灰,让你的灵魂永无安宁之日!”萧煜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愤怒。 耶律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他并不惧怕萧煜的威胁,反而提出了一个交易:“萧煜,孤要的不过是一匹快马,即刻出城,下个月,孤会与阿姐作为和亲使团,再次踏入汴京。这个交易,你划算得很。” 云灵心中虽焦急万分,但面上却保持着平静。她深知,耶律瑜不能死在萧煜手里,更不能死在汴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煜的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但他最终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准。” 随着萧煜的命令,录宏迅速应和, 指挥手下牵来一匹健壮的快马。 耶律瑜趁此机会,一把拉过云灵,借力飞身跃上马背,动作迅捷而决绝。 “安阳郡主,今日之事,实属无奈,还望郡主海涵。”耶律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但更多的是他身为北原太子的骄傲与决绝。 录宏见状,立刻带人策马追了上去,而萧煜则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却未移动分毫。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既有对云灵的担忧,也有对耶律瑜逃脱的愤怒与不甘。 在城门口,耶律瑜停下了马,他深深看了云灵一眼,似乎在心中做出了某种决定,然后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录宏及时上前,将云灵护在身后:“属下护送郡主回府,请郡主安心。” 云灵点了点头,目光在萧煜的方向停留了片刻,她轻声问道:“秦王殿下呢?他为何没到?” 录宏犹豫着说道:“殿下他……此刻恐怕还有许多紧急事务需要处理,请郡主理解。” 录宏有些为难,今日但凡想见,爷就自己跟来了,也不会刚才冷飕飕地回府去了。 “那个……郡主,不如等明日?明日吴世子府中举办宴会,殿下也会前去的……” 云灵反应过来,“他该不会生气了?” 这可不敢说,录宏支支吾吾:“属下没看出……” 第162章 我们的婚事 云灵翻身跃上她那匹熟悉的骏马,轻轻一夹马腹,马蹄声起,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直奔秦王府的方向而去。 平日里,云灵出入秦王府总是畅通无阻,这背后自然少不了萧煜的默许与安排。但今日,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一踏入秦王府的大门,青阳便如同预知了她的到来一般,迅速迎上前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却难掩一丝尴尬。 “郡主,您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急?若是找殿下的话,恐怕不太凑巧,殿下他刚入宫去了。”青阳恭敬地解释道,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闪烁其词。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却锐利地扫向马厩的方向,那匹标志性的枣红大马正静静地待在那里,显得格外显眼。“哦?那马厩里的枣红马为何还在?据我所知,萧煜入宫可是习惯乘坐马车的。”她故意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青阳闻言,脸色微变,连忙低下头去,声音也小了几分。“殿下……殿下今日确实是打算骑马入宫的,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又改乘马车了。”她的回答显得有些生硬,显然是在掩饰什么。 云灵轻笑一声,那笑容并未触及眼底,她早已看穿了青阳的小心思。“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为难你的。我知道你家殿下 就在府上,只是不愿意见我罢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 说罢,她不再理会青阳的劝阻,径直往府内走去。青阳见状,只能无奈地跟在她的身后,不时地劝说她放弃这个念头。但云灵心意已决,谁也无法阻拦。 “你们谁也不必拦我,我自有分寸。若是萧煜真的怪罪下来,我自会一力承担。”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让青阳等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青阳见劝不动云灵,只好硬着头皮说出了实话。“郡主,殿下他现在真的很生气,刚才还吩咐说谁也不见,尤其是您……”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云灵却听得一清二楚。 云灵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生气吗?那我更得去见他了。”说着,她便加快了步伐,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门口的小厮却再次将她拦了下来。 “郡主,请恕罪,殿下有令,今日谁也不见。”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与俏皮,她故意将“告辞”二字说得响亮,随即话锋一转,手指轻轻一挥,指向书房的另一边,说道:“嘿,还想骗我?你家殿下明明在那边呢……” 小厮一听,连忙顺着云灵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脸茫然 地搜寻着,而云灵则趁着这个空档,如同灵活的猫儿一般,迅速绕过小厮,直冲进了书房之内。 待小厮回过神来,懊恼不已,连忙追了进去,边追边焦急地喊道:“郡主,郡主,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然而,当他冲进书房时,只见云灵已经稳稳地站在了萧煜的身旁,而萧煜则是一脸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小厮退下。 云灵见状,连忙行了个礼,但萧煜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依然冷着脸,没有给她丝毫回应。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萧煜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 “殿下,您心中有气,臣女都能理解。今日之事,确实是臣女太过冒险,让殿下担忧了。” 但萧煜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不满与责备。 云灵见状,语气更加柔和了几分:“殿下,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轻率行事,更不该让您为我担心。但我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您在茶楼时已经看穿了耶律瑜的身份,却没有当场揭穿他,我就知道您是在布局,有更深远的打算。所以,当他出现在云家药铺时,我索性将计就计,想 要利用这个机会,暂时稳住他,等您来捉他。他是北原太子,在汴京就是炸弹。” 说到这里,云灵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我相信殿下您的铁骑不会让北原人在汴京为所欲为。” 萧煜终于开了口,但他的目光依然锐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云灵心底的每一个想法:“你可知,今日若非我提前布防,你早已身陷险境?他若真的丧心病狂,你又该如何自保?你口口声声说要振兴云氏,要悬壶济世,却从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云灵连忙低下头,诚恳地认错:“是,臣女知错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再也不冒险行事,把性命放在第一位。” 萧煜的目光深邃而温柔地锁在云灵身上,内心早已被她那难得的柔软与直接所融化。他暗笑自己,明明是她先撩拨了他心弦,却又故作严肃地想要给她个台阶下。 “不是说有要事与本王商议吗?” “是婚事啊。殿下何时娶我呢?” “咳,咳……”他轻咳两声,掩饰着因云灵突然提及婚事而涌上的尴尬与惊喜,“你……倒是直接,怎的话锋一转,就扯到了婚事上?” 云灵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她深知萧煜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却也乐见其成,毕竟能让他如此失态,也是难得。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地说道:“殿下,您不是说要娶我吗?那又为何迟迟没有动静?难道真是因为钦天监迟迟未算出吉日?” 萧煜被她的直接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刚入口的茶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他连忙用衣袖掩口,却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脸颊因笑意和咳嗽而微微泛红。 云灵见状,连忙拿起手帕,温柔地为他擦拭嘴角的水渍,边擦边轻声问道:“殿下何故如此惊讶?” 萧煜感受着云灵手指间传来的温度,以及那不经意间的触碰,心中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让他几乎要沉溺其中。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却发现此刻的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云灵见萧煜半天没有回应,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这婚事真的这么难办?是太后和皇帝不同意?还是因为北原的威胁?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黯然。 “殿下,您也知道这婚事不容易吧?”云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虽然您是亲王,但婚事却由不得您自己做主。今日耶律瑜还口出狂言,说要在和谈之时请求我去北原和亲,做他的太子妃……” 萧煜几乎是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第163章 婚事成了 云灵心底划过狡黠,“他说要我做他的太子妃!不过……” 萧煜冷着脸,打断云灵的话,“不过什么?” 云灵低眸,“我拒绝了,我自然是不同意的。我恨北原人入骨,又怎么愿意。所以……” 萧煜又打断云灵的话:“这么说来,本王还得感谢耶律瑜?要不是耶律瑜这一句,你也没想过答应婚事?你是不愿意嫁给北原人,才想着要嫁给本王?” 云灵其实不大明白萧煜为什么这么生气。 眼前生气的男子不是一早就想娶她的吗? 该不会今日要拿耶律瑜说事,要反悔吧? 云灵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想反悔?” 萧煜顿觉一锤砸到了棉花上,他重新坐下来,眉心是捏了又捏:“成亲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本王是不想强迫你,尊重你,才等到现在……” 云灵点点头,一脸严肃:“所以,我是愿意的。要不要尽快?耶律瑜一旦张口,现在京中没有公主,只有我一个郡主,圣上答应了怎么办?” 萧煜依旧不悦:“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你最好想清楚了,” 萧煜见状,心中一紧,连忙起身拉住云灵:“云灵,你这是做什么?你来找本王,怎的脾气比我还大?” 云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疑惑:“殿下何时说过 要娶我?又何时说过要去钦天监算日子?” 萧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云灵,我自然是愿意娶你的。只是,我们的婚事需要筹备,本王会亲自去钦天监挑选吉日,并交由礼部妥善操办。你放心,一切都会尽快安排好的。” 云灵听后,心中稍安,她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这样我便能安心了。” 然而,萧煜却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云灵,我们是即将成为夫妻的人,你怎么能如此一本正经,一点也不脸红心跳呢?这让本王情何以堪?” 云灵解释了一句:“我想的还是要慎重些好。” “嗯,慎重没错。”但萧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说婚姻一事,难道不该是情到深处,柔情蜜意吗? 门外来送茶的苏紫英,恰好就听到了这些,没想到这二人就这样私定终身了。 她郁郁端着茶水离开了。 萧煜送云灵回了侯府,他才放心前来入宫。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萧烨专注而严肃的面容,他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章之中,笔下不辍。 得知萧煜求见,他轻轻放下朱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示意内侍宣他进来。 “臣弟萧煜,参见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有旁 人,无需多礼。”萧烨挥手免了他的礼数,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怎么急匆匆入宫来,有要事相商?” 萧煜点头,直接切入正题:“皇兄,臣弟今日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哦?”萧烨挑眉,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莫非是关于你的婚事?朕记得谢家那位姑娘住在安阳侯府多有时日,朕明日便可下旨,赐她为侧妃,以全你二人之好。” 萧煜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皇兄误会了,臣弟与谢姑娘之间并无外界所传那般。臣弟心中所属,乃是安阳郡主云灵。” 萧烨闻言,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缓缓开口:“原来是她。母后之前也略有提及,只是阿煜,你可曾仔细思量过?a安阳郡主虽好,但她毕竟有过和离,并非清白之身。京城之中,才貌双全的女子数不胜数,你当真非她不可吗?” 萧煜的目光坚定如初,他缓缓说道:“皇兄,臣弟心意已决,此生非云灵不娶。若不能得她相伴,臣弟宁愿孤独终老,守护这大好河山,亦觉足矣。” 萧烨的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阿煜,你怎能因一女子而轻言放弃?你不仅是朕的兄弟,更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怎能如此儿女情长?再者,云氏一族如今已不复往日辉煌,云灵 的身份与家世,确实难以与你相配。” 萧煜闻言,神色依旧坦然:“皇兄所言极是,但臣弟认为,真正的伴侣,不应以家族势力或世俗眼光来衡量。云氏家族如今确有没落之相,但云灵其才情、品德皆令臣弟倾慕不已。臣弟也相信,皇兄定能理解并成全臣弟的一片真心。” 萧烨陷入了沉思,整个宫殿似乎都随着他的静默而变得异常安静。 “母后同意了吗?” 萧煜轻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把握:“母后从未反对过。” 萧烨的眼神在昏暗的烛光下微微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容朕再好好想想,明天早上,朕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萧煜闻言,恭敬地行礼:“臣弟告退,静候皇兄佳音。” 萧煜出来,录宏比他还紧张,“殿下,圣上答应了吗?”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淡定的笑,语气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放心吧,明日一早,赐婚的圣旨便会下达。” 录宏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声恭喜:“那真是太好了, 萧煜的脸上并未过多展露喜悦之色,反而眉头微蹙:“这婚事虽成,但圣上必有所求,条件不会简单。我还得再去母后那里一趟,探探口风。” 慈宁宫内,窦 氏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安神汤,脸上洋溢着平和的笑容。得知儿子前来,她更是笑得更加灿烂,由侍女搀扶着迎了出来:“煜儿,今日怎的有空来看母后?北原那边的事情,我也是听说了,真是让人头疼。” 萧煜上前,轻轻扶住窦氏,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还是母后最疼我,什么事情都挂在心上。” 窦氏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中满是慈爱:“那你刚才去找皇帝,是为何事?” 萧煜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儿臣请求赐婚,但皇兄并未立刻应允,恐怕是要来找母后商议。” 窦氏闻言,拉着萧煜的手,一同坐下,笑容中带着几分了然:“放心吧,明早圣旨就会下来。你这心愿,总算是要实现了。云家的那丫头,无论是才情还是容貌,都是出类拔萃的,母后也甚是满意。” 萧煜闻言,却话锋一转,略带试探地问:“可毕竟她曾和离过,母后您非但不介意,反而如此支持,难道……是因为她嫁妆里的那些东西吗?” 窦氏闻言,轻轻一笑,没有直接否认:“关乎大齐命脉,总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萧煜叹气,“原是如此。” 窦氏笑了笑,“嫁入皇室,总得有牺牲。阿煜,你可是母后的亲生儿子。母后自会事事向着你!” 第164章 怀孕 萧煜谢恩,在宫门落锁之前离开皇宫。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皇帝萧烨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一道赐婚的圣旨宣布了云灵与秦王的婚事。 这消息如同惊雷,瞬间在京城内外炸开了锅。 赐婚的圣旨犹如插上翅膀,迅速飞进了安阳侯府,给这个本已逐渐恢复生机的府邸再添一抹喜庆。 婚期被初步定于三月之后,至于具体的黄道吉日,还需等待钦天监的精心挑选与公布。 张福英手持圣旨,脸上洋溢着喜悦,宣读完圣旨之后,对云灵说道:“恭喜郡主,日后要改口叫您秦王妃了。这真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啊!”他的语气里满是恭贺与羡慕。 云灵闻言,轻笑着回应,并亲自执起圣旨,邀请张福英入内稍作歇息,品尝她刚购得的新茶:“张大官辛苦,还请入内,尝尝这新到的茶叶,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张福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应承:“哎呀,郡主真是客气,那咱家就却之不恭了。”两人边说边笑,步入了府内。 府中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而更加热闹,然而这份喜悦对于云簌而言,却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的心。 她嫉妒得几乎要发疯,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那些曾经对她而 言唾手可得的荣耀与婚姻,如今却遥不可及,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一切竟然都落在了那个曾经的和离之妇——云灵的身上。 云簌在自己的闺房内失控地咆哮,愤怒与不甘让她失去了理智,对着身旁的侍女又是打又是骂,仿佛这样能稍稍缓解她心中的愤懑。 朱氏闻讯赶来,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和女儿那张扭曲的脸庞,她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道:“你这是在发什么疯?圣旨都下了,你还能如何?早就让你收敛心性,好好准备自己的将来,你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云簌的眼中满是嫉妒的火焰,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娘,云灵她不过是个和离的女人,凭什么能被赐婚给秦王?皇帝、太后,他们怎么能就这样同意?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别人,偏偏要是她!她究竟有什么好,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朱氏听着女儿的哭诉,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只能无奈叹气,随后语气转冷,严厉地呵斥道:“你简直是无可救药!若你还想日后能嫁个好人家,就必须给我冷静下来!宫里来着人呢,你今日若再胡闹,只会给你父兄丢脸,让整个云家蒙羞!” 云簌抽泣着,不敢再出声。 但对云灵已然恨之入骨,她 咬牙切齿赌咒发誓:“娘,我会让她身败名裂,我会让她永远都入不了秦王府!我得不到,她也休想得到!” 朱氏叹气,“你好自为之吧。你若是惹下祸事,为娘也护不住你!” …… 杨南春没过多久就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不解与忧虑,“姐姐,我刚从外头回来,碰见刚散朝的三叔父,他看起来心情不好,我连着喊了几声都没理我。平时他虽然话不多,但总是和颜悦色的,今天这样子还真是奇怪。” 云灵轻轻放下手中的绣活,抬头望向杨南春,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理解,“或许,朝堂之上又发生了些什么让人心烦的事情吧。毕竟,三叔父在翰林院任职,那是天子身边的红人聚集之地,稍有风吹草动,都可能会波及他们。天子一怒,可能受到牵连。” 杨南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也有理。官场上的事情,总是复杂难测。” 随即,云灵话锋一转,关切地询问起杨南春来,“对了,你昨日是怎么回事?莲香姑姑私下里跟我说,你坐在马车上时,脸色就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杨南春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挣扎是否该说出心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 是突然想起了爹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显然并不完全相信这个理由,“你是因为吴渊是吧?你若喜欢他,便可争取。他是个不错的人。苏紫英与他是不会成的。他们二人互相之间并无情谊。” 杨南春害羞起来,“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觉得我隐藏的很好了。” 云灵浅浅一笑,“明日要去吴府参宴,我可以帮你试探一下他的心意。他若是真的无意,你也好早日收心。” 杨南春害羞地道谢,“好,谢谢姐姐。” …… 郡王府又不大平静,顾望之派去南面查杨南春身份的人回来了。 顾望之看着结果,生气扔在一边,没想到谢炀是一口咬定跟着云灵回来的便是谢芙蓉。 孙玲华见状,温柔地靠近,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望之,你别急,这事儿急不得。除非我们能找到真正的谢芙蓉,否则一切争论都是徒劳。安阳郡主与秦王的婚约已成定局,各州府现在都是精得很,哪敢轻易站错队。” 顾望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吟道:“是啊,安阳郡主这一嫁,局势就更微妙了。可话说回来,那真正的谢芙蓉究竟去了哪里?难道真的凭空消失了吗?” 孙玲 华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望之,我觉得杨南春与谢芙蓉长得如此相似,背后定有原因。我们或许应该亲自南下一趟,去见见谢夫人,或许从她那里,我们能得到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顾望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吧。我得去看看锦瑟,她那边传来好消息,说是怀孕了。” 孙玲华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恢复了常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锦瑟……她怀孕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顾望之神情自若,并没有任何内疚:“本打算等她胎象稳定些再告诉大家的,昨日刚确诊。是母妃找来的郎中诊脉,说是无碍,你不用担心。” 孙玲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如此,那真是恭喜你们了。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有个孩子,看来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准备些补品和婴儿用品,好好庆祝一下……不过,最近府上开销确实大,我已经把几处不常用的宅子变卖了,换得些银子应急,大约有两万两。望之,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做法。” 顾望之却冷然瞧来,“你怎么可以变卖王府的东西?当时为了你娶你,就将所有铺子都卖了,现在你又卖了那几处宅子,你如何给母妃交代?” 第165章 为何呢? 孙玲华的面容平静如水,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隐藏着一抹不容忽视的狠戾。她轻启朱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淡然,却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郡王府早就是空壳,前些年是安阳郡主在拿嫁妆支撑,可我嫁妆微薄,也是撑不住几日。郡王府开销很大,是该卖掉一些下人了。二房叔父在先前就已经单过了,早就不拿府中银了。如今就剩我们与母妃两院,30多个下人多了些,我打算精简到一半就可以了。” 她瞥了一眼顾望之那因震惊而略显扭曲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继续说道:“当然,望之,你无须担忧锦瑟。她身怀六甲,乃是大喜之事,她身边的侍奉自是不能有所削减,我自有分寸。” 顾望之迟疑片刻,终是开口:“我的俸禄,难道还不足以维持郡王府的日常开销吗?”孙玲华闻言,轻叹一声,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无奈与疲惫:“望之,吃穿是够得,但是其余便是不够的。明日便是吴氏侯府的宴会,就是买礼物也需要一大笔银钱的。” “这是账本,你可以随时查看,这郡王府的一笔笔账都在其中。” 一摞账本就在案头,孙玲华是庶女,后又去和亲,根本不擅长这些,这些账都是春桃为她整理的。 顾望之眼眸闪烁,“我自是信你,你打理好王府便可,但是买宅子的事情,你还是尽快与母妃说清楚。” 孙玲华嗯了一声,顾望之走的极快,没有半分留恋。 春桃见状,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热茶,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然而,孙玲华却突然怒从心生,一把将茶杯挥落,滚烫的茶水瞬间溅在春桃的手上,瞬间起了水泡。 春桃惊呼一声,疼痛让她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求饶:“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命。” 孙玲华步步逼近,脚下毫不留情地踩上了春桃那被烫伤的手,冷声道:“左手废了还有右手,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郡王府现在缺钱,那两百亩地,也得想办法换成银子。你弟弟的性命,可就握在你手里了。” 春桃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疼痛与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郡王府争取最大的利益。求夫人高抬贵手,饶过我弟弟。” 孙玲华这 才抬了脚,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悯,“委屈?在这世间,谁不是在委曲求全?我曾在北原,与牛羊为伴,冬日里寒风刺骨,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我的孩子,都没能活下来……我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没想到那锦瑟短短一个月就怀孕了……我呀是又嫉妒又羡慕呢!” 春桃听到孙玲华的话,脸色骤变,但她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带着哭腔:“夫人放心,只要夫人能饶过奴婢的弟弟,奴婢定当赴汤蹈火,不惜一切代价,确保锦瑟夫人……不,是那对母子,一尸两命!”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决绝与恐惧,仿佛已经将自己推上了绝路。 孙玲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又让人心悸。“不错,就是要一尸两命。她不仅怀上了望之的孩子,还长着那张与云灵相似的脸,这简直就是对我的最大讽刺和威胁!”孙玲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但转瞬间,她的神色又变得深邃莫测,仿佛是在盘算着什么更大的阴谋。“春桃,你 去准备一下,明日去吴府的宴会,我要带上锦瑟。让她去见见世面。” 春桃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孙玲华会有这样的安排,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承:“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准备,定会让锦瑟夫人风光出席,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她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忍着剧痛,匆匆退出了房间。 …… 锦瑟怀孕,孙玲华卖宅子失宠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云灵这里。 但如梦为春桃的境遇哭了:“她瞧着柔弱的一个人,怎么对春桃如此心狠,春桃可是郡王府的家生子!姑娘,春桃委实太可怜了。” 林在一旁轻轻叹气,眼中满是同情与无奈,他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定是那孙玲华抓住了春桃的什么把柄,你们得想办法送些药过去,减轻她的痛苦。” 莲香听后,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孙玲华此举必有深意,她为何偏要带锦瑟出席宴会?难道又想耍什么花招?”云灵闻言,目光深邃,她缓缓说道:“明日我们多加留意便是,总有蛛丝马迹可循。” 谈及锦瑟的身份,莲香又提出了新的担忧:“锦瑟只 是妾室,并未在吴府的邀请之列,她如何能够出席?” 云灵淡淡一笑,显得胸有成竹:“这有何难,说是侍女便是了,谁又会去细究呢?更何况,锦瑟是我们的人,姑姑,不用担心。我倒是更担心云蔌以及那几位。” 莲香应是不再言语。 …… 和离数月,许久都不去参加宴会了。 云灵因着和离数月,鲜少参与这样的宴会,但这次吴渊的邀请,她却欣然接受了。毕竟,吴蕴含与那北原太子之事还未水落石出,她心中总有诸多疑问。尤其是吴家陵阳侯府,恐怕已经混入了北原的探子,这一番风波过后,府内必然要进行一番大清洗。 想到吴蕴含因此事被禁足,云灵猜测这次宴会或许是他重获自由的机会。夜深人静之时,她辗转反侧,思绪万千,直到天明,醒来时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忧虑。 出府门,没想到萧煜正在等她。 她连忙上前来行礼,萧煜邀请她上马车,她没有拒绝。 婚事是定了,但婚期没定,那就证明皇帝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愿意的。 但至于为何同意了,萧煜定是知道缘由的,云灵打算好好问一番。 第166章 三叔父不高兴 杨南春轻轻拉着阿霖的手,两人并肩坐在云家装饰典雅的马车内,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此时,云家的另一幕情景却显得颇为紧张。 云蔌站在一旁,目光紧随着云灵踏上萧煜那辆更显华贵的马车,手中的丝帕被她无意识地拧成一团,几乎要断裂开来,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愤恨。 朱氏轻轻拍了拍云蔌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劝道:“安安静静吃席,不要惹事。你不是云灵的对手。” 云蔌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虽然面色依旧冷若冰霜,但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后转身,步伐略显沉重地踏入了自家的马车。 另一边,云成清作为吴渊的旧日同窗,也在被邀请之列。当他目睹云灵毫不顾忌地登上萧煜的马车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连忙上前试图劝阻:“灵儿,听三叔父一句劝,下来吧。虽然圣上已经赐婚,但闺阁女子的名誉何等重要,此刻同乘一车,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非议。” 云灵正欲听从,身体微微前倾准备下车,不料手腕却被萧煜温热而坚定的手掌握住。他低沉的声音透过车厢的缝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云大人,不必过于拘泥俗礼。不过是同乘马车的小 事,何足挂齿?本王既已决定娶云灵为妃,自会护她周全,不让她受任何流言蜚语之扰。” 云成清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无奈:“殿下,您身份尊贵,自然不惧人言,但灵儿她……终究还是女子,需得考虑得更加周全才是。这赐婚之事本就引来了诸多议论,若再添此一事,只怕会更加复杂。” 萧煜的眼神坚定,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霸气:“云大人请放心,本王心意已决,谁若敢对灵儿有半句不敬,本王自会让他知道后果。灵儿与本王有事相商,还请云大人不要过分担忧。” 云灵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听到萧煜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转头望向云成清,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决:“三叔父,您放心,我与殿下确实有事需要商讨,别无他意。” 云成清闻言,面色愈发难看,语气很冷:“好,随你!” …… 马车内,气氛微妙地静默着,云灵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深思。 云成清那从一开始就隐约透露出的不赞成,如同一块重石压在她的心头。 她不禁猜想,三叔父的忧虑是否源自对她未来在王府生活可能遭遇不幸的担忧。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萧煜温柔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云灵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疑虑缓缓道出:“三叔父,他似乎并不太支持我与殿下的婚事。” 萧煜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确实,目前来看是这样。不过,本王会亲自去说服他,让他明白我的决定是出于真心与深思熟虑。” 云灵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也会再找机会与三叔父好好谈谈。” 萧煜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他是第一个敢与本王叫板的人,有点意思。” 云灵没觉得云成清做错什么,但又担心萧煜迁怒,便道“三叔父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如今看来,他确实是我值得尊敬的长辈。另外,殿下,我一直很好奇,您是如何说服皇上赐婚的呢?” 萧煜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辞:“这个问题嘛……你觉得会是什么缘由?” 云灵心中已有答案,她直接说道:“是因为藏宝图吧?担忧落入外人之手,所以借赐婚之名,永远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萧煜被云灵一语中的,微微有些不自在,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说道:“确实,藏宝图是一个因素,但这些 都不会影响本王对你的真心。你对我来说,远远超过任何宝藏的价值。” 云灵脸感觉烧烧的,她没想到萧煜会这么说,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笑着回应:“看来我至少还是有些价值的,否则,我可能真的会被当做和亲的筹码送出去了。” 萧煜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北原不过是个战败国,他们没有权利来选择大齐的和亲人选。即便是和亲,也应该是他们的公主来到大齐。至于耶律瑜,他更没资格在我们大齐挑选妃子。” 云灵点了点头,心里一片释然,她倒是忘了,大齐是战胜国。 但随即,云灵的心中又泛起了一丝忧虑,她轻声说道:“可是,如果明阳公主的身份真的被揭露了怎么办?孙玲华与北原人秘密勾结,耶律瑜更是口出狂言,他们很可能会利用真假公主这件事大做文章,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 萧煜听后,眼神坚定,轻轻拍了拍云灵的手背,安慰道:“所有的担忧都交给我来承担吧,你只需要安心准备嫁给我,其他的一切我都会妥善处理。好吗?” 云灵听着萧煜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或许,萧煜真的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但她心里颇有些歉疚,之前着急逼赐婚,就是担心真的被送去北原和亲。 当然,云灵心里也藏着一丝小小的私心,她希望能够在未来获得真正的自由,游历四方,过上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她心里盘算着,等过了和亲这一关,皇室顺利拿到藏宝图,说不定就会取消他们的赐婚。到那时,她就可以毫无牵挂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项重要的责任——那就是把阿霖抚养长大,直到他能够独当一面,承担起侯府的重担。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地离开。 回到陵阳侯府,杨南春一如既往地黏着云灵,她紧紧挽着云灵的手,蹦蹦跳跳地说道:“姐姐,我刚才在马车上一直在想,三叔父为什么那么不开心呢?会不会是因为嫉妒啊?” 云灵闻言,不禁失笑,疑惑地问:“嫉妒什么?” 杨南春眨巴着大眼睛,古灵精怪地说:“姐姐你之前不是答应过要帮三叔父娶妻,还要给他办个热热闹闹的弱冠礼吗?可这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有啥动静,三叔父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的呀?” 云灵心下一顿,刚要说话,吴蕴含前来迎接,满脸笑容:“郡主,蕴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第167章 杨怼怼 云灵轻轻扯了扯嘴角,流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说道:“吴姑娘客气了。今日肯定诸事繁杂,是我等叨扰了。” 杨南春闻言,眉头一挑,毫不客气地朝吴蕴含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着:“又是和煦春风的,该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呢?上次假装偶遇,这次又是宴请的,吴姑娘,圣旨已下,你就算杀了我姐姐,也轮不到你……” 云灵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严厉,给了杨南春一个警告的眼神,柔声道:“芙蓉,不可无礼。言语需谨慎,莫伤了和气。” 吴蕴含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但她强作镇定,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尽力挽回局面:“上次那事确实是个误会,还请谢姑娘多多包涵。今日我定当竭尽所能,好好赔罪,希望能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 杨南春却是不依不饶,继续呛声道:“明知道我家姐姐对顾家的人避之不及,你还故意请他们来,这不是明摆着要膈应我姐姐吗?那孙玲华满肚子坏水……” 云灵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峻起来,她严厉地看向杨南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芙蓉,够了!你若再如此无礼,便即刻回府自省。现在,立刻向吴姑娘道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吴蕴含并未趁机发作,反而显 得颇为大度:“无碍的,谢姑娘年轻气盛,心直口快,也是性情中人。我怎会与小孩子计较呢?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哥哥与顾将军有些交情,才邀请了他们,未曾顾及到谢姑娘的感受,确实是我的疏忽。” 杨南春心中暗自腹诽,觉得吴蕴含这副模样太过虚伪,按常理她应该与她针锋相对才是,怎的如今她如此挑衅,对方却能如此淡定自若,还不生气? “哼,虚伪!”杨南春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 云灵再次无奈地瞪了杨南春一眼,心中虽知她所言非虚,却也明白此时不宜闹僵,只好再次出声警告,让她收敛一些。 且吴蕴含话里话外都在说南春没见过世面。 云灵转向吴蕴含,语气中多了几分疏离与客气:“吴姑娘言重了,今日乃是陵阳侯府的宴会,邀请何人自然是侯府的自由。姑娘这样说,倒像是我们故意为难于你,那可真是冤枉了。 吴蕴含听出了云灵话中的意思,连忙调整情绪,恢复了之前的笑容:“是我失言了,请谢姑娘和云姑娘不必介怀。快请进,先尝尝我们准备的茶点,宴会很快就开始了。” 陵阳侯府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宾客络绎不绝,一派繁华盛景。 今日,五品以上官员家族的年轻俊彦与闺秀几乎齐聚一堂,为 这场盛宴增添了无尽的色彩。 云灵,身为安阳郡主,其身份尊贵仅次于明阳公主,自然被安排在了宴席中最显眼的位置,引人注目。 宴会依旧遵循惯例,男女宾客分席而坐。 云簌,作为侯府的一员,也因云灵的荣耀而水涨船高,得以与杨南春并肩坐在云灵身后,享受着这份殊荣带来的光环。 三位侍女静静地站立在一旁,与众多随行的侍女融为一体,成为这场盛宴中一道不起眼的风景线。 然而,云簌的心中却如翻江倒海,难以平静。她盯着云灵那笔直而孤傲的背影,眼中满是嫉妒与不甘。尤其是看到秦王不时投来的目光,更是让她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云灵从高位上拉下来。 终于,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开始挑衅:“云灵,你别以为被封了郡主就了不起了!我还没出嫁呢,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整天和那些外男眉来眼去的,败坏了我的名声!” 云灵闻言,只是微微侧过头,用那双清冷如水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云簌一眼:“若不是我,你今日能坐在这里享受这份荣耀吗?你自小就任性无礼,如今长大了却一点长进都没有。堂弟,都已经入朝为官了,而你还是这么愚蠢无知。我警告你,今天若是因为你的言行举止让云府在吴府丢 了脸面,我会让你亲身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后悔!” “想必二婶也早已嘱咐过你,要你安分守己,不要在这等场合惹是生非。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云灵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杨南春见状,也忍不住插嘴道:“云簌啊云簌,你怎么就这么蠢呢?咱们家姐姐、嫂嫂还有叔父哪个不是聪明内敛之人?怎么就偏偏出了你这么个蠢货!你就不能学学他们吗?你在这儿跟姐姐争风吃醋有什么用?就算姐姐愿意让位给你做秦王妃,那也得秦王殿下点头同意才行啊!圣旨都下了,你还想怎么着?让姐姐为你抗旨不遵吗?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杨南春一番话说得毫不留情,直把云簌骂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你……你……”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杨南春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什么你!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吗?真是烦死了!” 云灵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南春说得对啊,真是说得好极了。她轻叹一声,心中暗自庆幸有这样一个直率可爱的妹妹在身边。 云簌则被彻底击垮了气势,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再轻举妄动。整个宴席似乎也因此而变得更加和谐安宁起来。 卫宸携着妹妹卫羽步 入宴会厅,两人分别落座,卫宸坐在了云灵的斜对面,他举止得体,拱手向云灵行礼,云灵则以一抹温婉的微笑作为回应,。 然而,这一切和谐的气氛似乎并未能完全感染到云成清,他的面色依旧阴沉,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云灵心中暗自纳闷,这几日来,云成清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时而忧虑,时而愤怒,让她难以捉摸。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宴会已悄然开始,但令人意外的是,作为今日宴会的重要嘉宾之一,明阳公主却迟迟未至。 就在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猜测明阳公主是否因故缺席之时,一名侍女匆匆而来,径直走向云成清,轻声细语了几句后,云成清便起身随侍女离去。 云灵的目光在云成清离去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不动声色地扫向了如梦。 如梦心领神会轻轻点头,随即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一盏茶的功夫悄然流逝,如梦终于返回,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快步走到云灵身旁,俯身在云灵耳边低语了几句,话语虽轻,却足以让云灵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云灵轻轻皱眉,心中暗自思量。原来,她之前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云成清果然是被请去见明阳公主了。 第168章 亲密关系 云灵想起2月的庆功宴来。 那日在公主府一个时辰,云成清便与明阳公主单独待了半个时辰。 她让来福派人又跟踪了几日,七日期间,有两个晚上都与明阳公主萧雅偷摸见面。 今日可是在陵阳侯府,若是密谋或者私情被人撞破,又该如何? 萧雅是公主,无人敢动。 可三叔父一个刚刚上任的六品官而已,定是要担下所有罪责,且说不准还会连累安阳侯府—云氏一族。 云灵瞧着大家都在互相寒暄,相互攀附……她借机离席。 她附耳对杨南春说了几句,悄然带着如梦离开。 到了人少处,如梦才低声道:“婢子发现三老爷与公主关系匪浅且亲密……” 云灵嗯了一声,“带我前去。” 走出一段距离,直至周围人迹稀少,如梦才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郡主,婢子这几日发现三老爷与公主之间的关系远非寻常,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实在是超乎想象。” 云灵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带我前去。”她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梦见状,虽有心劝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只是不忘再次提醒:“郡主,此行凶险,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若真被我们撞破什么,只怕…… ” 云灵轻轻拍了拍如梦的手背,以示安慰。“你的担忧我自然明白,但有些事情,我必须亲眼看到,才能做出判断。若是三叔父真的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云灵身为云氏一族的一员,绝不能坐视不理。当然,我也会小心行事,确保自己的安全。” 二人也是胆大,竟然在侯府的暖房相会。 暖房外,一名小厮与婢女看似漫不经心地守卫着,实则也在低声交谈,分享着各自的小秘密。云灵与如梦悄然绕至窗边,动作轻巧地戳破了一小块窗纸,窥视着室内的情景。只见榻上两人正沉浸在一片不可言喻的亲密之中,翻云覆雨,全然不顾外界的窥探。 云灵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怒意与失望交织在一起,清晰可见。她努力平复情绪,故意在窗外轻轻弄出些细微的声响,以引起室内人的警觉。果然,榻上的人立刻警觉地翻身坐起,紧张地询问:“谁?” 外头的小厮和婢女也是一阵慌乱,四处查探后,只能以“应是野猫”为由安抚彼此,却不知这一切早已被窗外的云灵尽收眼底。 不久后,云成清独自一人从暖房走出,显然心情沉重。当他看到等在回筵席必经之路上的云灵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灵儿,你为何 会在这里?”他试图以寻常的语气询问,但语气中的不自然难以掩饰。 云灵直视着他,眼眸中满是冷淡与疏离,“三叔父,你不妨猜猜我为何会在此?”她的语气清冷,不带一丝情感。 云成清一时语塞,言辞闪烁,试图转移话题:“有事要说吗?我们还是先回宴会吧,回府之后再谈。” 云灵心中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刚才有人在暖房附近嚷嚷着要捉奸,我谎称无人在内,才打发了那些人。若是我今日没有来,三叔父你打算如何收场?我本想在宴会上为你庆祝弱冠之礼,并借机为你物色一门好亲事,连嘉诚县主都请来为你说媒,相中的是钦天监大人的女儿杨梓昕,她今日也在宴会上……” 云成清闻言,神色一怔,随即明白了云灵的用意和她所知的真相。他试图解释,却又觉得无力,“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但……” 他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解释的念头,“算了,那杨姑娘还是算了,我并不喜欢她。至于嘉诚县主的好意,也请替我谢过,不必劳烦了。” 云灵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三叔父,祖父不顾人言将你带回云府,父亲和兄长在世时也从未薄待 于你,我自小也尊重你。但你怎么能如此不顾后果?在大齐,成为驸马便意味着放弃仕途,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灵儿,你在生气吗?我也有身不由己之事,我都说了,私下再与你解释,你为何不信呢?弱冠之礼不举行了。我已经参加了琼林宴,日后倒也不必再举行庆功宴了。你挣银子也不容易……” 云成清闻言,脸色微变,但他依旧坚持己见:“灵儿,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成为驸马,更不会让云府蒙羞。至于人言可畏,我自有分寸。弱冠之礼就免了吧,我已参加过琼林宴,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你也不必再为我操心,我知道你挣银子不易……” 云灵听着他的话,眼眶不禁泛红,怒气与伤心交织在一起:“所以,你的前途、侯府的名声,你都可以全然不顾了吗?三叔父,你可曾想过这些后果?” 云成清的脸色显得格外坚决,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与警告:“今日之事,就让它到此为止吧。灵儿,你赶紧回宴会上去,别让公主察觉到你的异样。” 如梦望着云灵略显失落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言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心疼:“郡主,您这一番好意,看来是错付了。三老爷他毕竟连庶子都不是,您这般用 心,他却不管不顾……以后,您还是莫要再管他了。” 云灵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自我和离之后,他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之一,他向来也循规蹈矩,刻苦读书,还不时送些珍贵之物给我,比如那颗夜明珠,他说是与朋友打赌赢来的……现在想想,真是我太过轻信他人了。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给了我一个警醒,是时候好好调查一下他了。” 如梦闻言,立刻回应道:“郡主放心,大公子生前留下了不少人脉和资源,现在都可以为郡主所用。若是需要人手或情报,只管吩咐便是。” 云灵微微点头,表示了赞许:“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现下,处境本就不容乐观,必须尽快找到那份藏宝图,这样才有机会保自己周全,带着阿霖与你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离开最好的时机便是等北原人和谈过后,她将藏宝图献给皇帝之后。 “郡主放心。”如梦应道,“从今晚开始,奴婢便与您一同在库房里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云灵目光坚定,心中已有了计划:“好,我们就从今晚开始行动。不管结果如何,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 她向前走着,心里想着,三月之期便是她离开之日。 第169章 四个凑一起了 云灵的心路历程,并非一开始就铺满了逃离的尘埃。 自那场别离之后,生活的风雨接踵而至,每一次的波折都像是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重新审视未来的种子。她曾怀揣梦想,想要振兴侯府,但那份理想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几乎成了她心中的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她逐渐明白,皇权的阴影之下,世家的振兴之路何其艰难,尤其是当皇帝的态度如此鲜明地体现在对世家子女的态度上时——比如她那位身在深宫、至今无子的姐姐,那无声的挣扎与等待,不正是皇帝对世家的一种无言的警示吗? 正当云灵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宴会上的喧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不远处,云簌与杨南春因琐事再起争执,声音尖锐而刺耳。云灵眉头微蹙,快步上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你们二人!这般争吵,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她的出现如同一股清流,瞬间平息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卫羽的出现,如同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带着挑衅与冷嘲热讽席卷而来:“呵,安阳郡主倒是威风凛凛,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训诫人,真是好大的气派!”她的话语里满是尖酸刻薄,企图在众人面前让云灵难堪。 云灵的目光清冷如月,只是轻轻扫了卫羽一眼,那份淡然与高傲仿佛是在无声地回 应:“你的挑衅,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她挺直腰板,继续带着云簌与杨南春向宴会方向走去,仿佛卫羽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卫羽见状,怒火中烧,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如此无视,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冲到了云灵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我叫你,你竟敢装作没听见?!” 云灵终于停下脚步,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卫姑娘,你哥哥即将到来,我不愿在此刻与你争执,免得伤了和气。我们之间并无恩怨,你对我表姐的所作所为,我亦不想深究。但我要提醒你,做人需懂分寸,适可而止。” 卫羽被云灵的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甘心地叫嚣着:“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以为你是谁!” 云灵反击:“你凭什么对本郡主大吼大叫!你又是什么东西!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卫羽的理智在这一刻似乎彻底崩溃,她猛地伸手,粗暴地扯住了云灵的衣袖,言辞间满是恶毒与嫉妒:“云灵,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一个被和离的女人,居然还敢在这里招摇过市,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上秦王殿下!” 云灵的眼神瞬间冷冽,她轻轻地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转而注视着卫羽,仿佛是在审视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随着她轻轻一挣,衣袖竟在卫羽的蛮力下撕裂 开来。 同时,她不经意间踩到了卫羽的脚,身体因此失去平衡,发出一声故作夸张的惊呼,似乎即将摔倒,但随即被一旁的杨南春眼疾手快地扶住,这一幕在旁人眼中既惊险又充满了戏剧性。 卫羽吃痛之下,愤怒地想要反击,狠狠地踩向云灵,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两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同时响起,如同惊雷一般打破了今日的宁静:“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王萧煜与卫宸一前一后赶到,他们的面色都异常凝重。 卫宸几乎是飞奔而来,眉头紧锁,一把将卫羽拉到了一旁,严厉地责备道:“你到底在做什么?立刻向安阳郡主道歉!” 卫羽倔强地昂起头,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为什么要道歉!” 萧煜的目光则紧紧锁在云灵身上,尤其是当她那双波光盈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委屈时,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众目睽睽之下,你还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吗?” 杨南春见状,第一个出来发声:“没错!她先是故意挑衅,直呼郡主名讳,又无理拦路,甚至动手伤人,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殿下,周围的宾客都可以作证,当然,那些故意装瞎的人除外。” 很多人都知道萧煜得罪不起,都隐晦的说的确是卫羽先挑衅在前。 吴渊与吴蕴含闻声迅速赶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关切。吴蕴含快步上前 ,温柔地询问:“安阳郡主与卫姑娘,你们都没受伤吧?” 杨南春见状,不禁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讽刺:“我说,你们这门槛是不是太低了,什么人都往里放?想展示大小姐的威风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吧?这无缘无故的,搅得大家心情都不好!想做秦王妃,秦王不就在那儿吗?直接问他去啊,干吗总盯着我姐姐不放,还一个接一个的,没完没了!”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句句在理,随即话锋一转,直指问题的核心:“同为女子,何必相互为难呢?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赐婚圣旨已下,你们再这样折腾,又能改变什么?真是够了!”说完,她转头看向云灵,提议道:“姐姐,我们还是走吧!这种宴会,待着也是添堵。” 此时,一直默默无闻的苏紫英也适时出现,她试图缓和气氛:“谢姑娘,你别生气,这不过是一场小误会罢了。卫姑娘年纪尚轻,不懂事,大家相互体谅一下嘛。” 云灵心中暗自好笑,没想到这三个对萧煜情有独钟的女子竟会在此刻齐聚一堂。她细细打量,吴蕴含端庄温婉,卫羽英姿飒爽,而苏紫英则是一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各有千秋,确实有趣。 正当云灵准备开口时,杨南春又抢先一步,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都十八了,还小呢?还有你 ,苏紫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为了接近秦王,不惜利用吴渊,你以为吴渊是傻子吗?吴蕴含,卫羽,你们三个里面,就属你心思最重,手段最狠!再加上姐姐家的云簌,那简直就是蠢得可以!你们四个,凑一桌麻将倒是挺合适的!”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精准无误地揭开了每个人的伪装。就连一旁偷笑的顾莹莹也没能幸免,被杨南春一语道破:“那边偷笑的顾莹莹,你不是最喜欢卫小公爷吗?可惜啊,这两位的心都在我姐姐身上,你说气不气人!” 这一连串的揭穿,让在场的众人顿时哑口无言,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异常尴尬。云灵虽然没有直接制止杨南春,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默许的态度。 萧煜在一旁终于明白了云灵为何对他总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 吴渊见状,连忙站出来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谢姑娘,这些话……确实有些过了……” 然而,云灵只是微微一笑,打断了吴渊的话:“吴世子,吴姑娘,秦王殿下,还有各位,云灵今日确实没了心情,先行告退。改日定当亲自上门致歉。”说完,她转身欲走,态度坚决。 萧煜却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来都来了,何必急于一时?你是本王御赐的王妃,他们若敢欺负你,本王自会为你讨回公道。你能忍,本王可忍不了。” 第170章 为何换不来一个好脸色? 云灵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淡然与从容,“殿下,您打算如何帮我讨回公道呢?这些不过是些口舌之争,难道真要见血不成?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殿下怎会不知?前些日子,我险些命丧北原人之手,最终换来的也不过是一纸禁足的轻罚罢了。” 萧煜的面色微变,他试图解释:“有些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云灵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自然不是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尤其是殿下您,政务军务缠身,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女子的琐碎纷争?自从您说要娶我,她们便愚蠢地将我视为眼中钉。但真相是,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您,秦王妃的位置只有一个,而她们,甚至更多女子,都觊觎着这个位置,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目光转向卫宸,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今日多谢卫世子为我解围,也请您转告卫姑娘,即便没有我云灵,这秦王妃的宝座,也轮不到她。” 卫宸面露尴尬,连忙回应:“灵儿,今日阿羽确实鲁莽,我代她向你道歉。” 接着,云灵的目光又落在了吴渊 身上,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犀利与直接:“吴世子,您素来明辨是非,又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吴姑娘的心思,您怎会不知?只是,您为何没有向她说明真相?为何最终是我,而非她,被赐婚于秦王?” 吴渊不好意思极了,扫了一眼妹妹,说道:“今日实在对不住郡主,蕴含那日糊涂,一直在府中反省,今日之事,并非她所愿……” 云灵眼眸扫到了苏紫英身上,语气颇为犀利:“你为何不能成为秦王妃,你最是清楚明白不过,你无论身份还是背景,以及心性都配不上他。你在秦王府都是对他的玷污!” 苏紫英顿时泪眼婆娑,“郡主,那次在青云寺要你命的并非我,我也从未想过要害您,没想到你对我误会如此之大,我住秦王府,是殿下的允许……” 萧煜这一次觉得云灵如此陌生,她看透一切的眼神里,根本没有对他的爱意。 他心里有些发疼,“灵儿,本王送你回去……” 云灵却凉凉拒绝:“殿下,那倒不用,我有马车,可以自行回府。这边还有几位需要您来安慰……我就不叨扰了。” 就在此时明阳公主声音传来,“安阳郡 主好大的口气,我皇兄对你说话,你都敢拒绝!你还没成秦王妃了,你就这么牛!若是日后,真成了,是不是把本公主也放在眼里了?” 云灵眼眸扫过众人,发现了孙玲华暗自窃喜的眼神,还看到了顾莹莹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有很多人看好戏的神态…… 萧煜面色顿时冷了下来:“阿雅,你来做什么!本王与灵儿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萧雅被落面子,火气只能撒在云灵身上:“瞧瞧,这才几天啊,皇兄都为你说话了。赶明儿本殿就请奏圣上哥哥,取了你这秦王妃的赐婚,看你还怎么嘚瑟!” 萧煜再次呵斥:“住口!你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云灵浅浅一笑,似乎不以为意,“我以为明阳郡主会对我不同呢,毕竟……唉,到底是我想多了,看来公主殿下对我云府以及人也不是多上心……” 她的眼神在云成清身上稍作片刻,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萧雅顿时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云灵的面色依旧保持着那抹不易察觉的冷漠,仿佛冬日里凝结的霜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决:“我的意思,殿下您心中应如明镜般清楚 ,北原前来和谈日益临近,我恳请公主殿下能够回到原先的安全之地继续静养,这纯粹是出于对公主安危的考量,望殿下能够体谅我的一片苦心。” 这番话如同一道无形的墙,让萧雅瞬间哑口无言,她的脸庞因愤怒与恐惧交织而显得异常扭曲,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在场或许有人不解云灵的深意,但对于萧雅而言,那层意思如同利刃般直指要害——一旦北原人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果将是她难以承受的噩梦。 孙玲华在一旁,目光幽深如潭,冷意四溢。 云灵特意从她身旁经过,步伐轻盈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低语如同寒风中的耳语:“这,就是你至今还能安然无恙的原因。”言罢,她甚至轻轻拍了拍孙玲华的肩,那动作看似随意,实则蕴含深意,同时,她以几乎不可见的手法,从锦瑟那看似简单的围帽中取过了一张字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人察觉。 云灵就这样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意,离开了这场即将上演的戏剧,仿佛那些精心布置的陷阱与算计,都与她无关。顾莹莹几次欲开口,都被孙玲华以严厉的眼神制止,只得愤愤 不平地闭嘴。 连平日里威严的秦王都未能阻止云灵离去的脚步,今日的她,显然是被触动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底线,怒气难平。 云成清的脸色最为复杂,他匆匆找了个借口,紧随其后,试图追上云灵的马车。他步伐匆匆,几乎是与马车并行奔跑,焦急地呼唤:“灵儿,你今日何必如此动怒?让马车停下,我有些话需与你当面说清楚。” 云灵终是让马车缓缓停下,但并未揭开帘幕,她的声音透过帘缝,清冷而疏离:“回府后再议吧,路上多有不便。三叔父还是回去继续参与宴席,莫要让宾客久等了。” 云成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灵儿,我承认我做了一些事,但那都是为了云氏的未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可为何,你不信任也不理解?” 云灵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三叔父那么卖力的侍奉,为何还换不来她对我一个好脸色?或许,是时候该重新审视一下你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了。” 言罢,马车再次启动,载着云灵一行人逐渐远去,只留下云成清一人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沉思良久…… 第171章 禁足2月 宴会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但气氛却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宾客们对云灵的态度悄然分化,有的人觉得她行事张扬,狂妄不羁;有的人则认为她清冷如月,孤傲中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质;更有不少人私下里议论,赞叹她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保持冷静,处理问题既干脆又勇敢。 萧煜的目光在萧雅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充满了不满与警告,随后他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宴会厅。 吴渊见状,连忙跟上,心中暗自焦急,生怕因为今日之事影响萧煜心情。 “爷,您听我说,今日的事情真不是舍妹有意挑起的。卫家那位姑娘确实有些任性。” 萧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冷冽,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会为了这点小事就轻易动怒吗?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以为我是因为卫家姑娘而生气?错了,我是因为你!” 吴渊一脸愕然,委屈之情溢于言表:“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顾家是蕴含邀请的,所有女眷也都是她一手邀请的。我知道顾望之和郡主之间有些瓜葛,所 以特意避开了他,没想到蕴含竟然把顾夫人都请来了。” 萧煜闻言,眉头紧锁,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所以,错的是你妹妹。她故意请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不就是为了恶心她吗?你身为兄长,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吴渊闻言,更加委屈,双手扶额,无奈道:“蕴含她对您的感情,您不是不知道。她做的这些,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上次的事情她也确实受到了教训。” 萧煜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怒其不争:“你的眼界也未免太窄了。你可知,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心思’,才是最伤人的利器。孤立、排挤、嘲讽……这些手段你们用起来得心应手,却从未想过受害者的感受。这一次,如果云灵因此受到任何伤害,或者我不能成功哄回她,那你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吴渊见状,心中愈发焦急,连忙加快脚步跟上萧煜,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和无奈:“爷,您可得给我指条明路啊!这事儿我真的冤枉,我压根儿就没想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吴渊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也绝不是那 种背后耍手段的小人。” 萧煜的脚步并未因此放缓,他边走边质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厉:“你管教妹妹不力,也是错上加错。别以为我不清楚,你那妹妹平日里就爱搞些小动作,你作为兄长,难道就不该多加约束吗?还有,关于紫英的事情,你明明对她无意,又何必故作姿态,不肯说出实话?” 吴渊闻言,更是觉得委屈得不行,他苦着脸继续解释道:“这事儿真是冤枉死我了。苏姑娘那边,每次都是她主动约我,我总不能每次都拒绝吧?再说,她也是在执行您的任务啊,我作为下属,总得配合一下吧?只是没想到,谢姑娘居然这么犀利,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一切都给戳穿了,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说到这里,吴渊忍不住叹了口气,神色更加沮丧。他抬头看向萧煜,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显然是心情不佳。 “爷,您这是要走了?不再多留会儿?”吴渊试探性地问道,心中却已经明白,挽留是无济于事的。 萧煜瞪了吴渊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宴会是你举办的,本王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是要离开 的。你就在这里好好善后吧,别让你的妹妹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说完,萧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吴渊他明白,萧煜的心思此刻已经完全跟着云灵走了,这场宴会,对他而言,或许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意义。 吴渊回来,看着妹妹正忙,便也没说什么。 卫宸面色凝重,与平日里的温和形象大相径庭,他坚定地拉着卫羽走向马车,卫羽一路上抽泣不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卫羽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委屈。 卫宸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他的声音虽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羽儿,你今日的行为,确实是在欺负云灵,这一点无可辩驳。我虽未对你言重,但并不代表我同意你的做法。” 卫羽的情绪愈发激动,她甚至开始迁怒于旁人:“还有那个姓谢的,真是讨人厌,跟条疯狗似的乱咬人,真不明白她怎么敢这么嚣张!” 卫宸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猛地停下脚步,严厉地瞪向卫羽:“够了!你怎可如此无礼?她今日所说,句句在理,且事实如此。圣旨 已下,你我皆是臣民,必须遵从。秦王的心意,你我皆知,非你我所能左右。即便是没有安阳郡主,他也未必会选择你。” 卫羽闻言,心中更是不甘,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母亲她不同意,一道圣旨又能怎样?你为了云灵,不惜背负克妻的名声,现在却要轻易放手?只有我,只有我和吴蕴含,才是最适合做秦王妃的人选。哥哥,你再试一次吧,好不好?” 卫宸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摇了摇头,语气决绝:“羽儿,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你的任性和自私,已经伤害到了太多人。从今日起,你回府后需闭门思过两个月,其间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卫羽闻言,如同晴天霹雳,她尖叫着反抗:“凭什么!我不服!哥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 然而,卫宸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重新迈开步伐,走进了马车,闭上眼睛,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车内,只剩下卫羽绝望的哭喊声和卫宸那坚如磐石、不为所动的心。 云灵回府,问询了阿霖的情况,看阿霖在温书,她就悄然带着如梦去了库房。 藏宝图她需尽快找到。 第172章 没生气 人人都以为云灵生了大气,其实她并非。 她只是趁此机会回来而已。 如梦轻声细语地试探道:“姑娘,您真的生气了?今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幸好有秦王殿下和小公爷站在您这边,为您撑腰。”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淡然与超脱,她轻轻展开一幅字画,细细品鉴,说道:“生气?那倒不至于。他们那点小手段,还不足以让我动怒。” 倒是杨南春,她的表现倒是让云灵颇为惊喜,平日里看她直率纯真,没想到对人对事竟有如此透彻的见解。 如梦闻言,心头一松,笑容也更加明媚起来:“郡主您没生气,奴婢就放心了。方才看秦王殿下的脸色,都不大对劲了。”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继续着手中的事务,她一边整理着字画,一边用笔记录着些什么,对每一件物品都了如指掌:“如梦,你可得仔细些,我爹娘和兄长为我准备的嫁妆中,共有七十二幅字画,加上后来添置的几幅,总共七十八副。上次借给三叔父的那幅吴道子真迹已归还,现在应该还剩七十七幅,你分门别类时,务必不要遗漏。” 如梦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郡主放心,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不负所托。” 随后,云灵又想了想,补充说道:“你稍后去 南……芙蓉的院子里一趟,请她帮我向三叔父要回那幅字画。同时,也请姑姑将三叔父这些年来赠予我的所有物品,都整理好放入一个锦盒中,我现在就要将它们归还回去。另外,三叔父的院子已经修缮完毕,让姑姑提醒他尽早搬回去,而我哥哥的院子,以后就留给阿霖居住吧。” 如梦领命,待将字画分类整理妥当后,便去向莲香姑姑禀报了云成清的事情。 莲香一听,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愤慨:“这人真是胆大包天,连公主都敢不敬,咱们郡主没直接发作已是宽容。这些东西,不干不净,的确不该留下。” 云成清被突然之间赶回了自己原本居住的院子,这一举动在云家上下引起了不小的涟漪。 云成贵心中尤为诧异,要知道,以往云灵成清总是尊敬备至,今日这般举动,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氏也是一脸困惑,但她对云灵的行为似乎总带着几分不满:“这孩子,谁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昨天宴会上,她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连阿簌都被她训斥了一顿。” 云成贵闻言,对自己女儿云簌的行为更加不满:“昨日之事我也有所耳闻,阿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得好好管管她,若是坏了名声,将来还怎么嫁人?” 朱氏却话锋一转 ,将矛头对准了云成贵:“那老爷你呢?你给阿簌相看的人家呢?这次会试录取了两百多位举人,难道就没一个能配得上咱们阿簌的?” 云成贵叹了口气,他其实并未真正去相看哪家公子,总觉得自家女儿不够出挑,才迟迟未有上门提亲的。他无奈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再等等看吧。” 然而,朱氏却早有准备,她从袖中取出两张名帖,上面赫然写着两位公子的家世背景:“这位是御史大人的嫡次子,今年刚好十九岁,年轻有为;这位则是太子太傅家的幼子,刚满十八岁,温文尔雅,都与阿簌甚是般配。老爷您看,哪个更合适?” 云成贵沉吟片刻,心里清楚自己与御史家并无交情,搭不上话。而太子太傅家则不同,那是云灵外祖家的亲戚,或许能通过云灵的关系促成此事。 “嗯,太傅家的这位幼子应该更为合适。”云成贵终于开了口。 朱氏早料到这个结果,微微一笑:“那老爷何不去试探一二?或许能成呢。” 云成贵点头应允,随即想起朱氏之前购得的一套精美头面:“你上次不是买了一套上好的头面吗?我拿去作为礼物,也好开口些。” 朱氏听了云成贵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眉头轻蹙:“头面?送给太傅家,这礼物是不 是显得太轻了些?” 云成贵轻轻摇头,目光中透着一丝深意:“太傅与云灵的舅母是至亲,在这个关系网里,云灵现在的身份可是郡主,还被赐婚给了秦王,她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若是我们直接上门,难免显得唐突,但借由云灵,这事就顺畅多了。难不成,你真想自己去求这个情吗?” 朱氏一听,脸色微变,连忙摆手:“还是老爷你去吧。我这脸皮薄,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云成贵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那好,你快去把那套头面取来,还有给阿簌买的那些未曾开封的精致胭脂水粉,也一并带上。咱们得做足准备,这事关乎阿簌的婚事,马虎不得。” 朱氏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不敢再拖延,立刻行动起来。 …… 一场宴会结束,没有赢家。 苏紫英独自坐在屋内,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显然是被昨日之事气得不轻,旧病复发。幸好侍女及时送上了药,才让她缓过一口气来。然而,这口气还未完全顺过来,萧煜便不期而至,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她勉强支撑着起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煜哥哥,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萧煜的脸色异常冷淡,仿佛冬日里的寒风,不带丝毫温度:“昨日你和吴蕴含,到底打算 做什么?” 苏紫英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煜哥哥,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昨日我与吴姑娘确实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之间并未有任何打算。” 萧煜的眼神更加冰冷:“第一次见面?你确定?非要我把所谓的‘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肯承认吗?” 苏紫英自认行事周密,从未留下任何把柄,因此她坚信萧煜手中并无确凿证据:“煜哥哥,若您真有证据,那就请拿出来吧。我若真做了什么错事,我自会承担后果。我承认,我一直喜欢您,从未改变过。但我与吴世子的婚事,绝非我所愿,我也从未想过要利用或伤害任何人。” 萧煜沉默片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再多说。你搬出秦王府吧,我在西郊有一处闲置的宅院,你可以先住进去。关于你的婚事,我会继续为你物色合适的人选,总会有你喜欢的时候。至于吴渊,你若真的不喜欢,那便算了。” 苏紫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煜哥哥,您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我从未想过要做秦王府的正妃,即便是做妾,我也心甘情愿。我只想留在你身边,看着你幸福就好。”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 第173章 真有啊 萧煜闻言,猛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他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能娶你,你对我来说,始终是如,他们的女儿,怎会如此委屈自己?” 苏紫英听到这里,眼眶泛红,委屈与不甘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泪眼婆娑地望着萧煜。 萧煜见状,非但没有丝毫心软,反而语气更加冰冷:“你明日便搬离秦王府,本王即将大婚,你的存在只会徒增不便。更何况,灵儿对此事非常在意,我不能让她感到丝毫的不快。” 提及安阳郡主云灵,苏紫英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嘲讽:“殿下,您是英明神武的战神,是皇上倚重的重臣,可在感情上,您却如此单纯。同为女子,更了解女子,安阳郡主看您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爱意。在她眼中,您或许只是她向上攀爬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萧煜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他冷冷地盯着苏紫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的话,可以随意出口吗?” 苏紫英无视他的警告,冷笑更甚:“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的是两情 相悦,我心悦殿下,可殿下却对我无意,这本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的不可能。但殿下所钟爱的安阳郡主,她却并不喜欢您,这样的婚姻,又能维持多久呢?说到底,殿下您才是那个被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浑然不觉的可怜人。” 萧煜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具都微微颤抖:“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对你怎样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苏紫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边哭边笑,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殿下,您是何等尊贵之人,即便我说出如此不敬之言,您也只是轻轻呵斥。而她,一个已经和离过的女子,凭什么能得到您如此深厚的感情?” 萧煜紧蹙眉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疲惫与无奈,“今日,我或许就不该亲自来这一趟。” 苏紫英闻言,强忍着眼中的泪意,深深地行了一礼,声音虽带着哽咽,却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仪:“殿下无须为此事懊恼,紫英明日自会收拾行装,安静离去。恭送殿下!” 萧煜望着苏紫英那略显单薄却倔强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转身欲走,却又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录宏,你亲自送她 到西郊的宅子,务必安排妥当。记住,虽然她离开了秦王府,但吃穿用度上,不可有丝毫怠慢。还有,派人暗中照看,确保她的安全。” 录宏连忙应声:“是,殿下放心,属下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萧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负手离开,背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决。 …… 云灵没想到她的字画里还真藏着一幅精心设计的藏宝图。 那些看似随意挥洒、无字题名的山水画,在巧妙的拼接之下,竟化作了一串串指引方向的密码,引领着她探索向一个未知的宝藏之地。 夜已深,万籁俱寂,唯有烛光摇曳,映照着云灵专注的脸庞。她缓缓展开大齐的辽阔地图,每一寸土地都仿佛承载着历史的重量。 经过无数次的比对与推敲,一个名字逐渐在她的心中清晰起来——万佛山,那座位于淮南深处,隐匿于群山之中的神秘之地。 书中关于此山的记载,不仅提到了其壮丽的自然风光,更暗示了其下丰富的矿藏资源,让云灵不禁浮想联翩。 “难道,这传说中的宝藏,竟是那珍贵的铁矿石?”云灵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在乱世之中,铁矿石意味着武器,意味着力量,更是 维护家族乃至国家安全的基石。若真是如此,这藏宝图背后所承载的,岂止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更是父兄为了家族未来所付出的深沉考虑与牺牲。 她将思绪拉回现实,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字画一一归位,仿佛是在整理一段段尘封的记忆。而那八幅无字的山水画,则被她郑重其事地交给莲香,让她细心卷起,藏进了自己卧室最隐秘的箱子里。 随着秘密的逐渐揭开,云灵的心中也泛起了新的疑惑与不安。 如此隐蔽之事,皇帝是如何得知的呢? 难道说,父兄与皇室之间,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或约定? 回想起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夺嫡之争,无数家族覆灭,生灵涂炭,云氏却幸免了。 “难道皇帝之所以没有对云氏斩草除根,竟是因为这幅藏宝图?” 云灵的心被突如其来的思绪紧紧揪住,脑海中父兄的音容笑貌与家族命运的沉浮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禁泪如雨下。 她深知,是父亲超越常人的智慧与远见,为云氏一族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保全了他们的血脉。这份沉重的牺牲,让她对眼前的每一刻都充满了珍惜,也让她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更加警觉。 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之时,云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盘算着每一个可能。她意识到,如果这幅藏宝图真的落入皇帝之手,不仅她自己,连同姐姐云曦、阿霖,甚至是整个云氏家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这种恐惧与不安如同寒冰般刺入她的心扉,让她无法入眠。 然而,尽管心中忧虑重重,云灵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她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必须为家族、为亲人争取。 躺在榻上,云灵盘算了半夜,他们都可以逃脱,可唯独贵妃姐姐无法离开那冰冷的深宫。 就在她思绪万千之际,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到来。然而,这份黎明的曙光并未能驱散云灵心中的阴霾,反而被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击碎。 “郡主,宫里出事了!”莲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与不安,穿透了清晨的宁静,直冲云灵的耳膜。当她听到“贵妃娘娘涉嫌谋杀公主,被关了禁闭”的消息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云灵几乎是咆哮着从榻上坐起,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温柔如水、与世无争的姐姐,怎么会卷入如此可怕的阴谋之中? 第174章 入宫救人 皇宫,这座金碧辉煌的城中之城,其门楣之下,藏着无尽的规矩与禁忌,非诏不得入内,即便云灵是身份尊贵的安阳郡主,也不例外。 在这个权力与荣耀交织的世界里,每一步都需谨慎前行。 云灵心急如焚,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焦急与期待,只因那个总能在她最需要时出现的身影——萧煜,正以一身利落帅气的黑衣,匆匆而来,永远都是最耀眼的星星,瞬间照亮了云灵的世界。 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那是感动,也是信任与依赖的流露。 萧煜轻轻扶起正要行礼的云灵,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看来,你还是不够信任我。” 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能洞察云灵内心的每一个细微波动。云灵欲开口解释,却被萧煜以一句“来日方长”温柔地打断,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与信心。 城门官见是萧煜亲临,自是识趣地未加盘问,云灵便这样顺利地踏入了这座看似冷漠实则暗流涌动的皇宫。 宫墙之内,人人都知晓皇帝萧烨虽宠爱六宫,却膝下无子,仅王皇后育有一女,视为掌上明珠。 萧煜领着云灵并没有先找皇帝太后来求情,而是直接到冷宫来寻云瑢。 春寒料峭,即便是立春时节,冷宫中的 夜晚依旧寒风凛冽,透骨冰凉。 云瑢被冤枉打入冷宫,衣衫单薄,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无助而凄凉。 看到这一幕,云灵的心如刀绞,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温暖的斗篷,紧紧包裹住姐姐瘦弱的身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姐姐,灵儿来了,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与安慰,试图驱散姐姐心中的恐惧与寒冷。 云瑢在妹妹的拥抱中渐渐回神,看到云灵为她所做的一切,心中满是感激与担忧。她试图推开云灵,声音虽弱却坚决:“你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只是暂时受了点委屈,只要误会解开就没事了。” 云灵坚决地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姐姐,我既然来了,就是为了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的,我怎能自己回去?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去向皇上请求公正,还你清白。” 云瑢望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但她仍试图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云灵,“灵儿,听话,这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宫中的险恶远超你的想象,我不想让你卷进这场风波。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尽快离开,永远不要再踏入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萧煜从门外 大步流星地走进,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云贵妃,还听本王一言。这深宫不比别处,生存本来就不易。你如今是灵儿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你让她怎么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 “贵妃娘娘并非杀人之人,定是有人陷害。莫不如,现在就讲清来龙去脉,本王也好为你主持公道。” 云瑢的目光在萧煜和云灵之间徘徊,最终,她似乎被某种力量所触动,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将昨夜的经历娓娓道来:“昨夜,月色皎洁,我独自一人在御花园中散步,心中思绪万千。不期然间,我遇见了瑞玉公主,她正与一名宫女嬉戏,笑声清脆,显得格外惬意。我本想避让,却未及转身,便听见远处传来宫女的惊呼声,那声音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我心中一紧,立刻循声而去,只见瑞玉公主已落入湖中,挣扎求救。我毫不犹豫地命人下水救援,那一刻,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当瑞玉被救上岸时,事态却急转直下。那宫女突然指着我,一口咬定是我将瑞玉推进了湖中,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而我,当时身边只有青芽一人,青芽因急于找人帮忙而离开了片刻,留下我独自一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 云瑢的声音微微颤 抖,显然回忆起那一幕仍心有余悸,“我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那宫女坚定的指认,加上我当时的孤立无援,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我知道,这背后定有阴谋,但我却无力揭露真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扣上凶手的帽子,打入这冰冷的冷宫。” 云灵听完云瑢的叙述,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她紧咬下唇,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这分明是一出精心设计的栽赃陷害,简直欺人太甚!”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站起身,用衣袖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痕,语气坚定地说:“阿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我这就去找圣上,把事情说清楚,让他还你一个公道。” 云瑢看着妹妹决绝,既有担忧也有欣慰,她轻声嘱咐道:“你定要小心行事,皇宫之中,步步惊心。” 云灵与萧煜并两人迅速商议对策。 云灵认为当务之急是救醒瑞玉公主,让她亲自说出真相。 毕竟,一个八岁的孩子,虽年幼但已具备基本的辨识能力,她的证词将是最有力的证据。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而压抑。瑞玉公主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尚未苏醒,而王皇后的抽泣声如同断断续续的风中残烛,让人心生怜悯又觉无奈。 张福英匆匆步入,恭敬地向 萧烨通报:“圣上,秦王殿下与安阳郡主求见,安阳郡主声称有救治公主之法。” 萧烨闻言,眉头紧锁,脚步在殿内徘徊不定。他深知云灵的身份——灵隐大师的亲传弟子。 王皇后的强烈反对声瞬间打破了这份犹豫:“她会治病?一个女子,跑到这里来逞什么能?更何况她还是云瑢的妹妹,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萧烨冷冷地瞥了王皇后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警告也有无奈,王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闭上了嘴。 萧烨沉思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先让他们进来,朕听听她的解决之法。” 张福英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云灵与萧煜便被请进了紫宸殿。 云灵一进殿,便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地说:“臣女云灵,斗胆请圣上恩准,让臣女尝试救治公主。若臣女不能使公主苏醒,愿以死谢罪!” 萧煜在一旁看着云灵,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但他并未阻止,他也开口为云灵求情:“皇兄,灵儿医术超群,曾多次救人性命,不妨让她一试。” 然而,王皇后的反对声再次响起,她情绪激动地反驳道:“不可!太医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年轻女子怎能担此重任?万一她对瑞玉不利,那可如何是好?圣上,臣妾坚决不同意!” 第175章 瑞玉 云灵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目光坚定地望着皇后娘娘,恳切地说道:“皇后娘娘,请您理解,此刻救命才是头等大事。您心疼瑞玉公主,我同样心急如焚,因为我的姐姐也深陷危机之中。我斗胆请求,让我一试,如果我不能成功救治公主,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甚至以我的生命作为补偿。” 萧煜见状,心中不忍,连忙向皇后求情:“皇嫂,云灵的医术您也是有所耳闻的,让她试试吧。瑞玉不仅是您的公主,也是本王的侄女,我对她的关心与担忧,并不比您少半分。” 皇后的面容依旧紧绷,似乎内心在经历着激烈的挣扎,但最终,那紧锁的眉头并未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云灵见状,心中焦急万分,她不禁提高了声音,急切地问道:“皇后娘娘,您到底在犹豫什么?难道您真的愿意看着瑞玉公主错过最佳救治时机吗?” 王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厉声呵斥道:“云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煜再次站出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皇兄,时间不等人,我们真的不能 再耽搁了!” 萧烨终于点了点头,示意云灵可以开始。云灵心中大石落地,她迅速提起药箱,几乎是飞奔至龙榻前。 萧烨嗯了一声,云灵长舒一口气,提起药箱便跑向龙榻。 不仅是要救姐姐,还要救回一个孩子的性命。 但萧烨随即命令几名太医也在榻前一道问诊。 云灵顾不上许多,把脉之后便立即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合上帘子,解开瑞玉的衣衫,通畅她的呼吸,云灵手指伸进口鼻,并未发现堵塞物。 她深吸一口气,先插入人中穴。 萧烨几人就站在帘外,萧烨问道,“安阳郡主此刻扎的是哪个穴位,还请为朕解答。” “人中穴是人体气血流通的关键部位,刺激此穴可以促进气血流通,有助于公主迅速恢复意识。” “第二针是百会穴具有疏散风寒、温经通阳、升阳固脱、镇惊息风、清热开窍等作用,是回阳救逆的重要穴位。在溺水昏迷的情况下,针灸百会穴可以调整气血平衡,尽快让公主苏醒。” “第三针是涌泉穴,是肾经的首穴,具有引气归元、疏通阴阳气血、开窍醒神的作用。公主曾溺水过,这个穴 位至关重要。” 萧烨询问道:“第四针呢?” 云灵深吸一口气回答:“内关穴是手厥阴心包经的络穴,具有调和阴阳、理气通脉、养心清脑、回阳救逆的作用。在溺水昏迷的情况下,针刺内关穴可以帮助患者恢复心肺功能。” 萧烨问张院判,“对否?” 张院判应是,“是对的。老臣先前竟然没有想到内关穴。安阳郡主到底是师从灵隐大师,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第五针云灵还没出手,萧烨便问:“此针,在哪个穴位?” 云灵回应:“十宣穴。” 院判一脸迷茫,“安阳郡主,这是为何?” 云灵回答:“十宣穴是气血汇聚之处,通过放血可以迅速调整气血平衡,唤醒公主。” 张院判质疑:“放血?可公主殿下年幼……会不会有些冒险!” 云灵冷笑一瞬,“圣上,这一法是用还是不用?还请明鉴。臣女小命无关紧要,但是到了最后一步,你们却突然叫停……这是要让我与公主、我阿姊一同殒命吗?” 王皇后紧张万分,咬牙切齿,“瑞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云家满门跟着陪葬!” 云灵解释道: “人体的经络系统是气血运行的通道,气血的畅通与否直接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健康。十宣穴位于手指的十指尖端,是气血汇聚之处,通过针刺放血可以调整局部乃至全身的气血运行状态。” “张院判应该知道手指末端与内脏器官有着密切的联系,特别是与心脏相通。通过十宣放血,可以刺激末梢神经,进而传导至大脑,起到开窍醒神的作用。这对于溺水昏迷、中风昏迷等急性病症患者来说,是最佳的治疗方法。" "此法还具有泄热解毒的功效。现在公主浑身发热,体内积聚了大量的热毒,通过针刺十宣穴放血,可以将体内的热毒排出体外,达到清热泻火、解毒除烦的目的。" “张院判我说得可对?” 张院判点头,“郡主所说无误!” 萧煜冷斥一声,“那就闭上你的嘴!别打扰郡主为公主诊病。” 云灵迅速戳破瑞玉十个手指,她挨个将每个手指挤了一遍,淤血都接在器皿当中。 她冷静等待。 萧烨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开口问道:“为何公主还未苏醒?” 云灵的脸上保持着淡然的表情,她平静地回答道 :“请皇上稍安毋躁,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公主自会醒来。” 说着,她细心地为瑞玉公主盖好被子,收拾好药箱,然后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张院判说道:“张院判,请太医院按照这个药方准备药物,公主殿下服用三日便可痊愈。” 话音落,瑞玉公主稚嫩的声音传来,“母后……父皇……” 王皇后大喜,第一个冲过来,关切地询问:“玉儿,你没事吧?你还哪里不大舒服?” 瑞玉虚弱地说道:“母后,我就是有些累,想睡觉……” 王皇后看向云灵,“为何?” 云灵上前解释道:“公主在发热,等服药之后,便可退烧,今夜还会反复发热,需要有人持续照料。若是皇后娘娘信任,臣女愿意今夜亲自照料。” 王皇后扫了一眼冷脸的萧煜,“本宫可不敢使唤你,你如今是御赐的秦王妃。” 云灵淡然回应:“治病救人,医者本分,与身份无关。瑞玉公主的证词关系到我姐姐的未来,臣女照料也是应该的。” 萧烨听闻如此,便问道:“瑞玉,父皇问你,昨夜是谁推你入湖的?父皇母后都在,你照实说便是。” 第176章 有孕2月 整个寝宫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每个人的呼吸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因为瑞玉公主的回答,将直接关系到云贵妃的生死存亡。 云灵站在一旁,心中如同被巨石压着,紧张得手心不断冒汗,她紧紧攥着衣角,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萧煜见状,心疼地看向云灵,随即转向瑞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瑞玉,皇叔在此,你不必害怕。告诉皇叔,到底是谁胆敢伤害你?只要你一句话,皇叔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绝不姑息!” 瑞玉在王皇后的温柔搀扶下,勉强支撑起身子,她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禀父皇、皇叔,昨夜我前去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待我极好,还叮嘱我早些回宫休息。可就在她离开不久,我的贴身宫女茴香,突然……突然就将我推入了湖中。我当时根本无力挣扎,只能任凭冰冷的湖水淹没我……若不是后来贵妃娘娘及时出现,我恐怕已经……”说到这里,瑞玉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显然还未从昨晚的惊魂一幕中完全恢复过来。 王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愤怒道:“这个贱婢简直是丧心病狂!竟敢对我儿下此毒手!” 萧烨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他没 有立刻发作,而是冷静地吩咐王皇后照顾好女儿,自己则大步流星地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卧室,显然是要亲自处理此事。 云灵见状,急忙跟上前,言辞恳切地向萧烨陈情:“圣上明鉴,贵妃娘娘她是无辜的。还请圣上给娘娘一个公道。” 萧烨坐在桌案前,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冷声下令:“张福英,即刻将那名叫茴香的宫女带来,就地杖毙,以儆效尤!” 云灵闻言,心中一紧,但她并未退缩,而是继续坚持自己的立场:“圣上,请听臣女一言。茴香虽是宫女,但她一人之力,何以有胆量谋害公主?这背后定有指使者。臣女恳请圣上能够暂且留她一命,审问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贵妃娘娘一个公道,也给公主一个交代。” 萧烨锐利的眼眸扫向云灵,显然不满。 萧煜上前一步,“皇兄,此事定有主谋。应该查清楚才是。否则瑞玉白白受了这无妄之灾。况且,若是捉不到真凶,这次她没有得逞,下次还会寻机会下手的。” 萧烨沉吟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将这宫女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张福英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一身狼狈、颤抖不已的茴香回到大殿。张 福英在一旁汇报:“圣上,奴才带人前去捉拿此女时,她正欲潜逃,幸得禁军及时拦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茴香趴在地上,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连头都不敢抬。然而,不等萧烨开口询问,云灵已经抢先一步,厉声质问道:“你与贵妃娘娘素无瓜葛,究竟是何原因让你胆敢构陷于她?你可知,谋害皇家子嗣是诛九族的大罪!此刻若不老实交代,你全家都将为你陪葬!” 茴香吓得连连磕头,声泪俱下:“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想保护公主,见她靠近水池便想拉她回来,没想到脚下一滑,反而将公主推入水中。奴婢不会游泳,心中害怕至极,才一时糊涂,编造了谎话污蔑了贵妃娘娘。” 云灵听后,怒不可遏,她猛地一脚踢向茴香,怒斥道:“撒谎!你可知因为你的诬陷,我阿姐身怀龙嗣,却要在冷宫中忍受寒冷和屈辱一夜未眠!而你,到现在还不肯吐露真凶!这背后的主谋,分明是想一箭四雕,其心可诛!” 言罢,云灵从茴香散乱的发髻中拔出一只钗子,双手捧着,恭敬地递给张福英,同时转向萧烨,条理清晰地说:“圣上,请您明察秋毫。一个普通宫女,怎可能拥有如此贵重的娘娘首饰?这 支钗子的式样,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您当初特制的十支之一。现在,我们只需查明这十支钗子中,哪一支不翼而飞,便能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而我的阿姐,她的那支,因过年时她赠予了我,所以此刻正安全地保管在我这里。” 簪子在萧烨手中轻轻转动,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转而望向云灵,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与关切:“贵妃她……已有孕在身?” 云灵点头确认,眼中闪烁着对亲人的深情与忧虑:“是的,圣上。先前探望娘娘于冷宫之中,私下为她把脉,确认娘娘已怀有身孕两月有余。想来应是庆功宴后不久的事情,如今正值四月,时间恰好吻合。” 萧烨闻言,猛然站起,脸上掠过一抹难掩的喜悦与急切:“张福英,即刻带人前往冷宫,将贵妃接至仪华殿,并传召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为她详细诊脉,所需之物,一概不可怠慢!” 张福英领命而去,脚步匆匆,显然也感受到了皇上的急切与重视。 萧烨的心情似乎因这一消息而大为好转,他看向云灵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与感激:“云灵,你的细心与忠诚,朕都看在眼里。此事朕定会亲自过问,务必揪出这贱婢背后的真凶,给贵妃一 个满意的交代。” 就在这时,云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来自角落的阴冷目光——王皇后正站在那里,脸上的嫉妒与凶狠如同寒冰般刺骨。云灵心中暗自警惕,却不动声色。 “圣上,臣女斗胆请求,能否允许我再去看望贵妃娘娘一次?她今日受惊不小,我担心她的胎象会因此而不稳。”云灵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姐姐的担忧与爱护。 萧烨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随即又下令:“来人,先将这婢女押下去严加审问,务必问出幕后主使!” 话音未落,萧烨已迫不及待地起身,快步向仪华殿赶去,云灵与萧煜紧随其后,满心都是对贵妃娘娘安危的挂念。 到了仪华殿,太医一番细致诊脉后,终于给了萧烨一颗定心丸:“恭喜圣上,贺喜圣上,贵妃娘娘确已有孕两月,只是目前娘娘身体虚弱,需精心调养,多加静养方为上策。” 云灵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为姐姐怀孕而感到高兴,这意味着姐姐在宫中的地位将更加稳固;但另一方面,她也深知这宫中危机四伏,要想让姐姐安然生下龙胎,绝非易事。 她暗暗猜测,王皇后或许正是这宫中最大的隐患与毒瘤。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姐姐与孩子平安。 第177章 主谋是她 贵妃怀胎的消息如同春风般迅速吹遍了整个宫廷,一时间,仪华殿内珠光宝气,珍稀补品络绎不绝,仿佛所有的美好与祝福都汇聚于此。 云灵深知,自己不能在宫中久留,但心中的疑虑与不安如同巨石般沉甸甸的,让她难以释怀——那个幕后黑手,还未抓获。 萧煜劝慰道:“你先出宫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还不放心我吗?我会尽我所能,查个水落石出。” 他的眼神里满是诚恳与坚定,试图抚平云灵心中的焦虑。 灵抬头望向萧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殿下,我当然相信您的能力,以您的智慧,很快就能找到真凶。但……我担心的是,如果那主谋位高权重,甚至与殿下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到那时,事情又该如何收场?难道只能牺牲一个无辜的侍女来平息风波吗?” 煜闻言,心中不禁一紧。他深知,过去宫中的许多事情,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终不了了之,这样的处理方式无疑让云灵感到寒心。 他轻轻握住云灵的手,“你放心,这次绝不会像之前那样。皇嗣的安危关系到皇室的未来,皇兄和太后都会极为重视,定会 严肃处理此事,绝不容许有任何的姑息与纵容。” 灵感受到萧煜掌心的温暖,心中的不安稍稍减退了一些。她微微一笑,轻声应道:“殿下所言极是,是我多虑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想再去看看阿姐,和她说几句话” 萧煜点头应允,眼中满是宠溺与理解:“好,你去吧。我会让录宏亲自送你回府,确保你的安全。” …… 云灵再次踏入贵妃云瑢宫中,庆幸的是,皇帝并不在场。 云瑢将宫女们打发出去。 她快步走到云瑢身边,轻声道:“阿姐,你得明白,这孩子不仅是爱情的结晶,更是你在这宫中立足的坚实后盾。圣上对这个孩子的重视,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你就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和殿下,那幕后黑手,很快就会有下落的。” 云瑢轻叹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灵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那侍女既已认罪,我又何苦再让宫里不得安宁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云灵闻言,脸色一正,语气坚定:“阿姐,此言差矣。此事绝不能轻易放过。你想想,若是今日没有及时救回瑞玉公主的命,若是那侍女没有被捉回揭穿,我们云氏满门全都要死,后果将 不堪设想。阿姐,不仅要为自己考虑,更要为未出世的孩子,为云家的未来打算。主谋一日不除,你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她握住云瑢的手,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阿姐,你不能心软。这个凶手手段毒辣,绝非偶然为之。从上次你莫名流产,到这些年皇帝膝下无子嗣,只有瑞玉公主孤单一人,这一切背后,很可能都有此人的影子。她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必须小心应对,绝不能给她可乘之机。” 云瑢被妹妹的话深深触动,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灵儿,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么,我便按照你的建议,这几日紧闭宫门,除了必要的侍从,谁也不见。所有外来的物品,无论是食物、衣物还是其他,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云灵见姐姐终于下定决心,心中稍安,但仍不忘叮嘱:“对,阿姐,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宫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要仔细盘查。那些不靠谱的,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你和孩子的安全,也才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毒蛇无所遁形。” 云瑢全然听了进去,等到云灵离开之后,她便命心腹关上宫门, 便称病谁也不见了。 萧煜亲自来审早就奄奄一息的宫女茴香。 茴香差点被杀人灭口,幸亏被萧煜救下。 茴香醒来,张福英再问:“你的主子要杀你,你还不肯说实话?” 当张福英再次厉声质问,企图迫使她坦白时,茴香眼中闪过一丝悲愤,挣扎着喊道:“我要面圣!我要亲自向皇上揭露她所有的罪行!” 萧烨闻言,竟破例允了她的请求,但随后又改变主意,决定在此地即刻公审。他神色冷峻,对茴香言道:“朕的耐心有限,你若肯说实话,朕或可留你一条全尸。”言毕,他扫视四周,包括在场的萧煜和萧烨,皆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茴香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挣扎而起,她的声音虽微弱却坚定:“圣上,奴婢溺死公主,陷害贵妃娘娘的主谋是皇后娘娘。先前,贵妃娘娘流产也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萧 言一出,萧烨的眸色瞬间冷若寒冰,他怒喝道:“你可知道,诬陷皇后是何等重罪?” 茴香泣不成声,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决绝:“奴婢怎会不知!奴婢自十二岁入宫,先在皇后宫中侍奉,后转至公主身边。公主此次虽幸免于难,但奴婢心中念着旧情,不愿看 到她继续成为皇后的棋子。皇后娘娘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她欲借公主之死,让云贵妃腹中的孩子与云氏一族陪葬!” 萧烨闻言,胸中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幸得萧煜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待他稍稍平复后,厉声命令张福英:“速将那毒妇捉来!” 王福英得令,立即率领侍卫直奔凤仪宫。而萧烨则再次转向茴香,冷冷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茴香颤抖着声音,继续道:“奴婢此次推公主入湖,实属无奈之举,因家人被皇后娘娘控制,受其所迫。至于圣上多年无子嗣之事,亦是皇后所为。她暗中给宫中妃嫔赐下避孕之物,无论是钗子、手镯、项链,还是熏香,皆含避孕之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死后不得安宁!” 萧烨闻言,心中已是信了大半。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御医早已诊断无碍,如今看来,问题果然出在别处。 正当他沉思之际,萧煜适时提醒:“皇兄,此事恐怕还牵涉到太医院,需彻查。” 不久,皇后被押解至场,她一见茴香便怒不可遏:“你这贱婢,竟敢污蔑本宫!” 然而,萧煜却毫不留情,一巴掌狠狠甩在皇后脸上,怒斥道:“毒妇!” 第178章 赐白绫 王皇后跪在冰冷的石阶上,身形颤抖,嘴角边一抹刺眼的鲜红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绝望地争辩:“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我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更不可能加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萧烨的眼中满是怒火与痛心,他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自幼与你结为连理,即位之后更是册你为后,给予你无上的尊荣与信任,你却如此回报朕?瑞玉,那是我们的骨肉,你的心头肉,你怎能忍心下此毒手!” 他怒不可遏,又是一脚重重踢向王皇后,那力道几乎要将她踢翻在地,周围的宫人吓得大气不敢出,整个宫殿弥漫着压抑与恐慌。 “张福英!”萧烨猛地转身,对一旁侍立的总管太监厉声下令,“给朕翻遍这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从各宫的熏香到皇后赏赐的每一件首饰,全部细细查验!禁卫军首领赵栋,你立即率人控制太医院,凤仪宫对每一个太医、宫女太监严加审问,凡是与皇后有丝毫瓜葛的,不论是谁,统统押往大理寺,朕要查清楚这些年,这后宫之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福英、赵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诺,随即匆匆离去,准备执行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搜查。 此 时,宫殿外已聚集了众多嫔妃,她们或好奇或惊恐或暗自庆幸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深宫之中,谁也不会想到能够目睹皇后失势、皇权震怒的场面。 萧烨向来勤政,后宫嫔妃并不多,也就十多位而已。 萧烨的目光扫过众人,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生怕自己的一个细微动作都会成为下一个。 夜,愈发深沉,而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王皇后竭力挣扎,泪水与哀求交织,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圣上,你我相伴多年,情深义重,您怎能单凭一个婢女的片面之词就定臣妾的罪?臣妾的心,您难道还不懂吗?臣妾也曾经历过失去骨肉的痛苦……” 萧烨的眼神如寒冰般锐利,没有丝毫动摇:“够了!事到如今,你仍执迷不悟!朕原以为你我夫妻,能共赴白头,你却让朕失望至极!虎毒尚不食子,你竟对瑞玉下手,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愤怒与痛心交织。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炬,声音响彻整个宫殿:“今日,朕在此昭告,无论是谁,只要能提供皇后的确凿罪证,朕必重重有赏!朕要还后宫一个公道,还朕的子嗣一个清白!” 宫中一时之间,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皇后见大势已去,声音更加凄厉:“圣上,臣妾家族世代忠良,祖父是开国功臣,父亲更是您的得力助手,您怎能如此待我!” “忠良?”萧烨冷笑一声,“若忠良之后便是你这般蛇蝎心肠,朕宁可不要这份忠良!你害朕子嗣,罪无可赦!”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鼓起勇气,跪行上前,颤抖着声音说:“圣上,奴才斗胆揭发,皇后娘娘曾指使身边大宫女勾结太医院判,将贵妃娘娘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证据……证据就是那么用完的药引子,可当众查验!” 话音刚落,又有人站出来指控:“圣上,皇后娘娘还曾罚怀孕不到一个月的良嫔娘娘彻夜跪于宫门外,导致良嫔娘娘流产,而太医院却隐瞒真相,说是葵水来了而已!” 丽妃也上前一步,面色冷峻:“圣上,若要查皇后娘娘之罪,不妨掘开后宫的枯井,那里或许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冤魂!” 贤妃则是以一种讽刺的口吻说道:“皇后娘娘平日里温婉和煦,人人称颂,谁又能想到,她竟是如此狠毒之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更别提这后宫之中,因她而死的无辜生命了。” 她举起手腕上的镯子,眼中满是恨意:“臣妾手 上这镯子,本是皇后娘娘赏赐之物,谁曾想,里面竟暗藏避孕之药粉!母仪天下的皇后,手段之狠,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德妃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声声泣血:“求圣上为臣妾等人做主,还后宫一片清净之地,让冤魂得以安息!” 随着德妃这一跪,整个后宫的嫔妃、宫人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纷纷跪下,一片哀声恳求。 萧烨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决绝。他轻启薄唇,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朕旨意,王氏皇后,即刻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三日后,赐白绫!” 王皇后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圣上,您不能这样对我!臣妾何错之有?身为皇后,我尚未诞下皇长子,怎能让那些卑贱之人先我一步!这不公平!” 然而,四周除了她自己的回音,再无任何人为她求情,只有一滴滴泪水无声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见证着她的孤独与无助。 萧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与决绝,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那已经狼狈不堪的王皇后,冷声道:“你,德不配位,早已失去了作为皇后的资格!今日,便是你的末路!” “来人,速将此庶人带往冷宫,不得有误 !”随着萧烨的一声令下,几名侍卫迅速上前,将王皇后架起,带离这个她曾经风光无限的地方。 王皇后她奋力挣扎,用女儿作为最后的筹码:“圣上,您不能这样对我!我若是死了,瑞玉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就要失去娘亲了吗?” “你不配为她的母亲!”萧烨怒目而视,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从今往后,瑞玉将交由德妃抚养,她会得到应有的关爱与成长。而你,就好好在冷宫中反省自己的罪行吧!” 他的话语如同寒冰,彻底击碎了王皇后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随后,他转过身,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宣布:“凤仪宫即刻封锁,任何人不得擅入。朕此生,不再立后!凤印,暂且交由慈宁宫太后保管。宫中一切事务,由贤妃与德妃协助太后处理,务必确保后宫安宁,不得有误!” 随着萧烨的话音落下,一场关于皇后的风波终于告一段落。 哀嚎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宫殿和满地的狼藉。 云灵很快收到了消息。 她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她,怕是死不得。不过这样也好,后宫或许能因此平静一段时日了。” 她的心中暗自庆幸,至少这样一来,她的阿姐至少可以顺利诞下皇子了。 第179章 大理寺卿的信 后宫一夜之间失去了一位皇后。 萧烨动了大怒,竟然把王皇后的罪行写下来,昭告天下。 这对王氏,以及王氏亲属乃至郡王府顾氏一族影响都颇大。 因为此事,萧烨竟然停了早朝,且紧闭所有大门,不见任何朝臣。 有事也是看奏折,急事他也是纸上批阅,他不见任何外臣。 太后还是秦王萧煜他也一一不见。 整个皇宫,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静谧而压抑。 萧烨却悄然来到了贵妃云瑢的仪华殿。 云瑢这几日来,在宫人的精心照料下,气色渐渐恢复了红润,见到皇帝,她脸上泛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细语道:“圣上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 萧烨的脸上洋溢着难得的轻松与愉悦,他轻轻拉过云瑢的手,语气温和而亲昵:“是啊,近日朝中之事暂且放下,少了那些纷扰,空闲的时光自然就多了起来。” 云瑢素来娴静温婉,对于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心中虽有些许不习惯,但更多的是感动与珍惜。她轻声笑道:“臣妾倒是习惯了圣上偶尔的探访,如今日日得见,反倒有些不真实了。” 萧烨闻言,笑容更甚,仿佛所有 的烦恼都随风而去:“慢慢适应便是,你如今身怀龙裔,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朕决定,此后每日都陪你用膳、就寝,直到我们的皇儿平安降生。” 云瑢闻言,轻轻摇头,语带谦逊:“灵儿说胎象十分稳固,臣妾自己也觉得身子硬朗,这孩子定会安然无恙地来到这个世上。倒是圣上,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不如多走走,散散心,或是下棋品茶,养养心性。臣妾这里,终究太过单调,怕是会让圣上觉得乏味。” 萧烨闻言,轻轻拥云瑢入怀,两人一同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温暖而明媚。 “阿瑢,你可知这宫中上下,皆道朕昏庸无情,可你心中,可有半句怨言?” 云瑢连忙躬身行礼,低眸道:“臣妾不敢,圣上乃天下之主,所作决定自有圣意,臣妾唯有遵从与敬仰。” 萧烨的眼中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愠怒,反而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他缓缓问道:“在你心中,是否从未将朕视为夫君,而仅仅是一个皇帝,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云瑢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深知自己的身份与界限,她不敢轻易逾越,于是以反问回应:“圣上今日的心境似乎与 往常不同,不知是何缘故?” 萧烨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层层檐角,投向了遥远的天际,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想当年选秀之时,朕实则别无选择,不得不选你入宫。那时,你的父兄正值战场之上,手中紧握着重要的兵权,朕需要云氏一族的支持。”“而你,自入宫以来,始终保持着那份难能可贵的安分与淡泊,在这后宫之中,如同一股清流,不争不抢,平静度日。” 云瑢听后,心中虽有波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理智,她鼓起勇气问道:“圣上心中,是否藏着一位无法忘怀的心上人?那种即便时光流转,也无法割舍的情感?” 萧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既有自嘲也有释然:“没有,朕自幼便学会了无情,瑢儿,你会因此而生朕的气吗?” 云瑢轻轻摇头,语气中满是真诚与理解:“臣妾不会生气,因为臣妾也明白,身在帝王家,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这一刻,两人之间仿佛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思,无需多言。 云瑢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关系才是公平的,皇帝的心中 没有她,而她的心中,也并未将皇帝视为真正的依靠。 萧烨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不生气,便是不在乎。这深宫之中,唯有已故的皇后,时常追问朕为何不爱她,为何心中藏着他人。只可惜,她终究未能理解朕的无奈与苦衷……” 云瑢选择了沉默,她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任何回答都是多余的。 她深知后宫的复杂与微妙,任何一句不恰当的话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风波。 张福英在门外轻声细语地禀报:“圣上,娘娘,大理寺卿程楷程大人遣人送来了奏折,还有一封专门给娘娘的信件。” 云瑢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心中暗自揣摩,程楷怎会突然有信给自己? 萧烨的眼神微微一暗,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呈上来。”他轻轻放开了云瑢的手,自己则端正了坐姿,云瑢见状也立刻调整了姿态,显得更为庄重。 张福英走进殿内,一边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一边说道:“程大人还特意准备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说是日后娘娘诞下皇子,可供玩耍之用。” 烨接过托盘上的信件和奏折,随意地翻了翻奏折,随即 问道:“哦?都是些什么新鲜玩意儿?” 张福英低头,恭敬地回答:“回圣上,都是些精巧的玩具,看上去十分有趣。” 萧烨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信件推向云瑢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这是给你的信,贵妃不妨亲启。” 云瑢伸手接过信件,目光与萧烨短暂交汇后,便转向张福英,温和地说:“请张公公代本宫向程大人致谢。他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本宫在宫中并不缺什么,还请他日后不必再费心准备这些。” 然而,萧烨却轻笑一声,打断了云瑢的话:“大理寺家大业大,这点小礼物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贵妃就安心收下吧,日后说不定还真能用得上,给我们的皇儿添些乐趣。” 云瑢闻言,虽心中仍有疑虑,却也只好点头应允。只是她手中的信件却迟迟未拆,仿佛那薄薄的纸张承载着千斤重量。萧烨注意到她的迟疑,目光轻轻扫过信件,半开玩笑地说:“怎么?这信里莫非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连朕也不能知道吗?” 云瑢微微一笑,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圣上说笑了,只是臣妾一时忘了拆阅,并无他意。” 第180章 三叔父是有钱人 这封信犹如烫手山芋。 云瑢的心中虽是对程楷的意图捉摸不透,但转念一想,两人之间既无旧怨,又无新仇,更何况此刻萧烨也在,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决定还是打开这封沉甸甸的信件。信的内容出乎意料地直白而简单,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往昔微小善举的感激,以及对贵妃喜得皇子的诚挚祝贺。 云瑢不禁莞尔,将这份略显“啰嗦”的祝福递给了身旁的萧烨,笑语中带着几分俏皮:“陛下,您看程大人这些家常话都搬上了纸面。莫不是最近案子少了些。” 萧烨故作推辞,眼神中却难掩好奇,最终还是接过了信,匆匆浏览过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原来贵妃与程大人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云瑢微笑,淡雅:“程大人写的都约莫严重了些,我们一家人从老家归来路上,遇到了程大人母子银两被盗,灵儿哭着非要救人,臣妾正好有碎银子,便给了些许,还将几个干粮赠予他,没想到几年都过去了,程大人还记忆犹新。” 萧烨嗯了一声,“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云瑢淡笑:“臣妾以为也是。程大人寒窗苦读,年纪轻 轻便位列九卿,还屡破奇案,报销朝廷,臣妾真为圣上高兴,得此一良臣。” 萧烨点了点头,心情颇好的样子,“张福英,将朕新得的那西洋镜回礼给程爱卿。让他站的高,看得远,多为朕破几个案子。” 张福英应是,出去了。 云瑢神色淡淡,将信件放在桌几上,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萧烨用了饭,便说要走,云瑢恭送。 她这才拿着信到了卧室,心腹秋菊拿着信在蜡烛上烤了烤,背面出现了几行字信纸背面渐渐显现出几行隐秘的字迹。这些字如同暗流涌动,揭示了皇后未死,已悄然回归王氏家族的惊人秘密。而那昭告天下的废后之事,不过是宫中权谋的一场戏码,用以安抚人心。 …… 云瑢的目光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她静静地看着信件化为灰烬,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那是一种对世事无常的淡然,也是对即将来临变故的微妙准备。 秋菊欲言又止,云瑢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王氏家族势力庞大,盘根错节,皇帝能如此处置已属不易,尤其是关乎皇家子嗣的大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做好自己分内之 事。” 秋菊应是。 云灵携同如梦查看所有商铺,午时匆匆以简餐果腹,随后又踏上了前往庄子与宅邸的行程,细细审视每一处,直至日薄西山,方才踏上归途。 府内早已得知她在外用膳的安排,故她未作停留,直接领着如梦与来福步入一家温馨雅致的小酒馆。店内,四色佳肴与一盅热腾腾的汤品相继上桌,主仆三人围坐,更添了几分闲适与惬意。几杯海棠酒下肚,暖意自心底升腾,驱散了秋日的寒意。 正当氛围渐入佳境,来福悄然离席,片刻后归来,附于云灵耳畔,轻声细语:“郡主,三老爷已离开府邸,行踪已现。”云灵闻言,酒意瞬间消散,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现在我们出发,跟紧他。” 三人迅速换乘马车,悄无声息地尾随云成清而去。不久,一座气派非凡的三进院落映入眼帘,门扉轻启,一中年男子满面恭敬地将云成清迎入府内,那场景透露出不凡的隐秘。 车内,云灵转向来福,语气沉稳:“近日可有新的线索?”来福低眉细语,汇报详尽:“三老爷名下不仅商铺林立,田产遍布,更有此类隐秘宅邸两处。其交际广泛,不仅与外商有所 往来,更与朝中重臣、天子近臣,交情匪浅,动向颇为复杂。” 如梦闻言,脑中灵光一闪,补充道:“郡主,前几日三老爷曾造访灵溪院,言语间似有意图,特地问及了您的库房所在。”云灵轻叹一声,心中已有了几分答案:“看来,那晚的黑衣人之谜,他已浮出水面。但与之缠斗的另一黑衣人,究竟何方神圣?” 思索片刻,云灵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罢了,今日暂且收网,来福,换人继续盯梢。银两之事,你不必忧心,若有人能带来更有价值的情报,酬劳自当加倍。记住,传令下去,我云灵对银两从无吝啬,唯求真相与忠诚。” 来福应是。 一踏入府中,便见莲香满脸笑意,阿离紧跟其后,两人仿佛春日里最温暖的风,迎了上来:“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饿不饿?要不给您准备点夜宵,比如软糯香甜的糯米丸子,还有那外酥里嫩的小酥肉?” 云灵轻轻将披风递给莲香,眼神里满是感激:“姑姑总是这么疼我,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吃了,免得积食。阿霖呢?小家伙睡下了没?” 莲香心领神会,知道云灵心里惦记着什么,连忙宽慰 道:“郡主您就放心吧,我亲自看着小少爷入睡的,他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保证不会让小少爷受半点委屈。” 云灵轻轻点头,又问起阿霖的功课:“功课都完成了吗?没偷懒吧?” 莲香笑着回答:“郡主您就放心吧,功课不仅做完了,还额外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法呢。沐浴更衣后,才安稳睡下的,小少爷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云灵闻言,这才安心地坐下,抿了一口热茶,笑着问莲香:“姑姑,看您这高兴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跟我分享呀?” 莲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还真被郡主您猜中了。郡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孙氏不甘心,派人南下想要查清楚谢姑娘的真实身份,结果嘛,自然是没什么收获,还气得不行。不过,这孙氏也是个心机深沉的,她见直接查谢姑娘行不通,就转而说要查南春姑娘姐姐的下落,打算用这个来牵连郡主您,说您窝藏土匪呢!” 云灵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消息听起来确实挺有意思的。他们想找真正的谢芙蓉,恐怕没那么容易。至于谁是谢大人的女儿,这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得看我们怎么说了。” 第181章 秦王姑父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阿霖便被来财送着去书院了。 不到午时,平静的午后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管家满头大汗地冲进了内院,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郡主,不好了,霖少爷提前回来了,而且是由秦王殿下亲自护送归来的。” 云灵正在房中精心挑选药材,准备调配新一批的药丸,手中的动作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她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敢打问,但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到灵溪院了。”管家言语间充满了焦急。 云灵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站起身,如梦连忙递上一条柔软的毛巾,她接过,仔细地擦拭着指尖残留的药香,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随即,她步伐坚定地走向院门口,准备迎接这不寻常的一幕。 只见萧煜亲自牵着阿霖的手,缓缓步入视线之中。 阿霖低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云灵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痕,那是经过简单处理却仍旧显眼的伤口,像是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经历过的波折。 云灵的心猛地一紧 ,所有的礼仪和规矩在那一刻都被抛诸脑后,她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阿霖面前,眼眶微微泛红,双手颤抖着想要检查他的伤势,“霖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受伤了?快告诉姑姑,是谁下的狠手……” 阿霖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倔强,“姑姑,是我跟人打架了。虽然是我受伤,但我可以解释的。是他们先骂我的,说我是没有爹娘的孤儿,我实在气不过……” 听到这里,云灵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她的眼眶因愤怒而泛红,“是谁说的!这些混账东西,怎能如此欺负人!” 愤怒至极,对着身边的侍女沉声道:“如梦,快去取我的剑来,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敢动我的侄儿!” 萧煜见状,温和地安抚道:“云不必过于担忧,此事确已妥善处理。本王保证,从今往后,阿霖在书院或是任何地方,都不会再受到无端的欺凌。” 阿霖用力点了点头,向云灵保证道:“姑姑,您放心,今日之败,让我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我会以此为动力,更加刻苦地练习武艺,将来不仅要保护自己,也要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今 日之辱,我必以百倍之努力来雪耻。” 灵虽然心中仍余怒未消,但看着阿霖如此懂事坚强,心中也不免宽慰了几分。她转而向萧煜行礼,语气中满是诚挚的感激:“殿下今日出手相助,云灵心中感激万分。若非殿下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请殿下务必允许云灵略尽地主之谊,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萧煜微微一笑,未待云灵进一步邀请,已自行步入灵溪院,仿佛这里是他早已熟悉的地方。他悠然自得地说:“既然郡主如此盛情,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灵领着阿霖紧随其后,踏入院内,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阿霖脸上的伤口,轻柔地问道:“除了脸上的伤,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快让姑姑看看。” 阿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没有了,姑姑。其实那吴祝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若不是我当时分心,他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云灵闻言,眉头紧锁,对“吴祝”这个名字显然有所耳闻:“吴祝?就是那个陵阳侯府的庶子?” 阿霖应是:“这吴祝,真是陵阳侯府的一大败笔,比起他那优秀的兄长吴世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 云灵问萧煜:“殿下,不知您是如何处理此事的?阿霖年幼,我不希望他因这些纷争而蒙上阴影。” 萧煜轻叹一声,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他温和地提议道:“不如我们进屋,我详细向你们说明今日之事,如何?” 云灵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如梦快去准备茶水与点心,并告知厨房加快午膳的准备。 一行人步入屋内,云灵坐下后,轻声问道:“阿霖的伤口,是殿下您亲自处理的吗?” 萧煜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嗯,已经抹了上好的伤药膏,不会留下疤痕的,你放心吧。” 云灵凭借着对药香的熟悉,立刻辨认出那是皇家御用的珍贵药物,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暖意,上次自己受伤时,秦王也赠予过她这样的药膏,如今这份关怀再次落在阿霖身上,让她倍感安心。 接着,阿霖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言语间难掩对吴祝一伙人的愤慨。原来,那吴祝不仅自己出言不逊,还煽动众人一同嘲笑阿霖的身世,最终导致了这场不必要的冲突。 云灵听后,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她愤愤地说道:“这些纨绔子弟,自 小就没个正形。阿霖,你以后要尽量远离他们,若是他们再敢欺负你,我就亲自提剑上门,替你讨回公道!” 萧煜在一旁静静聆听,他深知云灵绝非寻常女子,那次在花楼带人提剑堵门带回云峰的事情,早已让他见识到了她的果断与谋略。 阿霖见状,连忙补充道:“姑姑,您放心。秦王姑父已经帮我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几个都被勒令退学了。秦王姑父还让他们的父母亲自来书院,把他们领了回去……” 秦王姑父?云灵还没来得及制止,王管家又匆匆来通报:“郡主,卫大人来访,说是关于霖少爷的事情。” 云灵闻言,立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淡淡道:“既然如此,就请卫大人进来吧。” 阿霖急忙向云灵解释道:“姑姑,卫夫子今天也很生气,他一直在自责没有保护好我。他这次来,可能是来道歉的。姑姑,您可别生他的气啊……” 萧煜则在一旁悠闲地品着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切,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一声姑父可是太让他受用了。 云灵轻轻拍了拍阿霖的手背,语气平和地安抚道:“放心吧,姑姑心里有数。” 第182章 两尊大佛 卫宸匆匆赶来,一进门见萧煜已然在座,连忙行礼。 萧煜轻抿一口茶,神色淡然,微笑回应:“卫大人客气了,请坐吧。” 卫宸也不再客套,直接对云灵说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作为师长的疏忽。郡主放心,以后一定对学生严加管教,确保此类风波不再重演。” 云灵微微一笑,示意卫宸落座,并邀请道:“卫大人请坐,孩子们嘛,总有些顽皮的时候,还得劳卫大人多多费心。” 卫宸依言坐下,位置恰好在萧煜下首,如梦适时地递上一盏热茶。 卫宸轻啜一口,放下茶盏,神色诚恳:“学生犯错,为师者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今日之事,我确有疏忽。” 阿霖在一旁插话,带着几分自责:“姑姑,其实夫子之前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可他们还是不长记性。不过,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我当时能更冷静些,不直接还手……” 云灵闻言,立刻打断了阿霖的话,语气坚定:“阿霖,你没错。别人欺负你,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不主动去招惹是非,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别忘了,你可是云家的孩子。” 没想到,卫宸和萧煜竟同时点头表示赞同,异口同声地说:“ 正是。” 这一瞬间,气氛略显微妙,阿霖默默点头,应和了两声。 云灵见状,找了个借口:“外面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阿霖,我们先出去一下。”说完,她便带着阿霖离开了房间。 萧煜扫了如梦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如梦,你也先退下吧,把门带上。” 如梦应声退下,并细心地将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萧煜和卫宸两人,萧煜的表情转为严肃,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卫大人上门道歉,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卫宸微微一笑,坦然以对:“赐婚圣旨已下,殿下担忧什么?” 萧煜冷冷,“卫大人对学子们还真是关心,一点小事就登门致歉。” 卫宸 卫宸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却透着坚定:“身为师长,理应如此。更何况,郡主是我表妹,阿霖更是表弟的孩子,关心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萧煜轻哼一声,似乎并不完全认同卫宸的说法:“看来书院的事务清闲得很,才能让卫大人如此随意地抽身而出。” 卫宸轻笑,话语中带着几分幽默:“殿下说笑了,只是现在正值午膳时分,即便是再忙碌,也得顾及肚子不是?况且,微臣 也是人,总需要回家用饭的嘛。” 萧煜闻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既然如此,那卫大人还是快些回府享用午餐吧,免得错过了饭点。” 然而,卫宸却并未急于离开,他笑容依旧淡然:“殿下言之有理,但我想还是等灵儿表妹回来,亲自向她道别更为妥当。” 正说着,云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刚与如梦交谈了几句,便站在门外询问道:“殿下,卫大人,不知二位可愿赏脸留下共用午膳?” 萧煜闻言,起身走向门口,同时打开了房门,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也不失风度地回应道:“既然云郡主盛情相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卫大人似乎原本打算回卫府用饭呢。” 卫宸适时地起身走来,接过话茬,笑容温暖:“既是灵儿表妹的邀请,我自然是要留下的。” 云灵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今日这顿饭是休想吃得安然了。 吃饭改到了云灵前段日子单设出来的小型的会客厅。 因为有两尊大佛,厨房忙碌,又急匆匆备了不少新鲜食材。 云灵平日里不挑剔,一荤一素一汤便打发了。 但是今日,莲香领着两位婢女,来福来财都一起帮 衬,堪堪凑出来了个八菜一汤,四荤四素,带着一个老鸭汤。 萧煜是亲王,云灵也不知他喜好,毕竟皇亲贵胄的喜好,向来也是打听不到的。 云灵让着动筷子,录宏急了,菜还没试呢。 “殿下……”他提醒。 云灵明了,让莲香每道菜各样一筷子,接过菜样,她道:“殿下,臣女先试菜。” 萧煜瞪了录宏一眼,而后和煦起来:“不必。” 他立即就先吃了一口,还招呼卫宸、云灵一起动筷子。 恰好的是,好几道菜都是萧煜爱吃的,“灵儿还特地打问过我的喜好?” 云灵放下筷子,“并无。若是殿下爱吃,下次有机会再做给殿下吃便是。” “这道小酥肉是臣女刚才亲手做的,殿下与卫大人尝尝?” 萧煜有些淡淡的失落,且他不大爱吃这道菜。 卫宸倒是一脸高兴,“没想到与灵儿一样,我也喜欢这道菜。” 云灵看着二人都尝了尝自己做的菜,便满怀期待地等待他们的评价。卫宸点头称赞道:“不错,一尝便知是用心所做。”而萧煜的“一般”二字却让她不禁有些自责。她赶紧尝了一口小酥肉,果然发现盐放多了些。“姑姑,快些撤了这道菜吧,盐 放重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卫宸却笑着安慰道:“无碍的,我倒是觉得味道刚刚好。”但云灵坚持要换一道菜上来以弥补失误。“重新换道菜吧姑姑,就做那道苏香牛肉吧,那是您最擅长的……”她边说边看向莲香示意。 莲香正欲上前撤碟换菜时却被萧煜阻止了:“罢了罢了,将就凑合着吃吧不撤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莲香虽心中暗自嘀咕亲王难伺候但嘴上还是应承下来心里却开始为云灵的未来担忧起来:自家姑娘日后若是嫁入秦王府能过得好吗? 萧煜却笑着摇了摇头说:“以你的性子,今日没有掀桌子骂我赶我走,我都要偷笑了。你是郡主,日后是秦王妃,不需要亲自下厨,知道吗?封郡主是给你云家长面,娶你做王妃,是让你享福的!你擅长的又不是这些。” 站在门口的莲香等人,倒是悬着的心又沉了下去。 殿下是实诚人,久居高位,不好吃便说是不好吃,但是对自家姑娘是心疼的。 饭吃一半,门口却传来了云成贵的声音:“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但他站在门口,并未敢贸然进来。 云灵眸色稍微冷了些,等萧煜开口。 第183章 你满心满眼都只能是我 萧煜的目光轻轻掠过云灵,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云大人,请进吧。”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云成贵携着其子云峰,小心翼翼地踏入了会客厅,两人的脸上写满了恭敬与谦逊。 “殿下、卫大人,下官贸然打扰,实属不该,还请海涵。”云成贵与云峰齐声谢恩。 卫宸见状,连忙起身,以礼相待:“卫某今日也是不请自来,反倒是给郡主添了麻烦。云大人不必多礼。” 云灵闻言,亦是从座上站起,温声询问:“叔父此番前来,可是有何事相商?” 云成贵解释道:“并无什么紧要之事,只是听闻殿下与卫大人莅临云府,特地前来行礼问安,以示云家礼数周全,若有打扰之处,还望殿下与大人海涵。” 云峰紧接着上前,向萧煜深深一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下官云峰,特来向殿下致谢。能够得蒙殿下垂青,在兵部任职,实乃下官之幸。这一切,皆归功于殿下的关照与提携。”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菜肴上,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能会试上榜,实属自身努力与皇恩浩荡所致。不过,本王倒是记得,安阳郡主当年可是手持利剑,携先祖灵牌,将你堵在万花楼外的英勇之举……若要论及恩情,你或许更该谢的是你的堂姐,安阳郡主吧 ?” 云峰闻言,脸色微红,显然对那段往事记忆犹新,又略带几分尴尬。他连忙应道:“殿下所言极是,当日之事,堂姐的教诲让云峰如梦初醒,自此发奋读书,才有今日之成就。云峰此生铭记堂姐恩德,永不敢忘。” 云灵见状,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声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看你刚从衙门回来,想必还未用饭吧?若是不嫌弃,便与我们一同?” “还有上次叔父说的为阿簌相看的事,我这几日就回去棠外祖父府上,叔父这事八成是有戏的。” 萧煜的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了“相看”二字,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奇与兴趣。他轻咳一声,适时地插话道:“既然如此,云大人与云公子不妨就留下来,一同用饭吧。” 云成贵闻言,连忙再次道谢,而云灵则迅速吩咐下人添置碗筷,并低声嘱咐厨房再加两道菜,还特意烫了一壶好酒,以尽地主之谊。 云成贵刚坐下,萧煜便问:“不知为你令女相看的是哪家?” 云成贵解释:“是太子太傅魏大人的幼子魏亦明,下官小女已然十八岁,与那小郎君年纪相仿……” 云灵也附和解释:“恰好舅母是魏家小公子的姑母。” 萧煜明了,原来是这层关系。 “那便预祝好事将成吧。” 饮过三杯佳酿之后,卫宸略 显犹豫,终是找了个由头先行告退。 云灵见状,温婉起身,轻盈步伐中透露出对友人的关怀,随行相送。 夜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在归途,话题不经意间又绕回了今日之事。 卫宸的眼神中满是自责与内疚,他轻声说道:“今日之事,我心中实难安宁,毕竟是我未能周全地保护阿霖,让他受了伤。” 云灵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轻声宽慰道:“卫大人切莫过分自责,世事难料,阿霖的伤势我们会妥善处理。待他康复,我定会亲自护送他重返书院,让他继续他的学业。” 卫宸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心中默默叹息着世事的无常,他继续说道:“你能如此豁达,我甚感欣慰。此事既已得到妥善处理,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云灵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温暖与真挚,她轻声提起另一桩心事:“其实,我阿嫂近来身体抱恙,我正考虑带阿霖再去青云山走走,散散心,也希望能为她祈福。说起来,北原使团即将抵达汴京,大人身为朝中重臣,定是诸事繁忙吧?” 卫宸微微一顿,随即轻描淡写地说道:“外务之事多由礼部与鸿胪寺操持,我虽身处翰林院,负责典籍修撰,但对这些外交事宜亦有所了解,但不多加干涉。” 卫宸叹气,“你到底是放在心上了,此事已经处理妥善了… …” 云灵淡笑:“其实也是我阿嫂近日身体不适,我想带阿霖再去青云山一趟……近日,北原人就要到汴京了,大人也很忙碌吧?” 卫宸顿了顿,“都是礼部、鸿胪寺在处理这些外务,我素来不插手的。” “可大人是天子近臣,翰林院正五品大学士,对这些事情都了如指掌吧?” 卫宸闻言,神色微动,随即温和地问道:“灵儿是想了解北原使团的具体事宜吗?” 云灵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是的,大人或许还记得,当年大雪封山,我为了给兄长验尸,几乎丧命于青云山。而兄长之死,实则是我们内部有人与北原人勾结所致。虽然嫌疑人已浮出水面,但苦于证据不足,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卫宸听后,语气变得低沉而严肃:“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我可以将此次北原使团的名单交予你一份,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若是你需要任何协助,尽管开口,你我之间无须客套。” 云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大人,没想到您都没问缘由,也没有将此事推至秦王这边。” 卫宸微微一笑,“你我之间,无须多言。有些事,私下处理或许更为妥善,也能避免麻烦。” 萧煜紧随其后,步伐稳健中带着几分急切,他轻柔地将一件温暖的披风 搭在云灵的肩头,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么久,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卫宸已、识趣地行了一礼,脸上挂着理解而不过度打扰的微笑,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现场,留给两人一片静谧的空间。 云灵转过身来,面对着萧煜,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她微笑着回答:“不过是和阿霖多聊了几句他的学业,时间过得快了些。殿下,您也要离开了吗?” 萧煜闻言,嘴角微微一撇,显然不大高兴,“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云灵轻笑,那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能够融化一切冰霜,“殿下哪里的话,我只是担心您军务繁忙,若是因我而耽误了正事,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萧煜轻轻拉起云灵略显冰凉的小手,将它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他温柔地开口:“圣旨已下,从今往后,你满心满眼就只能是我一人,知道吗?”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暖流悄然在两人之间流淌,云灵的脸颊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她羞涩地低下了头,“殿下,大家都看着呢……”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娇羞与嗔怪。 萧煜却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云灵一人,他深情地说:“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萧煜此生非你不可。我恨不得现在就将你娶回家中,日日相伴,你可明白?” 第184章 带上要逃婚? 明白自然是明白的。 只是怕要辜负了。 …… 萧煜离开云府之后,云峰和云成贵还在。 云峰也不看父亲的脸色,直接便说:“云簌配不上魏亦明,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出头。” 云灵正欲开口,却见云成贵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峰儿,你胡说什么!簌儿是你的亲妹妹,怎能如此乱说话?” 云峰不以为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坚定:“魏亦明乃春闱前二十的佼佼者,才情出众,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与之匹配的。簌儿虽好,但她的性格过于直率且时有任性之举,我怕她难以适应魏家的门风。” 言罢,他转向云灵,似乎在寻求某种共鸣:“你若是真的明辨是非,就请不要插手此事,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云灵淡然,“可是二叔父送了我头面,且还将堂妹最新的胭脂水粉都拿来了,我若是不去一趟的话,合适吗?” 云峰闻言,眉头紧锁,似乎对云灵的决定颇为不满:“姐姐,你怎能为这些身外之物就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云成贵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沉声喝道:“峰儿,够了! 你先回去,此事你无须再管。”待云峰悻悻离去后,他又转头对云灵说:“灵儿,峰儿年轻气盛,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簌儿的事,确实需要借助你舅母的力量。她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心地善良,我们都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云灵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二叔父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毕竟,云簌也是我们云家的一分子,我不能坐视不管。” 午后时分,云灵小憩片刻后,便吩咐来福准备马车,携带着如梦及精心挑选的礼物,踏上了前往梁府的路途。 抵达梁府,云灵的到来虽属不速之客,却依旧受到了家人热情地迎接。 外祖父梁闲正悠闲地在院中侍弄花草,那份恬淡与雅致,让人心生向往。 舅母则是一如既往地忙碌于家务之中,操持得井井有条。舅父因外出诊病尚未归来,但空气中弥漫的亲情与温暖,足以让人感受到家的味道。 云灵来先来给外祖父梁闲请安。 “外祖父,灵儿不请自来,没有打扰您吧?” 梁闲正细心修剪着盆中的花卉,闻言放下手中的剪刀,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来都不算打扰。快说说,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云灵细心观察着祖父的精神状态,见他依旧神采奕奕,心中稍安,随后轻声说道:“祖父,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聊聊心里的一些想法。” 梁闲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云灵坐下,自己也跟着缓缓坐下,“说吧,看你这副样子,心里定是装着什么事儿。” 云灵依偎在祖父身旁,缓缓开口:“祖父,这次赐婚,我其实不大同意,我计划着等北原人来过这一遭,我便带着阿霖下江南去。想着日后,就不再回汴京了。您想不想去淮南?您若是想去,可以先与舅父们先去,我晚上一个月后到。” 梁闲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是担心你的决定会连累到我们吗?但你要明白,一旦与皇家扯上关系,哪有那么容易抽身。祖父可从未想过你要逃婚。” 云灵轻轻摇头,解释道:“祖父,这并不是逃避,我只是想请求圣上取消这桩赐婚。您也知道,我被赐婚给秦王,其中缘由实在蹊跷。我的嫁妆中有一幅藏宝图,圣上恐怕 是为此而来。我愿意用这幅图作为交换,只求能解除这桩婚约。” 梁闲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你的考虑也有道理,但其中的利益纠葛复杂,尤其是贵妃正怀有龙裔,云家与皇家的联系更加紧密。你对秦王没有好感吗?外祖父见过他几次,觉得他并非不学无术之人,待人也算得体……” 云灵微微一笑,声音柔和而坚定:“秦王自然是尊贵非凡,对我也十分照顾。但我不愿将来生活在三妻四妾、争风吃醋的后宅之中。他或许能为了我不纳妾,但皇家的规矩和期望,是他无法违背的。看到祖父和祖母,还有舅父舅母这样一生相伴、相濡以沫,我向往的是那样的生活……” 梁闲点了点头,“那就是喜欢的还不够深。为一人就该将他的一切都全部接受才是。你却……” 云灵却道:“可是祖父,爱一人,也要爱得清醒理智,若是失去自我,迟早便会被一人抛弃。身边太多这样的例子了,我就是想为自己而活。嫂嫂身体怕是撑不住了,阿霖日后在汴京还不如跟我去淮南。淮南王是父亲故交,我已经给他去了信……” 梁闲表示赞同 :“你既然做了决定,就按照你所计划的进行便是。外祖父这边你不用管的。至于去不去淮南,还需与你舅父商议。” 云灵道谢,“多谢祖父您了。一旦取消赐婚,应该是不会影响到梁家。但怕是会得罪秦王……” 梁闲笑了笑,“你还是放不下他才对。若是你真是绝情,哪里还会顾左顾右呢?” 云灵不好意思,“我去瞧瞧舅母。” 梁闲笑着道:“去吧,去吧,晚上留饭。” …… 云灵来寻舅母,魏氏一看到人,就拉着手不放,“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才来一趟,舅母可是想念你的紧。” 云灵笑着,“我也想念舅母的紧。如今表弟入仕,表妹的婚事也定下了,可是要恭喜舅母了。” 魏氏笑着拉着云灵入内,吩咐下人赶紧上茶水,糕点,“要不是秦王下手快,我还说让你来给阿沛做媳妇呢,有你管着他,舅母也好放心啊。” 云灵笑着道:“阿沛怕是瞧不上的,若是我真要嫁来,怕是他会日日都埋汰我。” 魏氏笑着坐下,“他敢!他呀就是嘴硬心软。” 随后梁音就笑着进来了:“阿母,表姐,我来了……” 第185章 宰相大人家的苦瓜 寒暄些许,云灵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魏氏听后,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为难之色,反而带着几分理解和宽容:“那孩子的确没说亲,还不如改日,让两个孩子碰碰面。我当是以为你叔母会亲自前来一趟呢。”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她怕是抹不开面子。舅母,劳烦您帮我问问,撮合撮合,若是魏公子有意,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魏氏望着云灵,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心疼,叹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她对你如何,我怎会不知?可你非但不计前嫌,还处处为她着想,真是难得。以德报怨,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云灵微微一笑,语气更加柔和:“舅母,我也是希望家里能更和睦些。阿簌(云簌)虽然性格上有些任性,但她本质并不坏。我是真心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嫁个好人家,有人疼爱她,也有婆婆能教导她礼仪规矩,这样她以后行事也会更加得体,收敛些锋芒。” 说到这里,云灵似是有些无奈,她心中对云簌的评价其实有限,除了那张因云家血统而自然流露出的美貌外,她还真是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云簌更多的优点来。但即便如此,云灵依然愿意为她尽力,只因她们终究是血浓于水的姐妹。 魏氏见状,心中更是感动,她拍了拍云灵的手背,坚定地说:“好孩子,你放心,这事儿舅母一定尽力而为。若是不成,你那边若是有任何不便之处,或是需要解释的地方,舅母定亲自上门,绝不能让你受了半点委屈。” 云灵闻言,眼眶微微泛红,连忙起身,深深地向魏氏行了一礼,声音里满是感激:“那便多谢舅母了,您的恩情,云灵铭记于心。” …… 晚饭前,梁沛从衙门回来了。 他名列前茅,虽然没入翰林院,却入的是吏部。 云灵倒是觉得皇帝看错了人,表弟直来直去的性格,被吏部的拐弯抹角非要折磨疯了不可。 梁沛是板着脸回来的,显然是不高兴了。 他这不高兴与高兴都是写在脸上的,云灵笑着打趣:“阿沛如今做了官,却是越发沉稳了。” 梁沛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与疲惫:“你瞧瞧,现在成了郡主,又即将是秦王妃,这身份是一步步往上升了,可你怎么反而越来越没个定性,跟个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咱们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行事得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沉稳点,别让人家笑话了去。” 魏氏一听这话,立刻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嗔怪道:“沛儿,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对表姐也这 么没大没小的。是不是在衙门里受了什么气,回来就拿你表姐撒火?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梁贤见状,也加入了劝解的行列,他温和地问道:“沛儿,到底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说来听听,咱们一家人一起分担。你这样板着脸,看着怪吓人的,也不吉利。” 就连一向与梁沛关系亲近的妹妹梁音也忍不住出声抱怨:“哥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样让我们都跟着担心。快告诉我们吧。” 梁沛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最近这宫廷礼仪、王府规矩,一桩桩一件件繁琐得让人头疼。每天都要应对这些,真心累人。我就发发牢骚,你们别往心里去。” 云灵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对梁沛的理解与宽慰:“表弟,衙门里的繁琐事务本就如此,不必太过介怀。你若觉得不自在,或许可以尝试换个环境,调整一下心情。当然,我只是随口一说,具体还得看你的意愿。” 梁沛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戏谑:“表姐现在真是不同了,连换衙门这种大事都能说得如此轻松。莫非,你真觉得衙门可以像换衣裳那样随意?” 云灵被逗乐了,笑声清脆悦耳:“我不过 是开个玩笑罢了。但若你真有意,从吏部调到兵部,或许能体验一番别样的忙碌与充实,日子自然不会枯燥乏味。” 梁沛故作不满地瞪了云灵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文臣,怎能轻易涉足兵部那些武将之事?表姐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云灵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言语,那份淡然与从容仿佛能抚平一切烦恼。 此时,舅母魏氏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对梁沛的宠溺与忧虑:“沛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明白在衙门做事不能随心所欲的道理?你得学会适应,学会承担。你这样子,让舅母怎么放心得下?再说,你这样逃避成亲之事,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呢?” 云灵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挽着魏氏的手臂,语气温柔而坚定:“舅母,您就别操心了。沛表弟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打他主意的姑娘多了去了。到时候,您只需从中挑选一个温柔贤淑、与表弟情投意合的便是了。” 提到成亲,梁沛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沉默不语,似乎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最终,他只是低头不语,任由这份尴尬在空气中弥漫。 饭局结束后,云灵在梁家人的热情相送下走到了门口。她向众人告别,带着贴身侍女如梦 ,缓缓离开了梁府。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日子里,实则暗流涌动,无一日能真正称得上安宁。 云灵的心中正自感叹这世间的纷扰不断,却未曾预料到,顾莹莹竟然会与那位汴京城中臭名昭着的纨绔子弟——陆相之子,纠葛在一起。 陆相,这位朝中权势滔天的重臣,与卫国公更是沾亲带故,家族显赫,女儿更是温婉贤淑,才貌双全,为众人所赞。然而,世事难料,如此名门之后,竟育出了一位令人头疼不已的顽劣之子。 陆相虽竭尽全力,却似乎总也找不到管教这逆子的良方,外界纷纷议论,道是“桃李满天下,独门结苦瓜”,以此来调侃这位位高权重却难以驯服子嗣的丞相大人。 云灵本无意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她素来喜好清静,不愿沾惹半分尘埃。但顾莹莹似乎误以为自己傍上了大树,底气倍增,行事愈发张扬无度,竟至于主动挑衅生事。 正当云灵的马车缓缓驶近,一场不期而遇的麻烦悄然降临。陆庆,那位纨绔公子,不知何故,竟下令手下人挡住了云灵的去路,硬生生地将她的行程阻断。 无奈之下,云灵只得轻轻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目光清冷而平静地望向外面,声音不带丝毫波澜地问道:“请问,陆家公子有何贵干?” 第186章 来的及时 陆庆望着云灵,下巴高高抬起,满脸的骄傲与不屑,让云灵不禁想起了农舍中趾高气扬的大公鸡,滑稽又可笑。 他仿佛初见云灵般,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你就是云灵,和离过,又被赐婚给秦王的安阳郡主?” 云灵神色淡然,轻轻应了一声:“嗯,有何贵干?”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陆庆的挑衅对她而言不过是一阵微风。 陆庆与陆苒的优雅气质截然不同,他身形瘦削,个子也不算高挑,若是放在纨绔子弟堆里,或许还显得有些逊色。 此刻,他开口便是脏话连连,显得极为粗俗:“你凭什么欺负莹莹?她可是你的前小姑子,南阳公主的宝贝孙女,正宗的皇亲国戚,你又算哪根葱?” 云灵依旧保持着那份清冷,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我确实不算什么,但我至少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陆庆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带着几分无赖的气息:“哦?你说你是人?哈哈,那行,你现在就下来给莹莹道歉,这事儿咱们就算翻篇了。” 云灵轻叹一声,目光掠过一旁洋洋得意的顾莹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她缓缓 站起身,在侍女如梦的搀扶下优雅地下了马车,一身浅粉色衣裙,外披白色斗篷,在这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能照亮周围的一切阴霾。 她冷静地注视着陆庆和顾莹莹一行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我此行的目的是去为嘉诚县主诊治病情,若是因此耽误了治疗,你们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顾莹莹却是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嚣张:“简单,你先前欺骗我购买扇子,还纵容谢芙蓉打我,更是多次出言不逊,我念在你无知的份上,只要你向我道歉并赔偿我一千两银子,我们就既往不咎。”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被气笑的弧度:“那如果我既不道歉,也不还银子呢?你打算怎么做?”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已经看穿了这些人的把戏。 这几个家伙,真是愚蠢至极,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嚣张跋扈。 更何况,此时正值衙门官员下班之际,大理寺卿程楷正巧路过此处,云灵眼尖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便有了计较。 于是,她故意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那你们又能奈我何? 莫非还想当街行凶,对我这郡主不敬?” 陆庆的脸上写满了自以为是,他咄咄逼人地说道:“不过是让你道个歉,还点银子,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你好歹也是个郡主,难不成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本郡主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给就给?” 如梦在旁,也是气呼呼地附和着:“就是,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陆陆庆见状,愈发嚣张,他步步紧逼,仿佛要将云灵逼至绝境:“云灵,你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灵从容不迫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陆公子,你可别忘了,你父亲乃是当朝宰相。若是他知晓你如此蛮横无理,当街拦截本郡主,你以为他会做何感想?又会如何处置你呢?” 陆庆却不以为意,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父亲?他才不会管这些琐事。我今天来,就是要为莹莹伸张正义。你仗着姿色,不仅勾引了秦王,还勾搭上了卫家的小公爷,更是对莹莹百般欺凌……” 他话未说完,一道威严的呵斥声突然响起,打断 了他的滔滔不绝:“放肆!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如此胡言乱语,诋毁郡主名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理寺卿程楷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面色铁青,显然对陆庆的言行极为不满。 顾莹莹见状,心中顿时发怵,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她偷偷瞄了一眼程楷,心中打起了退堂鼓,想要趁机溜走。 然而,云灵却轻巧地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清冷而坚定:“顾姑娘,你刚才指控我欺负你、辱骂你、骗你银子,现在程大人既然在此,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吧。否则,你这就是诬陷,大齐律法,恶意诬陷诽谤他人的,轻则杖责,重则下大狱。” 她的目光转而投向陆庆及其同伴,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至于你们,作为旁观者或是参与者,若是对郡主有不敬之举,同样也难逃律法的制裁。轻则下狱反省,重则……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说完,云灵优雅地转向程楷,眼神中多了几分尊重与感激:“程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程楷微微点头,他身着一袭朴素的灰袍常服,更显其清廉正直之风范。他走近几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与严肃 :“陆公子,顾姑娘,还不向郡主道歉?” 陆庆显然并未将程楷的话放在心上,他面色铁青,嘴角挂着一抹不服气的笑:“哼,我又没做什么错事,凭什么要我道歉?”言罢,他狠狠地瞪了云灵一眼,随即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匆匆逃离了现场。 顾莹莹见状,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她连忙向云灵低头道歉:“安阳郡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的道歉虽然迅速,却缺乏应有的诚意,语速之快,仿佛是在急于摆脱眼前的困境。 她只是向程楷道谢,“今日多谢程大人,否则还不知道闹到几时方!” 程楷一身灰袍常服,语气谦逊:“是下官之责,倒是让郡主受惊了。” 顾莹莹红着眼睛败兴而走。 程楷邀云灵走走,马车便跟在后面。 围观之人早就散去。 云灵问道:“程大人是有话要说吗?” 程楷笑了笑,“其实……”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前行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云灵循声望去,只见秦王萧煜策马而来,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她微微一笑,向程楷示意:“改日若有机会,再与程大人深谈。” …… 第187章 宵禁 萧煜的突然现身,源自一场精心布置的暗探情报网,他的到来,照亮了阴霾的黄昏,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决心。 云灵的目光再次细细掠过眼前的场景,这才注意到,陆庆与一群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此刻竟被五花大绑,串成了一串,任由几匹骏马拖拽,他们狼狈不堪,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昔日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 “殿下,这是……”云灵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好奇,望向骑在高大骏马之上,英姿飒爽的萧煜。 他格外从容不迫,声音温和如春风,却又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过是顺手抓了几个为非作歹的小贼,打算送到京兆府,让他们各自领受二十大板的教训,郡主以为这样的处置可还妥当?”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殿下英明,自有决断,臣女岂敢妄加评论。” 萧煜轻轻抬手,做出邀请姿势,那姿态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魅力与诚意,“有兴趣和本王一道去观刑吗?” 云灵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随即再次展颜一笑,将手轻轻递出。萧煜顺势一拉,动作既轻柔又坚定,云灵便如同被春风托起的花瓣,轻盈地跃上了马背,稳稳地坐在了萧煜的身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足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萧煜身上特有的檀香 气息,那是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却也让云灵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 “想什么呢?”萧煜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如同微风拂过心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切。 云灵回神,满脸红晕:“没想什么。” 萧煜笑了,“这是第一次与本王同骑一匹马,不适应?” 云灵点头,“殿下是如何知道这边所发生之事的?” 萧煜顿了顿,“这汴京城不大,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逃本王的眼睛。” 京兆府,这座位于京城心脏地带的官府,离他们并不远,因此消息与行动都显得尤为迅速。 云灵轻盈地从马背上跃下,她的身姿优雅而利落,正欲与即将结束一日繁忙工作的京兆府尹——白进安,同时也是她的姑父,寒暄几句。白进安见状,连忙带领着一众侍从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和煦却略带紧张的笑容。 而一旁的萧煜,身为尊贵的王爷,却依旧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没有下马的打算。 他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白大人,本王今日亲自押送了几名宵小之徒至此,还望你能严加审问。依本王之见,每人先打上二十大板,想来那些做过的恶事,在板子之下自然会一五一十地吐出来。” 白进安闻言,连忙应承下来,一边擦着额头上不经意间渗出 的细汗,一边高声吩咐道:“来人,将这几位……‘贵客’请进去,每人依王爷所言,先受二十大板之罚,随后再细细审问。” 话音刚落,第一名“贵客”便被粗鲁地拖了出来,此人一见形势不妙,急忙大声辩解:“白大人,您仔细看看,我是陆相之子,陆庆啊!我怎会是贼人?” 白进安闻言,心中一凛,目光快速扫过,随即眉头紧锁,额上的冷汗更甚:“这……这简直是胡言乱语!陆相之子怎可能沦落至此?定是误会!” 待得几名“毛贼”都被带走,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云灵这才缓步上前,与白进安轻声交谈:“姑父,今日真是麻烦您了。请您放心,殿下做事自有分寸,绝不会让您为难。这些纨绔子弟当街滋事,是该好好教训一番,让他们长长记性。您京兆府的板子,可是能让这汴京城安宁上好一阵子呢。” 白进安闻言,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长叹一口气道:“是啊,北原人即将来访,确实需要些清静。” 云灵点头赞同:“正是如此,我们不得不防。” 随后,白进安邀请萧煜入府稍作歇息,品茗交谈,但萧煜却以公务繁忙为由婉拒了:“改日吧,白大人。北原人后日便将抵达京城,本王还需亲自带兵巡城,确保万无一失。而且,宵禁令也将从今晚开始执行,城 门即将关闭,外出之人需持有汴京户籍方可通行。” 云灵闻言,心中微微一紧:“今晚就要开始宵禁了吗?” “嗯,是的。”萧煜简短回答,解释道:“所以,若非紧急事务,最好减少外出。街道上的人已经稀疏了不少,你也早些回府为好。” 白进安见状,自然不敢再多做挽留,恭敬地行礼道:“那下官便恭送殿下。” 萧煜微微颔首,临行前又特意吩咐道:“白大人,待他们挨完板子后,便让各自府上的人来领人吧。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本王一时误判,错抓了贼人。若真有不满,让他们直接来找本王便是。” 白进安连连应承:“多谢殿下体谅,下官定当妥善处理。” 云灵本想自行回府,但想到马车已被萧煜遣回,加之宵禁在即,只好无奈接受萧煜的好意:“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殿下顺道送我一程了。”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安阳侯府离此不远,再过半个时辰便能抵达,你且安心。” 一路上,两人并肩坐在马背上,周遭的风景缓缓掠过,仿佛连时间都变得柔和而缓慢。尽管他们之间的对话寥寥,但这份静默中却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和谐。 云灵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这就是世人常说的相敬如宾,不必时刻言语相伴,却能在每一个眼神交汇 、每一次默契的举止中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与温暖。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肩头,给这静默的画面添上了一抹温馨的金黄。云灵轻轻拉了拉缰绳,让马儿的步伐更加平稳,心中满是对这种平静生活的珍惜。她深知,在这个纷扰的世界里,能有一人相伴,无需多言便能心意相通,是多么难得的幸福。 正当她沉浸在这份思绪中时,散值归来的云成清恰好步入眼帘。他看见云灵与萧煜共乘一骑的画面,眉头不禁微微一皱,面色略显不悦。 但转念一想,他深知萧煜的身份与地位,于是那份不悦很快便化作了淡淡的无奈,最终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多谢殿下送灵儿回府,辛苦了。” 萧煜冷眸落在云成清身上,“翰林院,天子近臣,便是与国公府、宰相府都是圣上的谋臣。云大人负责的是哪一块?是北原人的庶务吗?” 云成清倒是回答得很坦然:“是,殿下,下官主要负责记录北原人言行举止、交流内容等,并将其编入史籍。” 云灵没想到云成清还有这个差事,也没想到翰林院还有这种庶务。 萧煜嗯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云灵离开。 云灵与云成清恭送萧煜离开。 因着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云灵并不想与云成清说话。 她走在前面,云成清追来,“灵儿,你站住,我有话要与你说。” 第188章 深夜造访 云灵停下,身形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与恭敬,她的声音清冽如秋水,不带丝毫温度:“三叔父,有何指教?” 云成清心中不禁一阵愕然,他未曾料到,自己这个一向温婉可人的侄女,竟会如此冷淡相对。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灵儿,你有所不知,我确有难以启齿的苦衷。我明白,此刻的解释或许显得苍白无力,但我向你保证,我从未有过加害云家之心。”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讽:“苦衷?是因为她是尊贵的公主,你的拒绝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吗?叔父,您该知道,那位公主迟迟未让您成为驸马,背后的风险有多大。您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在翰林院站稳脚跟,这一步之差,便是万丈深渊。祖父若是在天有灵,看到您如今的处境,该是何等的着急痛心。” 云成清的脸色因云灵的直言不讳而变得复杂,他的怒火也在心中悄然升腾。尤其是在想到云灵与秦王的种种传闻时,更是难以自抑:“那你呢,灵儿?你与秦王之间,又怎能说是清清白白?宫里已有了云贵妃的存在 ,皇帝怎会轻易再让云家的女儿踏入皇室?你可曾想过,这其中或许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 云灵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不悦:“三叔父此言差矣。我与秦王的关系,乃是皇上亲自赐婚,光明磊落,岂能与您们的事情相提并论?那夜,您就是那位黑衣人吧?三叔父,您还真是隐藏得够深啊。还有你知道的缘由,我也知道,那夜你们就是为了这个缘由而来。藏宝图,你也想要?” 云成清显然未料到云灵会如此直接地挑破他话中的深意,愣了片刻后,他选择了更加坦率的表达:“既然如此,如果你肯交出那张藏宝图,就不必踏入皇室这趟浑水,你和整个云氏都能免于宫廷的纷扰,得以安宁度日。” 云灵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三叔父,您可能有所误解,我手中并无那所谓的藏宝图。我的库房始终向家人敞开,如果真有藏宝图存在,又怎会刻意隐瞒?您若真有兴趣,随时可以前往查探。” 这番话,无疑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表明云成清已不再是她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 但云灵还是 维持着表面的礼貌与尊重:“另外,我确实要感谢三叔父,这段时间您对明阳公主的周旋,让我得以暂时的平静。” 云成清闻言,轻叹一声,似有无限感慨:“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你说得对,明阳到底是公主。即使你有秦王作为后盾,也应谨慎行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更像是一句意味深长的提醒,云灵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然而,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驳道:“关于明阳公主的态度,三叔父或许该换个角度思考。若她真的视您为知己,又怎会如此待我?叔父,或许您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判断力,以及您在公主心中的位置。” 云成清的脸色愈发难看,显然是被云灵的话刺痛了:“灵儿,你我同为云氏族人,何必把话说得如此刻薄?我只是在为你着想,希望你能平安。” 云灵轻轻叹气,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无奈:“我从未看清过你的身份。上次在茶楼,你也在的。虽然你并未现身。我向来都把三叔父当成是云府的骄傲……只可惜您……” 云成清嗯了一声,“那日的确我在。谢谢你在众人面前维护我。不过,你 派去跟踪我的人,你现下该撤回来了。” 云灵没想到云成清早已经识破。 “三叔父扮猪吃虎。还真是厉害极了。放心,我的人立即都会撤回来。” 云灵的话语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轻轻飘落,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随后她便决绝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清冷而决绝的背影。 云成清凝视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心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 身后的成浪见状,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声询问:“爷为何今日要挑明?安阳郡主刚刚脸色都变了。” 云成清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郁的笑意:“我若不提前布局,任由事态发展,她迟早会揭开我的真面目。但这真相的揭露,必须由我自己来掌控时机,而非被动等待。现在,还不是让她完全知晓的时候。” 成浪应是。 云成清一想到那日被捉奸之事,就气血上涌:“那日你们都去了哪里?为何暖房外无人把守?” 成浪连忙再次解释道:“那日,我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声称有紧急事务需我亲自处理,并故意透露了一个错误的地点。等我意识到 上当,赶回暖房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显然,是有人精心布置了一场调虎离山之计,故意将我们引开。” 云成清闻言,目光如炬,仿佛在穿透重重迷雾寻找真相:“你是说,有人故意为之?” 然而,思索片刻后,他只是挥了挥手,沉声道:“罢了,此事暂且放下。你最近行事需更加谨慎,尽量少露面,以免节外生枝。” 云灵回到院子,扫了一眼库房,莲香迎来,“姑娘,今日怎的才回来?如梦与来福都早先回来了。” 云灵淡然回应:“姑姑放心吧。” 莲香错开一步,紧跟其后,“那几个纨绔是如何处理了?有秦王殿下出面,想必没有轻饶。” 云灵嗯了一声,“姑姑,我想沐浴。今夜我谁都不想见了。” 莲香应是,“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备热水。” 云灵又低声吩咐:“南下的事情千万不能走漏风声,知道吗?” 莲香应是,云灵又道:“姑姑,这一次我要将你们全部带走。” “霖少爷也要带去吗?” 云灵点了点头,“所有人都要去。青云寺那边的消息千万第一时间交到我手里。” “是,姑娘放心。” 第189章 郡王府近况 云灵沉浸在那温热的浴水中,身体被细腻的水珠轻柔地包裹着,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享受着春天般的温暖与舒适。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仿佛连心灵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净化。 随着水温逐渐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始细细回顾起近期发生的一切。 那些错综复杂的事件,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感到心惊胆战。她意识到,这些看似互不相关的变故,其实都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在一起,指向某个未知的目的。云灵不禁暗自思忖,这世间万物,果真没有什么是偶然的,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其必然的原因。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知道,那是莲香在尽力阻止那些不速之客的打扰,但显然效果并不明显。门外的人似乎有着非凡的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她。 云灵轻叹一声,随即披上中衣,走到门边,轻声问道:“莲香姑姑,外面可是有什么事?” 莲香应是,但也嘴上不饶人:“惊 扰了郡主,仔细你的皮!” 云灵擦拭着头发,莲香推门进来,而后关上门。 “是,郡主。南阳郡王府的人来了,说是郡王妃突然病重,宫中太医无法及时赶到,便想请郡主您过去看看。”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无奈,显然对南阳郡王府此举颇为反感,“奴婢已经说了郡主已经歇息,不愿见人,但他们就是不走。” 云灵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思量。南阳郡王府深夜来访,所求之事又如此突然,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意图。郡王妃平日里端庄稳重,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病重?而且,即便是真的需要医者,又怎会舍近求远,来找她这个并不以医术着称的郡主呢? “姑姑,你觉得此事如何?” 莲香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奴婢以为,此事去不得。那南阳郡王府的人向来狡猾,若是郡主您去了,治好了郡王妃还好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定会将责任全部推到您的头上。到时候,郡主您可就百口莫辩了。” 云灵闻言,沉默片刻,而后缓缓点了点头:“让来福去套车,我打算去一趟。就 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莲香应是,去办。一肚子话全都咽了下去。 如梦细心地收拾着浴桶,将周遭物品一一归置得井井有条,而云灵则独自在旁,优雅地完成更衣,衣物穿戴得既得体又整洁,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不凡的气质。 随后,如梦温柔地走近,手中拿着柔软的布巾,准备为云灵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她轻声细语,满是关切:“姑娘,这么晚了,真的非得去吗?您已经忙碌了一整天,婢子心疼您。” 云灵微微一笑,眼神坚定而淡然,轻声答道:“倒也不觉得十分疲惫。不过,既然有事情需要处理,还是得去一趟。如梦,你去叫来财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吩咐他去做。” 如梦闻言,立刻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得又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云灵缓缓步出房间,恰好迎上了郡王府派来的使者——管家顾休。顾休一见云灵,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竟险些落下泪来。 云灵见状,面色依旧平和,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顾管家,这么晚了您亲自前来,定是有要事吧?郡王妃的身体可是有什么不妥?” 顾休连忙上前几步,情绪显得颇为激动:“郡主,您可一定要救救郡王妃啊!从昨日开始,她就拒绝进食,整个人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将军又一直留在妾室的房中不愿出来,夫人急得团团转,却请不到太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前来恳请郡主您出面相助。郡主,您可能不知,三年前您为大小姐治病的那份医术与恩情,老奴一直铭记于心啊!” 云灵轻轻点了点头,“顾管家言重了,既是如此,我便随你去看看郡王妃吧。” 顾休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待云灵准备登车之际,他又在马车外补充道:“郡主,如今郡王府的日子实在艰难,少夫人不擅长打理家务,府中的铺子、宅院都已被迫变卖一空,就连田地也打算在明日全部售出。将军对此却是沉默不语,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云灵静静地聆听着,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但她的面容依旧保持着那份惯有的宁静与淡然,轻声问道:“此刻正值宵禁,你究竟是如何避 开重重阻碍,来郡王府的?” 顾休的声音中满是诚挚与急切:“郡主,情况紧急,实在等不到明日了。我幸得郡王妃所赐的名帖,才得以通行无阻。巡逻的士兵只是匆匆一瞥,便未作深究,让我得以冒险前来。郡王妃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绝境而不顾?” 云灵心下了然,她自己也拥有通行无阻的名牌,作为安阳郡主,她的身份在汴梁城中自是无虞。然而,即便是她,在夜色的掩护下外出不久,也遭遇了盘查,但对方一见是她,便未再多加询问,显然是对她身份的敬畏。 随着顾休的引领,云灵踏入了郡王府的大门。夜幕下的郡王府显得格外沉寂,几乎被黑暗所吞噬,唯有零星的几点灯火在夜空中摇曳,显得格外冷清。 顾休解释道:“府中下人大多已被遣散,以节省开支。如今,府中仅在主要的居所点亮了灯火,以维持最基本的照明。” 云灵不禁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忧虑:“二公子不是已高中科举,且在衙门谋得了一席之地吗?为何府中境况还会如此拮据,竟要节俭至此?” 第190章 没病 顾休悲哀而无奈:“郡主有所不知,府中的开支庞大,而收入却日渐微薄。二公子虽有所成就,但终究难以独力支撑起整个郡王府。现在连娶亲的聘礼都筹措不出,眼下,能省则省,已成了府中的常态。” 云灵轻叹一声,心中暗自思忖:这孙玲华,莫非真要将郡王府的家业败尽,才肯罢休吗?她曾以为,自己离开后,郡王府会在众人的努力下逐渐振兴,却不料竟会落得如此凄凉的光景。 一行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王晴的院子,只见院中一片荒凉,往昔的欢声笑语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片死寂。云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她轻叹一声,跟随着顾休的步伐走进了屋内。 如梦提着药箱紧随其后,而来福则自觉地守在了门外。 王晴的贴身侍女见到云灵的到来,顿时惊愕不已,连忙跪下行礼:“夫……安阳郡主?奴婢见过安阳郡主!”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激动。 云灵温和地说了声“免礼”,随后便询问起郡王妃近日的状况来。 秀禾一边讲述,一边忍不住哽咽起来:“郡王妃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了,她坚称若是将军不答应 休妻,她便一日不食。如今,人已是昏昏沉沉,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云灵:“嗯,我进去看看。生病都是常事罢了,哭哭啼啼不吉利。” 秀禾顿时就不敢再哭了。 踏入内室的那一刻,一股混杂着淡淡药香与未散尽的饭菜气息迎面扑来,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沉闷与压抑。房间布置得虽雅致,却因主人的颓唐而显得毫无生气。 云灵的脚步轻盈而坚定,她缓缓走向王晴的床榻,目光落在那张原本应充满华贵之气的脸庞上,如今却是一片蜡黄,眼眸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余下深深的绝望与疲惫。 望着这样的王晴,云灵心中五味杂陈。她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再次面对这位郡王妃时的情景,或许会有些许快意,毕竟过往的恩怨如同烙印,难以轻易抹去。但此刻,她却只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或许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凄凉,也或许是她内心深处尚存的一丝怜悯。 “郡王妃,安阳郡主来了。”秀禾轻声通报。 然而,王晴依旧躺在那里,一动未动,仿佛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抗拒。 云灵不以为意,她缓缓坐下,指尖轻轻搭上了王晴的手腕,开始细致地诊脉。随着脉象的跳动,她心中的判断逐渐清晰:“您的侍女与管家将情况都讲了一遍,大约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在印象中,郡王妃本来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竟然用绝食这么拙劣的招式,实在可笑。” “不吃饭若是能解决问题,这世上所有的问题岂不是都迎刃而解了?我以为我离开郡王府,郡王妃有了心仪的儿媳夫妇,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才对,没想到您却如此可怜!” 王晴被气得睁开了眼睛,怒目圆睁,“你竟然敢如此对我讲话?你做了郡主就可以目中无人吗?” 云灵丝毫没有示弱,反问道:“你是郡王妃就可以任意欺辱他人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中了王晴的痛处。 王晴怒不可遏,拼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你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郡王府不欢迎你!” 然而,云灵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站起身,目光温柔而坚定地看向一旁的顾休与秀禾,轻声说道:“看,郡王 妃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未进食导致的身体虚弱。要想恢复,还需从最简单的清粥开始,慢慢调养。” 目的达成,云灵站起身来,看向顾休与秀禾,“看,人没问题,只是两日没吃东西饿倒了。现下想要复食的话,就先从清粥清淡开始吧。” 几人顿时明了,这是云灵的激将法。 好的医者便是如此,不只是会开方问药,还会从心病医治。 王晴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带着几分倔强与不甘,“我不吃,我不会吃的。” 她的情绪似乎已达到了顶点,但云灵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言。 她转身对顾休说道:“顾管家,看来郡王妃精神尚好,声音如此洪亮,你们只需耐心劝导她多进食便是。我这里也没什么可做的了,便先行告辞。” 顾休连忙应承,同时吩咐秀禾要更加细心地照顾王晴。随后,他亲自走出房间,准备送云灵离开。 “今日真是多谢郡主肯来这一趟,只要王妃能开口说话,便是莫大的安慰。”顾休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顾管家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不过,我想提醒一句,日后郡王府的琐事,还请不要再来打扰我。毕竟,我早已不是这里的人了。” 顾休闻言,神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恭敬,“郡主所言极是,今日之举实属无奈,还望郡主海涵。老奴在此感激不尽。”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之际,未曾想顾望之携着锦瑟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昏暗的走廊上,锦瑟一眼便认出了云灵,她惊讶地轻呼出声:“将军,这位便是安阳郡主吧?妾身与她长得真是相像极了。之前在吴府的宴会上,因为人多眼杂,妾身并未能看清她的真容。” 云灵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和而深邃,对锦瑟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顾望之望着云灵,眼神复杂,却也保持了沉默。 顾休见状,连忙上前解释:“将军,安阳郡主是专程前来探望郡王妃的,现下已准备离开。老奴这就安排人送郡主出府……” 顾望之这才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多谢郡主了,我亲自送安阳郡主一程吧。” 云灵微微颔首,没有拒绝,只是那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谁也看不透的情绪。 第191章 吃醋 云灵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捉摸的意味,随后她便恢复了那副淡然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顾望之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但他却并未表露出任何尴尬之色。 顾望之坚持要送云灵一程,云灵虽心有不愿,却也未多加推辞,或许,他真的有话要说。 行至府门,即将分别之际,顾望之终于开口:“你此趟前来,可是专为家母之事?” 云灵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道:“顾管家亲自前往云府相求,我身为医者,自是不能见死不救。” “那么,家母的身体……”顾望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无大碍,只是未进食,身体虚弱罢了。只需按时进食,好好调养,很快便能恢复。”云灵的回答简洁,不带丝毫私人情感。 顾望之闻言,长长地舒了口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如此便好,此次真是多谢郡主了。” 云灵轻摆手,语气依旧冷淡:“不必言谢,医者本分而已。” 到达府门之时,顾望之却突然问道:“郡主即将嫁入皇家,此等婚事,可是郡主心中所愿?” 云灵闻言,不禁讶异地转头看向顾望之,随即轻笑:“自然是 心之所向,否则又怎会应允?人生在世,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岂非幸事?” 顾望之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继续追问:“那么,你们二人……可是早已相识?” 云灵笑容更甚,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顾将军何出此言?不过,即便是相识,又与将军有何干系呢?” 顾望之苦笑,那笑容中既有释然也有遗憾:“确实与我无关,只是随意一问罢了。若时光能倒流,三年前我未曾踏上战场,若我们未曾和离……或许,一切都会……” 云灵轻轻摇头,打断了顾望之的话:“顾将军,世间没有如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若事事都后悔,那这世间岂不是充满了无尽的遗憾与痛苦?” 说完,云灵转身离去上马车,留下一道决绝而优雅的背影。 顾望之站在原地,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自己与云灵之间,真的已经成了过去。 马车刚缓缓驶动不久,一阵沉稳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随后传来官差响亮而威严的声音:“例行检查,前方马车请立即停下!” 马车应声而止,如梦迅速而有序地跳下马车,手中紧握着几样必要的物品,静待 一旁。 夜色中,一行人马逐渐靠近,领头的竟是威风凛立即的萧煜,他竟然亲自带领兵马巡察,严格督查宵禁执行情况。 如梦见状,立刻双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物品,声音清晰而恭敬:“此乃安阳郡主马车,郡主刚为南阳郡王妃诊病归来,现正欲返回府中。” 车内,云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尤其是当听到萧煜的名字时,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犹豫片刻后,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探出头来,目光与萧煜在夜色中交汇:“殿下,臣女实在不知您在此处巡查。因郡王妃突发急症,顾府管家深夜前来求助,臣女身为医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时,顾望之的声音意外地响起,他站在一旁,也加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中,似乎在为云灵辩解:“殿下明鉴,郡主确是为了救治末将的母亲才深夜出行,绝无他意。” 萧煜微微闭了眼,又睁开,但看也没看顾望之一眼,“为何还在府外站着,怎么,是有话说不清吗?” 这话里话外的,怎么一股阴阳怪气的酸味。 云灵无奈下了马车,“殿下切莫误会,并没有说什么。殿只是郡王妃病情紧急,臣女在顾府多逗留了一 会儿,确认病情稳定后才离开。至于殿下亲自巡夜,实在辛苦,臣女斗胆邀请殿下前往侯府稍作休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么多人听着看着,萧煜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是默认了云灵的建议。 夜色已深,府外万籁俱寂,只有侯府内还亮着几盏温暖的灯火。 萧煜与云灵一同踏入侯府,周围虽有许多仆从侍立,但他们的目光似乎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份微妙的氛围。 萧煜沉默不语,显然,他心中有着未明的情绪在翻涌,而这份情绪,在场的人都能够隐约感知到。 进入侯府,时间已悄然滑至亥时,夜色深沉如墨。莲香,即便困意难掩,也仍强打着精神,为两位贵客准备了热腾腾的茶水和精致的糕点。 小客厅里,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相对而坐的身影,却似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让氛围显得有些凝重。 云灵轻挽衣袖,亲自为萧煜斟上一杯热茶,动作间尽显温婉与细腻。“殿下,请小心,这茶还热着。”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夜深了,不宜多饮,以免扰了殿下休息。” 然而,萧煜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深邃,仿佛那杯茶并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 云灵的心不禁轻轻一提,这样的沉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萧煜如此模样,即便是平日里偶尔的拌嘴或是不悦,也比这无声的抗拒更让人难以捉摸。她尝试着以更柔和的语调问道:“殿下,您是生我的气了吗?” 萧煜扫了云灵一眼,眼神晦暗,依旧不发一言。 云灵有些慌,萧煜还从来没对他这样,哪怕发发脾气也好呀。 她试探地有些讨好地说道:“殿下,我日后再也不去了。我其实是不想去的,那郡王府的人都有事才好,可是顾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又是医者,不去一趟总是不合理的……” 萧煜这才眼皮抬了抬,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云灵见状,立即拿起一块糕点,“殿下,您尝尝,殿下,您尝尝这个,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不知是否合您的胃口。如果喜欢,我以后可以经常做给您吃。” 漂亮的一块糕点,圆润地躺在云灵的掌心。 萧煜看着糕点,又抬眼看了云灵一眼,但没有拿起。 云灵有些尴尬,便试图往回收,糕点却被一把拿走。 他终于肯说话了:“你倒是日子过得忙碌,半夜三更都要出诊的?” 云灵闻言,心中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第192章 第一美男名副其实 云灵无奈:“事从急权。殿下,我也不想深更半夜出去。困乏得很。” 萧煜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里似乎藏着几分笑意,仿佛在说:“行吧,这次就算了。” 此事算是过了。 莲香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笑眯眯地端来一壶热腾腾的酒,满脸堆笑地说:“殿下,郡主,时候还早,我再弄两个小菜来,很快就会好的。” 云灵觉得没有必要啊,但萧煜竟然没有拒绝。 莲香乐呵呵地拉着如梦走了。 云灵想着自己还要看会书,还要背几个药方呢,就在这里消磨时间,实在是有些浪费。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你现在属于公务期间,可以饮酒吗?” 萧煜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无碍,小酌怡情。” 云灵:“……” 她又故意挤出一个哈欠来,企图用“困乏”战术让萧煜放她一马:“殿下,近日如此繁忙,想必也很困乏吧?” 萧煜却不按套路出牌,他悠闲地咬了一口糕点,看似随意地说:“吃点小酒,倒是可以提神,没想到灵儿这么贴心。” 云灵:“……” 逐客失败。 秉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云灵也跟着吃喝了起来。 热酒喝上暖心暖身,二人连续碰了三杯。 热酒入喉,暖身又暖心,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间已经连干三杯。 云灵白皙的脸颊渐渐泛起了红晕,就像是初绽的桃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萧煜见状,语气更加温柔了几分:“吃醉了?” 云灵摇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倔强:“没醉,还能再喝!” 云灵虽有些酒量傍身,但今夜的酒似乎格外醉人,她的眼神渐渐迷离,周遭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她迷离地望着萧煜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竟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触碰那份美好,口中呢喃道:“殿下,您真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美男。怪不得那满京城的闺秀们都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萧煜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迅速抓住了云灵那因酒意而变得绵软无力的手,温柔又不失力度地问道:“哦?“是吗?本王真的好看?” 云灵闻言,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那当然。说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正当气氛渐入佳境时,莲香匆匆上前,一脸担忧地将云灵揽入怀中,对着萧煜歉然笑道:“殿下还请不要见怪,郡主不胜酒力吃醉了。” 萧煜嗯了一声, 生气,不长眼的,非要打断他们郎情妾意。 他起身,“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离开。照顾好你家郡主。” 莲香应是,命人恭送。 云灵却拉住了萧煜的手,撒着娇说道:“哥哥,不要走,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和我再多喝两盏,昨夜灵儿还梦到你被北原人欺负,你放心,等到这一次被原来人,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萧煜顿住,转眸问道:“你怎么报仇?” 莲香要阻拦却被萧煜制止,莲香不敢说话,云灵就到了萧煜怀里。 云灵却突然紧紧拉住了萧煜的衣袖,撒着娇不肯让他离开:“哥哥,别走嘛!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再多喝几杯嘛!昨夜我还梦到你被北原人欺负了,你放心,我已经拿到这次北原人来京的名单了,当时与哥哥交手过的人都在其中,只要证实……” 莲香再次阻止:“郡主,您吃醉了,奴婢扶您去休息……” 萧煜闻言,眉头微蹙,转而好奇地问道:“报仇?你打算如何报?” 莲香见状,正要上前劝阻,却被萧煜一个眼神制止,她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退到一旁。 云灵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挣扎着坐直身子,一头扎进了萧煜的怀抱,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已经……已经拿到了北原人这次来京的名单,那些与哥哥交过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只要我们找到证据……” 莲香再次焦急地想要插话,却被萧煜用更加坚定的语气打断:“你先退下。” 莲香无奈,只能依言退出房间,心中暗暗祈祷郡主不要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萧煜将云灵轻轻抱起,步入内室,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软榻之上。 他望着云灵那四仰八叉却仍显得无比可爱的睡姿,轻轻褪去云灵的靴袜,露出那双如玉般白皙的小脚,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为她盖好被子,匆匆离开了房间。 萧煜缓缓步出侯府大门,莲香紧跟其后,匆匆行了一礼,轻声细语地说了句:“恭送殿下”,便急不可耐地转身,脚步匆匆地返回了内室,显然心中挂念着已沉睡的云灵。 云灵的面容在柔和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安详,她这几日来奔波劳碌,确实已疲惫至极,此刻的沉睡对她而言,无疑是最珍贵的休息。 萧煜踏出侯府门槛,神色凝重,随即对身旁的录宏下达了指令:“立刻去查,务必找出是谁将北原使团来访的名单泄露了出去。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丝毫马虎。” 录宏闻言,立刻应承下来,他迅 速分析道:“殿下,那份名单在多个部门都有存档,包括礼部、鸿胪寺、翰林院,以及圣上、太后和殿下您这里。要逐一排查,恐怕需要些时间……” 然而,萧煜却突然打断了录宏的话,他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卫宸和云成清都在翰林院,所以拿到一份名单很简单,不用查了。” 录宏应是。 紧接着,萧煜话锋一转,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防患未然总是必要的。你即刻传本王命令给守城兵马司指挥使梁渠,让他务必加强戒备,严密监视城中动向,确保万无一失。此次若是北原使团来人出了人命,他这守城兵马司指挥使的职位,也就到头了。” 录宏再次应承,随即领命而去。 回到秦王府,萧煜还未及稍作休息,便又有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密报。 黑衣人声音低沉而恭敬:“殿下,关于云成清的调查有了新进展。据查,他在汴京确实拥有不少财产,包括多处宅院、店铺,且与明阳公主之间,确实有私情。” 萧煜嗯了一声,“将这份密报悄然送至安阳郡主处。” 来人应是,恭敬退下。 萧煜又吩咐:“继续查,他都与谁在接触,切勿打草惊蛇。” 第193章 北原使团 三日后,北原的使团缓缓驶入大齐的国都,其阵容浩大,旗帜飘扬,彰显着北原的雄浑与威严。 队伍最前端,一匹毛色乌黑发亮的骏马傲然挺立,其上端坐着北原的太子耶律瑜。 耶律瑜身着华丽的银白铠甲,其上绣着繁复的北原图腾,铠甲边缘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晨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既显尊贵又不失战士的英气。 他面容冷峻,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抹淡然而又深不可测的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显北原皇族的风范与气度。 大齐方面,则由秦王萧煜亲自率队迎接。萧煜身着一袭精致的暗紫色锦袍,袍上绣有流云水波图案,走动间仿佛有波光流转,衬托出他非凡的身份与高雅的气质。 他腰间束以玉带,悬挂着一枚造型古朴的玉佩,轻轻摇曳,更显其温文尔雅又不失王者之风。 萧煜面容清癯俊朗,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却又不失礼节与庄重。 城门口,两队人马对峙而立,却无丝毫剑拔弩张之势,反倒是多了一份难得的和谐与庄重。 萧煜领着一众翰林院学士、礼部官员及鸿胪寺的使节,皆着官 服,头戴官帽,排列整齐,展现出大齐朝廷的威严与秩序。 律瑜并未急于下马,而是坐在马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拱手向萧煜行礼,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大齐秦王殿下,近日可安好呀?” 萧煜淡然一笑,回礼道:“耶律太子远道而来,大齐自然倍感荣幸。没想到短短数日光景,我们又能在此相见,确是缘分不浅。” 周围众人闻听此言,心中皆是暗自惊奇。从北原到大齐,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月余时间,为何会说短短几日又见面的? 难不成之前就已经见过面? 耶律瑜反倒是理直气壮的很:“秦王殿下,孤先前来也只是探路而已。大齐该不会如此小气吧?” 萧煜冷硬起来:“北原乃是战败国,尔等不下马,还耀武扬威。先前更是不经允许便入了汴京,你又该如何解释?” 耶律瑜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云,但他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秦王殿下此言差矣。北原与大齐,自古便是友好邻邦,虽有战事,但终归于和平共处。孤此次前来,乃是秉承父王之意,带着诚意与礼物,意在修 复两国关系,共谋发展。至于先前入京之事,实属孤行事仓促,未曾及时通报,还望秦王殿下海涵。” 说罢,耶律瑜轻轻一挥手,随行人员迅速上前,将一件件精心准备的礼物呈送至萧煜面前,皆是北原特有的珍宝与特产,彰显着北原对这次和谈的重视与诚意。 萧煜目光扫过那些礼物,并未立即表态,而是缓缓说道:“北原太子的诚意,本王已收悉。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不可废。即便是友好邻邦,也需遵守各自国家的礼仪制度。望太子殿下入城之后,能遵守大齐律法,尊重我朝礼仪。” 耶律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即高声宣布:“既如此,孤便下马入城,以示对大齐的尊重。”说罢,他利落地翻身下马,身姿挺拔,气势不减,引领着北原使团,在萧煜及一众大齐官员的陪同下,缓缓步入汴京城内。 进城之后,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看,对这位来自北原的年轻太子充满了好奇。 耶律瑜率领的北原使团车队,浩浩荡荡地穿行在汴京的繁华街道上,宛如一条流动的银色长龙,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与议论。 马车装饰华丽 ,每一辆都镶嵌着精致的金属纹饰,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着北原皇族的尊贵与荣耀。 在车队之中,一辆尤为引人注目的马车缓缓行进,其车帘以珍稀的绸缎制成,上绣着五彩斑斓的花卉与展翅翱翔的凤凰,透露出车内人物的非凡身份。这便是嘲瑰翁主所乘坐的马车。 百姓们纷纷驻足,有的踮起脚尖试图窥视车内的佳人,有的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便是北原的嘲瑰翁主吗?真是美得像画中人一般!” “听说她不仅长得美,还精通琴棋书画,真是才貌双全啊!” “看来这次北原是来者不善,不仅太子亲至,连嘲瑰翁主都带来了,怕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孩童们更是兴奋不已,他们跟在车队后面,追逐嬉戏,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童声:“看!大马车!好漂亮的马车!” 耶律瑜坐在自己的马背上,对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大齐繁荣、汴京繁华,若都是北原的疆土该有多好呀。 傍晚时分,皇宫内灯火辉煌,一场盛大的宫宴即将开始。 耶律瑜作为贵宾,被安排坐在了最为显赫的位置。 萧烨携五品以上 官员以及皇亲国戚,四大侯府,二大郡王府亲临宴会。 宴会上,歌舞升平,丝竹之声悦耳动听。 大齐的宫廷乐师与舞姬们献上了精彩的表演,既有传统古典的雅致,也有融合异域风情的创新之作,赢得了在座宾客的阵阵掌声。 耶律瑜赞叹道:“大齐的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令人叹为观止。” 萧烨坐在上首,举起酒杯:“北原太子若是喜欢,可长居我大齐。” 耶律瑜也立即举起酒杯,“多谢大齐皇帝热情款待。” 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之下,暗流涌动。 两国之间的旧怨新仇,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化解。 耶律瑜与萧煜之间,更是存在着难以言喻的微妙关系。他们各怀心思,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和平与友好。 话说回来,大齐人哪个又会轻易原谅北原人。 哪场战事不是北原人挑起来的呢? 很多人担心的是北原人阳奉阴违。 宴会进行到高潮时,萧烨提议,让两国的青年才俊进行一场才艺比拼,以此增进两国之间的了解与友谊。 耶律瑜欣然应允,并亲自点名要求与萧煜进行一场诗文对弈,以此展示北原与大齐的文化底蕴。 第194章 比试 这一提议瞬间让宴会上的空气凝固,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耶律瑜却像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执意要将云灵卷入其中,他站起身,声音清晰而有力:“大齐的皇帝陛下,我听说安阳郡主不仅是大齐第一绝色,医术与学识更是出类拔萃,不如就让她来为我们两国,为我和秦王殿下出个题,如何?” 这话一出,萧煜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耶律瑜对云灵的心思都写到脸上了。 不等坐在上首的萧烨有所反应,萧煜抢先一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太子殿下怕是有所不知,安阳郡主即将成为本王的王妃,皇兄已下旨赐婚。若是由她出题,恐怕对太子殿下有失公允。” 耶律瑜轻轻一笑,仿佛并不在意:“殿下多虑了。赐婚与成亲毕竟两码事,未过门便不算真正的一家人。” 云灵被点到名,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她从容站起,声音清冷而坚定:“我大齐礼仪之邦,自有一套伦理纲常,不似北原那般开化,子娶母、弟娶嫂之事闻所未闻。我既已被赐婚于殿下,便是您未来家人,由我出题,确实不妥。” 此言一出,北原使臣们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气氛更加紧绷。 云灵随即向萧烨行礼,请 求道:“还望陛下圣裁,另寻他法。” 萧烨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头疼,他开口试图化解僵局:“太子殿下,既然他二人都不同意,不若就由朕亲自出题吧。” 谁料, 就在这时,嘲瑰翁主突然插话,话题一转,指向了另一桩敏感之事:“陛下,不如让去年自北原归来的明阳公主来出题如何?她对我北原风情也颇为了解。” “只是,今日怎未见明阳公主身影?听闻她和亲归来后又嫁作他人妇,不知是哪位幸运儿得此佳人?” 这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萧烨心中暗自叫苦,前日刚刚将萧雅藏起来,他不得不安排孙玲华与顾望之暂居公主府以掩人耳目,顾望之今日虽在,但孙玲华并未受邀参加宴会。 顾望之适时站出,恭敬答道:“公主殿下今夜偶感不适,正在府中静养,还望诸位见谅。” 耶律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满是讽刺:”本太子带着诚意而来,为的是两国和谈,和亲联姻,一切遵照大齐意愿。如今不过是想求个彩头,出个题目罢了,却遭如此推脱。” “安阳郡主方才还以伦理为由拒绝,转眼间,大齐这边却是战神娶再嫁之郡主 ,和离之公主再觅良缘,这般看来,也不见得多讲究规矩嘛。” 耶律瑜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原本就脆弱的和谐氛围,让宴会上的每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云灵闻言,眸光坚定,缓缓起身,以更加清晰而有力的言辞反驳道:“北原太子,您的见解似乎有所偏颇。婚姻之事,非血缘所限,自是不应成为评判道德高下的标尺。顾将军迎娶归国的公主,实乃他心怀慈悲,勇于担当之体现,彰显了我大齐将士的仁爱与风度。至于圣上赐婚于我与秦王殿下,更是陛下仁德之心,对家国情怀的深重考量,非关私情,而是大局为重,重情重义之举。” 云灵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我认为,此等大事,自然应由圣上亲自裁夺,方能彰显公平公正。瑜太子,若您对此仍有疑虑,那便无须多费口舌,直接取消比试便是。” 萧煜紧跟其后,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与不屑:“正是如此,区区一道题目,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大齐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是才华横溢;而北原远道而来的,亦皆是英勇善战之士。两方精英汇聚,难道还分辨不出高下?” 嘲瑰翁主闻言,嘴角勾起一 抹优雅的弧度,她以一种看似轻松实则暗含挑战的语气说道:“既如此,那便依大齐皇帝之意,为我们这场比试定个题目吧。皇兄欲与秦王殿下较量,但明阳公主未至,且大齐国的公主又年幼,不如就由我这翁主,与安阳郡主切磋一二。安阳郡主,你可有胆量应下这战?”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淡然,她毫不迟疑地回答:“应战又有何难?”随即,她优雅地转身,向皇帝行了一礼,声音平和而坚定:“恳请圣上赐题,云灵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耶律瑜见状,也轻笑一声,表示赞同:“既已决定,那便请大齐皇帝出题。” “既然如此,朕便出一道题,考验诸位之才情与智慧。题目便以‘春日游园,赏景悟道’为题,各位需在一炷香时间内,作诗一首,以表自己对春日美景的感悟及人生哲理之思考。不求辞藻华丽,但求意境深远,言之有物。朕以为,其余他人也可参加。” 萧煜立即回应道:“皇兄,此题甚好。” 云灵与萧煜对视一眼,顾望之悻悻然坐下。 随着萧煜的话语落下,全场目光再次聚焦于他即将展现的诗篇之上。乐声渐缓,为这紧张而充满期待的氛围平添了几分 宁静。宫女们轻盈地穿梭于宴席之间,为四位才子佳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墨香与花香交织,更显高雅。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将四位才子的佳作呈送至皇帝萧烨面前,整个大殿内静悄悄的,只待皇帝的品评。 萧烨首先展开了耶律瑜的诗作,细细品读后,赞不绝口,其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春日游园意气扬,万木葱茏映天光。龙吟虎啸风云动,志在千里心自狂。 赏花不为春色醉,悟道方知天地长。剑指苍穹问苍穹,何时能遂我雄邦? 金戈铁马梦中现,气吞山河意难挡。莫道前路多坎坷,我辈岂是蓬蒿郎。 豪情万丈冲云霄,壮志凌云傲四方。待到功成名就日,笑看人间万事忙。 众臣听后,纷纷附和,大殿内掌声雷动,赞叹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春日游园之中,不仅有花香袭人,更有诗韵悠长,更添了几分壮志凌云的豪情与趣味。 耶律瑜志存高远,野心勃勃跃然纸上。 萧烨大赞,“瑜太子好文采,且书写苍劲有力。” 耶律瑜笑了起来,“孤很期待秦王殿下大作。” 萧烨拿过萧煜的,先扫了一眼,而后赞许地点点头。 众人愈发期待起来。 第195章 又是一个不平夜 萧烨念道:“春日游园 春日游园景如织,花香鸟语共怡怡。 青山绿水皆入画,百姓安康是我思。 风轻云淡心怀远,柳绿桃红春意痴。 愿得温情常相伴,人间处处暖如熙。 园中漫步思绵绵,世事纷扰皆抛边。 但愿苍生皆饱暖,不辞辛劳为黎元。 悟道何须寻幽境,此情此景已超然。 温情脉脉如春水,润泽心田万万年。” 与耶律瑜那首气势磅礴、充满壮志的诗篇相比,萧煜这一首则显得格外温情而平和,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国家和百姓的深切关怀,以及一种淡淡的、却足以触动人心的温情。 百官听后,纷纷赞叹不已,秦王殿下不仅文治武功,更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耶律瑜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笑道:“真没想到,秦王殿下的心中所想,竟与我如此不同。” 他转而看向云灵,“安阳郡主,你以为如何?” 云灵笑了笑说道:“殿下的诗,更像是春日里的一缕和煦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就如他本人一样。” 萧煜闻言,淡然一笑,回应道:“如今大齐在皇兄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作为臣弟,自然也是深感欣慰,希望 这份和平与安宁能够长久延续。” 这时,耶律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云灵,带着几分好奇与欣赏。他转而向萧烨提议道:“大齐皇帝,我实在是很好奇安阳郡主会如何描绘这春日游园之景?” 萧烨微笑着点头,拿起云灵那字迹娟秀、工整如画的诗作,轻声念了起来。诗中的每一句都如同画卷般缓缓展开,让人仿佛置身于那春日游园之中,感受着云灵那份独特的情感与思绪。 “春日游园 春日游园独自行,花开花落自轻盈。 风拂柳丝心绪乱,云卷云舒意难平。 远山如黛映碧水,近景似画惹人情。 赏景悟道求自在,却难割舍思亲情。 清冷月色照孤影,夜深人静思纷纭。 渴望自由飞天际,又盼平安归家门。 遥想故里亲人面,笑语盈盈绕心田。 何时能得重相聚,共赏春光度余年。” 众人齐喝,女子本就读书少,却能做出如此佳作。 众人听后,更是赞叹不已。他们没想到,这位来自安阳侯府的郡主,不仅仪态端庄、气质出众,更有着如此才情与见地。 她的诗,既有对自由的向往,也有对亲情的深深眷恋,让人不由自 主地为之动容。 云灵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自信与从容。她深知,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无需过多修饰与掩饰。在这春日游园之中,她不仅赏到了美景,更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耶律瑜大赞:“没想到安阳郡主还是个直爽人,有什么想法都跃然纸上字里行间!渴望自由飞天际?怎么,安阳郡主不想入秦王府为妃?” 耶律瑜的话音刚落,云灵的笑容中多了几分从容与坚定,她轻轻理了理衣袖,语气平和而有力地回应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云灵不过是一时感慨,借诗抒怀而已。世间万物,皆有其所求,我亦不例外。但自由二字,对每个人而言含义不同。于我而言,自由不仅是无拘无束地翱翔天际,更是心灵的归宿与安宁。” 她微微一顿,目光穿过大殿的繁华,似乎望向了远方,继续说道:“至于秦王府,若是两情相悦,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云灵虽不才,却也知道婚姻需得两心相印,方能长久。至于未来如何,还需看缘分二字如何安排。” 此言一出,大殿内先是片刻的寂静,随后响起了阵阵掌声和赞许 之声。 耶律瑜闻言,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安阳郡主果真是不同凡响,耶律瑜今日算是见识了。既如此,我们便共饮此杯吧!” 萧煜在望着云灵,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光芒。他仿佛从云灵的话语中,听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声音,那份对自由的渴望,对亲情的依恋,以及对未来的期许。他心中暗誓,定要成为那个能给她自由、给她安宁、给她幸福的人。 气氛到了高潮,有人则提出:“嘲瑰公主的佳作如何呢?” 萧烨拿过嘲瑰的诗,微妙地点了点头。 他念道:“春日游园 春日游园百花香,柳丝轻拂碧水长。 微风拂面人微醉,独坐亭台思故乡。 故国繁华如梦境,往事如烟心难忘。 花间细语无人和,唯余孤影伴斜阳。 春色满园情更切,遥望天边泪沾裳。 愿得归期早日定,重逢故人诉衷肠。 红尘纷扰皆抛却,只愿心归那故乡。 一曲清歌寄相思,情深似海永不忘。” 中规中矩,怀念北原,但也通畅优美,众人也喝彩。 萧烨见场上气氛因诗作比拼而略显紧张,便适时地提出了一个折中 的办法,想借此缓和气氛。“诸位,既然大家的诗作各有千秋,难以抉择,那不如就让我们以民主的方式来决定吧。”他微笑着看向众人,继续说道,“不如进行一场投票,今日参加宴会的每一位,不论国界,都可以选出你认为文采最为出众的那一首。我们采用不记名投票,这样既公平又公正,如何?” 窦太后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皇帝言之有理,既如此,那就按此办理吧。” 一场投票活动便在宴会上展开。侍从们忙碌地分发着纸条,宾客们则纷纷提笔,认真思考后写下自己心中的选择。 整个过程中,云灵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她并不在意这场比试的结果,对她而言,能够在这春日里与众人共赏美景、吟诗抒怀,已是足矣。 但说,萧煜的诗作工整且对仗,感情上让人更容易代入,反而耶律瑜的作品,则有独特的寓意和深远的意境,且大气磅礴。 投票的过程虽然简单,但结果却让人期待不已。 云灵看到有人来到耶律瑜跟前耳语, 耶律瑜表情有些难看。 看那侍从口型,有孙玲华,且还有公主的事情。 她叹气,今夜又要不平静。 第196章 捅娄子 作诗的风波刚刚平息,宴会的气氛尚未完全回暖,一群身着华丽舞衣的舞女便轻盈地步入场中,再次点燃了场内的热情。 教坊司的佳人们,个个出身不凡,她们的舞姿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既曼妙又充满生机,面容更是娇艳动人,引得北原的使者们目不转睛,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欣赏与贪婪。 云灵在一旁冷眼旁观,对那几位使者臃肿的身躯和猥琐的眼神感到极为不悦,心中暗自愤慨。相比之下,萧煜与耶律瑜则显得颇为淡然,他们偶尔举杯轻酌,对眼前的美色似乎并无多大兴趣,只专注于宴会上的微妙变化。 一曲终了,正当众人沉浸在舞蹈的余韵中时,北原一方却突然发难。 一名使者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大齐皇帝陛下,我方人员方才在宫中捕获一名形迹可疑的女子,她竟自称是明阳公主。然而,我等皆知明阳公主真容,此人显然是在冒充。陛下,何不借此机会,让大齐的文武百官一同来辨个真伪?” 此言一出,宴会上的气氛瞬间凝固。萧烨的脸色变得异常沉重,他迅速转向顾望之,急切地问道:“望之,明阳公主此刻是否在府中养病?” 顾望之恭敬地回答,确认了公主并未外出的事实。 耶律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 长的笑,看似随意地提议道:“冒充皇室成员,其罪当诛。大齐皇帝只需将此人带入殿中,让百官一观,真假立辨。此事处理起来,实则简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齐一方显然已处于被动。 太后窦氏的脸色同样阴沉,她向萧烨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传达着什么。 萧烨深吸一口气,终是下令:“来人,将那人带上来。” 随着一阵轻微的骚动,一名女子被押解至大殿中央。众人定睛一看,无不愕然——那竟是本该藏身府中的萧雅公主!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被人指认为冒充者? 萧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嘴唇微微颤抖,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萧雅则是一脸无辜与不解,她大声辩解道:“皇兄、母后,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连我都认不出来。我说我是公主,他们非但不信,还说我冒充!” 萧烨闻言,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放肆!谁让你擅自入宫的?” 萧雅一脸茫然,解释道:“皇兄,是您传口谕让我来的啊!还是张福英的小徒弟亲自来传的。” 萧烨气得几乎要扶额长叹:“你这蠢货!朕何时下过这样的口谕?还不快给朕滚出去!” 萧雅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但此时后 悔已晚。她倔强地抬起头,说道:“皇兄,现在就算我离开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叫来小德子对峙一番,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陷害大齐的奸人!” 刹那,原本和谐的宴会变成了充满火药味的修罗场。 耶律瑜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如此说来,这位才是真正的大齐明阳公主?那么,之前代表大齐去和亲的公主,岂不就是冒充的了?” 萧烨强作镇定,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回应道:“太子,此言差矣。当年确实事出有因,明阳公主因身体抱恙,需前往山中静养,故而我朝决定由玲华郡主代嫁和亲。玲华出身将门,气质非凡,足以担当此任,说她冒充公主,实在是过于严重了。” 然而,耶律瑜并未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借机发难,声音中多了几分冷意:“北原虽败,但当年提出和亲,乃是出于诚意。若非我皇兄不幸战死沙场,和亲的王妃也无需返回大齐。这三年间,两国边界安宁,皆因北原人真心诚意地将一位庶女视为公主。可如今真相大白,大齐是否该给我们北原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此言一出,如同投石入水,激起了层层波澜。北原的使者们纷纷站起,神色愤慨,一同向大齐提出了强烈的质疑和 要求。 萧烨面色铁青,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沉声道:“诸位请少安毋躁,大齐自然会给予北原一个满意的答复。” 耶律瑜见状,也不再纠缠,他站起身来,眼神中透出一丝疲惫与决绝:“天色已晚,孤感到有些困乏,便与众使臣先行告退了。” 萧烨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礼部官员与禁军迅速行动起来,准备护送北原的使者们离开。 宴会厅内,气氛变得异常沉重。宾客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在这片刻的宁静中,萧烨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他猛地冲下座位,不顾一切地扇了萧雅一巴掌。 “朕真是把你宠坏了!”萧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三年前你不愿去和亲,朕念你年幼体弱,网开一面;可如今四年过去,你却如此愚蠢,置国家颜面于不顾!你说,现如今该如何收场?萧雅,你来告诉朕!” 萧雅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几步,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她眼中噙着泪水,却不敢轻易落下,只是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窦氏深吸一口冷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涛,沉声对萧烨道:“皇帝,当务之急是让其他百官先行离宫,以免事态进一步扩 散。阿雅的愚行固然不可饶恕,但背后那双推波助澜的黑手更是阴毒至极,必须即刻揪出,以正视听,此等奸佞之心,简直可诛!” 萧烨闻言,深以为然,随即下令百官即刻出宫,恢复宫中的平静。然而,他并未就此罢休,而是补充道:“秦王、安阳郡主、吴渊,还有大理寺卿程楷,你们四人留下,随朕前往御书房,共同商讨此事。至于明阳公主,即刻起禁足于紫宸殿偏殿,未经朕的允许,不得擅出。” 众人闻言,皆应声称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片刻之后,萧烨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陆相、翰林院的卫宸,以及云成清,你们也随朕一道前往御书房。朕要听听你们对此事的看法,共同商议对策。” 云灵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震。她未曾料到,自己竟也会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之中,成为御书房议事的一员。 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心中暗自揣测着这背后可能隐藏的阴谋与算计。 她大约知道是谁在背后引导此事,但还没有证据。 “圣上,臣女斗胆进言,”云灵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坚定,“此时若能将那给公主殿下传话之人迅速捉拿归案,顺藤摸瓜,想必很快就能查明背后真正的主谋。” 第197章 谁娶翁主? 萧烨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猛地一拍桌案,沉声道:“来人,即刻传令,将小德子捉拿至朕面前,朕要亲自审问!”禁军统领领命,迅速转身,步伐坚定地执行命令去了。 萧煜望着云灵,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关切,他故意放慢脚步,待其他人都稍稍远离后,才轻声问道:“此情此景,你心中可有打算?若想先行回府,本王自会安排。” 云灵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此时离开,只会让事情更复杂。我留下,或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萧煜轻轻点头,以示赞许,随后向录宏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录宏心领神会,悄然无声地退出了人群。 ……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烛火摇曳,映照出一众大臣跪伏在地的身影,他们或低头沉思,或偷偷交换着不安的眼神。萧烨坐在案前,脸色铁青,沉默良久,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除了萧煜作为亲王身份特殊,得以免跪外,其余人等皆不敢稍有懈怠。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一名侍卫匆匆入内,神色紧张地禀报道:“圣上,我等已奉命前往捉拿小德子,但…但在内 务府发现其遗体,显然已遭遇不测。”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顿时一片哗然。 萧烨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碎片四溅,茶水与愤怒一同溅落在地板上。他猛地站起,怒不可遏:“杀人灭口?好一个干净利落!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众臣劝慰:“圣上息怒。” 臣见状,纷纷起身,小心翼翼地劝慰着怒火中烧的皇帝,生怕一不留神便触了霉头。 “让朕如何息怒?!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北原那边,朕该如何交代!”萧烨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充满了无奈与愤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随后将目光转向了陆相,“陆卿,你先说说看,此事该如何应对?” 陆相被点到名,心中虽惊,却也迅速整理思绪,缓缓道:“微臣以为,此事虽棘手,却也不必过于忧心。北原使团此刻发难,无非是想借题发挥,想要多提些条件,多争取些利益罢了。我们不妨与他们再行谈判,以智取胜。” 萧烨听后,冷笑一声:“提条件?他们凭什么?我大齐岂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言罢,他转而看向萧煜,眼中带着一丝期待,“阿煜,你对此有何看法? ” 萧煜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言辞恳切:“皇兄,陆相所言极是。北原人此举,正是为了谈判桌上能多占几分便宜。既然阿雅的身份已经暴露,再想圆谎已无可能。臣弟愿亲自前往,与北原使团再次交涉,力求平息此事。” 萧烨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大理寺卿程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程卿,你身为大理寺之主,此时更应发挥作用。速去验尸,务必在两日之内找出幕后真凶,否则,你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怕是要换人坐了!” 程楷闻言,额头冒汗,连忙应承下来:“微臣领命,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最后,萧烨的目光落在了云成清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信任与托付:“云卿,此次谈判,你需紧密配合秦王,不仅要确保国家利益不受损,更要防止北原人趁机狮子大开口。你的才智与口才,朕向来是信得过的。” 云成清初时还有些愣怔,以为自己只是旁听,直到皇帝点名,才意识到自己的责任重大。 他连忙应声道:“臣定不负圣望,全力以赴。” “安阳郡主,今晚留在宫中陪贵妃吧,贵妃怀着龙嗣,近日身体欠佳,你会医术,正好。 ” 云灵心里长叹一口气,原来是为了此事。 轮到吴渊时,殿内气氛更加微妙。 萧烨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吴渊,北原此番和亲之意,朕已深思熟虑。嘲瑰翁主正值妙龄,与你门当户对,朕有意赐婚,你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渊身上。 吴渊面色微变,迅速扫了一眼身旁同样面无表情的卫宸,心中暗自权衡。 他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婚姻,更是两国之间的政治博弈。最终,他坚定地开口:“圣上,微臣心中已有挚爱,对嘲瑰翁主实难生情愫,望圣上体谅。”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却不料一旁的卫宸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吴世子不愿,微臣愿意承担起这份责任,迎娶嘲瑰翁主。”此言一出,殿内更是哗然一片。 云灵的心猛地一沉,她深知嘲瑰翁主的秘密——那是一个连北原皇室都试图掩盖的真相。 她不能再让这场错误的联姻继续下去,否则,不仅会毁了两个无辜的人,更可能引发两国之间的争端。 她鼓起勇气,打断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圣上,臣 女斗胆,有话要说。” 萧烨的目光如炬,转向云灵,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灵行礼后缓缓道出:“圣上,臣女虽不才,但自幼研习医术,曾在市井之中免费为百姓看诊。数月前,嘲瑰翁主乔装打扮,前来问诊,臣女无意中发现她患有石女之症,此事关乎女子名节与皇室颜面,臣女一直守口如瓶。但今日,情况特殊,臣女不得不将此事禀明圣上。” 此言一出,殿内再次掀起轩然大波。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萧烨的脸色变得铁青,怒不可遏:“北原竟敢以如此手段欺瞒我大齐!真是欺人太甚!” 他猛地拍案而起,怒斥道:“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严查!至于和亲之事,暂且搁置,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你们都退下吧,安阳郡主,你即刻前往贵妃宫中,确保贵妃与龙嗣的安危。” 随着萧烨的一声令下,殿内众人纷纷应诺退下,各自心中盘算着这场风波将如何收场。 云灵则是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她知道这场风波远未平息,但至少她已经尽自己所能,为无辜之人争取了一丝转机。 可阿姐到底哪里不舒服,出了御书房,宫娥带她脚步匆匆往仪华殿赶来。 第198章 孙玲华的报复 耶律瑜并未如众人所料返回那灯火阑珊的使馆,而是悄然穿梭于汴京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最终,在一片不起眼的茶馆后院,与孙玲华进行了一场秘密会面。 汴京,这座古老而繁华的都城,以其宽广的街道和密布的巷弄,为这样的隐秘会面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茶馆内人声鼎沸,茶香袅袅,而后院则是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与远处街市的喧嚣交织成夜的序曲。 耶律瑜身姿挺拔,立于窗边,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冷峻的面容上,为他平添了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背对着孙玲华,冷漠的姿态,在她眼中,仿佛是高悬于夜空之上的孤星,遥不可及,又令人心生寒意。 孙玲华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伪装的恭敬:“太子殿下,我为您准备的这份礼物,您可还满意?” 耶律瑜的眼神冷冽,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达人心最深处。 耶律瑜并未立即回应,只是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仿佛那小小的瓷器里藏着他所有的思量。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泉:“在孤眼中,这不过是大齐内部纷争的一隅,对北原而 言,虽有利可图,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小利罢了。” 孙玲华站在耶律瑜的身后,她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殿下,你至少可以提一个条件,您不是心仪安阳郡主,此次就是大好机会。我想,只是牺牲一个安阳郡主罢了,大齐会同意的。”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视着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心如蛇蝎的女子:“你还真够狠毒的,抢了她的丈夫,杀了她的哥哥,还要将她送到北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最毒不过妇人心。” 孙玲华的笑意中带着几分扭曲的快意,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我?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罢了。在北原,我受尽屈辱,连公主的尊号都被褫夺!她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就拥有幸福?至于云英,他不过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耶律瑜不禁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来,正视着孙玲华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那你又能得到什么?” 孙玲华笑了笑,几乎咬牙切齿:“我要让南阳郡王府彻底垮台,我要让顾莹莹那个贱人嫁给一个她最瞧不起的纨绔子弟,我要让整个孙氏家族因我 而受牵连,我要重获我的公主封号,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孙玲华,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耶律瑜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你的野心,确实不小。但这样的火候,还远远不够。想要达到你的目的,还需要再加一把火。” 孙玲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那么,就再死两个人吧。这样,总该足够了吧?” 她的声音低沉而阴冷,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恶魔。 耶律瑜盯着孙玲华那双充满疯狂的眼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他睥睨着这个已经彻底堕入黑暗的女子,冷冷地问道:“你,还有退路吗?” 孙玲华闻言,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退路?哈哈哈哈哈……” 她早就一无所有,无爱没家人没朋友,受尽冷落,受尽欺凌,还要什么善终? 既然如此,她还何惧更深的黑暗? 耶律瑜摇了摇头,留下一句“疯妇”的骂语,随后决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充满阴谋与算计的院落。 只留下孙玲华一人,在那清冷的月光下,继续着她那无尽的疯狂与复仇之路。 …… 云灵来到仪华殿,姐姐云瑢已经躺下。 贴身宫女秋菊见状,连忙上前,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殿内的宁静:“郡主,您不知道,娘娘这几天真是吃不下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我们变着法子做的饭菜,娘娘也是勉强尝两口就不愿再动了。” 云灵闻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柔声问道:“这也难怪,许多孕妇在头三个月里都会害口得厉害。阿姐她偏好酸的还是甜的食物呢?” 秋菊摇了摇头,一脸为难:“这可真是难住了婢子们,娘娘对酸的、甜的,甚至辣的,都提不起兴趣,真是急煞人了。” 云灵轻叹一口气,心中已有了计较:“别急,我来给你们三道食疗的方子,先试试这鲜酸萝卜汤吧,需要的材料有白萝卜、胡萝卜、猪肚或者鸡肉,再加上些生姜、葱、盐和醋,都要适量。我这就把做法写下来,食材应该都齐全吧?” 秋菊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郡主放心,这些食材咱们宫里都是有的。” 云灵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明早再做一道胡萝卜炖羊肉,中午则换成酸甜水蛋,我现在就把这三个方子的做法都写下来。换着花 样吃,希望娘娘能喜欢,连着吃上三天看看效果。” 秋菊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幸好郡主您来了,不然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真是不知所措了。郡主,请这边走,娘娘应该还没睡实呢。” 云灵拿起写好的方子,轻步走到云瑢榻前。云瑢见妹妹深夜来访,强撑起身体,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了?” 云灵拉过姐姐的手,满眼心疼:“是圣上挂念你,特意让我来看看。看你这样子,我真是放心不下。我已经让秋菊去准备汤了,希望能帮你开开胃。怀着龙子,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云瑢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吃什么都犯恶心,睡觉也睡不好,总是半梦半醒的。” 云灵紧紧握住姐姐的手,温柔地安慰道:“怀孕就是这样辛苦,但阿姐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已经跟圣上说了,想在宫里住上几日,亲自为你调理身体,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话音未落,殿外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萧烨的声音:“不必了,朕来了。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要能把贵妃的身体调理好,你就是大齐的功臣。” 第199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姐妹二人闻声,即刻轻提裙摆,准备行礼,却被匆匆步入的萧煜以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力量扶住了云灵,轻声细语道:“免礼吧,贵妃身子不便,无须起身相迎。” 随着皇帝的到来,宫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庄重,宫人们迅速而有序地忙碌起来,为云灵安排了一个位于偏殿的休憩之所。 这偏殿虽非主殿那般富丽堂皇,却也别有一番静谧雅致,空间开阔,显得空旷而幽静。 云灵独自置身于这偏殿之中,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脚步声与远处隐约的乐声交织成夜的序曲。她 缓缓行至窗边,轻推窗棂,一缕清冷的夜风携着外界的淡淡花香悄然入室,与她身旁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熏香交织在一起。 作为学医之人,云灵对各类香料与药材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与辨识能力。此刻,她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眉头不禁微微一蹙。 熏香的味道虽淡雅宜人,却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与往日所熟悉的安神香有所不同,让她的心绪难以完全平静下来。 她轻轻转身,目光落在那香炉之上,心中暗自思量。或 许,是宫中的香料配方有所更替,又或是某味药材的用量略有偏差? 云灵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心中猛地一紧,那分明是催情香的味道。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虑:“难道是阿姐的主意?不,不可能,阿姐不会这么做。” 她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转而意识到在这深宫之中,唯一能的成年男子,除了皇帝别无他人。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决定采取防范措施。 她迅速取来两块棉花,轻轻塞入鼻孔,以防万一。 随后,她特意将窗户微微打开,让清新的空气流通进来,同时假装沉睡,静待事态发展。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子夜已过,皇帝的身影始终未曾出现。 云灵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安心地睡去,直到次日清晨被秋荷轻柔的声音唤醒。 “郡主,娘娘已经起身了,她让我来问问您是否需要继续休息?”秋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 云灵坐起身,环顾四周,确认一切如常,才微笑着回应:“我也起了,劳烦姑姑了。” 秋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谦逊地表示不敢当。 云灵却坚持道:“阿姐入宫十年,姑姑一直在身边悉心照料,这份恩情我云灵铭记于心,姑姑自然当得起这一声称呼。” 在秋荷的细心服侍下,云灵完成了更衣和洁面,随后前往主殿与云瑢一同享用早膳。 餐桌上,云瑢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询问云灵昨晚的睡眠情况。 云灵轻描淡写地表示一切安好,试图让云瑢放心。 云瑢则一边品尝着云灵为她准备的食疗粥品,一边感慨道:“你这方子真是不错,我的胃口好了许多,半夜里都有些饿了。” 云灵轻抿一口粥,眼中闪烁着温暖的笑意:“嗯,阿姐说有用,那便是最好的了。安神之物我向来谨慎,不敢随意配制,不过今晚我会仔细斟酌,让厨房准备些适合您的。希望这能让您今晚睡得更香甜。” 云瑢见状,心疼地又给云灵的碗里添了些肉粥和青菜,轻声细语道:“你啊,总是这么瘦,多吃点。我这个做姐姐的,身在这深宫之中,哪都去不了,心里头最挂念的还是云府。生怕自己的一点疏忽,就让家族蒙了尘。” 云灵边吃边点头,目光不 自觉地扫过殿内,见只有秋菊在一旁伺候,才缓缓开口:“说真的,如果不是阿姐当年入宫,为家族撑起一片天,云氏‘安阳’二字恐怕早已随风而逝。想想那些百年世家,十之八.九已不复存在,如今还能数得上的,也就那么几家了。皇上这些年来,一直在扶持新贵,转眼都快十年了……” 云瑢听罢,眼神微黯,随即对秋菊吩咐道:“你去厨房瞧瞧,小酥肉怎么还没上来,催一催。”秋菊应声退下。 待秋菊离开后,云瑢转回话题,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圣上的事情莫要议论,过去之事不能再提,若不是父兄皆亡,我与你这样的安分日子都过不上。” 云灵认真地点点头,“阿姐放心,我明白的。安稳的日子我会努力维持下去。您就安心养胎,府里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我就多陪陪您在宫里住几日。” 云瑢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也带着几分无奈:“你这小妮子,昨晚那点事,我早就知道了。你留在宫里,是想亲眼看着大理寺如何破案,早点知道真相吧?” 云灵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将酸萝卜汤推到云瑢面前,“阿 姐,这汤对开胃极好,您多喝点。” 云瑢尝了一口,酸爽的味道让她精神一振,随即又看向云灵,问道:“你心里是不是已经猜到那幕后之人了?” 云灵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嗯,猜到了。这人应该也是害死哥哥的凶手之一。所以我在等程大人他们找到确凿的证据。” 云瑢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既生气又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今天怎么又突然肯说了?” 云灵笑着握住云瑢的手,温柔地说:“阿姐,以前不说,是因为我怕您担心。现在说出来,是因为事情就快要有结果了。您放心,无论最后怎样,我都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云府,还有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云瑢听罢,眼眶微红,轻叹一口气:“我是担心你把自己也卷进去,不是怕你连累我。” 话音落,外面通传皇帝驾到。 姐妹二人起身到门口相迎。 云灵这才发现萧烨的目光在她身上。 她顿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本打算逃离,却又随后听到说大理寺程楷到了。 云灵顿了顿脚步,看来昨夜之事有结果了! 第200章 北原死人 程楷急匆匆地踏入仪华殿,这一幕并不突兀,毕竟大理寺与京兆府等司法机构,其日常运作本就独立于每日的朝会之外。 皇帝萧烨,在结束了冗长而繁重的早朝之后,仅仅在御书房稍作停留,一盏茶的工夫都未过,便心急如焚地赶往了贵妃云瑢的居所。毕竟,这是十年来,皇室再次迎来新生命的喜讯,对于萧烨而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既然来了,便在仪华殿说吧。” …… 萧烨与云瑢并肩坐于主位,云灵则被赐座于云瑢之下,位置恰到好处地体现了家族的尊卑与亲疏。 程楷携同大理寺少卿及数名得力干将步入殿内,一番必要的行礼问安后,迅速进入正题。 萧烨也很期待结果,“虚礼都免了,程爱卿速说。” 程楷恭敬严肃:“圣上,微臣已率大理寺众人连夜查证,通过验尸与线索追踪,最终锁定了主谋——顾将军夫人孙玲华。” 萧烨闻言,手中的茶盏重重落下,虽未显露出过多惊讶,但语气中难掩愤慨:“果然是她!朕撤了她的公主封号,今时今日她是要拿大齐天下来报复吗?” 程楷深知此事复杂,不敢轻易置评,只是恭敬地询问:“圣上, 接下来是否应立即捉拿孙玲华归案,进行审问?” 萧烨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审问?北原人会在乎这些吗?他们现在正以此为借口,暂停了与我大齐的和谈。此事,让朕感到既窝囊又恶心……”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温柔地落在了云瑢微微隆起的腹部上,“罢了,此事不宜在此多谈,以免扰了贵妃的清静。随朕去书房,我们再细细商议。若因此扰了贵妃养胎,朕拿你们是问。” 众人闻言,纷纷应诺。 在即将离开之际,萧烨又特意转身对云瑢嘱咐道:“贵妃安心养胎,切勿为这些琐事烦心。” 随后,他又看向云灵,“安阳郡主,你也随朕到御书房。” 云瑢与云灵交换了一个深意的眼神,彼此间无需多言,那份默契与信任已足够。 到御书房,就问道:“安阳郡主,你有何高见?” 云灵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臣女以为,圣上所言极是。北原使团对于真正的凶手或许并不十分在意,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仍是和谈。既然和谈是迟早之事,那么这起顶替事件,虽看似严重,实则不过是大齐内部的一段过往。我大齐若能坦然承 认这一事实,北原又能如何?他们至多以此为筹码,在谈判桌上多争取些利益罢了。可是主动权依旧在圣上手里。” 萧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云灵的见解显然与他不谋而合,直击要害,可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他随即下令:“程楷,即刻着人前去,务必将孙玲华捉拿归案。带至大理寺,由卿亲自严加审问,务必依照大齐律法,严惩不贷。若南阳郡王府胆敢前来要人,便让他们直接来找朕。” 程楷领命,神色凝重地应了声是,随即匆匆离去,执行皇命。 云灵见状,也悄然退出了御书房,萧烨本想挽留她多待片刻,但最终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未加阻拦。 云灵跟着程楷前来,程楷派人去捉人,这一路也就只剩下二人。 程楷终于打破了沉默:“安阳郡主,看您似乎有话想说?” 云灵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思:“程大人,孙玲华此人狡猾多端,此刻怕是已经有所警觉,甚至可能已经遁逃。大人若直接派人前去捉拿,恐怕只会扑个空。” 程楷闻言,面色微沉,显然对云灵的推测有所触动:“郡主此言,莫非是对顾夫人有所偏见?还是因昔日 赐婚之事,心中仍有芥蒂?” 云灵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洒脱:“程大人多虑了,我云灵虽非心胸宽广之人,却也非那等斤斤计较之辈。若我真因私怨而针对她,她岂能活至今日?她不过是区区一个从五品武将家的庶女,我何须惧她?更何况,如今我已是御赐的秦王妃。” 程楷闻言,心中暗自点头,随即又问道:“那郡主此番提醒,究竟是何意?” 云灵神色淡然,缓缓说道:“我只是好意提醒程大人,以免徒劳无功。以我之见,孙玲华此刻怕是已被北原人暗中保护起来,用以作为谈判的筹码。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一个无足轻重的妇人,我想圣上心中自有计较,不会过于在意。” 程楷闻言,虽仍觉有些迷雾重重,但云灵的话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当前的局势。正当他欲再追问时,云灵却已轻轻拱手,道了一声:“程大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言罢,便转身离去,留给程楷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夜色已深,云灵在偏殿内刚准备就寝,一阵隐约的交谈声悄然传入她的耳中,打断了这份宁静。她轻轻掀开帘幔,只听得外面宫女们压低声音地议论 :“听说了吗?北原使团那边出事了,死了两个人,还是参加过去年那场大战的将领呢。” “这事儿可大了,不会是我们这边的人下的手吧?为了报仇?”一个宫女声音中带着几分猜测和不安。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每个大齐人都成了嫌疑犯?”另一个宫女忧虑地说道,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云灵心中一紧,北原将领的死,无疑给本就紧张的局势再添了一把火。她决定亲自探查一番,于是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个她熟知的秘密地点,那里藏着通往外界的秘密渠道,也是她获取宫外情报的关键所在。 在微弱的烛光下,云灵快速浏览着刚获取的情报:“孙玲华昨夜与北原耶律瑜秘密会面,随后又与北原使团中的某位人物偷偷接触,至今未归,郡王府方面正暗中搜寻她的下落。”这些信息如同惊雷一般在她心中炸响,让她不禁皱紧了眉头。 正当她沉思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巡逻的禁军不期而至。禁军首领赵栋一眼便认出了云灵,语气虽比平日多了几分客气,但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安阳郡主,这么晚了,您怎会在此?” 第201章 你在关心本王? 云灵心中一凛,表面却故作镇定:“晚饭似乎吃得有些多了,便想着四处走动走动,消消食。赵大人,今夜又是您当值啊,真是辛苦。”她的声音轻柔而礼貌,却难掩话语间的一丝微妙。 赵栋的目光在她背后微微停留,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沉声道:“郡主,此地前些日子刚捕获一名北原探子,毕竟这里是通往外界的捷径,不知郡主手中之物是……” 他微微侧头,目光在云灵身后掠过,仿佛穿透了夜色,捕捉到了她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严肃:“郡主,此地非同小可,前几日才抓获了一名北原的细作,这里乃是皇宫与外界的咽喉要道,安全之事,马虎不得。不知郡主手中之物……” 云灵的手心里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张薄薄的纸条被她紧紧攥着,仿佛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心中急转,试图以最高贵的身份作为挡箭牌:“赵大人,贵妃娘娘还在等我,本郡主先走一步。” 然而,赵栋并未轻易放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持:“郡主,北原使团在我大齐遇害,圣上已命下官严加巡逻盘查,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郡主若想离开,还请留下手中之物,以便查证。”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清冷而有力的声音穿透了夜色:“赵栋,你好大的胆 子!竟敢对安阳郡主,未来的秦王妃如此无礼!” 顿时一条小路便跪得满满,“秦王殿下千岁。” 包括赵栋在内。 赵栋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陈述了一遍:“殿下,微臣今夜奉命巡夜,恰逢安阳郡主在此逗留,且发现郡主手中似有异物,出于职责所在,才斗胆询问,望殿下明鉴。” 云灵趁此机会,轻轻挪步至萧煜身旁,将那张藏有秘密的纸条悄然递入了他手中。 萧煜神情一凛,还真有东西。 他面色沉静,呵斥一声:“你放肆!安阳郡主很少入宫来,不认路也是情有可原。” 赵栋却并未因此退缩,他坚持己见:“殿下,微臣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要郡主愿意,微臣愿亲自为郡主检查袖中之物,以证清白。” 云灵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与从容。她缓缓上前一步,面对着赵栋,伸出双手,十指摊开,空无一物。“赵大人,您瞧仔细了。” 说着,她又轻轻抖了抖袖子,只见几个小巧精致的瓷瓶从袖中滑落而出,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大人,本郡主虽不才,但也是略通医术之人。这些,不过是我平日里随身携带的药品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逐一介绍起来,“这瓶是止痛的,对于缓解疼痛有奇效;这瓶是 止血的,一旦有外伤出血,可立即使用;还有这一瓶,是防蚊虫叮咬的,夏日里出门在外,可是必不可少……” 赵栋见状,连忙躬身道歉:“微臣鲁莽了,夜色深沉,微臣眼拙,未能辨明真相,还望郡主海涵。” 云灵轻叹一口气,似乎想尽快将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平息下去,她温和地回应道:“赵大人也是职责所在,我自然理解他的难处。今晚这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大家各司其职嘛。” 待赵栋一行人离去,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萧煜从袖中取出那张字条,目光复杂地看了云灵一眼,却没有直接打开查看,而是直接递还给了她。 云灵接过字条,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抬头望向萧煜,眼中满是不解:“殿下,您为何不看这字条?若是皇帝陛下知晓您深夜出现在后宫,恐怕……” 萧煜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云灵,你我之间,何须多言。本王不问,并非不想知,而是信你自有分寸。但今夜若非本王恰巧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府中传来的一些消息,问我可否安好之类的,真的无甚大事。”云灵一副不信给你瞧的表情。 “真的没什么。”云灵轻描淡写地说道,试图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波澜。 萧 煜的目光紧紧锁在云灵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云灵,你若真的无所隐瞒,又何必如此急于销毁证据?你的紧张,你的掩饰,都在告诉我,这张字条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灵被他说中心事,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略带痛楚地说:”你弄疼我了,萧煜。你该不会真以为北原人的死与我有关吧?” 萧煜立刻松开了手,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云灵,你留在宫中,并非全然安全。北原使团遇害,情势复杂,你卷入其中,只会更加危险。” 云灵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无畏:“我知道,我从未想过能独善其身。这盘棋,我等了太久,是时候收网了。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我都不能退缩。” 夜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也似乎吹散了两人之间的一些隔阂。 萧煜望着云灵坚毅的脸庞,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留在宫中吧,至少这里,我能确保你暂时的安全。” 云灵轻轻点头,感激地看向萧煜:“今日之事,多谢殿下解围。不过,我知道与北原的谈判将会异常艰难,你务必小心行事,保护自己。” 萧煜忽然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而复杂:“云灵,你是在关心我吗?” 云灵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语 气中带着几分倔强:“没有……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太多,将来还不清。” 萧煜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紧抿着唇,没有言语,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寒意。 云灵见状,心中虽有诸多不解与忐忑,但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节,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女先行告退。” 待云灵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萧煜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她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录宏见状,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压低声音禀报:“爷,您觉得这安阳郡主是否真的与北原使者之死有关?吴世子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这两位都曾与云将军在战场上交过手……” 萧煜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深沉:“不会,我了解她,她虽性情刚烈,却绝不至于亲自动手取人性命。但她必定知晓此事背后的真相,知道是谁在暗中动手。” 说着,他转向录宏,目光中多了几分锐利:“你即刻安排人手,务必确保她的安全。本王要你派出最可靠的人,不分昼夜,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暗中保护她。另外,那些跟着孙玲华的人也要加倍小心,他们的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不得有误。” 录宏闻言,立刻肃然起敬,应道:“是,爷。属下这就去安排,定不辱使命。” 第202章 共享一个你 云灵悄然无声地回到了仪华殿的偏殿,夜色已深,殿内只余几盏烛火摇曳,映照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坚定的面容。 她轻手轻脚地躺下,衣物未曾褪去,心中暗自戒备,仿佛能预见即将到来的风暴。 不久,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一名宫女轻声询问:“郡主,您是否已经安寝?” 云灵迅速调整呼吸,起身应道:“还未深眠,有何事?” 宫女步入室内,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恭敬地说:“贵妃娘娘挂念郡主,特地命奴婢送来这安神汤,愿郡主能有个好眠。” 烛火的光芒映照在那名宫女的脸上,云灵心中微动,这张面孔在仪华殿众多侍女中显得格外陌生。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汤碗,轻声致谢:“劳烦娘娘挂念,请替我转达谢意。” 宫女并未急于离去,而是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郡主若是能饮下此汤,奴婢也好回去复命。” 云灵微微一顿,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抬头,毫不犹豫地一口饮尽安神汤,那宫女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空碗退了下去。 云灵随即下地,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检查起室内的焚香,果然,那香气与昨夜的一模一样,只是今夜 ,这安神汤中又多了一份不速之客。 然而,对于云灵而言,这一切不过是雕虫小技,她的师父,乃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灵隐大师,曾经的毒医圣手,制毒解毒之术堪称一绝。 云灵自幼便跟随灵隐大师学习,虽医术多承祖父所授,但在制毒解毒方面,她却深得师父真传。这碗安神汤中的“佐料”,对她来说,不过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她从袖中取出一粒解药,迅速服下,心中冷笑,这后宫之中,果然处处暗藏玄机。 夜深人静之时,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偏殿的宁静。 云灵睁开眼,只见皇帝萧烨身着便服,悄然步入室内。他的眼神复杂,既有愤怒也有不甘,直直地盯着云灵。云灵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 萧烨缓步走到榻前,伸出手,轻轻触碰云灵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当年,你为了逃避选秀,不惜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顾望之。好不容易和离,你却又转身嫁给了七弟,怎么在你眼中就看不到朕?” 云灵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强忍怒意,静静地听着萧烨情愫。 萧烨不知想到什么,情绪更加激动:“世事无常,今日谈判桌上,耶律瑜那蛮夷竟提 出以你为和亲条件,他怎敢如此侮辱你?一个孙玲华,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云灵心中骇然,她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耶律瑜的提议如同一把利刃,直插她的心脏,而萧烨的话,更像是一剂毒药,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正当她思绪纷乱之际,萧烨突然一把掀掉她的被子,目光在她曼妙的身姿上游走,轻声道:“不过,你也无须太过在意,反正你也嫁过人,嫁给七弟又如何?你依旧可以是朕的女人,朕不介意和七弟共享一个你。” 云灵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屈辱,她猛地抓住萧烨即将触碰到她腰带的手:“圣上,您这是要逼我去死吗?” 萧烨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得愣了一下,随即怒意涌上心头:“你竟敢反抗朕?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在这后宫之中,朕就是天,朕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云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荡,她知道,此刻的反抗只是徒劳,但她的尊严与骄傲绝不允许她就此屈服。 她冷冷地看着萧烨,眼中写着不屈的:“圣上,您若真敢逼我至此,我云灵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您如愿!” 萧烨的苦笑在瞬间凝固,他显然没有预料 到云灵的反抗会如此坚决而猛烈。 他眼中的怒火与欲望交织,却也被云灵那份不容侵犯的刚烈所震撼:“你竟然如此刚烈?是也,当初你宁可被休妻,也不肯让顾望之娶平妻。” 云灵用坚定而冷静的目光直视萧烨,“圣上,您是九五之尊,应当知晓何为君子之道。以权势压人,强迫女子,这岂是明君所为?” 萧烨心中的愤怒与欲望如同野火燎原,难以遏制,他质问云灵:“安神汤为何对你无效?” 云灵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继续用言语拖延时间,同时寻找着逃脱的机会:“圣上,若您真对我有意,何不光明正大,以礼相待?用强权相逼,只会让我对您心生畏惧与厌恶。更何况,我不仅是您的郡主,更是秦王的王妃,我们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旦此事泄露,必将引起朝野动荡,兄弟反目,这对您的圣誉将是何等的损害?” 云灵趁机观察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物品作为防身之用,她悄然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来。 趁着萧烨愣神的间隙,云灵迅速从枕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防身之物。 她猛地发力,挣脱了萧烨的束缚,将匕首紧紧贴在自己的颈动脉上,目光决绝而坚定。 “圣上,请 您自重!我云灵虽为女子,但也有自己的尊严与底线。若您再如此,我便血溅当场!”云灵的声音中充满了警告与决绝。 她是刚烈的,绝不会就犯的。 面前之人是皇帝,是姐姐的丈夫,是未婚夫的哥哥。 她绝对不会对此事妥协,且宁死不屈! 萧烨见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慌乱。他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低估了云灵的刚烈与决心。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试图用缓和的语气安抚云灵:“你冷静,朕刚刚只是一时冲动。此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朕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然而,云灵并没有因为萧烨的软话而放松警惕。 她太了解这位帝王的权谋与手段了,知道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 她紧握着匕首,目光如炬,坚定地表示:“圣上,请您三思而后行!我云灵虽为女子,却也有自己的尊严与底线。若您继续逼迫,我宁可选择玉石俱焚,也绝不苟且偷生!” 萧烨眼神晦暗不明,“你如此厌恶朕?” 不等云灵回答。 门口传来张福英的声音,“圣上,北原使团又死一人……” 萧烨猛然站起,扫了一眼云灵,匆匆往外走去。 “安阳郡主仔细陪伴贵妃,无朕命令不可出仪华殿。” 第203章 入狱 外面宫人应是。 夜色如墨,深邃而宁静,宫墙之内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云灵轻手轻脚地将那把寒光凛冽的匕首重新安置于枕下,仿佛是在藏匿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的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闭上眼,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安宁。 她知道,今晚的这一切,怕是难以瞒过那个最疼爱自己的阿姐。 届时,阿姐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云瑢半夜起夜,秋菊陪着,且很气愤,“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圣上从咱们主殿离开后,竟又去了偏殿。听说昨夜圣上就在偏殿外徘徊了许久,今晚更是直接进去了,在里面逗留了小半个时辰。若非张大官及时出现将圣上叫走,还不知会怎样呢。” 云瑢眉头轻轻蹙起,她明白宫中的流言蜚语如同无形的网,稍有不慎便能将人困住:“休要乱说,这几日使团来,诸事繁杂,圣上定是在询问我的身体状况,灵儿是医者,圣上咨询问话,都是情理当中。” 秋菊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说道:“可是娘娘,圣上在主殿时已经问过您的情况了,就算要再问,也不该这么久啊……” 云瑢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秋菊的话,“你切勿再胡思乱想了。本宫了解灵儿的品行,她行事自有分寸。至于圣上,他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有他的考量。我们无需过多揣 测。” 不相信皇帝,她难道还不相信妹妹吗? 话音刚落,秋荷匆匆而入,打破了室内的沉静。“娘娘,不好了,安阳郡主似乎因为什么事惹怒了圣上,现在被圣上禁足在仪华殿,没有圣令不得踏出半步。” 云瑢二话没说,就往偏殿走来,站在窗边看到微弱的烛火,她驻足良久却又返回到主殿。 云瑢转过身,回到了主殿的软榻上坐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少安毋躁,灵儿既然没有来找我,说明此事尚有转圜余地,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北原使团来访期间发生人命案,圣上如此安排,或许也是为了保护灵儿,不让她卷入更多的纷争之中。我们且等明日,看事情如何发展再做定夺。”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穿透云层,温柔地洒在仪华殿的琉璃瓦上,金色的光辉与殿内的雅致交相辉映,一片宁静祥和。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大理寺还有内务府却一起来了许多人。 内务府总管周建宏,以及程楷都来了。 周建宏直接就要拿人,程楷阻拦,“周大人这里是仪华殿,今日要拿的可是安阳郡主,程某以为先知会贵妃娘娘一声,周大人以为呢?” 周建宏随即赞同,“多谢程大人提醒,周某事务繁忙,倒是忘了这一茬。” 秋荷已 经将消息告诉了云瑢。 云瑢带人出来,周建宏便上前行礼:“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众人皆行礼。 云瑢扫视乌泱泱的一众人,问道:“周大人,程大人,这大清早的,怎的如此兴师动众?” “拿人。安阳郡主涉嫌杀害北原使团使臣三人,奉皇上口谕,前来拿人,还望娘娘行个方便。” 云瑢冷了脸,“拿人办案不是大理寺的职责?不知何时内务府也有了此职责?” 周建宏依旧恭敬,“娘娘息怒,微臣实是奉了皇上口谕,因案件涉及后宫女眷,故命微臣从旁协助。大理寺虽为办案之地,但在此等敏感时刻,也需顾及皇家颜面与郡主的安全。” 云瑢眼眸扫向程楷,“程大人,舍妹几日都在仪华殿,如何杀人?她还会分身术不成?” 程楷似乎也很无奈,他上前一步来陈述道:“娘娘,此案确实复杂。昨夜我们连夜审讯,嫌疑人供认是受安阳郡主指使,买凶杀害北原使团三名使臣。微臣深知郡主品性,定当公正审理,绝不冤枉无辜。” 云瑢闻言,眉头紧锁,又问:“动机呢?舍妹与北原使团无冤无仇何故买凶杀人?” 程楷还没张口,云灵从偏殿缓缓走出,一身素衣,面容平静,仿佛并未被眼前的阵仗所动:“两位大人,请吧。我愿随你们去大理寺,配合一切调查。” 而 后她又看向云瑢,语气轻柔:“阿姐,不必为我担忧。既然大理寺有此怀疑,我身为郡主,自当配合调查,以证清白。” 云瑢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灵儿,你……我去求圣上。” 云灵微微一笑,安慰道:“阿姐放心,我云灵行事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程大人、周大人也是秉公办案,只要调查清楚,自会还我清白。你且在宫中安心等候,我定会安然无恙出了大理寺。” 云瑢望着云灵坚定的眼神,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知此刻唯有信任与支持。她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水终是没能忍住,滑落而下。 程楷见状,忙表态道:“娘娘请放心,本官定当公正无私,严查此案。安阳郡主若真是清白之身,本官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仪华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余下云瑢一人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 她深知此事的严重性,立刻对身旁的秋菊下达了命令:“秋菊,你立刻动身,拿着我的令牌去秦王府,务必要快,只有秦王才能救灵儿。” 秋菊闻言,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娘娘,奴婢定不负所托,即刻启程。”说罢,她便匆匆退出了仪华殿。 而此时,云灵已被押送至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大理寺的监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但周建宏只是简单 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仿佛此地与他无关。 程楷则留了下来,他望着云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开口解释道:“郡主,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尽如人意,但请放心,下官已经尽力命人收拾,希望能让郡主在这里稍微舒适一些。只是,恐怕需要委屈郡主暂时在此逗留两三日,直到北原那边的愤怒稍微平息……” 云灵听着程楷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略带讽刺的笑意:“程大人,你此言差矣。你似乎认定了我买凶杀人,可审问了一夜,竟连真正的主谋都未审出,这大理寺的办案能力,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程楷闻言,脸色微变,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言辞:“郡主,下官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此事确实涉及重大,而郡主您又恰好有……有动机。不过,下官也注意到了,郡主似乎一直在暗中调查云将军的死因,这或许就是一切的根源所在。”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与释然:“程大人,你无须多言。是非曲直,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我既然来到了这里,便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现在,我只需耐心等待,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说完,云灵便转身走向监牢深处,留给程楷一个坚毅而孤独的背影。 外面已然通报,“大人,秦王殿下到了……” 第204章 探监 程楷匆匆迎上来,暗道秦王消息灵通。 这么一阵功夫,仪华殿的人就算通风报信,应该还没到秦王府。 萧煜定是从另外的渠道得知的。 他连忙加快步伐,几乎是小跑着上前,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秦王殿下。未曾料到殿下亲临,未能及时迎接,还请殿下恕罪。” 萧煜面色冷峻,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你说安阳郡主买凶杀人?” 程楷额头微汗,急忙解释道:“殿下明鉴,此事乃是凶手在审讯中供认不讳,指向了安阳郡主。但目前仍处于调查阶段,尚未定罪。圣上对此事极为重视,尤其是考虑到北原方面的强烈反应,他们要求严惩凶手,以命抵命。微臣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谨慎处理。” 萧煜并未立即回应,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人在哪里?” 程楷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萧煜向监狱深处走去,边走边解释道:“殿下请随我来,郡主虽然身陷囹圄,但微臣已命人将牢房打扫干净,并尽可能提供了必要的便利。” 萧煜没有多言,步伐坚定而迅速,转眼间便来到了监狱深处的一间特设牢房前 。程楷识趣地挥手示意守卫退下,自己也退到一旁,给予两人足够的私密空间。 牢房内,光线昏暗却掩不住云灵眼中的睿智与从容。见到萧煜踏入这方寸之地,她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以一种近乎轻松的姿态迎接他的到来,仿佛这一切的变故,都在她的精心布局之中。 “想出去吗?”萧煜的问话打破了牢房内的沉寂,还如此别出心裁。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洒脱与自信,“这儿虽简陋,但胜在清静,别有一番风味。殿下无须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萧煜轻轻摇头,显然对云灵的淡然感到一丝无奈,随即话锋一转,“按照你的布局,那个幕后黑手今晚会有所动作?” 云灵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没错,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从北原的角度来看,无论是我亲自出手还是借他人之手,结果都是一样的。三条无辜的生命,足以成为耶律瑜向北原朝廷邀功的筹码,让他有机会大做文章。” 萧煜沉思片刻,表示赞同,“你说得对,这样的牺牲对耶律瑜而言,无疑是一张强有力的谈判牌。” 紧接着, 云灵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决,“但殿下,我的人手已经查实了孙玲华与耶律瑜之间的私下会面,并且掌握了他们勾结的铁证。只要我们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份证据公之于众,耶律瑜的阴谋便会不攻自破,北原的算盘也将彻底落空。” 萧煜眼眸扫向云灵,“你当本王就是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你现在担心我谈判不顺畅,所以要拿出证据来?这么一来,孙玲华帮你杀了仇人,紧接着孙玲华也会被大齐一律惩罚,你的目的便也达到了是吧?” 云灵被揭穿心中想法,心里多了一丝暖意,到底萧煜是真的在意他的,这场无声的战争中,真正懂她的就只有萧煜而已。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能有人如此洞悉她的心思,实属难得。她轻轻点头,眼神坚定:“正是如此,我的目标始终是让真正的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孙玲华以我为饵,不惜牺牲郡王府乃至整个家族的声誉,却未曾料到,她布的局,反而成就了我的计。她替我清理了障碍,却也让自己陷入了更深的泥潭。” 萧煜嗯了一声,问道:“你 猜到我会重新审理案件?” 云灵嗯了一声,“是的,我猜测凶手有软肋或者家人在孙玲华手中握着,只要解除这一点,凶手自然会招认,甚至会拿出孙玲华买凶杀人的证据!” 萧煜闻言,心中大石落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既如此,本王便放心了。明日一早,我亲自来迎你出狱,见证这一切尘埃落定。” 云灵微微一笑,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过,殿下,明日揭露凶手之时,还需谨慎行事。莫要让其提前察觉,我倒想看看,这幕后黑手在真相揭露前,会如何挣扎,又会选择逃往何方。” 萧煜不知道云灵要做什么,但也应了,“好,本王答应你。” 萧煜出来,程楷紧跟其后,小心翼翼地恭送着这位权势滔天的秦王。 他冷声吩咐:“安阳郡主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本王拿你是问。” 程楷连忙躬身应道:“是,殿下请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确保郡主周全。” 萧煜并未停下脚步,继续下达指令:“至于那个凶手,务必严密看管,不得有丝毫马虎。一个时辰后,本王要亲自审问 ,你需提前做好准备。”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让程楷丝毫不敢怠慢。 程楷连忙点头应承:“微臣明白,凶手已被单独关押,且由最可靠的守卫严加看管,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行至大理寺门口,萧煜停下脚步,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他仿佛能洞察一切暗流涌动,淡淡开口:“这两日,大理寺恐怕不会太平。程大人,安阳郡主向来颇有人缘,她的老友定会想方设法前来探望。你便不必阻拦,都让他们进来吧,但务必维持好秩序,不得生乱。” 程楷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面上仍保持着恭敬:“微臣领命,定当妥善安排,确保探望有序进行。” 萧煜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程大人,本王还听说你有意外放任职,可有此事?” 他的话语虽轻,却如同重锤般落在程楷的心头,让他不禁暗暗揣测起秦王的意图来。 程楷心中一紧,但面上仍强作镇定,恭敬地回答道:“微臣确有此意,但一切还需圣上裁断。” “嗯,此次你若破案有功,本王会助你一臂之力,你看,淮南如何?” 第205章 不速之客 淮南? 哪个官员不想去淮南? 淮南之地,其疆域辽阔,横跨淮河之南,直至长江之北,更向东延伸至湖北的应山、汉阳以东,直至碧波荡漾的东海之滨,其治所设在风景秀丽的扬州城。 这不仅物产丰富,经济繁荣,更因远离皇权的直接束缚,享有“水长皇帝远”的美誉,成为许多官员梦寐以求的任职之地。 一旦踏入这片土地,许多官员便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沉醉于那份难得的自在与安宁之中。 程楷狠狠心动了,不过他官场沉浸多年,所以面上不显。 他迅速整理心绪,恭敬地向面前的萧煜殿下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与坚定决心:“谢殿下厚爱,微臣感激涕零。微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誓保北原人不得寸进。” 萧煜点了点头,满意,“皇兄果然好眼光,让你来做大理寺卿,是北齐之幸。” 程楷诚惶诚恐,连忙躬身谦逊道:“殿下谬赞了,微臣所做的一切,皆是分内之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与殿下的期望。” …… 云灵在牢狱很是安适,天刚擦黑,卫宸便来监狱探视,程楷陪同来的。 云灵正在看书,是程楷送来的《洗冤录》。 卫宸入内,笑了笑,“我来,倒是打扰你看书了?” 云 灵微笑回应,“这里的确清静,但静谧之中总难免带着几分心慌。许多事情悬而未决,让人难以真正安下心来。” 卫宸颔首,“灵儿,你且安心等待。大理寺已经接到了圣上的旨意,必须在明日之前找到真正的凶手。在这里,你至少可以远离那些是非与阴谋,应该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 云灵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姐夫能来,我便知道信我者居多。” 卫宸嗯了一声,“自然如此。圣上也说是不得已为之,给了大理寺一日时间,必须找到真正的主谋。” 云灵倒也坦然,“姐夫是可信之人。不瞒您,我已将关键证据交给了秦王,明早我便可以从监狱里堂堂正正出去。” 卫宸心中稍安,但依旧不忘细心地叮嘱道:“将证据交给秦王是明智之举。你且放宽心,侯府那边我还特意隐瞒了你被捕的消息,免得他们过于担心。不过,贵妃娘娘却通过人来向我询问你的近况。她在深宫之中,如今又怀有身孕,对你自然是格外挂念。” 云灵闻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阿姐她总是这样细心。请姐夫代我告诉她,我在这里一切安好,让她不必为我担忧。” 卫宸轻轻点头,承诺会将云灵的话转达给贵妃娘娘。同时,他也不忘提醒云 灵关于北原和亲之事:“北原之人昨日在谈判中再次提及了和亲之事,不过圣上以你已赐婚为由暂时拒绝了他们。但如今死了使者,他们很可能会再次提起此事。你需得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做好心理准备。” 有些事情她都觉得丢脸无法提起,皇帝对她的心思隐藏得太深,她贸然说出,旁人许是不信。 皇帝要脸,更不会光明正大。 本来还想着要拿藏宝图换解除婚约,如今一想反倒是让皇帝如愿了。 所以她还得重新计划。 …… 夜色如墨,监牢之外,寒风带着几分萧瑟,悄然穿梭于石墙铁栏之间,似乎也在为这不期而遇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凝重。 顾望之的身影,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挺拔,却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犹豫与挣扎。他的到来,确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云灵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却也是她未曾预料之景。 程楷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夜色中的一缕温和之风,试图缓和这份突如其来的紧张:“郡主,顾将军说有紧要之事需亲自向您禀明,这才深夜来访,望郡主见谅。” 云灵闻言,轻轻抬手,示意程楷退下,随后缓缓起身,一袭素衣在微弱的烛光下更显清丽脱俗。 她目光平静如水 ,却深邃难测,淡淡地望向顾望之,那眼神中既有对突如其来访客的意外,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将军,深夜夜访监牢,想必事情很紧急?” 顾望之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心中做了无数次的挣扎与权衡,终于开口,“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知道杀人的不是你,我也知道杀人的是谁。” 云灵越发淡然,“所以呢?顾将军既然知道,为何不揭发呢?” 顾望之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苦楚,“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别的我无可奉告。” 云灵坐了下来,不想再浪费口舌,神色依旧平静,“顾将军,夜深了,我要歇息了,且走吧。” 顾望之有些着急,解释道:“你不一样,你是郡主,你是未来秦王妃,就算杀了人,也会有人相助,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云灵似笑非笑,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钉,直击人心:“那又如何?我只知道你若包庇主谋,到时候南阳郡王府也会受到牵连。你母妃,你妹妹,你弟弟,乃至你叔父一族都会被连累。顾将军,我们拭目以待?” 言罢,云灵闭目养神,不欲再言。 顾望之的目光紧紧锁在云灵的背影上,背影中的决绝与孤傲,如同寒夜中最亮的星辰,却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让他心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心疼、有不甘,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随着夜风飘散,他缓缓转身,步伐中透露出无尽的落寞与无奈。 程楷并未走,上前来道:“郡主,今夜怕是不大宁静,方才秦王殿下前来,提审了杀人凶手。” 云灵闻轻轻点头,语气中难掩释然:“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知道,萧煜已经将她的问题解决了。 后半夜,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一道黑影悄然降临,步伐轻盈,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一袭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斗笠下的面容隐匿于阴影之中,只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云灵虽身处昏暗之中,但感官却异常敏锐,仅凭那熟悉的身形与气息,她便能断定来者的身份。 狱卒见状,低声向云灵禀报:“郡主,有人来访。”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敬畏。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坚定,随后缓缓起身,身姿依旧挺拔,不失郡主风范。 狱卒见状,心知不必多言,默默接过对方递来的银两,悄然退下。 黑衣人见云灵如此从容不迫,嘴角勾起一抹更加嚣张的笑意:“云灵,你的死期到了!连和亲这样的机会,我都不会给你。” 第206章 真凶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哦”,那声音里不带丝毫情绪波动,仿佛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她淡淡地望向孙玲华,眼神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一抹难以言喻的淡漠与疏离。 她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藏着对孙玲华行为的无奈与讽刺,“孙玲华,如果我是你,此刻早已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躲得远远的,哪里还会大摇大摆地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 孙玲华的脸色微变,那份得意与嚣张似乎被云灵的冷静所击溃,显得有些不自然:“凶手已经供认不讳,证据确凿,是你买凶杀人!北原的使者正等着你的头颅作为交代的信物,大齐的律法也不会饶过你。想到这一切,我就觉得无比的满足和畅快。那个所谓的和亲公主之位,我孙玲华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现在,两国之间的和平谈判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破裂,这样的结果,我甘之如饴。” 云灵轻轻点头,“所以呢?你特地跑来,就是为了看我如何被架上断头台,成为众矢之的?”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 孙玲华闻言,嘴角的笑容更加肆意,“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凶手是我又如何?南阳郡王府还是孙家都要为我陪葬,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无比快乐!终究,两国谈 判毁于一旦。一个劳什子公主,我孙玲华才不稀罕!” 云灵的眼神愈发清冷,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黑暗。“你恨皇帝?恨大齐?但别忘了,是你自愿站出来代替我去和亲的。你恨我?恨顾望之?可你更应该记得,是你主动勾引他,我才选择成全你们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种下的因,如今却要我来承担这份果。” “这一条条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走到至今……呵呵……那便这样吧,就让我来为你背下这罪名好了。你安然回到南阳郡王府……差点忘记告诉你,顾将军前半夜来看过我,说知道主谋是谁,却又不肯告诉我……这个时候他还在为你隐瞒……” 孙玲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得意之情瞬间消散。“他来?顾望之为什么会来见你?” 云灵微微一笑,那份倨傲与自信再次浮现在她的脸上:“他纳的妾室为何与我长相酷似?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孙玲华被彻底激怒,她怒目圆睁,声音颤抖着吼道:“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娶那个女人,只是为了一个孩子!他需要继承人,而我,再也无法为他生育!”她的愤怒中夹杂着绝望与不甘,这是她最不愿被人提及的伤痛。 云灵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对孙玲华的怜悯与不屑。“哦?那 为何偏偏要选择一个与我相似的女子?为何不能是你亲自为他延续血脉?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在北原的那段日子,已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这对于一个渴望母凭子贵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 孙玲华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她怒吼着冲向云灵,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对方身上。“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内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云灵毫不畏惧地迎上孙玲华的目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坚定。“你才不得好死!你联合北原人,设计杀害我的兄长,让他客死他乡,尸骨无存!你却用他的生命作为交换,换取了自己回京的机会!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你的罪行罄竹难书,罪不可赦!” 孙玲华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她疯狂地尖叫着,试图用言语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你有证据吗?你没有!一切都是你的主观臆断!你凭什么指控我?呵,云家人都该死!我在北原可怜无依,就想让他帮忙带我回京,他却看不起我,却不肯带我回来!他若是当时答应了我了,他也不会死!” 云灵脸上的清冷骤然转变为一种复杂的情绪,她猛然间冷笑出声,那声 音在空旷的牢房中回响:“你亲自承认的,这不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吗?”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随即高声唤道,“程大人,大理寺的诸位,辛苦各位陪我熬到这深夜。此刻,她已亲口坦白,是她与北原人勾结,谋害我兄长,更是买凶嫁祸于我!” 话音未落,牢房内原本昏暗的光线被突如其来的灯火照亮,仿佛白昼一般明亮。 程楷带领着一众大理寺侍卫,训练有素地围住了孙玲华,将她团团困住。孙玲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疯狂所取代,她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云灵,就算我今日难逃一死,你的嫂嫂也必将为我陪葬!当她得知是我害死你哥哥,还勾引过你哥哥,她气得当场吐血昏迷了,现在怕是要死了!” 云灵闻言,脸色骤变,她猛地冲出人群,一把揪住孙玲华的衣襟,手指狠狠掐住了她的咽喉,双眼如炬,仿佛要将孙玲华吞噬:“你说什么?你竟敢对青云寺,对我嫂嫂下手!你真是胆大妄为,找死!” 孙玲华被掐得脸色涨红,呼吸困难,但她依旧挣扎着狂笑,笑声中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哈哈哈……咳咳……你杀了我啊,你有本事就动手啊!反正我也活得够了!还有,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谢芙蓉的 父亲已经进京寻女,他指证你用土匪的女儿替换了他的亲生女儿,想必这折子此刻已呈到了皇上的案头。” 云灵的手腕再次用力,孙玲华的双手被侍卫牢牢制住,她虽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脸色愈发紫红。 程楷见状,连忙上前劝阻:“郡主,请三思!她是此案的关键证人兼嫌疑人,既已认罪,便应交由圣上裁决!” 云灵不肯放, 双眸赤红,仿佛未闻其言,只死死盯着孙玲华,恨不得将她立刻置于死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煜的声音穿透夜色,沉稳而有力:“灵儿,放手!你嫂嫂我已从青云寺安全带回,她此刻正等着见你。” 一听到“嫂嫂”二字,云灵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她手一松,整个人因过度用力而踉跄了一下。 萧煜迅速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她。 “走,咱们回去。”他温声说完,转眸看向程楷,“程大人,辛苦一下,好好审问,明早给北原人一个交代。” 程楷应是,携大理寺众人行礼:“恭送殿下、郡主!” 出了牢狱,已经是四更。 四更天,是夜晚与白昼交替的微妙时刻,也是人们心灵深处最寂静也最渴望光明的时候。 灰蒙蒙的天空中,那一抹逐渐崭露头角的红日,仿佛是大自然最纯粹的希望与承诺…… 第207章 过世 陈素琴静静地躺在侯府的房间里,四周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哀伤的气息。 云灵,未及更换的衣裳,匆匆赶到了嫂嫂的院落。她的心跳与脚步一样急促,只为早一刻见到那个曾经给予她无尽温暖的人。 房间内,阿霖的哭声如同细碎的雨滴,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他的眼睛红肿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小小的身躯紧紧依偎在母亲的床边,一声声地呼唤着“母亲”,声音里满是绝望与不舍。 杨南春站在一旁,眼眶里也是满溢的泪水,她强忍着悲痛,望向云灵,声音哽咽:“姐姐,你刚从宫里赶回来吗?嫂嫂她……她的情况真的很不好,昨夜回来后又吐血了,郎中甚至让准备后事……” 云灵仿佛没有听见话,只是猛地冲到床边,紧紧握住陈素琴那双已经几乎失去温度的手:“嫂嫂,我回来了,灵儿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她满心满眼满是自责与悲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陈素琴缓缓地睁开眼,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但依旧温柔而坚定,她用尽力气挤出一丝微笑,轻轻地说:“灵儿,你回来就好,我不怪你。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别再自责了。我这病许久了,与你无 关。” 云灵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嫂嫂,你别说了,别说了。你再坚持一下,我再去求求外祖父,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陈素琴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她那冰凉的手反握住云灵。“灵儿,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哥哥他一直在等我,现在我终于可以去找他了。阿霖……他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很累,但是他是我们唯一的血脉,我求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了云灵的心上。 云灵拼命地点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嫂嫂,你放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阿霖抚养长大,让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成为国家的栋梁。你就安心地去吧……” “灵儿……别哭了……我累了……真的好累……我喝药太久了,对我也是一种解脱……”陈素琴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中。 她看向阿霖,眼中满是不舍与慈爱:“阿霖……来……母亲有话对你说……” 阿霖闻言,又哭又爬地靠近了母亲:“阿娘……我在这里……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丢下阿霖……” 哭声撕心裂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痛不已。 命运却是如此的残 酷。陈素琴终究还是闭上了那双温柔的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的离去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让整个侯府都笼罩在了一片无尽的哀伤之中。在场的人无一不哭泣,无一不难过…… 云灵压下哀伤,为嫂嫂置办后事。 杨南春则是帮着照顾阿霖。 二房云成贵一家,三叔云成清全都来帮忙,宴请好友,搭建灵台,嫂嫂陈氏家族也来了人。 萧煜几乎寸步不离陪了云灵一日,后又因事不得不离开。 …… 确认孙玲华才是真正凶手,且证据确凿之后,萧烨在书房内,面容铁青,怒火中烧。 他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回荡在空旷而庄严的空间里:“岂有此理!朕的天下,怎容得下这等奸佞之徒,肆意妄为,颠倒黑白!” 众臣面面相觑,皆是一脸凝重,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劝慰:“圣上息怒,龙体为重!” 萧烨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与愤怒,他猛然转身,目光如炬,直射向刑部与大理寺的官员,声音冷冽如冰:“你们,身为朕的股肱之臣,执掌国家刑律,却任由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发生!孙玲华,一介妇人,竟敢视我大齐律法如无物 ,杀人越货,栽赃陷害,更甚者,勾结外敌,残害我大齐功臣良将,此等恶行,天理难容,国法难恕!” 程楷,挺身而出,行至御前,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回禀圣上,依我大齐律法,凡犯此等十恶不赦之罪者,当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具体而言,孙玲华所犯,实属谋反大罪,按律应株连九族,以示国威。至于其个人,当施以车裂之刑,令其遗臭万年,以警世人。” 此言一出,书房内一片寂静,只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呼啸声,与萧烨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他闭目沉思片刻,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决绝“好!就依程卿所奏,即刻昭告天下,孙玲华一案,证据确凿,罪无可赦。朕要亲自监斩,让天下人看看,我大齐律法之下,绝无容情之地!” 这也是给北原人一个交代。 陆相适时地跨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提醒:“圣上,南阳郡王府,作为南阳长公主一脉的延续,其血脉与皇族紧密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显然是在提醒萧烨,任何对南阳郡王府的严厉处置,都将波及皇族内部,包括皇帝自身亦在“九族”的范畴之内,需慎之又慎。 萧烨闻言,嘴角勾起 一抹冷冽的讽刺,仿佛是在嘲笑孙玲华那自以为是的布局与算计。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间,怒火与理智交织,最终化作一句掷地有声的宣判:“她倒是精明,竟选择嫁入朕的姑母之家,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律法的制裁?哼,破坏和谈,危害社稷,此等罪行,无论她身在何处,都必死无疑!” 言罢,萧烨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跪拜在地的群臣,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顾望之!顾望之何在?” 顾望之正在殿外等候,听到传唤,立即进来,“末将参见圣上!” 萧烨二话不说,冲上前来,就给了顾望之一脚,呵斥道:“你家那贱妇在做什么,你可知道!破坏和谈,杀人越货你可知道?” 顾望之又重新跪好,额头渗出冷汗来,“圣上,末将有罪!” “你是有罪!伙同朕一起杀九族的大罪!这传出去,是要让世人笑话,萧氏一族,娶的妻子,竟然要害天下百姓!顾望之,战火一旦燃起,你就是死上十次都不够!” 顾望之第一次觉得惹下了大祸,他也许早该阻止孙玲华! “圣上,末将治家不严,罪该万死!可郡王府上下并不知情,望圣上明察!末将自愿辞官,解甲归田,从此不再沾染朝堂!” 第208章 封世子袭侯位 “妄想?简直是白日做梦!姑祖母昔日之英姿飒爽,何其辉煌,怎料后代中竟出了你这般颓废无能之辈!朕本欲以表叔之姿相待,岂料竟成笑柄,辱没门楣!” 萧烨怒拍惊堂木,声色俱厉:“传令!即刻抄没孙氏全族家产,凡十二岁以上男子,一律发配边疆充军;十四岁以上女子,尽数押送至教坊司!郡王府自此废除世子之位,郡王爵位亦不复存在!顾望之,贬为寻常士卒,顾家上下皆行禁足之令,未得朕谕,不得擅自离府半步!至于孙玲华,判以车裂之极刑,三日后行刑,任何人胆敢求情,视同共犯,严惩不贷!” 堂下众人,唯唯诺诺,无人敢出一语。 顾望之毅然决然,于众人注视下摘去官帽,深深一跪,声音沉稳:“臣,领旨谢恩!” 孙府之内,哀鸿遍野,冤屈之声不绝于耳,郡王妃更是气急攻心,病倒榻上。 昔日繁华郡王府,转瞬之间,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随后,萧烨携萧煜、程凯等人步入阴森的牢狱,只见孙玲华经严刑拷问后,已是奄奄一息,躺卧于冰冷石板上。 萧烨凝视着这即将消逝的生命,眸中无丝毫同情之色:“孙玲华,朕曾屡次给予你改过之机, 你却屡屡辜负。自你归京以来,祸事连连,从未安宁!今日,朕便让你孙家上下,为你一人之过,共赴黄泉,以慰大齐百姓之心!” 孙玲华艰难地昂起头颅,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即便身死,亦是无悔!能以我一人之命,牵动两大家族共赴黄泉,我这短暂二十二年,何其壮烈,何其值得!哈哈哈哈……萧烨,我虽出身卑微,不过一介庶女,却历经公主之尊,远嫁和亲,夺取他人之夫,更登将军夫人之位,试问,此生何憾之有?” 程楷闻言,面色骤变,厉声喝止:“大胆!怎敢直呼陛下名讳,罔顾礼法!” 孙玲华冷笑更甚,眼中不见丝毫悔意,反而透着轻蔑,“提他萧烨二字,已是我之宽宏。你,一个靠手足相残登上帝位的无耻之徒,才是真正的死有余辜!” “你那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卑劣手段,”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我替你妹妹和亲归来,非但未得半点恩宠,反被剥夺公主之位,为什么和离圣旨下得那样快?因你也倾心云灵。可笑至极,手足二人,皆钟情于一和离之妇,世间讽刺,莫过于此!哈哈哈哈!” 萧烨心中微震,但转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愤怒与决绝,“来人!即刻割去此女之舌,勿让她再吐半句污言秽语!区区庶女,心肠如此狠毒,自私自利,死不足惜!” 程楷闻言,眼神一凛,迅速响应萧煜的指令,而萧煜则向程凯微妙地递了个眼神,随后转向萧烨,温文尔雅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说道:“皇兄,此处不宜久留,臣弟愿护您移步清净之地。” 孙玲华见状,情绪失控,狂笑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耶律瑜心系云灵,唯有让云灵踏上和亲之路,方能解此困局!哈哈……到头来,你们兄弟俩的筹谋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萧烨闻言,怒不可遏,面容因愤怒而扭曲,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萧煜见状,迅速做出反应,以冷静而果决的口吻对程楷吩咐道:“程楷,还愣着做甚?” 程楷领命,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指挥手下上前,以最快的动作将孙玲华的嘴巴妥善封住,场面瞬间恢复了应有的秩序与宁静。 步入程楷的办公之所,萧烨语重心长地对萧煜说:“那疯妇的胡言乱语,阿煜你务必不要往心里去。” 萧煜淡然一笑,回应道:“皇兄放心,臣弟自有分寸,怎会为一介将死之人的疯 语所动?她不过是风中残烛,不足为虑。” 然而,萧烨的神色却显得更为沉重:“朕未曾料到,云英将军竟会遭此不幸,被奸人所害。更令朕痛心的是,程楷刚才禀报,云将军的夫人也已病逝,加之贵妃此刻正怀有龙裔,朕心中满是愧疚与不安。阿煜,你陪朕一同前往侯府,可好?” 萧煜恭敬应允:“遵旨。” 侯府之内,云氏族人闻讯皇帝亲临,无不震惊,纷纷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云灵作为家族代表,引领众人高呼万岁。 萧烨温和地抬手示意:“众卿平身。” 随后,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云灵身上,语气中满是关怀:“云英将军一生忠勇,却不幸遭人陷害,朕得知真相后,心中愤懑难平。而今,将军夫人又骤然离世,朕心甚痛。今日亲临侯府,便是为了向云府上下表达朕的哀悼与慰问,望诸位节哀顺变。” 此时,阿霖站在云灵身旁,双眼因哭泣而红肿,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萧烨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轻声问道:“这便是云将军的幼子吗?” 云灵应是:“是我兄长之子。” “既然如此,便封为安阳世子,日后袭爵安阳候。” 云家人一时半会都没反应 过来,张福英提醒,“接旨啊!谢恩呀!” 云家人再次跪地,谢主隆恩,山呼万岁。 这是萧烨对云氏一族的安抚。 萧烨扫了一眼萧煜,“阿煜,你便在侯府盯一盯,朕先回宫。” 萧煜应是。 皇帝离开,云灵跪在云家祠堂告慰祖宗,“列祖列宗在上,云灵不辱使命,保住了安阳侯府的封号,我云氏一族百年世家,总算在我手中可安然无忧。日后,我定会好好将阿霖抚养长大,成为栋梁之材!望列祖列宗保佑。后日,杀人凶手车裂之行,届时定要拿到罪人头颅,告慰哥哥嫂嫂在天之灵!” 说完,云灵再次深深祭拜。 莲香与如梦扶着云灵出来, 门口守着的如月泪眼汪汪。 萧煜一脸憔悴,眼含心疼。 云灵向萧煜深深一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殿下的大恩大德,云灵铭记于心。若非殿下相助,我恐怕连嫂嫂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份恩情,云灵定当涌泉相报。待此间事了,云灵定与殿下详谈心中所想。” 萧煜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此事一过,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恭喜你得偿所愿。” 云灵却道:“殿下也遵守了三月之期。三日后便是第四个月了。” 第209章 车裂执行 孙玲华趴在地上,四周是冰冷的石壁与微弱的光线,每一丝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痛,仿佛连空气都在嘲笑她的无助与绝望。 她的眼神,在见到顾望之的那一刻,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冷漠与自嘲所取代。她未曾想过,生命的最后时光,会是这样一番景象,更未料到,那个曾经让她心动又心碎的男子,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轻轻叫了一声:“玲华。” 孙玲华站不起来,她被严刑拷打,遍体鳞伤。 她无人庇佑,没有特权,没有人照顾,她的家族被她连累,她其实都想不到,顾望之为见她一面,可是费劲了心思,到处求人,才得以有这个机会。 她趴在阴暗里,艰难地抬头,看到是顾望之,她并没有很多欣喜。 你来做什么?你也来看我笑话吗?不好意思,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孙玲华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已经看穿了世间的一切虚伪与冷漠。 顾望之看着孙玲华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那个曾经活泼开朗、聪明伶俐的女子,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怜悯:“我这次救不了你。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设计杀害云将军。他可是国之栋梁,难得的人才!” 孙玲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那又如何?照样不是被我杀了!你不过是我退而求其次的下下策,要不是云英不搭理我,我怎么又会找上你!你这蠢货,家中养着侯府嫡女,一心为你顾氏,为你守寡三年,你却说抛弃就抛弃!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顾望之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他从未想过,自己在孙玲华心中竟是如此不堪。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与失望:“你真是恶毒又自私!我从未想过抛弃她,还觉得你可怜,还想让你做平妻,到头来,你却把郡王府害到如此地步!” 孙玲华冷笑更甚,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望之:“所以你来做什么?特地来指责我!活该,你们郡王府忘恩负义活该!” 顾望之被孙玲华的言辞刺痛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面色铁青,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他冷声质问道:“我问你,当初那官盐 之事,是不是你的阴谋?素素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你是不是变卖了郡王府的所有资产?你将银子都藏在何处去了?” 孙玲华的笑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疯狂与肆意:“哈哈哈……当然是我,要不然呢?要不是因为你蠢,我怎么会丢了公主之位?顾素素那病秧子早就该死了!看着你们为了云灵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我别提有多快活了!至于银子嘛……你还好意思要银子?郡王府就等着破败吧,以后谁还会想起来安阳郡王府?你纳妾有子又能如何?你们顾家再也不可能袭爵了!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牢房里回荡,充满了疯狂与绝望。顾望之站在一旁,听着她的话语,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从未想过,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会变得如此陌生与可怕。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 良久之后,顾望之才缓缓开口:“玲华,你怎么变成这样?还是说你本性就是如此?你可知道,你们孙家男的发配,女的被送到教坊司,终生都要为奴为婢,你父亲当天就吐血身亡了!你们孙氏家族不大,但也整整68口。你太自私了!” 孙玲华不大满意这个惩罚: “该死!都该死!我在孙家,他们有谁把我当人看了?他们都该死!为何只是发配充军,明明该死呀!我娘早早就死了,他们就该为我娘报仇!” 顾望之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你终究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希望下辈子,你能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说完这句话,顾望之转身离开了牢房。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独与苍凉。 孙玲华望着他的背影,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挽回这一切了。她闭上眼睛,任由黑暗吞噬她的世界…… 三日后孙玲华行刑。 耶律瑜等人也一起观刑。 嘲瑰翁主冷看着被绑住的瘦弱妇人,冷嘲地说道;“哥哥,你说他一人之力,竟然能杀了我们北原三个小勇山掌的将领,是不是有点过分厉害了?” 耶律瑜似笑非笑,“买凶杀人,杀手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嘲瑰公主又问:“哥哥,想好条件了?” 耶律瑜不动声色,“你看上谁了?萧煜?孤劝你还是早些死心吧?” 耶律嘲瑰神色一凝,“你不是看上云灵了?倒是问起我来了?” 耶律瑜却冷笑一瞬,“孤兴许有些机会,可惜你是半点机会都没了。 ” 耶律嘲瑰瞬间否定:“我才没瞧上她呢,又瘦又白性格清高,不是女子们该喜欢的良人!” 耶律瑜眼眸一眯:“卫宸还是吴渊?” 正当两人之间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而变得微妙时,一声冷冽无情的“行刑!”划破了天际,那是执行官萧煜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一声令下,整个刑场的氛围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即将发生的惨剧上。 车裂之刑,这个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的刑罚,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直观的展现。孙玲华的身体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被无情地撕裂,鲜血如同喷泉般四溅,那场面之惨烈,让人不忍直视。即便是面对如此残酷的命运,孙玲华的心脏却依然顽强地跳动着,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宣告着它的不屈与愤怒。 嘲瑰翁主终究还是没能承受住这份血腥与残酷,她脸色苍白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萧煜则是冷酷至极,毫无感情地下达着命令,让人将孙玲华的头颅捡起,作为某种象征或是警示带回,还命人将孙玲华剩余身体部分扔到乱葬岗。 在一处茶馆雅间的云灵都没敢看。 可她却长舒了一口气,哥哥的死不比孙玲华惨。 第210章 离开还是不离开 孙玲华的头颅到了云灵手里,还被送到了青云山云英的坟墓前。 “哥哥,仇人已死,我们安阳侯府,一切安然。若是你和父亲、母亲还有嫂嫂都在该有多好。如今荣耀虽在,你们却不在,让我如何躺在功劳簿上闲云野鹤。” 云灵深深磕一个头,“阿姐现在有了身孕,这本是喜事一桩,可我却忧心忡忡。皇帝的心思比海底针还难测,我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连累到家族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我深爱着的亲人和朋友。” 云灵的声音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地不让它落下,“至于嫁入皇室,秦王确实待我极好,但我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却从未停止。我渴望的,始终是那份平凡而真挚的幸福。” 再次深深地磕下头,云灵仿佛在与逝去的亲人对话:“还有阿霖,二叔、三叔他们,都是我放不下的牵挂。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指引我,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这个家。” 正当云灵沉浸在无尽的思绪中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 她猛地转身,看到是云 成清,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坚定:“灵儿,凶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不要太过于沉浸在悲伤之中。安阳侯府有我在,绝不会让它出事。” 云成清拿出一份名单来,说道:“凶手还有一人未死,被北原人保护了起来。” 云灵起身眸色淡淡,“三叔父还是莫要插手的好,不容易通过会试,还是天子近臣,别坏了你的仕途!” 云成清淡然,“灵儿,你莫要如此,过去之事终究过去,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云灵嗯了一声,如梦如月前来将她扶住。 云灵始终对云成清颇为冷淡:“三叔父,我要前往青云寺小住几日,侯府暂时就先交给您了。” 云成清叹气,“好,你正好休养几日。” …… 萧煜结束了一连串繁忙的国事与家族庶务后,特地抽空前往太后窦氏的寝宫探望。 一进门,便见窦氏手中轻捻着那串泛着温润光泽的佛珠,闭目凝神,仿佛在与外界的纷扰隔绝。 察觉到儿子的到来,她睁开眼,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来日来,没日没夜 的,人都清减了不少,快些来坐下来歇歇。” 说着,窦氏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扫视了一圈宫女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愣着做什么?茶水糕点都快些上,且都退下。” 众人应是,迅速退了出去。 宫女们连忙应声称是,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不久后便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母子二人。 萧煜依言在窦氏身旁坐下,犹豫片刻后,开口道:“母后,儿臣有一事相商,关于婚事,儿臣想将其提前举行。” 窦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眉头微蹙,“嗯?发生什么事情了?北原人的缘故?他们想要谁就要谁吗?真当大齐好欺负不成。大不了重燃战火。那云家的丫头,是你看中的,谁也休想夺了去。有些人的心思,母后之后,你不必担忧。他要是不敢捅破那层纸,那他一辈子都抢不了先机。” 见四周确实无人,窦氏的声音更低了几分,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当初若不是母后,他就永远无法触及到现在的位置。若是他连你的人都抢,母后有的是办法将他落下来。这 么高的位置,摔下来会很疼的。他不想摔下来的。” 萧煜心中暗自佩服母后的果决与智慧,轻轻点头道:“儿臣明白了,难怪当初老侯爷在时,就曾对他明言,若敢对云家不利,必将遭受报应。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窦氏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是庶子,非贤非长,想要站稳脚跟,就要杀人。反对他的人太多了,他能杀尽吗?十年无子,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萧煜嗯了一声,“母后在这深宫辛苦了。” 窦氏却慈爱一笑,“我儿才是真的辛苦了。危机四伏,日日还要应付那些个伪君子。” 萧煜又道:“母后,近日北原人屡屡生事,云英一事也真相大白,灵儿嫂嫂又病逝,她如今住在青云寺去了,婚事一事我也是张不开口了。” 窦氏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安慰道:“家事处理完便是到了婚事。给她些时间也无妨,本来与顾家的纠葛伤到了她,现下有些伤心落寞,也是正常不过?前些日子不是还给你送靴子,送春服的?哀家可是听说还给你送了盆栽 ,都是药材?” 萧煜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后。她瑞儿臣总是若即若离,让儿臣心中诸多不确定。有次她借着酒劲问儿臣,明明早些时候就喜欢她,为何等到她和离才开口,更是说白白浪费了三年光阴。” 窦氏闻言,笑声更加爽朗:“你还让母后怎么说,她显然很喜欢你呀,要不然还能嫌你说的晚了?她是被顾望之伤到了,现在所做所为都谨慎了起来。你呀多点耐心,等到北原人离开,再说婚事不迟。” …… 云灵住到了青云寺,莲香没来。 如月在一旁细心地为她整理衣物,云灵注意到她比以往更加沉默,不禁轻声问道:“如月,你怎么话变少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如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自责:“郡主,您心情不佳,婢子自然不敢多言,怕扰了您的心绪。再说了,夫人……婢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没能好好保护夫人。那日婢子出去煎药,没想到孙玲华会闯进来……” 说到这里,如月的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是对那日的意外深感愧疚。 第211章 算无遗策 云灵轻轻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柔声宽慰道:“看来胡思乱想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嫂嫂的病,是长久以来累积的疲惫,即便没有这次突如其来的打击,她的身体也撑不过这初夏的五月。所以,别再自责了,我们需要的是尽快从这阴霾中走出来,毕竟,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如月闻言,眼眶不禁泛红,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却也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声音哽咽:“郡主,奴婢……奴婢知道了。是奴婢多虑了,多谢郡主的宽慰。” 云灵轻眼中满是鼓励与信任,“莫要哭泣,你可是阿娘亲自挑选给我的得力助手,不仅心思机敏,还身怀武艺,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我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你和如梦一文一武,简直就是我的黄金搭档,替我解决了多少难题,我感激都来不及呢。” 如月听着云灵的话语,心中的阴霾仿佛被温暖的阳光驱散,她用力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花也化作了坚定的笑容:“多谢郡主赏识,能成为郡主的助力,是奴婢的福气。” 云灵微微一笑,转而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 一抹轻松与期待。“青云寺宁静致远,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有诸神的保佑,我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我有个打算,想尽快前往江南一趟。” 听到“江南”二字,如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被某种美好的憧憬所触动:“郡主,奴婢也可以一起去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江南水乡的温婉画卷。 云灵微笑着点头,但随即又严肃起来,轻声叮嘱道:“当然可以,不过此行必须保密,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此一次怕是要悄然离开的。 如月连连点头。 夜幕降临,青云寺内一片宁静,连晚饭都省去了,只余下淡淡的禅香与悠远的钟声。 云灵在完成半个时辰的打坐后,便轻手轻脚地来到师傅灵隐大师的禅房。 灵隐大师正悠闲地品着茶,独自对弈,那份专注与淡然,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打扰。 见到云灵进来,他微微一笑,指了指棋盘上的棋局,“丫头,来来来,看看这局棋,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走?” 云灵笑着摇摇头,故作无奈地说:“师傅,您又 不是不知道,我下棋那就是个臭棋篓子,哪里看得出来啊。” 灵隐大师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深意,“你呀,不是看不出来,而是心里有事,没心思去看。为师告诉你,人生如棋局,要想走得长远,就必须学会放下前尘往事,轻装上阵。” 云灵望着师傅那慈爱的面容,心中涌动着暖流,她恭敬地行礼道:“谢师傅提点,弟子明白了。” 灵隐大师停下了手中正对弈的棋局,目光温和却深邃地转向云灵,轻声问道:“你是如何打算的?与秦王的婚事,你不太积极,丫头,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犹豫和害怕的时候。” 云灵闻言,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整理思绪,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师父,我不是逃避,我就是觉得皇室不大适合我,我不大相信自己可以做好王府的主母,他是亲王,日后要多多绵延子嗣,肯定要纳侧妃,纳妾……就算他自己不愿意,可是太后娘娘,皇帝哪有不塞人的,他总有很多身不由己。我能理解他的身不由己,可是却无法接受他的身不由己……” 灵隐大师轻轻叹了口气,伸出 手捋了捋胡须,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无奈:“你呀你,是一点儿都不勇敢了。不过,你做什么,师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可你想好给秦王如何说了没?” 云灵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不舍:“师父,我动心了,我张不开口了,我怕伤害他,他真的是顶顶好的男子,英俊沉稳且对我真心实意。” 灵隐嗯了一声,捋着胡须说道:“这世间情字一字最难解,云晖小友怕是要难过一阵喽。” 云灵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师父与他关系倒好,还知道他的表字,我还未与他交换表字呢。” 灵隐大师的手指轻轻来回捻着,随后他抬头望向云灵,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丫头,你离开是对的,趁着北原人还没离开,你悄然南下吧。迟则生变,事不宜迟。” 云灵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师父,你是不是已经预见到了什么?关于北原、辽国,还有皇帝……你心里其实都有了答案,对吗?” 灵隐大师微微一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与秘密:“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知道了反而 徒增烦恼。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明日皇帝会带着北原的使者前来询问一些事情,你万万不可露面。最好今夜就连夜下山,避开这场风波。很快,禁军就会来到青云寺布防,这里已然不是久留之地。” 云灵深信不疑,应是,匆匆离开。 灵隐大师则继续坐在那里,目光深远。 云灵带着如云、如梦来福下山。 路上就遇到了禁军。 禁军首领赵栋,一眼便认出了安阳侯府的标志马车,他策马上前几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郡主是从青云寺而来吗?” 云灵轻掀车帘的一角,微风拂面,携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她目光温柔却深邃,望向那列整齐划一、铠甲寒光闪烁的禁军队伍,轻轻点头:“赵大人是要去青云寺吗?嫂嫂刚刚离世,我担心侄儿,故连夜回府。” 赵栋拱手行礼:“原是如此。” 云灵笑了笑,“赵大人辛苦了,我便先行一步。” 赵栋嗯了一声,命人让路。 马车缓缓行驶,如月低声道:“禁军还真的前来青云寺了。” 云灵嗯了一声,师父可是半仙,算无遗策。 第212章 她没怀孕 云灵轻步走回城门口,夜幕已深,空气中弥漫着宵禁带来的沉寂与庄重。城门守卫挺拔如松,严谨地执行着任务,即便是她出示了象征尊贵身份的郡主令牌,也未能动摇他们严格执行禁令的决心。无奈之下,云灵只能收回令牌,心中盘算着对策。 她本想立即传信给萧煜,请求他的协助,但转念一想,此时深夜惊扰他人实为不妥,更何况她也不愿给萧煜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做出了决定:“我们不妨去附近的农户家中暂避一晚,待明日天明再作打算。” 这个决定仿佛是命运巧妙的安排,就在她们寻觅住处之时,不期而遇了正在此地进行案件调查的程楷 见云灵出现,程楷毫不犹豫地主动让出了他们原本预定的住所,“郡主殿下,请放心居住,此处虽简,却也干净。我已另有安排。”他微笑着说,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云灵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歉意:“程大人,您是否已有备选之地?” 程楷轻轻摇了摇头,笑容里多了几分从容:“郡主不必挂怀,下官自有去处。” 云灵嗯了一声:“那便多谢程大人了。没想到深夜还在办案,着实辛苦。不知是什么案件?” 程楷不肯说:“小案子。不值一提。” 云灵明了,笑了笑,带着如月如梦入了屋子。 屋中简陋,但陈设皆有。 云灵安顿,“我们只是住上一夜,不可打扰主人家。这是一锭银子,明早临走之前悄然放下,走的时候更是不可打扰人家。” 如月二人应是。 铺好被子,如月一边细心地抚平褶皱,一边感慨道:“没想到程大人如此认真,怪不得是人人称赞的好官。” 如梦在一旁接茬道:“去年的时候还与京兆府一道破了一连环杀人案,听说凶手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如月好奇心被彻底勾起:“这么年轻的少年怎么会连续杀人呢?他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如梦轻轻点头,神色凝重:“苦衷自然是有的。原来,那几个被害人正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少年为了给父母报仇,便伪装成厉鬼的模样,一一找上了他们。但话虽如此,法律是公正的,个人的恩怨情仇终究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他也不能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如梦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还能如何,自然是依律判处了绞刑。虽然他的遭遇让人同情,但法律无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月听后,不禁轻叹一声,转身看向已经躺在炕上的云灵,她正闭目养神,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郡主说得对,恶人自有恶报,但报仇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三司去处理,我们不能私自行事。”她喃喃自语,似乎是在对云灵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云灵微微睁开眼,望了如月一眼,轻声说道:“世间不平事太多,我们哪能一一遗憾得过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本分,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如梦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你就别多想了,我们还是快些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如月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侯府的青石板上时,云灵已经回到了侯府。 莲香一见云灵归来,惊喜之余也顾不上多问,连忙禀报道:“郡主,锦瑟那边传来口信,说是郡王妃身体抱恙,郡王府又因为一些事被圈禁起来,那位……现在已经被削了官职,连请个太医都困难重重。更糟糕的是,二房为了避嫌,直接从郡王府搬了出去,情况颇为复杂。” 云灵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锦瑟她怎么样?可有受到波及?她现 在怀着身孕,营养补给是否跟得上?” 莲香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郡主,其实锦瑟并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假的。而且,府里那位府医也拿了银子跑了,现在整个郡王府都是一团乱麻。” 云灵听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连我都被她骗过了,这锦瑟倒是真有几分本事。” 她顿了顿,又问:“那她现在有什么打算?” 莲香低声道:“锦瑟说,她想见郡主您一面,有些事情想要当面告诉您。” 云灵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你去传信给她,下午在云氏的茶馆,我见她一面。让姑姑也一道与我前去,再准备些银两。我想她该回扬州了。” 莲香应是。 午后时分,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茶楼的雅间内,带着几分慵懒与温馨。 云灵如约而至,身旁伴着温婉可人的莲香,两人轻声细语,静待着另一人的到来。 不久,门扉轻启,锦瑟的身影匆匆而入,她的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决绝。 一进门,锦瑟便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额头轻触冰凉的地砖,声音里满是对过往的告别与对未来的期许:“奴婢锦瑟,见过安阳郡主,此番冒昧打扰,实属无奈之举。” 云灵轻 轻抬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起来吧,锦瑟。你我之间,无须多礼。只是,郡王府如今门禁森严,你又是如何脱身的?” 锦瑟起身,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隐瞒:“郡主明鉴,奴婢是在府中巡查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偏僻之地,那里有一道年久失修的低矮侧门,平日里少有人迹,便借此机会,悄然离府。” 云灵闻言,轻轻点头,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却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特意寻我至此,定是有要事相商。说吧,我且听听。” 锦瑟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鼓足勇气,缓缓道出心中所想:“郡主,奴婢斗胆,想请求您的允许,让奴婢离开郡王府。奴婢深知,顾将军心中所系之人并非奴婢,而今郡王府又遭逢变故,奴婢不愿再留于此,成为任何人的负累。还望郡主慈悲,宽恕奴婢这背信弃义之举。” 云灵听后,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释然,她深知感情之事不可强求,更不愿将无辜之人卷入其中:“既然你已决意离去,那便依你吧。只是,记得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能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重新开始。过往种种,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第213章 质问 锦瑟离开。 顾望之说要见云灵。 云灵便来见他,日久未见,眼前的人憔悴、邋遢,不似之前意气风发。 其实除却与孙玲华的那些事情,他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 可如今…… 云灵只是扫了一眼,就再没有看他。 良久,顾望之:“你好狠的心,玲华死了,你还连锦瑟都带走了?”顾望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砸在云灵的心头。他试图从云灵那里找到一丝温情,哪怕只是片刻的安慰,但迎接他的,却是冰冷的沉默。 云灵冷笑一声,那笑中夹杂着太多的情感——愤怒、失望、悲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死了一个孙玲华,你来质问我?我兄长何其无辜?我嫂嫂何其无辜?我侄儿才九岁不到,他们谁不无辜?”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针,刺入顾望之的心房。 顾望之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无力地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与悔恨。 “云灵,你告诉我,锦瑟到底去了哪里?她怀着身孕,不该把她藏起来。”他几乎是哀求着说道,语气中满是对锦瑟安危的担忧。 然而,云灵只是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冬日 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不曾知道。我只知道她离开了,但她去向何处,我并不清楚。”她的话语简洁而决绝,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我云灵这二十年来,光明磊落,从不做阴险卑鄙之事。哦,对了,我觉得我应该告知你一声,她没怀孕。”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顾望之的脸上,让他所有的担忧与幻想瞬间破灭。 顾望之的面容因震惊而扭曲,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说什么?难道这是你故意设的陷阱?是你将她送到我身边,却又狠心地将她夺走?”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云灵坦然面对他的质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对呀。若不是你和孙玲华暗中调查南春的身份,我又怎么会反击?我瞧着你们还是太闲了,所以给你们找点事做。”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在你纳妾的那一刻起,孙玲华就已经开始变卖郡王府的一切所有资产……嗯,原来你们之间的爱就是这样的,还真是讽刺!” 顾望之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地问道:“所以, 你承认你带来的是杨南春,并非谢芙蓉?” 他的语气中既有释然也有不甘,似乎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灵反问:“是谁,与你有何关系?” 顾望之反驳:“她是土匪的女儿,她曾伤害过莹莹、伤害过玲华……她不该到汴京来!” 云灵冷切一声,“如月,我们走!” 顾望之追上来,“我知道我当初不该娶她,更是不该与你闹和离,云灵,我后悔……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如此卑鄙,会害死你的兄长,我当时知道实情,委实震惊极了。” 云灵淡然,面无表情,“顾望之,你我的缘分早在你背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断绝。如今,你我再无瓜葛,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此一生,我都不会原谅你!你辜负了我父兄母亲对你的信任,辜负了我对你三年的等待。你我之间,早已是陌路人!日后,不要再来见我。最好,此生不见!” 说完这番话,云灵转身便走,留给顾望之的,只是一个决绝而冷漠的背影。 如月紧跟其后,两人一同消失在庭院深处,留下顾望之一人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悔恨与绝望。 一切似乎都走到了尽头,顾 望之数十年的苦心经营,最终化作泡影,南阳郡王府的辉煌,在他手中黯然落幕。那些来自家族内部的怨恨目光,如同利刃般刺向他,而他,却已无力招架,只能任由心中的苦涩与绝望蔓延。 路上,如月忍不住再次嘀咕:“他啊,还真是老样子,遇到事情就只会推卸责任,从不知道反省自己。”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罢了,他已成过往,我们不必再过多提及。说说正事吧,南下所需的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如月连忙点头,语气中多了几分轻快:“莲香姑姑已经确认过了,所有物品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只等选好日子便能启程。” 云灵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那我还是不太放心,你随我再去各个铺子转一转吧,亲自确认一遍才能安心。” 碰到耶律瑜是意料之外。 云灵冷淡得不能再冷淡。 他直接挡住了云灵的去路,脸上挂着不解的笑容:“安阳郡主,我自问从未有过冒犯之举,为何郡主对我如此冷淡?” 云灵停下脚步,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而疏离:“没有得罪过吗?本郡主曾身陷囹圄,若非北原太子与那罪人联手,我 又怎会遭此劫难?” 耶律瑜闻言,眉头微皱,随即解释道:“郡主此言差矣,你被人诬陷,与孤何干?孤可是忙前忙后为郡主寻证据的,秦王殿下都可以作证的。”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那笑容中却不带丝毫温度:“哦?那倒是多谢北原太子好意了。不过,我尚有要事,先行一步。”说着,她便要绕开耶律瑜继续前行。 耶律瑜并未打算轻易放她离开,他拦在云灵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诱惑:“郡主若肯随我去北原,过往一切皆可烟消云散。在孤的帮助下,你兄长的仇可是为你报了。” 云灵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讽刺与不屑:“为了一己之私,竟能杀害自己国家的将领,这样的行为,岂不是预示着未来可能为了个人私欲,连身边的至亲至爱之人都不放过?我云灵,不屑与你这样的人为伍!若大齐皇帝与文武百官真有此意,让我前往北原,我自会遵从。但在此之前,北原太子还是先说服他们吧。” 然紧随耶律瑜身后的那位女侍卫,眼神凌厉,猛然间抽出腰间长刀一半,不满呵斥道:“你这大齐来的女子,怎可如此不识抬举!我北原尊贵的太子殿下,岂容你等轻慢无礼,简直是胆大妄为!” 第214章 为何不来寻我? 如月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见她身形一展,寒光一闪,长剑已出鞘,直指前方,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胆!大齐安阳郡主在此,尔等鼠辈,竟敢在此放肆无礼!” 耶律瑜面容冷峻,眼神深邃,他轻轻眯起眼,目光在如月和身后的云灵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铁穆身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铁穆,退下!” 铁穆,这位皮肤略显黝黑,颧骨高耸的女子,是耶律瑜最信赖的贴身侍卫,此刻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收起手中的刀,默默退到一旁,眼中满是不服气。 如月见状,也缓缓收回了长剑,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坚定地站在云灵身旁,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云灵则是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连一句话都懒得说,直接转身,带着如月大步离去,留下一地惊愕与不解。 耶律瑜望着云灵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他终究没有追上去。 铁穆在一旁气愤不平地抱怨道:“她还真是不识抬举,多少人梦寐以求能成为太子妃,那可是何等的尊贵荣耀。什么第一美人,在我们嘲瑰翁主面前,也不 过尔尔。” 耶律瑜闻言,脸色一沉,再次严厉地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这样的女子,刚烈而独立,才是孤所欣赏的。她不仅容貌出众,更难得的是那份才情与气质。若她能成为孤的太子妃,定能助我良多。而你,刚才的行为,简直是愚蠢至极!未经我同意便擅自行动,将她在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好感都去除了。你去领罚吧,近日孤不想再见到你!” 铁穆闻言,脸色苍白,心中虽有万般委屈,却也不敢多言,只能默默领命,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如月在一旁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这北原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如此小心眼,难道他不知道郡主已经许配给了别人吗?” 云灵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耶律瑜的行为也颇为不满。 “不过,”如月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庆幸,“幸好有秦王殿下在,郡主才能免受这些不必要的纷扰。” 云灵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随后带着如月,悄然隐入了街边的店铺之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紫宸殿偏殿。 萧雅。她身着一袭华贵 的紫罗兰色长裙,裙摆轻轻摇曳,如同夜色中绽放的紫罗兰,美丽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凄凉。 得知孙玲华,那个曾经一度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冒牌货”终于香消玉殒,萧雅的心中并无多少同情,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胜利者的自豪,也夹杂着一丝对世事无常的嘲讽:“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无论如何伪装,都逃不过命运的审判。”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与得意。 这份快意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新的忧虑所取代。 心腹宫女小心翼翼地步入偏殿,低声禀报:“公主殿下,虽然孙玲华已逝,但和亲人选之事却依旧悬而未决。”这消息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萧雅心中的火焰,让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瞬间阴云密布。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想让本公主去和亲不成?”萧雅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愤怒。在她看来,自己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怎能沦落到远嫁他国的地步?更何况,那是一个她从未踏足,也毫无了解的北原之地。 心腹宫女见状,连忙低声劝阻:“公主殿下息怒 ,并非如此。据奴婢所知,北齐太子耶律瑜似乎对安阳郡主云灵情有独钟,有意纳她为太子妃。但圣上与秦王殿下对此均持反对态度,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听到这里,萧雅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不解的情绪:“皇兄疯了吗?这明明是缓和两国关系的唯一条件,为何偏要如此固执?一个和离之妇,给了他们便是了,还舍不得吗?” 萧雅的话语中充满了不满与不解,她无法理解皇兄和秦王的决定,更无法接受自己可能面临的和亲命运。 心腹宫女见状,更加小心地压低声音,继续禀报:“公主殿下,您还是小声些为好。圣上此刻就在主殿,万一被他听到……而且,近日后宫中还悄然传出了圣上喜欢安阳郡主的消息,昨日太后更是直接杖毙了几个多嘴的宫人,以儆效尤。” 这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萧雅的心中炸开。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皇兄喜欢安阳郡主?这怎么可能? “都杀人了,还能是假的吗?”萧雅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心腹宫女低声提醒:“公主,就算是真的,也是万万不可提起的。” 萧雅 凝眉,再不言语,心里却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 云灵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且命来福、来财二人分成小批将东西已经运到了城外。 今日城内是安静的,皇帝去了青云寺,一切照旧井然有序。 正当云灵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心中暗自思量着何时前往萧府,向那位时常萦绕心头的殿下解释自己近日的忙碌与安排时,一阵熟悉而轻缓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她猛地转身,只见萧煜身着一袭淡雅长衫,步伐稳健地步入门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她心湖的涟漪之上,泛起层层细腻的波澜。 云灵的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脸颊悄然染上了两抹红晕,她轻咬下唇:“殿下,您...怎会突然到访?”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未曾察觉的颤抖,既有见到心上人的喜悦,也有对自己未能及时相见的歉意。 萧煜缓缓走近,目光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察她心中所有的思绪。他轻轻抬手,欲抚上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却又在半空中停顿,最终只是温柔一笑,问道:“自青云寺归来,为何不曾主动寻我?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你的脚步,还是心中有所顾虑?” 第215章 惹恼了 云灵扫视周围,如月如梦便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她向来都是口齿伶俐的,但每每与萧煜说话,她便有些大脑发白,不知所云。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嗯……那个,其实最近确实有些琐事缠身,所以一直没能亲自去向殿下请安。听说殿下为了北原的局势日夜操劳,我自然是不敢轻易打扰您的。”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太了解云灵了,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知道我不会让你去北原,便信心十足对不对?” 的确这是其中一点。 云灵被说中了心事,脸色微变,但她还是强作镇定,亲自为萧煜斟上一杯茶,茶香袅袅中,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柔和却坚定:“殿下,我确有私心。但关于我们的婚事,我想我们或许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即将接手一笔重要的生意,需要亲自前往淮南处理,这一去可能就是数月,甚至年底才能归来。我不希望因为我个人的事务,影响到殿下您的任何安排。”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来继续这个难以启齿的话题:“所以,我斗胆请求,我们的婚事能否暂且搁置?这半年间,殿下 若有更好的人选,或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婚约不再合适,随时都可以取消。我知道,作为亲王,您身边自然不乏佳人相伴,三妻六妾也是常理之中。我云灵,绝不会因此有任何怨言。” 萧煜的脸色随着云灵的话语逐渐沉了下来,他没想到云灵竟会如此直接地提出暂缓婚事,更让他感到刺痛的是她话中透出的那份淡然与疏离。他猛地打断云灵的话,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云灵,原来你一直在躲我,就是为了这个?你从未真心想过要与我共度此生,还是说,我只是你用来逃避和亲命运的棋子?” 云灵心里也开始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承认,和你的婚事,我不够勇敢。我当然也要承认,我不想去和亲,和你的婚事就是我唯一的保命符。可是,就算殿下不娶我,圣上也不会想让我去和亲。而且我知道,圣上现在要让真正的明阳公主去和亲。” 萧煜的脸色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连语气都透着一股子寒意:“这么说,你对皇兄的心思了如指掌?那你在仪华殿的那些日子,皇兄的两度造访也都是真有其事?你……是想借机上位,成为皇妃吗?别天真了,明阳公主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和云成清三叔父之间那点事,瞒不过我的眼睛。如果她不能去,那替代她的,就只能是你!” 云灵被萧煜突如其来的愤怒震得有些发懵,但她也被激怒,不甘示弱地回应道:“殿下,请您说话注意分寸。三叔父与公主之间的事情,若真的公之于众,那波及的不仅仅是云家,更是你们萧氏皇族的颜面。大不了三叔父仕途受损,但您这样威胁我,又有何意义?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必须去和亲,那我也认了。”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承认,殿下你很出色,但谁又能保证,当我年华老去,你依旧能像现在这般待我?不,我不敢赌,也不愿再轻易将心交予任何人。所以,请殿下也尊重我的选择,不必再拿和亲之事来压我。” 人活着难道就为了成亲,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男子皆薄情,在她心里绝无例外。 萧煜是很优秀,但等她人老珠黄的时候,他还能对她一心一意吗? 不,她不能确定。 一个顾望之,让她心寒不已,她才不要轻易再与男子扯上关系! 萧煜大概是听出云灵的意思了,但是他不想让她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对他而言几乎是极限的妥协:“好吧,去 淮南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得成婚。这样,我可以名正言顺地陪你前往,护你周全。” 云灵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她轻轻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殿下,真的非得如此吗?难道就不能找到其他方式?” 萧煜闻言,身形一挺,决然地站了起来,目光如炬:“否则,你离开不了汴京半步。不过,你要庆幸,此事是你与我商议在前。你一直都说将家族安危系在身上,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只是嘴上说说。” 云灵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却也缓缓站起身,尝试着跟上萧煜那因愤怒而显得急促的步伐。 她的步伐细碎而急促,几次险些踉跄,但萧煜只是冷冷地投来一瞥,并未伸出援手,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在院落的门口,云灵终于追上了即将离去的萧煜,她欠身行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恭送殿下。” 萧煜的回应只是鼻孔里的一声冷哼,那声音里充满了不满与疏离,他连脚步都未停,径直迈向夜色之中,留给云灵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一举动,无疑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云灵揉了揉紧锁的眉头,试图缓解 内心的纷乱,她试图缓和:“殿下,我送您回秦王府吧?” 然而,萧煜只是冷冷地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不必了。” 莲香压低声音,贴近云灵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殿下这次动了真火,其实也是因为他心里真真切切地在意着您,郡主。”云灵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心中积压了千般无奈,“哎,这样一来,怕是短时间内无法脱身离开了。我得再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莲香见状,连忙安慰并提议道:“郡主,或许您可以考虑等成亲之后再做打算呢?这样或许能缓和一些。”云灵边走边皱眉,一脸愁云密布,“可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我太过任性,不顾及他的感受。” 莲香连忙点头附和,试图缓解气氛:“郡主,要不这样,您亲手做些药膳,送去给他,然后借此机会再好好跟他聊聊?” 云灵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我真的不太想去,一想到要面对他的脸色,我就心里发怵。我更担心的是,如果这次低头了,那以后是不是都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不过,话说回来,逃避也不是办法。算了,算了……明日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一趟吧。” 第216章 被敲打 云灵还未及踏上前往见萧煜的路途,便意外接到了太后的召见,命她即刻入宫侍奉太后病中起居。踏入宫门,心中五味杂陈,更未料到的是,北原太子耶律瑜竟也在场,这让她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正值春日融融,御花园内繁花似锦,一片生机勃勃。太后与耶律瑜并肩漫步于花海之中,谈笑风生,显得格外惬意。云灵上前,依礼行礼问安,却发现太后望向她的眼神中少了往日的温柔与慈爱,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窦太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云灵说道:“听说你嫂嫂离世了,这样的打击,心情自然沉重。来,陪哀家走走,或许能散散心。”言罢,她话锋一转,又向云灵介绍道:“哦,对了,这位是北原的太子耶律瑜,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 云灵点头应是,声音里却难掩一丝疏离。 耶律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主动打招呼道:“安阳郡主,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而云灵只是淡淡回应:“见过北原太子。”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一行人继续前行,窦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花丛深处。 突然,她停下脚步,指着一朵盛开的蔷薇问道:“云家丫头,你看这朵蔷薇开得如何 ?”云灵低头细看,那是一朵粉紫相间的蔷薇,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这蔷薇开得极为芬芳艳丽,姿态娇俏,十分惹人喜爱。” 窦氏突然摘下,笑了笑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喜欢它,哀家就想摘下它。”忽而她又扔到地下,踩了一脚,“若是不喜欢它,哀家就要把它踩在脚底下。” 云灵闻言,心中一凛,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默默低下头,不敢应声。 太后紧接着,手指再次探向第二朵蔷薇,不料那锋利的刺悄然划破了她尊贵的手指,瞬间,她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怖,怒火中烧。“侍卫何在!快把这些带刺的蔷薇统统砍掉,换上一片雍容盛开的牡丹,以彰显我大齐的繁华与尊贵!” 云灵站在一旁,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知道此刻的劝阻只会火上浇油。随即,数名侍卫应声而入,手持利刃,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着那些无辜的蔷薇。 就在这时,窦氏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许多,仿佛刚才的怒火只是一场幻觉,“哎,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北原尊贵的太子殿下还在此呢。人老了,脾气也就跟着大了,总是容易怀念起过去的日子……想当年,先皇与你父王健在之时,北原与大 齐虽边境偶有摩擦,却也总能维持和平,这份安宁实属不易啊,瑜太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耶律瑜面色平静如水,淡然回应:“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和平共处,乃是万民之福。” 窦氏又将目光转向云灵,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灵丫头,哀家方才的举动没吓着你吧?这些花儿不懂规矩,就得让它们知道厉害!你啊,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心里清楚得很。” 云灵连忙俯身行礼,温顺地答道:“臣女明白娘娘的深意,这些花儿确实与娘娘的高贵气质不符。” 窦氏轻轻点头,表示满意,“你是聪明孩子,哀家知道的。今天啊,瑜太子在此,哀家就明说,你是哀家儿子未来王妃,去不得北原,若是真要去了,那岂不是笑话,是要让整个天下都看不起大齐吗?” 云灵立即恭恭敬敬应是。 而耶律瑜的面色则微微一沉,显然对这番安排颇为不满,但碍于身份与场合,只能隐忍不发。窦氏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不悦,继续说道:“说起来,阿雅那丫头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你与她年龄相仿,性情相投,实在是最为般配的一对。再者,听闻嘲瑰翁主的眼光独到,对卫宸公子青睐有加,这更是天作之合。此事,哀家便做主了,为你们促成这段良缘,两国和 亲的事情不就定下了。” 云灵从头到尾,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插不上嘴。窦氏的这番话,既是对她的警告,也是对她未来的安排,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压抑。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接受这一切,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无法预料的后果。 意思很明白,若是敢走,若是敢悔婚,便是死路一条。 夜幕低垂,慈宁宫内灯火阑珊,映照出一室宁静而深邃的氛围。 云灵独坐于偏殿的一隅,手执书卷,目光时而凝视着字里行间,时而掠过窗外朦胧的月色,心中那份对萧雅命运的忧虑如同夜色一般,悄然蔓延。 她轻叹一口气,那份叹息里藏着对萧雅身世与命运的无限同情——毕竟,作为非太后亲生的女儿,萧雅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波折,更有家国天下的重担。 耶律瑜的身影虽已悄然淡出皇城的视线,但在云灵心中,那份不安却如同涟漪般不断扩散。她深知,即便耶律瑜已离开,但围绕萧雅的和亲之事,背后隐藏的暗流与算计,远未平息。 慈宁宫内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云灵在这里找到了片刻的安宁,每日除了必要的请安与陪伴窦氏,便是沉浸在书海与医术的研习之中。 晚膳过后,她更是习惯性地留 在偏殿,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细品味着古籍中的智慧与奥秘,以此来排解内心的纷扰。 萧煜悄无声息地来了,他的到来并未惊动任何人,包括正沉浸在书中的云灵。 窦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看向儿子的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理解:“怎么,人都到我这儿来了,你还不放心?难不成还怕我把她怎么样?” 萧煜轻笑,缓步走向窦氏,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与无奈:“母后说的是哪里话,儿臣自然信得过您。只是,今日您对她的一番敲打,儿臣心中难免有所触动。心疼是自然的,但儿臣也清楚,她的倔强与独立,定不会长久屈服于压力之下。让她在宫里多住些时日,既能让儿臣安心,也能让她有更多时间思考自己的未来。” 窦氏闻言,神色微敛,语重心长地道:“你虽有心护她,但和亲之事非同小可,阿雅的性格你是了解的,她怎会轻易妥协?耶律瑜那边,也未必会如你所愿。你这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母后放心,儿臣自有打算。这段时间,就劳烦您多费心看着她了。她精通医术,或许能为母后调理身子,解决那些小毛小病,也是她的孝心所在。” 窦氏闻言,佯装生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嘴上却道:“哀家没病。” 第217章 皇帝造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探进窗棂,便有一位宫女轻手轻脚地端来了精致的早膳,摆在云灵面前。 云灵细细品味着每一道菜肴,试图从这短暂的安宁中汲取一丝温暖。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宫女匆匆前来,轻声通报太后召见。 步入太后的寝宫,只见太后正悠然享用着早膳,气氛庄重而不失温馨。 云灵依礼行礼后,接过嬷嬷递来的筷子,站定在太后身旁,开始了她的“无声侍奉”。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对太后喜好的精准把握,无需多言,便能适时为太后布上她最爱的菜肴。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碗筷偶尔轻触的声音,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风铃声,构成了这独特而和谐的画面。 太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对云灵的周到服务颇为满意。 她用餐完毕,云灵又细心地为她擦拭嘴角,递上漱口水,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引得身后的宫人们纷纷投来钦佩的目光。 “阿煜能娶到你,实乃他的福气。”太后终于开口,言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你云家如今亦是风生水起,亲人皆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安阳的爵位也得以延续,你心中应是再无挂念,可以安心待嫁了。” 云灵闻言 ,心中五味杂陈,却依旧保持着温婉的姿态,缓缓跪坐在太后面前,语气坚定:“娘娘放心,臣女心中自是安定的。秦王殿下英明神武,臣女能得此良缘,实乃三生有幸。至于婚期,但凭殿下与娘娘做主,臣女并无异议。” 太后闻言,轻轻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伸出shubi:“既如此,便给哀家瞧瞧身子骨,看看哀家这老骨头还能熬多久?阿煜尚无子嗣,哀家这心里啊,总是悬着一块石头。” 云灵心中苦笑,这分明是太后又在旁敲侧击地催促她早日为秦王开枝散叶了。她强颜欢笑,温声答道:“娘娘言重了,您身子康健,定能福寿绵长。上次为娘娘把脉,不过些微小恙,加以食疗调养即可,无需用药。” 太后似是不愿就此放过这个话题,又问道:“你可会下棋?陪哀家下几局如何?” 云灵微微一笑,答道:“娘娘有所不知,臣女虽略通棋艺,却远称不上精通,只怕到时会让娘娘见笑。” 太后闻言,缓缓起身,云灵连忙上前搀扶,轻声细语:“娘娘,请小心脚下。” 窦氏笑着说道:“会就可以,闲来无事,就当是拿下棋修身养性吧。” …… 云灵接连三局棋盘的落败, 非但未显丝毫沮丧,反而在棋盘方寸间展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窦太后见状,眸中笑意更甚,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与慈爱,她轻启朱唇,语调温婉而富含深意:“灵丫头啊,你这般谦让,倒是让哀家这半老徐娘有些不好意思了。” 云灵回以一抹温婉如水的笑靥,语气温和而谦逊:“娘娘棋艺超群,如星河浩瀚,令人望尘莫及,灵儿不过是班门弄斧,自愧不如。” 正当二人欲再启一局,共续棋缘之时,门外传来内侍轻柔却又不失庄重的通报声,道是皇帝萧烨已下早朝,特来向太后请安,且比往日早了半晌。 皇帝突来,让云灵的脸色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而窦太后亦是迅速收敛了先前的笑容,但那份阅尽千帆的从容与智慧,让她在瞬息间便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嘴角重新勾勒出一抹温婉而深邃的笑意:“快请皇帝进来,他每日勤勉至此,今日更是提前半个时辰,孝心可嘉。”此言一出,话中之意,耐人寻味。 随着殿门轻启,皇帝萧烨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步履稳健地步入殿内,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尊贵,在晨光中更显耀眼。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云灵,随即转 向太后,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康健,福泽绵长。” 窦太后以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儿子,轻轻握住他宽厚的手掌,语带欣慰:“皇帝日理万机,仍不忘每日前来请安,这份孝心,实乃天下万民之福。” 待萧烨落座,他方才似乎注意到云灵的存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和煦的笑容:“安阳郡主竟也在此,倒是巧了。快快免礼,坐吧。” 窦太后顺势接过话茬,笑容可掬地解释道:“哀家这身子骨,总有些小恙,幸得灵丫头精通医术,又擅长调理药膳,便让她时常入宫陪伴左右,也算是个慰藉。” 萧烨闻言,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许:“朕亦有所耳闻,安阳郡主医术非凡,师承灵隐大师,且即将与煜弟结为连理,入宫侍疾,自是顺势而为之事。” 云灵闻言,微微垂首,以一抹谦逊而温婉的笑容回应:“陛下谬赞了,臣女所学不过皮毛,能为太后分忧,实乃荣幸之至,愧不敢当。” 萧烨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云灵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上,轻声吩咐道:“你既已入宫,便多往仪华殿走动走动吧。贵妃现下怀着龙胎,心里头时常惦记着你呢。” “遵 旨,圣上。”云灵恭敬地回答。 窦太后紧接着关切地问起:“贵妃的身子可还康健?这可是皇上时隔八年再次得子,万万马虎不得,得加倍小心照料。” 萧烨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母后放心,贵妃一切尚好。她的舅父—陆院判,每日都亲自为她诊脉,详细记录她的身体状况,确保万无一失。” 窦太后闻言,欣慰地笑了,随即吩咐道:“让厨房准备些点心上来,哀家与皇帝边吃边聊。” 云灵站在一旁,虽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内心却感到一丝不自在。 萧烨那偶尔飘来的眼神,让她不禁回想起在仪华殿偏殿时的情景,皇帝的话语和行为,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难以抹去。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与不自在,云灵急忙找了个借口:“太后,我随嬷嬷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说着,她便匆匆跟着身旁的嬷嬷离开了。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萧雅带着哭腔闯了进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窦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悦地训斥道:“你这孩子,大清早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你就这么急着给我送终吗?”语气中满是责备与不满。 第218章 狠狠打 萧雅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猛地跪倒在地,膝盖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不顾疼痛,双手紧紧环抱住太后的双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哽咽而绝望:“母后,阿雅真的不想去和亲,北原那片遥远而陌生的土地,对我来说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我求求您,看在父皇的面子上,让阿雅留在汴京吧,求您了……” 太后只是沉默地坐着,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却并未给予她任何回应。 一旁的萧烨,面色冷峻如霜,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责备:“萧雅,你今日之困境,皆因你自己行事不慎,被揭穿于众人之前。和亲,是当下唯一能保全皇室颜面与两国和平的方法。你应当识大体,顾大局,安然接受这份使命,而不是在此无理取闹。” 萧雅闻言,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她抬头望向那个曾经疼爱过她的皇兄,眼中满是不解与愤怒:“皇兄,我是你的妹妹,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你怎能如此偏心,向着外人说话?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命 运?汴京之中,优秀的女子何其之多,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萧烨的眼神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一切温暖:“你是大梁的公主,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荣耀。你逃避了五年,朕也尽力为你遮掩,但你却不知悔改,继续任性妄为。嘲瑰翁主,她比你更懂得自己的身份与责任,从不给北原皇室添乱。而你,让朕深感失望!” 萧雅的心被狠狠刺痛,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耶律瑜明明心仪的是云灵,为何不让云灵去?她可是安阳郡主,为何她的命运就能由自己掌握?皇兄,你这样做,公平吗?” 萧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住口!云灵已被赐婚秦王,岂能再言和亲之事?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还是在挑拨皇室内部的和谐?你简直是胡闹至极!” 一旁的窦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冷冽如寒冰:“萧雅,你今日所言,实属大不敬。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真是胆大包天。” 萧雅仿佛被激怒了所有的情绪,她不顾一切地大喊:“是,我就是要说!明 明就是皇兄你舍不得云灵,才故意将我推出去!甚至不惜利用秦王的名头作为挡箭牌!你们兄弟俩,难道还想共享一个和离的女子吗?这简直是皇室之耻!” 话音未落,萧烨已忍无可忍,他猛地起身,一脚踹向萧雅,力度之大,让萧雅整个人向后翻滚了几圈,狼狈地倒在地上,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整个宫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只能听见萧雅微弱的抽泣声。 恰好,一名端着糕点的宫女匆匆走进来,目睹了这一幕,吓得手中的盘子失手落地,糕点散落一地,她连忙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请皇上、太后、公主饶命!” 云灵迅速而有序地将散落一地的糕点一一拾起,她的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是在处理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风波,不愿让这微不足道的意外扰乱了宫中的宁静。她细心地将糕点重新摆放回盘中,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随后轻轻示意一旁呆愣的宫女们尽快退下,自己则缓缓上前,对着高坐上的圣上与太后行了个标准却不失恭敬的礼,声音温 和而清晰:“臣女云灵失礼,不慎打翻了糕点,惊扰了圣上与太后,实在罪该万死。请允许臣女先行告退。” 一道尖锐而愤怒的声音骤然划破空气,打破了原有的和谐。 萧雅面容扭曲,眼中闪烁着怒火,她毫不留情地对着云灵吼道:“都是你!你这个贱人,表面装得一副清纯模样,实则水性杨花,暗中勾引我的皇兄,还设计陷害我,让我远嫁和亲!你凭什么在这里装模作样,真正该去和亲的人是你才对!” 云灵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强压下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公主殿下,您贵为千金之躯,怎可如此口出恶言?臣女自问行事光明磊落,从未有过任何越矩之行。您说我勾引您的皇兄,可有真凭实据?若无证据,便是对臣女清白的极大侮辱!” 萧雅此刻更是失去了理智,她不顾形象地伸出手指,直指云灵,声音尖锐而刺耳:“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仪华殿偏殿那晚,你和皇兄的所作所为,可是不胫而走。你以为太后能凭借几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就能掩盖住这 宫中的丑闻吗?” 萧烨听到这里,怒火更甚,他大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在萧雅的胸腔上,再次将她踹倒在地,怒不可遏地吼道:“够了!你给朕住口!来人,立刻将明阳公主带回寝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给她任何吃食,不许她踏出宫门一步,更不许任何人探视!让她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随着萧烨的一声令下,几名内侍太监迅速涌入殿内,不由分说地将挣扎不休的萧雅架起,往外拖去。 萧雅挣扎着,声音中带着哭腔,向窦氏求救:“母后,母后救我!当年我母妃为了您,甘愿放弃一切,甚至替您顶罪,您才成为皇后、太后,您怎能见死不救?现在您的养子做了皇帝,亲生儿子又是秦王,您不能不管我啊!” 窦氏坐在高位上,面色铁青,眼神复杂,此刻被她的无礼与自私气得不轻。最终,她狠狠地一拍扶手,冷声道:“放肆!掌嘴二十,再行禁足!让她好好学学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尊卑!” 巴掌说打就打。 窦氏还气愤道:“给哀家狠狠打,哀家不说停,谁都不许停!” 第219章 她想去 在一片混乱与哭嚎交织的空气中,萧雅的身影被无情地拖拽而出,她的挣扎与哭喊仿佛成了这深宫大院中最刺耳的音符,让人心生寒意。 云灵站在一旁,目光中难以掩饰的惊恐与担忧清晰地映照在她那张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上。 萧烨转眸安慰窦氏:“母后,息怒,阿雅只是一时想不开……朕会再劝她,若是冥顽不灵,这公主,她也便不要做了。” 窦氏皇后的面容依旧凝重,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忧虑:“皇帝也一样,龙体要紧,阿雅这孩子被哀家宠坏了,如今这般模样,与哀家也脱不开关系!当初,她母妃将她托付给哀家,倒是哀家没有教养好她。” 萧烨连忙宽慰:“母后言重了,怎么能赖到母后头上?母后不必自责,朕刚才也是实在冲动了,她也实在是口不择言……” 窦氏皇后将目光转向了云灵,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温和与理解:“你去歇着吧,吓到你了?阿雅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云灵恭敬地行礼,“多谢娘娘体恤,臣女无妨!臣女斗胆,有一言。还望娘娘、圣上恕罪!” 萧烨坐了下来,神色缓和几分,“ 朕恕你无罪,讲。” 云灵声音清亮:“臣女以为,北原乃战败国,和亲也是他们的翁主来和亲,我们大齐倒也不必送女子前往。明阳公主情绪激动,情有可原。臣女愿劝北原放弃这一念头。毕竟嘲瑰翁主是石女,配不上卫大人。卫大人天之骄子,且是卫国公独子,总不能一直无后。且,虽然罪人虽然杀了北原使臣,破坏两国和谈是事实,但战争先前也是北原人先挑起的,且我的兄长也是罪人与北原人共同陷害杀害!于情于理,北原都不该提任何条件!” 窦氏轻轻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外与欣赏,“安阳郡主,你的见解倒是独到,令人耳目一新。然则,使臣遇害之事确凿,大齐确实处于被动,此中情由,不得不令我们谨慎行事。” 萧烨闻言,目光转向云灵,眼神中闪烁着询问与期待,“郡主可有妙计,能解此困境?” 云灵微微欠身,心中已有一番计较,她缓缓言道:“臣女斗胆,愿亲自前往与北原太子耶律瑜会面,尝试以言辞说服他放弃和亲之念。当然,这需要圣上表示足够的诚意,比如在粮食与药材的贸易上给予北原更 多的优惠,以彰显我大齐求和之决心与诚意。” 萧烨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他转头看向窦氏,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与期待,“母后,您对此有何看法?” 窦氏的面容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她心中有着重重顾虑。萧煜是她的亲子,她自然不愿儿子心爱之人卷入任何可能的风险之中;而耶律瑜对云灵的情愫,更让她担心此次会面的后果。 万一谈判不成,反而激怒了北原,后果将不堪设想。她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直接表态。 云灵见状,心中已明了几分,她主动开口道:“圣上、太后,臣女深知此事体大,因此请求单独与耶律瑜会面,并恳请禁军在外严密把守,确保安全无虞。至于会面地点,可选在宫内,既有安全保障,又能彰显我大齐的威严与诚意。北原太子虽性情难以捉摸,但在如此场合之下,他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然而,不等窦氏开口,萧烨已站起身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此事关系重大,朕还需再行思量。北原人狡猾多变,非你所能轻易应付。” 言罢,他向窦氏微微行礼, 随即匆匆离去,留下满室的沉默与未了的思绪。 窦氏望着萧烨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云灵退下。 云灵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得遵从太后之命,悄然回到了偏殿之中,心中暗自思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萧烨在夜深人静之时,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却始终未能寻觅到比眼前更为妥帖的解决之道。 晨光初破,朝堂之上,又是一番激烈的辩论。 大臣们各执一词,气氛凝重。 一方坚持认为,萧雅作为皇室成员,和亲北原,既是责任也是荣耀,是维系两国和平的必然之举。而另一方则反驳,萧雅不应成为政治牺牲品,但提及嘲瑰翁主,他们却又主张其应留下,仿佛在这两难之间寻找着某种微妙的平衡。然而,几个时辰的唇枪舌剑,最终也只是在原地踏步,未能触及问题的核心。 退朝之后,萧煜并未急于离去,而是特意留下了几位重臣——陆相、秦王卫宸,以及随后被紧急召见的云成清。 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重与忧虑。 终于,萧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 默:“安阳郡主提出,她希望单独与耶律瑜会面,试图以她的方式解决这场纷争……” 此言一出,立即遭到了萧煜的强烈反对:“皇兄,这万万不可!臣弟正与北原太子交涉,不需她来出面。” 卫宸也紧随其后,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圣上,北原太子心机深沉,安阳郡主单纯善良,恐非其对手。” 萧烨闻言,怒气冲冲地站起身,“你们一个个说这不行,那也不行,那倒是给我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啊!阿雅坚决不愿和亲,嘲瑰翁主的情况又摆在那里,如何是好?今日早朝,你们吵得不可开交,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云成清挺身而出,他缓缓上前一步,“微臣愿意尝试去说服明阳公主,或许能加快和谈的进程,为大局找到一线转机。” 萧烨的目光在云成清身上停留片刻,情绪似乎有所缓和:“你?她如今连朕和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你凭什么认为能说服她?” 云成清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请圣上给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去试一试。” 萧烨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朕允了!你去吧,务必小心行事。” 第220章 他就是 云成清来见萧雅。 二人已经将近半月未曾见面。 “皇兄终于允许你来见我了?”萧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急切地想要从云成清那里得到一丝慰藉,哪怕是最微小的希望之光。 “皇兄是不是不再让我去和亲了?你有没有告诉皇兄,我们的约定?我们曾说过要携手共度此生,我怎么可能去嫁给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她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云成清却并未如她所愿展现出丝毫温柔,他的面容冷峻如冰,仿佛能够冻结周围的一切情感:“公主,请冷静。在这深宫之中,哭闹与哀求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毕竟圣意难测!”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利刃,直戳萧雅的心房。 萧雅闻言,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她红着眼眶,几乎是嘶吼着质问:“连你也来劝我放弃抵抗,去接受那所谓的和亲之命?你们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泪水终于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溅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云成清的 眼神微微闪烁,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公主,微臣此行,并非为了逼迫您做出选择,而是希望您能理性看待当前的局势。圣上正在竭尽所能寻找解决之道,和亲不过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微臣之所以前来,是因为微臣深知您内心的挣扎与不甘,更不愿见到您因冲动而做出后悔莫及的决定。” “那你来做什么?”萧雅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不解,“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却要我放弃一切,远嫁他乡?云成清,你我之间的情分,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云成清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公主,微臣此行,实则是自愿请命,前来劝您接受和亲的安排。同时,微臣也承诺,若您真的踏上北原之路,我必作为和亲使者,亲自护送您前往,并竭尽全力确保您的安全与幸福。在北原,我会用尽所有办法,让您能在那里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安宁之地,让您余生无忧。” 萧雅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她不敢相信,那个曾与她海誓山盟、许下共度此生诺言的男子,竟会如此决绝地要将她推 向另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国度:“你让我在北原安乐?云成清,你的承诺何其苍白无力!你以为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吗?” 云成清微微摇头,眼神中突然布满哀伤:“这是目前能为您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若公主真的不愿和亲,也请务必找到更加稳妥的方法来应对当前的困境。” 萧雅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倔强与复杂情绪,显然,她对于云成清的意图洞若观火,却又不愿轻易妥协:“云成清,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为了云灵,不惜亲自上阵来游说我,就不怕这背后的关系曝光,彻底断送了你那精心编织的仕途梦?” 云成清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殿下言重了,我们之间的那点微末关联,又有谁会放在心上?仕途于我,不过是浮云一片,我从未有过半分留恋。” 萧雅闻言,冷笑更甚,她逼近一步,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嘲讽:“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让云灵去承担那份和亲的重任?你有本事,就去说服皇兄,让她代我去和亲啊!作为她的三叔父 ,你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念头,真是让人不齿!” 云成清眼神微动,但表情依旧冷硬,“公主若是不愿,便应安分守己,免得事态失控,连最后的选择也一并失去。就在你我对话的这一刻,你已经亲手将和亲的退路关闭。” 言罢,他欲转身离去,却被萧雅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助与哀求:“不要走,成清,别离开我……你若真的走了,我又该怎么办?你刚才说的‘连和亲的机会都失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成清背脊一僵,语气更加冰冷:“公主,请注意您的身份与言行。” 萧雅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更加用力地搂紧了他,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撒娇与威胁:“我不放,我就是不放。你若是对我不管不顾,我就向皇兄坦白我们的一切,到那时,北原人还会愿意接纳一个声名狼藉的公主吗?你说,这个主意是不是挺妙的?” 云成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里满是自嘲与无奈。“看来,公主对微臣的真心,也不过如此。也罢,微臣本就一介布衣,何德何能敢觊觎公主的青睐。” 萧雅却一脸哀伤,“是你伤我在前,我都不能反击吗?你果真没有办法了吗?”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北原正四处寻找失落的皇子,我意欲冒充此身份,或许能有所作为。公主愿意去和亲吗?” 萧雅顿时眼睛都亮了,“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你了,这就是你让我去和亲的理由吗?可以十拿九稳吗?成清,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吗?” 萧雅闻言,眼中瞬间亮起了希望的光芒,她急切地问:“你的意思是,这是你的计划,是为了让我和亲而设下的局?这真的能万无一失吗?成清,告诉我,我能信任你吗?” 云成清轻轻拨开她的手,温柔地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柔与坚定:“一切尚未定论,需待时机成熟。公主只需耐心等待消息便是。” 言毕,他决绝地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开了房间。 萧雅却推测,当初云成清就是从战场上被安阳候抱回来的。 冒充吗? 不,他肯定就是。 想到这,萧雅冲着门口叫道:“快去告诉皇兄,本公主同意去和亲了。快将本公主放了!快给本公主拿吃食来!” 第221章 吵架 在偌大的宫中遇到云灵,不能说是凑巧。 但云灵不会认为这是缘分。 云成清主动道:“灵儿,我已尽力说服了明阳公主,让她自愿踏上和亲之路。从今往后,你无需再为此事烦忧,更不必去面对耶律瑜。北齐之大,怎能轻易让一个女子去承担如此重担?” 云灵闻言,秀眉微蹙,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她回想起昨日明阳公主那决绝的模样,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倾泻而出,如今却突然改变主意,这怎能不让人心生疑惑? “三叔父,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明阳公主那般坚决,怎会轻易答应?您对她说了什么,竟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放弃一切,远嫁他乡?” 云成清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远,似是在回忆那段并不愉快的对话:“灵儿,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局,为了你的安宁。至于手段,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足挂齿。明阳公主虽为君,我身为臣子,本不该有所违抗,但她的决定关乎整个大齐的安定,我不得不为之。我的无奈与苦衷,你或许现在难以理解,但请相信,我的初衷从未改变。” 云灵听后,心中更是波澜起伏,她不敢相 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愿相信眼前这位一直以来都对她关怀备至的三叔父,会做出如此决绝之事。“三叔父,您怎能如此?您与她之间,若真有私情,又怎忍心将她推向那未知的深渊?她纵有千般不是,但终究是您曾亲密无间的人啊。您的冷漠与决绝,让我十分不解。” 云成清望着云灵那双充满不解与愤慨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灵儿,你不懂。她对你所做的一切,我怎能视而不见?她若留在汴京,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困扰与危险。她离开,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我知你向往自由,渴望离开这束缚你的牢笼,我愿尽我所能,助你达成心愿。” 云灵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三叔父,家国大义与儿女私情,在您眼中或许可以轻易割舍,但在我心中,它们同样重要,缺一不可。我理解您的苦心,也感激您的付出,但我更希望看到的是,每个人都能被温柔以待,而不是被当作棋子,任意摆布。” 云成清沉默了片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有无奈,也有释然:“灵儿,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坚持。或许,我现在所做的 一切,你暂时无法理解,但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一切。” 说完,云成清转身欲离,留给云灵一个孤独而坚定的背影。在那一刻,宫中的风似乎都静止了,只留下云灵一人,站在原地,默默品味着这份沉甸甸的亲情与责任。 …… 在偏殿的柔和光线下,云灵正沉浸在几卷泛黄史书的字里行间,她的目光时而凝重,时而闪烁着对过往智慧的思索。门扉轻响,打断了这份宁静,她抬头,意外地发现是近日来对她避之不及的秦王萧煜立于门外,神色复杂。 云灵迅速站起,身姿端正,行礼的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但随即那份惊喜如同晨雾般被理智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臣女云灵,见过秦王殿下。”她的声音虽平和,却难掩语气中的疏离。 萧煜本想迈步向前,拉近彼此的距离,但感受到云灵的抗拒,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话语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必亲自前往与耶律瑜谈判,这些国家大事,本王与礼部自会妥善处理。” 云灵闻 言,秀眉微蹙,反问道:“那么,卫大人何错之有?为何要让他承担娶一个无法生育之女的翁主?明阳公主身为皇室血脉,殿下怎能忍心将她推向和亲的深渊?区区贸易上的小让步,即可化解干戈,为何偏偏要以牺牲女子的幸福为代价?我只为尝试说服北原太子,别无他想。” 萧煜的脸色愈发冷淡,仿佛被一层寒冰覆盖:“你只需知晓,你无须涉及此事即可。贸易政策的制定,亦非你所能干涉。你只需安心准备你的婚事,钦天监已选定吉日,下月初六,不足一月之期……”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那失望如同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明明有更万全之策,殿下却为何如此固执己见!” 云灵失望,且失望至极。 萧煜的眼神变得锐利,似要穿透云灵的内心:“你心中究竟牵挂的是谁?为何对卫宸的婚事如此上心?他自愿娶嘲瑰,无人强迫。这,是他的选择。” 云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定定地看着萧煜,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殿下不信我?那我心中所想之人,在殿下看来又是谁呢?卫宸是家中独子 ,您这是要断了他一脉香火吗?您,真的太自私了。”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已满是愤慨与绝望,“请殿下按您的意愿行事吧,我云灵,不配您的‘关心’。” 萧煜闻言,头痛欲裂,他抬手扶额,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你好自为之,本王先行一步。”言罢,他转身离去,门扉被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让云灵不禁浑身一颤。 待心情稍稍平复,云灵重新坐回书桌旁,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手中的史书上。 而另一边,萧煜的脸色更加阴沉,录宏紧随其后,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若是有话,便说吧。”萧煜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录宏闻声,小心翼翼地开口:“回禀殿下,卫国公夫人已入宫,哭闹不止,指责殿下不顾情面,强行让小公爷迎娶石女嘲瑰……此刻,她正在太后寝宫哭诉,声称若小公爷真敢如此,她便要以死相抗,与小公爷同归于尽。” 萧煜闻言,眉头紧锁,随即加快了脚步,向正殿方向行去。 果然,还未至殿前,便已能听到卫国公夫人那凄厉的哭声与激烈的责骂声,穿透了重重宫墙,直击人心。 第222章 如若不成我嫁北原 萧煜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脚步沉稳却难掩内心的烦躁。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陆夫人身上,那位平日里温婉端庄的女子此刻却满脸怒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卫夫人,您这举动,实在是让人费解。联姻之事,关乎两国和平与社稷安稳,乃是卫大人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您又何必如此激动,惊扰了母后的清静?”萧煜的声音虽尽量平和,却难掩其中的不满与无奈。 陆氏闻言,怒气更甚,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与绝望:“秦王殿下,您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呢?既然重在社稷,为何不让安阳郡主远嫁他乡,为何不让您自己承担起这份责任,迎娶那所谓的‘石女’?臣妾今日,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为我的儿子讨个公道!” 窦太后面色铁青,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去催催卫国公与陆相,看看他们为何迟迟未到!还有,速速将这胡闹之人带出去,不得让她再扰乱视听!” 陆氏并未因此退缩,反而更加坚定地望向窦太后:“太后娘娘,您身为母亲,自然能体会我的心情。我们卫 家,难道就要因为所谓家国大义,断绝了后嗣吗?” 窦太后被这话问得心头一紧,她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但身为太后,她必须顾全大局:“阿雅是我的女儿,我自然疼惜,但联姻之事,非儿戏可比。我虽同意她去和亲,但也是在尽力为她争取最好的未来。至于你,陆夫人,你应当明白,联姻的意义远超于个人的情感与得失。” 正当气氛紧张至极时,卫宸与卫国公匆匆赶到。卫宸一眼便看到了母亲那愤怒而绝望的神情,连忙上前扶住她,低声劝道:“母亲,您先冷静些,这里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国家大事,自有朝廷决断,我们身为臣子,应当遵守。” 卫国公则是跪倒在地,语气诚恳地向太后与秦王请罪:“太后娘娘,秦王殿下,微臣教妻无方,以至于此番失礼,实乃微臣之罪。微臣这就带内人回府,闭门思过,绝不再添乱。” 陆氏却不肯就此罢休,她挣扎着要挣脱卫宸的搀扶,情绪激动地喊道:“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的儿子,他要娶的是一个无法生育的女子啊!我们卫家,难道就要 这样断子绝孙吗?” 卫国公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与疲惫:“夫人,你且听我一言,回府之后,我自会向你解释一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随我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凝重气氛。 云灵,身着淡雅,款步而出,她向太后及众人行礼后,温柔而坚定地说道:“陆夫人,请您息怒。我虽不才,但愿意一试,或许有办法能治愈翁主的不孕之症。太后娘娘年事已高,经不得这样的吵闹,还请您体谅一二。” 陆氏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在云灵身上,言辞间满是不屑与愤慨,仿佛每一句话都化作锋利的刀刃,企图割裂这空气中本就紧绷的氛围:“云灵,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真正该踏上和亲之路的人,是你!所有的不安,都会烟消云散。”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卫宸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与无奈:“母亲,请您冷静一些,不要再说了。”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步伐 坚定地向陆氏靠近,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淡然与从容:“陆夫人,我们为何要如此针锋相对,非要争个谁去谁不去的结果呢?这世间之事,本就有许多无法预料与强求,为何不能多一些理解与宽容呢?” 陆氏闻言,怒意更甚,她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将云灵看穿一般:“那你就去啊!你自诩为汴京第一美人,北原人对你青睐有加,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你去了,就能平息这场风波,就能让卫家免于这场无妄之灾!”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只要云灵点头,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一直沉默的萧煜终于按捺不住,他冷声呵斥道:“陆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安阳郡主乃是本王的未婚妻,我们即将在下个月初六举行大婚,她的去留,岂容你来置喙!” 云灵没有理会陆氏的咆哮,而是继续向前,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陆夫人,您刚才与娘娘谈及父母之心,难道我就不是父母所生所养的吗?我的父兄皆是为大齐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他们用生命守护的这片土地,难道就不值得卫家出一 份力吗?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卫国公府若能迎娶北原的嘲瑰翁主,不仅是两家的联姻,更是两国和平的象征,这对于卫家来说,难道不是无上的荣耀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家族、对国家的深情厚谊,也透露出对陆氏偏见的无奈与不解:“我表姐嫁入卫家,她本是名门闺秀,理应得到应有的尊重与爱护,可您却对她百般刁难。卫大人曾有意于我,您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进行侮辱。如今,嘲瑰翁主作为北原最受宠爱的公主,您却如此大闹,这又是为何?难道在您的眼中,谁都无法配得上您的儿子吗?还是您太过溺爱,生怕他会被人抢走?” 说到这里,云灵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虽为医者,能治愈世间诸多顽疾,包括那被视为禁忌的石女之症.但我的价值,绝不仅仅在于此。我愿意为了大齐的和平,为了两国的联姻,亲自前往使馆与耶律瑜谈判。如果我能成功阻止两国联姻,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我失败了,我也愿意承担后果,自愿前往北原和亲。” 萧煜大惊:“灵儿,不可!” 第223章 云灵上 “殿下,臣女现在便去面圣!有些事情该结束了,北原人该离开汴京了。允许臣女一试。” 云灵说完便行礼退出慈宁宫主殿。 萧煜与卫宸急急追来,二人跟在身后你一言我一语。 卫宸先道:“灵儿,你冷静些。耶律太子并非泛泛之辈。” 萧煜道:“你不许去。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云灵顿下脚步来,无奈道:“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但事已至此,逃避不是办法。耶律瑜再强,也总有他的软肋和极限。更何况,汴京还有禁军,还有你们二位在,他又能奈我何?” …… 皇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允了所有安排,那份爽快之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对即将展开的未知事件的微妙期待。 萧煜亲率一队精干人马,而皇帝更是额外加派了禁军精锐,如影随形地守护着,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 云灵所求,简单却意味深长——除了皇帝亲自许诺的一系列优惠政策,她还要了一物,宫廷珍藏,皇帝每日不可或缺的佳酿——蔷薇露,其色泽晶莹,香气馥郁,这是皇权秘密与奢华的象征。 夜幕降临,星辰点缀着幽深的天空,云灵轻装简行,特地换上初次与耶律瑜相遇时的浅蓝衣裙,色彩温婉,如同初夏清 晨的一缕微风。 她发间仅簪着一支精致的朱钗,耳畔摇曳着细腻的珍珠耳环,她娉婷而来,仿佛是夜空中最温柔的星辰落入凡尘。 门扉轻启,云灵款步而入,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她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张扬也不失温婉,与那身简约而不失高雅的衣裙相得益彰,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容颜倾城。 耶律瑜在日后的回忆录中深情描绘道:那一夜的云灵,宛如自九天之上降临的仙子,她的美,超越了尘世的界限,让人一眼万年。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能够融化世间所有的冰冷与阴霾;她的身姿,优雅而不造作,每一步都踏在了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说,云灵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绝色佳人,其美,无可比拟,无人能及。 耶律瑜,身为北原的太子,即便是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与疑惑之中,也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政客应有的冷静与敏锐。“安阳郡主,您竟亲自莅临,这…莫非是已经决意随我前往北原,共谋和平大计了?”他的话语中既含有期待,又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云灵闻言,眼波流转间绽放出温柔而坚定的光芒,她轻笑着,动作优雅地为两人再次斟满了那 色泽诱人的蔷薇露:“太子殿下,远离故土,只为促成两国和谈,实属不易。春夜虽美,却也短暂,未来的路途更是充满未知与挑战。我这一杯,是敬您不辞辛劳,远道而来。这蔷薇露,乃皇上特赐的宫廷佳酿,愿它能为您的旅途增添一抹甘甜。” 耶律瑜望着那杯中晶莹剔透的液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即缓缓端起酒杯,与云灵轻碰,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悦耳。 一饮而尽后,他赞叹道:“果然是好酒,醇厚而不腻,清新中带着甘甜,恰如郡主之风采,令人回味无穷。” 云灵轻笑,轻轻放下酒杯,不再拖延,步入正题:“太子殿下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前来,实则是云灵自愿请缨,希望能亲自与殿下共商和谈大计。我深知此行责任重大,但我也满怀信心,相信能在殿下面前,充分表达我方的诚意与决心。” 耶律瑜心中不禁暗自惊讶,他原本以为,是皇帝洞悉了他的心思,特意派遣云灵作为使者,实施所谓的“美人计”,却未曾料到,这一切竟是云灵自己主动争取而来。 他轻抿着薄唇,眼眸深邃,仿佛有璀璨星辰与浩渺大海藏匿其中:“安阳郡主,孤原以为你只精 通医术,没想到你还涉足贸易之道,甚至对邦交策略也有所了解?” 云灵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动人的笑容,声音柔和而清晰:“说起来,北原近年来内忧外患,前太子不幸战殁,如今瑜太子您可是历经千难万险,踩着无数人的鲜血才稳坐了北原太子的宝座。据我所知,北原王膝下有十六位皇子,而瑜太子正是其中排行第八。一般来说,太子乃是国家的未来之主,理应是皇族中最该小心翼翼呵护的存在。可谁又能想到,北原王竟会将瑜太子派遣到大齐来,这无疑是拿您的性命前来冒险。” 她话锋一转,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睿智与洞察:“太子殿下心里想必也清楚,如今的大齐,国力之强盛,绝非昔日可比。我们底蕴深厚,信心满满,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都有足够的实力和决心来应对任何潜在的挑战或战乱。这样的局面,对于每一个试图与我们交恶或轻视大齐的势力来说,都是不可忽视的现实。” “再僵持下去,有什么用呢?届时,只会太子寸功未立,空手而归。我不嫁太子,太子便可拥有北原如花美眷,何必因为一人失去全部?圣上不同意,秦王不乐意,我本人不愿意,此事便不成。嘲瑰翁主乃是石女,嫁 与卫大人也只是孽缘罢了。我今日便可承诺,治好翁主之病,她回北原便可嫁心上人,此生生儿育女,红尘凡事无忧。” 此刻,耶律瑜的面色悄然间泛起了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流转。 云灵的眼睛闪烁着智慧与真诚,她语调如同清泉般流畅而有力:“北原之地,医药资源匮乏已久,粮食供应更是年年紧绷,如同悬在百姓心头的一把利剑。我说服了皇帝,决定在北原原有的采购价格基础上,再给予两成的优惠。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的变化,它意味着我们愿意伸出援手,实实在在地帮助北原缓解粮食的紧迫压力。” “太子可以想象一下,当丝绸、茶叶,还有那些温暖柔软的布匹,以更加实惠的价格大批量涌入北原,它们将不仅仅是商品,而是改善民生的希望之光。老百姓能够穿上更保暖的衣裳,喝上更香醇的茶,生活的基础需求得到了保障,他们的笑容自然会重新绽放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云灵的声音温暖而鼓舞人心,“如此一来,北原王满意,北原百姓安居乐业,国家自然昌盛。对于瑜太子您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件双赢乃至多赢的美事呢?您何乐而不为,携手共创这份和平与繁荣的佳话呢?” 第224章 柔软的,冰凉的,还甜甜的 耶律瑜缓缓站起身,蓝袍随风轻扬,与云灵身着的色彩在不经意间交织出一片和谐的画卷,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默契。 他心中暗自思忖,云灵的话,字字句句如锋利的刀刃,精准而无情地剖析着当前的局势,却也同时为他铺开了一条看似狭窄实则明智的出路。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既有对现实的无奈,也藏着对云灵这份直率与智慧的敬佩:“郡主,你果然是将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让孤连反驳的余地都不留。”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耶律瑜的目光穿过室内的烛光,仿佛能穿透时空的壁垒,看到北原辽阔的草原与远方的天际。他深知,自己不仅是为了一己之私,更是背负着整个北原的命运而来。而今,摆在面前的,是一个艰难却不得不做的选择。 “好吧,”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份坚定,“既然公主如此坦诚相告,孤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联姻之事,就此作罢,过往恩怨,孤也愿意放下。只愿两国能借此机会,加强贸易往来,共谋 和平发展。” 云灵闻言,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深知,这一刻的妥协与让步,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胜利,更是两国人民共同的期盼与福祉,云灵应声:“至于嘲瑰翁主的病情,北原愿倾尽全力,助其康复。” “耶律太子深明大义,云灵代大齐百姓,谢过北原的诚意。”她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而充满希望。 就这样,一场可能引发战火的风波,在两人的智慧与胸怀下悄然化解。 北原太子耶律瑜与大齐安阳郡主云灵,书写了一段关于和平与理解的佳话,让后人传颂不已。 一个时辰悄然而逝,云灵终于踏出房门,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显然是酒意与喜悦交织的结果。 耶律瑜的坚持,让她不得不陪饮至此刻,那份微醺中夹杂的笑意,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明媚而醉人。 萧煜却一直等候在外,手中紧握着一件柔软的披风,向她走来,轻轻披在她的肩头,眼神中满是关怀与宠溺:“你可是吃醉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能抚平世间所有的疲惫。 云 灵轻摇螓首,眼眸中闪烁着狡黠与顽皮,“殿下怎的不先问结果?难不成对灵儿这般有信心?”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几分得意,仿佛是在试探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萧煜轻轻揽过她的肩膀,两人之间无须多言,那份默契早已深植心间:“自然是成了,你的笑容就是最好的答案。”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既有对成功的喜悦,也有对萧煜的感激:“殿下真是料事如神,我若没了您,大齐若是没有您,该如何是好呢?”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言语间满是对萧煜的依赖与敬佩。 萧煜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他深情地望着她,眼中只有她的身影,“大齐没有我尚可,你没有我,亦能前行,但我,却不能没有你。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是那不懈追寻的旅人。此生此世,你我都将紧密相连,永不分离。” 云灵被这番深情告白深深触动,她轻轻“呀”了一声,仿佛被这不期而遇的甜蜜击中了心房:“殿下这话,听得我仿佛置身于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子之中,莫非您最近真的熬夜研读,学得了 这许多甜言蜜语?” 她竟然在打趣,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 萧煜非但没有否认,反而笑得更加温柔:“你总想着逃离我身边,对我若即若离,我自然得下点功夫留住你的心。日后,还要逃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让人无法抗拒。 周围的侍卫们识趣地保持着距离,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温柔。 云灵依偎在萧煜的怀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不逃了,以后若是想去哪里,我便带着殿下一起,有殿下在,旅途自然更加安心。” 萧煜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好,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现在,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些什么?”他的眼中满是宠溺与呵护。 云灵摸了摸微微作响的肚子,狡黠一笑,“确实有些饿了,我可是立了大功的,殿下是不是该请我吃顿夜宵庆祝一下?” 萧煜宠溺地一笑,“那是自然,想吃什么都依你。”说着,他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那吻中带着几分宠溺与不舍。 云灵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她踮起脚尖,轻轻触碰了萧煜那略显凉 薄的唇瓣,随即笑道:“嗯,有点凉,有点软,还有点甜呢。” 录宏见状,立刻识趣地吩咐道:“全部人后退转身,不得打扰殿下与郡主。” 萧煜低头看着云灵,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他回吻了她一下,轻声说道:“这个时候,本王自然不能让你占了便宜去。” 话音未落,他已深深吻住了她冰凉的唇瓣,那份深情与热烈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失色。 直到云灵发出轻轻的吟哦声,萧煜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披风遮住了她羞红的脸颊:“录宏,备车吧,去云水谣取些菜回来,要郡主最爱吃的。” 录宏应是命人去将马车驶近,他自己趁着夜色去了云水谣。 马车晃晃悠悠,二人吻得如火如荼,且有诗为证: 月下相逢情渐浓,双唇微启意朦胧; 初尝甘露心如醉,细品柔情梦已通; 爱火燃时星欲落,情深吻处月当空; 风拂柳岸春心动,月照花前情意重; 面颊绯红映桃花,眼眸含笑映星瞳; 世间万物皆羞涩,共此良宵情更浓; 此生愿共朝朝暮,不问归期只愿同。 第225章 婚期 夜幕低垂,秦王府的轮廓在昏黄的灯笼光晕中渐渐清晰,马车缓缓停下,带来了片刻的宁静被打破的声响。 车内,云灵因酒意微醺,衣衫略显凌乱,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棂,带着几分凉意,却也悄然唤醒了她迷离的神智。她猛地惊醒,脸颊如火烧般绯红,手忙脚乱地拉过一旁的披风,试图遮掩那份不经意间流露的旖旎风光。 “殿下……我们……这……”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满眼的羞赧与无措,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萧煜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那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情欲深潭:“到王府了,夜色已深,饿了吗?是否还想吃点夜宵?”他的话语轻柔,带着几分调侃,似是在故意转移话题,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云灵闻言,心头更是慌乱,连忙正色道:“我得先去禀报王爷,耶律瑜那边已有回应,他承诺会尽快签署协议,离开北齐。更重要的是,他放弃了联姻的念头。还有,我答应要为嘲瑰翁主治病,此事不宜拖延。”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促,生怕自己的失态会让他误解她的轻重缓急。 萧煜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那份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的不安与寒冷。“放心吧,一切我都已安排妥当,消息早已呈报给父王。”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让云灵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云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我今晚似乎有些失控,若是有什么不得体之处,或是说了什么过头的话,请殿下莫要见怪。”她的目光闪烁,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眼眸。 萧煜的指尖轻轻滑过自己颈间那抹显眼的红痕,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这是要赖账不成?婚期将近,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哦。”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却也让这紧张的氛围多了几分温馨。 云灵闻言,脸颊更是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我……我并非不愿负责,只是……只是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至此。既然如此,那……那便成亲吧。殿下待我极好,我亦心生欢喜……”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辞间的混乱,急忙想要纠正,“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 萧煜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发自肺腑的话语,是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他 轻笑着打断她:“无须再言,我都听到了。能听到你心中有我,便已足够。你送来的每一份药膳我都细细品尝,你精心培育的药材与绿植,我也都妥善照料。不如,此刻随我一同去看看它们可好?” 说着萧煜先下了车,云灵才随后尽快整理衣裙。 她出了马车,他伸手接她,“小心,夜深了。” 她纤纤玉手,放在他的手心,忽然云灵生出一股笃定来,萧煜也许值得一生托付呢。 忽而云灵又想到师父所说,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此局,到底该如何破? 察觉到云灵的片刻愣神,萧煜柔声询问,那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不失力量:“在想什么呢?是夜色太美,还是这些花草让你想起了什么?” 云灵轻轻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将所有的思绪都藏在了那抹微笑之下:“没什么,只是好奇殿下对这些花草的照料是否得心应手。” 步入书房,几盆精心打理的绿植映入眼帘,它们各自展现着生命的活力与色彩。紫色的红苋在灯光下更显神秘,薄荷的清香仿佛能驱散一天的疲惫,金银花的花瓣轻轻摇曳,散发 着淡淡的芬芳。铁皮石斛以其独特的姿态彰显着高贵,何首乌的枝叶修剪得恰到好处,艾草与紫苏则各自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整个空间充满了自然的和谐与宁静。 萧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略显谦逊地询问云灵的意见:“你觉得这些如何?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 云灵闻言目光温柔地扫过每一株植物,心中涌动着暖流,轻声道:“殿下真是费心了,每一处都打理得如此精心,恰到好处。” 萧煜轻轻牵起云灵的手,带她到一个静谧而雅致的院落,那是离他居所仅一步之遥的院子。 夜色虽深,月光与稀疏的灯火交织,为这院子披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面纱。门楣之上,一块古朴的匾额静静悬挂,其上“灵犀院”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情与期许。 他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如水,轻声细语地问道:“如何?名字喜欢吗?字体喜欢吗?从去年开始就开始修缮,上个月完工的,日后这院子便是你的。本想选个合适的机会带你来看,今夜就想先告知你。明日、后日,只要有机会都可以来看。” 虽然昏 暗,虽然模糊,可是用心良苦。 云灵感受到那份来自心底的关怀与温暖,仿佛回到了童年时,父亲赠予她“灵溪院”的那一刻。那时的父亲,同样满脸自豪与温柔,问的是同样的问题:“灵儿,这份礼物,你可喜欢?名字和字迹,都合你心意吗?” 记忆的闸门悄然开启,云灵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她轻轻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院门,随着吱呀一声响,院内的景致缓缓展现在眼前。虽然光线昏暗,但那份用心布置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这院子……与我的灵溪院布局相仿,却又多了几分开阔与雅致,连房间都多了四个。”云灵环视四周,由衷地赞叹道。她转而看向萧煜,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感激,“殿下,我从未对这些外在之物有过太多奢求。只要一日三餐温饱无忧,四季衣裳得体,生活顺心如意,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欣赏与疼惜:“本王倒是听出了几分深意,你想要的,是与我并肩同行,无需太多束缚,既有物质的保障,又能保有心灵的自由。这些,本王都会尽力为你营造。” 第226章 阿霖不开心 在这个温暖的春夜,云灵的心仿佛被一股莫名的暖流轻轻触碰,对萧煜的情感,在不经意间悄然生根发芽。她曾犹豫,曾徘徊,但就在此刻,她突然间意识到,留在萧煜身边,或许就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 她的手被萧煜温暖的大手紧紧相握,那份安全感让她不愿放手,也让她萌生了一个念头——与这人共度余生,一世一双人,何尝不是最美的愿景。 时光悄然流逝,当二人再次踏入萧煜的房间,夜色已深,亥时的更声悠悠响起。 录宏已经备下了丰盛的夜宵,七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更令人惊喜的是,每一道菜都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云灵的喜好,不仅仅是味蕾的享受,更是心灵的慰藉。 萧煜含笑望向云灵,眼中满是柔情:“可还合你的胃口?”云灵心中涌动着感激与幸福,轻声答道:“多谢殿下如此体贴入微,每一道菜都恰到好处。”说着,她双手接过箫煜递来的筷子,那份默契与尊重,在细微的动作间流淌。 餐桌上,两人并未多言,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和谐氛围。云灵细心地将一块嫩滑的猪肝夹到萧煜碗 中,轻声提醒:“春季宜养肝,殿下多吃些。”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随即也夹了一块金黄酥脆的小酥肉到云灵的碗里,轻声说:“我们一起品尝。” 这一餐,吃得格外温馨而惬意,两人的心也随着食物的香气愈发靠近。饭后,萧煜坚持要亲自送云灵回侯府,那份坚持与关怀,让云灵心中暖意融融。 回到侯府,已是夜深人静,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凉意。 莲香姑姑见云灵突然归来,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喜,连忙迎上前来,一边张罗着一边念叨:“郡主,您怎么半夜回来了?奴婢都未曾准备什么。” 云灵笑着安抚道:“姑姑,您快去歇息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进了房间,云灵轻轻脱下外袍,对莲香说道:“姑姑,明早我可能还要入宫,太后那边还未允我回府中。不过您放心,太后人很好,对我颇为照顾。” 莲香虽心有不舍却也无奈,只能叹息道:“贵人总是难伺候,还不让带侍女入宫,真是辛苦郡主了。” 云灵摇了摇头,笑容温暖:“无妨,姑姑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云灵又 想到了阿霖,突然又坐起:“姑姑,阿霖可好?近日我该陪在他身边的,我却……” 莲香露出宽慰的笑容,声音柔和地答道:“有谢姑娘在一旁悉心照料,霖少爷一切安好。今夜,便是早早睡了。郡主不必太过自责,您也是身不由己,霖少爷虽小,但心性聪慧,定能理解您的难处。” 云灵听罢,心中的忧虑并未全然消散,反而更添了几分坚定。“我还是想去看看他,亲自确认他安好,我才能安心。” 莲香见状,立刻默契地取来一件精致的披风,轻轻披在云灵肩上,主仆二人随即悄然步入了阿霖的房间。 夜已深沉,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阿霖熟睡的脸上,那副纯真无邪的模样让云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夹杂着一丝不舍。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塌边坐下,目光温柔地拂过阿霖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来临的变故,轻声道:“下月初六,便是我的大婚之日,阿霖,你该怎么办呢?” 莲香在一旁,闻言也不禁愣住,她未曾料到婚期竟已尘埃落定,心中不禁为云灵与阿霖,乃至即将离别的侯府生活感到一 阵酸楚:“郡主,这日子定得如此仓促,谢姑娘和霖少爷怕是要更加难舍难分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云灵轻叹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抹黯然:“皇恩难却,我哪有拒绝的权力?不过,我已经决定,届时将带着阿霖和南春一同出嫁,还有姑姑你们,我们一同前往新的生活。至于这侯府,日后……总会有它的归宿吧。” 夜深人静,云灵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稀疏的星辰,心中却异常地平静。她回想起与萧煜共度的点点滴滴,那些时光如同璀璨星辰,镶嵌在她记忆的天空中,每一颗都闪耀着独特的光芒,珍贵而美好。 ……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气氛因一则喜讯而显得格外轻松。 萧烨皇帝的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悦,他宣布道:“安阳郡主不愧是安阳候之女,成功劝服了耶律太子,使两国之间的谈判回归正轨,如今只谈贸易,不再提及联姻之事。”此言一出,群臣皆是一片赞叹之声。 随后,萧烨转向卫宸,语气中带着几分歉疚:“卫爱卿,你与嘲瑰翁主的婚事日后不再提,回去后好好安慰你母亲吧。” 卫宸 恭敬出列,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萧烨又道:“安阳郡主其功可表,诸位,可否有好的建议,” 然而,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萧煜的提议所吸引。 他沉稳地站出来,向萧烨请求道:“皇兄,钦天监已选定下月初六为臣弟与安阳郡主的大婚吉日,恳请皇兄恩准。”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萧烨微微皱眉,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感到有些意外:“下月初六?时间确实紧迫了些,礼部能忙得过来吗?”他望向礼部尚书卢耀祖。 卢耀祖连忙出列,恭敬回禀:“回圣上,秦王的婚事前期已有诸多准备,礼部定能全力以赴,确保婚礼顺利进行。” 萧烨闻言,虽不似先前那般高兴,但终究还是点了头:“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下月初六举行婚礼吧。卢卿,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务必尽心尽力,不得有丝毫马虎。” 卢耀祖应声称是。 云灵并未来慈宁宫,一大早与杨南春、阿霖一道吃早饭。 阿霖胃口不大好,情绪也很低落。 云灵也是等到吃过早饭,才问:“怎么了,我们家小阿霖,怎么瞧着不大高兴呢?” 第227章 来宣旨 阿霖轻轻垂下眼帘,眼中闪烁着不舍与哀伤,他低声委屈:“姑姑,你还要进宫去吗?阿霖真的不想和你分开,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稚嫩的乞求,让人听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爱。 云灵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杨南春身上,两人无须多言,已心意相通。 杨南春轻声回应,眼中同样含着复杂的情绪:“姐姐,我虽不如阿霖那般直接表达,但我也真的很想你……” 云灵的心间泛起一阵酸楚,她轻叹一声,道:“我今日便入宫向太后娘娘禀明一切。婚期近在眼前,我确实不能一直留在这宫中。但请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安排好一切。” 话音刚落下,如月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郡主,宫里来人了,说是来宣旨的!” 云灵迅速调整心绪,带着众人一同迎接旨意。只见一名并非熟悉的内务府太监步入院中,手中的黄绸圣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重要消息。 果然,那是一道赐婚的圣旨,下月初六,便是她与萧煜大婚之日。 灵强颜欢笑,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心中五味杂陈。 回 到院中,阿霖的房间依旧紧闭,他仿佛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世界里。 云灵站在房门外,声音柔和而坚定:“阿霖,姑姑也是身不由己,奉旨成婚,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姑姑答应你,婚后一定会将你接到秦王府,我们还能日日相见,好吗?”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云灵的话语在回响。 莲香见状,也加入了劝慰的行列:“霖少爷,郡主的心都在你身上呢,你可要体谅她的难处啊。” 一旁的杨南春早已泪流满面,她平日里的泼辣在此刻化作了无尽的委屈与不舍。 云灵温柔地安慰道:“你怎么也哭上了,父亲已经到了汴京,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安排你们相见。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反倒是你的婚事,吴渊已经向你父亲提亲,你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提到婚事,杨南春脸上掠过一抹红晕,既惊讶又羞涩:“我...我就是怕他揭穿我的身份,或是毁了这桩婚事。” 云灵轻抚她的背,眼中满是慈爱:“到底是你父亲,不会做出那种事情。而且吴世子的母亲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你嫁过去 ,我也放心。下午,我便安排你与你父亲相见。” 而另一边,谢炀已在京城逗留五日,皇帝却迟迟未召见。但这一切并未能阻止他与萧煜的私下会面。 …… 吴渊此刻紧挨着萧煜,眉宇间难掩忧虑之色,轻叹道:“瞧瞧殿下您,婚事都已尘埃落定,我这边却还八字没一撇呢。等安阳郡主风光大嫁,您府里添喜事时,谁来给芙蓉那丫头张罗婚礼啊?我这心里头,可真是没着没落的。”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他悠闲地品了口茶,缓缓道:“怎么?那小丫头来京不到三个月,你这就动了心思?难怪之前我给你介绍的那些个姑娘,你一个都瞧不上眼,敢情是心里早有人了。” 吴渊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他撇撇嘴,反驳道:“殿下,您自己也是,非要娶那安阳郡主,我追求个自己喜欢的姑娘,怎么就成了错?咱们各凭本事嘛!” 萧煜闻言,笑声更甚,他眯起眼,似笑非笑地问:“哦?那你确定自己对她知根知底了?就这么一头栽进去,不怕将来后悔?” 吴渊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他得 意洋洋地说:“殿下放心,我都打听清楚了。她亲口告诉我,她的过去的一切,而且那谢知州本来也是她的父亲,反正比起京城里那些娇滴滴、规矩多的大家闺秀,她简直是一股不可多得的清流。” 萧煜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再多言,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深意。 吴渊见状,急了,他近乎哀求地说:“爷,您可是亲王啊,手眼通天,就不能用您那一点点小小的权势,帮我个忙?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啥都没求过您,就这一回,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萧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这事轮不到我插手。只要你父母和她父母都点头同意了,那自然就成了。皇兄没打算给你赐婚,你的婚事,自然该由你自己做主。娶了这位,对你家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日后能多些安宁。” 吴渊的心情此刻仿佛拨云见日,满脸笑意地对萧煜说:“您这主意真是高,早点透露,我这心里头早就踏实了。咱们爷俩,眼光就是毒辣,一眼看透。这次,我那俩长辈破天荒没挑刺,之前您推荐的, 他们愣是一个没看上眼。”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点头:“陵阳侯府的基业能稳固至今,离不开你父亲的深谋远虑和你母亲的贤良淑德。他们教会了你最重要的生存之道。” 吴渊心中明镜似的,自然懂得萧煜话中的深意。是啊,保持谦逊,避免锋芒毕露,行事谨慎,不轻易树敌,这些才是陵阳侯府能够历经风雨,屹立不倒的基石。 另一边,云灵将谢炀悄然接入侯府的举动,让杨南春颇感意外。她自幼在杨家寨摸爬滚打,与真正的谢府生活相去甚远,对谢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更是毫无感情可言。但为了大局,为了坐实她作为谢芙蓉的身份,这一面是不得不见的。 当踏入厅堂,面对着众多陌生的面孔,杨南春原以为会见到那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亲生父亲,没想到竟是谢炀。尽管心中五味杂陈,但她迅速调整情绪,明白云灵的安排自有深意。于是,她带着几分热切,几分刻意,响亮地唤了一声:“父亲。” 这声称呼似乎触动了谢炀内心深处的柔软,他眼眶微红,神色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感动。 第228章 上门找茬 在宫闱之中,消息如同暗流般涌动,今日会面的细枝末节被细致地整理后,悄然呈递到了皇帝的案前。 萧烨翻阅着张福英递上的东西,目光深邃,问道:“顾望之曾提及谢芙蓉的身份,称她是杨岩仁之女,如今看来,这只是他的揣测。” “朕没想到谢炀倒是爽快,轻易就承认了这位女儿,并欣然接受了与陵阳侯府的联姻。” 张福英应是,“陵阳侯那边动作迅速,纳吉之礼已然提上日程。” 萧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中既有玩味也有几分算计,“他不是说回京述职,顺便探望女儿吗?既然如此,待到明日送走北原使者,朕倒想见一见这位忙于家事的谢知州。” …… 另一边,谢炀与云灵郡主寻了个幽静之处,进行了一场私下的对话。谈及爱女谢芙蓉,谢炀难掩心中复杂情绪,他轻叹一声,向云灵问道:“郡主可知芙蓉现在何处?” 云灵以一抹淡然的微笑回应,语气平和:“自然是知晓的。前些日子,我还收到了她的来信,信中问及南春的情况。她与她之郎君已寻得一片安宁之地,生活得颇为惬意。或许将来某一天,你们父女会 有重逢的机会。” 谢炀闻自然听出了云灵话中的弦外之音——若是杨南春未能如愿嫁入陵阳侯府,关于谢芙蓉的任何信息都将如石沉大海,无从寻觅。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带惋惜:“若当初进京的是芙蓉,这桩婚事本该是她的。只可惜,世事难料……” 云灵再次展颜一笑,宽慰道:“谢大人,世事无常,一切皆有缘法。当初即便芙蓉有意进京,也未必能如你所愿。毕竟,吴世子是否看得上芙蓉,还是未知数。更何况,芙蓉心中早有所属,本就不愿踏入这京城的纷扰之中。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可吃,您说对吗?” 谢炀又哪里敢说不对。 谢炀带着一丝请求说道:“婚事结束之后,还望郡主告知芙蓉下落。” 云灵其实不解,便问:“当初谢大人可是一心想让芙蓉姑娘攀上的秦王的,如今又如此挂念,着实让人有些不大理解。” 谢炀有些汗颜,“第一次见到亲王,只想攀上。只觉芙蓉优秀,可以配上殿下,可没想到殿下心中只有一人。为父母者,总是想让子女此一生平安富贵。后来,她私下逃走,谢某便也想通了。” 云灵点点头。 “如此,我便明了。谢大人在侯府歇息还是原住在官廨?” 谢炀想了想道:“还是住在官廨,圣上怕是要召见了。” 云灵嗯了一声,“大致到日子了。” …… 萧雅的心里还揣着与云成清共赴北原,享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生活的美梦。然而,这绚烂的泡影,却被云灵意外之举击得粉碎——她竟然成功说服了耶律瑜,让原本板上钉钉的联姻之事戛然而止。这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雅怒火中烧,所有的不满与不甘瞬间化作了对云灵的满腔恨意。 重获自由的萧雅,迫不及待地踏上了返回公主府的路途,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云灵算账。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冲向安阳侯府,誓要讨个说法。 踏入侯府的大门,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她迎面遇上了云簌。云簌一听萧雅的来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仿佛看到了什么好戏即将上演。不仅没有阻拦,反而热心地为萧雅引路,将她带到了云灵所在的灵溪院,那模样就像是等着看好戏的观众。 云灵得知萧雅来访,且来者不善,迅速反应,吩咐如月速去请云成清前来。她深知,今日之事,单凭自 己恐怕难以平息。 萧雅踏入院子,怒火已经将她理智的边界烧得模糊不清,她直指云灵,厉声质问:“云灵,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说服耶律瑜的?他之前明明非要联姻的,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了主意?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云灵保持着应有的礼节,缓缓行了一礼,语气平和却坚定:“公主殿下,我与耶律太子只是就两国间的贸易往来进行了深入的探讨,除此之外,别无他事。事情已经过去,还望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萧雅哪里肯信,她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嘲讽:“哼,我听说你们可是单独相处了两个时辰之久。两个时辰啊,放在寻常夫妻身上,孩子都能生出来了。云灵,你不会是为了两国所谓的和平,就牺牲自己的清白,用美色做交易吧?如果真是这样,你的牺牲可真是‘伟大’得让人‘敬佩’啊!”话语间,讽刺与嫉妒交织,让原本就紧绷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云灵与莲香等人闻言,面色瞬间阴沉,仿佛乌云压顶,气氛骤变。这分明是无中生有的诽谤,企图将污水泼向云灵,损毁她清誉的恶毒之举。 云灵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怒火,嘴 角勾起一抹冷笑,反唇相讥:“公主殿下,您不去北原,本该是喜事一桩,为何却愁眉不展?莫非,公主您私下里对那北原的瑜太子有了几分情愫?”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透露出自己成了无辜受累的委屈。 “哼,谁人不知耶律瑜对你念念不忘,即便是身在北原也心系于你!秦王皇兄对你情深义重,你却如此辜负,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萧雅愤然反驳,言辞尖锐,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嫉妒都倾泻而出。她甚至口不择言地继续说道:“我这就去告诉皇兄,让他取消你们的婚事,你这样的女子,根本配不上秦王,你不过是被人穿过的破鞋罢了!” 就在这时,云成清沉稳有力的声音穿透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他缓缓步入,目光冷峻:“公主,请注意您的言辞。这里是安阳侯府,是讲规矩、重礼仪之地,不是您可以随意发泄情绪的地方。若公主继续如此,微臣只能入宫面圣,将此事禀明圣上,让圣上裁决了。” 萧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她没想到云成清会突然出现并如此直接地警告她。她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云大人,你怎么来了?” 第229章 惹恼了 云灵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她轻启朱唇,温婉地道:“既然三叔父亲临,那么,这接待明阳公主的任务,自然应当交由您来担当,如此方能彰显云氏对公主的重视与尊重。” 萧雅闻言,秀眉微蹙,目光在云灵与云成清之间流转,似是在捕捉那微妙的情绪变化,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解与疑惑:“云灵,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清新而不失雅致,回答得既直接又含蓄:“公主殿下,您多虑了,云灵所言,皆是字面之意,真心实意地希望三叔父能代我们尽地主之谊,让公主感受到云氏的热情与诚意。” 云成清见状,适时地插话,他举止得体,风度翩翩,向萧雅做了一个标准的邀请手势:“明阳公主,这边请。” 萧雅冷哼一声离开了。 云簌站在一旁,满脸困惑,仿佛被层层迷雾包裹,她转头向云灵追问:“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公主怎么一见三叔父就变了脸色,跟之前那火暴脾气判若两人?你到底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云灵的目光依旧冷漠,她轻轻 撇了撇嘴,淡淡道:“我为何要向你一一说明?” 云簌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咬了咬牙,反驳道:“别以为你为了我的婚事去求人,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云灵,告诉你,别做梦了!”说完,她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串愤愤不平的脚步声。 莲香见状,气得直跺脚,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这些人真是没良心,把咱们郡主当软柿子捏呢!哼,早晚有他们好受的!” 云灵也感到一阵无奈和气愤,但她并没有阻止莲香的发泄,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紧锁的眉头。 如梦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姑姑,别生气了。这些事情,三老爷自然会处理好的。” 莲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道:“对,咱们还是先忙郡主成亲的事情吧。这日子啊,过得可真快……” 云灵沉思片刻后,对来福吩咐道:“来福,你先去南面一趟,打点好一切,做好前期准备。我迟早是要南下的,有些事情得提前安排妥当。” 她心里清楚,自己私下里已经答应了耶律瑜,要卖给他一批药材。 一旦这批药材被耶律瑜带走,她这里的库存就会告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云成清缓缓地将萧雅送至府邸的门槛边,夜色下,萧雅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云灵,她毁了我的全盘计划!我连去质问她两句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她的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云成清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望向萧雅,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警告:“公主,您真的要这么执着,让咱们之间的私事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吗?这样对您,对我,都没有好处。” 萧雅闻言,更是火冒三丈:“云灵到底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你就不怕她跑到皇兄面前添油加醋一番?皇兄心里本就偏向她,这样一来,我们还有什么机会?” 云成清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云灵自有她的分寸,她不会无中生有。您只要不去招惹她,一切都能相安无事。而且,公主都不用去北原了,您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萧雅紧咬下唇,不甘心地反驳:“可我们之前明明说好了的,你我同行至北原,你作为皇子,我便是那尊贵的皇子妃。若能在汴京 除掉耶律瑜,我再助你登上北原太子的宝座,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现在,这一切都被云灵那个女人给搅黄了,她简直就是我们的绊脚石,该死!” 云成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嘲讽:“公主啊,您还是太过天真了些。耶律瑜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除掉的?至于北原太子之位,那更是遥不可及的美梦。微臣我可没有那份野心,也不敢做这样的白日梦。”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时局已变,此一时,彼一时,公主殿下也该醒醒了。有些梦,做做就好,别太过当真。” 萧雅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她未曾料到,自己非但没有得到半句安慰,反而遭遇了云成清的冷嘲热讽。这一刻,她彻底失去了耐心,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声音冰冷而尖锐:“云成清,你以为自己是谁?给了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了吗?我,身为公主,对你的那点所谓的好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凭什么?就凭你那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样子吗 ?给我跪下,立刻!” 云成清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却迅速转为恭敬的姿态,缓缓跪下,声音低沉而顺从:“微臣知罪,任凭公主殿下发落。” 萧雅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捏住云成清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发落?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云成清,你占了我的便宜,现在想要全身而退,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和我撇清关系?我告诉你,不可能!只要我萧雅一日未死,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云成清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但他选择了沉默,只是静静地与萧雅对视,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他的不屑与抗议。 萧雅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晚,老地方,你必须来见我!否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让云灵,乃至整个安阳侯府都跟着你一起陪葬!听到没有?” 说完,她猛地甩开云成清的下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决绝而有力。 她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回去!”随即,身影消失在门后,只留下一室的寂静和云成清那冷漠的神情。 第230章 天选秦王妃 耶律嘲瑰胸中怒气难平,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她心中对卫宸的倾慕之情已是不言而喻。在她看来,卫宸就是那个能让她托付终身,让余生充满安稳与幸福的人。 更何况,她原就计划在汴京调养身体,毕竟云灵之前提过的那份希望——这病能够痊愈,一直像一盏明灯照亮着她的希望之路。 上次的治疗虽然半途而废,但耶律嘲瑰心中并未放弃,她相信自己在汴京定能找到其他医术高明的医者,继续那未竟的疗程。然而,所有的盘算与期待,都在云灵介入她婚事的那一刻化为了泡影。 耶律瑜正在忙正事,耶律嘲瑰就冲了进来:“哥哥!”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与质问,“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卫宸真的是个难得的好人,嫁给他,我能预见自己将会拥有一个温馨美满的未来,怎会受什么委屈?可你,为什么要听云灵的,突然就要取消这门婚事?” 耶律嘲瑰的眼眶微微泛红,那是委屈与不解交织的情绪在作祟。 耶律瑜的脸庞上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你想嫁便嫁?” 耶律嘲瑰闻言,嘴角勾起 一抹讽刺的笑,反驳道:“那我倒要问问兄长你了,你口口声声说着对云灵的情意,为何到头来也选择了放手?这与你平日的作风大相径庭,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你可是父王众多子嗣中最具雄心壮志的一个,怎么会被她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动摇了心志?” 耶律瑜的脸色并未因此有丝毫缓和,他冷冷地打断了耶律嘲瑰的话:“孤的事情,你无须多问,也不必插手。”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一堵冰冷的墙,将一切探询都挡在了门外。 耶律嘲瑰不甘示弱,继续追问:“可你想过没有,当父王问起此事,你该如何向他老人家解释?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那么多,甚至可能影响到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耶律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反问道:“解释?我何须解释?孤为北原省下了十万两白银的开支,并且还让国库多出了十万两的盈余。在如今北原资源紧缺、财政吃紧的关头,孤所做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北原最缺的是什么,你我心中都清楚。” 耶律嘲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投降般问道:“我的病怎么办?” 耶律瑜的语气终 于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安阳郡主会接手你的病情,这点你无须多虑。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怎么就这么冲动,非得去招惹她呢?” 耶律嘲瑰一听,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会儿真是糊涂了,才跟安阳郡主结了梁子。现在求到她头上,她真能不计前嫌,全心全意地给我看病吗?” 耶律瑜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啊,做事从来都不想想后果,那次之事更是被孙玲华那个没脑子的给带偏了。她那样的货色,你也敢信?” 耶律嘲瑰撇嘴:“她要是不认真看病,本翁主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耶律瑜神色淡淡,但眼底藏着一丝笑意,“她会为你诊病。不过,你最好不要惹她,到时候你惹下乱子,你自己去处理,孤概不负责。” 耶律嘲瑰显然不信,又问道:“你真的放下她了?” 耶 律瑜的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淡笑,轻声道:“那样,我还是我吗?”话中透着几分自嘲与深意。 耶律嘲瑰闻言,心中怒火中烧,忍不住质问:“云灵到底何时能来给我看病?我已经等 得不耐烦了!” 耶律瑜不紧不慢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随时,只要你愿意。我这就去请她,你要不要一同前往?”“我才不要!”耶律嘲瑰毫不犹豫地拒绝,显然对耶律瑜的提议心存戒备。 耶律瑜轻轻冷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你还是乖乖回房间等着吧,别在这里胡闹了,免得又惹出什么乱子。” 耶律嘲瑰哪里肯轻易罢休,她继续纠缠不休:“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才不信你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耶律瑜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刃,仅仅一个眼神就让耶律嘲瑰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另一边,云灵并未等待耶律瑜的邀请,她早已准备就绪,决定主动前往使馆为耶律嘲瑰诊治。在前往的路上,她意外地遇到了正在街上闲逛的陆苒一行人。 云灵本想悄悄避开,不引起注意,但陆苒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却像春风一般吹进了她的耳朵:“云姐姐,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可好?” 云灵无奈,只好停下脚步,微笑着回应:“还好,多谢陆姑娘关心。你近来可好?” 陆苒一脸灿 烂的笑容,仿佛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我当然好啦!自从和表哥的婚事取消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那次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云姐姐你。还有啊,你真的太厉害了,居然能让北原太子改变主意,不再提联姻之事,我们大家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呢,都说你是我们的大功臣呢!” 云灵轻轻勾起一抹温婉而略带苦涩的微笑,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轻声回应陆苒:“陆姑娘的心意我领了,你的快乐便是我最大的安慰。至于我嘛,不过是因缘际会,得了几分好运的垂青罢了。” 陆苒闻言,眸中闪烁着纯真的喜悦,继续道:“还要恭喜陆姐姐你喜事将近,大家羡慕你还要嫉妒你,你可是天选秦王妃。” 云灵失笑:“谢谢你的恭喜。” 嫁入皇室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她从未觉得嫁入皇室是幸运之事。 回想起长姐在皇室中的谨慎与不易,云灵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心疼与忧虑。 皇室之中,权谋斗争,暗流涌动,她深知那并非自己心中所愿。 她向往自由,向往平静,向往安逸…… 只是突然,如月低声提醒,“郡主,苏紫英在那边呢?” 第231章 行踪 云灵的目光轻轻掠过如月所指之人,仅是一个淡淡的“嗯”字,便收回了目光,随即她向陆苒一行人优雅地告了别。 马车缓缓启动,沿街而行,车轮的辘辘声中,似乎还夹杂着未完的对话与微妙的氛围。 不消多时,苏紫英的身影竟也匆匆赶上,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上前行礼:“紫英见过郡主,敢问安郡主,是不是要前往使馆?” 马车停下,云灵撩开车帘,清冷而疏离,目光并未过多停留,“苏姑娘有事?” 苏紫英见云灵冷淡,有些尴尬,便道:“无事,只是看到郡主,便觉得该行礼问安才对。还要恭喜郡主与秦王好事将近。” 云灵嗯了一声,“多谢苏姑娘了。既然苏姑娘无事,我便先行一步了,尚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 苏紫英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嘴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心中如明镜似的,清楚云灵对她早已是形同陌路,连一句客套话都不愿多讲。 回想起在陵阳侯府吴家的那次聚会,她们几人精心设计的圈套,本以为能让云灵栽个大跟头,却不料她机敏过人,不仅轻松识破,还当众给了她们一个难堪的下马威。 从那以后,云灵便仿佛对这类尔虞我诈的宴会失去了兴趣,鲜 少露面。 而今,云灵再次立下功劳,在与两国和谈中大放异彩,不仅为大齐赢得了荣耀,更让皇帝龙颜大悦,直接将她与秦王的婚期提前,这无疑是将她推上了更加显赫的地位。 现如今,云灵有了皇家的强大后盾,身份尊贵,权势滔天,谁敢再轻易对她不敬或挑衅? 人们提起云灵,无不敬畏三分,而她苏紫英,更是只能远远地望着那道光芒万丈的身影,也只能默默咽下所有的不甘与苦涩。 …… 云灵轻启朱唇,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如月你去告诉来福,让他挑选几个机敏的,这几日务必紧密跟随苏紫英的动向,她的每一个细微举动,我都要了如指掌。眼瞅着婚期一天天逼近,我可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妖魔鬼怪,搅黄了我的精心筹备。” 如月恭敬地应了一声。 云灵却又似想起了什么,轻声追问:“对了,顾家那边近况如何?我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还有什么变故影响我的婚事。” 如月停下脚步,细细回禀:“回郡主,郡王妃近日身体抱恙,正卧床休养中。听说太后娘娘,已出手干预,试图缓解郡王府与陛下之间的误会,希望能借此机会解除郡王妃的禁足令。至于顾将军,自从失去官职后,他便深居简出,大 多时间都留在府中,对外界的纷扰似乎并不太上心。” 云灵听后,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思量,“继续密切关注顾家的动态,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我知道莲香姑姑做事向来周全,你们也要与她紧密配合,确保万无一失。” 如月连忙应承:“郡主放心,莲香姑姑那边早已安排得滴水不漏。奴婢们定当竭尽全力,确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让郡主有丝毫烦忧。” 云灵微微点头,那动作中既有对下属的信任,也有对大局在握的自信。随后,她轻轻垂下眼帘,不再多言, 到了使馆,云灵很快见到了北原太子—耶律瑜。 耶律瑜身着一袭精致的北原传统服饰,衣襟上绣着繁复而神秘的图腾,他的面容清秀中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贵族气质,嘴角挂着一抹温暖而又略带深意的笑容,缓缓迎上前来。 “真是出乎意料,安阳郡主竟然主动亲临使馆,孤倍感荣幸。”耶律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云灵微微一笑,回应得体而不失温度:“瑜太子亲自迎接,实乃云灵之幸。翁主身体抱恙已久,心中牵挂难平,故提前前来诊病。若此举有所唐突,还请瑜太子见谅,云灵愿改日再访。” 耶律瑜面容清隽,微微一笑,“ 嘲瑰正盼着郡主前来呢。郡主,这边请。” 云灵跟着前来,却发现是耶律瑜的住所,“太子,此为何意?” 耶律瑜却微微一笑道:“孤让嘲瑰前来便是。郡主刚到,孤请郡主喝杯茶如何?” 云灵闻言,眉头微蹙,语气坚决而礼貌:“太子殿下,云灵感激您的盛情,但此刻心中所念唯有嘲瑰翁主的病情。毕竟,我此行,乃是为践行与殿下的约定而来。殿下即将启程返国,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先以翁主的病情为重吧。” 耶律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轻笑一声,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郡主前日谈判桌上的那份从容与坚定,倒是让孤印象深刻。不过,今日这一杯茶,难道就不足以让郡主稍作停留吗?如此便急着‘过河拆桥’,是否太过无情了些?”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释然。她接过耶律瑜亲自递上的茶盏,轻声道谢后,轻抿一口,茶香四溢,果然是好茶。“的确是好茶,多谢殿下。” 耶律瑜见状,笑容更加灿烂,“大齐的茶文化博大精深,孤虽身在北原,却也钟爱不已,收集了不少佳品。待将来有机会,郡主若能莅临北原,孤定当再备上好茶,与郡主共赏。” 云灵微笑着回应 :“那便说定了,殿下。”然而,心中却暗自思量,此生若能避免,她大抵是不会踏入北原半步的。即便命运使然,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定会避开与耶律瑜的任何交集。 正当两人交谈间,门外传来通报声,说是耶律嘲瑰到了。 随着话音未落,耶律嘲瑰已步入屋内,云灵见状,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轻盈地行了一个礼,举止间透露出温婉与教养。 耶律嘲瑰见状,一脸傲然:“安阳郡主,太客气了,真的不用这样。我还得感谢您特地抽出时间来为我诊病呢。”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春风,让人感到舒心与安心:“翁主请坐,我们还是先来看看您的身体状况吧。”说着,她已伸手示意耶律嘲瑰坐下,自己则准备开始把脉。 耶律瑜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云灵的一举一动,眼中既有信任也有好奇,似乎对云灵能否治愈耶律嘲瑰的病抱着极大的关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一盏茶的工夫悄然流逝。耶律嘲瑰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轻声问道:“上次的诊断因为一些事情中断了,应该不会影响到治疗吧?郡主,你真的有把握能治好我的病吗?”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第232章 全部送 云灵轻轻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温和与坚定,“翁主,您放心,三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您便可安心踏上返回北原的归途。” 然而,耶律嘲瑰心中的郁结并未因此消散,她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不满与疑惑,直接问道:“安阳郡主,你为何要破坏我的婚事?我听说,那卫宸心中有你,莫不是你因此不愿让我嫁与他?” 云灵闻言,微微一滞,随后语气平和地解释道:“翁主,实非我愿。卫大人他自己并无此意,况且,他的母亲在宫中大动干戈,极力反对这门婚事,认为您不适合成为卫家的媳妇。试想,即便您不顾一切嫁入卫家,等待您的恐怕也只是无尽的冷漠与忽视。再者,作为女子,背井离乡,只为追随一个并不爱您的男子,这样的牺牲,真的值得吗?在我看来,我只是在阻止一场可能的不幸,做了件对翁主有益的事。” 她顿了顿,目光中多了几分深邃与理解,“再者说,太子与明阳公主的联姻,本就没有深厚的情感基础,勉强结合,只怕日后也难逃成为怨偶的命运。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对太子、公主,还是两国之间的和平,都并非我们所愿见的。 我们本是来商讨两国间的合作与交流,为何非要以牺牲个人的幸福为代价,去维系那些脆弱的政治联姻?” “耶律翁主,您也是一位女子,应当更能理解我们女子所承受的压力与不易。在权力的游戏中,我们往往成了最无辜的棋子。我希望,我们都能为自己的幸福多考虑一些,而不是被那些外在的枷锁所束缚。” 耶律嘲瑰顿觉无语,“安阳郡主还真是伶牙俐齿,我倒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了。” 耶律瑜笑笑,目光从云灵身上离开,而后起身:“治病要紧,孤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云灵却道:“还是去翁主的住所吧。更为方便一些。” …… 诊病结束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耶律瑜似乎在等待,当云灵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缓缓上前,声音里带着几分诚挚与邀请:“安阳郡主,午时已至,不知是否有幸能邀你共进午餐,共享这片刻闲暇?” 云灵轻轻蹙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显得有些意外,正欲开口婉拒,耶律瑜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抢先一步说道:“我即将离开繁华的大齐,心中却留有不少 遗憾,汴京的诸多美景,我还未来得及一一领略。听闻安阳郡主游历四方,不仅心系家国,更是商界中的佼佼者,若能得郡主相伴,共游汴京,想必定是别有一番风味。” 云灵闻言,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也深知这北原太子的请求难以轻易回绝,只得苦笑回应:“太子殿下若想游历,自有京城中才情兼备的向导相伴,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怎敢班门弄斧,越俎代庖?” 耶律瑜却是不依不饶,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郡主过谦了,你的商业眼光与识货之能,早已在京中传为佳话。孤此行不仅为游赏,更欲采购些珍品回去,有郡主在侧,自是如虎添翼。” 云灵见他如此坚持,只得妥协,轻叹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并肩步入市井,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身份的特殊让这份低调的出行变得不再可能。 集市之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耶律瑜的目光最终被一家古朴雅致的首饰铺子吸引,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云灵紧随其后,店内琳琅满目的饰品让人目不暇接。耶律瑜一一挑选,最终定格在几支玉簪之上,他轻轻拿起一支青玉簪,询问云灵的意 见。 云灵接过簪子,细细端详,“这簪子质地细腻、光泽柔和,展现出一种沉静、深邃和神秘的美感。独特的色彩和质地具有极高的辨识度。且这杯发簪是翡翠,象征着高贵优雅、清新脱俗和纯洁美丽,寓意着吉祥如意和对爱情的忠贞不渝。” 老板大为高兴:“贵人真是识货。这的确是从南面来的上好的翡翠。” 耶律瑜瞧着簪子设计精巧,线条流畅,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在北原来说这翡翠更是稀世珍宝,备受贵族们的青睐与喜爱。 他笑着又问云灵:“依郡主所见,这白玉簪子又如何呢?” 云灵仔细观赏,而后淡然说道:“纯净无瑕、温润如玉若是女子作为头饰,不仅可以展现女性的高雅气质,还寓意着纯洁和美好。太子看,这白玉簪子的简约大方,没有过多的繁复装饰,很是精致典雅,能够凸显出佩戴者的气质和品位。” 老板满意,喜上眉梢:“贵人所说不假,这簪子适合各种正式场合佩戴,如婚礼、晚宴等。可让佩戴者优雅高贵,更加引人注目。” 耶律瑜没说买,继续指向第三个簪子,这簪子颜色鲜艳明亮,淡淡的黄色,油润细 腻,显然是上好的和田玉打磨而成。 云灵回应:“这是和田玉,要做成发簪,工艺复杂精细,需要将黄玉切割、打磨、雕刻最后才成。象征着财富、地位和尊贵,也是女子身份和品位的象征。且还是复杂的莲花形,做工精湛,很高级。” 耶律瑜并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支红艳如火的玛瑙发簪上,那簪子被雕刻成梅花图案,与云灵平日里的素净装扮形成鲜明对比。 他轻轻地将发簪插入云灵的发间,笑道:“此簪与郡主气质相得益彰,便当作孤的一点心意,预祝郡主婚事美满,切勿嫌弃。” 老板点头,赞成,“没错,很适合贵人。” 云灵还没来得及将发簪取下,便听耶律瑜又道:“老板,这几样全部都包起来,送到安阳侯府。” 云灵赶紧拒绝:“太子,都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耶律瑜掏出一摞银票来,坚持要送:“远道而来,即将要走,届时无法参加郡主的婚礼,便送上一些薄礼,郡主千万不要拒绝。否则,孤真是寝食难安呢。” 然一道熟悉且又威严的声音顿时传来:“寝食难安?北原太子不远万里前来,为何偏偏要送本王王妃礼物?” 第233章 但我有个条件 萧煜步入店铺,其身影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众人的交谈戛然而止,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在静谧中回响。 他,这位久经沙场的战神亲王,一身铠甲虽未着身,但那自骨子里透出的凛冽气势与不容置疑的尊贵,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生敬畏,噤若寒蝉。 在这凝重的气氛中,云灵与耶律瑜却显得格外从容不迫。 耶律瑜,身为异国太子,面对萧煜的强势,并未显露丝毫惧色,反而以一种温润而坚定的语气开口解释:“本王此番,幸得安阳郡主慷慨为伴,指点迷津,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故以此薄礼相赠,意在表达诚挚的谢意,并无他意。秦王殿下,这都不允许吗?”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深邃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缓缓伸出手,轻巧地从云灵乌黑的发丝间取下先前被耶律瑜插入的玛瑙发簪,他动作优雅地将之置于一旁的锦盒之中,目光随即深深锁定了云灵那抹瓷白而精致的容颜。 “哦?太子殿下竟不知送女子发簪所承载的意义吗?”萧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发簪,自古以来便是男女间情意的象征,它不仅代表了赠予者的心意,更寓意着深情厚意与未来的期许 。太子既已知安阳郡主乃本王未过门的妻子,此番举动,又该如何解读呢?” 言罢,整个空间似乎更加寂静了几分,每个人都在心中暗自揣摩着这番对话背后的深意。 云灵轻启朱唇,欲语还休,最终只化作了一声轻柔的叹息。她深知,此刻任何言语都可能是多余的,反而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难解。于是,她选择了沉默,以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耶律瑜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玩味的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没想到秦王也如此对自己没有信心?不就几支簪子,女孩子们平时戴戴的小玩意儿。安阳郡主,孤向来敬重,送点礼物表表心意,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二位婚期将至,送点礼物,提前祝你们幸福,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说着,他随手把一沓银票往桌上一拍,继续道:“这些簪子,是给安阳郡主的礼物,收不收,她说了算,秦王该是不能替她做决定吧?” 话锋一转,难题抛给了云灵。 云灵轻轻一笑,应对自如:“这些簪子,我都挺喜欢的,就全收了吧,多谢北原太子眼光独到啊。” 随后,她特意挑出那只红玛瑙簪子,推到耶律瑜面前,“这支簪子特别合眼缘,就转赠给太子您了,不管是送朋 友还是自己留着,都是极好的。” 紧接着,云灵把耶律瑜的银票推回给他,同时掏出自己的银票递给店家,“老板,这些都给我包好了,直接送到安阳侯府就行。” 耶律瑜一脸愕然:“安阳郡主,你这是何意?” 云灵笑得更温婉了:“太子殿下您胸怀宽广,远见卓识,若非真心诚意,两国哪能有今日的和平共处呢?咱们就别在这些小事上纠结了。”说完,她转向萧煜,“殿下,既然来接我了,我们现在就离开?” 萧煜点了点头,一脸霸气地说:“今天买的东西,都算本王账上。老板,再挑两副上好的首饰添上,一块儿送到侯府。还有,安阳郡主的银票也一并送回侯府。” 老板连连应是,忙活着打包去了。 云灵摇了摇头,对着耶律瑜轻轻一笑,算是告别。 一出门,萧煜就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跟他混在一起?” 云灵明知道他啥都清楚,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等到北原翁主病情稳定,他们就要回北原,太子盛情邀约,我不好拒绝,我主要也是巩固谈判成果,您说呢,殿下?” 萧煜轻轻拉着云灵的手,引领她步入自己的马车内,随着车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多了一分温柔与宠溺:“灵儿, 府上事情可准备好了?” 云灵坐在他身旁,脸上洋溢着温婉的笑容,动作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她轻声细语地回答:“殿下放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不过,我毕竟是第二次出嫁,心中只愿一切简朴温馨便好,不愿太过铺张张扬。” 萧煜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怎么行?你是我萧煜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我的心上人,这场婚礼自然是要越隆重越好。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娶你,是此生最大的荣幸,岂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明白萧煜的固执与深情,于是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坚持己见,转而提起了另一桩事:“殿下,按规矩,成亲之前,我们是不宜见面的。礼部应当已经向您禀明了吧?” 萧煜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突然伸手将她轻轻拉近,让云灵不自觉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满是柔情与无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灵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才不要忍耐,明明就是近在咫尺,为何还要不见面呢?” 云灵的脸庞不自觉地染上了绯红,她心中原本忐忑不安,以为萧煜会因为自己私下与耶律瑜 的会面而心生不悦,却不料此刻的氛围竟莫名地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与温情。 她轻咬下唇,犹豫片刻后,终是决定坦诚以待。 “殿下,其实我有件事一直藏在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云灵的声音轻柔而略带羞涩,“你与我成亲,这本是喜事一桩,但阿霖……我放心不下他。现在他年幼且无父无母,如今我即将嫁作人妇,实在不忍将他孤零零地留在安阳侯府。因此,我斗胆请求,能否允许我带着阿霖一同前往秦王府生活?待他成年,寻得良缘,自然会回到侯府,那时也无须殿下费心了。”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那笑容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瞬间温暖了周遭的一切:“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顾虑吗?我原以为是什么大事,竟然是为了阿霖。你放心,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也愿意成全你这份深厚的姐弟情谊。”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嘛,我自然也不能白白应承此事。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云灵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好奇,她微微仰头,望向萧煜那深邃而充满柔情的眼眸,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一丝忐忑。 她轻声细语,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殿下但说无妨,只要云灵力所能及,定当竭尽所能。” 第234章 没有夫妻之实? 萧煜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与宠溺,他俯身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云灵的耳畔,让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又添了几分绯红。 “我的条件很简单,”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狭小的马车内回荡,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魅力,“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要毫无保留地信任我,依赖我。就像阿霖依赖你一样,让我成为你的依靠,好吗?” 云灵的心在这一刻被深深触动,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萧煜的深情厚谊,更是他对自己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与承诺。她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那是感动与幸福的交织,随即化作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殿下,云灵此生能得您如此相待,实乃三生有幸。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无论风雨变幻,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您身边,与您携手共度。” 萧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足与欣慰,他轻轻拥紧了云灵,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在这温馨而静谧的氛围中,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了,所有的误会与猜疑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彼此间那份纯粹而深刻的情感在流淌。 马车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而马车内,却是一片只属于两人的宁静与温馨。 云灵靠 在萧煜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幸福。从今往后,无论前路如何坎坷,她要与萧煜并肩同行,便无所畏惧。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两人之间的对话也渐渐变得轻柔而琐碎,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做着温馨的铺垫。而云灵心中的那块大石也终于落地,她知道,自己即将步入的,不仅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更是一段充满爱与希望的全新人生旅程。 云灵刚被送到侯府,宫里便来人,说贵妃身体不大舒服,皇帝急召云灵入宫。 萧煜主动将人送到宫中,萧烨对萧煜说道:“阿煜,今夜朕与耶律瑜有约共膳,但眼下贵妃情况未明,朕心中难安。你便代朕去向耶律瑜致歉,并转达朕的意思。” 萧煜应是,带人去见耶律瑜。 云灵,几乎是以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一路小跑进了仪华殿。 不过,她喘着气入了内殿,就看到舅父梁景平带着人在为贵妃诊治。 梁景平需向云灵行礼:“微臣见过安阳郡主。” 云灵疾步上前,轻轻按住舅父的手臂,温言道:“舅父无须多礼,众位也不必拘礼。此时此刻,娘娘的安康才是头等大事,其余皆是虚礼。”她的话语中满是真诚与急切,仿 佛一股暖流,温暖了周围人的心房。 随即,她到了贵妃云瑢的床边,眼中满是心疼:“姐姐,你感觉好些了吗?”云灵看着姐姐不大好的脸色问道:“现在还有哪里不大舒服?” 云瑢看到妹妹前来,脸上浮起笑意:“灵儿,你入宫来了?我这都是小事,就是早晨吃完早饭便开始腹泻,但刚才服药之后,好了些许。舅父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 云灵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对舅父医术的坚定信任,“舅父既已荣升太医院院判,他的医术自然无可置疑,我对他的判断深感安心。”然而,她心间仍萦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只是,姐姐素来饮食严谨,皆依我所拟之方,并无任何可能导致腹泻之物混入……莫非,姐姐私下里尝了什么新食?” 云瑢闻言,秀眉微蹙,细思片刻后轻声道:“哦,对了,今早太后娘娘特赐了一碗燕窝粥,当时圣上也在场,舅父还夸赞燕窝对胎儿大有裨益。” 云灵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太后、皇上乃至舅父,皆是对这未出世的孩子寄予厚望。但转念一想,这燕窝粥从御膳房至姐姐手中,必经数人之手,其中变数难以预料,便又说道:“此事仍需细查,宫中人心叵测,尤其是姐姐此 刻身怀龙裔,更需万般小心,那些宫女内侍中难免掺杂着他宫的耳目。” 正欲起身行动,皇帝萧烨已疾步而入,目光中满是关切:“安阳,贵妃现在情况如何?” 众人行礼,萧烨道了一声免礼,便到了贵妃榻前。 云灵迅速整理思绪,恭敬回禀:“回陛下,贵妃娘娘脉象稳健,胎儿亦安好。但臣女斗胆,恳请陛下下令,对今日之事进行全面彻查,燕窝粥自御厨至贵妃手中,转手多人,恐有不轨之徒趁机作祟。” 云瑢轻轻摇了摇头,言语间带着一丝无奈与宽慰:“灵儿,此事或许只是个小插曲,许是食材间偶然相克所致。往后我自会更加小心,你不必过于担心。” 萧烨闻言,略一沉吟,最终应道:“既如此,便依贵妃之意。只要贵妃与皇儿安好,朕心便安。” 云灵心中却愈发不解,这般的轻描淡写,与她所知的萧烨那凡事必究的性格大相径庭。 难道,这背后另有隐情?她暗自思忖,却未敢轻易表露于色。 云灵微微侧身,让出了一片空间,萧烨的目光轻轻掠过她,最终温柔地落在了云瑢略显苍白的脸上。他轻声细语,满是关切:“贵妃,你要好好调养身子,吃东西时更要精挑细选,不可大意。安阳即将 大婚,作为长姐,你定是要出席那喜庆之日的,可得让自己精神饱满才行。” 云瑢闻言,轻轻叹息,眼中闪过一丝自责:“臣妾这身子骨,总是拖累人。想着灵儿的大喜之日,臣妾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云灵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云瑢的手,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阿姐,你别这么说。我这可是二嫁了,比不得头一回,繁琐的礼节和准备都有秦王和礼部操心,我几乎不用插手什么。你只管养好身体,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萧烨见状,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屋内的侍从们退下,为姐妹俩留出了一片私密的空间。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云瑢更是拉紧了云灵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疼惜与欣慰:“什么二嫁不二嫁的,那都是外人的看法。顾家的那位,确实不是你的良人,如今和离,对你来说反而是解脱。况且,你们成亲三年,非但未能育有子嗣,连新婚之夜他都未曾留下,想来你们之间也并无实质性的夫妻情谊。你如此优秀,完全配得上秦王这样的男儿,切莫再妄自菲薄了。” 云灵没想到姐姐会将此事说出来,她低眸有些不好意思。 萧烨似乎有些欣喜,问道:“你竟然与顾望之没有夫妻之实?” 第235章 中计 云灵嗯了一声。 萧烨的威严在刹那间重新笼罩,他的话语沉稳而有力:“成婚之日尚待时日,既然筹备之事尚有余裕,你便留在宫中,陪伴贵妃几日吧。有你在旁照料,朕对贵妃的安康更为宽心。” 云灵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回应,只得望向身旁的云瑢。 云瑢温婉一笑,似乎已洞悉一切,轻声对萧烨道:“陛下,灵儿正忙于筹备婚礼诸事,恐分身乏术。臣妾这里人手充足,无须她过多操劳。再者,臣妾的舅父现已高居院判之职,医术精湛,定能确保臣妾健康。” 然而,萧烨的坚持不容置疑:“男子终归不便细致照料,有灵儿在此,自是不同。她能否留下三日?应不至于耽误了婚事吧?贵妃的身子朕时刻挂念,有你照看,朕心稍安。” 云灵见状,连忙应承:“三日之内,臣女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好娘娘。” 萧烨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安排甚合朕意。”言罢,他起身,步伐稳健,留下一句:“你们姐妹俩好好相聚,朕晚间再来与你们共进晚膳。” 待萧烨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云灵的面色凝重了几分,心中的疑云重重,却终究未敢轻 易吐露。云瑢轻叹一声,那叹息中似乎蕴含着诸多未明之意:“灵儿,你安心住下便是。有阿姐在,自会护你周全。” 云灵故作轻松地笑道:“仪华殿怎会是什么险恶之地,不过是换了个环境休养几日罢了。宫里上下对我皆是关怀备至,更有阿姐这棵大树为我撑腰,谁敢轻举妄动?正好,我也可以在此偷得浮生半日闲,研究几味新药膳,为阿姐补补身子。” 云瑢闻言,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说起来,我这能顺利怀上龙裔,还得多亏了你那些药膳。陛下多年未有子嗣,其实……唉,我又说这些做什么,你就当阿姐没说过吧。” 云灵轻轻应了声“嗯”,并未再多言。她心中暗自思量,她从来都没有为皇帝诊脉过,还真不知道皇帝身体实际情况。 …… 萧煜代天子之姿,步入耶律瑜的宴客厅堂,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寻常的宁静。耶律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化为一抹温煦的笑容,仿佛晨露微光,道:“真乃奇缘,晨起方别,此刻又聚。” 萧煜面色冷峻,眼神深邃如潭,未露丝毫情绪波澜,径直落座于耶律瑜与耶律嘲瑰对面。宫女 轻盈穿梭,手中茶壶轻转,清冽的茶汤倾入精致的瓷杯,茶香袅袅,一室生春。 耶律瑜轻抚茶盏边缘,温言细语:“嘲瑰近日身体不适,故未设酒宴,仅以这上等好茶,代酒与秦王共叙情谊,如何?” 萧煜轻抬茶盅,手微颤,似是在衡量什么,终是一饮而尽,放下茶盏,声音沉稳:“太子殿下对茶有如此雅兴,倒是少见。” 耶律瑜亦随之一饮,眼神中闪烁着对茶的喜爱:“确是如此,大齐之茶,色、香、味俱佳,令人回味无穷。” 二人间,关于皇帝缺席的微妙话题被默契地绕过,如同未发生一般。耶律嘲瑰见状,亦举起茶杯,笑容温婉:“嘲瑰以此茶,敬秦王殿下。” 萧煜轻应一声,再次举杯,茶水流淌间,他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席间,佳肴逐一呈上,轻歌曼舞,杂耍纷呈,一派和乐融融。 耶律嘲瑰见状,也微笑着举起茶杯,向萧煜致意:“秦王殿下,请允许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她的笑容温婉,却难掩几分虚弱。 萧煜微微颔首,再次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然而,随着茶香入喉,一股莫名的眩晕感悄然袭来,让他不禁皱 起了眉头。 几乎同时,耶律瑜也用手轻轻按压着眉心,显然也感受到了不适。 这一刻,萧煜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意识到,这场宴会中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但令他困惑的是,耶律瑜兄妹二人同样出现了异状,这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有人能在他们三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布下如此毒计? 在那一瞬,周遭的世界仿佛被厚重的墨色悄然吞噬,将他彻底裹挟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萧煜的意识如同飘零的落叶,在混沌与虚无间缓缓沉沦,直至一切都归于沉寂,再无半点声响与光亮能穿透那道无形的屏障。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微弱而颤抖的光线刺破漫漫长夜,轻轻拂过他的眼帘,萧煜的意识才如晨曦中的露珠般,逐渐凝聚、复苏。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摇曳不定的烛火。 房间内布置简约而不失雅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是某种花卉与木质的混合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就在这幽静而略带几分神秘的环境中,一位身着轻纱、身姿曼妙的女子静静地坐在不远处,她的衣着清凉而 不失庄重,每一缕轻纱似乎都随着她轻柔的呼吸轻轻摆动,宛如春夜里最温柔的梦。 萧煜试图坐起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丝毫,丝毫没有力气。 “你是谁?”他冷声质问。 女子转过身来,眼波流转,媚眼如丝,露着雪白的姣好,声音焦急万分:“是我,煜哥哥。” 萧煜揉揉眉心,看清来人,气愤至极,“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苏紫英却躺在萧煜身边,还将被子盖上,萧煜反抗却丝毫没有力气:“滚开,你是女子,怎可如此?” 苏紫英的态度坚决,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她温柔却坚定地对萧煜说道:“煜哥哥,放弃吧,这药物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越是挣扎,心中的怒火越是旺盛,你的体力便会更快地耗尽……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现实如此,无谓的抵抗只会让自己更加虚弱。” 萧煜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他紧锁眉头,努力保持着清醒,心中盘算着如何既能摆脱眼前的困境,又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击道:“你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说,到底谁才是你的同谋?耶律瑜?还是别人?” 第236章 一场阴谋 苏紫英的手指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划过萧煜坚毅的脸庞,她的声音低如细丝,在他耳畔轻轻缠绕:“煜哥哥,你果然聪明绝顶,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能逃过你的眼睛。” 萧煜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他偏过头,避开了那仿佛带有温度的触碰,声音冷淡而决绝:“你这样做,究竟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一个空洞的胜利感吗?” 苏紫英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随即那份笑意迅速被愤恨所取代:“得不到你全心全意的爱,那么,至少让我拥有你的人,让这份关系成为我手中的一丝慰藉。天快亮了,云灵她……很快就会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我知道,我无法成为你的正妃,但那又如何?至少,我先于她一步,得到了你。”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不甘与嫉妒,“云灵,那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她凭什么能与我相提并论?她不过是个被世人评头论足,看似风光实则悲哀的女人。” 萧煜闻言,冷笑更甚,眼中满是不屑:“你?与她相比,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及。她信任我,她的智慧足以让她洞察一切,包括这场针对我的阴谋。而你,只会用这些卑劣的手段。” 悲从心来,苏紫英掩饰不住的失落,“在你看来,我就如此一无是处吗?等到 天亮,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云灵便是皇帝的女人,而我是你的女人。为了遮丑,你要娶一个被你兄长玩弄过的女人,还要纳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为妾。”她说到这忽而又笑了:“从今往后,她不信你,你不信她,我们三个人羁绊一生,谁也别想幸福。” 苏紫英长叹,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绝望:“她此刻或许正享受着宫廷的恩宠,圣上、耶律瑜,甚至卫宸,都对她抱有幻想。但煜哥哥,你为何看不透?她不过是一个被权力与欲望包围的玩物,哪里值得你如此执着?” “你闭嘴!我不想听到说话。你真的是愚蠢至极,愚蠢到无可救药!”萧煜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的话语如同冬日寒风,刺骨而清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皇兄对吗?耶律瑜自以为是地策划了这一切,却不过是皇兄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我,还有我们,都是这盘大局中的牺牲品。” 苏紫英闻言,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竟然如此轻易地被萧煜揭穿,而她从未透露过半分。她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哀求:“圣上确实承诺过,我们的婚事不会因今日之事有变,云灵依旧是她的秦王妃,而我,只求能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妾。煜哥哥,我从小到大心里 只有你,你连一点点的怜悯和考虑都不肯给我吗?” 萧煜缓缓闭上了眼,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终于明白,自己的遭遇,以及身边人的失踪,都不过是皇帝的阴谋:“难怪我遭遇不测之时,竟无一人前来相助。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就连贵妃突然生病,恐怕也只是个幌子罢了。” 气氛骤然紧绷,萧煜的声音如寒冰般刺骨:“苏紫英,若灵儿在宫中受到丝毫委屈,我萧煜定会让你悔恨终生,让整个秦王府乃至所有相关之人,都承受应有的代价!我的话,从来不是空谈。” 苏紫英的脸色瞬间苍白,但随即她强作镇定,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煜哥哥,无论你是否愿意多看我一眼,我都将自己视为秦王府的一部分。只要能在那里,我便心满意足。” 萧煜闻言,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沉默弥漫在空气中。 …… 夜幕降临,仪华殿内灯火通明,云灵陪伴皇帝与贵妃用过晚膳后,独自返回了偏殿的宁静之中。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专注的身影上,她正埋首于书卷与药膳配方之间,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不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皇帝萧烨悄然步入偏殿。云灵抬头,眼中 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躬身行礼。萧烨快步上前,轻轻扶起她,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你在忙些什么?如此专注,朕差点不忍打扰。” 云灵心中虽知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不合时宜,却只能勉强维持礼数:“臣女正在整理一些食疗方子,希望能对宫中之人有所助益。” “你的心意,朕都明白。”萧烨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他忽然紧紧握住云灵的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与顾望之之间,竟还保持着清白之身?朕想说的是,如果你愿意,你依然可以是秦王妃,同时,也是朕心中不可或缺的人。” 云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震得愣住,她奋力想要挣脱那只温热的手掌,脸颊因羞愤而绯红:“圣上,请您自重!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臣女虽不才,却也知一女不事二夫之理。圣上英明,怎能因私情而损及圣誉?臣女万万不敢应承!” 萧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却也更加坚决:“朕知道你的顾虑,但感情之事,岂能完全由理智操控?朕只求你心中有朕一席之地,于朕而言,便是莫大的安慰。” 云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而坚定:“圣上,您应知天下之大,以德服人。臣女虽卑微,却也愿守身如玉,不负家族与圣上厚望。望圣 上三思,莫让一时冲动,成为千古遗憾。” 云灵说完便跪在地上。 萧烨的怒气如同翻涌的暗流,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难以遏制的愤慨与不甘:“云灵,你告诉我,你如此固执地坚守着那份纯洁,究竟是为了谁?你可曾意识到,就在今夜,那个你心心念念之人,已将他的温柔与宠幸赋予了苏紫英!更甚者,未来你踏入那扇大门之时,苏紫英将以妾室的身份,与你共享同一片天空。这,难道不是对你深情厚意的最大背叛吗?为何你还要如此执着,为他保留着这份无谓的贞洁?” 云灵闻言,心中仿佛被重锤击中,一阵剧痛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与明悟。她的眼神从迷茫转为锐利,仿佛瞬间洞悉了所有被掩盖的真相:“所以,这一切——阿姐的突然病倒,他被催促着参与这场宴会,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原来,我们的每一步,都早已被算计在内,只为将我们推向这个既定的结局?”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迸发而出,充满了质问的力量:“我原以为,这世间尚有真情可盼,却不料,最终只是沦为了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圣上你竟然就是这幕后操纵者!您为何要对我这般残忍,他可是您的亲弟弟……” 第237章 差点…… 萧烨的眼神复杂而深邃,他没有直接回答云灵的指责,反而说道:“他不完美了,才会接受不完美的你!朕所做的一切,出发点不过是为了你好,想让你摆脱那些束缚,以朕为靠山,站在权力的巅峰,从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为何就不能理解朕的苦心呢?” 云灵的眼中闪烁着惊恐与不可置信,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声音颤抖却坚定:“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你甚至可以不顾及阿姐的感受,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如果今日圣上非要强迫于我,我云灵宁可一死,以保清白!” 萧烨的怒意如火山般爆发,他怒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倾泻而出:“他做的一切,你就真的那么不在乎吗?你宁愿相信一个可能背叛你的人,也不愿给朕一个机会吗?” 空气中弥漫着疯狂与绝望的气息,这皇宫的每一砖一瓦似乎都在见证着人性的扭曲与挣扎。云灵挣扎着向门口逃去,每一步都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但她的速度怎能与萧烨相比,瞬间 便被他一把拽回,整个人被粗暴地按在了书桌上。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茶盏、墨盅散落一地,瓷器碎裂的声音与两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然而,在这紧要关头,门外却异常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云灵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她知道,自己此刻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萧烨,这个曾经看似温文尔雅的君王,此刻却如同野兽般撕扯着她的衣物,她的衣领被粗暴地扯开,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与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张福英焦急的声音:“圣上,慈宁宫走水了,太后娘娘尚未脱险,救火队正紧急赶来……” 萧烨猛地一愣,随即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厉声质问道:“好端端的慈宁宫怎会起火?给朕查清楚!” 张福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奴才也不清楚具体原因,但火势凶猛,刻不容缓。奴才这就去唤醒贵妃娘娘……” 萧烨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松开了对云灵的钳制,整理 了一下凌乱的衣袍,转身对云灵冷冷地道:“你给朕听好了,在宫里给朕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许去。否则,朕立刻取消你们之间的婚事,让你永远都无法与他在一起。” 云灵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便取消吧!取消婚事又如何?只要圣上不放我出宫,你就永远别想从我口中得知藏宝图的下落,更别想弄清楚那所谓的宝藏究竟是什么!” 萧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万万没想到,云灵竟然知道藏宝图的存在,而且显然已经掌握了关键信息。他紧盯着云灵,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知道藏宝图?你已经找到了它?” 云灵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昂首挺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未曾落下:“是,我知道。而且,我绝不会让它落入你这样的暴君手中!” 萧烨冷着脸拂袖而去。 僻静的偏殿,越发清冷起来,由于恐惧与惊慌,云灵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浑身软弱无力,连穿戴整洁的气力都没有。 一想到萧煜也被陷害,她越发觉得悲哀起来。 她蜷缩成一团坐在桌角下,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从未 觉得如此恐惧绝望过,就算那时顾望之领着别的女人回来,她都没觉得如此绝望过。 门吱呀一声开了,云灵吓得不敢动弹。 耶律瑜踏入这偏殿的瞬间,仿佛是暗夜中的一缕寒风,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冷峻。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织金长袍,衣襟处绣着繁复的狼图腾,银线勾勒,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彰显着他作为北域王子的尊贵与不凡。 他的长发以一根简朴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不羁地垂落在额前,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与野性。 他的面容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云灵蜷缩在桌角,整个人被恐惧与绝望紧紧包裹,宛如一朵风雨中飘零的残花。她的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如纸,泪水沿着脸颊无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衣衫不整,衣衫上隐约可见斑驳的泪痕和挣扎的痕迹,那双曾经明亮如星辰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破碎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黯淡的星子,随时可能熄灭。 耶律瑜轻轻蹲下身,将那件温暖而宽大的披风轻轻披 在云灵颤抖的肩头,动作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与坚定。“孤救你出宫,慈宁宫已是一片火海,这是逃离的最佳时机。”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试图给予云灵一丝安慰。 云灵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戒备,她紧紧握住藏在靴中的匕首,声音沙哑而颤抖:“你...你如何进来的?这里是大齐皇宫,守卫森严……” 耶律瑜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若非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或许孤也无法如此轻易地来到这里。孤从未想过,你们大齐的皇帝竟会如此狠辣,将你我,甚至秦王都算计在内。” 云灵闻言,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他呢?萧煜他...他还好吗?他去参加宴会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耶律瑜的眼神变得深邃,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又笑道,但那笑容里却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大齐皇帝这一手,可谓一箭三雕,我们都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我都清醒了,想必秦王也清醒了,还有那女子……不过,至于你的婚事...你还要继续吗?” 第238章 揭穿 云灵那双仿佛蕴含着晨露的眼睛,亮晶晶地锁定在耶律瑜身上,充满了不解与防备。耶律瑜见状,轻轻一笑,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起,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坚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皇宫,再做打算。” 云灵本欲挣扎,但耶律瑜那温暖的怀抱仿佛有种魔力,让她所有的抗拒都化为了无力。 穿过夜色笼罩的宫墙,她被小心翼翼地带出了那个金碧辉煌却又束缚重重的牢笼。他们来到了一处静谧的院落。院内灯火阑珊,暖意融融,与外界的凛冽形成了鲜明对比。 云灵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安宁,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耶律瑜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地望着她,缓缓开口:“你可知,这天下之大,却无处不是皇权的触角。即便离开了皇宫,萧烨也有无数手段能将你找回。” 云灵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坚定地回应:“我明白,但必须离开。” 耶律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认真与期待:“既然如此,何不随我去北原?那里天高海阔,或许能给你想要的自由。” 云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去。” 耶律 瑜并未强求,只是淡淡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继续留在这漩涡中心,等待未知的命运吗?” 云灵轻叹一口气,目光望向窗外即将破晓的天际:“天快亮了,还有一个时辰。” 她要见到萧煜再说。 耶律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好,我给你时间。你还有两日的时间来考虑。届时,孤便可随时带你走。” 云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今日之恩,云灵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厚报。” 尽管周遭偶得片刻的宁静,却终究无法抵御那即将席卷而来的狂风骤雨。 耶律瑜的身影悄然离去,留下云灵独自蜷缩于榻上,双手环抱膝盖,目光深邃地回顾着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变故。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萧烨,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竟成了幕后最冷酷的推手。 最是无情帝王家,此言非虚。阿姐腹中怀着的,是他萧烨血脉的延续,而他,却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对阿姐下此毒手,用药相害。回想起昨日见到舅父时他脸上那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那不仅仅是震惊与痛心,更是对家族命运无奈的叹息。 自己被诱骗入宫,不过是萧烨布局中的一环,紧接着,萧煜便被无情地调离 ,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步步为营。 耶律瑜的参与,虽非本意,却也难逃被利用的宿命,他或许曾以为自己是局中的助力,殊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耶律瑜之所以欣然入局,背后定有萧烨那不可告人的承诺作为诱饵,让他甘愿成为这场阴谋的帮凶。 萧煜,又怎会料到,一场看似寻常的宴会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深重的算计与背叛。 至于苏紫英,她的介入,无疑是为了萧煜,那份深情与执着,即便是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也显得尤为鲜明。但这份情感,是否又能成为她在这场风暴中自保的盾牌,却未可知。 云灵轻叹一声。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对萧煜的信任与依赖,始终如一,坚定不移。然而,逃离这金碧辉煌的牢笼,却也意味着将萧煜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苏紫英或许将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踏入秦王府,成为他身旁的新人。 命运终究没有眷顾。 而她也明白,人总是不能等着命运眷顾。 …… 慈宁宫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骤然坠落,将宁静的后宫搅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际,直至晨曦初现,才渐渐被扑灭,留下满 地狼藉与未尽的余温。 在这场灾难中,一名无辜的内侍不幸丧生,而慈宁宫内的其他人,虽受惊不小,却也算侥幸逃脱了死神的魔爪。 窦太后因年迈体弱,在大火中吸入了不少烟尘,被迫移居至宁康宫静养。 萧煜,踏着晨光而来,脸上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连这晨曦的温暖也融化不了他心中的寒冰。 他带来的侍卫们训练有素,却在此刻显得多余,因为火势已灭,只留下他一人,与兄长萧烨之间,气氛凝重得能滴下水来。 “皇兄,这场火是来得及时还又来得蹊跷。”萧煜的话语简短而有力,他对萧烨的行礼不过是形式上的敷衍,眼中没有半点温度。 萧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试图解释:“意外走水而已。但好在母后无事,这是万幸。你切莫太过挂怀,以免影响即将到来的大婚。” “大婚?”萧煜冷笑,那笑容里藏着锋利的刺,“真的盼望这场婚事顺利举行?” 萧烨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常态:“当然,安阳郡主与你乃是天作之合,她的才情与品行,足以匹配你。” “灵儿呢?”萧煜的语气突然转急,仿佛所有的冷静都在这一刻崩溃,“她现在何处?我要接她出宫。” 萧烨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阿煜,你无须担心。昨夜北原太子出手相助,已将安阳郡主安全护送离宫。” 萧煜闻言,身形微滞,随后冷哼一声,转身步入太后寝室。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儿臣来迟,未能及时护母后周全,请母后恕罪。”他跪坐在窦氏身旁,言辞恳切,眼中却难掩复杂情绪。 窦氏伸出手,轻轻握住儿子的手,脸上满是慈爱:“只要你们平安,便是最好的消息。昨夜之事,哀家心里自有分寸。” 两人间,无需多言,那份深厚的母子情谊已足够温暖这冰冷的宫墙。 “母后,我们之间的兄弟情,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萧煜的声音低沉而哀伤。 这场大火,不仅是慈宁宫的灾难,更是他们兄弟间裂痕的又一见证。 窦氏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扫了一眼门口,她低声对萧煜说:“哀家明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哀家都会站在你这边。只是,你也要为自己多考虑,婚事若真有变故,也要妥善处理。” 萧煜颔首,又道:“灵儿本想离开,是我一意孤行,没有同意,不如就此放他走吧。且淮南王有不轨之心,儿臣打算与大理寺卿一同南下,母后认为如何?” 第239章 赐妾 窦氏终于松了口,眼神中满是释然:“她若心向远方,世间谁又能真正束缚?她迟迟未动身,说明心中尚存对你的牵挂。只是,这段缘分怕是要晚些开花结果了。你若执意南行,便去吧。皇帝这边,哀家来说。” 萧煜轻轻叹息,声音里满是感激与不舍:“谢母后成全。只是儿臣这一走,最挂念的就是母后您……” 窦氏慈爱地笑了,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不在意那些虚名与纷扰了。黄土已埋半身,谁还会多看我一眼?当年,哀家选择不让你涉足皇位之争,便是希望你能远离那些权谋斗争,一生平安喜乐。这是哀家对他的要求,也是他给哀家的承诺。他若敢背弃,哀家自有办法让他明白,何为不可轻言反悔。” 萧煜再次行礼,眼中闪烁着泪光:“母后,这些年,没有您的庇护与支持,儿臣无法想象会是如何境地。您的恩情,儿臣永生难忘。” 窦氏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她轻轻挥手:“去吧,孩子。哀家知道你的心系在云家那位丫头身上。母后这里,你不必过分担 忧。” 萧煜行了最后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萧烨早已经离开。 萧煜先行一步踏入仪华殿,殿内静谧,只闻轻纱拂过玉阶的细微声响。 云瑢见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这竟是萧煜第一次未经邀约,独自前来探望她。 萧煜行礼,便问:“贵妃娘娘可否安好?昨夜走水,让您受惊了。” 她迅速调整情绪,以一贯的温婉姿态迎接:“无妨。一场意外罢了。多谢秦王关怀。” 萧煜微微颔首,语气中却藏着不容忽视的认真:“贵妃娘娘安好便好。只是,那场火势背后,似乎还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娘娘日后,或许该考虑减少对灵儿的依赖。她只身入局,亦是步步荆棘,自身难保,夜宿仪华殿之事,已引得风言风语四起,对娘娘您、对皇兄的名声,乃至本王与灵儿本身,都是不利的。” 云瑢的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轻叹道:“昨日灵儿之事,实则是臣妾未曾预料。宫中诸多事务,臣妾亦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 未等云瑢说完,萧煜便以更加坚决的口吻打断了她,言辞间藏着深意:“昨夜 之事,若仅是一场火灾,倒也罢了。但娘娘真不知道偏殿发生了什么?为何不及时前往偏殿查探?倒是早早地歇下了,希望娘娘是真的不知情。” 一旁的秋菊欲上前为云瑢辩解,却被云瑢轻轻抬手制止。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殿下所言极是,是本宫疏忽,未能及时前往。不过,殿下既是灵儿的未婚夫,理应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今日殿下此番前来,足见您对灵儿的关切,未来还望殿下能更加周全地护她周全。言尽于此,臣妾略感疲惫,殿下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言罢,云瑢轻拂衣袖,转身步入内室。 萧煜的身影在宫门处迅速消失,夜色中只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录宏紧跟其后,步伐中带着几分急促与不安。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而诚恳:“殿下,昨夜之事,全是属下的疏忽大意,未曾料到会有此等变故。属下甘愿领受任何责罚。” 萧煜冷着脸,问道:“你们几十号人都被药倒了?” 录宏应是,“是,是张大官拿来两坛酒,没想到酒里下了药……” 萧煜捏了捏眉心,“日后都警醒着 些。吩咐下去,准备南下事宜。” 萧煜的步伐未停,面容冷峻如霜,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几十名侍卫,竟全部中招,这背后之人手段之狡猾,不得不防。录宏,你需谨记,此等疏忽绝不可再有。即刻传令下去,加强防卫,同时筹备南下事宜,不容有误。” 录宏闻言,心头一凛,连忙应声道是,心中却暗自惊疑,不禁多问了一句:“殿下,关于您的婚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否会影响行程安排?” 萧煜停下脚步,目光深邃,似在权衡利弊,最终轻叹一口气,语带无奈:“婚事……暂且搁置,一切待南下之事尘埃落定后再说。” 回到安阳侯府,云灵坐在椅子里,四周的氛围因着宫中的旨意而显得格外沉重。圣旨的宣读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苏紫英被赐为秦王妾的消息,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浇熄了众人心中的温暖。 莲香看着云灵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心疼之情溢于言表:“郡主,这圣上怎能如此不顾及您的颜面,还未进门便先赐了妾室,这不是明 摆着让您难堪吗?” 如月亦是义愤填膺,接口道:“是啊,郡主,那苏紫英心思歹毒,日后若真进了府,恐怕咱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面对周围人的担忧与愤慨,云灵却显得格外淡然,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坚韧:“诸位不必过于忧虑,我早有此心理准备。皇家之事,本就复杂多变,他又怎会逃脱纳妾的命运?与其纠结于此,不如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如月闻言,心中更是不平,冲动之下脱口而出:“郡主,咱们何必委屈自己?若他们真心待您,又怎会如此轻率行事?不如咱们离开这是非之地,远离这些纷扰。” 云灵摇了摇头,目光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逃?又能逃往何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况且,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此事,她会解决。 不如,就此取消婚事吧。 说罢,她轻抚着椅子的扶手,稳定心神,又似在默默筹划着未来之路。 一场无声的较量,已悄然拉开序幕。 想到此,云灵吩咐:“姑姑,将我临摹好的藏宝图拿出来。” 第240章 失望与希望 救萧煜与云氏,这藏宝图如今成了关键。 当然,云灵与秦王的婚事本应是京城中一段佳话,却因皇帝突如其来的赐妾之举,瞬间沦为笑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浇熄了所有关于美好姻缘的幻想。 郡王妃王晴,听闻此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暗自快意:“这下可热闹了,看她云灵还怎么趾高气扬!难道她还真有胆子闹到退婚不成?那妾室先一步进门,定能让她这辈子都如鲠在喉,不得安宁!”她的话语中满是幸灾乐祸,却也透露出几分刻薄。 顾望之,此刻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仿佛与世隔绝,面容上写满了疲惫与颓废。 王晴见状,怒火中烧,她原以为儿子会有些许反应,哪怕是愤怒或不甘,但眼前的沉默却像是一记重锤,击打着她那颗望子成龙的心,她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儿子这般颓废的模样,忍不住厉声斥责:“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深沉?当初提出休妻的人是你,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行事。谁知道孙玲华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竟把咱们郡王府的脸都丢尽了! 你倒好,现在倒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顾望之缓缓抬头,那双失去光泽的眼睛里,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如果当初您能有一句劝阻,我绝不会走到那一步。如果家里有人能告诉我孙玲华并非良配,我又怎会轻易同意和离?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绝望。 王晴闻言,泪水夺眶而出,她放声大哭,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孝!你娶进那样一个女人,把郡王府弄得乌烟瘴气,你可是郡王府的长子,我这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期盼你能光宗耀祖!可你现在看看自己,都成了什么样子!”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满心的失望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声声悲鸣。 顾望之冷漠地望了母亲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您不必再指望我,远之已经长大成人,且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您应该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门外,顾远之刚从衙门归来,目睹了这一幕,他默默地在门口站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待顾望之擦肩而过,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没有言语,那份兄弟间的隔阂与疏离,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明显。 半生归来,顾望之发现自己竟落得无子、无妻、无官的境地,孑然一身,仿佛被世界遗弃。他的一生,似乎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那些曾经的梦想与抱负,如今都化为了泡影。 顾远之缓缓步入内室,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坚定,他望向母亲王晴,那张因愤慨与不甘而略显扭曲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他轻步上前,轻声劝慰道:“母亲,您这样动怒,实在是伤了自己的身子。人生在世,难免有起有落,如今府中虽不比往昔热闹,但少了许多纷争,倒也多了几分宁静祥和,不是吗?” 王晴闻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愤愤不平地诉说着:“远之啊,你看看你大哥,他如今成了什么样子?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垮,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我怎能不心痛,怎能不寒心?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顾远之轻轻摇头,面容依旧平和而深邃:“母亲,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 改变,我们所能做的,唯有接受并向前看。您心中所期盼的郡王府往日辉煌,恐怕真的只能成为回忆了。皇上的恩宠与恩赐,从不是一成不变的。儿子如今虽不能让您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保证让您安享晚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晴听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她颤抖着手指向顾远之,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可我百年之后,如何有脸面去见你的父亲?素素,我的女儿,她那般年轻,就那样被人害死了;莹莹,如今又要被迫嫁给那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你大哥如此,而你,至今还未娶妻……” 顾远之眉头紧锁,他不愿再让母亲沉溺于过去的悲伤之中,更不愿让她继续执迷不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母亲,如今这样的情况,谈婚论嫁似乎并不合时宜。而且,关于太后那边,您也不必再费心去求了。您的那些要求,非但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可能加速我们郡王府的衰败。如果您真的信任儿子,就请给我一些时间,三年五载,或许一切会有转机。” 王晴愣住了,她从未见过二儿子如此严肃而 认真地与自己对话,仿佛一夜之间,那个总是默默跟在身后的孩子,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她喃喃自语:“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原来你什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当初休妻和离之事,只有你一人反对,是我们都错了,没有听你的。” 顾远之轻轻叹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安阳郡主,她本应是翱翔天际的凤凰,却甘愿为了我们郡王府,放弃了自己的骄傲与自由。她侍奉您,照顾大姐,支撑着整个郡王府度过了最艰难的三年,可我们却忘了她的好,甚至将她逼走。如今,后悔又能如何?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种下的因,结下的果。” 王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沉默良久,心中五味杂陈。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或许真的错了。 顾远之又道:“如今皇帝赐妾,她与秦王的婚事怕是要不成了。但是我们郡王府,我们郡王府,更应该保持沉默,不参与任何是非之中。锦上添花虽好,但落井下石之事,我们绝不能做。母亲,您不是常教导我要懂得感恩吗?” 第241章 离开 在莲香如月看来,萧煜来得太过及时。 若是再不来,那藏宝图云灵就要献给皇帝,换退婚了。 云灵静静枯坐,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这是她少有的失神状态,平日里那双灵动的眼眸总是闪烁着智慧与坚韧,而此刻,却只剩下对未知的迷茫与疲惫。 萧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她这才恍然回神,连忙起身,动作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行了个浅浅的礼。 萧煜的到来,恰似一缕清风,穿透了云灵心中积压的阴霾。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夕阳的余晖斜洒进屋内,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衬出一种莫名的默契与沉重。 萧煜快步上前,温柔地将她扶起,眼中满是疼惜与自责:“灵儿,是我来晚了,让你承受了这么多。”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仿佛能抚平人心中的所有委屈。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殿下言重了,新人入府,府中自然是一片繁忙,我不过是在这里静候片刻罢了。” 她言辞之间,既有对现实的无奈接纳,也有对 过往的淡淡释怀。 萧煜的眉头紧锁,愧疚之情溢于言表:“灵儿,你知我并非本意如此,这一切皆是身不由己。”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我明白,我们都只是这庞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身不由己,只能顺应时势。” 随后,云灵拿过一幅画轴,缓缓递到萧煜面前:“这是藏宝图,我已将其临摹下来。据我推测,它指向的应该是一处丰富的矿藏。殿下,您看看可有用处。” 萧煜接过画轴,初时的惊讶很快被冷静所取代。他凝视着画轴上的图案,沉思片刻后,抬头望向云灵:“你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云灵缓缓坐下,目光坚定地望向萧煜:“殿下,如今新人入府,我知这并非你我所愿。圣上对我的态度,您也清楚,我……我想离开汴京,去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北原太子耶律瑜愿意助我离开,我打算借机与他同行,寻找新的出路。” 萧煜闻言,眼眸中并未露出太多惊讶之色,似乎这一切他早已预料 到。但他仍是不解地问道:“离开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为何你偏偏选择了与耶律瑜合作?要知道,他并非善类。” 云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殿下既然问起,我便直言不讳。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理由,仅凭我一己之力,是很难逃脱萧烨的掌控的。他必定会使出各种手段逼我回来。而与耶律瑜的合作,虽非上策,却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出路。”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殿下是否同意我离开,我相信您会理解我的苦衷。毕竟,您也清楚,我无法接受一个心术不正的妾室先我入门,正如我先前无法接受顾望之娶平妻一样。所以,我希望殿下能够成全,并向圣上请求取消我们的婚约。” 萧煜的神情中,那抹深深的忧伤如同夜色中悄然蔓延的雾气,难以遮掩。他凝视着云灵,那双眸子中既有无奈也有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能洞察她内心最深处的挣扎与恐惧:“皇兄故意为之,你若生气,便是中计。灵儿你向来聪慧、明事理,这一次怎么偏偏?” 他的话语轻柔却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春风中的细语,试图吹散云 灵心中的阴霾:“我知你心有千千结,但请相信,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昨夜的风波,我向你立誓,它将成为过去,我决不允许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你大可寻一处桃源之地,远离这纷扰红尘,而我,也恰巧有要务需远赴他乡。但请铭记于心,你我之间的婚约,非但不应成为阻碍,反而应是彼此最坚实的纽带。” 云灵闻言,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如同潮水般起起落落,她张了张嘴,却又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半天未能吐出一个字。那些沉重的话语,在她心中盘旋、凝聚,最终化为了一声轻叹。 萧煜注意到她眼眶中的微光,那是强忍的泪水,也是她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挣扎。 他问道:“婚事取消不取消,都不影响你离开不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一次未能做到为你遮风挡雨,你便要放弃吗?上一次,你还说要与我一起面对风雨,对我不离不弃。这么快就变了吗?” 云灵有些不敢直视萧煜深邃且深情的眼神,“我怕,我怕我的存在会成为你前行路上的绊脚石,我怕我会伤害到你,伤害到 阿姐,甚至会连累族人,亲友……” “你从未伤害过我们。”萧煜将握住她柔软的手,“什么都能听你的,取消婚事这件我不能答应。藏宝图交出去,你便安全了。还有妾室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我会尽快送她去别处。你可以放心吗?” 云灵抬头,目光与萧煜交汇,那双眸子里闪烁着的不仅是复杂的情绪,更有深深的信赖与不舍:“我一直都是信任你的。圣上他对我……我是爱无法开口,的确是不能再留到汴京了。” 萧煜点头,“那便离开一段时间。无论你走到哪里,我的心都会跟随你。但婚事不取消。否则,我此生都不再成亲……” 云灵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泪光在她的眼中闪烁,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莫要说出来。会应验的。师父先前已经提点过我,先离开,事情才会有转机。我离开并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寻找一个更好的方式来面对这一切。我相信,只要我们有缘,无论相隔多远,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 离开,是为更好的相遇。 萧煜将要离开的人紧紧搂在怀里,他低声呢喃:“很快,我们就会再见。” 第242章 耶律太子的新条件 云灵踏出侯府的大门,心中五味杂陈,她未来这一别,不仅是与故土的暂时分离,更是对家人深深地不舍。 为了正式告别,她精心将藏宝图临摹成为山水画—作为礼物送给亲友。 她一一拜访了外翁、姑母及几位重要的亲戚,将这份心意亲手递上,并轻声解释,画中藏有玄机,或许能在未来的某个艰难时刻,给予他们一线生机。 而在议事厅,耶律瑜的请辞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面对着皇帝的质问与满朝文武的怒视,神情坚定却也不失风度。他提出的条件,无异于在众人心头插了一把刀,尤其是关于带走安阳郡主云灵的请求,更是触动了所有人的底线。 萧烨,愤怒地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耶律瑜,嘲瑰翁主的病情尚存一线希望,我大齐更是名医无数,你在担忧什么?你若想多留时日,朕自会成全,但带走安阳郡主,此事绝无可能!” 萧煜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揪住了耶律瑜的衣领,双眼赤红:“耶律瑜,你休想从本王手中夺走灵儿!我们即将成婚,她是大齐的安阳郡 主,岂能随你远赴北原?” 耶律瑜眼神冷冽,轻易挣脱了萧煜的束缚,两人身高相仿,气势上却是不相上下:“萧煜,你我皆是皇室中人,应有自知之明,孤非你所能随意冒犯。北原承诺为舍妹治病,时至今日未见成效,孤思乡心切,欲归心似箭,何错之有?” 卫宸,见状连忙上前,言辞恳切地劝阻:“圣上,安阳郡主不仅屡建奇功,更肩负着家族重任,怎能轻易离国?耶律瑜太子,请勿强人所难,安阳郡主绝不会随你去北原,我们亦不会袖手旁观。” 耶律瑜轻笑一声,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挑衅与嘲讽:“大齐自称礼仪之邦,讲究信义二字,今日之举,却让人不敢苟同。安阳郡主之约,乃是她亲口应承,去与不去,应由她本人决定,诸位又何必急于替她做主?说不定,她早已心生向往,渴望一探北原风光呢?” 萧烨闻言,脸色铁青,怒喝道:“耶律瑜,你休要胡言乱语!安阳郡主断不会做出此等背弃家国之事!” 耶律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挑衅意味十足:“以往或许如此,但世事难料,人心亦会改变。不如,我们来个简单 的赌约。将安阳郡主请来,当面问个清楚。若她不愿,我即刻率领北原使团离开;若她有心相随,还望大齐皇帝能成全,如何?” 萧煜急切地劝阻道:“皇兄,万万不可!此事关系重大,岂能儿戏?” 但萧烨却已下定决心,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传安阳郡主!朕倒要看看,她究竟会如何选择!” 这一刻,朝堂之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静待着这场关于情感、信义与抉择的风暴,将如何落幕。 云灵踏入大殿之时,已过去了半个时辰的光景,殿内众人皆屏息以待,氛围凝重而微妙。她步伐轻盈,身姿曼妙,宛如晨曦中初绽的莲花,清新脱俗,又不失郡主应有的端庄与气度。一袭素衣,不染尘埃,更显其性格中的那份淡泊与坚韧。 她缓缓步入,行礼之际,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未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过久,包括那端坐于侧、神色各异的萧煜等人。这份从容不迫,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萧烨面露难色,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他轻咳一声,终是开口:“安阳郡主,适才北原太子耶律瑜提 出,希望你能随他前往北原,继续为嘲瑰翁主诊疗。你意下如何?” 云灵目光轻轻掠过耶律瑜,那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坚持:“北原太子,我深知您对翁主病情的关切,但翁主病情已经稳定,何不继续?只需再给我五日时光,我保证能让翁主康复如初。难道这短短的时日,太子殿下都等不了吗?”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耶律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安阳郡主,您似乎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期限既至,而您未能如约完成,自然该有所承担。为促成这场交易,牺牲了诸多利益,联姻的取消,对杀人事件的宽容,以及诸多生意上的让步。可你呢?安阳郡主的承诺,似乎并未兑现。” 此时,卫宸挺身而出,试图为云灵争取更多时间:“耶律太子,可否再宽限五日?毕竟,医道之事,往往难以预料。” 耶律瑜转向卫宸,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卫大人,孤的妹妹对你颇有情意,若你愿随孤前往北原,成为我北原的佳婿,孤倒是可以考虑。”言罢,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萧煜,那 眼神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卫宸一时语塞,面色尴尬。 耶律瑜再次将视线定格在云灵身上,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安阳郡主,最终的决定权在您手中。是去是留,你说了算。再者,孤的母妃亦年迈多病,正需医术高明之人为她诊治,或许,郡主能一并相助?” 云灵正欲开口,萧煜已抢先一步,怒斥耶律瑜:“耶律瑜,你未免太过分!” 云成清亦是按捺不住,急声劝阻云灵:“灵儿,北原路途遥远,其中艰险难以预料,你务必三思而后行。你不必为了履行承诺而将自己置于险境,北原太子不会也不敢将你如何!” 云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有这么多人在乎她的安危。她微微一笑,向皇帝深深行了一礼,语气平和而坚定:“圣上,云灵自幼饱读诗书,更得外祖父医术真传,又得灵隐大师指点,虽不敢说医术超凡,但诊治之道尚算精通。当日与耶律太子之约,云灵铭记于心,翁主未愈,确属云灵之责。然则,直接前往北原,似乎并非最佳解决之道。” 耶律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安阳郡主,果然言辞犀利,莫非有其他条件?” 第243章 他翻脸,她固执 云灵再次躬身行礼,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回荡在大殿之中,如同春日里不屈的嫩芽,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我此行能换来边疆的安宁,让战火不再侵扰无辜百姓,促进大齐与北原之间的长久和平交易与友好往来,乃至两地边民得以联姻通婚,商贸繁荣,此等微末之躯,又何惧一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未曾料想,这位平日里温婉贤淑的云灵郡主,竟会有如此决绝的勇气与担当。萧烨皇帝更是面色一沉,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厉声喝道:“云灵,朕的江山社稷,岂需你一人牺牲来维系!此事已有定论,你不必再提,朕绝不会允你涉险!” 云灵闻言,非但未显惧色,反而以一抹浅笑回应,那笑容中既有坚定也有释然。“陛下息怒,臣女此行,不过是以医者之名,行救人之实。北原之行,实为治病救人,非是牺牲。臣女承诺,三月之期,必当归返,还望陛下宽心。” 一旁的萧煜,面色阴晴不定,终是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怒 意:“皇兄,既然她执意要去逞能,那便随她去吧!我府中还有诸多事务需处理,先行告退。”说罢,他不顾众人目光,转身欲走,却被萧烨及时拦下。 “阿煜,你且留步。”萧烨望向云灵,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灵儿,你的婚事将至,岂能因一时意气而延误?” 云灵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陛下,秦王殿下新纳美妾,臣女心中实难释怀,婚事便依殿下之意,暂且延后吧。至于何时再议,还需看殿下与臣女的心境何时能相融。” 她转而看向萧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殿下,数月之期,对于大局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您既有新人相伴,臣女何时入门,想来也并无大碍。” 卫宸与云成清见状,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灵儿,你不可如此冲动!” 萧煜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云灵,你果然心胸狭隘,区区一个妾室,竟能让你至此。紫英自幼伴我左右,情深义重,如今屈居妾室,你却如此难以接受。看来,你对本王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云灵闻言,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太多的情绪,有失望,有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殿下既如此认为,那婚事是延迟还是取消,自是由您决断。臣女不过顺应天命,听从安排。” 言罢,她不再多看萧煜一眼,目光转而投向耶律瑜,“瑜太子,不知何时启程?臣女需即刻回去收拾行装,准备前往北原。” 萧烨显然没料到,“阿煜,你怎么回事!” 萧煜却道:“皇兄故意赐妾,不就是要看到如今局面吗?” 撂下这句话,他先大步流星离去。 云灵冷着脸向皇帝行礼之后,“臣女告退,臣女这就去准备行李,去北原!” 耶律瑜随后跟来,说道:“若是东西多,明日启程也可,若是行李少,今日就可出发。孤是迫不及待要带你去看山川美景了。这汴京就像牢笼一样,有什么好的!” 云灵的脚步在宫门外的石板路上轻轻回响,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即将面对的未知。 卫宸紧随其后,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担忧也有无奈。他再次尝试劝阻,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灵儿,北原路途遥远 且多凶险,你此去究竟意欲何为?若真是为了那桩婚事不忿,我们总有其他法子,何苦以身犯险?” 云灵闻言,停下脚步,侧身望向卫宸,眸光坚定:“我心意已决,此行非意气用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选择的是我认为正确的那条。小公爷若担心,不若随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卫宸苦笑摇头:“我知你性情刚烈,既有此念,我再劝也是徒劳。只是,你确定这不是你逃避婚事的借口吗?逃避婚事,大可有多个法子,我可助你。” 云灵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小公爷,多虑了。我云灵行事,向来有始有终,既非逃避,亦非儿戏。你且放心,我自有主张。”言罢,她微微欠身,算是告别,随即转身,继续往宫门口走去。 卫宸紧跟在云灵的身后,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轻声提醒道:“云灵,太后那边恐怕已经等候多时,准备召见你了。你记得要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毕竟这宫墙之内,从未安宁过。” 云灵闻言,脚步未停,只是轻轻应了 一声“嗯”,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坚定与淡然,随后转头向卫宸微微一笑,感激地说:“多谢小公爷提醒,我会留意的。” 卫宸望着云灵那决绝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多时,云成清匆匆赶来,见到卫宸的表情便已知晓结果,无奈地摇了摇头。 卫宸对云成清说道:“云大人回府再劝劝?” 云成清自认为太了解云灵,他苦笑一下,“她啊,转眼就二十一岁了,我们相识至今也已二十一年。这些年里,她何曾真正听过谁的劝解?即便是当年决定嫁给顾望之,那也是她为了逃避入宫之路所做的唯一选择。她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一旦决定了便难以更改。” 卫宸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似乎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惋惜:“是啊,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我刚才阻拦她,现在想想倒像是多此一举了。” 云成清行礼,再没说话,离开。 还正如卫宸所言,云灵刚走到宫门口,就有宫人前来宣召,说太后有请。 太后怕是要发怒了。 第244章 太后发难 云灵被两名神色肃穆的宫女缓缓引入宁康宫那金碧辉煌的正殿之中,每一步都似踏在无形的重压之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压抑。她踏入门槛,目光所及之处,是太后窦氏那高坐于凤椅之上的身影,往日里慈祥和蔼的面容此刻却如同冬日寒冰,没有丝毫温度,一双锐利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云灵依礼跪倒在地,双膝触地的瞬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不安。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围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宫人低语,太后却迟迟没有发话,更没有像往常那样温柔地让她起身。 这份沉默,比任何责骂都更让人心生畏惧。 终于,在云灵的双膝几乎失去知觉,心中忐忑不安达到顶点之时,太后窦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愤怒:“你好大的胆子!御赐的婚事,你竟然也敢逃!哀家的儿子,堂堂亲王之尊,难道还配不上你吗?即便是纳你为妾,也是你云家几世修来的福分,你竟敢心生不满,还妄想逃离?你可知,日后他三妻四妾,乃是常理,你若每次都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话音未 落,窦氏已是一掌拍在身旁的小几上,震得茶盏微微颤抖,随即她怒不可遏,竟直接抄起案上的一盏滚烫热茶,猛地朝云灵泼去。茶水四溅,瞬间浸湿了云灵的衣裙,紧贴着肌肤带来刺骨的滚烫,甚至有几滴险些溅到她的脸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红痕。云灵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心灵的屈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那滚烫的液体侵蚀着她的尊严。 一旁的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轻声细语地劝慰道:“娘娘,您息怒啊,凤体要紧,为这等小事伤了身子可不值当。年轻人嘛,总有些不懂事的时候,吃些苦头自然就明白了。若她真想去北原,那便让她去吧,等在外面受够了委屈,自然会知道回家的好。” 窦氏闻言,脸色稍霁,但眼中怒火仍未完全熄灭,她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这丫头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区区一点困难,就让她退缩至此,只会逃避,何曾想过为哀家的儿子分忧解难?我的儿子为了她,承受了多少非议与白眼,她倒好,连个妾室都不愿接受!” 正当殿内气氛再次降至冰点之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萧煜缓步而入,他的 目光在云灵身上稍作停留,随即转向太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母后,此事就随她去吧。是儿子无能,让母后操心了。但请母后放心,三个月内,她若是不愿归来,儿臣自有办法让云氏一族明白,背叛皇族的下场。” 窦氏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煜儿,你的婚事即将举行,新娘却在此刻逃遁,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皇室?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萧煜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母后言之有理,但若她的心不在我这儿,强留又有何意义?正如母后所说,让她去经历一番风雨,或许能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到时候,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萧雅公主怒气冲冲地闯入殿内,指着云灵便是一通指责:“母后,王兄,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她肯定是与北原太子有了私情,这才找各种借口要离开!这样的女人,本就人尽可夫,你们还拦着她作甚?” 云灵本已打算默默承受这一切,但萧雅的无端诽谤终于触动了她的底线。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视萧雅,声音虽轻却坚定有力:“公主殿下,请您慎言!云灵虽无公主 殿下尊贵,但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不容他人随意诽谤侮辱。我去往何处,乃是我个人决定,亦是圣上恩准,您又有何资格置喙?还望公主殿下自重,莫要让皇家颜面蒙羞。” 萧雅怒火中烧,手已扬起,正欲挥向云灵,却被萧煜的一声厉喝猛然打断:“住手!明阳,你可知自己的行为有多失态?”他的眼神中满是不悦与责备,让萧雅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皇兄,我实在是气不过!”萧雅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与委屈,“你看我们这些人,日夜筹谋,想尽办法都未能让耶律瑜点头,而她,仅凭一壶蔷薇露,就轻松赢得了北原人的心。如今,更是借着你要纳妾的由头,与耶律瑜要一道离开,这背后若无私情,谁又能信?” 云灵压下怒火,不愿再多做辩解。她缓缓站起身,双腿因紧张与愤怒而微微颤抖,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向太后与萧煜行了一礼,声音虽轻却坚定:“太后娘娘,殿下,若无他事,云灵先行告退。”说完,她未等回应,便一步步后退,直至退出大殿,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决绝。 萧雅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太后抱怨道:“母后,您看她,如此目中无人,简直是将 皇室威严置于何地?依我看,就该收回她那郡主的封号,以示惩戒!” 萧煜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他严厉地看向萧雅,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身为公主,应当以身作则,为大齐的安宁与繁荣贡献力量,而非在此无端猜忌,中伤他人。你可曾想过,你的言行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曾多次告诫你,不要欺辱云灵,你却置若罔闻!” 萧雅被兄长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低下头,小声嘀咕:“我也没说错嘛,哪有女子为了个妾室就远走他乡的,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她这般反应,未免太过矫情了些。” 窦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严厉,她瞪向萧雅,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你身为公主,言语之间竟如此无拘无束,实在是太过放肆了。现下,你先退下,哀家与你皇兄有要事相商。” 萧雅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分寸,连忙低头应声道:“是,母后,儿臣遵命。”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后,转身要走。 窦氏又补了一句,声音虽不高,却足以让门外的侍从听得真切:“记住,从今往后,若非哀家亲自宣召,你不得再擅自踏入这里一步。” 萧雅应是,悻悻然离开。 第245章 我也要去 云灵成了汴京城里饭后茶余的谈资。 她还成了容不下妾室的毒妇。 有人说得更狠,说她忘了国仇家恨,竟然与北原人为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舆论风波,云灵仿佛置身事外,淡然处之。流言蜚语如风过耳,唯有行动才能证明一切。 当她结束宫中的一番波折,踏着暮色回到侯府,迎接她的,是二叔父云成贵,这位平日里忙于政务,鲜少过问家族琐事的叔父,竟也难得地主动询问起她的近况。 “灵儿,你……你这又是何苦呢?”云成贵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不解,“秦王乃是亲王之尊,更是太后的亲生骨肉,他纳妾,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你这般固执,只怕会伤了自己,也伤了家族的脸面。秦王妃的位置,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你怎可如此轻易放弃?” 云灵轻轻揉了揉眉心,仿佛要驱散这连日来的疲惫与纷扰,她语气平和而坚定:“叔父,我刚从太后那里回来,一身狼狈,能否容我先换身衣裳,再细说此事?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希望叔父能理解,不必过分担忧。至于我的婚事, 并未取消,只是暂时搁置罢了。我此行北原,是为了诊病,至多数月,我自会归来。” 她示意身旁的侍女如月取来早已准备好的银票,递于云成贵面前,“叔父,我知云峰即将婚配,要准备聘礼。这里是两万两银票,您先拿去应急。云家的荣耀与未来,还需我们共同守护。” 云成贵望着那沉甸甸的银票,心中五味杂陈,他连忙摆手,面上浮现一丝尴尬:“灵儿,你误会了,我并非为此而来。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因一时冲动,错失良缘。不过,既然你已有打算,我自然尊重你的决定。”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与释然,“叔父的心意,我领了。还有这四间铺子,是我这些年经营所得,云蔌与云峰各得其二,也算是我这个长姐的一点心意。父亲与兄长虽已不在,但他们若能看到今日,定也会欣慰于云家的繁荣,甚至会给得更多。” 她停顿片刻,目光温柔地落在云成贵身上,“叔父,云峰成亲是大事,需得慎重对待。至于阿蔌,她性子率真,却也易冲动,还需您多加管教 。至于太傅家的婚事,既已作罢,便无需再提,缘分之事,强求不得。” 云成贵没想到云灵想得如此周到。 云成贵望着云灵递过来的一大堆东西——银票与房契,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不安。他连忙摆手,脸上泛红,连声推辞:“云灵啊,你这是何苦呢?叔父怎么能平白无故地接受你如此厚重的礼物。这些是你辛苦攒下的,我不能要。” 云灵却笑得温婉而坚决,她轻轻地将那些沉甸甸的物什一股脑儿地塞进云成贵手中,眼神中满是诚挚与坚定:“叔父,您听我说,这些可不是给您的,是我特意为云蔌和云峰准备的。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希望能尽自己所能为他们的未来打点一二。您作为长辈,帮我转交给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所以,请您务必收下。” 一番话说得云成贵眼眶微热,他再也无法拒绝这份深情厚谊,只好紧紧握着那些银票和房契,满怀感激却又略带赧然地离开了房间。 莲香姑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为云灵的慷慨解囊感到心疼:“郡主,您这样大手笔, 真是让人心疼。这么多银子,说给就给,您自己也需要留些啊。” 云灵轻轻拍了拍莲香姑姑的手背,笑容里满是淡然与豁达:“姑姑,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用它们为家人做些实事,让它们发挥更大的价值,何乐而不为呢?您快些去安排热水吧,我累了,想好好沐浴一番。还有,别忘了通知下去,我们即将离京,一切行装都要按照之前的计划尽快准备妥当。但记得,路上还是要力求轻便,避免累赘。” “是,郡主,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张罗,确保一切井井有条。”莲香姑姑应声道,随即转身,脚步轻快地前去布置各项事宜,心中对这位心怀大爱、又行事干练的主子充满了敬佩。 云灵嗯了一声,沐浴完之后,来看杨南春。 杨南春得知云灵很快就要离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姐姐,你的婚事……你打算如何处理?你即将远行,可不能丢下我,你答应过要带我一起的。”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她轻轻抚过南春柔软的发丝,仿佛 是在安慰一个不安的孩子:“南春,吴世子那边呢?他舍得让你跟我一起去漂泊吗?现在我这情况,真是众说纷纭,有人担心,有人看笑话,还有你们这些真心想跟随的。我这一走,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杨南春坚定地握住了云灵的手,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姐姐,我婚期虽已定下,但成亲还远着呢。况且,谢大人打算要返回湘州,这正是我的机会。我要跟着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紧紧相随。而且我还会武功,关键时刻还能保护你,你不用担心我成为累赘。” 云灵望着南春那双坚定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深知南春的性格,一旦决定便不会回头:“也罢,有你在身边,我确实能安心不少。那你就先带着来福他们先行一步,安排好一切。而我……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尽快与你们汇合。这样安排,可好?” 杨南春听后,虽然心中仍有一丝不舍云灵要独自面对接下来的种种,但她也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好,姐姐,我会好好准备,确保一切万无一失。你也要小心,我等你。” 第246章 被恶心到了 云灵接过那张精致的名帖,指尖轻轻摩挲过苏紫英那熟悉的字迹,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这京城之中,她早已习惯了各种明争暗斗,苏紫英的邀约,不过是这复杂棋局中的又一子罢了。既然自己正打算将名下的铺子与庄子重新梳理一番,便顺水推舟,选了一处常来的茶馆作为会面之地。 茶馆内,茶香袅袅,气氛宁静而雅致。苏紫英的到来,却为这份宁静添上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她身着素雅,头戴轻纱围帽,遮掩了大半容颜,显然是为了避嫌。一见到云灵,她立刻躬身行礼,口称“安阳郡主”,举止间透露出几分刻意的小心翼翼。 “夫人不必客气。”云灵的声音清冷而疏离,仿佛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她并不急于拉近这份距离,反而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然而,苏紫英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突然跪倒在地,膝行几步,紧紧拉住云灵的衣角,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郡主,请您不要离开。煜哥哥他……他对我并不满意,若您一走,他所有的怒火都会发泄在我身上。我只求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 着,也心满意足了。” 莲香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心中暗骂这苏紫英好没骨气,身为将军之后,竟如此不顾颜面,行此大礼。她连忙上前,想要扶起苏紫英:“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别让人误会了郡主。” 但苏紫英仿佛铁了心一般,非但不起,反而磕起头来,每一下都显得那么决绝而沉重:“郡主,求您了,只要您不离开,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哪怕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云灵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轻轻甩开苏紫英的手,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我离不离开,与你做不做妾并无关系。我与秦王的婚事,更不是你所能左右的。妾室就该有妾室的规矩,你今日这番作为,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苏紫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冲动,连忙解释道:“郡主,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而影响到您与煜哥哥的婚事。我自幼便倾心于他,这份感情难以割舍。请您体谅我的苦衷。” 云灵的面色更加冷峻:“你的感情,我无权干涉,但你也无权干涉我的生活 。你影响了我的心情,这是事实。若没有其他事情,就请离开吧。” 苏紫英闻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紧紧抱住云灵的腿,声音里带着哭腔:“郡主,求您不要去北原好吗?我……我真的不能失去煜哥哥。” 云灵终于失去了耐心,她猛地一脚踢开苏紫英,后者猝不及防之下摔倒在地,狼狈不堪。茶馆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生怕这场冲突会进一步升级。 苏紫英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她的侍女见状,立刻冲上前来护主心切:“安阳郡主,您怎能如此狠心?我家夫人是真心诚意来求您的,您却这样对待她!您果然如外界传言那般善妒!” 话音未落,莲香已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那侍女脸上。她怒目圆睁,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胆!区区一个贱婢也敢妄议郡主!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郡主心慈手软才留你一条命在,否则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侍女被吓得脸色苍白,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苏紫英见状,连忙磕头认错:“郡主息怒,都是妾的错,妾不该擅自前 来打扰郡主。请郡主原谅妾的鲁莽。” 云灵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锐利,揭穿道:“你家煜哥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他若是看到你如此可怜模样,怕是要心疼了吧?快些起来吧。” 苏紫英闻言一怔,抬头望向包间的入口处,果然见到萧煜的身影缓缓步入。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在云灵和苏紫英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了苏紫英身上。 只是没想到耶律瑜也会出现。 耶律瑜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悠然步入,言语中带着几分玩味:“秦王,管好你的妾室,她这一箭双雕之计,可是用得炉火纯青啊,这场戏还真是精彩啊。” 苏紫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望向耶律瑜,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是你……你让煜哥哥提前来的?可你和云灵姐姐还没……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灵见状,轻轻欠身行礼,姿态优雅:“见过瑜太子殿下。”她的语气平和,仿佛周遭的波涛汹涌都与她无关。 耶律瑜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微笑着回应:“安阳郡主客气了。不知明日出行的准备可都妥当了?能否按时启程?” 云灵微微 点头,目光并未在萧煜身上停留,“一切已就绪,明日即可出发。此行不过是短暂外出,所需物品并不繁杂。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偶遇太子殿下,真是意外之喜。” 萧煜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他猛地转向苏紫英,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故意设局让灵儿和耶律瑜见面,就是为了让我误会吗?你的居心何在!” 苏紫英泪光闪烁,委屈地辩解:“煜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想安阳郡主离开,我担心你会伤心,所以我才……” “够了!”萧煜打断她,语气决绝,“别再叫我煜哥哥,这个称呼你不配。你的那些小心思,本王一清二楚。” 苏紫英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抽泣着,声音里满是不甘与绝望:“我喜欢你那么多年,甘愿成为你的妾室,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 云灵在一旁听得头疼不已,她不想再掺和进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中,于是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殿下,臣女尚有要事需处理,便不打扰您处理家务事了。先行告退。” 萧煜叫了一声:“灵儿。” 第247章 有大案 云灵轻踏着马车的台阶,步伐未有丝毫停顿,仿佛身后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她心中虽波澜不惊,但耳边却清晰地传来萧煜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将苏紫英禁足的消息如同一阵风,轻轻拂过她的心湖,留下一圈淡淡的涟漪。 耶律瑜的身影紧随其后,却也未能吸引云灵分毫目光,她的注意力,此刻全数集中在那即将踏入的狭小空间——马车之内。 待云灵稳稳落座,车内的宁静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那是萧煜紧随她脚步而来的证明。他毫不犹豫地跨过门槛,仿佛这小小的马车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径直坐到了云灵的对面,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张低矮的茶几,距离近得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热。 云灵轻抚着衣袖上的细腻纹理,目光未曾偏移半分,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但那笑容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殿下,这是有急事?” 萧煜无奈,坐在她对面,“灵儿,你不要在意她,她这般胡闹,我没想到。我已经将她禁足了。” 云灵嗯了一声,“的确生气。她的确也是胡闹的性子。殿下被叫 了这么多年哥哥,也不是不容易。当初她纵容侍女想在青云山摔死我!今日本想上演捉奸误会的戏码,没能奏效。一来,不好好说话,跪在我脚下哭哭啼啼,让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她!罢了,就是我不该答应她来见面。她还是觉得我好欺负的缘故!” 萧煜未曾料到云灵竟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表达心中所想,他知道她一向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这样一股脑地说出来,反而让他感到轻松不少。 他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那侍女对你不敬,我自然会让人将她发卖出去,你别为了这些小事动了肝火,不值得。” 云灵闻言,眉头微蹙,她看向萧煜,眼神中带着几分认真:“殿下,您上我的马车,这事儿本来就有些不妥。宫里头谁不知道我们之前闹得不可开交,您还说我不知好歹。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说我是个妒妇,二嫁了还这么多事,就因为你纳个妾,我就气得要离家出走!” 萧煜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失笑,他心里明白,如果云灵真的只是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而生气,那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他伸 手轻轻拍了拍云灵的手背,安慰道:“本王可是为了你离开,配合演戏的。流言蜚语如此多,证明咱们骗过了很多人,你说是不是?” 云灵目不斜视,依旧气鼓鼓的:“可是都在骂我,殿下却成了无辜之人。” 萧煜内疚浮上心头,“让你受委屈了。一直以来都在让你受委屈。” 云灵抬眸看向深情的人:“我并未受什么委屈。殿下不必为我担忧。流言蜚语,迟早风吹云散。若不是殿下一直以来庇佑,爱护,云灵也走不到今日。” 萧煜笑了笑,“你信不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云灵叹气,戏还得继续演:“还要劳烦殿下最好生气离开,将耶律太子也一道骂了。” 萧煜听后,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还是宠溺地抱了抱云灵,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应允:“好,都听你的。”说完,他转身下车,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 莲香见状,连忙上了马车,关切地问:“郡主,看殿下那模样,似乎不太高兴啊?”云灵故意提高了音量,带着几分委屈与倔强:“那当然,不欢而散还能怎 样?我凭什么要去理解那些我不愿接受的事情!我就是不接纳苏紫英,到死都不会改变主意!” 莲香偷偷瞥了一眼车窗外,见气氛紧张,便急忙劝慰道:“郡主,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此时,萧煜注意到耶律瑜依旧站在原地未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火,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耶律太子,你为何还不离去?” 耶律瑜冷冷一笑,回击道:“秦王在安阳郡主那里受了气,也不必将怒火撒到我头上。明日我自会离开汴京,安阳郡主也会一同前往。”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既然如此,本王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抵达。” 耶律瑜则似笑非笑地回应:“多谢秦王吉言了。” 正当这时,吴渊不知何时从旁侧窜了出来,萧煜瞪了他一眼,他刚想开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萧煜继续大步前行,吴渊急忙跟上,压低声音抱怨道:“你家郡主说走就走,还要带上南春,这可是我的未婚妻啊!你作为殿下,可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 吴渊听后,眼睛一亮,仿佛瞬间点亮了思路的明灯,拍着自己的脑袋笑道:“哎呀,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回去收拾行装,准备妥当。” 萧煜的话语却在他兴奋之余带来了一丝意外:“你随我南下,具体启程时间为后日,切勿延误。” 吴渊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萧煜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这是秘密行程,自然不宜声张。” 吴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问道:“那我这就要回去好好准备了。对了,我父亲那边已经得知消息了吗?” 萧煜轻轻点头:“昨日已告知令尊,他老人家应当已经知晓。” 吴渊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接着追问:“那除了我,还有谁将同行呢?” 萧煜见状,也不再隐瞒,直言不讳道:“大理寺卿程楷也会一同前往。” 吴渊闻言,更加惊讶了,几乎脱口而出:“大理寺卿也要去?难道这次南下是为了处理什么重大案件吗?” 当然有案子。 “到了你便知道了。” 第248章 还不是因为你赐了一个妾 云灵与耶律瑜带来的北原使团一起离开。 萧煜便闭门不出了。 他早朝都没来参加。 朝堂之上萧烨问:“秦王为何没来?” 众臣沉默不敢回应。 很显然呀,云灵去了北原,秦王殿下不高兴了呀。 大殿之上,空气凝重,群臣面面相觑,对萧煜的缺席心知肚明却无人敢轻易提及。皇帝萧烨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一贯沉稳的陆相身上,开口问道:“陆爱卿,你可知道秦王今日为何未能出席早朝?他素日勤勉,此举实在令人费解。” 陆相闻言,心中暗自叫苦,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应答:“回禀圣上,依微臣之见,秦王殿下此次缺席,或许与安阳郡主北上之事有关。郡主此行乃是为国分忧,然殿下心中挂念,难免情绪有所波动。” 萧烨闻言,轻轻揉了揉眉心,显露出几分无奈:“为了一个女人,竟至于连早朝都不顾了吗?安阳此去,乃是肩负重任,且预计不过半年便能归来,他怎可如此短视?”话锋一转,他突然提高音量,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陵阳候,你家长子呢?为何也未现身?” 陵阳候闻言,身子一颤,连忙出列,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启禀圣上,犬子昨夜留 宿秦王府,据说是在陪伴秦王殿下借酒消愁。臣……臣实在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萧烨听后,怒气更甚,转头怒斥一旁侍立的张福英:“你派去的人可有消息?请的人为何还没到?” 张福英吓得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解释:“圣上息怒,秦王殿下与吴世子昨夜宿醉未醒,吴世子更是在醉话中提到了安阳郡主之事,说是若非圣上赐也该妾室,郡主也不会心生去意。微臣已派人去请醒酒汤,但……” 萧烨闻言,猛地站起身,怒不可遏:“他竟敢如此放肆!朕何错之有?苏紫英身为将门之后,朕不过赐她为妾,已是体恤,他竟还嫌不够?更何况,紫英与秦王自幼相识,日后成婚本是水到渠成之事,朕何曾有错!” 陵阳候见状,连忙跪伏于地,连声请罪:“圣上息怒,臣即刻回府,定当严惩逆子,让他闭门思过,以儆效尤!” 萧烨冷哼一声,满脸不悦:“罢了,退朝!朕今日一见你们就心烦,都给朕滚出去!”言罢,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惊愕的文武百官。 …… 萧烨散朝之后就来见太后。 萧烨踏入殿内,只见窦氏正悠然自得地摆弄着各式花卉,每一剪每一插都显得那么从 容不迫,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她无关。她的脸上洋溢着宁静与满足,显然正沉浸在这份难得的闲适之中。 “母后,您又在亲自打理这些花儿了,这些琐事交给宫人去做便是,您得多休息,保重凤体。”萧烨轻声细语,言语间满是关切。 窦氏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花剪,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仿佛能瞬间驱散周遭的阴霾:“皇帝啊,人老了,总得找点乐子,动动手脚,心里才舒坦。倒是你,今日怎的散朝如此早?朝中可有要事?” 萧烨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嗯,今日确实早些。只是……阿煜他未出席早朝,怕是心中对朕有所不满。” 窦氏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温柔地拉起萧烨的手,轻声安慰道:“煜儿那孩子,性情直率,偶尔任性也是难免。皇帝你胸怀天下,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或许,他只是需要些时间想通一些事情。他南下查案,说不定此刻已经悄然启程,不愿引起过多注意罢了。” 萧烨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在细细品味窦氏的话中之意,“母后是说,阿煜此举是故意为之,意在避开淮南王的耳目, 微服私访以求真相?他这是……在演戏给那些暗中窥探的眼睛看?” 窦氏轻轻拍了拍萧烨的手背,眼中满是赞许与鼓励,“正是如此。淮南王势力盘根错节,宫墙内外,乃至文武百官之中,难免有他的耳目。煜儿若是以亲王之尊大张旗鼓地南下,只怕还未到地方,便已打草惊蛇,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萧烨豁然开朗,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朕原先还真当他是在赌气呢,多亏及时来向母后求解,否则朕又钻了牛角尖。朕如今就他一个弟弟,看得比朕的命还重要呢。” 窦氏闻言,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轻笑道:“安阳郡主那里,你尽可放宽心。不过是个妾室罢了,以她的身份与气度,自然不会计较这些。那孩子只是想出去透透气,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毕竟是安阳侯的掌上明珠,知书达理,懂得分寸。前几日,哀家倒是严厉了些,让她跪了半个时辰,还冲动之下,不慎将热茶溅到了她身上,现在想想也是后悔。” 萧烨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关切地问道:“母后还……还对她用了热茶?” 窦氏轻轻点头,“怎么,皇帝这是心疼上了?”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萧烨又是一 怔,随即笑道:“哪里是朕心疼,是担心阿煜知道了会心疼不已。” 窦氏微微一笑,缓缓坐下,继续说道:“可是心疼了,跪到一半,他就来了,寻了个借口把人给赶走了。腿跪软了,他差点没忍住去扶。人走后,还反过来埋怨哀家过于严厉,真是个护短的。” 萧烨的笑意里添了几分无奈:“年轻嘛,总要经历些磨砺才能学会收敛。不过说到母后这儿,还有一事让朕忧心。慈宁宫的修缮问题,户部那边只能凑出十万两银子,朕听后,气得当场就训斥了他们。” 窦氏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更加温婉地笑了:“皇帝你这是杞人忧天了,哀家在这里住得甚是舒心,慈宁宫的事儿不必急于一时。眼下还是应以百姓的温饱为重,户部的难处,哀家也是能体谅的。他们已是尽力而为了,你又何必责备呢?” 萧烨轻叹一声,眼神中满是歉疚:“只怕是委屈了母后……” 窦氏轻轻啜饮一口茶,满眼都是对儿子的满意与自豪:“哀家哪里委屈了?外头谁人不道你是天底下最孝顺的皇帝?你登基这些年,哀家过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心,这福气,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能有今日的光景,全都是皇帝你的功劳。” 第249章 遇到 云灵轻步跟随耶律瑜一行人,离开了繁花似锦的汴京,踏上了前往相州的旅程。 相州的风貌与汴京的喧嚣繁华相比,显得质朴而宁静,这份不同在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便显而易见。 在一处简朴却干净的客栈中,云灵与耶律瑜、耶律嘲瑰共度了一夜,清晨时分,三人围坐一桌,享用着简单的早餐。 耶律嘲瑰直接而率真,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宁静的氛围:“安阳郡主,我这身子骨早就好了,你怎么还打算跟着我们一路北上?莫不是真的对我王兄动了心?” 云灵嫣然一笑,目光轻轻掠过耶律嘲瑰,继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食物,随后淡淡回应:“的确是。今日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耶律瑜闻言,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郡主莫非忘了之前的约定?我母妃的病情,你岂能置之不理?” 云灵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望向耶律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太子是听不到翁主说话?” 耶律瑜也放下了筷子,“她说什么你不必搭理,你不必放在心上。” 云灵轻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一直有人 不喜我,排挤我,我若还要厚着脸皮留下,岂不是自讨没趣?” 耶律嘲瑰闻言,撇了撇嘴,依旧不以为意:“我就是不喜欢你,那又如何?王兄的心意,我可管不着。” 云灵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目光中闪烁着决绝与轻松:“好了,咱们也该启程了。有嘲瑰翁主一路相伴,斗斗嘴,这旅途倒也不会太过沉闷。” 说着,她便率先迈出了客栈。 耶律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迅速扫了身旁的妹妹耶律嘲瑰一眼。嘲瑰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哥哥,你被她蒙蔽了双眼。她只不过是利用你离开汴京的机会,寻求自己的出路。她的家族与我们北原有着血海深仇,她的父兄都丧命于我们之手,她怎可能真心喜欢你,更别提愿意嫁给你了。你醒醒吧,别再沉迷了。” 耶律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无须你过多干涉。” 这时,女侍卫铁穆见云灵的身影渐行渐远,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卑职也认为翁主所言非虚。安阳郡主心中所念,恐怕并非北原,她未必愿意成为您的妻子。” 耶律瑜 面色一沉,冷哼一声,语气坚定:“这一路上,谁敢对她有丝毫怠慢或不敬,我必严惩不贷,绝不容情。” 众人闻言,皆噤若寒蝉,无人再敢言语。 耶律瑜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迅速追上云灵的步伐,低声说道:“嘲瑰是在故意试探你的反应,你不必放在心上。” 云灵转头,给予他一个温和的微笑,轻声道:“殿下,我并未动怒,您多虑了。我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理解她的心情。” 然而,耶律瑜的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仿佛看穿了云灵的心思,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在暗中盘算着逃离?” 云灵的目光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殿下,我能逃到哪里去?我确实对北原充满了好奇,想亲眼看看那里的风景,更想去那些父兄牺牲的地方,亲自缅怀他们。每往北走一步,我心中的悲痛便加深一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得到他们的谅解,毕竟我选择了与北原人为伴。” 耶律瑜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沉稳,他缓缓说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无法改变。两国之间的争斗,总是伴随着牺牲与代价。” 云灵轻轻点头,声音柔和却坚定:“殿下所言极是,过往无法更改,我们只能面对现实。因此,对于未来,我们也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耶律瑜再没有说话,他是不该抱有幻想,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一行人再度出发。 …… 萧烨一行,包括吴渊、程楷等人,已悄然离开了繁华的汴京,踏上了前往淮南的旅程。尽管汴京与淮南相隔不远,但路径却需蜿蜒穿过数个城镇,其中便包括了许州。未曾预料的是,这段旅途中竟会有一场意外的重逢。 傍晚时分,当夕阳温柔地洒满街道,一行人步入了他们下榻的客栈,准备享用晚餐。就在这看似平凡的用餐时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杨南春,身着简练的男装,浑身散发着初出茅庐少年特有的朝气与不羁,身旁跟着来福与如梦,竟也住进了这家客栈。 吴渊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不是吧……你不是跟那位安……呃,云姑娘北上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杨南春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神秘, “是姐姐让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了。” 吴渊闻言,震惊更甚,“你是说云姑娘她……她竟然能预知我们会南下,还知道我们会经过许州,甚至住进这家客栈?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杨南春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啊,姐姐真的很厉害,她还说你一定会来。” 吴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萧煜,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探寻,似乎在无声地问询:这一切是否与你有关?萧煜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我确实毫不知情。我更不知道云姑娘会知晓我的行踪。” 程楷在一旁,眉头紧锁,低声推测道:“爷,会不会是贵妃娘娘有所安排,提前告知了云姑娘?” 萧煜沉思片刻,断然否定,“不会,我此行极为隐秘,并未告知任何人。” 吴渊咂舌不已,“真是奇了怪了。南春,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两日了。” 萧煜坐了下来,“不要大惊小怪,这家客栈是徐州离城门最近的一处,猜到也未尝不可。” 杨南春点头,“嗯,没错。姐姐说就要等在这里。” 萧煜又问:“那若是我们没到这家客栈呢?” 第250章 她逃了 杨南春的神情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嘴角微扬道:“我姐姐说了,若是你们迟迟未至,便吩咐我前往扬州守候。” 吴渊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仿佛能装下两个铜铃,他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么说,她不仅知晓我们要去淮南,还知道我们去淮南查案的?” 杨南春肯定地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她说殿下心系国事,定会亲自前往淮南调查那起案件,而且,还特意提到了你会随行,以及程大人的参与。” 程楷觉得有些惊讶,但看萧煜平静无波,他便压下了心头的震惊。 夜色渐浓,烛光摇曳,餐桌上的菜肴已接近尾声,气氛变得微妙而宁静。就在这时,萧煜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她,确实一早便洞悉了这一切。” 这句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众人心中都生出了同样的疑惑:云灵为何能如此准确地预知淮南之事?要知道,淮南王治下的杨苏十二州,对外一直风平浪静,未曾有任何异常的消息传出。 萧煜的目光穿过烛火,似乎穿透了重重迷雾,直抵那个隐藏在背 后的真相。他心中暗想,云灵究竟是如何得知淮南的隐秘?是她的智慧超群,还是另有高人相助?亦或是,她本就与淮南的某些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问题如同谜团一般,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答案。 …… 云灵绝非池中物,绝非平凡女子。 耶律瑜迷迷糊糊中被铁穆叫醒,义愤填膺地说道:“太子殿下,云灵她……跑了!”铁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慨,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我们竟都被她算计了,她昨晚暗中买通客栈小二,在安神汤中掺了迷药,咱们竟无一人察觉。” 、耶律瑜闻言,初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那抹情绪便如晨雾般被冷静所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寒意:“跑了便跑了,此等小事,何须如此失态?你们平日里不是总念叨着她不应跟随于我,说是怕她成了累赘吗?如今她自行离去,你们反倒是心有不甘了?”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铁穆闻言,面色一沉,拳头紧握,似是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殿下,此女纵然身份高贵,但她既 入我北原,便应知晓何为忠诚。她就算死,也应是为我北原献身,而非这般悄然逃离!她竟敢轻视殿下,此乃大不敬,属下愿即刻出发,将她捉拿归案,以儆效尤!” 耶律瑜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穿透了室内的昏暗,直射向铁穆:“铁穆,你自信能追得上她?从她决定利用我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布好了每一步棋。一夜之间,她定已远走高飞,你如何能确保追上她的步伐?” 铁穆的脸色愈发难看,嘴角抽动,显然对耶律瑜的冷静分析感到不满,但又无法反驳:“殿下,她不过一介弱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只要我们加大搜捕力度,她迟早会落入我们的手中。更何况,以您的身份,只需……”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狠厉与轻蔑,“只需让她成为您的人,届时,她还不是得对您俯首帖耳?” 耶律瑜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轻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呵!要抓紧时间,尽快返回北原。” 铁穆闻言,立刻点头应是。 耶律瑜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闪烁着更为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补充道:“不管 未来如何变化,她,迟早会来到北原。这是宿命,也是必然。” 铁穆不解,但应是附和。 …… 云灵离开,还带着杨南春、阿霖一起离开。 偌大的侯府越发显得空荡荡。 云成清一人前来,推开门,满脑子都是云灵的一颦一笑,即便她已不在,那份情感却如同潮水般汹涌,难以平息。 他仿佛能透过空气,再次捕捉到她留下的淡淡香气,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明不姓云,却偏偏成了她的三叔父。 云蔌本想前来偷偷摸摸顺几件好东西,却意外撞见了一幕让她瞠目结舌的画面——云成清,这位平日里威严不可侵犯的三叔父,正轻轻抚摸着云灵遗留下的衣裙,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眷恋,那是一种超越了叔侄之情的复杂情感。 云蔌惊愕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云成清,那份深藏的情感如同被突然揭开的伤疤,让人触目惊心。 云成清察觉到异样,迅速收敛起情绪,放下手中的衣裙,目光重新变得冷冽而疏离:“你来这有何贵干?” 云蔌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 她支吾着,试图寻找合适的借口:“我……我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叔父也在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淹没在夜色之中。 云成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冷冷地追问:“你看到了什么?”那语气中,既有质问,也有警告。 云蔌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我……我什么也没看到,三叔父。” 云成清没有再追问,只是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既然如此,就尽快离开。云溪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云蔌闻言,如蒙大赦,转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云溪院。回到自己的院落,她依然心有余悸,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她终于意识到,云成清对云灵的感情,远非她所能想象。这份发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云簌被吓到,三日都闭门不出。 她却收到了云成清送来的一样礼物。 一本书,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一个金簪,她不敢使用的金簪。夹层里有个无字的便条。 第251章 有人拦车 书是一本旧书,云簌翻到了沉默是金。 就算不用看便条,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算云成清不来歪斜,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她也是不敢说出去半分的。 且这可是家族丑闻,一旦传扬出去,别人或许影响不到什么,可她的婚事约莫着要黄了。 朝廷新贵,八品小官,有个小府邸,只有个年迈的婆婆,对她来说真的是良缘了。 所以等在大门口,终于迎来了从衙门散值回来的云成清。 云成清扫了一眼云蔌,一句话都没说。 云簌紧随其后,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叔父,我答应你,我会守口如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但请你,也为我们云家着想,收敛些行径吧。侯府好不容易才迎来了转机,若因此事再遭非议,恐怕……”她的话语中带着恳求,也有着对未来的担忧。 云成清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你以为仅凭你几句话,就能改变什么?在这个世界,真相往往是最容易被曲解和忽视的。你只需记住,不该说的别说,否则……”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但那份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寒意。 云簌被他那充满杀气的眼神震慑得后退半步,但她很快稳住心神,鼓 起勇气继续说道:“我只是在提醒你,云家对你有养育之恩,你不能如此自私,不顾及我们的感受。我怕的是,你的行为最终会连累到整个云氏,包括父亲、兄长,还有我……我的婚事,也将因此蒙上阴影。” 云成目光锐利地掠过云蔌,仿佛一阵寒风拂过,不留情面地说:“从今往后,你最好别让我再瞧见你,也不要如此亲近与我讲话!” 云蔌愣在原地,脚步不由自主地停滞,望着云成远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片刻后,她狠狠跺了跺脚,脸色因愤怒与委屈而显得异常苍白。这时,云成贵恰好从外归来,见状不禁疑惑地问:“蔌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家里事情多,尤其是你的婚事已定,还是少往外跑,多留在府里准备嫁妆要紧。” 云蔌勉强收敛起情绪,轻轻点头应道:“是,爹爹,我这就回去。”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成贵上下打量了云蔌一番,眉头微皱:“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蔌强撑起一个微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没事的,爹爹,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有些疲惫罢了。” 云成贵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边走边宽慰道:“能想明白就好,这门亲事对你来说是个不 错的选择。你只需安心准备,待到吉日,风风光光地出嫁便是。” 云蔌低垂着眼帘,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翻江倒海,思绪万千,她知道,此刻只能默默承受,将一切情绪深埋心底。 …… 云灵紧紧牵着阿霖的小手,趁着夜色匆匆逃离了相州那片是非之地。尽管夜色深沉,阿霖的小脸上却闪烁着异乎寻常的坚毅。“姑姑,我自己能走好,你不用抱我这么紧。我们已经从那些可怕的北原人手里逃出来了,现在很安全。” 云灵闻言,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姑姑是太紧张了,总担心不能好好照顾你。我们现在要绕道避开汴京,去扬州,虽然路远了些,但姑姑会尽力不让你受委屈。” 阿霖伸出小手,轻轻抚过云灵略显疲惫的脸庞,眼神中满是懂事与安慰:“姑姑别担心,我真的长大了,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一切。有你在身边,我相信不管去哪里,我们都会一切顺利的。” 云灵紧紧握住阿霖的小手,心中充满了感慨:“我的阿霖,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心疼姑姑了。” 阿霖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自豪地说:“等过完年,我就十岁了,是个大孩子了,姑姑。” 云灵笑着点头,目光温柔地望向车窗外,心中却暗暗 叹息。这孩子,才这么点大,就经历了失去双亲的痛苦,真是让人心疼。 这时,莲香和如月从车厢的角落里拿出一些零嘴儿,试图让气氛更加轻松些:“霖少爷,快来尝尝这些好吃的……”她们话音未落,阿霖却先拿起一块马蹄糕,小心翼翼地递到云灵面前。“姑姑,你先吃。” 云灵接过马蹄糕,心中满是感动:“看来,我们的小阿霖还学会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呢。” 阿霖害羞地笑了,点了点头。“是的,姑姑,我想让姑姑先吃。” 莲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姑娘,咱们这次能逃出来,真是太好了。虽然路途艰辛,但只要大家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云灵转头看向莲香,眼中满是感激与理解:“是啊,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姑姑你,跟着我奔波劳累,真是辛苦你了。” 莲香说着不辛苦,如月看到外面的风景,兴奋得很:“外面好美,姑娘,我们下一站到哪里?” 云灵笑着说道:“我们往东,绕过汴京,一路行医,做生意,从宿州入淮南,至少一个来月才能到扬州。” 如月兴奋得都要拍手了,“太好了,终于可以游山玩水了。” 张云玲嘴角微微翘起:“嗯,接下来,我们就要隐姓埋名了。你们叫我 姑娘,阿霖要称呼我母亲,姑姑便还是姑姑,如月叫我姐姐。” 三个人应是,觉得此行程实在太有意思了。 阿霖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云灵手中的地图,满是好奇地问道:“姑姑,那我们下一站具体是要去哪里呢?” 云灵轻轻展开那张详尽的地图,指尖轻触其上,一一为他们指明方向:“我们先是前往常山,领略那山的巍峨与壮丽;随后转道齐州,感受那里的风土人情;紧接着便是德州,那里有我们未曾见过的繁华与市井;再之后,便是宿州,稍作休整后,我们便正式踏入淮南,最终抵达那温婉如诗的扬州。” 阿霖看着地图,惊讶得很,“我们大齐好大,北原都应当属于大齐才对。广阔的草原一半都给了他们,圣上一定会收回的吧?” 云灵摸了摸侄儿的头,“那就要看萧氏皇族有没有此野心了,现如今,姑姑带你见识一番。你们夫子有没有讲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阿霖点头:“才短短几日,我便感觉心情与以往有了大不同。” 三日后,一行人入了常山地界。 还没入城门,便遇到一夫妻。 丈夫突然拦住马车,“贵人,可否载我娘子一程,她实在走不动了。” 驾车的来财停下了马车,问:“姑娘,有人拦车。” 第252章 贼窝 云灵轻轻掀开马车的窗帘,目光温柔而锐利地扫过跪在地上的男人,以及不远处靠着树干,脸色苍白、腹部隆起、显得异常虚弱的妇人。 她静默了片刻,随后轻声吩咐道:“如月,你下车去,帮那位夫人上马车来,接下来的路程你就辛苦些,步行吧。” 如月闻言,立刻应声答应,敏捷地跳下马车,快步走到妇人身边,温柔而有力地将她搀扶起来,缓缓引导她走向马车。待妇人安稳地坐定后,如月才轻手轻脚地退回地面,站在一旁。 那男人见状,激动得连连磕头,口中不停地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云灵见状,只是淡淡一笑,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与决断:“你起来吧,不必如此。看她的样子,身体定是极为不适,需要尽快进城寻医。我们不过是顺路搭把手,不必挂怀。” 男人闻言,感激之情更加深厚,连连点头,这才缓缓起身。 云灵随即示意来财继续驾车前行,加快速度向城中驶去。随着马车逐渐靠近城门,车内的气氛也微妙地发生了变化。那位妇人似乎因着马车的颠簸与温暖,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她轻轻拍了 拍身旁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饼,笑容满面地递向云灵:“姑娘,真是多谢你了。这是我阿婆亲手做的饼,是我们这儿的特产,你可别嫌弃啊。” 云灵微微一笑,接过饼子,轻轻咬了一口,那朴实无华的香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莲香见状,也笑眯眯地接过饼子,吃得津津有味。 唯有阿霖,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戒备:“我不饿,我不想吃。” 妇人又从包袱里摸出糖炒栗子:“昨天炒的,吃几颗?” 云灵点了点头,阿霖才小心翼翼接过两三颗。 妇人却没有急着吃自己手中的饼,反而开始和云灵聊起了天:“姑娘啊,现在虽然世道还算太平,但出门在外还是得多留个心眼儿。这路上的盗贼啊,可是越来越猖狂了,你们可得小心些才是。” 云灵笑着点头:“多谢提醒。” 妇人看到云灵不吃,便问:“你怎么不吃呢?是不合胃口吗?”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又轻轻咬了一口。 莲香觉得还挺好吃,一块饼子,三五口便吃完了。 入城都很顺利,云灵几人正发愁要在哪里 住宿的时候, 就在夫妻二人准备告辞之际,云灵示意如月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递给了那位男子,温和地说:“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今日能在此相遇,也是缘分一场。看您家即将迎来新生命,这些银两希望能为您的孩子添置些必需品。” 男子闻言,连忙摆手拒绝,憨厚地笑道:“我们乡下人,日子虽不富裕,但自给自足,从不愁吃穿。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银子实在不能收。” 云灵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坚持道:“这是特地给孩子的,不用推辞的。再者,也多亏了您的指引,我们才能找到这么满意的客栈。相遇即是缘,您就安心收下吧。” 妇人在一旁听着,眼眶微湿,她接过银子,连声道谢:“真是多谢姑娘了,您真是个大好人啊!这点心意我们本不该收,但您如此盛情,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她迅速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了剩余的饼子、自家腌制的咸菜,还有孩子爱吃的糖炒栗子,一股脑儿地往云灵和莲香手里塞。 莲香不接,云灵笑着让接下。 男人又千恩万 谢之后,才带着妇人离开。 安顿下来不久,莲香便前去询问热水事宜,此时如月压低声音,眉头微蹙地对云灵说道:“小姐,我总觉得刚才那对男女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又一时说不上来,心里怪怪的。” 阿霖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而云灵则悠然地品着热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们啊,并非真正的夫妻。你注意到没有,那女子并未有身孕之态,却故意装成夫妇模样,这行径,分明就是在行骗。而且,我猜今晚他们很可能会动手,想要劫取我们的财物。实际上,他们只是这个藏匿于客栈中的盗贼团伙中的两名成员罢了。你还记得吗,在马车外时,那男子不时偷瞄我们的行李,还旁敲侧击地打听我们的来历和去向,甚至假装好意地说你一个人出门太危险,这些可都是他们套近乎的伎俩。” 如月一听,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小姐您真是明察秋毫,我当时还觉得他只是热心呢,现在想想,他确实是在打探我们的情况。” 云灵轻轻放下茶盏,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她轻 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我现在写一封信,你悄悄从后门出去,务必安全送到常山县衙,亲手交给俞岩会大人。” 如月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与不解交织的光芒,她问:“小姐,您这是要……” 云灵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错,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具体的计划,等你安全归来,我再细细与你分说。” 说完,她便提笔疾书,准备起这场智斗的序章。 如月离开。 阿霖很聪慧,“姑姑,我们今日救了坏人?” 云灵点了点头,“而且她给的大饼里面有让人无力的药,若是有武艺之人食之,便会内力消散。” 阿霖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姑姑,您是如何瞧出来的?我一直都认为他们是可怜的百姓。” 云灵让阿霖吃些东西,“孕妇其实走路都不会弯腰驼背。而且她明明都不能走路了,还背着厚厚的包袱,她的丈夫却无动于衷。” 阿霖现在想来,还真是如此,“姑姑,那男子跪地哭泣也太过逼真了些。” 云灵笑了笑:“胡椒粉的味道那么浓厚,我们家阿霖没闻到?” 第253章 一网打尽 阿霖顿时恍然大悟:“这个人好卑鄙,他竟然催泪。” 云灵笑了笑,“嗯,他的确卑鄙,且还危险。今夜,若是听到动静,我们家阿霖也要装作听不到,也不能出声。知道吗?” 阿霖应是,点头,“姑姑放心吧。” 夜深人静,月光稀薄,只余几缕银辉透过窗棂,洒在云灵与阿霖所在的屋内。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更添几分紧张与神秘。 云灵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盏油灯,眼神中满是决绝与冷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姑姑,去把门窗都关紧,记得别发出声响。”云灵轻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不容违抗的严肃。 莲香应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行动起来,每一步都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夜色中的暗流涌动。 不多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却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人数不少。云灵与阿霖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烁着坚定与期待。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如月刻意压低的声音:“小姐,是我,如月。俞大人已经带兵在外围布置妥当。” 云灵迅速起身,轻轻拉开一条门缝,确认无误后,示意如月进 来。如月脸色凝重,快速汇报道:“小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您一声令下。” 云灵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好,那就开始吧。如月,你负责在屋内照顾阿霖,并观察屋内动静,以防万一。我则去引诱他们入瓮。” 说罢,云灵披上夜色,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直奔后院。她知道,那帮贼人必定以为她们已放松警惕,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果然,当她故意弄出一点声响时,几道黑影迅速从暗处窜出,悄无声息地向她包围而来。 “哼,果然来了。”云灵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慌张地逃向后院的一个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区。那帮贼人见她孤身一人,更是得意忘形,加速追击,却不知自己已一步步踏入死局。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号角声划破夜空,那是俞大人率领的官兵发起总攻的信号。 云灵趁机跃入一旁隐蔽的库房中,冷眼旁观这场瓮中捉鳖的好戏。只见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那些贼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纷纷溃散。但俞大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投降不杀!”官兵们齐声高喊,震耳欲聋。那些 贼人在绝望中放弃了抵抗,纷纷跪地投降。 云灵从暗处走出,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与自豪。 俞岩会向前走来:“安阳郡主,微臣接驾来迟。这帮贼寇,微臣已经寻了许久,没想到会以客栈为掩护。” 俞大人亲自上前,向云灵表示感谢。此次,若没有云灵的牺牲,这场战斗绝不会如此顺利。 云灵微微一笑,谦逊道:“俞县令莫要如此,此乃众人之功。希望从此之后,常山县能恢复安宁,百姓能安居乐业。” 夜,再次归于平静,但这一夜,却注定被铭记。 俞岩会再次深深地向云灵行了一礼,脸上洋溢着既尊敬又复杂的神情,他轻声说道:“郡主您突然驾临常山,实乃微臣意料之外。此刻此地正忙于查抄不法之徒的巢穴,环境简陋,恐有怠慢之处,还请郡主移步至下官的临时居所稍作歇息,待明日一早,再行细谈。”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她轻轻摆了摆手,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俞大人言重了,我此行不过是随性出游,未曾想竟巧遇此等大事。到达此地后,才忆起俞县令乃我祖父的得意门生,今日之事,我岂能 袖手旁观?但愿我的到来,不会给大人增添麻烦。” 俞岩会心中暖流涌动,连忙抱拳道:“郡主言重了,您能亲临此地,关怀百姓疾苦,实乃常山之幸,百姓之福。您的仁爱之心,令人钦佩不已,不愧是安阳候之后,家风传世,令人敬仰。” 云灵得体一笑,那笑容里既有身为贵族的矜持,也有对百姓深切关怀的温暖。她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俞大人安排人手,引我前往休憩之处。而大人您,今夜怕是要辛苦一番,连夜审理此案了。” 俞岩会笑着应承下来,语气中满是坚定:“为民除害,乃是微臣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这些贼人,必须带回县衙严加审问,以正法纪。” 正说话间,两名盗匪被士卒押解着从旁经过,他们正是早晨伪装成夫妻,企图蒙混过关的贼人。那女子似乎并不甘心,挣扎间抬头望向云灵,眼中满是疑惑与不甘:“你究竟是谁?为何能轻易识破我们的伪装?我们精心策划,劫掠了数十辆外地马车,竟被你一人识破!”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面色不自觉地冷淡了几分,她缓缓道:“你或许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但那大饼中的药粉撒得过 多,味道过于刺鼻,便是一处败笔。至于你那孕肚,更是太过刻意,演技拙劣。更何况,这宅院中的厨房人来人往,你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而不露破绽?你们不仅劫财,更残忍地杀害无辜,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说到这里,云灵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至于我的身份,你们不配知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俞岩会见状,大手一挥,声音中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将这些贼人全部带走,严加审讯!若有任何隐瞒或谎言,绝不姑息,就地正法!” 随着命令的下达,那些盗匪被士卒迅速带离现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几分紧张与肃杀。 云灵停下脚步,再次提醒道:“我注意到后院还停留着几辆马车,地窖等隐蔽之处也需仔细搜查,或许还有无辜之人被困其中,请俞大人务必尽快行动,挽救更多生命。” 俞岩会闻言,立刻点头应允:“郡主放心,下官定当全力以赴,尽快搜查,绝不遗漏任何线索和受害者。” 他转身吩咐手下立即行动,同时心中对云灵的敏锐与善良充满了敬佩。 这一夜,常山县衙灯火通明。 第254章 萍水相逢 住了一夜,大伙儿勉强将就,而案件的审理也伴随着星辰更替,持续了一整个漫长的不眠之夜。待晨光初破晓,一切似乎都归于了表面的宁静。 常山,这座城池,与繁花似锦的汴京相比,显得尤为朴素与寂寥,战争的阴影虽已远去,但不过一年光景,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透露着亟待复苏的气息,百废待兴的景象让人心生感慨。 次日清晨,众人踏入集市,眼前的景象令人不禁咋舌。这里物资之匮乏,远超想象。 那些在汴京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日常生活用品,在这里却成了稀缺之物,连阿霖心心念念的绿豆糕,在几乎逛遍整个集市后,也未能寻得一丝踪迹,最终只能默默地将这份念想藏在心底。 更令人心酸的是,街头巷尾,乞丐的身影随处可见,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与渴望,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却又因人数众多而感到力不从心,不知该将同情洒向何方。 云灵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毅然决定用自己的方式给予这座城市一些温暖。她重返集市,将所能见到的农产品、新鲜鸡蛋,还有几笼活蹦乱跳的鸡鸭一一买下,总计不过花费了区区十两银子,却让那些商贩们感激不已,眼中闪烁着泪光。 随后, 她又雇了两名正闲着无事的搬运工,将这些物资运往县衙。 途中,经过一家门可罗雀的酒馆,云灵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买下两大坛好酒,决定以此宴请县衙内的所有人。 莲香在一旁连连称赞云灵的善举,眼中满是敬佩;如月则是赞不绝口,认为云灵是行侠仗义、心怀大爱的典范。 而阿霖,望着这充满反差的世界,眼眶泛红,他虽已历经人间冷暖,却从未见过如此深刻而普遍的贫穷,这份震撼直击心灵。 集市上的商贩们,望着这群来自异乡、穿着虽不华丽却难掩气质的女客,眼中既有好奇也有审视。 如月低声嘟囔:“姑娘,他们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 云灵神色淡然地回应:“他们觉得我们是异类。” 转而她扫向几个空着的冷清的面馆、茶馆,她道:“如月、来财,你们过去请他们过来,今天这顿饭,所有人我都请,每家店铺,我都请到店里前五十位到来的客人。还有,姑姑,您受累跑一趟,去跟这连着的五家店老板谈谈,每家给一锭银子作为心意,但若是有人想在这时候趁机抬高物价,那可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能另寻他处了。” 三人应声,立即去办。毕竟这条街冷清的也就200来人吧。 云灵则牵着阿霖的小手,步入了最近的一家面馆,那里飘散着诱人的炸酱香气。她熟练地叫了五碗炸酱面,打算与阿霖及稍后到来的莲香几人一同享用。 面馆内,角落里坐着一位男子,他的装扮与这质朴面馆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穿着虽看似普通,但衣物所用的面料显然不凡,那是扬州新风尚,一种昂贵且细腻的蚕丝丝绸,浅绿色底上,金丝线勾勒出细腻的图案,在透过窗户洒落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阿霖靠近云灵耳边,悄悄地说:“姑姑,你看那个人,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常山的人,更像是外来人。” 云灵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睿智与温柔,她轻轻拍了拍阿霖的头,柔声道:“阿霖观察得真仔细。来,我们先喝些茶水解解渴,这里的炸酱面可是常山一带出了名的美味,待会儿你可要多吃点哦。” 阿霖笑着点头。 不过转瞬之间,宛如一盏茶轻烟袅袅的功夫,整条街的商贩们便如同潮水般涌入这家小店,店内瞬间热闹非凡。老板眼疾手快地扫视一圈,待数到第五十位客人踏入门槛后,他迅速将店门由内而外锁好,转身吩咐小二妥善招待,自己则乐呵呵地钻进厨房,去下面了。 莲香、如月、来财三人,历经一番艰难挤兑,终是得以与云灵同席而坐,共享那碗热气腾腾的炸酱面。五人进食之快,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竞赛,实则是为了能让站着等待的食客们早些有位置坐下。 同时,华贵衣袍的男子也放下几文银子,与云灵五人走了后门。 如月见状,不由得警觉起来,低声质问道:“喂,你为何要跟着我们?” 男子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回应道:“老板已将前门紧锁,我这不是没处可去嘛,自然得跟着你们走喽。” 云灵淡淡地瞥了这位青年男子一眼,随即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出去吧。倒是我们几人,影响了公子的用餐兴致。” 青年男子闻言,微微欠身以示敬意,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深意道:“姑娘此言差矣。只是,这天下间贫苦之人众多,姑娘即便有心相助,又能帮得了多少呢?况且,助人之道,亦有章法可循,姑娘可有想过,今日之举,或许会在不经意间助长惰性,让一些人变得愈发依赖他人,不思进取?” 云灵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仿佛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公子所虑不无道理,确实,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 今日之举,不过是我等力所能及之小事,愿能为他们带来片刻温暖与满足。至于长远之计,还需社会各界共同努力才是。” 青年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问道:“姑娘不仅心地善良,见解亦是不凡。不知姑娘芳名,又是何方神圣?” 云灵微微一笑,转而反问:“公子尚未自报家门,又怎好让我先说?” 男子轻挑眉头,笑道:“是在下疏忽了。鄙人云宁,来自烟雨朦胧的扬州城。”话虽如此,他眼中的狡黠却难以掩饰。 如月等人闻言,皆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心中暗自揣测起这位云公子的真实身份。 云灵亦是眸光微动,随即淡然告别:“既然如此,云公子,我们后会有期。”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男子连忙出声挽留:“姑娘且慢,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云灵回首,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公子既已自报了一个假姓名,我又何必再认真以待?不过,若公子真想知道,便权当我姓梁名宁,来自遥远的相州吧。” “梁姑娘,幸会。”男子爽朗一笑,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请,梁姑娘,还有王航,王航,才是我的真名。” “王公子,请。”云灵微微一笑,引领着众人,向门外走去。 第255章 大约知道他是谁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前往县衙的路途,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如月走在队伍前侧,眼神机敏,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一位看似随意跟随的男子说道:“顾公子,您这是何故不返回自己的居所,反而一路尾随我们?”她的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戒备。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轻松答道:“哦,姑娘误会了,我的家宅也恰好位于那个方向,不过是同路而行,何须多虑呢?” 如月正要继续追问,却被一旁的云灵轻轻拉住衣袖,云灵以一种平和而又不失风度的口吻说道:“顾公子,既是同路,便一同前行吧,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顾航点头应允,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还是云灵姑娘善解人意。不过,我观梁姑娘举止优雅,气质非凡,想必定是出自名门望族,不知何故会来到这偏远的常山之地?” 云灵轻笑,目光温柔地扫过身旁的孩子阿霖,答道:“顾公子真是慧眼识人。不过,关于我的来处,倒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倒是公子您,一身气派,显然非池中之物,又为何会涉足此地呢?” 云灵说着便 将阿霖拉近一些:“还有,你该称呼我一声夫人,毕竟我已经成亲,儿子都这么大了。” 顾航闻言,笑声爽朗:“哈哈,云灵姑娘果然不仅貌美,还心思细腻。旅途中的偶遇,总是令人愉悦的。”他话锋一转,又带着几分玩笑意味地看向云灵和阿霖,“只是,姑娘说自己已是夫人,且育有将近十岁的孩儿,这玩笑开得倒是大了些。我看这小公子,分明更像是姑娘的胞弟,哪里像母子?” 云灵微微一笑,不直接反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你不必尽信”,随后将阿霖拉得更近了一些,以示保护。“公子所见非实,却也情有可原。不过,我们此行有要事,不便多谈。就此别过,愿您旅途平安。” 顾航见状,也不强求,再次以礼相待,轻轻欠身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再打扰了。后会有期,云灵姑娘,还有诸位。” 云灵便带着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行人才走了几步,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倒地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来财,作为队伍的最后守护者,猛然转身,眼神中满是惊愕与担忧,只见顾航已倒在地上,呼 吸变得异常急促,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如纸,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姑娘,快看!他……他发病了!”来财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迅速呼唤着走在前面的云灵。 云灵闻言,身形一展,仿佛轻盈的燕子,以小碎步迅速奔回,没有丝毫犹豫地跪在顾航身旁,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平于地面,关切地询问:“你是不是有喘鸣的病症?药带在身上了吗?”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顾航费力地点了点头,但呼吸依旧急促,无法完整回答,只能继续用手按压着胸口,试图缓解那份难以言喻的痛苦。 如月见状,立刻行动起来,她迅疾地将云灵平日里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轻轻放置在顾航身旁,并迅速打开,目光中满是急切地望向云灵:“姑娘,现在就需要用上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即便是初识之人,也不由得心生紧张与同情。 云灵深知此刻不容耽误,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你们几个,快围成一个圈,背对着我站好,我需要为他施针救治。” 话音刚落,众人迅速行动,按照云灵的指示围成一圈,转过 身去,给予她足够的空间与私密。 云灵则迅速而专注地解开顾航的衣袍,露出他坚实的上半身,那是常年习武留下的痕迹,肌肉线条分明,此刻却因病痛而显得异常脆弱。 云灵的手指灵巧而准确,她先是在中府穴、太渊穴、定喘穴、膻中穴这四处穴位上,以稳、准、快的手法分别落下银针,每一针都仿佛精准的钥匙,试图解开顾航体内锁住的痛苦。 随着银针的深入与连动,顾航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起来,痛苦的神色也有所缓解。 治疗并未结束,云灵知道还有一个关键的穴位需要施针——肺俞穴,它位于背部。 她转头对来财说道:“来财,麻烦你帮忙将他轻轻翻身,但不要让他完全趴下,我需要再扎最后一针。” 来财立刻应是,他转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顾航翻转至侧卧,一手轻轻托住他的背部,保持姿势的稳定。 云灵则迅速而精准地完成了最后一针的施放,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她深厚的医术与对生命的敬畏。 随着最后一针的落下,顾航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那份突如其来的痛苦似 乎正在被一点点驱散。 顾航道出“谢谢”二字,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仿佛连道谢的力气也耗尽了。云灵见状,心中虽急,却也迅速冷静下来。 面对这个突然失去意识的刚认识的人,她首要考虑的是如何妥善安置他。 由于不清楚他所住的居所,云灵果断从他身上拨回银针,一一细致地放回针包,她的动作既专业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随后,她转头对一旁的来财吩咐道:“来财,你把他的衣物整理得体些,我们得把他带回县衙去。我大约知道,他现在什么身份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把这出戏唱到什么时候。” 如月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提高了声调,满是惊讶:“什么?他用的不是真名?” 云灵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继续说道:“就让我先卖个关子!” 来财在如月和莲香的帮助下,将人背了起来。 阿霖一直静悄悄的,都没怎么说话。 云灵拎起医药箱,拉起阿霖的手问道:“我们家的小阿霖,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第256章 你不要这样看我 阿霖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姑姑,我想好了,我还是去学医吧。这个世道,病患太多,尤其是那些无钱医治的穷人,更让我觉得,光研究孔孟之道,似乎并不能直接帮助他们脱离苦海。”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理解与鼓励:“孩子,你说得没错。贫穷与疾病,它们不分地域,处处可见。但你可知道,若是你能深谙孔孟之道,将来或许能成为引领社会变革的上层人物,从更高的层面去推动变革,救治百姓于水火之中。医术虽能救急,却难以触及问题的根本——社会的贫瘠与不公。当然,学医也是极好的,姑姑愿意亲自教你,当初,我也是在你这个年纪,开始雪雪衣的。” 阿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抬头望向云灵,眼中满是决心:“姑姑,我愿意学,只要您有空,随时都可以教我。” 云灵轻轻点头,带着阿霖转身向县衙走去:“好,那我们这就回去。今日的行程,就暂且告一段落吧。” “嗯,好的,姑姑!”阿霖应声答道,两人并肩而行。 回到县衙,只见大门紧闭,衙门内已是一片宁静,显然 已是下班时分。 俞岩会县令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晃晃地迎了上来:“郡主啊,您可真是咱们县的大恩人,不仅请我们喝了上好的美酒,还买了那么多鸡鸭鱼肉,这下咱们县衙的伙食可有着落了,足够吃上半个月了。” 云灵笑着回应:“不过是一点心意,我也顺道请了城里的商贩们吃饭,希望能帮衬一下他们的生意。不过,明日我就要离开常山了。” 俞岩会一听,脸色顿时黯淡下来:“郡主,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 云灵轻轻点头,解释道:“我只是路过此地,若非俞大人与我祖父有旧,我也不会多有打扰。毕竟,我还是希望尽量少给地方添麻烦。” 俞岩会又问:“那郡主下一站打算去哪里呢?” 云灵略一思索:“目前还没有定下来,我想先往南边走走,看看情况再定。” 话音未落,云灵又想起一事:“哦,对了,今日我还救了一个人,等他醒来,自然会自行离去,俞大人无须挂心。” 说完,云灵便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俞岩会连忙跟上,想要继续交谈:“郡主,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云灵边走边摆手道:“不必了, 我们在外面已经用过饭,无需再麻烦厨房。今晚也请俞大人不必张罗什么宴会,我只想低调行事,不愿过多人知晓我的身份。” 见俞岩会还想开口,云灵轻轻抬手制止:“俞大人请留步,我自行回去即可。” …… 第二天午后,云灵告别了县衙的喧嚣,趁着城门尚未紧闭,匆匆离开了常山城。 南下的路途上,微风拂面,带来阵阵暖意,让人心情略感舒畅。然而,夜幕低垂,当她们行走在官道上时,意外遭遇了匪徒的袭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也让云灵感到一丝措手不及。 “如月,外面情况如何?”云灵冷静地询问,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姑娘,外面约有二十名匪徒围住了我们。”如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透着几分凝重。 云灵轻轻点头,随即掀开马车帘幕,步入夜色之中。 她直面匪徒,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侵犯的气势:“诸位好汉,若想求财,我这车上并无多少银两;若是要命,恐怕你们也要掂量掂量。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自行离去,你们也能全身而退,如何?” 领头的一名蒙面大汉闻言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就凭你们两个弱女子?”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云灵不为所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问道:“女子亦是血肉之躯,承载着家庭的温情与责任。在座各位,谁没有母亲等待归家,谁没有妻女盼望团圆,谁没有姐妹需要呵护?何必如此相逼?” 那大汉冷笑更甚,狂笑道:“钱,我们要;人,我们也要!我正好缺个压寨夫人!” 云灵轻叹,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对身后的如月和来财下令:“动手时,手下留情,非必要不取人性命。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给他们个痛快,别让这些败类玷污了绿林好汉的名声。” 说完,她转身回到马车内,轻声道:“阿霖,记住,行走江湖,武艺傍身方能自保。你今日表现很好,但也要学会控制情绪。” 阿霖的小手紧紧抓着长剑,眼中既有惊惧也有兴奋:“姑姑,我……我杀人了。” 云灵温柔地将他搂入怀中,轻声安慰:“你杀的是为非作歹之人,不算滥杀无辜。这把剑许久未饮血,今日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莲香在一旁吓得脸色苍白,但听到云灵的安慰,也渐渐安定下来, 愤愤不平道:“这些恶徒,死有余辜!” 云灵继续安抚道:“莲香姑姑,别怕。如月身手不凡,这些年从未懈怠,对付这些小毛贼绰绰有余。” 片刻后,外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如月走进马车,汇报道:“姑娘,已活捉十七人,另有五人反抗被杀,现已全部绑在路边的树上,听候您发落。” 莲香听后,紧张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喃喃自语:“都解决了……” 云灵打算到刑州郡守府上,让刑州郡守严宽尽快前来剿匪。 大家刚要出发,顾航却从天而降,落在了云灵马车上,“救命恩人,深藏不露啊,二十多个匪徒,一盏茶的工夫就全部捉住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月率先惊讶出声:“王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灵一想到这人刚才明明就在,竟然没有出手,她就觉得来气:“日后不必叫他王公子,他又不姓王。” 顾航眼眸闪了闪,“是我身体不大好,但那死去的五个匪徒可是我杀的,梁姑娘,我可是帮了忙的,你千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瘆人的。” 云灵皱眉,“你到底是谁?若是不肯告知,便速速下马车去。” 第257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顾航瞧着云灵那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竟生出一股莫名的趣味。 这女子,即便是生气时,也美得让人心动,那份俏丽中带着几分不屈,让他有些舍不得离开这方寸之地。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却还坚持要赶我下车?这可不符合待客之道啊。” 顾航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非但没有挪动分毫,反而更加悠然自得地坐稳了身子。 云灵秀眉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你承认了?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凡,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顾航轻笑一声,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场游戏:“我可有哮喘之症,万一在这荒郊野外突然发作,岂不是给姑娘你添了大.麻烦?你到了扬州,该如何交代呢?” 云灵闻言,心中暗自腹诽,这人的脸皮之厚,实属罕见。她正色道:“劫匪理应由官府审判,岂能由你一人说了算?你虽有权有势,但也不能如此草率地决定他人的生死。何况,解决问题的方式千千万万,何必选择最极端的那一种?” 顾航似乎并不在意云灵的指责,反而嘻嘻哈哈地回应:“按我的性子,这些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但你的人可 不让。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还是先进城找个落脚的地方要紧,晚了的话,那些盗贼怕是要趁机逃之夭夭了。” 云灵被他的态度弄得既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莫非已有良策?” 顾航点头:“那是自然,咱们就把这些土匪绑在马车上,一路拉到城里去。进了城,自然有衙门的人接手。这个土匪窝盘踞多年,今日遇上姑娘你,也算是他们的报应到了。” 云灵觉得这个主意倒也可行,便转头对来财吩咐道:“来财,你就和这位公子一起,把这些匪贼都带上,咱们即刻进城。” 来财应是,率先去,顾航摸了摸鼻子,无奈跟着前去了。 莲香叹气,“这年轻公子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不回家去考取个功名什么的。” 云灵笑了笑,“他衣食无忧,哪里需要考虑那些。” 莲香应是,“是呀,他都还有闲散日子四处游历呢。” …… 阿霖瞪大眼睛,满是不解地问道:“姑姑,你们这究竟是在打什么哑谜啊?你看起来好像对他特别了解,知道他真实身份似的。” 云灵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几分深意 ,“他就是淮南王世子,顾航。不过他母亲姓王,所以他平日里便以王航自称,显得更为低调些。”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淮南王世子顾航?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阿霖更是惊讶之余还带着几分失落,“我这安阳候世子的身份,比起他还差了一个等级呢。” 云灵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慎重,“他的身份很敏感,你们还是叫他王公子吧。” 阿霖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可是,姑姑,你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云灵微微一笑,解释道:“之前救他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淮南王府特有的印记就在他的左臂上,而且我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我曾有幸见过他一面。他身上的那个独特胎记,我至今都印象深刻。” 这一句话恰巧被顾航听到,他上了马车,坐在云灵对面, “你的记性还真不错,连我幼时的事情都能记得这么清楚。那么,你究竟是谁呢?为何会对我如此了解?” 云灵俏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呀。” 但顾航实在想不起来,幼时 见过眼前人,且他很疑惑,云灵怎么会认识淮南王府的徽记。 “看样子,你应该是来自汴京吧?那里可是京城,见多识广。” 云灵却不肯直接回答,只是笑道:“等到了扬州,你自然就明白了。” 顾航靠在马车柔软的壁上,显得有些无奈,“你不仅会医术,还这么深藏不露,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管怎样,这次我都要把你带到扬州去,你得给我好好开几服药才行。” 云灵却淡然一笑,“其实不必等到扬州,在刑州的时候我就可以给你开方子。” 顾航闻言,故作委屈状,“你这人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呢?我好歹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你就这么不留情面吗?” 这时,如月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比起我家姑娘的未婚夫,你可是差远了。” 顾航啧啧:“你果然没有成亲,但你竟然有未婚夫。” 云灵嗯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但我是二嫁。我与第一任丈夫和离了。” 顾航顿时眼眸睁大,一丝睡意都没了,“你……你你你竟然是……” 云灵嗯了一声,“你最好别说出来。” 顾航瞬间感叹:“当初我就该娶你到淮 南来,顾望之那混蛋简直就是愚蠢到家了!” 云灵瞪了他一眼。 顾航又道:“秦王纳妾,你就逃婚了?你还逃到这儿来了?小心皇帝将你捉回去。” 云灵叹气,“早知道你是个大嘴巴,就不该告诉你。” 顾航却道:“你哪里告诉我了,都是我猜的好不好?你才对哦我,我猜对了你,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云灵都要忍不住要翻白眼了,“你怎么如此聒噪?” 顾航仿佛没听到云灵的抱怨,依旧滔滔不绝:“说起来,京城里那个卫宸,听说也对你倾心已久,想要娶你为妻。他平日里自诩为端方君子,怎么就没能让你动心呢?要是你嫁给了他,现在说不定也是一番不同的光景。” 云灵彻底放弃了和他争论的念头,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他。 见状,顾航也只好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车窗外。夜色渐浓,月光如水,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随口吟出了一首诗: 夜色朦胧掩旧愁,轻风拂面意悠悠。 深闺梦断人难寐,月下花残泪暗流。 红粉难逃时世苦,青娥易老岁华休。 此情此景难言尽,唯有惋惜寄夜秋。 第258章 南下是为了什么?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之时,云灵与顾航一行人终于寻得一处简陋却温暖的客栈作为栖身之所。顾航提议将捕获的绑匪押送至州府处理,云灵并未反对,甚至考虑让如月和来财协助,却遭到了顾航的婉拒,他自信满满地表示自有安排,无需他人插手。 云灵见状,也不再多言,简单收拾一番后,便领着阿霖步入梦乡,留给夜色一片宁静。 客栈内,云灵与阿霖共享一室,莲香与如月则共枕而眠,来财也自找了个清静角落休憩,一夜无话。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月隐星沉,新的一天悄然降临。 云灵仿佛被梦境深深缠绕,醒来时已是日头高挂,阳光透过窗棂洒满房间,带着几分慵懒与不适。 她起身,只觉头重脚轻,隐隐作痛,而身旁的阿霖依旧沉睡,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云灵的脑海,她猛地坐起,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匆匆下床,她急切地翻检起自己的行囊,却发现那几幅珍贵的画轴及至关重要的地图已不翼而飞,心中不禁恼怒不已。 轻轻揉了揉眉心,云灵努力平复 心绪,转而走向床边,轻声细语地唤醒阿霖。阿霖睡眼惺忪,迷糊中唤了声“姑姑”,声音里满是依赖与安心。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柔声询问阿霖是否饿了,想要品尝刑州的何种美食,阿霖闻言,眼中顿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提到馄饨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决定先去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餐,云灵随即唤来阿霖,一同梳妆打扮,准备出门。 待一切准备就绪,云灵走出房间,寻找莲香与如月的身影,发现她们也刚刚从梦乡中醒来,正慵懒地伸展着四肢。 提及失窃之事,云灵面色凝重,如月一听便急不可耐地想要直奔官府报案,但云灵却拦住了她,语重心长地说:“如此匆忙报案,恐难取信于人,需从长计议。” 如月闻言,应是。 随后,云灵又吩咐如月前去打探来财的情况,为何至今未见他现身。 莲香与如月纷纷应声,开始各自忙碌起来,而云灵则默默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云灵的心情显得颇为焦躁,就连眼前的美食也提不起她的兴致,那背后的阴影似乎正紧紧 盯着她手中的藏宝图不放。每一幅珍贵的画轴都不翼而飞,这显然不是偶然,而是精心策划的一出戏码。 正当众人围坐一桌,享受着餐食的温馨时刻,顾航以一种焕然一新的装扮从外匆匆步入。他径直走向云灵身旁的空位,轻松地坐下,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容:“睡得还好吧,梁姑娘?看来精神不错。” 云灵勉强咽下口中的食物,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复杂,她直截了当地问:“顾航,你拿走的我的东西,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物归原主?” 顾航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眉头紧锁,不解地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拿过你的东西?我昨晚可是为了追查那几个小贼,一整夜都没合眼,你作为医者,难道没看出我眼中的疲惫和充血吗?” 云灵其实只是试探,现在不好意思起来,说道:“看到了。你眼睛充血了,那你要补觉吗?那个我给你弄个安神的方子,你可以养精蓄锐。” 顾航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云灵的言语,声音柔和了几分,却也透露出几分敏锐:“是关于丢东西的事吗?很重要吗?为何没有报官处 理?”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报了也无济于事。丢的是几幅画作和一张地图,银两倒是没动。” 顾航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小偷倒是挺奇怪的,放着银子不拿,偏偏挑这些。难道他不懂,直接拿走银子不是更显得像是为了钱财吗?” 云灵苦笑了一下,解释道:“那些画卷也是价值连城,随便一幅拿去卖或典当,都能换来上百两银子呢。”她故意避开了藏宝图的话题,试图将顾航的注意力引向别处。 顾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并未深究:“这么说来,还是个有品位的‘雅贼’啊。” 云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转移话题:“别光顾着说话了,吃点东西吧。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准备。” 顾航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收拾那个顾望之,他真是把我气得够呛。不过话说回来,云灵,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聪明能干,就算做皇后都绰绰有余了。” 云灵闻言,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笑道:“我可没那心思。你吃吧,我吃饱了。”说着,她便站起身准备 离开。 顾航见状,也连忙跟着起身:“你都不吃了,我一个人吃还有什么意思?” 云灵见状,只好重新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回忆:“记得你和你父亲刚到汴京的时候,你最爱吃的就是馄饨,还非说扬州的馄饨没有汴京的好吃……” 顾航的脸上闪过一抹温柔又略带遗憾的神色:“可惜,我回扬州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十岁前的记忆都模糊了。不过,我确实对馄饨情有独钟。” 云灵恰好看到小二经过,便顺势吩咐道:“小二,来一碗丁香馄饨吧。” 小二笑着推荐道:“客官,我们店里的梅花汤饼也是一绝,不妨试试?” 顾航想了想,便点头道:“也好,那就来一份梅花汤饼吧。” 云灵在一旁笑而不语,心中却暗潮涌动。顾航则继续说道:“你果然与我小时候有过交集,我母亲曾说,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道丁香馄饨。” 云灵点了点头,又问:“你不是要去幽州吗?反倒又跟着我往南走了?” 顾航却嘿嘿一笑,反问道:“那你去扬州做什么?” 云灵悠然一笑:“我说去为了定居,你信吗?” 第259章 我有姑父了 顾航自然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云灵对连秦王殿下都不愿下嫁,又怎会轻易被一个妾室的身份所束缚?她以此为由离开,背后定藏着更深层次的考量,顾航心中暗自揣测,云灵定是有着更为重大的隐情未曾言明。 云灵对于失窃之事,既未选择报官,也未表现出急于追回的焦急,这不禁让莲香好奇地问道:“姑娘,您心里可是有数,知晓是谁盗走了那些物件吗?” 云灵轻轻颔首,回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了然,“是的,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只是遗憾,那些画轴中并未藏着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不过,以他的行事作风,定会再次派人前来探寻。近段时间,我们都要加倍小心,我担心他会利用你们来对我施压。” 莲香闻言,连忙应道:“幸好来财平日里行事稳重,如月虽性情直率,但做事也是细致周到的。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再叮嘱他们几句,让大家都提高警惕。”说罢,莲香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留下云灵一人静思。 室内恢复了宁静,阿霖正沉浸在书海之中,专心致志地阅读。云灵见状,也未再言语打扰,转而拿起手边的书籍,开始翻阅起来。趁着这份难得的闲 暇,她也享受着书中的世界,同时心中默默规划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困难。 没过多久,顾航轻轻地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张地图,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云灵,这是我多备的一张地图,想着你可能用得着,就顺道给你送来了。”他边说边将地图递了过去。 云灵感激地接过地图,轻轻展开,目光在细致的线条与标记间游走,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顾航,真是太感谢了。不过,这才过了短短两个时辰,你就不打算再休息会儿吗?”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羁:“嘿,你也知道,我这人有时候觉多,有时候又少得可怜。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正好可以陪你聊聊天,或者帮你找点乐子。”说着,他话锋一转,提起了云灵丢失的画轴,“对了,你那幅画轴,如果你还想找回来,我可以带你去黑市逛逛。盗贼们得手后,往往急于脱手,黑市是个不错的线索来源。” 云灵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释怀。“不用了,那些画轴不过是些仿制品。” 顾航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关切地问道:“那你接下来 有什么打算?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刑州?我听说德州的风光不错,是不是你的下一站?” 云灵沉吟片刻,望向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心中已有打算。 顾航的目光轻轻掠过阿霖那沉静如水的面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与喜爱。 这孩子,虽年幼却举止间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稳重,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口询问:“这孩子,莫非是云英兄长的孩子吗?真是时光匆匆,转眼间,故人之后都已长这么大了。” 云灵闻言,温婉一笑,轻声道:“没错,是阿霖。” 而后她道:“阿霖,来见过淮南王世子。” 是房间内,又没有旁人, 从书桌旁站起身,步伐稳健地走向顾航,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声音清朗而诚恳:“云之霖见过淮南王世子,之前若有任何失礼之处,还望世子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顾航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本意是想借此机会拉近与阿霖的距离,便随口提及:“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幸见过你父亲一面,那可真是少年英雄,英姿飒爽,武艺超群,至今都让我难以忘怀……”话未说完,却被阿霖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 “可是 ,世子您不是说自己十岁之前的记忆因为一场意外而模糊了吗?既然如此,又怎会清晰地记得我父亲呢?”阿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孩子特有的直接和敏锐,让顾航不禁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 “啊哈哈,是我说得不够严谨,但那份印象,即便是模糊的轮廓,也足以让我对你父亲心生敬意。”顾航打着哈哈,试图化解这份突如其来的小尴尬。 阿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即话锋一转,以更加沉稳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世子您就陪姑姑出去走走吧,我留在这里看看书便好。”说着,他还不忘回头望向云灵,补充道:“姑姑,若是遇到什么好吃的,记得给我带些糖炒栗子和绿豆糕回来。” 顾航不禁被阿霖的沉稳模样逗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说:“嘿,你这小子,小小年纪就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看书嘛,确实是好事,但偶尔也得放松放松,走,我带你出去转转,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阿霖闻言,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淡然:“刑州这地方,我猜想能逛的地方也不多吧,我对那些繁华的市集倒是没太大兴趣。” 云灵在一 旁,心里头始终有些挂念,毕竟让阿霖一个人留在这里,她确实放心不下。“阿霖,你独自留在这儿,我实在不放心。不如你跟姑姑一起去吧,想吃什么好吃的,外面应有尽有。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别有一番风味,你也好体验体验。” 阿霖低头思索片刻,手中的书轻轻合上,又仔细地将它们摆放得整整齐齐,然后才缓缓说道:“姑姑言之有理,既然来了邢台,总得尝尝这里的特色。我听闻邢台曾是商朝、邢国、赵国等多个朝代的国都,人称‘五朝古都’,想来美食也定是不少。魏庄的熏鸡、平乡的酥鱼,名声在外,若是有机会,我倒真想尝尝它们的滋味。” 顾航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对阿霖的博学感到意外又欣喜:“哟,小家伙,懂得还不少嘛!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尝尝你说的那些美食。今天所有的,我全部请客,保准让你满意!” 然阿霖却道,“无功不受禄,只是与姑姑幼时相识而已,你为何对我们这么好?我有姑父了,是秦王殿下。姑姑与他的婚约还没取消。” 顾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悠悠地说:“听起来,你很欣赏萧煜?” 第260章 送簪子 “嗯。”阿霖轻轻点头。 顾航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云灵,试图在她那张温婉而又略显淡漠的脸上寻找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但她的表情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平静得让人难以捉摸,仿佛连一丝涟漪都不愿泛起,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冷漠之感。 “还是尽快出发吧。”云灵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现状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淡然接受。 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已做好了准备。 走在街道之间,顾航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关切,低声问道:“你离开汴京,是因为不想与萧煜成亲,对吗?”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目光远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是暂时不想,你也知道皇家不是好沾染的。” 顾航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甘。“那你为何不干脆取消婚约?别告诉我是因为皇命难违,这样的理由太过苍白无力。”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似乎想要为云灵找到一个更合理的解脱之道。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转而落在顾航身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若是真有什么心思,还是趁早打消吧。别忘了,我可是个二嫁 之人,不值得你如此费心。”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也有几分对顾航的婉拒。 顾航却毫不退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二嫁又如何?在我眼里,这些世俗的偏见都不值一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他的话语诚恳而真挚,让人动容。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云灵轻笑一声:“怎么,你要和萧氏、皇权作对?他可不是好惹的性子。这些年,他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且非要娶我这个和离妇,你认为他对我只是见色起意吗?” 顾航无奈,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真爱?对着天下第一绝色,很难不说唯一吧?”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淮南王府门第显赫,又怎会让家族荣誉蒙羞?更何况,他这些年南征北战、建功立业,早已是大齐的栋梁之才。他执意要娶我,绝非仅仅因为外貌那么简单。顾航,你我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顾航闻言,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那我们就不回去了,就这样浪迹天涯、闲云野鹤不好吗?我会努力赚钱养家,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 云灵刚要反驳,他却道:“他还有别的儿子,不差我一个。你又不是那些个俗人。” 云灵却只是轻轻一笑,目 光中闪烁着决绝与坚定:“顾航,你错了。我就是个俗人,有着自己的责任与使命。终究还是要回到汴京去的。” 顾航闻言,眼中多了几分凄凉与不舍:“云灵,你非要这样气我吗?好不容易他乡遇故知,你就不能对我说些好听的话吗?” 云灵在路边的一个小摊前停下脚步,拿起一个精致的白玉簪子细细把玩。 那簪子晶莹剔透、温润如玉,仿佛能照出人心底的秘密。 她轻轻一笑,回眸望向顾航:“忠言逆耳利于行嘛。这个簪子挺适合你的,就送给你了。我们自小相识,如今能在这里重逢也算是缘分一场,就当作是朋友之间的赠礼吧。” 顾航重新递给她:“少拿小玩意儿糊弄我,你也怕我生气呢?怕我生气,就给我戴上,反正你要送就要送得认真。” 云灵无奈踮起脚尖,插在他的发间,“弱冠之年,你却游走于人群之间?你阿父怕是心都要碎了,这次我把你安然送回扬州,他得给我一件大礼才行。” 顾航听着都有趣:“他有的是钱。而你也不差钱,所以你想要什么便随便要。反正日后那些他的家当都是我的。” 云灵笑了笑,“十多年未见,你这厚脸皮渐长啊。” 顾航无奈,问阿霖:“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啊?你是练剑还是练刀,我送你一颗 宝石,你镶嵌在刀鞘上如何?” 阿霖回应:“多谢了,姑姑给我的刀柄上镶嵌了一颗绿宝石,很漂亮的。” 顾航耸耸肩,“好吧,让我想想送你什么合适。” 但没走多久,天空却突然下起雨来。 雨势骤急,天空仿佛裂开了口子,无情地倾泻着它的哀愁,将原本宁静的街道瞬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幕之中。 顾航、云灵与阿霖三人,本欲继续前行,却不料这天公不作美,只得匆匆寻找避雨之处,最终挤进了路旁一家茶馆的廊檐下,彼此间紧靠着,以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凉意。 廊檐外,雨声潺潺,如同千万根细针密密麻麻地织着一张水网,将世界与外界隔绝开来。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微弱的呻吟声,穿透了雨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年轻女子,背上背着一个人,步履蹒跚地靠近,最终因体力不支,在茶馆的台阶前重重摔倒,整个人瘫倒在地,挣扎着却无力起身。 云灵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怜悯之情,她迅速向身旁的侍女如月和来福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迅速行动起来。 如月手持油纸伞,快步上前,将伞的大部分倾斜向了那对倒地的母女(或是姐妹),为她们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干燥天地。而来福则 蹲下身,试图先帮助女子将她背上的重物——一个看似沉睡实则情况不明的人——轻轻放下。然而,随着他手的触碰,一股冰冷与僵硬感瞬间传递开来,让来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这……这怎么是……”来福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原来,那女子背着的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遗体,僵硬而冰冷,面容扭曲地诉说着生前的痛苦。 云灵闻讯赶来,她的目光扫过那具冰冷的遗体,再看向跪坐在一旁,泪流满面、满脸绝望的年轻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坚定:“姑娘,你冷静一下,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子抬起头,泪眼婆娑中满是哀求:“求求你们,救救我阿姐吧!她……她……她是为了救我,才会病成这样的……我一直以为她还能撑下去,可是……” 女子的声音哽咽,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只能无助地重复着“求你们救救她”。 云灵叹了口气,她明白,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们所能救助的范畴。 但她依然尽力安抚着女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阿姐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无法再将她带回。不过,我可以帮你料理后事,让她走得安心一些。” 第261章 我也曾失去过,痛彻心扉过 女子仿佛失去了理智,泪水如泉涌般倾泻而出,她的哭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厉:“不,我阿姐还活着,你们别乱说!她怎么可能就走了呢!”她双手无助地拍打着湿漉漉的地面,每一下都像是敲打着自己绝望的心,雨水混杂着泪水,溅湿了云灵的裙摆,留下一片片斑驳的痕迹。 顾航见状,急忙上前将云灵护在身后,眉头紧锁,对着那失控的女子厉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好心好意想帮你,你却这样无理取闹!”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慨。 如月见状,温柔地再次尝试安抚:“姑娘,你先冷静一下,雨越来越大了,我们先帮你把姐姐安置好,好不好?”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试图穿透女子的悲痛。 女子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紧紧抱住已经逝去的姐姐,哭声撕心裂肺:“姐姐,是我无能,我没能治好你的病,我对不起你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与绝望。 此时,大家手中的伞显然不够用,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被雨水淋湿。为了照顾这对不幸的姐妹,大家纷纷将伞倾向了她们。阿霖站在廊下,虽未上前 ,但云灵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同情与哀伤,那双眼睛红红的,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悲剧而难过。 来财行动迅速,他蹲下身子,用力但尽量温柔地将女子击晕,以免她继续伤害自己。“如月,你先背她走,我来背姐姐,咱们先找个避雨的地方。”他边说边开始行动。 如月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地背起昏迷的女子,而来财则费力地扛起女子的遗体,两人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沉重而坚定。 莲香叹了口气,主动提出:“我给如月打伞,咱们先把人送到客栈去。不过,这尸首恐怕客栈是不让进的。” 云灵点头同意:“那就先把尸首送到义庄吧,我稍后会去买一口棺材,让老板直接送过去。世子,阿霖这边就麻烦你先照顾一下了。” 顾航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云灵:“你照顾好阿霖,我带人去置办棺材,待会儿客栈见。” 说完,他便毅然决然地冲进雨中,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大家迅速行动起来,各自分头忙碌。云灵温柔地拉着阿霖的手,与如 月、莲香三人护着那位女子,踏着湿润的地面,快步向客栈的方向返回。夜色中,她们的身影显得既坚定又温暖。 回到客栈,莲香毫不犹豫地让出了自己的房间给那位女子休息,而她自己则忙着收拾其他事宜。如月则机灵地跑到前台,请求店小二准备几桶热水,并找来几套干净的衣服,确保每个人都能换上干爽的衣物,抵御湿寒。 大家经过一番折腾,几乎个个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不堪。莲香见状,连忙从柜子里翻出两条毯子,轻轻地披在云灵和阿霖的肩上,嘴里还不忘调侃道:“咱们这些心地善良的人啊,老天爷可舍不得让我们轻易染上风寒呢。”说完,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显然自己也有些扛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凉意。 云灵见状,连忙想要起身,说:“我去找厨房要点姜汤来,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但北方还是凉得很。” 莲香连忙按下云灵,关切地说:“姑娘您就别操心了,我已经换过湿衣服了,不会那么容易着凉的。您快些去换衣服吧,免得真的冻坏了。我去厨房要点热水和姜汤,您就 放心吧。”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拍了拍莲香的手背,感激地说:“这一路走来,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姑姑你,总是这样细心周到。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把你们当过下人看待,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亲人。你也要小心些,别让自己累垮了。” 莲香听到这话,眼眶不禁一红,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姑娘,您真是太心善了。我们做奴婢的,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这些年来,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 将尸身收殓好之后,顾航带着来财回来了。 二人换了湿衣服,莲香也侍奉了姜汤。 顾航来看云灵,云灵与阿霖都已经换好衣物了。 没过多久,如月匆匆来报,说那位昏迷的女子已经苏醒。 众人不约而同地前往探望。女子醒来后,焦急万分,竟不顾脚下的冰冷,赤着脚冲到云灵面前,双膝跪地,泪眼婆娑地追问:“我的姐姐呢?你们把我的姐姐带到哪里去了?” 云灵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温声安抚道:“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已经派人将你姐姐送往了衣庄,为她选购 了一口合适的棺材,暂时安置在那里。接下来,就看你想将姐姐安葬于何处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请尽量保持冷静。面对失去,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也是走向未来不可或缺的一步。” 女子听后,沉默了片刻,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云灵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看着女子清秀的眉眼,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于是语气更加柔和了几分:“我自己也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父亲、兄长、母亲,甚至嫂子,我都一一失去了,那种感受我岂能不知?所以,你无需强忍,但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说着,云灵轻轻伸出手,示意女子起身:“来,先起来休息吧。等这场雨停了,我们会全力帮助你,让你的姐姐得到安息。” 如月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女子。这次,女子没有抗拒,也没有再发出哭喊声,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回到了床榻上。 如月留下照顾,大家出来吃晚饭,饭桌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顾航看着云灵,关切地问道:“这女子似乎来历不明?你打算如何安置?” 第262章 留下林茹 云灵轻轻地将筷子搁在碗边,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雅,缓缓开口道:“这所有的事,表面上看似巧合堆砌,实则背后都有着精心的布局,只是这场大雨来得异常巧妙。” 顾航闻言,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仵作已经仔细检验过尸体,确定并非自然死亡,而是他杀。这让我更加好奇,究竟是谁,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地想要接近你?” 云灵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眼神中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个问题,怕是连我自己都答不上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了。” 顾航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轻声应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关切道:“再吃些吧,看你每次都吃这么少,真是让人担心。” 云灵轻轻摇头,笑道:“我本应遵守过午不食的规矩,但如今生活安逸,竟也贪恋起这凡尘烟火,一日三餐之外,偶尔还会加个下午茶,倒也是乐在其中。” 顾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有条件享受,为何要委屈自己呢?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云灵笑着点了点头,又夹了几口菜,随后对一旁的莲香吩咐道:“姑姑,别忘了给如月和那位姑娘也送去些吃的,她们也该饿了。” 莲香连忙应下,“姑娘放心,奴婢已经 安排妥当了。” 云灵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与顾航并肩走向楼梯。上楼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窗边,共同凝视着窗外绵绵不绝的雨丝。 云灵点头,起身,与顾航一道上楼。 她问:“不是要去幽州,为何又跟着南下了?不是一心都想着要逃离扬州吗?” 顾航跟着云灵入内,莲香则是带着阿霖去休息了。 二人站在窗边,观雨。 顾航思考了许久才回答:“你要南下,我不放心。扬州又不是什么好去处,称之为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云灵闻言,露出一丝惊讶,“看来你真的很不喜欢扬州啊。” 顾航苦笑了一声,眉头紧锁,“我是不喜欢淮南王府,不喜欢我这世子身份。” 云灵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但你阿父终究会老去,家族的重担迟早要落在你的肩上。” 顾航却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云灵,“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所以故意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来气我,想让我对你产生反感?” 云灵笑得更欢了,“你啊,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我并没有厌恶你,但也没有喜欢你。 你就是我多年未见的朋友而已。顾航,这一次回去,你不会后 悔的。” 顾航听得一头雾水,“你这话里有话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云灵并没有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轻轻地将他推出门外,“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顾航一脸不情愿地站在门外,嘴里还嘀咕着:“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嘛,别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 雨后的清晨,天边绽放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天际,美得令人心醉。 阿霖依偎在窗边,目光穿过晶莹的雨滴,紧紧追随着那抹斑斓,云灵则温柔地陪在他身旁,共享这份宁静的美好。 就在这时,如月轻盈地步入房间,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姑娘,林姑娘想见您。说是要特地感谢您。” 云灵嗯了一声,轻轻点头,转向莲香,温柔地嘱咐道:“我去见她吧。姑姑,你来陪着阿霖。” 莲香应是,云灵随着如月步入另一间房舍,只见林茹已换上了如月的衣物,虽不华丽,却与她清秀的气质相得益彰。 她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双膝跪地,声音颤抖却充满诚意:“梁姑娘,林茹今日特来致谢,也为我昨日的失态向您道歉。您的恩情,我永生难忘。” 云灵连忙上前,轻轻扶起林茹,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林姑娘言重了,不 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姐姐的后事,你可有打算?若是不便,我愿助你一臂之力,让她得以安息。” 提及姐姐,林茹的眼眶再次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阿姐她,她是被那些无良之人害死的。我们自小失去双亲,相依为命。前些日子,我病重,家中一贫如洗,阿姐为了救我,变卖了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只镯子。等我病好,阿姐拼命劳作,好不容易攒够了银子,想要赎回那镯子,却没想到那老板翻脸不认人,还指使打手打伤了阿姐……” 说到这里,林茹已泣不成声。 如月在一旁,也是眼眶泛红,她接过话头,声音哽咽:“是失血过多而亡的,临死之前爬回家中,再救已经来不及了……姑娘,收下林茹吧,安葬了她的姐姐,我们南下也带着她吧,她无父无母,孤苦无依……” 林茹的眼眶再次泛红,她声音哽咽地补充说:“姑娘,您的心意我真的领了,银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有个安稳的饱饭,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们能帮我安葬阿姐,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云灵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林茹的肩膀,温言道:“既然这样,你就安心留下来吧。以后的路还长,我们互相有个伴,也能 多些照应和温暖。”说完,她转头望向一旁的如月,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托付,“如月,你就多费心,好好照顾林茹。” 两人闻言,皆是心中一暖,连忙躬身行礼,连声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下午些,一行人帮忙安葬林茹的姐姐,林梅。 墓地里有林茹父母的坟墓,家贫,用的是木头做墓碑,一场大雨,字迹都被冲刷的不大清晰了。 墓地中,林茹父母的坟茔静静地躺在那里,简陋的木制墓碑在岁月的侵蚀下更显沧桑,特别是经历了一场大雨之后,上面的字迹已变得模糊难辨,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艰辛与不易。 云灵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她毫不犹豫地再次解囊,特意挑选了三块坚固的石碑,用以替换那些脆弱的木牌,希望这能为林家人带来一丝永恒的安宁与尊严。 林茹跪在父母与姐姐的坟前,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哽咽着诉说:“阿父,阿母,是阿茹不孝,还连累了阿姐。现下我遇到了恩人,她愿意带我走南闯北,阿父阿母阿姐,请你们不要怪我,选择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在远方,我也会时刻想念你们,愿你们在天之灵安息。” 云灵看了如月一眼,如月便前去扶起了林茹。 第263章 抵达扬州 继续往南走,天气越发温暖起来。 大家一路欢声笑语的。 夜里在外行走也不再寒凉。 紫宸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萧烨冷峻而深邃的脸庞。他端坐在案几之前,目光紧锁着跪在桌前的黑衣人,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黑衣人刚刚完成了一次重要的汇报,内容却似乎并未让萧烨满意。 “你说,她竟然与一名陌生男子同行?”萧烨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眉头紧锁,似乎对这样的消息感到十分意外和不满。“那个男人的身份,你们还没能查明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显然对此事极为重视。 黑衣人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恭敬:“回禀殿下,他们是在旅途中半道相遇并结伴而行的。目前,我们还在全力追查那男子的真实身份,请殿下少安毋躁,属下定会尽快将结果呈上。” 萧烨闻言,不悦之色更甚,冷哼一声:“若是那人对她并无实质帮助,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角色,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接处理掉。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她身边凑,真是自不量力。”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冷酷。 黑衣人 恭敬地应了一声,表示领命。随后,萧烨又话锋一转,问道:“内卫的人是否已经成功接近她,并得到了她的信任?” 黑衣人再次肯定地回答:“是的,殿下。郡主已经接纳了内卫的安排,一切进展顺利。” 听到这话,萧烨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很好,接下来,你们要全力以赴,尽快从她手中取得那张藏宝图。但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到她分毫。否则,后果你们自行承担,提头来见也不为过!”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警告与不容置疑的坚决。 黑衣人再次应声,随后便恭敬地退出了紫宸殿。而萧烨则继续坐在案几前,凝视着烛光下的阴影,心中似乎在盘算着更为深远的计划。 …… 萧煜与杨南春一行人悄然抵达了风景如画的扬州城,此次行程极为隐秘,外界仍普遍认为秦王萧煜正安心于府中养病,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踏入扬州的那一刻,杨南春仿佛瞬间被这座城市的魅力所俘获,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与喜悦,就像一只刚从冬日苏醒,急于探索春日绚烂的小鸟。她坐在缓 缓前行的马车内,目光不时掠过窗外,那热闹非凡的街道、错落有致的楼阁,无一不让她赞叹连连。“真是太美了,扬州的繁华程度,哪里比京城汴京逊色半分?难怪都说淮南王在此地流连忘返,乐而忘返呢。”她边说边轻轻拍打着双手,那份纯真与快乐感染了车内的每一个人。 坐在她身旁的吴渊,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温柔,他轻轻一笑,柔声说道:“等到了地方安顿下来,我就陪你慢慢逛遍扬州的每一个角落,你想去哪儿,想看什么,我都陪着你,你喜欢什么,我就买什么给你,保证让你尽兴而归。” 而车外,萧煜与程楷则是骑马并行,他们的装扮与寻常商旅无异,显得格外低调。程楷低声向萧煜询问接下来的计划,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谨慎:“爷,您的意思是打算购置一座宅院,以商贾的身份融入此地,目的是便于我们接近扬州知州,搜集那些人的不法证据?” 萧煜微微点头,目光深邃而坚定:“正是如此。只有深入其中,方能洞察秋毫。待时机成熟,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我们再亮明身份,一举将他们绳之以法。” 程楷应是, “您高瞻远瞩,微臣自愧不如。” 萧煜继续细致地部署着计划,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到时候,程大人恐怕要委屈一下,扮演我的亲戚,小舅子这个角色就非你莫属了,而吴渊则是我的妹夫。当然,为了避人耳目,我们的名字都得改头换面。” 程楷闻言,连忙摆出一副忠诚无二的模样,诚恳地回应:“爷您客气了,这等小事何足挂齿,为了大局着想,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紧接着,萧煜细致地规划着接下来的行动:“程大人,你随我同住一处宅邸,这样方便行事。而吴渊那边,他会带着杨南春另寻一处居所安顿,毕竟我们过于亲近的同居一室,容易引人注意。” 马车外,两人密谈着国家大事,而马车之内,却是另一番温馨旖旎的景象,两颗心在不经意间靠近。 程楷轻敲了敲马车壁,打断了这份宁静,吴渊好奇地探出头来询问:“程兄,有何贵干?” “世子,能否请您与我一同下车,有些要事需得亲自处理。”程楷客气地请求道。 于是,吴渊带着杨南春随萧煜来到了一家远离尘嚣、静谧无声的客栈。 店内温暖如春,他们点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杨南春似乎有些饿了,便提出想吃点东西,萧煜随即吩咐小二添上几样精致的点心。 平日里,杨南春与萧煜之间并无太多言语交流,但今日,萧煜却主动打破了沉默,试探性地问道:“你与灵儿私下里可有联系过?”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杨南春闻言,眼神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未曾有过。倒是殿下,您与姐姐私下可有书信往来?”她以同样的问题轻巧地将话题抛了回去。 萧煜闻言,眼神微微一暗,随即低下头,默默品着手中的热茶,似乎不愿再多言。 杨南春则自顾自地品尝着盘中的糕点,对萧煜的沉默并未放在心上,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微妙的静默之中。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吴渊与程楷回来了。 四下无人,吴渊便说正事,“宅子看了五处,有三处我觉得不错,爷,要不要去亲自看看?” 萧煜点头,“你们先吃饭,本王一人出去走走。” 程楷不放心啊,“爷,我陪着您吧……” 萧煜断然拒绝:“不必,有录宏与闫飞。” 第264章 打造爱妻人设 走出客栈的大门,录宏与闫飞几乎是紧随其后,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 闫飞,常年处理外部事务,被萧煜直截了当地问道:“她现在具体到了哪儿?安全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关切。 闫飞迅速而谨慎地回答:“据最新的消息,郡主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德州。路上郡主可没少遇到事儿,先是在常山救了一名落难的男子,紧接着在刑州又搭救了一名女子,真是善心大发。更糟糕的是,他们还遭遇了一次盗窃,不过郡主似乎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并未报官。还有……”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萧煜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还有什么没说完的?” 闫飞连忙继续道:“除了我们的人暗中保护之外,圣上派的内卫也一直在尾随着郡主,似乎对郡主手中的藏宝图志在必得,随时准备动手。但更为蹊跷的是,还有一拨不明势力也在悄悄跟随郡主,这让我们更加难以捉摸局势。” 萧煜闻言,脸色更加阴沉,显然对此极为不满,“三拨人围着她,她难道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还是说她故意把我们都 当成了她的护身符?” 闫飞闻言,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只敢默默承受这份压力,不敢轻易接话。 萧煜心中暗自盘算,圣上的内卫跟着郡主,目的无外乎是那张能够引发无数纷争的藏宝图,他们定会寻找合适的时机下手。但那一拨来历不明的势力又是何许人也?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想到这里,他果断下达命令:“立刻着手调查那拨不明势力的底细,我要知道他们来自何方,有何图谋!”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录宏在一旁分析道:“爷,您说会不会是郡主自己私下里安排的人手?” 萧煜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不可能。她是从北原人的重重包围中逃脱出来的,不可能还带着那么多人。而且,她最初选择孤身一人,就是为了让耶律瑜放松警惕,不会想到她背后还有势力支持。” 但耶律瑜狡诈如狐,云岭逃离,许是耶律瑜放水了。 录宏不明白了,到底哪里来的第三拨势力。 萧煜再看闫飞一眼,闫飞立即离开,去办事。 萧煜漫步于扬州熙熙攘攘的市集之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繁华景象,商铺林立,人声鼎沸,一派 繁荣景象。 他心中暗自盘算,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对身旁的录宏轻声道:“即刻着手,让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扬州城的大街小巷。就说有一位自荆州远道而来的玉老板,对扬州的丝绸锦绣与珍贵药材情有独钟,正欲大手笔购入一批,以扩充其商业版图。同时,也别忘了提及,这位玉老板家中已有贤妻等候,不日便将亲临此地。再者,玉家乃书香门第,祖上曾有人仕途显赫,兄弟中亦不乏在朝为官之人,且其家族根基深厚,连京城汴梁都留有深厚印记。” 录宏应是,“属下稍后便散播消息去。” 萧煜沉吟片刻,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坚定:“务必让扬州与杭州的知州大人耳闻,我萧煜对江湖上盛传的‘黑炉’锻造技艺及‘购刃’怀有浓厚兴趣。让他们明白,玉老板财力雄厚,即便是那传说中的神秘‘黑炉’之作,亦不在话下,我既有心,亦有力得之。” 录宏恭敬地应了一声,显然已洞悉主子的意图。接着,萧煜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柔与算计,他轻声道:“此外,暗中筹备,背着杨南春,为我那即将入住的新宅添置十几名伶俐的婢女。这些女子 ,不为旁的,只为我那即将过门的爱妻精心挑选,确保她的生活无忧无虑,处处舒心。” 萧煜谈起了自己即将树立的形象构建:“更重要的是,我要在此地树立起一个与众不同的形象——非但不爱浮华美色,亦不沉溺于醇香美酒与赌桌之上的刺激,我的乐趣,在于墨香四溢的字画之间,在于诗词歌赋的吟咏唱和之中。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虽为商贾,却心系风雅,是位名副其实的儒商。” 录宏应是。 萧煜最后吩咐道:“还说我正在为我的妻子寻找稀世珍宝—玉露凝香,无论多少银子都势在必得。” 录宏应是匆匆去办。 …… 宅邸的置办迅速而圆满,萧煜精心挑选了一处既宽敞又气派的住所,彰显其不凡的品位与身份。与此同时,吴渊也依据要求,选定了一处精巧的三进院落,足够他与杨南春安居其中,既舒适又不失雅致。 萧煜的生活节奏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自律,清晨五更时分,他便已起身,开始了一天的修炼,剑光如织,划破晨曦的宁静。早餐则力求简朴,快速解决后,他便投身于繁忙的政务之中,处理各类要事,条理清晰,一丝不苟。闲暇 之余,他更是手不释卷,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不断提升自我。 程楷,对萧煜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近段时间跟随殿下左右,我真是受益匪浅,收获良多。”他诚恳地说道。 萧煜闻言,微笑着摆摆手,“程大人太过自谦了,我从你身上同样学到了许多。您的沉稳与智慧,实属难得,大理寺近年来屡破奇案,与您的辛勤付出密不可分。” 接着,萧煜递给程楷一沓厚厚的资料:“程大人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添加的?” 程楷双手接过,打开看,都是萧煜三日以内找到的一些证据,甚至将黑市的地形都摸清了。 程楷双手恭敬地接过文件,逐一翻阅,心中不禁对萧煜的行事效率与细致入微感到由衷的佩服。他知道,这几日来,他们虽各自分工,但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着。 谈及自己的进展,程楷略显赧然,“殿下,关于淮南王府,我目前只查探到淮南王世子顾航患有严重的哮喘,且淮南王正急切地寻找他的下落。我猜测,淮南王所寻之人,正是世子顾航。” 萧煜听后,眼神微凝,随即点头表示赞同,“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务必加快步伐,找到顾航。” 第265章 就此别过 德州城的夜晚,被一层深邃的蓝黑色所笼罩,星辰隐匿,月光稀薄,为这段夜行之路平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紧张与神秘。云灵一行人在这幽暗的夜色中匆匆赶路,却未曾料到,一场场危机正悄然逼近。 首先,他们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追踪,黑影在暗处穿梭,如同鬼魅般难以捉摸。紧接着,又是一趟更为凶险的暗袭,利箭与暗器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轨迹,直逼云灵与顾航而来。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袭击,而是三拨不同势力的交错纠缠:一拨人目标明确,直指云灵;一拨则是对顾航虎视眈眈,誓要将其置于死地;而那最后一拨,行动诡异,并未直接取人性命,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特定的人或物。 三次交锋,每一次都惊心动魄,却也奇迹般地化险为夷。云灵凭借她的机敏与直觉,察觉到在这危机四伏的暗夜中,至少有三股力量在默默守护着他们,如同无形的盾牌,一次次抵挡住了死神的镰刀。这让她不禁心生疑惑,除了自己安排的人手,其余两拨保护者究竟从何而来? 顾航坐在马车柔软的坐垫上,身体虽已放松,但眉宇间仍难 掩忧虑之色。他接过云灵递来的水杯,轻啜一口,试图用这微凉的液体平复内心的波澜:“云灵,你老实告诉我,到底还有谁在暗中护你周全?”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云灵却反问:“那你倒是说说,是不是淮南王府来寻你了?” 顾航郁闷,“你就不能好好与我说话吗?咱们可是至交好友。是不是萧煜暗中保护你呢?” 云灵轻轻揉了揉眼,似乎真的有些疲惫,她缓缓说道:“看今晚这架势,他的确已经找到我了,那些暗处的动静,错不了是他的手笔。” 顾航轻轻应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你真的决定了,非要嫁给萧煜不可吗?说到底,那也只是一道圣旨而已,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顾航,你又何尝不知,其中的纠葛远非一道圣旨那么简单。你可曾察觉到,今晚除了萧煜的人,还有另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窥视?” 顾航沉吟片刻,眉头轻扬,脸上满是不解与惊异之色,仿佛遇见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难不成,这些人是皇帝老儿的手下?” 云灵轻 轻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马车窗外,扫过正忙碌于清理现场的林茹,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透露出几分隐秘与沉重:“没错,他们是皇帝的内卫,一群隐藏在暗处的利刃。” 顾航闻言,好奇更甚,追问道:“你是怎么确定他们是内卫的?我听说这些人身上都有个独特的记号?” 云灵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确实如此。他们的身上,有一个火把形状的刺青,那是身份的象征。而且,为了确保他们的忠诚,他们还需定期服用一种剧毒,每半年由上头分发解药,一旦有人心生背叛,便会毒发身亡,下场极为凄惨。” 言罢,顾航猛地一跃而下,身形矫健地穿梭于杂乱的尸体之间,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便拖着一具内卫的尸体回到了马车旁。他粗暴地撕开那人的衣物,露出了肩胛骨上那个醒目的火把图案,眼中闪过一抹确认之色。 重新回到马车内,顾航的神情变得更为复杂,他望着云灵,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与不解:“果然如此,真是没想到,皇帝竟会派遣内卫来保护你。但说保护,我更相信他是怕你出了 什么意外,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云灵轻叹一声,那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是保护吗?他是怕我死了,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你呢?你想要吗?我看淮南王府的人将你带去光是叙话就是一盏茶的工夫,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吧?顾航,今夜,我们该分道扬镳了。离扬州已经不远,我们后会有期。” 顾航的神色明显起了变化,他紧盯着云灵,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云灵,你千里迢迢赶到扬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云灵轻轻垂下眼帘,声音柔和而坚定:“说是做生意也不假,但更多是想四处游历,看看这大好河山。我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顾航闻言,眉头微皱,他深知云灵所面临的危险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于是郑重其事地说:“那张藏宝图太过引人注目,你带着它不安全。一旦我离开,那些暗中窥伺的人恐怕会对你不利。还是交给我吧,我来保管。” 云灵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顾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自有打算。我想了个办法,你乘坐我的马车离开,吸引他们的注 意,而我则带着人另辟蹊径,这样或许能更有效地避开内卫和那些人的追踪。” 顾航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但到了扬州之后,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怎么说我也是扬州人,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转转。” 云灵欣然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顾航:“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治疗哮喘的药方。你按照上面的方法服用一段时间,症状应该会缓解很多,发作的频率也会降低。等到了扬州,如果方便的话,我再为你复诊,调整药方。” 顾航接过药方,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调侃道:“原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我还以为自己只是个路人呢。” 云灵笑着摇了摇头:“朋友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这一路走来,有你在身边,我确实感觉旅途愉快了许多。顾航,你要一路平安,我们扬州再见。” 顾航的眼眶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明亮,仿佛有星光闪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玉牌,不容云灵拒绝便塞到了她的手中:“这块玉牌你收好,到了扬州只要一亮出来,在扬州都可横着走的。” 第266章 你在担心谁? 顾航的离去,确实让这段旅程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闷与单调,但与此同时,云灵的心中却莫名地轻松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没有了那些如影随形的监视与窥探,她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入住了一家简朴却干净整洁的客栈,虽然餐食简单朴素,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大家围坐一桌,谈笑风生,简单的快乐在空气中弥漫。 夜幕降临,客栈内一片宁静,云灵的房间内更是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莲香轻声细语,打破了这份宁静:“姑娘,昨晚我无意间撞见林茹在您房门外转悠,神色鬼祟。我上前询问,她支支吾吾地说只是想看看您是否安寝。我虽心存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 云灵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知道了,莲香。以后她若再有任何举动,你只需暗中留意,不必刻意阻拦。但记得,所有她试图传出的消息,都要设法拦截下来,交给我处理。还有,她私下里接触的人,也要一一记录在案,尽快告诉我。” 莲香恭敬地应下,眼中满是坚定与感激。 接着,云灵的话语中多了几分温情:“姑姑,眼看着扬州就要到了,我知道你一 直心心念念着与家人团聚。到了那里,你就先回家去吧,好好享受与家人相聚的时光。三日后,你再回来找我便是。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莲香闻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感动:“姑娘,您总是这样体贴入微,奴婢真是感激不尽。” 扬州新宅 当闫飞匆匆踏入房间内,脸上的焦虑与紧张显而易见,紧跟其后的程楷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给这场突如其来的汇报留出空间。萧煜的目光锐利,直接锁定闫飞,沉声询问:“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闫飞身形一僵,随即双膝跪地,声音中带着颤抖:“大事不好了,殿下,郡主她遭遇了刺杀,而且是三拨刺客轮番上阵!现在郡主行踪全无,我们派去保护的人竟然都跟丢了,请殿下降罪。” 萧煜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宇间凝聚起浓重的怒意与忧虑:“不是安排了三队人马轮流跟随吗?怎么会全都失去联系,连那两拨人也一并消失了?”他的语气中透露着难以置信与愤怒。 闫飞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隐瞒:“是的,殿下。郡主在德州一带失去了踪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萧煜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 刻后,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笃定:“恐怕是她故意摆脱了所有人。以她的智谋和身手,现在很可能已经秘密前往扬州了。” 闫飞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轻易揣测,只能恭敬地应承:“殿下分析得极是。” “罢了,你起来吧。”萧煜挥手示意闫飞起身,语气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你的办事能力愈发让人失望,这次你亲自带人去扬州暗中寻找郡主。她虽知我在扬州,但定不会主动现身,不过我自有办法去见她。” 闫飞应诺一声,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找到郡主并确保她的安全。他行礼转身离开。 录宏正守候在门外,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一见闫飞满脸不悦地走出,他连忙迎上前,关切地问:“又被主子训了?是不是因为郡主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闫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可不是嘛,郡主竟然跟丢了,这能不挨骂吗?” 录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紧锁:“跟丢了?这……这怎么可能?我刚还听说郡主他们遭遇了刺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闫飞也是一脸困惑:“就是跟丢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遇到刺杀这事儿倒是真的。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录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去哪儿找?” “爷说郡主可能已经到了扬州,我这就动身去找。”闫飞说着,已是大步向前,准备离开。 录宏见状,心急如焚,几乎是冲进了屋内,对着坐在案前的萧煜急切地说:“爷,郡主真的失踪了?属下请求让属下出去寻找她的下落。” 萧煜抬头,目光平静而深邃,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焦急万分的录宏,缓缓道:“闫飞已经去了,你还有其他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 录宏不甘心,再次恳求:“爷,扬州那么大,郡主他们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的安危。” 萧煜嘴角轻轻上扬,似乎看穿了录宏的心思,他轻声道:“你担心的是另有其人吧?”这句话里藏着几分戏谑,也有几分对录宏心思的洞察。 录宏不好意思,“爷,如月那丫头没脑子,属下的确担忧。” 萧煜见他承认,便道:“不会有事。” 录宏也不敢再说什么,便又悄然退下了, 冷静下来想想也是,云灵可不是一般人。 …… 云灵一行人的确悄然到了扬州。 在一家面馆,她却先掏出几枚额外闪亮的银子放在桌上,笑容可掬地对忙碌中的老板 说道:“老板,我初来乍到,对这城里的事儿还挺好奇的。您能跟我说说那位玉老板吗?听说他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面馆老板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手里的活计也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显然对这个话题颇为热衷。他特意压低声音,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秘密,却又难掩内心的兴奋:“哎呀,姑娘,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位玉老板,简直是咱们扬州城的新贵,他一来,就闹得满城风雨。不仅大手一挥,买了座豪华宅邸,那气派,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更厉害的是,他跟咱们知州大人的关系,铁得跟啥似的,出入官府,如入无人之境。” 云灵听得津津有味,眉头轻轻挑起,追问道:“哦?那他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呢?我看还提到他要往荆州运货?” 老板闻言,更是凑近了几分,眼神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没错,荆州。这玉老板啊,原本是荆州的大户,家里背景深厚,据说京城的汴京都有他家的人在做大官呢。他这次来扬州,表面上是做生意,采购丝绸、茶叶、美酒这些上等货,准备一船接一船地运回荆州,但实际上,他心里头装着的可不止这些。” “那还有什么呢?”云灵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追问得更为急切。 第267章 玉露凝香 老板叹了口气,似乎也被这段佳话所打动:“为了他的夫人啊。玉老板是个痴情的人,这么多年了,身边就一个正妻,连个妾室都没纳过,这在咱们这儿可是少见得很。听说他为了讨夫人欢心,特地跑到扬州来寻找一种叫作‘玉露凝香’的稀世奇宝。据说这宝贝能美容养颜,还能延年益寿,是专门为夫人准备的稀世之物。这份深情厚意,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云灵轻叹,对于玉露凝香的传说,她自是有所耳闻,那不仅仅是一件饰品,更是承载着前朝皇帝对皇后深情厚谊的象征,其珍稀程度,足以让整个扬州城为之沸腾,尽管它最终从宫廷流落至民间,成了人们口耳相传的神秘宝物。 如月满脸憧憬,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这玉露凝香究竟神奇在何处?为何能让全城人都如此狂热?” 云灵微微一笑,解释道:“那是一支洁白无瑕的玉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这香气并非寻常之物,唯有被它真正认定的主人佩戴时,才会绽放出独一无二的芬芳,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 如月听得入迷,心中更是渴望一睹这稀世珍宝的真容:“哎呀,真想亲眼看看这传说中的宝贝是什么样子!” 云灵却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恐怕不易,世间宝物,往往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这种带有传奇色 彩的东西,更是难以轻易得见。” 这时,来财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云灵姑娘,好消息!我找到杨姑娘了,她现在正和吴世子一起,住在一处隐蔽的宅子里。” 云灵闻言,点了点头,显得颇为欣慰:“能找到就好,看来她还记得我让她留下的记号。今晚,我亲自去见她一面,记得,别惊动了吴渊。” 来财应声而去,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如月望着来财离去的背影,忽然话锋一转,感慨起扬州的繁华:“扬州真是热闹非凡,只是没想到,莲香姑姑当年竟然会选择从这样繁华的地方离开,去往遥远的汴京。” 云灵闻言,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她缓缓说道:“是啊,扬州虽富庶,但繁华背后,隐藏着的是更加深邃的贫富差距。真正掌握着财富的,只是极少数的权贵之家,而大多数人,依旧在为生计奔波,生活在贫困与艰难之中。” 如月应是。 云灵道:“走,我带你四处走走。” 如月兴奋得很,“好啊,姑娘,您可真的太好了。” 云灵道:“你去房间将阿霖那小书呆子叫出来,他也该散散心了。” 如月应是,嘴里还嘟囔:“咱们霖少爷可真是爱读书呢。” …… 一场拍卖会,引得云灵一行人到了此地。 夜幕低垂,天边刚泛起一抹幽蓝,扬州城的灯火已悄然 点亮,将这座古城装点得如梦似幻。 云灵一行人,云灵身着便装,巧妙地融入夜色之中,身边跟着机敏的阿霖与温婉的如月,三人经过一番精心伪装,悄无声息地踏入了这场备受瞩目的拍卖会现场。 拍卖会的举办地点,乃是扬州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三层楼阁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氛围,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于一个共同的焦点——“玉露凝香”,这件传说中的珍宝,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名流雅士。 萧煜,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携同其得力助手程楷步入会场,立即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他们的到来,仿佛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引得周围人纷纷上前攀谈,热情如潮水般涌来。 “哎呀,这不是玉老板吗?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幸会幸会!”一位身着华服的商人,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玉老板真是人中龙凤,气宇轩昂,让人一见难忘啊!”另一位文人模样的宾客也不甘落后,夸赞之词溢于言表。 更有甚者,直接邀请萧煜明日赴宴,共享美酒佳肴,吟诗作对,以文会友,尽显扬州城的热情好客与风雅之气。 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萧煜始终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既不显得高傲,也不失谦逊,只是轻轻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四周示 意,声音温和而有力:“感谢各位的抬爱,今晚就让我们共同期待,愿每位都能如愿以偿,得偿所愿。” 而在这热闹非凡的中,扬州知州魏满财也带着一群官员莅临现场,为这场拍卖会增添了几分官方色彩。 他与萧煜之间的互动,显得异常熟络,仿佛多年老友一般,实则两人不过是在某次宴会上匆匆一面之缘。这样的场面,无疑更加彰显了萧煜在扬州乃至更广阔天地中的影响力与地位。 整个拍卖会前夕,空气中弥漫着期待与兴奋,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对“玉露凝香”的渴望,准备在这场盛宴中一展身手,争夺那传说中的稀世珍宝。 站在三楼的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上好面料,面容威严,身后跟着一众随从,还有刚刚回到扬州的顾航,以及二弟顾瑭、三弟顾玺也在一旁环绕在中年男子身边。 站在三楼,阳光斑驳地洒在那位年约四十、身着质地优良服饰的男子身上,他面容严肃而庄重,自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身后紧跟着一群训练有素的随从,其中就包括了刚从外地归来的顾航,以及他的二弟顾瑭、三弟顾玺,三人紧紧围绕着这位显然是家中的权威人物——顾展鹏。 顾航的目光不时地落在身旁的萧煜身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两人曾在某个时刻有过交集,但记忆的碎片太过零散 ,难以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顾展鹏的声音沉稳有力,他对顾塘问道:“关于最近的调查,进展如何了?”顾塘立刻上前一步,态度恭敬而认真:“父王,我们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消息。荆州确实有个玉姓家族,他们的生意已经扩张到了汴京,而且这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拿下淮南的市场,看来他们是野心勃勃,想要将版图进一步扩大。” 顾展鹏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思,随即补充道:“很好,但我们的调查不能仅限于此。继续深入,我要知道玉氏一族在汴京的靠山究竟是谁,这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三个儿子齐声应下,表示会继续全力以赴。然而,顾航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此,他偷偷瞄了眼父亲,心中盘算着如何悄悄溜走。但他的小动作很快就被顾展鹏察觉,只听父亲严厉地呵斥道:“你又想去哪里?刚回来就不安分,连家也不待了吗?你母亲还惦记着那雨露凝香,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顾航被说得一阵无奈,只好悻悻然收回迈出的脚步,脸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父王,就算我拍到了那雨露凝香,我也没那么多银子啊。再说,那种东西真的有用吗?我觉得完全是浪费。” 顾展鹏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双眼圆睁,怒视着顾航:“你这混账!说的是什么话。” 第268章 见到 顾航后退一步,不再吱声。 淮南必须是淮南王府独大,这是他顾展鹏成为淮南王以来秉持的原则之一。 二十五年了,萧烨登基才不过十年。 他顾展鹏可是为先皇打过基业,对抗北辽的功臣。 他与征西王薛玉怀是这大齐唯二的异姓王。 敢有人在他淮南地界上冒风头,无疑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想到此,顾展鹏吩咐:“顾航,你去与他打个招呼。本王倒要看看这位到扬州半个来月,都不来拜见本王的大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航应声离开。 眉眼与顾展鹏极其相似的顾瑭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提议道:“父王,何必如此麻烦?直接除掉他,他的财富自然就归我们所有了。” 顾展鹏闻言,顿时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顾瑭一眼,斥道:“蠢材!若他突然在扬州丧命,你以为谁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你做事从来不用脑子,只知道用蛮力。多向你大哥学学吧,他虽然不喜欢被束缚,但头脑灵活,绝不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你,退下!” 顾瑭不甘心地低下头,紧咬牙关,应道:“是,儿子明白了,会向大哥学习。” 顾展鹏的目光又扫向一旁沉默不语、似乎在看热闹的三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你们两个,也别在背后搞小动作。世子之位,只有一个,而你们的大哥 作为嫡长子,这个位置自然非他莫属。我留给你们的,足够你们三代人享用不尽了!明白吗?” 两人连忙应声,却是不敢再多言一句。顾展鹏显然已失去了耐心,再次挥手道:“你们都各自去忙。少在这儿碍眼。” …… 顾航缓缓步下楼梯,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等候多时的魏满财身上。魏满财见状,立刻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深深一揖道:“世子殿下,您何时悄然归来的?真是让魏某挂念不已啊。” 顾航轻轻抬手,回以一礼,语气中透露着几分随意与谦逊:“不过是三日之前。世伯如此关心,实在让顾航心中过意不去。” 话锋一转,魏满财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询问道:“不知王爷此刻是否在楼上的雅间休息?我欲前去请安,略表敬意。” 顾航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声道:“世伯少安毋躁,我此行有另一要事需办。请先助我引见那位玉老板,家父近日有些不悦,特意叮嘱我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以示我王府之威严。” 魏满财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尴尬之色,随即以笑掩饰:“世子言重了,玉老板其实一直对王爷敬仰有加,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缘得以拜会。您这番话,倒是让他显得有些不懂规矩了。” 顾航冷哼一声,双臂环胸,斜倚在照壁之上,眼神中 满是不悦:“这玉老板,在京中风生水起已有半月有余,结交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银子赚得盆满钵满,却连给我父王问个好都吝啬,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魏满财听后,神色更加尴尬,连忙解释道:“王爷身份尊贵,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世子请勿动怒,我这就带您去见玉老板,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顾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魏满财的提议。 此刻,二楼雅间内,萧煜静坐其中,手执茶杯,悠然自得地品茗着香茗,外界的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然而,门外却排着长龙,皆是渴望与他结交之人,队伍甚至延伸到了楼梯口,场面蔚为壮观。 顾航的到来,如同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他径直走向那长长的队伍,意图插队。周围的人见状,虽心中暗自嘀咕,却无人敢出声质疑,纷纷自觉让路,毕竟这位可是王府的世子,谁敢轻易得罪? 萧煜的目光透过半开的门,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不待魏满财开口介绍,他便已认出那熟悉的身影——是多年未见的顾航。幼时的记忆虽已模糊,但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与轮廓,依旧让人难以忘怀。他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着这位世子此行的目的。 顾航步入室内,萧煜即刻起身,动作间透露出谦逊与礼节,轻声道:“玉某在此,见过淮南王世子,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 顾航亦回以温文尔雅的笑容,拱手道:“玉老板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幸会!” 随后,两人相继落座,氛围显得格外和谐。此时,魏满财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留下两位主宾深谈。 不久,闫飞自外归来,见到顾航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贴近萧煜耳畔,轻声细语了几句。 这番耳语后,萧煜的眼神似乎被一层淡淡的阴霾所笼罩,变得深邃而复杂。 “不知世子此番光临,有何贵干?玉某愿洗耳恭听。”萧煜的声音温和,却也不失分寸。 顾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答道:“玉老板近期在扬州声名鹊起,本世子亦是慕名前来,一睹风采。家父淮南王对玉老板亦是颇感兴趣,只奈于公务繁忙,未能亲自拜访,还望玉老板见谅。”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那笑容仿佛只是浮于表面,未及眼底深处:“世子客气了,玉某听闻淮南王对瓷器情有独钟,正巧今晚有套珍稀瓷器拍卖,玉某正有意将其拍下,作为礼物赠予王爷,以表敬意。故而这几日未曾登门拜访,还请世子在王爷面前代为美言几句。” 顾航闻言,心中不禁对这位玉老板的细心与周到感到意外,暗道:“此人不仅对家父的喜好了如指掌,还如此用心筹备礼物,实在是细心之至。” 萧煜轻轻举起茶杯,浅酌一口,嘴 角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微笑,却多了几分深意:“这是应当的。淮南王乃是大齐的栋梁,昔日随先皇征战沙场,功勋卓着,如今更是大齐仅存的异姓王,其威望与贡献,无人能及。只是可惜了,征西王早逝,让人扼腕叹息。” 顾航点头应和,心中对这位玉老板的见识与谈吐更加敬佩。眼前的他,不仅风度翩翩,言谈举止间更是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与优雅,仿佛天生就是站在万人之上的贵人,而非区区一介商人。 “真是出乎意料,玉老板对我父亲的一切竟如此了如指掌,让人不禁佩服。” 萧煜然一笑,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不知这精心泡制的茶水是否符合世子的口味?扬州之地,茶韵悠长,美酒醇厚,丝绸细腻,更有佳人如云,美得让人心醉。我此番来到扬州,竟有种乐不思蜀之感,差点忘了归途。” 顾航闻言,心中却暗自思量,他不愿见这位玉老板在扬州长久逗留:“毕竟,故土难离,家的温暖与美好是任何地方都无法替代的,不是吗?玉老板家中已有娇妻爱子,长久留在此地,恐怕多有不便吧?” 萧煜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很快就会到扬州来。她向来都是我到哪里,她到哪里。玉某人其实有些惧内。改日,可介绍内人给世子认识。她烹茶技艺一流,届时还望世子赏光!” 第269章 爱妻如命 顾航想着此人还真是爱妻如命,向他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介绍自己的妻子。 “看来传言是真,玉老板的确爱妻,看来,今晚对凝香玉露,志在必得?” 萧煜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顾世子言重了,不过是想为内子寻得一份心意罢了。志在必得,倒也说不上,只愿尽力而为。” 顾航闻言,站起身,拱手道:“那便祝玉老板心想事成,佳偶天成。”语毕,他转身离去,背影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留给萧煜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待顾航离开后,萧煜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转头望向一直静静站立的闫飞,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你说,与灵儿同行的那位陌生男子,真是顾航?” 闫飞点头确认,将近期所见所闻细细道来:“自郡主离开常山,此人便如影随形。郡主聪明绝顶,恐怕早已识破其身份,这才一路南下,目的不明,但显然有所图谋。” 萧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为了避人耳目,他们选择在德州分开行动,这一招倒是高明。”他的话语中既有对顾航智谋的赞赏,也有对未知局势的忧虑。 随后,他话锋一转,询问起云灵的下落:“她可有来拍卖现场? 用化名也在所难免,但务必找到她。” 闫飞面露难色,解释道:“属下正全力排查,但人海茫茫,加之郡主若真用了化名,恐怕难以轻易锁定。 萧煜眼眸深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查梁姓。只要是梁姓的名单都拿来,本王亲自查看。” 闫飞领命而去,行动迅速而高效。室内一时只剩下萧煜与录宏二人。录宏低声问道:“世子,淮南王世子幼时曾赴汴京,为何今日相见却似不相识?” 萧煜眉头紧锁,目光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此事蹊跷。本王记得幼时与他有过数面之缘,那时他已有十岁,记忆力应不弱。除非……他忘记了在汴京的一切。” 录宏闻言,心中一凛,立刻请命道:“属下这就去查探,看看当年是否有什么变故,导致他记忆缺失。” “不好说。本王记得幼时打过照面的,他与本王年岁差不多,那时至少10岁了,不可能不记事。” 录宏应是:“属下去查查,当年有没有大事发生?” 萧煜点头应允,同时补充道:“派人去查,陌生的面孔去,你和闫飞最近要更加低调,不可以多露面。顾航是来敲打本王了,也是时候见一见淮南王了。” 录宏自然也是听出来了,“淮南一带 如此繁华,怪不得顾氏一族动了歪心思。” 萧煜捏了捏眉心:“他也在寻藏宝图,给他的暗探卖消息,说藏宝图在秦王萧煜手中。” 他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 拍卖开始。 这次拍卖是由官府与牙行联合组织的。 且不是人人可以参与的。 对参与者必须是名流商贾,且资产丰厚的人物。 拍卖会的序幕缓缓拉开,这场由官府与牙行强强联手、精心筹备的盛宴,绝非寻常百姓所能轻易踏入的门槛。 这场拍卖是专为那些声名显赫、家财万贯的名流商贾敞开大门,每一位受邀者的身份与财力,都是对这场拍卖会档次的无声诠释。 拍卖的首件拍品,正是萧煜先前提及的那套精美绝伦的瓷器,其光彩夺目,预示着今晚将是一场视觉与财富的双重盛宴。 萧煜对此次拍卖的每一环节都了如指掌,毕竟,他曾亲自审阅过所有待拍品的清单,唯独那传说中的“玉露凝香”,作为压轴之宝,神秘莫测,直至最后一刻才会揭开其面纱。 此时,闫飞弄到了名单,上面列满了参与竞拍的姓梁的重要宾客。当“梁灵”二字跃入眼帘时,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随即,他轻轻挥手,示意录宏靠近,低声而迅速地布置了一项任务。录宏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随即嘴角也泛起了笑意,仿佛已预见到接下来的好戏,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执行指令。 守在门外的闫飞,敏锐地捕捉到了录宏脸上洋溢的喜悦之情,他好奇地迎上前来,低声问道:“怎么样?咱们要找的那位,真的在里面?” 录宏笑着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没错,我这就去安排,你在这儿好好守着爷,别出什么岔子。” …… 云灵悠然自得地陪伴着阿霖、如月、林茹以及来财,四人围坐在精心布置的小桌旁,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水果与精致点心,空气中弥漫着甜蜜与幸福的气息。他们边吃边聊,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如月一边品尝着手中的糕点,一边细细点评着:“这儿的食物真是别具一格,咸甜交织,让人回味无穷。不过啊,我这心里头还是最偏爱那些软糯香甜的糕点。姑娘,您说说,咱们要是能一直住在扬州,天天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那该多好啊!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只要有姑娘您在,我就心满意足了,只要您别让我 饿着肚子就行。” 云灵闻言,笑得更加温柔了,她轻声道:“你日后嫁到扬州好了。不过,你舍得录宏吗?我瞧着他对你不差,在汴京的时候,秦王为他提起过。我瞧着他人品不错,办事踏实,兴许是良配,日后若是遇到了,我再替你好好问一问?” 如月一听这话,脸颊顿时飞上了两朵红云,她偷偷瞟了一眼正优哉游哉啃着果子的来财,生怕自己的心思被这小家伙给看穿了。她连忙低下头,嗔怪道:“姑娘,您这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霖少爷还在这里呢,您怎么就突然说起我的婚事来了?要是您自己不愿意嫁人,那婢子自然也是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婢子的一切都以姑娘的心意为先,绝不敢有半点违抗。”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宠溺:“你这傻丫头,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是你,我是我,我怎能自私地束缚你一辈子呢?你放心,你的婚事我定会放在心上,定要为你寻一个知冷知热、疼你爱你的好郎君。” 如月被云灵的话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羞赧地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姑娘,我……我出去转转,看看风景。您若是有事,随时叫我便是。”说罢,她便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匆匆逃离了现场。 第270章 就在一处 录宏眼尖地捕捉到如月轻盈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他的心随之一紧,随后不动声色地尾随其后,直至将她温柔却坚决地引至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 如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你怎么会在这里?”录宏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不忍,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直接切入正题:“我想知道,你们现在栖身何处?我一直都在寻找你们的下落。” 如月紧抿双唇,摇了摇头,坚决地说:“我不能告诉你,求你别逼我。” 录宏见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试图以温情缓解紧张的气氛:“既然见到你们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至少可以问问,你们是何时抵达扬州的吧?” 感受到录宏语气中的真诚与关切,如月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回答道:“只不过是三日之前的事。” 录宏趁机又细细询问了几句:“这一路上可还顺利?有没有人受伤?”如月低垂眼睑,轻声说:“我们都好,没有受伤。那你们呢?殿下他可一切安好?” 得知殿下无恙,录宏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轻松:“殿下一切都好,他正微服私访于扬州,事事顺利。” 如月轻轻点头,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羞涩地说:“我该回 去了,姑娘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已经出来太久。”说着,她正欲转身离开。 录宏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小袋精致的零嘴,悄悄塞到如月手中,眼中满是温柔与叮咛:“注意安全。我答应你,暂时不会向殿下透露你们的行踪。” 如月轻声应了声“嗯”,带着感激与羞涩,匆匆离去了。 回到萧煜身边,录宏迅速而详细地汇报了最新情况,包括如何确定云灵所在的包厢,以及与如月的偶遇。“属下已经知道了郡主此刻的所在,同时也与如月见了面。但基于我对她的承诺,今夜希望爷能暂缓与郡主的会面。”录宏言辞恳切。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既然你已答应了她,那本王自然也不会强求。便依你所言吧。” 录宏谢恩,站在一旁。 随着新一轮拍卖的钟声悠扬响起,一场围绕着前朝大师级字画的激烈竞逐悄然拉开序幕。这幅字画,不仅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更是艺术史上的瑰宝,引得在场众人无不跃跃欲试,渴望将其纳入囊中。 云灵,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轻启朱唇,对身旁的林茹轻声吩咐,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茹,我们开头,白银一千两。”话音未落,林茹便应声而起,清脆的声音瞬间穿透了拍卖场的喧嚣,为这场竞 拍定下了一个高昂的起点。 顿时,场内气氛骤然升温,各路买家纷纷不甘示弱,报价声此起彼伏:“一千一百两!”“一千三百两!”……每一次加价都像是掷地有声的鼓点,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就在这时,萧煜淡然一笑,对身旁的录宏使了个眼色,录宏心领神会,高声报出了一个震撼全场的数字:“白银两千两!”这一报价如同平地惊雷,让原本热闹的拍卖场瞬间安静了片刻,随即又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讨论。 然而,云灵并未因此退缩,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幅字画之上,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看见哥哥曾经对它的喜爱与珍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让林茹再次加价:“三千两!”这坚定而有力的声音,不仅是对字画的势在必得,更是对过往记忆的一份深情守候。 “三千两一次……”牙行主持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拍卖场中回荡,每一次重复都像是对买家决心的考验。录宏见状,侧头询问萧煜:“爷,我们是否继续?”他的语气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犹豫。 “不必了。”萧煜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 随着“成交!恭喜梁老板。请到后堂拿货。”的宣布声响起,整个拍卖场沸腾了。 录宏挠了挠头,心中暗自侥幸了一瞬,“殿下,幸好没有加价……” 萧 煜道:“这位大家是云将生前最喜欢的一位,所幸没有与她抢。” …… 终于,万众瞩目的时刻来临,轮到了那件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玉露凝香”出场。人群如潮水般汇聚,几乎将整个会场中心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屏息以待,想要一睹这神秘玉簪的真容。然而,当目光跨越人群,最终落在那物件上时,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枚看似平凡无奇的白玉簪子,简约而不失雅致,却并未显露出任何超凡脱俗之处。 即便如此,牙行的人员们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与谨慎,仿佛守护着稀世珍宝,一再强调着保持距离的重要性,严禁任何人上前触碰,只允许远远观赏,那份神圣不可侵犯的氛围,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云灵安然坐着,对这所谓的“奇迹之物”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然。 而林茹与如月则在短暂观赏后,满脸疑惑地回到云灵身边,显然也对这不过如此的白玉簪子感到不解。 “姑娘,你看,那不过是支白玉簪子,跟咱们在汴京见到的没什么两样,可它的起拍价竟然高达十万两白银!”如月蹙眉摇头,言语中满是不解。 云灵轻轻点头,补充道:“这个价格,足以让大多数人心生退意,唯有扬州城内的几位大人物,如淮南王府,还有财力雄厚的秦氏、赵氏家 族,方能轻松承担。” 林茹继续转述着牙行人的介绍:“他们说,这簪子有个奇妙的特性,只有它的有缘人佩戴时,才会散发出诱人的奇香。可问题来了,谁又是那个所谓的有缘人呢?” 如月眼中闪烁着浪漫的光芒,她幻想着:“我猜,一定是世界上最相爱的一对情侣,或是彼此深情厚意的夫妻,才能让这簪子感受到爱的力量,从而绽放出独有的芬芳。” 云灵听罢,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并未多加言语。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吸引人的噱头罢了,世间怎会有如此超越常理的奇迹? 这时,竞拍进入白热化阶段,萧煜再次展现了他的魄力,指派一人高声报出了:“十一万两!”话音刚落,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紧接着,又有竞拍者不甘示弱,价格迅速攀升至十二万两。 牙行的人叫着:“十二万两两次……” 顾航突然叫价:“十三万两。” 但萧煜显然志在必得,他毫不犹豫地加价:“十五万两!”这一喊价,直接将竞拍的气氛推向了高潮,众人震惊之余,也不禁对这位出手阔绰的买家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顾航耸耸肩放弃,反正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得。 他想要的东西,反正已经拍到了。 “玉老板不愧是玉老板呀。” 如月惊讶道:“竟然是那位玉老板拍得了。” 第271章 做世子没意思 云灵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咱们该回去了。” 说着,她便优雅地站起身,如月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她。 林茹则在一旁忙着收拾东西,动作娴熟,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好帮手。 一行人从侧门缓缓走出,却突然被人叫住。那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手里还端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那人毕恭毕敬地对云灵说道:“姑娘,这是玉老板特意转赠给您的,他说您务必要收下。” 云灵有些惊讶:“我与玉老板并不相识,他为何要赠送东西给我呢?” 来人微微一笑,解释道:“玉老板说,如果姑娘您说了这句话,就更应该收下了。” 云灵更加疑惑不解:“那他送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坚持赠给我呢?” 来人继续耐心说明:“玉老板说,您容貌出众,气质非凡,还颇有经商头脑,他对您一见倾心,所以特此赠送这份礼物来表达他的心意。” 如月在一旁眨了眨眼,提议道:“姑娘,要不咱们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云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锦盒。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是珍 贵的玉露凝香! 林茹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不是说这玉露凝香是玉老板特意为爱妻所买的吗?” 云灵轻轻合上锦盒盖子,神情复杂。她吩咐如月道:“如月,收下吧,咱们带走。” 如月高兴得眉开眼笑:“好嘞,姑娘,回去后您试试,看看能不能散发出奇香来。” 阿霖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玉老板在汴京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他的生意是不是做得特别大呀?姑姑,你收了他送的礼物,是不是就等于接受了他的好意呢?” 云灵被侄儿的话逗笑了,她温柔地摸了摸阿霖的头,说道:“这个嘛,可不好说哦。” 如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说道:“玉……煜……不会是……爷来了吧?” 云灵连忙制止了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你猜得没错,如月,你还没说今晚见到谁了?” 如月被云灵这一问,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她很机灵,没有隐瞒,说道:“我见到玉老板身边的人了。” 云灵轻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林茹听得云里雾里的,她疑惑地问道:“如月姐,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如月笑 了笑,解释道:“没什么啦,你可别多想,姑娘也许是遇到老朋友了。” 随后,一行人上了马车,朝着客栈的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行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车夫来财在外面说道:“姑娘,是王公子来了。” 云灵掀开帘子一看,原来是顾航。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顾航嘿嘿一笑:“拍卖会上要低调可不容易啊,姓梁的女老板可就只有你一个。” 说着,他便自顾自地上了马车。如月和林茹见状,自觉地下了马车。 云灵吩咐如月和林茹带着阿霖先回客栈去。 顾航则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云灵:“这是给你的回礼,打开看看吧。” 云灵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惊讶地说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怎么这么多礼物收?” “夜明珠?!”云灵凝视着那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珠子,眼中满是惊讶,“这东西太珍贵了,我真的不能接受。” 顾航轻轻一笑,道:“别人的你能收,我的怎么就不行了?你既然来了扬州,我这个做主人的送你点礼物,这不是应该的吗?” 云灵有些无奈:“我真的 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航却接着说道:“来了扬州也不联系我,你是打算一辈子住客栈吗?住到王府去吧,那里有好多好院子,你可以随便挑。” 云灵笑了笑,委婉地拒绝道:“我没办法住到王府去的。顾航,我以什么身份去呢?是梁灵还是云灵?” 顾航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这颗珠子你得收下,你随便找个地方卖了,都能在扬州买下半条街了。你不是来行医救人的吗?要不我帮你开个医馆,你坐诊开药,随心所欲。要是哪天不想开了,咱们就一起去云游四海,怎么样?”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又得拒绝你的好意了。顾航,我们就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不好吗?你是世子,早晚得娶妻生子,而且淮南王也不会同意你和我在一起的。我们都应该清醒一些,这样难道不好吗?” 顾航突然斜靠在云灵的腿上,仰望着她,略带委屈地说道:“我要是三年前就娶了你,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喜欢上萧煜那家伙了?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话说回来,我怎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云灵凝视着顾航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庞,他的眼睛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动人的光芒。“顾航,无论你何时何地提出,皇族都不会点头让你娶我的。我听说,你已经有了未婚妻,是魏知州的爱女魏彩星,对吧?” 顾航的话里带着几分不羁与无奈:“是啊,那婚约是家里老一辈人定下的。之前我还异想天开,琢磨着能不能和你一块儿私奔,但现在看来,这些都只能是空想。我们各自背后都有太多人和事牵绊着,根本做不到说走就走。你说,生在这样富贵的家庭里,究竟有什么好处呢?还不如做个平平凡凡的穷人来得自在。”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她伸出手,轻轻拂去了落在顾航肩膀上的一根碎发,温柔道;“你别拿我好脾气,蹬鼻子上脸,喜欢与责任那可是两码事。当你真正成为穷人的时候,你就只会为生计奔波,哪里会想什么情情爱爱的。” 顾航坐起,“这世子做得是一点没意思。” 云灵看到他眼里的悲凉,无奈道:“没得选的。顾航,我们这一生都没得选的。” 顾航就像突然想通了似的:“我送你去客栈。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第272章 阿霖失踪 在一片漆黑而昏黄的夜色中,萧煜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如炬,观察着不远处的一幕。 只见顾航,先从马车中轻盈地跃下,随后,云灵——也跟着缓缓现身。 顾航很自然地伸出了他的手,而云灵似乎对此毫不意外,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置在顾航宽大而温暖的手心里,随后,在顾航的细心搀扶下,优雅地踏出了马车。 这一幕,仿佛是一幅动人的画卷,充满了温馨与甜蜜。直到云灵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顾航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准备离去。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对云灵的深深眷恋与呵护。 站在一旁的萧煜,脸色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复杂,讳莫如深。他的眼神中既有失落,又有愤怒,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录宏跟在他的身后,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暗自嘀咕,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他清楚地看到,淮南王世子与郡主之间的关系,似乎远非朋友那么简单。 “很显然呀,淮南王世子与郡主关系很亲密呀,感觉超越朋友关系了。”录宏在心中暗自感叹,却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 萧煜突然冷哼一声,声音在寂静的 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转身就走,步伐坚定而急促,仿佛要逃离这片让他心烦意乱的场景。 录宏见状,连忙跟上,硬着头皮想要宽慰自家主子:“世子与郡主在汴京的时候就认识了,又从常山到德州一个多月都在一起,关系好一些也是正常的。毕竟,郡主她……她是个好说话的性子……” 然而,萧煜却并未因此消气,反而又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你在给本王讲笑话?她好说话?在汴京的时候,她与我总是要保持距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到了扬州,她便自由了?她疯了,她在想什么?淮南王府是她想进就能进的吗?” 录宏一听这话,吓得连声附和:“就是。殿下说得极是。郡主约莫是疯了,瞧不上殿下,却瞧上个王世子,约莫是脑子不清楚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煜的一道冷眼给吓得噤了声。录宏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等待着萧煜的下一步指示。 萧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带着一丝阴恻恻:“回去。明日请云之霖来府上做客。”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仿佛已经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录宏应是。 ……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客栈的窗棂,洒在了桌子上,为这平凡的一天增添了几分温暖。 云灵和林茹、来财、如月围坐在桌边,享受着简单却温馨的早餐。饭后,云灵带着如月准备出门寻找商机,她心中已有了计较——利用当地的珍珠养殖资源,制作贵妇们钟爱的胭脂水粉,以此打开市场,赚取丰厚的利润。 “江河湖海资源丰富,珍珠养殖遍地开花,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云灵边说边整理着衣裳,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林茹和来财则留下来照看年幼的阿霖,确保他安然无恙。 且今日莲香也会赶回来,云灵便才放心离开的。 傍晚时分,云灵拖着疲惫返回客栈,林茹在打瞌睡,来财在喂马,莲香还没赶回来。 林茹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哦,霖少爷晚饭后就回房间看书了,还特别吩咐不要打扰他。” 云灵闻言,眉头紧锁,“多久了?” 林茹想了想,“大概半个时辰了吧。” 云灵的心猛地一沉,她快步走向阿霖的房间,推开门,却只见空荡荡 的屋子,哪里有阿霖的身影?书架上的书页轻轻翻动,似乎在诉说着主人刚刚离开的匆忙,但阿霖,那个平日里总是乖乖待在房间的小身影,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如月见状,立刻责怪起林茹来:“你怎么照看孩子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林茹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摆手解释:“我真的亲眼看到霖少爷进了房间,我还特意为他准备了一盘糕点,怕他看书饿了。姑娘,我真的没有撒谎,您看,糕点还在这里呢!而且老板也可以做证,我一直都在这儿守着,就是刚才去了一趟茅厕,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云灵环顾四周,房间整洁有序,没有丝毫打斗或挣扎的痕迹,窗户紧闭,连一条缝隙都没有,显然阿霖并没有从这里离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如月见状,连忙提议:“姑娘,我现在立刻去客栈周围找找,说不定少爷只是下楼透气去了。” 林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疏忽了,连忙跟着如月下楼,两人分头在客栈内外寻找阿霖的踪迹。如月心中焦急,不停地埋怨着:“莲香姑姑怎么还不回来?阿霖可是 姑娘的心头肉,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这次出行可就全毁了。姑娘这么信任你,你却……” 林茹吓得都快哭了,她哽咽着说:“怎么会这样呢,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如月焦急地询问客栈老板:“老板,您有没有看到我家少爷从楼上下来?” 老板摇了摇头,回答说:“吃晚饭的时候我还见到了他,但之后就没再看到他下楼。” 一楼的其他客人都纷纷表示,没看到一个小男孩经过。 如月赶紧安排林茹到客栈门外去找找看,然后她自己去找来财:“来财,少爷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他?” 来财一听,震惊得差点把手里的马饲料都撒了:“啊?我一直在喂马,没看到少爷啊。这天都黑了,少爷可别迷路了,我还是去报官吧。” 如月眉头紧锁,说:“先别急,我们先去问问、姑娘,看看能不能报官。” 于是,三人又一起去找云灵。只见云灵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里,情绪显得非常低落。她叹了口气,说:“你们别找了,我大概知道阿霖在哪里了。我自己去找,林茹和来财去接莲香姑姑,如月你跟着我。” 第273章 阿霖失踪 云灵的表情虽然尽力维持着冷静,但眼底的不悦却难以掩饰。 这时,林茹突然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自责与恐慌:“姑娘,都是奴的错。奴婢不该在打瞌睡,不该擅离职守,更不该在关键时刻去如厕。请您责罚我吧,千万别生气,奴婢一定会把霖少爷找回来的。” 云灵轻轻皱起眉头,她深知这种事情的发生不能完全归咎于林茹:“起来吧,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扬州城这么大,寻人就如大海捞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不能擅自行动,必须有人和你一起。你和来财去接莲香姑姑,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不能有丝毫延误。” 来财生怕林茹再说些不好的话,连忙点头答应:“是,姑娘放心,小的这就带林茹前去接人。” 云灵轻嗯一声,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随后,她和如月各自骑上一匹马。 月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您已经知道霖少爷去哪里了吗?” 云灵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是有人故意逼我现身。罢了,既然如此,我就走一趟吧。说起来,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他了,是该见一面了。” 其实,云灵心中五味杂陈。她曾经以为,都 是因为时常见到,才心生了喜欢。又想着,只要不日日见到那人,心中的好感就会慢慢淡化。所以,她选择离开一段时间,希望通过距离和时间来冲淡一切。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份思念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长,让她时常患得患失。” 可是,当她得知萧煜就在扬州时,心里那股慌乱与悸动再次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已经20岁了,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对于感情已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否则,她还以为自己患上了心疾。 此刻的她,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能再次见到他,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笑容;又害怕那份思念会更加浓烈,让自己无法自拔。 马儿在路上,云灵的心也在起伏不定。 如月明白真相,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哦,原来是殿下亲自把人带走了,那就肯定安全无虞了,姑娘您就放心吧。”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云灵,眼神中满是宽慰。 云灵沉默不语,只是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心中暗自思量着近日来听到的种种传言,终于下定了决心,按照那些言传的信息,一步步寻向了萧煜在扬州新购置的那座气势恢宏的大 宅。 宅邸的门口,两个身着整洁小厮服饰的年轻人正一丝不苟地守着,眼神锐利,仿佛连一只苍蝇也别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飞过。如月见状,低声在云灵耳边说道:“姑娘您看,这房前屋后,乃至房顶各处,都布满了i殿下的暗卫,真是密不透风啊。” 云灵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如水,“他做事向来都是这般谨慎小心,这也是他能在这乱世中立足的根本。” 真的是要命至极,淡然一声没有 这时,门口的小厮一眼便认出了云灵,脸上立刻堆满了恭敬的笑容,“云姑娘,快请进吧,玉老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云灵一听,便认出这正是那日给她转赠玉露凝香的小厮,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亲切感。 她轻轻应了一声,带着如月,跟着小厮的指引,一路穿过了曲折蜿蜒的假山、碧波荡漾的池水,还有雕梁画栋的走廊,终于来到了主院。虽 然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昏暗,但借助着院中的灯火,依旧能清晰地看出这是萧煜平日里最喜欢的院落风格,简约而不失雅致。 来到一处房间门口,小厮停下脚步,恭敬地通报:“老爷,云灵姑娘到了。” 房内并没有立刻传来回应, 而是过了一会儿,录宏先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如月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这时,萧煜的声音才从房内悠悠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和笑意,“来了便进来吧,站在门口是要当门神吗?” 云灵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小厮机灵地把门轻轻合上,动作敏捷而无声。萧煜并未起身迎接,但云灵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庞。他依旧保持着那份矜持高贵的气质,眼神深邃而充满深情,背脊挺直如松,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昨日重现,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心安。 她心里不禁暗自感叹,造物主对他可真是偏爱有加,不仅赐予了他至高无上的皇权富贵,还赋予了他那绝世无双的容貌,让人见了便难以忘怀。 萧煜虽然嘴角未扬,但那双眼睛却分明写满了对云灵的期待。 云灵进屋后,静静地站在原地,宛如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面容精致如画,一袭素白的衣裳更衬得她气质出尘,而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亮光,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她佩戴着玉露凝香,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四目相对,却一时无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明明在来的路上,云灵的 心里已经装满了想要说的话,可此刻面对面站着,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仿佛所有的言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相见给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还是云灵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找了一个话题,轻声问道:“阿霖呢?” 萧煜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云灵,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若非是阿霖来了,你是不是还不肯来见我?你早就猜到了,你就是不肯主动来找我,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念我吗?” 听到萧煜这么说,云灵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阿霖是安全的。 她找了个借口解释道:“我其实也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来,毕竟玉老板有位爱妻需要照顾,而且秦王殿下您也还未成婚,所以我……” 话未说完,萧煜已经起身,缓缓向她走来,目光紧紧锁定在她那双流转如波的眼眸上:“理由?我还真没想到你也会有找理由的时候。爱妻即将前往扬州这件事,你就这么轻易地忽略了?不过,无论如何,这一生,你都是我认定的妻子,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云灵闻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脸颊也染上了红晕:“所以你为何生气?生气还将阿霖故意带来,让我紧张,你是故意的吗?” 第274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萧煜轻轻地把云灵拥入怀中,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宝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歉意:“我就是故意的,因为你不肯来见我,我只好用点不太光彩的手段了。如果你以后还不肯来,我可能会变得更‘卑鄙’哦。” 在他的怀抱里,云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那种莫名的感动让她眼眶微湿,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她低声娇嗔道:“那你为什么要生气呢?你明明知道,我迟早会来找你的。” 萧煜温柔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眼神中满是宠溺:“你和顾航从小就认识,从常山到德州,你们一直形影不离。昨晚你们还共乘一辆马车,我怎么能不生气、不嫉妒呢?” 云灵闻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知道萧煜的担忧和醋意并非空穴来风,但她和顾航之间真的只是纯粹的友情而已。她轻声说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啊。顾航对我,又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呢?我一个已经嫁过一次的人,你不嫌弃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又怎么可能生出别的念头来呢?他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已。” 萧煜听了云灵的 话,虽然心中的醋意稍减,但仍然像个孩子般执拗:“可是他对你的心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就是不高兴,看到你们那么亲密,我就心里不舒服。” 云灵无奈地笑了笑,声音软糯得像:“好啦,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会离他远一些,会注意分寸的。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萧煜见云灵态度诚恳,心中的怒气这才渐渐平息。他拉着云灵的手,走到他的桌几旁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那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我吩咐录宏把他们都接过来。” 云灵闻言,微微一愣:“我们要住在一起吗?可是我们还没成亲呢,而且你现在在扬州办案,我住在这里合适吗?要不等回到汴京,我们成亲之后……” 萧煜一脸无奈,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说道:“你嘴里整天挂着想我、念我,难道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吗?我明明说了我的爱妻将来扬州,可你现在却不住在这里,你让我上哪儿去寻我的爱妻?” 云灵范显得有些为难,她皱了皱眉说:“谁让你编造这一条的?说你是荆州富商就已经够离谱的了,还非要买下这玉露凝香,戴在头上,也没看出什 么特别的地方来……不如直接转卖了吧……” 萧煜听了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你这一身的清香可都是源自于它,你怎么反倒不喜欢了呢?我从未送过你一样好东西,好不容易得了手,你却还不乐意了?反正我已经送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你好了。” 云灵看着萧煜又要生气的样子,赶紧换上一副温柔的神情,她说道:“一个来月没见,殿下气性倒是大了不少?不过还是要多谢殿下一路派人护着我,更要谢谢殿下送如此贵重的物品,我真的很欣喜。” 萧煜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他紧紧拉住云灵的手,不放她离开,然后转头对录宏吩咐道:“录宏,你赶紧带人前去客栈,把夫人的人和物品全部带回来。对了,夫人的院子都收拾好了吗?” 录宏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殿下。院子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是按照灵溪院的布置来弄的。” 云灵终于安顿了下来,并且也如愿以偿地与阿霖见了面。 这段时间,她的心情原本是舒畅而宁静的。萧煜的细心更是让这份宁静添上了几分温 暖——他专门为阿霖布置了一个小院子,不仅环境优美,而且离他自己的院子也不远,这样他就能随时照应到阿霖的情况。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来福和林茹突然回来报信,说:“莲香姑姑早晨就从家里出来了,但到现在还没到约定的地点。”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云灵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来财,你赶紧带人去寻找,沿着她可能经过的路线仔细找,不能有丝毫的耽误。” 萧煜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他立刻吩咐录宏:“你也带人去那一片区域仔细搜寻,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玉老板爱妻身边的嬷嬷迷路了。” 云灵没有反驳萧煜的安排,她觉得这样说最为妥当。于是,大家迅速分头行动,整个院子瞬间变得忙碌而紧张。 林茹悄悄地和如月站在一起,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口,不敢抬起来,生怕被责备。 萧煜审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见大家都已经行动起来,便让剩下的人也都退下。他走到云灵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别担心,她是扬州人,对这里很熟 悉,她可能是去哪里办事了,还没来得及赶回来。” 但云灵却摇了摇头,一脸的担忧难以掩饰:“她向来守礼,懂得各种规矩,从来不会不按时归来的。” “姑姑这次八成是出事了。她看着我出生,看着我长大,然后又跟随我嫁人,再随我回到侯府。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关心我。她做事细心周到,又泼辣又谨慎,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 萧煜的眉头紧紧锁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与忧虑,“我现在命于森率领精锐暗卫前去搜寻,务必尽快找到线索。你先随我去休息,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云灵听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担忧,她轻声细语道:“可是,圣上早有明令,各府不得私自豢养府兵与暗卫……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暴露这股力量为好……淮南王迟迟不肯现身,足见他行事极为谨慎小心。昨日他不是还特意派了顾航前来试探你的虚实吗?” 萧煜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却又不失沉稳,“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此次不过是暗中查找,不会惊动他人。 不会有事。你真是时刻都在替我着想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275章 怀疑 云灵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出马去寻莲香,她心里有种预感,这次的事情很可能又是冲着她来的。于是,她打算先回客栈一趟,看看那个人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萧煜见云灵主意已定,知道自己无法劝阻,便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我实在不放心。” 云灵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的身份不能曝光。抓走姑姑的那个人,肯定知道我是谁,但他很可能还不知道殿下你也到了扬州。你一旦露面,可能会引来麻烦。” 萧煜虽然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但也明白云灵说得有理,便道:“那我让闫飞暗中保护你,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云灵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还算可行,便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先回客栈。阿霖就暂时交给殿下你照顾了。” 萧煜连忙应承下来:“你放心去吧,阿霖我会照顾好的。” 回到客栈后,老板还没来得及整理房间,整个客栈空无一人,没有其他客人入住的迹象。云灵心急如焚地赶了回来,立刻要求再加住一晚。 她在客栈里仔细搜寻,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最终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封书信。 信上赫然写着:“想要你的人平安无事,就拿藏宝图来交换。” 看到这句话,云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两个可能的幕后黑手:要么是淮南王府,要么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云灵紧紧攥着那张字条,心中的愤怒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沉思了许久。随后,她拿起顾航之前给她的玉牌,决定去找顾航问个明白。凭借玉牌,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见到了顾航。 顾航见到云灵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此时正在饮酒作乐,欣赏着舞女们优美的舞姿。但当看到云灵手中的玉牌时,他立刻像发了疯一样冲了出来。 他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有急事?” 云灵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的人被人绑架了,绑匪要求用藏宝图去交换。世子,你能不能想到这会是谁干的?” 顾航一听,立刻明白了云灵的言下之意。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真的不知情。淮南王府根本不知道你来到了扬州,灵儿,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又怎么会泄露你的行踪呢?” 云灵其实也只是试探一下顾航,她心里明白自己不该怀疑他,但对于淮南王府,她却无法完全打消疑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是我太心急了,找不到人我真的很着急……对不起,我先去找人了。” 顾航见状,立刻跟在了她的身后,“我陪你一起去找。扬州的地形我熟悉得很,你就算想找,也不一定能找到。” 云灵微微点头后,顾航便开口问道:“我可以看一下那张字条吗?” 云灵从袖中掏出字条,递给了顾航,并提醒道:“字迹有点难认。” 顾航接过字条,仔细端详了一番后,点了点头:“嗯,的确不是淮南王府的人写的。不过,扬州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我恰好知道几个,我带你去寻。” 云灵听后,感激地回应:“好,谢谢你了。” 顾航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吗?” 云灵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那我改天请你喝酒吧。扬州的好酒这么多,我一定要全部尝一遍。” 顾航微笑着应了一声:“ 好。” 很快,两匹马就被牵了过来。顾航在前面带路,云灵紧随其后。 他们先到了一处巷子,但里面空无一人。 顾航想了想,又带着云灵前往另一处:“放心吧,东西没到手之前,人暂时不会有危险。不过,你今晚可能没法好好休息了。” 云灵摇了摇头,表示无所谓:“没关系,现在时辰还早。藏宝图在我身上,到时候直接换人就行。本来我拿着它也没什么用。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重新画一幅给你,我都记在脑子里呢。” 顾航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色:“我要那藏宝图做什么?” 云灵心里明白,却没有直接揭穿他,只是笑了笑:“走吧,我们去下一处找找看。” …… 于森回来了,他已经找到了要找的那个人。但就在这时,云灵和顾航也先后赶到了现场,这样一来,他就没法再继续插手了。 阿霖已经睡下,萧煜来到书房,刚坐下不久,就听到云灵又去找顾航帮忙的消息,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顾航也在场?” 于森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爷。要是您觉得那 位世子碍眼,属下这就去把他给解决了。” 萧煜的脸色阴沉,他反问道:“要是淮南王的嫡长子死了,本王来扬州还有什么意义?” 于森一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请罪:“属下愚钝,请爷责罚。” 萧煜轻轻敲打着桌子,沉声问道:“黑炉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于森神色有些尴尬,他回答道:“属下无能,还没有什么进展。图上的山脉我们已经找到了,但那片山脉绵延上万里,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太难了。” 萧煜闻言,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低声说道:“如果淮南王府打算打造兵器,这批宝藏他们是志在必得的。一旦他们得知藏宝图在本王手里,必定会派人去汴京抢夺。他们在汴京有暗桩和眼线,肯定会想办法盗图。” 于森一听,顿时明白了萧煜的意思:“爷,这正好可以成为我们的证据。” 萧煜嗯了一声,吩咐道:“没错,你赶快去办吧。尽快找到黑炉,多掌握一些证据。” 于森应是,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边顾航带着云灵还真寻到了人。 录宏带人悄然在外接应。 第276章 他有了婢女 云灵一股脑儿地冲了进来,顾航连拦都没拦住。 随后,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整了一张面具戴上,紧跟着云灵的脚步,也闯进了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人在了,为首的那个也戴着面具,他旁边的人都戴着黑色的巾。云灵才懒得问他们是谁,她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些人肯定是皇帝派来的内卫。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人呢?我把藏宝图带来了。别想跟我玩什么花样,我也是有备而来。今天要是见不到我的人,你们就跟着这藏宝图一起,在扬州消失吧!” 戴面具的人也没再多说废话,马上就把人给带了出来。 云灵一看,莲香姑姑明显受了伤,嘴角还有淤血,脚步也虚浮不稳,显然是被审问过藏宝图的下落了。 云灵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藏宝图撕成两半,狠狠地扔在地上:“我的人受伤了,你们还想拿到完整的藏宝图?做梦!” 那些劫匪都被云灵的气势给震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云灵怒气冲冲地说:“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东西我已经给他了,别再纠缠不休!你们能找到我的人,说明我的人当中出了叛徒。那个叛徒,就算死,也得死在我 手里!” 顾航见状,赶紧把莲香护住。那些劫匪则忙着去捡被撕碎的藏宝图。 云灵、顾航和莲香三人离开了院子。 还没等录宏有什么动作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批人,把那十多个劫匪全部给干掉了。 昏暗之中,顾航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但云灵一直在查看莲香的伤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阴森可怕的眼神。 等到云灵他们离开后,顾航对身后的人说:“藏宝图马上交给父王,这些尸体都给处理干净,别留下一点痕迹!连内卫都到扬州来了,这事儿是该好好处理一下了。” …… 云灵心急如焚地骑着马,带着受伤的莲香一路疾驰,直奔向萧煜那座气派的大宅。 夜幕低垂,但她的心中只有尽快救治莲香的念头,丝毫不在意周围的黑暗与寂静。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响,像是急切的呼唤。 如月和林茹早已得知消息,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担忧。一见到云灵和莲香的身影,她们立刻迎了上来,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默契的行动。 “林茹,你赶快去准备热水,要尽可能多,莲香需要清洗伤口。”云灵的声音 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接着,她又对如月说:“如月,你快去我的房间把我的药箱拿来,里面有止疼药、止血药,还有包扎用的纱布,越快越好!” 莲香被小心地安置在云灵新置办的软榻上,尽管身上多处受伤,但她的意识还算清醒。看到云灵和其他人为了她忙碌,她心中满是愧疚,“姑娘,我没事的,真的只是一些轻伤,休养几日就会好的,您千万不要着急也不要生气。” 云灵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轻声自责道:“若不是我,你又怎会受此苦难?” 莲香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姑娘千万别这么想,这只是奴婢的命,何况奴婢也只是挨了几棍子而已,没有大碍的。” 云灵顾不上多言,红着眼眶仔细地检查着莲香的伤势。她的动作轻柔却又不失果断,生怕一不小心加重了莲香的痛苦。在给莲香喂下一颗止疼药后,云灵更是自责不已:“莲香,下次若他们再问你,你就照实说便是。关于藏宝图,你就说在我身上。你这样何必呢?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狡猾得很。” 莲香见云灵如此自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顾娘给的 止痛药还真是灵丹妙药,才刚刚服下,就感觉不那么疼了。姑娘,您就别自责了,这或许就是我的运气不太好,偏偏让我给遇上了。” 话虽如此,莲香的神情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悲伤:“可是姑娘,藏宝图丢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云灵叹了口气,握住莲香的手说道:“姑姑,藏宝图对我来说,只是一张废纸而已,没有任何意义。只有那些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人,才会拼命去争抢。对我来说,姑姑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你肋骨断了两根,膝盖上和胳膊肘上也都受了伤,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地躺着休养吧。” 如月和林茹也在一旁抹着眼泪,如月哽咽着说:“姑姑,你就放心吧,这段时间我来伺候你,你的活计我都会替你干好的。” 林茹也连连点头:“姑姑,我也会照顾好姑娘的,你就安心养伤吧。” 莲香听着她们的话,心中满是感动。她强忍着泪水,再次安慰大家:“都不要哭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休养几日就会好的。你们都要尽心尽力地伺候姑娘,不能有一丝懈怠。” 如月和林茹连忙点头答应。云灵则吩咐如月先为莲 香换上干净的衣服,她自己则提笔开始写药方,让林茹赶紧交给来财,让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药抓回来。 整个院子都在为莲香的伤势忙碌着,时间在紧张和焦虑中流逝。 等到莲香终于服下药,沉沉睡去时,窗外的夜色已经深沉如墨,时间也已经悄然到了子时。 萧煜同样还未就寝,他走过来劝说云灵:“你还是早点睡吧,这样才能恢复好精神和体力。去我那里休息吧,明天再换回来。” 云灵轻声应了一声,很听话地跟着萧煜来到了他的院子。萧煜安排她睡在自己的房间里,说道:“今晚你就睡这儿,我去书房凑合一晚。” 云灵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安:“我还是去睡客房吧。” 萧煜有些无奈地劝道:“客房还没来得及收拾呢,你先睡这儿吧。我已经让人换过床单被褥了,放心吧,没事的。” 云灵知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两个侍女走了进来,侍候云灵更衣。 云灵有些惊讶,心中有些好奇,萧煜什么时候开始用婢女了? 在秦王府的时候,萧煜身边可是只有一个女侍卫青阳啊。 第277章 住下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悄溜进房间,为这宁静的空间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云灵还在梦乡中,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似乎正沉浸在某个美好的梦境里。 此时,房间内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十多个美貌的婢女分立两旁,各自忙碌着,有的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有的端着精致的首饰盒,还有的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和准备洗漱用的热水,整个房间充满了温馨而又井然有序的氛围。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云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坐起身来。这时,一个身着淡雅衣裳,面容清秀的女子——领头的如燕,轻轻走上前来,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恭敬:“夫人,让奴婢侍奉您洗漱更衣吧。” “夫人?”云灵刚想说些什么,反驳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但脑海中闪过萧煜编织的那些个谎言,便默默地接受了这个身份。 婢女们动作迅速而又轻柔,为云灵换上了精心准备的衣裙。这衣裙是用细腻柔软、光泽熠熠的锦缎编织而成,颜色是那种明艳动人的粉紫色,宛如天边绚烂的云霞,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无尽的华贵与 典雅。衣裙轻盈如蝉翼,穿在身上仿佛没有重量,却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云灵曼妙的身姿,让她看起来更加娇艳动人。 如燕手法娴熟地为云灵梳了一个已婚夫人常梳的低髻,再搭配上精致的玉露凝香,整个人瞬间变得沉稳端庄,高贵典雅。 如燕看着镜中的云灵,不禁惊叹道:“夫人,您真的绝美,奴婢还没有给您涂上胭脂呢,您却已经如出水芙蓉一般娇艳。我们扬州的第一美人,与您比起来,都还差上一大截呢。” 站在身后的侍女们也纷纷点头附和,赞不绝口。云灵听着她们的夸赞,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心里却是波澜不惊。她知道,这些夸赞不过是出于职责和礼貌,真正的美,是源自内心的。 “你们便都退下吧,有事我会再叫你们的。”云灵轻声说道。 如燕应是,“奴婢这就去请老爷过来,老爷说了,等夫人装扮好之后,便要请他过来与夫人一道用早膳的。” 云灵却道:“我过去吧,把早膳摆到他院子里便是。” “如燕,我还是自己过去吧,把早膳摆到他院子里便是。”云灵突 然说道。如燕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带着侍女们将早膳往萧煜的院子搬去。 云灵紧随其后,来到了萧煜的院子。萧煜早已在院中等候,见到云灵,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赞道:“夫人真美。”云灵被夸得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萧煜见状,挥手示意如燕等人退下。待众人离开后,他拉着云灵的手,轻声说道:“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很衬托你的肤色,你以后要常穿。我命人将这个颜色的锦缎多做几套款式不同的衣裙,你换着穿。” 云灵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不必做那么多,锦缎很是昂贵,一件衣服,都是老百姓一年的收成了。这件衣裙的确好看,且面料舒服,谢殿下了。” 萧煜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轻声说道:“好,听你的。那就多做一件好不好?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云灵无奈地笑了笑,拗不过萧煜的坚持,只好点了点头:“都依你。我侍奉殿下用早膳吧。” 云灵匆匆忙忙地扒拉了几口饭,心里一直惦记着莲香的伤势,完全没 了继续用餐的心思。她知道萧煜手头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不可能马上陪她去看莲香,所以决定让新买来的侍女如燕带路。 如燕小心翼翼地领着云灵穿过曲折的走廊,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府中的景致。她们来到莲香居住的小院时,只见莲香已经在如月的悉心照料下吃起了早饭,而林茹则在一旁忙碌地清洗着莲香换下来的衣物。 云灵急切地迈进门槛,一眼就看到了莲香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淤痕,心顿时沉了下来。尽管她已经听说了莲香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亲眼看到这一幕,她仍旧感到愤愤不平。“姑姑,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云灵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和关心。 莲香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温柔地说道:“已经好多了,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如月和林茹照顾得十分周到,我都觉得自己快被宠坏了。倒是你,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如把如月叫去你身边伺候吧。” 云灵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如燕,思索片刻后说:“姑姑别担心,我身边有如燕她们在呢。等你伤完全好了,你和如月就一 起来我这里吧。” 莲香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如月已经将奴婢的房间收拾出来了,现在就搬过去,与姑娘一道住着,奴婢才能安心。” 云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也等你完全好了再说吧,我现在住的院子宽敞得很,多一间少一间都没关系的。” 就在这个时候,如燕插话道:“夫人,这样做怕是不妥。老爷是经常过来的,您和老爷是夫妻,住在一起天经地义,但夜里若有奴婢在场,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莲香闻言,立刻附和道:“没错,姑娘还是考虑一下如燕的建议吧。” 云灵转头看向如燕,因为才相识不久,心里难免有些戒备,所以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不作声地接受了莲香的好意,只是暗自琢磨着,日后该如何安排才更加妥帖。 众人一番忙碌,总算是把莲香的房间安顿好了,里面的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充满了家的温馨。 这时,云灵正凝神思考着下一步的生意计划,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阿霖的呼喊声:“姑姑……姑姑……我刚练完剑,你起床了吗?” 第278章 我想要你 阿霖与云灵在里屋低语,偶尔传出的轻声笑语,在宁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温馨。 而屋外,几个侍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话题离不开府中的大小事务,特别是关于萧煜和云灵的逸事。 “老爷可真是个大好人,连夫人家的侄子都愿意收养,真是仁心宅厚啊!”其中一个侍女压低声音,眼神中带着几分敬佩。 “这还用说嘛,老爷家大业大,养个孩子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花不了几个钱。”另一个侍女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 “不过我听说,老爷对夫人那可是真的宠,昨天晚上都主动让出房间,自己跑去客房睡了。”又一个侍女神秘兮兮地说,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哎呀,这夫妻感情看着挺好的呀,怎么还要分房睡呢?这不太合常理吧?”一个侍女满脸疑惑,显然对这个安排感到不解。 “就是啊,夫妻之间不应该睡在一起吗?这样感情才会更好呀。”另一个侍女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天真。 “而且,他们结婚这么久,都没见有个孩子,会不会是夫人她……不愿意啊?”这个大胆的猜测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毕竟这涉及到主人的隐私,不该随意揣测。 正当她们议论纷纷时,如月从一旁 经过,干咳了几声,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这群侍女们瞬间噤声,纷纷作鸟兽散,各自忙碌去了。 如月走进里屋,对着云灵轻声说道:“姑娘,她们又在嚼舌根了,说您和殿下不同房,还猜测是您……不愿意。” 云灵闻言,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轻笑道:“这也成了问题?真是人言可畏。” “算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将我的东西搬到殿下的院子去,顺便吩咐下去,让大家叫我夫人,叫殿下老爷,这些称呼也该改改了。”云灵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如月一听,立刻明白了云灵的用意,知道这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同时也是为了配合云灵扮演好玉夫人的角色。 “姑娘,那您的那边……”如月有些担心地问道,毕竟云灵原来的住处也有不少私人物品。 云灵微微一顿,随即说道:“那边有录宏在,你与他说一声便是,他会帮我安排妥当的。” 如月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忙活了。 夜幕降临,萧煜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府中,心中还盘算着更衣之后去寻云灵,与她共度这宁静的夜晚。 然而,当他踏入自己的院子时,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云灵正坐在案几前,穿着简约而不失雅致,半披着长 发,手中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 云灵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做戏就要做全套,我便搬了过来,在扬州这段日子,我会尽力扮演好玉夫人这个角色。” 萧煜一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他一直期待着能与云灵真正生活在一起,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美好。 回想起昨晚,他还曾犹豫着要不要提出同寝的请求,但最终因为种种原因,还是没有开口。而现在,云灵竟然主动搬了过来,这让他既惊又喜。 “灵儿,你真是太贴心了。”萧煜走到云灵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柔情。 云灵的声音轻柔而低沉,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飘浮的每一丝尘埃,“破案,从来都不是一件易事。淮南这片土地,远没有它表面看起来那么宁静祥和。淮南王也在暗中寻找那份藏宝图,这足以说明这批铁矿石的重要性非同小可。他究竟为何需要这些铁矿石,目的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萧煜的眼神锐利,扫视了一圈窗外和门外,确认周围安全无虞后,才拉着云灵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慎重:“你说得对,淮南的水深得很。我这边正忙着寻找黑炉的踪迹,程楷那边也在不动声色地搜集证据,希 望能尽快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云灵闻言,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关切地问道:“那南春呢?她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萧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放心,南春一切安好。她现在和吴渊住在一起,吴渊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们,你们也好叙叙旧。” 云灵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感激地点了点头:“好,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南春。她性格直率,有时候难免会有些任性,这一路上肯定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萧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哪里,南春其实很懂事。她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她最亲近的人。而且,她一直相信能在扬州见到她的父亲,所以始终保持着乐观和坚强。” 云灵闻言,神色微微一黯,叹了口气说道:“关于杨岩仁,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在扬州。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谢芙蓉此刻正在扬州。她的日子并不好过,被她的情郎欺骗,还被卖到了那种烟花之地……我一直在想办法将她赎出来,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门路。” 萧煜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我来处理吧。你出面的话,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云灵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你出面更不合适。我打算通过顾航来办这件事。” 提到顾航,萧煜的脸色不自觉地黯淡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为什么总是提到他?嗯?”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是淮南王世子,在这里算是地头蛇,很多事情办起来要方便得多。你想到哪里去了?对了,厨房里还炖着安神汤呢,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萧煜轻轻地将云灵拉入怀中,用他那温柔得能融化人心的声音缓缓说道:“其实我并不饿,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灵儿,你有没有认真地想过,愿意嫁给我这件事呢?即将到来的扬州之行,我心中满是顾虑,怕自己因为事务繁忙,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更怕你会受到委屈,生怕我办的事,会影响你的安危。” 云灵闻伸手轻轻地捧起了萧煜的脸庞,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情与坚定:“你要相信我,可以吗?我真心希望能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成为你的负担。我真的很希望,我们能尽快解决淮南这边的所有事情,然后一起回到汴京,回到我们熟悉的地方,继续我们的生活。” 萧煜忽然吻住了她柔软的唇,许久他低声沙哑道:“我很想你,想要你……” 第279章 同睡 缠绵的时光仿佛被拉长了许多,两人的衣衫都有些不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 此时,守在门外的录宏恰好挡住了正要推门而入的如燕。如燕的脸色如同晚霞般绯红,她低垂着眼帘,声音细若蚊蚋:“录大哥,能否请你待会儿叫我一下?这是我特意为老爷和夫人准备的安神汤。” 录宏憨厚地应了一声“嗯”,心里却也不免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毕竟,这样的场景,对于他这个一直忠心耿耿、循规蹈矩的侍卫来说,确实有些超乎寻常。他尽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内心却如鼓点般急促跳动。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里面传来了萧煜的呼唤声。录宏赶忙端起那碗还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安神汤,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他的头不自觉地低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撞破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萧煜见状,微微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低着头?” 录宏这才猛地抬头,恰好看到云灵已经衣衫整洁地坐在桌几前,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他连忙回答道:“非礼勿视,爷,属下只是……”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便不 再继续。 萧煜瞬间明白了录宏的心思,不禁哑然失笑:“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让你端个汤而已。” 录宏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多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找了个借口匆匆退了出去:“属下告退!” 云灵看着录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没有言语。她端起那碗安神汤,轻轻嗅了嗅,赞叹道:“这汤的味道真不错,殿下要不要一起来尝尝?” 萧煜坐在云灵的对面,脸上挂着一抹温和可亲的笑容:“好啊,那就一起喝。” 两人的目光交会,深情而缠绵,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温馨而又甜蜜的气息。 云灵突然开始打起了哈欠,显然是有些困了。萧煜见状,笑道:“既然困了,那就睡吧。现在不睡,更待何时呢?” 云灵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还是睡榻上吧,我来睡软榻便好。” 萧煜却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不是说要演戏就要演全套吗?现在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瞧着,你与我分榻而睡,岂不是要惹人非议?” 云灵的脸颊越发红润了:“可是……我们毕竟还未成亲,这样睡在一起……” 萧煜打断了 她的话:“只是睡在一张榻上而已,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若是你实在不放心,咱们就在中间放上一碗水,如何?” 云灵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萧煜的,只好羞涩地点了点头:“那……你先转过身去。” 萧煜笑着应了声好,随即站起身来:“我先去外厅坐会儿,你脱了外袍再睡吧。” 云灵的声音细若蚊蚋地应了一声“嗯”。待萧煜离开后,她才缓缓脱下外袍,躺在床上。她的心跳得很快,脸上也始终挂着一抹未曾褪去的红晕。 不一会儿,萧煜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云灵,嘴角再次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轻手轻脚地爬上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到云灵的休息。 夜色如墨,缓缓铺满了整个房间,窗外的月光偷偷溜进,为这静谧的空间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 云灵躺在床榻之上,心跳如鼓,脸颊上染上了两朵不易察觉的红云,羞涩之情溢于言表。她紧紧闭着眼睛,生怕一丝微动都会泄露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房间内,除了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 妙氛围。 萧煜侧卧于旁,目光温柔地穿透夜色,落在云灵那张精致而略带羞涩的脸庞上。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如同蝶翼般细腻,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牵动着他的心弦。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期待:“睡不着吗?”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嗯”,声音细若蚊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她鼓起勇气,轻轻问道:“殿下……您为何也还没睡呢?”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深邃而温暖,仿佛能洞察人心:“叫我阿煜吧,至少在这样私密的时刻,没有旁人在的时候。”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因羞涩而迟疑。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道:“阿……煜。那殿下可有表字?我可以叫你的小字吗?” 萧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单手撑头,侧身更加靠近云灵,眼中闪烁着笑意:“哦?你知道我的表字?说来听听。” 云灵羞涩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游丝:“师父他老人家曾提及,说殿下的表字是云晖。” 萧煜轻笑,一副随和的模样:“既然你知道,那自然更好。不过,记住 ,只要不是在正式场合,你尽可以随意称呼我,我不介意。” 云灵心中一暖,轻声道:“那按照寻常人家的规矩,在人前我自然是要尊称您为老爷的。”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却也满是对现状的接受与妥协。 萧煜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人多的时候,怕是要委屈你了。” 云灵摇了摇头,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自打有殿下庇佑以来,我何曾真正受过委屈?有殿下在,便是我最大的幸运。” 萧煜闻言,眼中光芒更甚,他紧紧握住云灵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温暖永远留在掌心:“大师曾告诉我,你在他面前称赞过我,还说……对我有情,这是真的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期待与紧张交织的情绪。 云灵的面色瞬间绯红,师父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他了!她心中暗自埋怨,却又无法否认那份情愫。 “太晚了,我……我有些困了,殿下也早些休息吧。”她试图用话语掩饰自己的羞涩,却更加显得欲盖弥彰。 萧煜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他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宠溺与理解:“好,我们睡吧。愿你好梦连连,梦里也有我。” 第280章 我父亲在扬州吗? 云灵却想,萧煜为何都没有问她的表字呢。 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晨,云灵突然醒来,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她轻轻地坐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如燕便恰到好处地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夫人,可要起身了?奴婢这就为您更衣。” 云灵轻轻点头,任由如燕那双灵巧的手为她挑选衣物,细心地打理着每一个细节。换上了崭新的衣裙,搭配着精致的头饰,云灵被打扮得如同初绽的花朵,美丽而不失端庄。如燕在一旁看得目不暇接,忍不住再次发出由衷的赞叹,而云灵只是淡淡一笑,随即问道:“老爷可曾用过早膳了?” 如燕恭敬地回答:“老爷已经用完早膳,带着录大哥出门了。他说,夫人若是吃完早膳,就请您稍等片刻,他回来之后,便与您一同外出。” 云灵应了一声,随意吃了些早点,心中却挂念着莲香的身体状况。于是,她起身前往另一个院子,想要亲自去看看莲香。 刚踏入院子,如月便迎了上来,差点脱口而出“姑娘”,但在看到如燕也在立即改口:“夫人,奴婢想要去那边照顾您,您一个人在那边,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 云灵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想到如月此刻的责任,便温和地说:“再过几日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姑姑。” 如月弱弱地应了一声,虽然不解,但也应是。 云灵走进莲香的房间,看到一切安好,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她轻声细语地与莲香说了几句话,确认她无恙后,才放心地离开。 走在偌大的院子里,云灵的心情格外宁静,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声音,紧接着,录宏小跑着前来通报:“夫人,老爷在马车里等您呢,请您过去。” 云灵跟随着录宏的步伐,如燕也自然而然地想要跟上,却被录宏轻轻拦下:“你就不用去了,夫人有老爷陪着就好。” 如燕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录大哥,我今晚会做些糕点,等你回来尝尝。” 录宏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只留下一句:“你们吃吧,不用给我留了。”便匆匆引着云灵向马车行去。 看着录宏与云灵远去的背影,如燕轻轻跺了跺脚,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 丫鬟,无法奢求太多,但是录宏可是她改变命运的希望呀。 马车内,萧煜正静静地等着云灵。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立刻迎了出来,伸手扶住云灵,温柔地扶她上车。坐定之后,他望着云灵,眼中满是柔情:“让你等久了?” 云灵轻轻摇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没多久,我也是刚到。” 马车缓缓启动,驶向未知的远方。车内,两人相视而笑,无需多言。 来到吴渊与杨南春的住处。 杨南春早就知道消息,在门口等着云灵。 马车缓缓停在门前,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急切。 杨南春,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几乎是在马车门打开的瞬间,便冲了出去,完全忽略了在场的礼数与规矩,连对同行的萧煜也未曾施以一礼。 吴渊见状,正欲开口提醒,却被萧煜以一个轻轻地摆手制止了,“罢了,今日是她们姐妹相聚的日子,不必拘泥于此。” 杨南春一把拉住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云灵,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算是到了!这段时间,我真是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你过得好吗? 路上一切都还顺利吗?我们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云灵紧紧回握住杨南春的手,眼中同样满是温情:“当然想你啊,不然我也不会这么一大早就赶来看你。你在扬州这段时间,还习惯吗?有没有受委屈?” 吴渊在一旁听着,生怕误会,便郑重其事地说:“放心吧,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南春受半点委屈的。我会尽我所能,让她在这里过得开心、自在。” 四人一边聊着,一边缓缓步入院子,沿着铺满青石的小径,一路谈笑风生,最终来到了客厅。这里,将成为他们今日相聚的温馨之地。 刚一落座,杨南春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姐姐,要不你干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有好多好多心里话想跟你说,真的,一刻都等不及了。” 云灵闻言,轻轻转头看向萧煜,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明白,当前的局势并不允许她过于随性,于是温柔而坚定地拒绝了杨南春:“南春,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但住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我们需要考虑周全。” 杨南春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并未放弃:“那今 天呢?姐姐能不能留下来,我们一起吃午饭,还有晚饭?”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只要云灵点头,就能立刻驱散所有的不快。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她理解杨南春的渴望,但现实却让她不得不做出选择:“午饭我们可以一起吃,但晚饭恐怕就不行了。明天或者后天,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一定再来找你,好不好?”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哄劝与安慰,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撒娇的孩子。 这时,杨南春突然将目光转向了吴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姐姐不方便过来,那我搬过去和姐姐同住总行了吧?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她的提议中带着一丝任性,却也透露出对云灵深深的依恋。 云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杨南春的心意是好的,但现实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南春,你这样做,吴世子怎么办呢?而且,我这次来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不能任性,要理解我们的难处” 说着,云灵站起身,示意杨南春跟她到一旁去,她打算私下里再好好跟杨南春解释一番。 杨南春乖巧跟着云灵走了出来。 她低声问道:“姐姐,我父亲也在扬州吗?” 第281章 从相爱到不爱用了多久? 四下静悄悄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云灵望着面前满心期待的杨南春,终于决定不再隐瞒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南春,我得跟你说句实话。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父亲是否就在淮南这一带。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你父亲一定还活得好好的。只是现在,你顶替的是你姐姐的身份,所以他未必会现身来见你。不过……” 杨南春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急切地打断了云灵的话,声音中带着哭腔:“姐姐,这个身份我不要了,我真的好想见到我父亲。世子妃的位置我也不做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见到他……” 云灵看着杨南春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南春,你不可如此任性。你得相信我,我会为你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你父亲的安危你大可放心,他现在一定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只是他可能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迟迟没有现身。你得再等等,好吗?” 杨南春紧紧拉着云灵的手,眼中满是委屈与思念:“姐姐,我真的很想念父亲。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我只求能够远远地看他一眼,确保他是安全的、健 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云灵看着杨南春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轻拍了拍杨南春的手背,温柔地安慰道:“南春,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你父亲的。他一定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只是暂时还不能现身与你相见。你得相信我,也得相信你自己,这段日子咱们得再坚持一下。” 午饭过后,云灵与萧煜便准备离开了。杨南春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眼中含泪地看着云灵一步步远去。云灵也是满心的不舍,但她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了马车之后,萧煜将云灵紧紧地搂在怀里,温柔而深情地说道:“以后会常见到的,再说有吴渊照顾,你应该放心的。” 云灵叹气,“我是担忧她任性,惹出伤害她自己的事情来。她善良正直却也容易感情用事。” 萧煜嗯了一声:“不用担心,我让吴渊多多操心些。” “如梦呢?来福呢?”云灵突然想到,她今日没见到。 萧煜想了想:“许是出去办事去了。我让人接他们过来?” 云灵嗯了一声:“好。” 随即萧煜吩咐:“录宏,派人去将夫人的侍女与小厮接回来。” …… 下午时分,萧煜收到了淮南王府的宴请,还 邀请云灵一道参与。 说是玉夫人刚到扬州,要为之接风洗尘,还要感谢玉老板献礼之情。 终于要见淮南王了。 云灵幼时是见过淮南王的,不知道淮南王还可否记得她? 萧煜寻来围帽,“还是戴上为好。届时便说女眷不便见客。” 云灵道:“你呢?幼时,他可否见过你?” 萧煜想到那年,道:“他那次回京述职,恰好没见到我。我想见你,也是匆匆一瞥吧?” “她与我父亲是说过话的,还与父亲一道饮酒了,我还专门上前与他打了招呼,向他问了安。” 萧煜点头,“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云灵应好。 云灵看过阿霖之后,外面便说如梦与来福回来了。 二人也对云灵很是想念,匆匆来行礼。 如梦更是哽咽哭了,听到莲香受伤,又匆匆赶了去。 …… 淮南王府 顾航轻轻展开那张重新黏好的的藏宝图,图上错综复杂的线条与标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秘密。 淮南王顾展鹏站在书房的窗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几分沧桑与睿智。他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那张图,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对顾航道:“真是天助我也,皇帝的内卫竟然悄无声息地 来到了扬州,这无疑是在告诉我们,宝藏的秘密就隐藏在这淮南之地。” 顾航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的,父亲,从种种迹象来看,宝藏八成就在淮南附近。我们得加快步伐,赶在他人之前找到它。” 顾展鹏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顾航,询问道:“那些内卫,你都处理干净了?” 顾航轻松地应了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已经全部解决,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斩草除根,这是必须的。” 顾展鹏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做得好,儿子。在这个乱世中,只有彻底消除威胁,才能确保我们的安全。对了,京城那边的探子还没有传来最新的消息,你对那个玉成有什么新的发现吗?见面之后,你有什么发现?” 顾航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着与玉成相遇的每一个细节,“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纯粹的生意人,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又深不可测,底气十足,我猜测他在京城一定有着不俗的背景。我会继续派人调查他的底细,确保我们的行动不会受到他的干扰。” 顾展鹏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嫡长子,眼中满是骄傲与期待,“ 你突然之间展现出的野心和决心,让我非常欣慰。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至于魏家的女儿,你娶了她,不仅是对我们顾家的一个助力,也是你未来在仕途上的一块重要基石。等你娶了她之后,你若是喜欢其他女子,无论是纳妾还是如何,我都不会干涉。” 然而,顾航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意,“父亲,我尊重您的每一个决定,也愿意为您分担家族的重担。但是,唯独在娶妻这件事上,我不能遵从您的意愿。魏家的姑娘,我确实没有瞧上。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顾展鹏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顾航的决定感到不满,“为什么?彩星是个好姑娘,你们自幼相识,她不仅相貌端庄,品性也极为温和,是难得的良配。你为何就看不上她呢?” 顾航却道:“父王当初喜欢我母亲,便娶了我母亲,诶和轮到我的时候,就得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子?” 顾展鹏无奈道:“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顾航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寻找着最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心意,“认识十多年了,也没培养起来,你指望在成亲之后再培养?你与母妃从相爱到不爱,用上十年时间了吗?” 第282章 淮南王府的宴会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重锤,猛然间让高高在上的淮南王陆展鹏哽咽住了。他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会从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质疑。然而,作为一方霸主,陆展鹏又岂会轻易地被这区区几句话所说服。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阿航,为父并非不了解你的心情,但我是怕你过于感情用事。你是我的儿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脾性和弱点。老二陆展云心狠手辣,做事从不留余地;老三陆展风则软弱犹豫,难堪大任。相比之下,为父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就是希望你能带领淮南王府,继续走下去,发扬光大。” 顾航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这位已经45岁,却依然精神矍铄的父亲。他深知,父亲作为淮南王已经整整20年,曾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权势滔天,威震四方。可是如今,为何非要铤而走险,与朝廷对抗呢? 他微微一顿,随即开口问道:“父亲,如今我们偏安一隅,坐拥淮南的富庶与安宁,不好吗?为何非要与朝廷针锋相对,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陆展鹏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缓缓地说道: “阿航,你可知新皇即位之后,对我这个老臣子是何等的不信任?他若不动我,自然一切都相安无事。可是如今,他已经把手伸到了淮南,对我万般猜忌和打压。京中传来消息,大理寺卿程楷已经到了扬州,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 顾航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父王在京中的眼线果然可靠。程楷此人虽是寒门出身,但皇帝却对他青睐有加,视为破案奇才。这次他既然敢来扬州,就休想再顺利回京。儿子愿意效劳,亲自出手,将此人带到父王面前。” 陆展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好!阿航,你没有让我失望。日后我若将淮南交给你,顾家的基业交给你,我也放心。你要知道,如今我们得来的一切都是不易。在淮南,我们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势力,就等于是得到了半个天下。但你做事偶尔还是欠稳妥,一定要沉住气来,静下心来,知道吗?” 顾航恭敬地应了一声,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多谢父王教诲。儿子此次出去小半年,的确收获颇丰。北地与我们南地相比,的确不如我们富庶。而汴京如今也显露出几分萧条之态。但先帝为新皇留下 的精兵强将、功臣良将、忠臣贤臣依然不少。他自己又扶持了不少寒门新贵,企图以此来巩固自己的皇权。父王,我们确实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陆展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儿子,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看到了顾航的成长和蜕变。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阿航,你不问缘由,就如此坚定地支持为父,为父很是欣慰。你以往从未吐露过你内心的想法,这一次为何会如此坚定?” 顾航笑了笑,目光坚定如铁:“父王,我连你都不支持,还能成什么大事?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我们淮南王府的支柱。若是他敢动你,动淮南王府,动顾氏一族,我势必要反抗到底的。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我都义无反顾。” 陆展鹏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拍了拍顾航的肩膀,说道:“好!有你这份决心和勇气,我们淮南王府何愁不兴?但你要记住,行事一定要谨慎周密,不可轻敌大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场较量中立于不败之地。” 顾航应声点头,一脸恭敬地向众人行礼告退,转身去安排今晚的晚宴。 随着夕阳西下,宴会即将拉开序幕。云灵与萧煜并肩 步入淮南王府,他们的到来无疑为这场盛会增添了几分光彩。王府内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当地的官员、富豪几乎悉数到场,场面之宏大,令人叹为观止。 宾客们按照身份地位分列而坐,商人巨贾们坐成一排,官员们则另成一列。他们都带着各自的家眷,女眷们更是盛装打扮,争奇斗艳,宛如百花争妍。然而,在这群芳之中,云灵却显得尤为特别。她戴着围帽,穿着素净,与周围的繁华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灵心里暗自紧张,生怕顾航会拆穿她的身份。毕竟,前日夜她被他所救,连道谢都来不及说,就匆匆带着莲香离开了。 为了掩人耳目,云灵特意带着先前不曾露面的如梦一同前来。 淮南王府的宏伟壮观,让云灵不禁感叹。这里的每一处布置都精心巧妙,既有奢华的韵味,又不失雅致。云灵还发现,王府的布局中还蕴含着不少风水学的智慧。 宴会开始,云灵终于见到了淮南王顾展鹏。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他依旧沉稳睿智,与云灵幼时见过的模样相比,更加成熟稳重。顾展鹏热情地向宾客们打招呼,很快就注意到了云灵。 “玉老板,”顾展鹏微笑着看向萧煜,“为 何玉夫人要戴着围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萧煜微笑着回应道:“王爷有所不知,内人初来扬州,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水土,脸上长了些疹子。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她便戴上了围帽。还请王爷多多谅解。” 顾展鹏闻言,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啊!那要不要请本府的府医来瞧瞧?十年前我去汴京述职时,也曾水土不服,多亏了这位府医,一剂方子就药到病除。” 萧煜连忙道谢:“那便明日再请王爷费心,让府医到府上为内人诊病吧。鄙人感激不尽。” 坐在对面的顾航,一直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见缝插针地接过话茬:“明日,本世子亲自带着府医前去可好?” 萧煜连忙恭敬地拒绝:“岂敢劳烦世子殿下亲自前来?鄙人亲自来接便是。” 顾航见状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几次会面下来,玉老板说话办事都是滴水不漏,还真是令人佩服啊!” 萧煜回应:“世子谬赞。” 宴会继续,云灵在围帽下,将众人嘴脸看得清清楚楚。 萧煜为她剥了橘子递进去,云灵接过,凑近些说道:“这些人都已经唯淮南王马首是瞻了。” 萧煜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扬州的水实在太深了。 第283章 偷听到了 顾航的目光在玉老板与玉夫人之间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缓缓说道:“玉老板与夫人的情感,果然如同外界传闻那般深厚,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却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云灵心中一紧,她知道,一旦开口,自己的身份便会在顾航面前暴露无遗。她轻轻点了点头,选择保持沉默,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紧张的情绪在指尖流转。 然而,顾航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追问道:“玉夫人,您为何不说话呢?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在等待着云灵的回答。 云灵更加紧张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追问。这时,萧煜及时出面,替云灵解了围:“世子有所不知,内人她本就不善言辞,这种大场面她确实有些拘谨。今日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劝说她前来,还请世子多多包涵。” 顾航闻言,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哦?不知道的还以为玉夫人是个哑巴呢。” 顾航见状,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顾展鹏的责备:“抱歉了,是本世子说话不周,还请玉老板和玉夫人不要见怪。”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敷衍,显然并没有真正道歉的诚意。 萧煜的面色 微微一变,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却不再言语。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时,扬州知州魏满财笑呵呵地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默:“玉老板、玉夫人都是宽宏大量之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呢?大家都是开玩笑罢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圆滑,试图缓和气氛。 萧煜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一些,但言语之间依旧带着几分不快:“玉某人常年奔波在外,受点委屈、受点气那都是人之常情。可夫人是我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的人,她不愿说话便不说话,受不得一点委屈。还望世子多多包涵。”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决,显然是在维护云灵。 顾航举杯,没想到眼前人竟然生气了, 他举起酒杯,郑重其事地说道:“玉老板、玉夫人,在此,顾航向二位郑重道歉。是我口不择言,还望二位能够原谅。” 云灵见状,率先拿起了酒杯,萧煜也随之端起酒杯。二人相视一笑,仿佛是在告诉对方:没事,我们都没在意。随后,他们齐齐一饮而尽,将这场小风波化解于无形。 顾航与魏满财见状,也纷纷喝下了杯中的酒。淮南王见状,微微一笑,让歌舞继续。于是,场上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人们纷纷举杯畅饮,欢声笑语不断。 云灵趁着热闹,带着如梦悄悄溜了出去,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躲一会儿。而顾航则被淮南王指使着去见魏彩星了。 魏彩星站在门外,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急切,当顾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时,她连忙迎了上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却更多的是娇嗔:“航哥哥,你从外面回来怎么也不告知我一声呢?若不是父亲告诉我,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顾航的脚步并未因魏彩星的话而有所停留,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淡,简单地回应道:“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魏彩星闻言,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与向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如果你不回来,我都想去找你,和你一起浪迹天涯,那该有多好呀。” 顾航听了,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扬州的好日子你不想过了?这里可是你的家,有父母疼爱,有亲朋好友相伴,难道还不够吗?” 魏彩星闻言,心中一阵苦涩,她不知道顾航为何总是对她如此冷淡,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为何他的心却像一座冰山,难以融化。 她鼓起勇气,决定将自己的心意彻底摊牌:“航哥哥,你怎么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我们迟 早要成亲的,难道你对我半点感情都没有吗?”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与不安,等待着顾航的回答。 然而,顾航的回答却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所有的希望:“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彩星。你不要固执了,我们的婚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再议吧。” 就在这时,原本在一旁躲清闲的云灵,感受到了这尴尬的气氛,她只能无奈地坐着,心中暗自祈祷这场风波能够尽快平息。 而跟在她身边的如梦,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眼前的这两位当事人。 魏彩星听到顾航的话,秀丽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委屈的泪水:“航哥哥,我从小就喜欢你,嫁给你是我唯一的愿望,也是我这十九年来最大的梦想。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不想娶我,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日后该怎么办?”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顾航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冷漠:“我从来都没说要娶你,这是两家父母定下的婚事,我从未同意过。只要你愿意退婚,我们还是朋友。”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与留恋。 如梦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为魏彩星感到难过,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这声音似乎惊动了沉浸在悲伤中的顾航与魏彩 星。 云灵见状,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于是她不得不开口打破沉默:“我们二人是无意打扰的,现在我们就离开。世子与魏姑娘继续谈吧。” 然而,顾航却并未就此放过她。他走近一步,一把摘掉了云灵正要重新戴好的围帽,似笑非笑地讽刺道:“没想到玉夫人还有这偷听的嗜好?”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玩味与不屑,仿佛要将云灵看得透彻。 云灵庆幸,顾航并没有戳穿她的身份。她解释道:“真是无意间才到了这里,并不是有意偷听的。” 魏彩星此时也走近了云灵,当她看到云灵的脸庞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玉夫人,竟然长得如此绝美,脸上并没有起疹子,反而肌肤如玉,光彩照人。 她不禁感叹道:“玉夫人脸上并没有起疹子,原来是绝色佳人。难怪玉老板不想让玉夫人抛头露面呢。” 云灵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当,魏姑娘也是美貌绝伦,不愧是在扬州长大。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难怪能养出魏姑娘这样的佳人。” 魏彩星扫了一眼顾航,可顾航的眼神却在云灵身上。 她委屈再次涌上心头,“我先走一步,玉夫人。” 云灵想该走的也是她呀,她还没张口,魏彩星已经伤心失落地离开。 第284章 喜欢人妻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转头望向顾航,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你又何必?” 顾航闻言,眉头紧锁,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与不甘,他反问道:“云灵,你究竟是如何成了这淮南王府的玉夫人?今晚在宴会上,乃至此刻,我虽未当场拆穿你的身份,但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灵轻轻扫视了一旁站立的如梦,如梦心领神会,默默点头,随即转身离去,悄然隐入夜色之中,执行起放哨的任务。云灵再次叹了口气,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有些事,真的难以启齿。感谢你今晚没有拆穿我,给了我一丝喘息的空间。我现在确实有要务在身……” 顾航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怎么?难道在淮南王府,有我顾航护着,你就不能完成你的事情?非得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商人搅和在一起?灵儿,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云灵揉了揉紧锁的眉头,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我本意并不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想购置几处养殖场,养殖珍珠,做些胭脂水粉的生意,自给自足罢了。” 顾航听后,更加不解:“你若缺银子,我大 可倾囊相助,何必如此辛苦?不对,我看你们之间关系匪浅,莫非你们早就相识?你不会是为了这个商人,才……”说到这里,他忽然哽咽,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猜疑。 云灵知道,此刻无论她如何解释,都难以消除顾航心中的误会。她叹了口气,眼神复杂:“顾航,别这样好吗?你若一定要如此揣测,那我只能先走一步了。” 就在这时,顾航注意到了云灵佩戴的玉露凝香: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他竟然将玉露凝香送给了你?” 云灵轻轻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是的,是他赠予我的。顾航,如今我们身份有别,为了我们各自好,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吧。”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楚:“灵儿,你……真的变了。” 云灵再次叹气,轻轻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围帽,转身呼唤如梦:“如梦,我们回宴会吧。”说着,她迈开了步伐,留下一地未解的谜团和顾航那双依依不舍的眼眸。 顾航望着云灵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不甘与困惑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也跟随着云灵的脚步,回到了宴会之中。 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未曾 离开过云灵,仿佛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印在心底。 坐在宴会一角的顾瑭,注意到了顾航的异常,低声打趣道:“大哥,你这是对玉夫人上了心?今晚你的目光,可都快黏在玉夫人身上了。” 顾航没有理会顾瑭的调侃,只是冷冷地灌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喜欢人妻,不行吗?”虽然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顾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有能耐你就抢走啊?大哥,你肯定没问题的,对吧?”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期待,似乎想看顾航如何应对。 顾航轻轻冷哼一声,那声音冷冽如寒风穿堂而过,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东迟早会到我手里,你急什么?”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瑭脸上的笑容变得微妙起来,似笑非笑,仿佛能洞察顾航内心的每一个角落:“大哥啊,这些年你在外面漂泊,总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实际上呢,你什么都在乎,对吧?那些权力、地位,甚至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 玩味,“甚至是我这个弟弟,你都在乎。”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既有无奈也有自嘲:“我本来是想过什么都不要,只想逍遥自在。但看到那些所谓的后来者,一个个无能至极,我怎么能放心把这么重要的基业交到他们手里呢?我可是父王的好儿子,有责任也有义务守护好这一切。” 顾瑭被他的话噎得一时无语,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而顾航则不再搭理他,转而举起酒杯,邀请云灵一同饮酒。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萧煜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转头看向云灵,问道:“你们刚才见过面了?”云灵轻轻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早些时候就认出我来了。” 萧煜看着顾航和云灵之间的互动,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醋意。他瞥了顾航一眼,发现对方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举手投足间却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潇洒不羁。而在这份潇洒不羁之中,又隐藏着几分对云灵的深情。这让萧煜感到有些不安,因为他很少将某个人视为真正的对手。但这一次,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真正的对手已经出现了。 云灵看着顾航斜倚在椅子上, 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顾航的欣赏,也有对萧煜的担忧。 就在这时,魏满财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着顾航道:“世子殿下,老臣斗胆问一句,您与小女的婚事可否能定下来?彩星已经等了你三年了,现在……”他的话音未落,就被顾航打断了。 顾航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魏满财身上。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和轻蔑:“真是扫兴无趣!为何非要今日提这事?本世子喝醉了,先走一步。”说着,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身子微微摇晃着向门口走去。 魏满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淮南王见状,轻轻咳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再等等吧,阿航才刚回来,玩心还没收回呢。放心,这桩婚事由本王做主,迟早会成的。” 听到淮南王的话,魏满财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下官听到王爷这句话,就放心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但眼中的忧虑却并未完全散去。 闫飞回来了,他悄然到了萧煜身边,低声附耳几句。 云灵隐约听到,好像是找到了黑炉。 第285章 碰掉了围帽 皇宫深处,夜色如墨,月光稀薄,只能勉强照亮那雕梁画栋间的阴影。 大殿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萧烨铁青的脸色和眼中燃烧的怒火。他猛地一脚踢向跪在面前的内卫首领叶颂,那力度之大,几乎让叶颂整个人翻了个跟头,倒在地上,半晌才挣扎着重新跪好。 “无能!你们这群废物,简直是无能至极!”萧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失望,“告诉我,那藏宝图究竟是被谁抢走的?” 颂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脸色苍白地回应道:“回圣上的话……是淮南王世子顾航拿走的。他假意混在郡主云灵身边,待郡主离开后,便对前去扬州的内卫下了毒手,不仅将他们全部杀害,还抢走了藏宝图。由此可见,淮南王府定是心怀不轨,意图不轨。那批宝藏中全是铁矿石,足以铸造大量的兵器,足以威胁到大周的江山社稷。” 听到这里,萧烨猛地闭上了眼睛,手中的茶盏被他重重地敲在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阴鸷:“顾展鹏,这个老狐狸,果然狼子野心,不死不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对叶颂吩咐道:“你去暗中与秦王联系,问问他调查的进展如何。近日来,顾航在扬州的一举一动,朕都要了如指掌。还有程楷,他也得密切关注。 ” 叶颂连忙应声道:“属下遵命,属下现在就连夜赶往扬州,定不负圣上所托。” …… 与此同时,在淮南王府的宴会厅中,宾客们正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中,却隐藏着无数的虚情假意和暗流涌动。 程楷借故迷路,在淮南王府内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王府的布局和守卫情况。待他回到宴会厅,只见此时的萧煜已经有些醉意朦胧,而云灵则陪在他的身边,细心地照料着他。 看到这一幕,程楷心中的担忧稍减,便打算继续去忙碌自己的事情。然而,云灵却突然低声叫住了他:“程大人,今夜不可再轻举妄动。淮南王府犹如铜墙铁壁,若是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程楷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他低声对云灵说道:“郡主怕是还不知道吧,前几日抢夺藏宝图的那批内卫,如今已经凭空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日与郡主同行的,只有顾世子一人……” 云灵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冷静与镇定。她低声问道:“那依程大人之见,如今藏宝图已落入淮南王府之手,淮南王定会派人来寻找这批宝藏。程大人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吗?” 程楷连忙摇了摇头,道:“郡主误会了。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要抢在淮南王府之前找到这批宝藏,不能让淮南王府得逞。 否则,一旦他们掌握了这批铁矿石,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灵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殿下的意图。她低声对程楷说道:“你们负责寻找黑炉和证据,而我则负责寻找矿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程楷闻言,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他深知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也深知萧煜是绝对不会允许云灵涉险的。 他犹豫了,不敢应:“郡主,还是等殿下清醒一些再商议此事。殿下是不会让您涉险的。” 云灵嗯了一声,“你先去准备,我会借机带着殿下离开。” 程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一片寂静。萧煜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一细微的变化,他又自顾自地端起了酒杯,一连喝下了两杯。云灵见状,连忙出声阻拦,但她的声音似乎并未能阻止萧煜,他又一次举起了酒杯,再次饮下了两杯。 云灵见状,心中的不悦溢于言表,她索性不再理会萧煜,笔直地坐在一旁,开始专心致志地品尝着桌上的糕点和水果,神情悠然自得,仿佛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侍女突然闯入了这个宁静的氛围。她急匆匆地走过,却不慎将云灵的围帽打落,瞬间,云灵那倾世容颜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云灵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捡那掉落的围帽。但遗憾的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许多人已 经看到了她的真容。 “怪不得她总是戴着围帽。”有人小声嘀咕。 “是啊,怪不得不愿意露出真面目。”另一个人附和道。 “你们看,那玉露凝香竟然戴在她的头上。”有人眼尖,注意到了云灵头上的饰品。 “怪不得……怪不得……”众人纷纷议论,语气中充满了惊叹和好奇。 淮南王也注意到了这一变故,他神色严肃地看着云灵,开口问道:“你与汴京梁氏一族是何关系?” 云灵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她还是迅速地戴好了围帽,尽量保持镇定地回答道:“是有些亲戚关系。” 顾航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一变故,他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步,狠狠地踢了那个闯祸的侍女一脚。随后,他大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个冲撞贵客的贱婢拉下去杖毙!” 无人阻拦,这侍女必死无疑。 云灵知道侍女也是拿钱办事,却是坏了她的事。 毕竟外祖父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且也只有她舅父一个儿子,现在她连亲戚关系都不好编造了。 她不说话,就是因为她不会荆州口音,说的是汴京话。 刚才一句都是最近才跟着现学的。 萧煜为何会?她也是近日才得知,太后娘娘是荆州人。 侍女磕头认错,就是不说是谁指使的。 萧煜冷眸都变得杀气腾腾:“是该死!” 在哭喊声中,侍女被拖了下去。 侍女吓得浑身 颤抖,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但始终不肯说出是谁指使她这样做的。然而,在这个权势至上的场合,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萧煜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充满杀气,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是该死!” 在侍女的哭喊声中,她被无情地拖了下去。而这一切,对于在场的许多人来说,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 有人开始举杯向云灵和顾航敬酒:“玉老板,咱们喝一个,没想到玉夫人竟然是如此绝色。” “哎呀,真是好生羡慕呀。”另一个人也凑了过来,“怪不得玉老板到了扬州都不动春心,原来家里藏着这么一位美人儿。” “玉老板,喝一个都不够,我们得喝三个才行!”又有人大声喊道。 顾航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默默地坐回了原位,一言不发。而萧煜则紧紧地握住云灵的手,低声安慰道:“没事儿,有我在。” 淮南王的神色也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举起酒杯,向萧煜敬酒道:“来,玉老板,本王也敬你一个。” 萧煜爽快地连喝三杯,随后站起身来,又自己连饮了三杯。他微微颔首道:“时辰不早了,夫人也乏了,玉某便先告退了。” 顾展鹏看着儿子顾航,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和期待。他吩咐道:“阿航,你们去送送玉老板。” 顾航连忙点头应是,站起身来,恭敬地送萧煜和云灵离开。 第286章 你们搞破鞋,你以为我不知道? 夜色已深,月华如水,轻轻洒在静谧的街道上,为这夜色增添了几分柔和与神秘。 云灵在侍女的陪同下,轻盈地踏上了停在门前的马车,裙摆轻扬,如同一朵即将随风而去的夜荷,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 马车外,萧煜与顾航之间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两人站定,仿佛无形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开来。 顾航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真是未曾料到,玉夫人竟有着如此倾国倾城之貌,玉老板您可真是好福气,享尽了人间的艳福啊!”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不急不缓地回应道:“哪里哪里,世子您的未婚妻乃是魏大人的掌上明珠,不仅才情出众,更是扬州城内公认的佳人,世子的眼光独到,又怎会不满足呢?” 顾航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他微微挑眉,似乎在试探:“那么,玉老板,今晚您可有些不悦?毕竟,如此佳人,想来是不愿轻易示人的吧?” 萧煜的笑容同样意味深长,他轻轻摇了 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毕竟,我夫人的美丽,是我一个人的宝藏,怎舍得轻易让人窥见?” 顾航闻言,不禁多看了萧煜几眼,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中读出更多的信息:“玉老板真是年少有为,不仅在荆州富甲一方,来到扬州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声名大噪,实在是令人钦佩。” 萧煜依旧保持着那抹温和的笑容,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世子过奖了,我只是勤勉于本分,做些小本生意罢了。倒是世子您,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火过旺,还是早些找大夫瞧瞧为好。” 顾航轻轻哼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玉老板还懂得医术?” 萧煜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个半吊子,真正精通医术的是我的夫人。毕竟,梁氏一族世代行医,享誉百年,家中还出过几位在宫中供职的太医呢。” 顾航闻言,神色微微一凝,显然,萧煜的这番话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才缓缓开 口:“玉老板如今风头正劲,又有这样一位精通医术的夫人相伴,只怕会引来不少人的羡慕与嫉妒。” 萧煜听出了顾航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从容与释然:“夜色已深,世子请留步。我们夫妇二人就先行告退了。” 顾航闻言,也回以一礼,声音清朗而有力:“玉老板,玉夫人,慢走不送,愿诸位一路平安。”言罢,他目送马车缓缓驶离,直至消失在夜色深处,才转身要回去。 他轻轻抬眸,视线恰好捕捉到了顾瑭的身影,却并未停留,径直向门内走去,一句话也未多说。顾瑭紧随其后,脚步轻快,似乎怀揣着满腹的好奇与疑问:“嘿,我说大哥,玉成的那位夫人,还真是名不虚传的美人儿呢。你之前见过她没?” 顾航的步伐未曾减缓,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怎样?这与你有何相干?”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唇舌。 顾瑭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紧追不舍地说道:“你瞧瞧,你今晚为了护着她 ,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呢。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不就是个侍女不小心碰掉了她的围帽嘛,至于吗?” 顾航闻言,脚步一顿,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如炬,一把捏住了顾瑭的咽喉,将他抵在冰凉的墙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说,是不是你指使那侍女故意这么做的?我告诉你,别想着破坏我的计划。要是玉成这条线我拉不拢,你就亲自去父王那里请罪吧!” 顾瑭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双手拼命挣扎着。顾航见状,才缓缓松开了手。但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还有,你和魏彩星之间的那点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之所以没拆穿,是看在父王和魏满财的面子上。你最好去告诉魏彩星,让她尽快提出退婚,否则,后果自负!” 顾瑭被这一连串的打击弄得面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顾航。 顾航冷哼一声,甩袖而去,留下顾瑭在原地愣神。 回到宴会现场,不少人已经开始陆续离席。顾航径直走向书房,淮南王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你今晚这般举动,是为了拉拢玉成吧?”淮南王开门见山地问道。 顾航点了点头,坦然承认:“是的,父王。孩儿确有此意。如果拉拢不成,再动手也不迟。” 淮南王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我之前竟不知梁家还有个孙女嫁到了荆州,此事必须彻查清楚。” 顾航面不改色地说道:“梁老太医的外孙女是安阳郡主,这一点父王和我所知并无二致。但您说的那位孙女,据我所知,她并未成亲。所以,确实需要仔细查一查这位玉夫人的来历。” 淮南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此事的确需要谨慎处理。不过,玉成本人的底细,想必也快有结果了吧?” 顾航应了一声:“是的,父王。不过,关于玉成的事情,孩儿想亲自接手。至于寻宝的事情,就让二弟去负责吧。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给他一个机会也好。” 淮南王眼眸眯了眯,“给他一个机会,也无妨。” 顾航嗯了一声,“二弟就在外面,我叫他进来。” 顾展鹏点头,“让他进来。” 第287章 玉老板轻狂 顾瑭轻轻地推开门,脚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步入书房。屋内,淮南王顾展鹏端坐在案前,面容沉静如水,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人心。顾瑭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儿子见过父王。” 淮南王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如炬地望向顾瑭,缓缓开口:“知道为何今日特意将你唤来吗?” 顾瑭心中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揣测着父亲的心思,却不敢妄加猜测,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儿子最近行事有误,惹父王生气了?” 淮南王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担忧:“这便是你最大的不足,心中总是充满了不必要的恐慌。你过往的错误,即便我骂你千遍万遍,又能改变多少呢?重要的是,你要学会从中吸取教训,而不是一味地自责和恐惧。” 顾瑭闻言,心中更加惶恐,他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还请父王明示,儿子定当改正。” 淮南王望着这个既有野心又略显稚嫩的二儿子,心中五味杂陈。他长叹一声,从案几下抽出纸张来,正是那张传说中的藏宝图:“藏宝图已 经找到了,本王打算交由你去处理,带领人手去寻找宝藏。若能找到,那将是淮南王府的一大助力。” 顾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从未想过,父亲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这份信任与重托,让他既激动又紧张。他连忙表态:“父王放心,儿子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淮南王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说话:“起来吧。” “谢父王。”顾瑭起身,依旧保持着谦逊的姿态。 顾展鹏揉了揉眉心,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如今扬州的局势已是风雨飘摇。皇帝对我们淮南王府虎视眈眈,想要除之后快,连同顾氏一族也未能幸免。你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顾瑭面色坚毅,斩钉截铁地回答:“儿子清楚。父王放心,儿子愿以性命相搏,也要护您及顾氏一族的周全。” 顾展鹏满意地点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但世子之位只有一个,淮南王府未来的继承人亦只能有一人。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顾瑭紧握双拳,牙齿微微打颤,但最终还是坚定地回答:“是,儿子明白。” 淮南王从袖中取出藏宝图,亲手交到顾瑭手中,目光中既有期待也有考验 :“三日之内,你必须确定宝藏的大致位置;八日之内,务必找到确切的藏宝地点。我会派给你二十名亲卫,你可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顾瑭双手接过藏宝图,仿佛接过了一座山岳般的重担。他目光坚定,再次许下承诺:“父王放心,儿子定当竭尽所能,尽快找到宝藏,不负父王厚望。” 然而,顾展鹏心中仍有疑虑。待顾瑭离开后,他低声呼唤:“来人。” 一名黑衣人迅速闪入屋内,跪倒在地。顾展鹏低声吩咐:“暗中监视顾瑭,他心性狠辣,务必保护好阿航的安全。” 黑衣人领命:“是,主上。” 顾展鹏又问:“玉成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黑衣人双手呈上一份密信,顾展鹏亲自接过,迅速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挥了挥手,黑衣人迅速退下,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顾展鹏坐在椅子里,手中紧握着这份关于玉成的情报,眉头紧锁。他深知,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 萧煜其实有些吃醉,在马车的摇晃中,他紧紧缠着云灵不放,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顾航那家伙,字字句句都在替你说话,他对你……” 云灵一听这话,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嗔怪道: “你喝多了,别乱说。别人的心思,别人的行为,我怎么可能去管呢?你这样,真不像你了。是不是想趁着酒劲欺负我?” 萧煜哼哼唧唧地说着难受,顺势就枕在了云灵的腿上,长臂还紧紧环抱着云灵纤细的腰肢。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就你能欺负我?我啥时候欺负过你?我把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生怕你受一点点委屈,你还说我欺负你。你长得跟仙女似的,我看那些男人那肮脏贪婪的眼神就生气,恨不得挖了他们的眼珠子去……” 云灵听着他这醉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轻声嗔怪道:“你倒是耍起无赖来了?你现在这状态,怕是连挖人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要不,你干脆毁了我的脸算了?我竟然不知道,长得好看也有错了?” 萧煜一听这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不行,绝对不行!”云灵顺着他的话问:“那为何又不行了?” 萧煜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道:“夫人你花容月貌,我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能因为怕别人觊觎就把你藏起来呢?那岂不是因噎废食了?” 云灵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犯不着和自己置气。我得尽 快回去,给外祖父写封信。今天淮南王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这身份一旦暴露,对你可不利。” 萧煜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你写吧,我让暗卫连夜回京,把信送到梁府。” 云灵知道他现在半醉半醒,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靠在马车壁上,长叹了一口气。 “这可是一场硬仗啊,”云灵忧虑地说道,“淮南王那个人,比北原人还难对付。皇帝先起了心思,他现在反抗起来,理由也是充足的。他准备了十年之久,而皇帝登基也正好是十年。十年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萧煜虽然有些醉意,但听到云灵这么说,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说道:“是啊,淮南王老谋深算,必须得小心应对。不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云灵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和感激:“你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一切都要谨慎行事。” 萧煜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我也会加强戒备,防止淮南王对我们下手。”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着,车厢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平静而温馨。云灵靠在萧煜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勇气。 第288章 宿在了一起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府邸的青石板上,给这座古朴的建筑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马车缓缓停在了府邸的大门前,但车内的萧煜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座位上,紧紧抱着云灵,不愿下车。 车外的录宏,眉头紧锁,神色焦急,他低声劝说着:“爷,京中刚刚传来急报,我们的人在传递情报给淮南王府的过程中,遭遇了意外,折损了几个兄弟,才勉强将那份错误的情报送了出去……”录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沉重,显然,这次的任务并不顺利。 云灵听着车外的对话,无奈地拍了拍萧煜的脸庞,轻声说道:“夜深人静的,人多眼杂,你就不担心我们的秘密被泄露出去吗?”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试图唤醒萧煜的理智。 萧煜却像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他紧紧拉住云灵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能和你多亲近亲近,你却偏偏要叫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狂,仿佛完全不在意外界的纷扰。 云灵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夜深了,大家都要休息的,都跟着我们折腾一日了。你也不想想,日后大家还 怎么愿意跟着我们?岂不是都要怕我们黑心了?” 萧煜闻言,哈哈一笑,伸手轻轻刮了刮云灵的鼻子:“你这样体贴入微,时刻为大家着想的好主子,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呢?罢了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起来吧。”说着,他坐直了身子,对着车外的录宏吩咐道:“准备些热水和醒酒汤来,其他人都让他们早点去休息吧。你随我到书房走一趟,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说完,他便下了马车,稳稳地站在马车口,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云灵。他伸出手,再次将她抱起,轻声说道:“我先送夫人回去沐浴更衣,等我处理完事情再回来,可好?” 云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羞得满脸通红,轻声嗔怪道:“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她的声音虽小,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萧煜却像是故意要让人听见似的,提高了音量:“瞧就瞧呗,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怕什么?”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和轻狂,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关系。 如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简直是羞得连脚步都迈不开了。她暗暗嘀咕着:“这萧爷今晚真是喝多了,连这种话都敢在大 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录宏见状,连忙让如梦去休息,自己则亲自去安排烧水备汤的事宜。他命人迅速准备好一切,自己则站在房门口耐心等待。 这时,如燕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汤水和糕点走了过来,她笑眯眯地对录宏说道:“录大哥,这些给您吃吧。您跟了爷一整天,肯定饿坏了。” 录宏看着如燕递过来的食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想着萧煜可能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出来,又不好意思辜负如燕的一片心意,便吃了一口糕点,又喝了几口汤水。 然而,没过多久,录宏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如燕,只见她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如燕轻声说道:“录大哥,你今晚这是喝了多少酒呀?我送你回去吧。” …… 萧煜从外头回来,却发现录宏不在,于是独自前往书房。到了书房,依然没见着人,他便喊了一声闫飞。还好,闫飞很快就过来了。 “录宏人呢?”萧煜问。 闫飞这几日一直负责外务,也好久没见到录宏了。“爷,要不要属下去找找他?今晚我还没见过他呢。”闫飞道。 萧煜想了想,却摆了摆手:“算了,不用找了。他一向都 很守时,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夫人正在写信,你连夜派人送到汴梁去,要快。” 闫飞没多想,立刻应声:“是,爷,我这就去安排。” …… 萧煜喝过醒酒汤后回到房间,云灵已经写完信睡下了。他轻轻地躺到床上,生怕吵醒了正在梦中的人。 清早,萧煜起床,但录宏还是没有出现,他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来人,去把录宏叫来,他到底在做什么?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见人。”他喊道。 来的人吞吞吐吐的,突然跪在地上:“爷,录爷他昨晚在如燕那边过夜了……” 萧煜一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什么?” “录爷他昨晚去了如燕姑娘那边,现在还没过来呢,小的这就去叫他……”那人回答道。 萧煜揉了揉眉心,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这事儿该怎么跟云灵交代呢?毕竟如月和录宏才是一对儿。而且之前,录宏还明确表示过喜欢如月,还让他在云灵面前提一下呢。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萧煜皱着眉吩咐道:“去,叫他立刻来见我,不然就别回来了。” 刚转过身,他就看到云灵的脸色有些僵硬:“这件事不能传 出去,更不能让如月知道。” 萧煜急忙走上前安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先别急,录宏跟了我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云灵明显有些生气:“就算再好的人,也是男子。算了,我先去那边院子看看。” 萧煜嗯了一声,“你若不放心,便过去看看。这边我来处理,你放心,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云灵迅速穿了外袍离开。 事态逐渐变得错综复杂,云灵来到这边院子,竟未能见到如月的身影。如梦神情忧虑地告知,这一大早的,如月竟被人哄骗着离开了自己的院子。更令人震惊的是,如月撞见了如燕与录宏共处一室,情景颇为不堪。 云灵闻言,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不解:“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如梦低垂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她……她一个人躲进了房间,还反锁了门,就是不肯出来。奴婢已经尽力劝说了好一会儿,可她就是听不进去……” 云灵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怜惜:“她又何必如此执拗呢。唉,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她吧。”说完,她便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如月所在的房间走去。 第289章 要不就发卖了? 如月静静地待在屋内,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在耳边回响。外面的世界仿佛与世隔绝,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被这扇紧闭的门阻挡在外。 云灵轻轻敲了敲门,温柔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如月的耳中:“如月,是我。你开开门。” 如月在里面抽泣着,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姑娘,今日婢子要不敬您了,婢子实在不想开门,可否容婢子一人待着?您要是生气,将婢子发卖了,还是打死了也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云灵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梦也在一旁劝道:“如月,你先开门,姑娘特地来瞧你,有什么委屈你告诉姑娘,姑娘肯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可不要再说这些个不该说的话了。”如梦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焦急,她深知云灵对如月的关心,也明白如月此刻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然而,如月却只是嘤嘤哭泣,就是不肯开门。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迷茫,觉得自己被欺骗、被背叛,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一般。 云灵见状,也不再勉强她:“你跟着我十多年了,怎么还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为了一个男子如此糟践自己 ,划算吗?无论何时,你都要想想自己,想想在意你的人。就算他真的做出那些事来,你还不活下去了?”云灵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与担忧。 如月跪在了门口,双手紧紧抓着门闩,泣不成声:“姑娘,婢子只是觉得难受,觉得被欺骗了……婢子……”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自责。 云灵听着如月的哭泣声,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愚蠢简直愚蠢至极!录宏认识你多久了,你对他一点信任都无,还如何日后在一起?莫要上当,有人卑鄙无耻,你若如此,岂不是正中他人下怀!那人若是真的得逞了,又何须心虚地请你去看呢?这件事我一旦插手,所有背后使诈之人,都好不了。” 如梦听着云灵的话,心中不禁一喜。她知道云灵已经决定要帮如月解决这个问题了,这对于如月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于是她赶忙催促道:“你还不赶快开门,你还愣着干什么?” 如月听到如梦的话,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门。她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迷茫。她看着云灵,声音哽咽地说道:“姑娘,是婢子愚蠢了,是婢子没想明白了。” 云灵看着如月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强忍着泪水,柔声说道:“跟着我这些年,还能不管你?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着,照顾好莲香姑姑便是。明白吗?”云灵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温暖,让如月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 “是,婢子明白。”如月哽咽着应道。她知道自己此刻最需要的是时间和安慰,而云灵正是那个能够给她这些的人。 云灵转过脸去,不让如月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明白就好,那就说明还有药可救。这几日不要见录宏,要是还想有未来,便听我的,这件事我来处理,知道吗?” 云灵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严肃与认真,她深知如月此刻的脆弱与迷茫,但也明白她必须坚强起来面对这一切。 如月顿了顿,终于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任性,不能意气用事。只有听从云灵的安排,才能尽快走出这段阴霾。 云灵看着如月渐渐平静下来的神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又叮嘱道:“无论旁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搭理。若是如燕来寻你,更是不见。你不能有任何动摇。知道吗?” 如月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云灵的意思。她知 道自己此刻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和沉默,等待云灵为她解决这个难题。 云灵见状,也不再多说。她轻轻地拍了拍如月的肩膀,以示安慰和鼓励。然后她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如月一个人在屋里静静地休息。 …… 录宏是在一阵轻柔却带着几分焦急的呼唤声中醒来的,那声音如同春日里细雨绵绵,温柔地穿透了他还有些混沌的意识。 “录大哥,老爷叫你前去呢。”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录宏的耳中。 录宏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如燕一身凌乱,显然昨晚并非平静无事。回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录宏心中一沉,自己显然是中了这丫头的计谋。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冷冷地坐起身,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如燕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急忙上前两步,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录宏那冷漠的背影和决绝的步伐生生打断。 “录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如燕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但录宏却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昨晚有没有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手上的伤三 天就能好,不必多虑。” 这句话如同冰锥,狠狠地刺进了如燕的心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眶也红了起来:“录大哥,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会出此下策。我愿意去如月姐姐那里解释清楚,不想给你们之间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录宏的脚步微微一顿,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冷笑了一声:“不必了。”随即,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留下如燕一人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来到萧煜面前,录宏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声音坚定而诚恳:“属下擅离职守,请爷责罚。”萧煜闻言,猛地一脚踢在录宏的小腿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你做事怎么越来越粗心大意了?连一个侍女都能给你下套?” 录宏却并没有辩解,只是低着头,声音低沉:“属下糊涂,是属下没脑子,请爷责罚。”萧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显然对录宏的这副态度感到头疼:“你还不快去给如月解释清楚?” 录宏摇了摇头,神色坚定:“等她消气之后,我再去。现在,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 萧煜看着录宏这副倔强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时候还倔什么?难道你想让这桩婚事黄了不成?” 第290章 珍珠露 录宏的倔强劲儿一旦上来,就像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他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坚定:“属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爷解释这件事。如果爷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退下了。”说完,他微微欠身,准备转身离开。 萧煜看着录宏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他终究没有开口挽留或继续劝说。此时,云灵也已整理好行装,带着如梦准备出门去处理一些事务。二人正要踏上马车,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冲出,直挺挺地跪在了云灵的脚下。 那是如燕,她满脸泪痕,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哀求:“夫人,请您开恩啊!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奴婢只是想要有个依靠。我自幼无父无母,被卖到那烟花之地做瘦马,每日里提心吊胆,受尽了苦楚。后来幸得老爷垂怜,将我买来府中,这才有了片刻安宁。我对录大哥一见倾心,本以为能有个好的归宿,可近日才知道录大哥对如月姐姐有意。我一时心急,这才铤而走险,做出了这等错事……” 云灵听着如燕的哭诉,眉头越皱越紧,她猛地一脚甩开这个故作可怜之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恼怒:“你求我作甚?这与我何干?我只要护好我的人便是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 如梦也显得很不耐烦,她上前一步,呵斥道:“你让开些 !夫人今日出门是要办正事的,要是被你给耽搁了,你担当得起吗?” 然而,如燕却像是没有听到如梦的话一般,继续在地上磕头求饶:“夫人,您生气是正常的,是奴婢做了不可饶恕之事,是奴婢对不起如月姐姐。奴婢也只是……只是太渴望有个家了。” 云灵听着如燕的狡辩,心中的怒火更盛:“住口!如月是家中独女,哪里来的姐妹?休要在这里乱攀亲戚!你若再敢哀号一句,我就让人乱棍打死你,扔到乱葬岗去!” 如燕一听这话,顿时尖着嗓子喊道:“你若是打死我,便是草菅人命!你不过是外来的一个妇道人家,凭什么在扬州这地界上杀人?” 云灵闻言,直接冷嗤出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见过脸皮厚的,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来人,将此贱婢给我乱棍打死,然后扔到林子里去喂野狗!” 话音未落,就有两个小厮从旁边窜了出来,架着如燕的胳膊就要将她拖走。如燕顿时嘶吼起来:“你不能打我!你不能杀人!你会遭报应的!瞧你那小门小户养出来的模样,也敢在这里滥用私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是老爷买来的,我是老爷的人,你无权惩罚我!” 云灵冷冷地看着如燕挣扎,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我今日就惩处你了,谁又能将我如何?” 如梦则走上 前去,毫不留情地给了如燕两巴掌:“你说的这是什么疯话?你这贱婢!我家夫人,也是你能质疑的?快给我塞住她的嘴,别再让她在这里恶心人了!” 小厮们动作迅速,很快就将一块布塞进了如燕的嘴里,让她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紧接着,乱棍如雨点般落在如燕的身上,每一棍都伴随着她痛苦的呻吟和抽搐。云灵在心中默默数着,直到数了三十二下,乱棍才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的如燕,已经浑身是血,不省人事。云灵看着这个曾经在府中有些小聪明的丫鬟,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但她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善良和慈悲往往只会成为被人利用的弱点。所以她必须强硬,必须冷酷,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如梦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灵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派人去禀告老爷,让他处理。” 萧煜急匆匆地赶到现场,神色凝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一到,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示意手下将那个闹事的婢女迅速抬走处理。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彰显了他作为秦王府主人的威严。随后,他转过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云灵身上,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那个婢女实在太过嚣张,该罚。” 他的这番话,让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下 人们瞬间噤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烧身。他们都知道,萧煜虽然平日里待人和善,但一旦触及他的底线,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灵微微低头,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和不好意思的神色。“我……只是一时气不过,就让人打了她。到底是你的人……” 萧煜闻言,轻轻一笑,仿佛是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这种时候,咱们还分什么你我?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得你为她费心。我已经派录宏出去办事了,原本还想着等他回来,商量一下他和如月的婚事,现在看来,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吧,这样也方便许多。” 然而,云灵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而提到了那个婢女的生死:“她毕竟是你的人,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小门小户出身,不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这一时冲动之下……唉,说到底,她也是一条人命啊。我们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救活。” 云灵的话,让萧煜明白了她对于立即操办婚事的提议并不赞同。他 轻轻应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好,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你接下来要去办事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云灵摇了摇头,拒绝了萧煜的好意。“不用了,我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你不用等我。” 萧煜闻言,依旧保持着那温和的笑容,情绪稳定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那你去忙吧。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云灵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便乘着马车离开了。马车渐行渐远,萧煜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扫视着跪在地上的那些婢女和小厮,语气冰冷而坚决:“你们听着,今后谁要是再敢不安分守己,就像这个婢女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连忙应声,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自己的呼吸声都会引来萧煜的不满。 闫飞跟在萧煜身后,低声赞叹道:“郡主这招杀鸡儆猴真是厉害,日后恐怕再也没有人敢在秦王府放肆了。” 萧煜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满意和欣赏:“日后,把秦王府交给她,我确实可以放心了。” 闫飞附和道:“是啊,郡主的确有大家风范,手段也是干净利落。” 萧煜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和欣赏:“她做事有分寸,既聪明又果断。从顾家出来也是干脆利落,没有拖泥带水。你的人暗中保护她就好,不要随意插手她的事情。” 闫飞恭敬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萧煜接着吩咐道:“录宏今天不出去办事了,你替他去一趟吴渊那里,让他今天晚上过来一趟。” 闫飞领命而去。 第291章 珍珠露 马车之上,云灵端坐着,她的神色异常严肃,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定。如梦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到了,此刻她悄然沉默,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紧紧地跟在云灵身边,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云灵轻轻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如梦,你被吓到了吗?还是觉得我处理那件事情的手段太过心狠?” 如梦闻言,立即回过神来,她坚定地回应道:“没有,姑娘做得极对。那种人,死不足惜。她心肠如此狠毒,差点就毁了一桩美好的姻缘。录大哥与如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真的因她而断了这段缘分,那真是太可惜、太令人痛心了!” 云灵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啊,她罪不至死。可是,她却偏偏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让人无法原谅。” 如梦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可她却该死。她心思如此恶毒,若是让她继续活下去,还不知道会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她差点就毁了一对璧人,录大哥和如月若是因为她而错过,那真是气煞人也!” 云灵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今日我故意言辞激怒她,她就开始胡乱说话了。先前我还觉得她很聪明,今日才发现她其 实是个愚蠢至极的人。只是,可惜了……” 如梦从头到尾都没看出来云灵心中所想,她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姑娘做的是对的,您这样做也有助于在您身边那些人中立威。这些买来的下人,一个个都不大尊重您,日后,他们再也不敢对您有丝毫的不敬了。” 云灵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看向了窗外,马车正朝着之前看好的珍珠养殖场驶去。到了地方,云灵与老板再三磋商,最终当场便买下了这个养殖场。 接下来的几日里,云灵又忙着看好了做胭脂水粉的作坊,还相中了几家位置极佳的铺子。她拿出自己日日研究的方子,终于制作出了风靡许久的珍珠露来。 如梦看着云灵往珍珠露中加入了三道粉末,她低声问道:“姑娘,这就是您的秘方吗?除了珍珠粉,您还加了什么?” 云灵微微一笑,解释道:“还有桃花粉和人参粉。桃花粉可以让肌肤更加滋养,人参粉则有增色的效果,而珍珠粉最重要的是要让肌肤有光泽,还能让肤色越发白皙。” 如梦闻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了。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使用后肌肤变得吹弹可破、白里透红的模样。 云灵看穿了如梦的 心思,她说道:“你先别急,你和如月,还有莲香姑姑先试一试。半个月之后再看效果如何,才能决定是否能大量制作出来售卖,以及要卖多少银子。” 如梦闻言欣喜若狂,她说道:“姑娘,我们不是还要去琼花楼吗?那里的姑娘们也可以试一试咱们的珍珠露啊!” 云灵笑了笑:“不错,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咱们得乔装打扮一番才可去。你去附近的成衣铺子买两套男装来,咱们换上男装再去。” 如梦闻言,立即兴冲冲地去了。不一会儿,她就捧着两套崭新的男装回来了。云灵和如梦换上男装后,顿时变得英姿飒爽、帅气逼人。 云灵又悄然拿出一味粉剂丢了进去,命人继续制作珍珠露。一旁的药店老板看着云灵的操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忍不住问道:“夫人,您这究竟是何物?竟然能闻出来如此清香的味道,绝对不是一般的药粉啊!” 云灵笑了笑,神秘地说道:“时机还不成熟,暂时不能告知于你。但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这最后一道玄机,就得由我来亲自来调制。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药店老板闻言,心中更加好奇了。他又问道:“夫人还买了两座手工作坊,难道不打算在我 这儿长期制作了吗?” 云灵背着手边走边说道:“我这不是正打算把你这药店也买下来吗?要不你跟我一起干吧!这笔买卖要是成了,我分你两成利。别说这辈子了,就是下下辈子,你都够吃够喝了。” 老板闻言却摇了摇头:“我这药店价格可不低啊!这可是祖辈三代人传下来的老店了,我可不会轻易地卖出去。” 云灵闻言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开个价吧!只要价格合适,我就买下来。” 老板想了想,才笑着说道:“夫人啊!您可瞧好了,我这是旺铺啊!就现在里面的药材都要价值三万两呢!再加上我这好口碑,至少也得十万两啊!” 云灵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板:“旺铺?我看不见得吧!我来了两个时辰了,就只来了两个顾客。而且这两个顾客买的都是便宜药。其中一个顾客要买的药材,你的铺子都没有。你这口碑若是真的好,为何生意这般冷落?还有,你做的胭脂水粉,质量也不行,贵妇们是根本不会使用的,而一般的百姓却又舍不得购买。这样的店铺,你也能称之为旺铺?” 老板闻言,顿时脸色铁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夫人说得是,我这店铺的确有些问题。但是,十万两的价 格真的已经很低了。您要是真心想买,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云灵却摇了摇头,她说道:“我看你苦心经营这家药店也是为了家人生计。我知道你妻子生病,儿子读书,父母还需要你赡养。我也是看在你这么不容易的份上,才决定购买你的店铺的。” 老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夫人真是好人啊!可是,这店铺真的不能卖得太便宜了。这样吧,最低五万两,不能再低了。” 云灵却笑了:“五万两?老板,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店铺的真实价值吧?我来给你算算。扬州的旺铺租金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开一间店需要五百两银子左右。这和你的药材和你的辛苦经营,这家店也就只需要一千两银子。你张口就十万八万的,真当我是冤大头啊?” “可是……” 云灵笑了笑说道:“您再考虑一番吧,今日这批货我先带走,这是一锭银子。我还是要考虑旺铺的。” 说着她让人将今日做好的珍珠露全部装好,大约做成了十瓶,闻了闻,又在自己手背上试用了一下,满意。 还给老板留下一瓶,“当是送给尊夫人的礼物。” 老板忽然拦住了云灵:“夫人还请留步,我决定了。” 第292章 提剑闯花楼 云灵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她轻轻转动眼珠,望向身边的药铺老板,嘴角勾起一丝好奇:“哦?” 老板见状,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满脸堆笑地说道:“云夫人,我的药铺愿意免费为您加工制作珍珠露。而且,今日这一锭银子您也尽管拿走。只是,等日后这桩生意做成了,夫人能否说话算话,分我两成的利润?” 云灵心里清楚,这两成的利润远远比这个小小的药铺要值钱得多。但她并未立刻表态,而是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司老板,你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头脑清晰,条理分明。那就这么定了,我们签下契约吧。等到半月之后开始盈利,我们就按照约定分红。” 司老板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吩咐手下拿来纸笔。云灵亲自提笔书写契约,两人郑重其事地签字画押,这桩生意便算是尘埃落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琼花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云灵换上了一副华贵的公子哥装扮,带着贴身侍女如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座有名的青楼。 一进门,云灵便点名要见阿芙,也就是谢芙蓉——那个被卖到这儿的花名。然而,老鸨却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说道:“哎呀,梁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阿芙今晚已经有客人了。您看,要不您另选一位?” 云灵眉 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是哪位客人?我上次来就说阿芙被人带走了,今晚怎么又有客人?我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只是想见阿芙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呢?” 说着,云灵便从袖中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硬塞到老鸨手里。老鸨见状,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银票,丰满的胸脯几乎贴在了云灵的胳膊上,娇声说道:“梁公子,您别着急嘛。见面、听曲、说话,这些都是可以的,只是不能过夜。一个时辰后,席公子便会来。” 云灵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吧,能见一见阿芙便是好的。还请妈妈带路吧。” 老鸨笑嘻嘻地引着云灵和如月上了二楼。一路上,青楼内胭脂水粉的气味扑鼻而来,夹杂着各种女子的嬉笑声和男子的调笑声,让人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终于,在二楼的一间雅室内,云灵见到了阿芙。纱帘后,坐着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正低眉垂首,仿佛羞涩的莲花一般。 老鸨在门外说道:“阿芙啊,来了两位公子,他们想听你弹琴叙话。一个时辰后,席公子便会来。你可要用心伺候着啊。” 阿芙柔弱地应了一声:“是,妈妈。”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哀愁。 如梦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恍惚,仿佛被某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所牵引, 她轻轻转头看向云灵,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姑娘,我总感觉这位阿芙姑娘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我们之前,是否曾与她有过交集?” 云灵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她轻声说道:“我让来福去办的那件事,就是关于她的。至于今夜能否顺利解决,现在还很难说。” 如梦正要开口追问具体是何事,这时,纱帘轻轻摇曳,仿佛是微风拂过,但紧接着,一个身姿窈窕、容颜绝美的女子缓缓步入,她举止优雅,仿佛每一步都踏着旋律,轻声细语道:“奴家阿芙,给二位公子请安了。” 云灵轻咳一声,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他以一种温文尔雅的语气说道:“阿芙姑娘,在下梁某,今日特地前来拜访。久闻姑娘琴艺非凡,不知是否有幸能聆听一曲?” 阿芙微微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轻轻扫过云灵,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柔和如春风:“梁公子客气了。能为公子抚琴,是阿芙的荣幸。” 云灵微微一笑,道:“那便请姑娘弹奏那首《思乡》吧。梁某长年漂泊在外,对故乡的思念之情,难以言表。” 阿芙轻轻应了一声,款步走向古琴,指尖轻触琴弦,一曲悠扬而又略带哀愁的《思乡》便流淌而出,每一个音符都像 是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如梦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阿芙身上,眼中的惊讶几乎要溢出眼眶,她难以置信地低声对云灵说:“姑娘,这位……这位阿芙,难道是……” 云灵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如梦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与哀伤。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眶瞬间泛红,心中似乎有无数疑问和猜测交织在一起,但此刻,一切都只能默默承受。 云灵见状,悄悄贴近如梦耳边,低声说道:“今夜,我会设法摸清那位席公子的底细,然后再想办法将她赎出来。你放心。” 如梦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只是,如果杨南春知道了,怕是要……”她的声音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担忧与痛苦,云灵自然能体会。 然而,世事往往怕什么来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云灵眉头一皱,仔细一听,竟是杨南春的声音。云灵心头一紧,猛然站起,心中暗叫不妙。紧接着,杨南春手持长剑,一脸怒容地冲了进来,嘴里还大声叫嚷着:“你给我滚出来!你别让我找到你,否则你就死定了!” 然而,由于云灵和如梦都做了乔装打扮,杨南春并未认出他们。但当她的目光落在阿芙身上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早 就和那个情郎私奔,去别处享福了吗?” 阿芙只能无奈地红了眼眶,低声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杨南春根本不相信,情绪激动地喊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认错人?随便找个人来问问,我们俩长得不像吗?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琼花楼?” 云灵见状,连忙上前劝解:“这位姑娘,请先放下手中的剑,我们关上门,有什么事好好说。” 说着,云灵悄悄递给如梦一锭银子,示意她出去关门,希望能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然而,杨南春却丝毫不客气,剑尖直指云灵,怒声道:“你这个嫖客,倒是挺会讲理的?看你人模狗样的,还不快滚出去!”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救她,就必须冷静下来。你这样吵闹,不仅救不了她,反而会害了她。你先回家,和家人商量商量。” 杨南春闻言,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对,我要去找姐姐,她一定有办法!”然后,她转身对阿芙说:“你等我,我去叫姐姐来救你。” 说完,杨南春又提着剑,急匆匆地冲了出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房间和满心忧虑的云灵。 谢芙蓉泪花充盈眼眶,问道:“公子,都不问缘由吗?刚才客人冲撞了您,你都不气吗?” 第293章 席公子 云灵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眼神中带着几分淡然,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沧桑。“这世道,谁人不是披荆斩棘,才勉强在这世上立足。咱们如今这番作为,也不过是为了那一口活气。不过,姑娘,我梁某人倒是愿意倾听你的故事。你背井离乡,从温暖的故乡一路颠簸至此,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辛酸与变故吧?” 谢芙蓉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缓缓坐回到那张古朴的琴前,指尖轻触琴弦,悠扬的琴声随即流淌而出,带着无尽的哀怨与苦楚。她的声音低沉而微弱,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挤出:“公子真认为我是被命运捉弄,迫不得已吗?”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几个藏在心底的故事呢?实话告诉你,这烟花之地,我并非初次涉足,但第二次踏入,却是专程为了寻你,姑娘,你可信?” 谢芙蓉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苦涩,“既然公子有心,芙蓉便斗胆讲述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愿公子莫要嫌弃。” 云灵正襟危坐,神情专注,准备倾听这即将揭开的故 事。谢芙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颤抖:“我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曾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甚至有机会踏入汴京的深宫,成为王爷的侧室。然而,我却选择了一意孤行,跟随心中所爱,不远千里来到扬州,这在世人眼中,或许只是一场私奔的闹剧。” 云灵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他看向眼前这个瘦弱、无力,眼中满是疲惫的女子,轻声问道:“他,辜负了你,对吗?将你转手卖了?” 谢芙蓉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云灵见状,心中五味杂陈,他担心这里的监工会打扰到这段珍贵的倾诉,于是走到琴前,轻声说道:“姑娘继续讲,我来为你伴奏,琴声能掩盖些许声响。” 随着琴音的响起,谢芙蓉的泪水更加汹涌:“他因生意失败,债台高筑,便将我卖到了这里,想要用我换取一丝喘息的机会。自那日起,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人人都说扬州是繁华之地,寸土寸金,可对我来说,这里却如同人间炼狱,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我无数次发出求救,却都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 信。” 云灵停下手中的琴,转过身,轻轻将谢芙蓉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怕,我来救你。告诉我,那个席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谢芙蓉泪眼婆娑,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助:“公子,你如何救我?那席公子背后有淮南王府撑腰,权势滔天……” 云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那你可知,你那负心汉现在何处?我要替你讨回公道,不仅要救你脱离苦海,更要替你报仇雪恨。所以,请你再坚持几日,我刚刚看到你妹妹来过,她一定会再来找你,但我会想办法阻止她。” 谢芙蓉闻言,突然跪倒在地,泪水再次决堤:“公子,为何?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为何要帮我?我们素昧平生……” 云灵连忙将她扶起,眼中满是真诚:“因为,我们曾经是故人。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谁。我并非什么骗子,三日,我承诺你,只需三日。所以,请鼓起勇气,再坚持三日。” 此时,老鸨在外面焦急地催促:“席公子已经到了,梁公子,请您快些出来,否则我们整个琼花楼都要受到牵连……” 云灵的神色变得坚定, 他看向谢芙蓉,眼中满是坚定与决心:“放心,我既然说了要救你,就一定会做到。这三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强。那人大概在何处?” 谢芙蓉哽咽道:“他嗜赌如命,现在怕是在赌坊里。” 云灵嗯了一声,往外应了一声出了门去。 谢芙蓉含泪,心中涌起一丝前所未有的希望。虽然前路未知,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就是她生命中的那一抹光亮,能够照亮她逃离黑暗的道路。 云灵安排好一切,转身走出房间,迎面遇上了老鸨那张堆满笑意的脸,眼中却满是算计与畏惧:“梁公子,还请见谅。席公子可是咱们琼花楼的贵客,我们不敢惹恼了他。” 云灵冷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霸气:“放心,我自有分寸。” 老鸨又去迎客,云灵则带着如梦悄悄躲进了角落里。没过多久,她们就看见老鸨满面笑容地迎着一位年轻男子走上了楼梯。云灵定睛一看,整个人瞬间惊愕不已。 她看见那名男子走进了谢芙蓉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随后,云灵带着如梦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原来,来的那 个人竟然是顾玺,顾航的三弟,淮南王的第三个儿子。听说,他是由一位美人所生,妾室所出,便是庶子。 云灵边走边回想着刚才的事,忽然又记起自己那珍贵的珍珠露还没送出去呢。于是,她立刻转身回去,吩咐如梦将珍珠露一份一份地发了出去,大约发了50份。 她心里盘算着,不出三天,肯定就会有人打听这珍珠露是从哪里来的,顺便也会打听她这个送珍珠露的人。 如梦看着云灵,好奇地问道:“姑娘,接下来,您还有什么打算吗?” 云灵微微一笑,说道:“来福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去吃夜宵吧,一边吃一边等他带回消息。” 于是,两个人找了一家面馆,找了个位置坐下。云灵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香气扑鼻。 她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感叹道:“夏天到了,也不知道汴京现在如何了。” 如梦将一双筷子再三擦拭递给云灵,“姑娘,扬州的面食,婢子吃着不如汴京的。夏季也更炎热些。” 云灵嗯了一声,笑了笑,“再要上一碗面,来福来了。” 如梦朝门口看去,果然看见了来福。 第294章 死不足惜 如梦点了一份面,而云灵则额外加了一份糕点,还有一份香喷喷的牛肉,打算好好犒劳一下来福。 夜深人静,为了避免影响睡眠,云灵没有点茶。面 馆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来福低头大口吃着面,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吃完面,三人离开了面馆。走在夜色中,来福压低了声音,神色凝重地向云灵汇报:“姑娘,我已经找到那个姓王的孙子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赌徒,现在穷得连过所(古代身份登记的机构)都抵押给别人了。听说前几天,他还因为欠债被人剁了两根手指呢……” 云灵听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中充满了厌恶之情。她恨恨地说道:“这家伙真是该死!这种肮脏的东西,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他尝到最痛苦的滋味呢?” 如梦也是一脸愤恨:“当然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多余。” 来福也连忙附和着骂道:“那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谢姑娘可是知州家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呀,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呢?姑娘,您吩咐吧,我找人剁了他去!” 云灵虽然气恼,但她还是保持着 冷静的头脑。她沉声道:“这件事和淮南王府有关,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还得从长计议。来福,你先把他绑来,我要亲自见见他。他手里应该还握着那份卖人的契约,咱们得先把契约拿回来再说。” 来福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人就去逮人了。 与此同时,萧煜正坐在书房里,听着手下众人汇报各方面的进展情况。程楷汇报完后,便退了下去。紧接着,闫飞行色匆匆地进来见萧煜。 萧煜屏退了左右的人,低声问道:“说吧,什么事?” 闫飞汇报道:“爷,郡主抓了一个赌徒,带到她新买的宅子里去了。” 萧煜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嗯?怎么回事?” 闫飞低声解释道:“就是之前跟着谢知州女儿出来的那个男人,他把谢姑娘卖到了琼花楼。现在郡主已经插手这件事了。” 萧煜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备车,我要去她的宅子一趟。” 临出门前,萧煜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杨南春今夜不能出院子,你吩咐人去给吴渊说一声,让他加强戒备。” 录宏连忙应声,转身去安排。 夜色下的街道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 远处的更鼓声。萧煜坐在马车里,心中思绪万千。谢知州的女儿被卖进青楼,这件事非同小可,背后必然有着复杂的利益纠葛。而云灵插手此事,无疑会让她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想到云灵,萧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个姑娘总是那么勇敢、坚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从不退缩。这一次,她又会如何应对这场危机呢?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云灵新买的宅子前。萧煜下了马车,抬头望向那座灯火通明的宅子,心中默默祈祷着云灵能够平安无事。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宅子,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云灵所在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云灵正端坐在桌前,脸上带着一丝冷峻的神情。而那个被抓来的赌徒,则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云灵。 萧煜走到云灵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 云灵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这家伙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搜他的住处了,希望能找到那份契约。” 萧煜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双眼睛仿佛寒潭一般,冷冽地注视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赌徒王义。他嘴角勾起 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冷酷:“哼,对于这种无耻之徒,先打断他的四肢,再割断他的手筋脚筋,或许他就能老实交代了吧?” 王义此刻满脸惊恐,眼中满是绝望与不解,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对我?” 云灵站在一旁,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她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你还有脸问!你将谢芙蓉卖掉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你夜里能睡得着觉吗?你这种人,真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王义闻言,却仍试图狡辩:“我卖一个女人而已,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云灵听到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她几步走上前来,抬手就给了王义一巴掌,声音清脆而响亮:“你无耻至极!芙蓉可是知州的女儿,你怎能说卖就卖!在你的心中,可还有一丝情谊可言?” 王义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云灵和萧煜:“你们……你们与谢家有关系?那你们给我点银子,我就把那份契约书给你们!” 他的话语中竟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但在这个时候,一个落魄的赌徒的威胁 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云灵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嘲讽:“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契约书我们要定了,你的命我们也要定了!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萧煜在一旁配合默契,他微微点头,吩咐道:“来人,把一套十八式都给他用用,记得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留下一口气,扔到他的债主跟前去。” 惨叫声很快便穿透了整个宅子,让人心生寒意。不一会儿,闫飞前来汇报:“爷,人还剩一口气了,才试了八套而已……” 萧煜闻言,将目光投向云灵,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夫人,你看呢?” 云灵的目光依旧清冷,语气也很平淡:“按原计划办便是。” 闫飞应声而去,继续执行他们的计划。 萧煜转头看向云灵,说道:“琼花楼那边的事情,我来解决。” 云灵微微皱眉,担忧地问道:“殿下打算如何解决?” 萧煜宽慰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银子若是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云灵依旧没有展颜,“南春现在已经知道了芙蓉的事情,她是不是已经去寻过我了?” 第295章 婚恋观 萧煜点头:“我将她留在府邸,让安然等着你回来,瞧着她有些情绪,却又没说何事。” 云灵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她之前拿着剑就直冲琼花楼去了,嘴里还嚷嚷着要找吴渊,结果不小心撞到了谢姑娘。我提醒她回去,没想到她还真跑你那儿去了。” 萧煜又接着说道:“夜已经深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点小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怎么样?” 云灵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这件事还是由我来解决比较好。包养谢姑娘的那个人,是淮南王府的三公子顾玺,我打算……” 然而,萧煜却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又打算去找顾航?我不希望你和他见面,你应该知道,朝廷和淮南王府迟早会公开交锋的。” 云灵反驳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办法无非就是用银子把人赎出来,但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殿下还是节省点吧。粮草、兵马、辎重,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萧煜不禁皱起了眉头:“可你欠顾航的人情要怎么还?” 云灵站起身来,目光坚决:“自然是我来还。还望殿下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她气呼呼地走到门口,却又 猛地转身,一脸不悦地说:“这是我的宅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萧煜皱了皱眉,坚决地说:“要回也得咱俩一起回。” 云灵却不买账,她反驳道:“你先把你府里那些买来的眼线都打发走,天天在家里演戏,你不累吗?一口一个夫人长夫人短的,我听着都别扭。” 萧煜被她气笑了:“你这都不肯为我敷衍一下?为了别人你倒是忙前忙后的。” 云灵气得不行:“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了你我可是演的什么玉夫人,整天神神道道的,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总围着你转吧。你要是不满意,咱就把这婚约给取消了!” 萧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灵儿,不管你生气也好,埋怨我也罢,但我们的婚事绝对不能拿来开玩笑。婚事不会变,我先走了。你回不回,随你,我不会强迫你!” 说完,萧煜站起身,带着一股怒气离开了。 云灵冷哼一声:“他还先气上了。” 如梦进来劝:“姑娘,使不得,殿下已经是最好的夫婿人选了,地位高,长得英俊不论,对姑娘您可是真的好。莲香姑姑总是感叹,皇家还有个如此人物呢。” 云灵忍不住叹气, “便回 到他那边宅子吧,”云灵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略显低沉,“淮南王那边不好对付,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这个宅子还是卖出去吧,留着它容易留下祸端。你明天和来福一起处理这件事情吧。” 如梦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她知道云灵的决定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默默地退了出去,去准备明天的事情了。 刚回到萧煜的宅子,如月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姑娘,您快去瞧瞧吧,”如月喘着气说道,“南春姑娘与吴世……公子吵得不可开交,嚷嚷着要决裂呢,谁也劝不住。就连爷都劝不住。” 云灵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然后快步往院子里赶去。刚进了院子,她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杨南春正哭哭啼啼地扑在桌前,而吴渊则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委屈。 “姐姐,他实在太过分了!”杨南春一看到云灵,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了,“我要取消婚约,我不要与他成亲了。他在花楼里吃花酒,还说是办正事呢!什么正事需 要在花楼里谈的?” 云灵轻轻地拍着杨南春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她扫了一眼吴渊,只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也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南春,他不是这样的人。”云灵温柔地说道,“他的确是奉命去谈事的,这件事我可以证明的。” 然而,杨南春的情绪却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她哽咽着说道:“我姐姐在花楼,我让他拿银子去赎人,他却说这事急不得,要从长计议。他假惺惺的稳重,我看全然都是在演戏!” 云灵继续安抚着杨南春,她的声音更加柔和了:“阿芙的事情我来解决,三日之后,你就可以见到你阿姐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又何时诓骗过你?哪一次不是说话算话的?” 杨南春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云灵,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和疑惑。“姐姐,真的吗?你有办法?”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灵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拉着杨南春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为她擦拭着眼泪。 “当然是真的。”云灵说道,“我今晚还是很欣慰的,你幸好没再去那琼花楼闹。那里毕竟是个是非之地,你去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杨南春终于止住了泪水,吴渊向她投去充满感激的眼神,随后站起身来隐晦说道:“我现在就把南春先带回去。老爷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夫人您还得过去看看。” 云灵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用温柔的语气说道:“那你们就先带着南春回去吧。扬州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界,人多眼杂,吴公子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虽然杨南春并不想离开,但她还是识大体地跟着吴渊先走了。 云灵重新回到座位上,倒了杯热水喝起来。如月耷拉着脑袋站在她旁边,她问道:“人都走了,你心里是不是舒服点了?” 如月一听这话,眼眶立刻红了起来,行礼说道:“多谢姑娘为我做主,录宏下午也来解释清楚了,没想到竟是场误会。我把她当姐妹,她却这样对我……” 云灵安慰道:“误会解开就好了,这件事你本来就是无辜的,你生气、伤心都是正常的,换成是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如月连连点头:“多谢姑娘,姑娘您总是这么为我着想。” 云灵笑了笑:“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和录宏的婚事,我没有马上答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第296章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如月脸上写满了困惑,似乎对云灵的决定并不完全理解。“姑娘,您说他是个挺不错的人,可为何又没答应他呢?”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仿佛是想从云灵那里找到一把解开她心中谜团的钥匙。 云灵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你知道吗,如月,人们往往对那些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不太懂得珍惜。这就像是你最喜欢的点心,如果每天都能吃到,可能就不会觉得它有多特别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等扬州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们再成亲也不迟,你觉得呢?” 如月闻言,心中的疑惑似乎散去了一些,她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谢谢姑娘,婢子现在明白了。说来也怪,知道了这些,婢子心里反倒踏实多了。” 云灵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吩咐道:“我带着如梦去主院,你就好好照顾姑姑,还有,林茹那边你也多留心一下。” 如月答应着,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姑娘,林茹这几天好像有点不舒服,看起来就像是生病了。” 云灵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你从莲香姑姑那里支些银 子,带她去看病买药,可不能耽误了病情。” 如月应了一声,便匆匆去办了。 而另一边,云灵满心期待地去见萧煜,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萧煜竟不肯见她,这让云灵心中有些失落和无奈。 无奈之下,云灵只好又去了厨房。深夜里,她一个人忙碌着做汤做糕点。可能是因为夜里光线不好,视物不清,云灵一不小心烫到了手。 这一烫可不得了,萧煜像是被惊动了似的,疾风骤雨般地赶了过来。一进门,他就把录宏和如梦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都去领罚吧,看到你们就碍眼!” 说完,他也不顾别人,直接拉着云灵的手给她涂药膏。边涂边心疼地说道:“你怎么就不知道矫揉造作一下呢?总是这么坚强,是打算给谁看啊?在我这里,你还需要逞能吗?” 云灵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嗫嚅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煜拉着她就走,边走边说道:“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在家里享清闲。想出去逛街就去,我也没拦着你。你非得要这样气我吗?” 云灵听他这么说,忍不 住低声嘟囔道:“你怎么今天这么多话?以前也没觉得你话这么多的。” 萧煜闻言,脚步一顿,低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宠溺。眼前的她,依然如明媚的少女一般,让他忍不住心生怜爱。“你有本事就大声说啊?”他故意逗她。 云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了笑,说道:“虽然但是,谢姑娘那件事我还是要亲自去处理的。总之,我就是不希望你插手。” 萧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云灵的脾气,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于是,他只好妥协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不插手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云灵点头:“放心,一定处理好,且还能影响在扬州要做的事情。” 萧煜点了点头,他在回来的路上其实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他其实不合适出头。 回到房间,云灵沐浴之后,早早歇了。 萧煜等到云灵安然睡着,才轻轻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美丽的睡颜,入了梦乡。 翌日,顾航来访。 萧煜闻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他来做什么?” 录宏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是来见夫人的,还说是夫人邀请他来的。” 萧煜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不悦地问道:“现在呢?”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录宏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几分:“夫人已经将他引至会客厅,还特地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 萧煜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无奈:“呵呵……还真是堂而皇之啊。”他心中明白,云灵此举必有深意,但一想到顾航与云灵单独会面,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醋意。 录宏见状,心中暗叹,嫉妒果然能让人面目全非,连一贯冷静自持的萧煜也不例外。他试探性地说道:“爷,顾航此次前来,据说是为了谢姑娘的事情,咱们也确实不便插手。” 萧煜冷眸如刀,扫向录宏,语气冰冷:“用你说?”录宏心中一凛,立即闭嘴,默默地后退一步,仰头望天,心中暗自嘀咕,好吧,就当自己什么都没说好了。 另一边,云灵在精心布置的客厅里,已经等候多时。顾航接到消息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一进门便斜倚在椅子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中却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所以,你和那姓玉的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云灵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你们不是早就查到了吗?还来问我?”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似乎对顾航的试探并不在意。 顾航也笑了,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似笑非笑:“查到的都是造假的,天衣无缝的身份,不是假的又是什么?糊弄别人可以,可糊弄不了我。” 云灵依旧保持着那抹淡然的笑容:“那么,他在汴京的背景,你们查清楚了吗?到底是谁在为他撑腰?” 顾航的眼眸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云灵,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你在套我话?背景是你的未婚夫,战神王爷萧煜,你说这背景是不是厉害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似乎想从云灵的反应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云灵轻轻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搅动着手中的茶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不可测的光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顾航却又笑着道:“罢了,罢了,你叫我来要做什么?” 第297章 投桃报李 云灵轻轻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认真与急切,向顾航询问道:“淮南王府一贯以规矩严明着称,如果王府的子嗣在那种烟花之地,也就是琼花楼,包养女子,按照王府的规矩,会如何处置呢?” 顾航闻言,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你是说顾玺吧?他的那些事情,我都有所耳闻,我家老爷子能不知道吗?” 云灵的表情瞬间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沉稳:“他包养的那个女子,是我认识的人。我想要带她离开琼花楼,但顾三公子显然不会轻易放手。所以,我希望你能出面帮忙。至于要花多少银子,我绝不会少给一分一毫。” 顾航的眼眸轻轻扫过云灵,嘴角依然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随后缓缓说道:“这件事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银子你也无须准备,本世子要带一个人走,还用得着知会谁,或者经过谁的同意吗?” 云灵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顾航,你可千万别冲动行事……” 顾航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与不羁:“放心吧 ,你今夜就随我去琼花楼,咱们一起看一出好戏,如何?” 云灵思索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如果你今夜要解决此事,我自然会去。” 顾航悠闲地品着茶,吃着点心,似乎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云灵见状,也便陪着他坐了下来。她随手翻开账本,研究着新研制的胭脂,还不忘吩咐下人给顾航装了二十多瓶胭脂水粉,说是让他拿去送人。 顾航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还嚷嚷着要先试一试这些胭脂的效果。云灵便让人准备了净面的东西,让顾航先洗净脸庞,然后尝试了一番。 顾航仔细感受着胭脂的质地与香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滋润,香味也恰到好处。灵儿,你可真是个天才,这胭脂做得真好。” 云灵笑着,眼神中却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回忆与感慨:“当初你去汴京的时候,还曾问我,为何要学医,而不学武呢。” 顾航闻言,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那段往事,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笑着道:“为何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呢?不如,你给我治一治,看看能不能帮我恢复一下那段记忆,如何?” 云灵再次轻声问道:“恢复记忆,这确实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需要时间和耐心。但更让我好奇的是,你的哮喘之症究竟是如何患上的呢?这种病,一旦缠上身,就如同附骨之蛆,难以彻底摆脱。” 顾航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某一天,它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降临了,让我措手不及。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平日里多注意调养就是了。这道杏仁糕,杏仁可是缓解哮喘的良药呢。还有这道麻黄汤,由麻黄、桂枝、杏仁、甘草这些药材精心熬制而成,能够祛风散寒、宣肺平喘,尤其对我这种寒哮之症有着显着的疗效。灵儿,你总是这样,默默地为我做了许多事情,却从不炫耀,不张扬。”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轻说道:“你就多喝几碗吧,瞧你平日里总是比常人穿得厚实许多,我就知道你是畏寒的体质。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毕竟是我有求于你,帮你办事,我自然得尽心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着,如梦按照云灵的吩咐,手里捧着两只精致的瓷瓶走了进来,云灵接过瓷瓶,递给了顾航。 顾航好奇地接过瓷瓶,问道:“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云灵笑着解释道:“不过是些白芥子罢了,已经让人研磨得细细的了。晚上或者早晨的时候,你可以将它涂抹在肺俞、膏肓这些穴位上,有助于止咳化痰。现在是夏季,你的哮喘发作的机会相对少一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夏季好好调养身体,到了秋冬季,你就能过得舒服些了。” 顾航闻言,不禁笑了:“我只是帮你捞一个人而已,你却恨不得亲自上阵给我当府医了?” 云灵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认真:“这可不是简单地捞一个人那么简单,你是要去救一个人的命啊。就凭这一点,我都得全力以赴地帮你。而且,《金匮要略》中的射干麻黄汤,对你的哮喘之症有着极大的帮助。上次我已经写给你了,你得让下人按时给你熬好,并监督你服用,可不能马虎大意。” 顾航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上一个如此关心我的人,是我的母妃。” 云灵抬头望了望窗外,日头已然到了半空,见顾航并没有提出要走的意思,便开口邀请道:“今天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 顾航微笑着点了点头,“行啊,我今天正好有空,没什么事可做。这玉府也挺大的,不如你陪我到处逛逛?” 云灵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吩咐身边的如梦:“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多准备几道菜。记得千万别放生梨、芹菜、荸荠这些寒性的食材,但是葱、姜、胡椒这些能散寒宣肺的辛温调味品不用避讳,可以多放些。” 如梦点头应了下来。 云灵刚迈开步子,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如梦:“对了,记得跟玉老板说一声,说世子今天来做客了。玉老板不喜欢吃羊肉,所以千万别做羊肉有关的菜肴。” 如梦再次点头答应。这句话是说给顾航听的。 其实萧煜最爱吃的便是羊肉有关的菜肴。 二人出了房间,走在小道上顾航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问道:“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和玉成扯上关系?我知道你是假的玉夫人,他的身份肯定也有问题,对不对?” 第298章 她喜欢别人,我也甘之如饴 云灵轻轻转过头,反问顾航:“他身份能有什么问题?我观察了这么久,他不过是个正经做生意的人,也没见他做什么不正当的事。”她的眼神清澈,似乎对萧煜的身份并无太多疑虑。 顾航却并未就此罢休,他紧盯着云灵,追问道:“那真正的玉夫人呢?她人在哪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在意。 云灵抬头望向那一树盛开的山茶花,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他没有夫人,玉夫人这个身份是编造出来的。正巧我来了这里,便索性冒名顶替了。”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顾航闻言,脑洞大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该不会是喜欢男子吧?”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显然是在开玩笑。 云灵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捂着嘴,忍笑不住:“这话可说不得,他可不是那样的人。他若是听到你这么说,怕是要恼了。” 正当两人谈笑风生之际,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传来:“夫人在说我什么呢?还怕我恼了?” 萧煜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两人身 后,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探究。 顾航一见他,莫名的敌意就涌了上来。他冷着脸,假装看着山茶花,连一声招呼都不愿打。 云灵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迎向萧煜:“没讲什么,世子向来喜欢开玩笑而已。”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显然是在为顾航的失礼道歉。 萧煜将目光转向顾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世子与我夫人倒是聊得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显然是在试探顾航。 顾航一听这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不是你夫人”,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自然,夫人为人善良谦逊,还貌美如花,谁见了不愿意多聊两句?”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摘下一朵山茶花,轻轻别在云灵的发间,笑着说道:“夫人如花美眷,果然如此。这花朵儿都不及夫人万分之一,果然是人比花娇。” 云灵被他说得有些害羞,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中暗道:这两个人呀,又在暗中较劲。她找了个借口说道:“夏日刚来,中午时分 都有些热了,我去房间喝些茶水去,你们先聊。”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顾航再也不忍。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萧煜:“玉夫人都是假的,玉老板还有什么是真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几分愤怒。 萧煜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淮南王府把我玉某人调查了个里里外外,现下还要问我真假?世子是不相信自己的人,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顾航冷哼一声:“你到扬州的目的我迟早会调查清楚。灵儿为何会心甘情愿陪你演戏,你最好别威胁她,否则,我顾航绝对不会让你好着离开扬州。” 萧煜闻言,微微一顿。他没想到顾航对云灵的情意竟然如此之深。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航:“这可就奇怪了,安阳郡主宁可陪我这区区一商人演戏,也不愿意与世子一道去淮南王府?” 顾航又是一愣:“你知道她是郡主?”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显然没想到萧煜会知道云灵的真实身份。 萧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然知道。她从未想过要瞒我,我自然是一清二楚。顾世子不知道的些许事情,玉某 人照样知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显然是在炫耀自己对云灵的了解。 顾航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所以,你知道她的未婚夫是秦王?”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显然是在试探萧煜。 萧煜嗯了一声:“当然知道。她说了,她不会喜欢别人,心中只有秦王一人。” 顾航闻言,冷嗤一声:“那不一定。迟早,她会认清现实。”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显然是在表达自己对云灵未来的看法。 萧煜见状,笑意更浓了起来:“唯今能让安阳郡主瞧上的,除了这天下还能是什么?世子可知道郡主为何逃婚?” 顾航当然不知道云灵逃婚的原因,他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知道她为何逃婚?我不信,她将这事都告诉你了!” 萧煜轻轻一笑,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踱去,“圣上对她心生贪念,妄图将她据为己有,你说,她能不逃吗?” 顾航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愣住,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神色凝重地提醒道:“玉老板,饭可以随便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关乎天子的议论,万一被传出去,你 想让整个家族都跟着你遭殃吗?” 萧煜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世子您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几分,不是吗?如今淮南王把淮南下辖的13州50县治理得井井有条,生机勃勃,这背后怎能不让人揣测淮南王府顾氏一族的勃勃野心呢? 我私下里还听说了一件事,淮南王似乎得到了一幅藏宝图,全是铁矿石,这可真让人好奇啊,王府究竟要这么多铁矿石做什么?” 顾航冷哼一声,“藏宝图是什么东西?玉老板竟然知道这些个东西?淮南物阜民丰,淮南王府要铁矿石做什么?少来试探本世子,玉老板想做军火生意,也不必扯上淮南王府。” “我顾氏一族对萧氏一族忠心耿耿,谁人不知?玉老板,想赶我走?不,我不会走,是灵儿邀请我来的,还为我备了饭。” 顿了顿,顾航又道:“她心里有谁都没关系,因为她会对我好。哪怕只是朋友的好,本世子也甘之如饴。” 萧煜差点被气笑,顾航当真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赌世子不会心想事成。” 顾航冷切一声:“赌注是什么?” 第299章 巨头对话 萧煜心中盘算着即将面临的重大事务,不得不暂时按下心头的波动,语气里带了几分克制与妥协:“唉,罢了,罢了,你们之间的纠葛,我玉某人也不愿过多插手。今日若是有言语不慎之处,冒犯了世子,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说到底,我只是个生意人,总想着能把触手伸到每一桩有利可图的买卖中去。”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属于你的领域,最好不要轻易涉足,尤其是淮南王府的水池,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趟的。” 萧煜脸上露出困惑之色,似乎对顾航的警告有些不解:“可王爷他老人家自己也涉足商界,还多次提及有意与我携手合作呢。” 顾航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戏谑与深意:“你这是在试图离间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吗?真没想到,玉老板不仅在商场上长袖善舞,连政治手腕也玩得如此娴熟,对于大户人家的内部纷争,竟是如此门儿清。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牢固得多,任何挑拨离间的计策都是徒劳。” 萧煜连忙摆手澄清,脸上写满了无辜:“世子您怕是误会了,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我只是想借助淮南王府的势力,在扬州这片商贾云集之地站稳脚跟,有个强大的后盾,做起生意来自然也更加得心应手。” 顾航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玉老板您孤身一人,无父无母,身边只有一个兄弟相依为命,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女,攒下那么多银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萧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回答中带着几分真假难辨的意味:“我还年轻,成家立业总是人生大事,娶妻生子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更何况,如今我心中已有了心仪之人,只希望有一天能如愿以偿,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正当顾航准备进一步追问时,录宏的身影适时出现,打断了这场微妙的对话:“世子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夫人派我过来请您和玉爷过去用餐。” 萧煜轻轻应了一声,脸上重新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向顾航发出邀请:“世子,请随我来,咱们边用餐边聊,如何?” 顾航扫了一眼紧随萧煜身后、步伐轻盈、气息沉稳的录宏,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没想到玉老板身边的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脚步轻快,呼吸间毫无紊乱,显然是练家子出身。” 萧煜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这些年走南闯北,总算是积攒下了一些家底。身边有个得力助手,出门在外也多了几分安心。世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航不置可否。 两人步入餐厅时,云灵已经忙碌得差不多了,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佳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一碟碟精致的菜肴和一碗热腾腾的汤品,构成了一桌十全十美的盛宴。 顾航扫了一眼桌上的美食,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这些菜肴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每一道菜都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剩下的那些菜肴,也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确保不会对他的健康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顾航得意地看向萧煜,笑道:“玉老板啊,夫人真是个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的妙人。得知我身体有些微恙,这一桌子的菜都是特意为了照 顾我呢。”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回应道:“夫人确实深知我心,她也知道世子是我们的贵客,自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云灵在一旁微笑着问道:“世子,现在可以开始用餐了吗?” 顾航识趣地拿起筷子,向萧煜做了个请的手势:“玉老板,请吧,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美意。” 餐桌上,三人各自用餐,氛围宁静而和谐,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门外传来的一声清脆呼唤,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姐姐……我来了……”门外,杨南春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欢快。 顾航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地看向云灵:“没想到夫人还有个妹妹,之前听闻夫人是梁家二房的独女,还以为夫人是独身一人呢。” 云灵微笑着给了如梦一个眼色,解释道:“世子有所不知,我还有一位表妹呢。” 如梦见状,匆匆走出餐厅,拦住了正要进来的杨南春。杨南春反应倒是挺快,立刻改口道:“姐姐,我在你房间等你呢,我绣了几个花样,想请 你帮忙看看。” 云灵无奈地笑了笑:“我这妹妹就是个急性子,我先过去一趟。” 顾航没见到杨南春本人,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夫人的表妹是否已经成亲了?何不引荐一番?” 云灵委婉地拒绝了顾航的请求:“她已经有了婚约,冬日里便要成亲了呢。” 顾航闻言,略显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原来如此,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晚上,夫人,我们琼华楼见?” 云灵与萧煜迅速起身,云灵点了点头:“好,那便晚些时候见。” 最终,还是云灵亲自把顾航送到了家门口。而萧煜呢,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他一声不响地就回到了书房,心里似乎藏着什么难以说出口的担忧。 在回家的路上,顾航就对云灵说:“萧煜这个人城府挺深的,一直在想办法套我的话,可真是个厉害人物。灵儿啊,你可得小心着点,防着他点儿。毕竟啊,都说无商不奸,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云灵听了,轻轻一笑,说道:“嗯,好的,我会小心的。” 顾航接着又问:“对了,你那妹妹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第300章 半瓶不舍得送我 云灵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对顾航解释道:“是我在汴京认识的朋友。她比我早一步到了扬州,而我呢,是先去了北方一趟,之后才转道扬州的。” 顾航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追问道:“那你原本不是跟着北原太子耶律瑜去北原了吗?怎么又突然跑到了常山?”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站在门口,似乎并不急于立刻解开这个谜团,“这些事情,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顾航无奈,说了声告辞,骑马离开了。 云灵回到房间,如梦告诉她萧煜又去了书房。但云灵此时并没有心情去书房找他,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她坐下来,写写画画,开始计划并复盘最近的一些事务。之后,她感觉有些疲倦,便躺下午休了。 毕竟,做生意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偷懒是绝对不允许的。云灵已经看中了一间药铺,打算将它买下来,但在这之前,她还需要打听一下进货的渠道。淮南这一带盛产不少名贵药材,如果能将它们卖到全国各地,肯定能挣不少银子。 如梦在一旁帮忙研磨, 同时也跟着云灵学习算账。主仆二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却十足。如梦知道云灵此时正忙着,所以也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协助。 另一边,萧煜在书房里等了一个半时辰,却始终没有等到云灵的到来。他有些生气地问录宏:“她人呢?是不是又出去了?” 录宏低声回应道:“夫人并没有出去,一直在桌几前看书算账呢。” 萧煜被气笑了,他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不大舒服,“她倒是真能看得进去书啊?” 录宏不明所以,继续说道:“夫人一向喜欢读书,偶尔也会抚琴。她最喜欢的就是医书,还经常自己制药。最近,她还研发了一种新的胭脂,今天给了淮南王世子二十多瓶呢。对了,叫珍珠露,府上的女子们都在尝试呢。” 萧煜听到这里,冷哼一声道:“她还真是能悄悄地干大事啊。给了顾航二十多瓶胭脂,却连半瓶都舍不得给我?” 录宏却有些不解地说道:“爷不是一向最讨厌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吗?” 萧煜却更加生气了,他重重地放下茶盏道:“滚出去!”录宏见状,吓得不敢多留, 连忙退了出去。 录宏刚出门,就碰到了如月拿着药材给莲香去熬。 如月看到录宏的脸色不太好,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耷拉着脸啊?” 录宏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唉,我也不知道啊。爷突然间就大发脾气,我琢磨着,八成还是因为夫人的事。” 如月思索着说道:“夫人一向都是那么稳重,怎么又会惹到老爷呢?难道是世子来了,老爷吃醋了?” 录宏靠着墙,脸上写满了苦恼:“很有可能。而且我嘴快,把夫人给世子送胭脂的事给说了,老爷一听就把我赶出来了……” 如月白了录宏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呀,就不能长点心吗?什么话都往外说。你还是快去给夫人提个醒吧,爷也就夫人能哄得住。” 录宏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上次我给你送的那个镯子,你怎么没戴啊?” 如月的声音低了下来:“还是低调点的好,省得有些人又眼红。而且我整天要做活,戴着也不太方便。你就放心吧,我都好好收着呢。” 录宏看着如月,眼里满是心疼:“那你们的婚事到 底怎么样了?夫人同意了吗?瞧瞧你这手,都成什么样了。等成了亲,你就别再伺候人了,在家安心养孩子就行,我有本事养家糊口,绝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如月想起了云灵的话,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然后才说道:“婚事也不用太着急,夫人也没说不同意,现在事情多,而且我们还在扬州……等回到汴京再成亲也不迟,对吧?” 录宏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被如月给打断了:“我要去给姑姑煎药了,你快去找夫人吧。” 现在大家伙儿都改口了,不像以前那样了,都管云灵叫夫人。 私下里叫一声郡主或者姑娘,还算是可以的。 录宏也没多想,急匆匆地就去找云灵了。 差点又晚了一步,云灵已经收拾着要外出办事去呢。 他一脸的焦急与慌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云灵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急事?” 录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夫人,不好了,爷他又有点儿不高兴了 ,还把我赶了出来。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您,希望您能去劝劝他,可以吗?” 云灵听后更加不解了:“他又为什么不高兴了?我这会儿正要出门呢,晚些时候回来再去看他吧。他不是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哪有时间耍小性子?” 录宏一听这话,简直要急疯了,语速飞快地拦住云灵:“夫人,现在淮南王府的眼线实在太多了。您如果总是这样单独出门,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对您和爷都不利。不如您和爷一起出门,这样既能互相照应,还能打个掩护,岂不是一举两得?” “还请夫人稍等,属下这就去请爷过来。” 云灵嗯了一声:“也好,去请他来,我们一道出去。” 录宏赶过来,对萧煜禀报道:“夫人要出门去,邀请爷一道出去,夫人说,您在也好打掩护,还能骗过淮南王府的耳目。” 萧煜似笑非笑,“她还说什么了?” 录宏突然就脑子灵光了起来:“夫人说到扬州来,爷您还没她逛街过呢。” “备车……” 录宏连忙道:“夫人那边都备好了,您直接过去就行。” 萧煜起身,“那就过去陪她一趟。” 第301章 感情好 马车内,一片宁静祥和,与外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集市上的叫卖声、欢笑声,还有各式各样的摊位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 云灵坐在马车内,时不时被这些热闹所吸引,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用充满好奇与憧憬的目光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她的眼神里既有对眼前繁华景象的赞叹,也似乎在思考着更深远的问题。 坐在她对面的萧煜,注意到了云灵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轻声问道:“瞧上什么了?要不要下去看看,或许有你喜欢的小玩意儿。” 云灵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停留在窗外的集市上,但思绪显然已经飘得更远。 “什么也不缺呢,”她轻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扬州的确繁华,这里有许多东西是汴京所没有的。看着这些,我就在想,怎么能把这些美好的东西引到北方去,让北方的百姓也能享受到这份物质上的喜悦和便利。” 萧煜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和欣赏:“你倒是开始忧国忧民起来了,这份心思真是难得。你最近皮肤越 来越好,看来那珍珠露的效果真不错?” 云灵听出了萧煜话中的弦外之音,她微微一笑,从身旁的小匣子里拿出一瓶尚未开封的珍珠露,递给了萧煜。“你向来对这些脂粉之物不感兴趣,不过,既然你问了,要不要试一试?珍珠露还没正式出售,效果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呢。” 萧煜接过珍珠露,轻轻旋开瓷瓶的盖子,取了一点抹在自己的手背上。他仔细地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味道不浓,反而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真是不错。”他转而看向云灵,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你买了珍珠养殖场,就是为了做这胭脂吗?” 云灵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没错,珍珠本身就有提亮美白的效果,但一直以来,普通百姓都负担不起珍珠的价格。与其让这些珍贵的珍珠闲置不用,不如将它们加工成胭脂、入药,既能发挥它们的价值,又能惠及更多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这珍珠露里可不止有珍珠哦,我还加入了一些其他的药材,来提升它的功效。” 萧煜再次闻了闻手中的珍珠露,眉头微皱, 似乎在努力辨别其中的成分。“我闻着还有其他的药材味,你到底还放了些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云灵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其他都是常见的药材啦,不过还有一样,我暂时要保密。等到时候,我的珍珠露一问世,定会引来无数人的追捧,到时候,可就要一方难求了。还有啊……” 萧煜看着云灵神秘兮兮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还有什么事?”他试探性地问道。云灵见状,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想去山里寻铁矿。顾航已经拿走了藏宝图,现在淮南王府也开始行动了,如果我们能抢先一步找到铁矿,对我们的帮助将不可估量。” 萧煜闻言,这一次并没有直接拒绝。他深知云灵的脾性,也明白她对于这些事情的执着和热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不是还要忙着卖胭脂、买药材吗?还有谢芙蓉的事情也需要解决,你这又是要去寻宝,又是要打理生意,你以为自己的精力是无限的?” 云灵闻言,笑了起来,“山脉就在淮南,我是第一个发现藏宝图的,那地形现在全然都在我脑子里。我去寻的话 ,说不定能更快一些呢。不过,我当然知道你的担心,你的人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萧煜让马车停了下来,拉着云灵下马车,笑着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云灵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不解地问道:“要去哪儿呢?” 萧煜却故意卖了个关子,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随着萧煜的步伐,云灵跟在他的身后,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不久便来到了一处店铺前。萧煜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望向那古朴而气派的门面,轻声问道:“你看这家药铺如何?” 云灵心中一动,她事先曾做过一番调查,对这家药铺有所了解,于是回答道:“这可是扬州城内最大的药铺了,货源极为丰富,天南地北的药商都愿意将药材卖到这里。”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已经将它买下来了,送给你。你想亲自经营也好,或是另有打算也罢,都随你心意。” 云灵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她抬头望向萧煜,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玉老板,你果真是出手不凡,这份礼物可真是太重了。这家铺子位于最繁华的地段 ,没有十万两银子怕是难以拿下吧?” 萧煜轻轻一笑,仿佛十万两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区区十万两银子而已,送给你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喜欢这些,我便投其所好,难道不好吗?你只需欣然接受便是。” 云灵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还未及反应,萧煜便已拉着她走进了店铺。店 内的小二见状,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说道:“玉老板,夫人,这边请,这边是专为贵客准备的休息室。” 云灵随着萧煜的步伐,边走边打量着这家药铺。只见店铺宽敞明亮,上下两层结构,布局极为合理。一楼设有问诊室,几位老中医正端坐在那里,为前来问诊的百姓把脉开方。旁边则是理疗的房间,摆放着各种理疗器具,显得专业而温馨。 随着萧煜的引领,云灵来到了二楼。这里陈列着各种珍贵的药材,每一味药材都经过精心挑选和炮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二楼还设有守店小二居住的地方,耳房、饭厅等一应俱全,显得既实用又温馨。 萧煜站在二楼的窗前,目光温柔地望向云灵,轻声问道:“喜欢吗?” 第302章 顾瑭与魏彩星 云灵当然满心欢喜。今天她特意出门,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药铺。之前她已经看了好几个地方,但总是谈不拢,要么是价格高得离谱,要么就是店主根本不愿意出售。 正当她有些灰心丧气的时候,没想到萧煜竟然悄无声息地帮她把这家位置极佳、人气旺盛的药铺给买下来了。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铺子要是开始盈利了,我们就三七分成吧,你七我三。” “毕竟这十万两银子都是你出的,我不能占你便宜。” 萧煜闻言,眉头轻轻皱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 云灵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改口道:“那要不我二你八?或者……我就不要利润了,只在这里弄点药材运到汴京去卖就行。我真的不贪心。” 萧煜被云灵这番话逗笑了,但笑容里却带着几分无奈:“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吗?”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云灵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我还以为你不满意这个分成比例呢。” 萧煜叹了口气,走到云灵身边,温柔地握住她柔软的手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把铺子送给你,还要再跟你分利润?”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和无奈。 云灵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涌起一股愧疚:“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有些心虚,总觉得配不上你对我的好。”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没福气的人。我父母、兄长、嫂嫂全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担心啊,会让你也沾染上不幸。”云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眼眶再次湿润了。 萧煜心疼地看着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想?我觉得与你定情之后,反倒事事都顺遂起来了。而且,我也最后悔一件事,你可知道?” 云灵抬起头,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问道:“什么事?” 萧煜深情地望着她,沉声道:“当年我就该求亲娶你,而不是让顾望之耽误你三年。那时候我太犹豫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 云灵听了这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可你也会去战场的,那时候你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样。” 她轻声说道,语气里 带着几分释然,“不过现在很好,我们都在彼此身边,就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 萧煜轻轻点头,将云灵搂得更紧了。“是啊,现在很好。希望你好,一直都好。” 云灵嗯了一声,“我也希望你一直都好。” 药铺上下参观完,四个伙计都是扬州的当地人。 云灵一一认识完之后,又检查了一番药材。 完成这一系列的工作后,两人并肩走出了药铺,夕阳西下,微风不燥,他们决定找个附近的酒楼解决晚餐。 萧煜熟门熟路地领着云灵走进了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酒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熟练地翻看着菜单,点了几道地道的扬州菜,还特意吩咐小二,让录宏和如梦轮流用餐,以保证随时有人照应。 正当他们享受着美食,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隔壁桌的谈话声却渐渐大了起来,引起了云灵的注意。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外来的玉老板,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真是让人羡慕啊!”一个男子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之情。 “哎,别提了,那晚淮南王府的宴会,我竟然没被邀请,真是遗憾。听说坐在旁边的人都看到了,那妇人美得简直不像话,连 扬州的头牌李妍妍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另一个男子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我还听说,世子当场就看上了那妇人,还把不小心掀掉她围帽的侍女给杖毙了,真是狠心啊!”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惊恐。 “哈哈,父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喜欢别人家的老婆。”有人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似乎完全不顾及场合。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了?这种话也敢乱说。”一个较为谨慎的声音提醒道。 “怕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王妃不就是当初淮南王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嘛,这事儿谁不知道啊。”那个大胆的人继续说道,完全不顾及可能引发的后果。 云灵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没想到这些市井小民竟然敢妄议淮南王府的家务事,而且说得如此不堪入耳。她想起了顾航曾经跟她提起过,王妃与淮南王之间其实是两情相悦,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王妃被迫嫁给了别人,后来才辗转回到了淮南王的身边。怎么到了这些人嘴里,就变成了淮南王强抢民女了呢? 萧煜注意到了云灵的变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道:“别往心里去,谁人背后 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那些无能之辈,只会在背后嚼舌根,不用理会他们。” 云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手中的筷子却已经放下了。她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顾航从小就忌讳的事情,他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家庭,尤其是这样的谣言。后来淮南王又纳了两房妾室,王妃和王爷之间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痕。” 萧煜见状,重新将筷子递到云灵手中,温柔地说道:“再吃点吧,你到现在都没怎么动筷子。还有啊,你到现在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倒是对顾航直呼其名,这让我有点吃醋呢。” 云灵被他逗笑了,接过筷子,说道:“你又想说什么?顾航他还像个孩子似的,哪里有你这么沉稳。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也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萧煜无奈问道:“今晚的事情有把握吗?” 云灵点头,“八成是能成的。我们先过去琼花楼等待吧。” 萧煜却不急不躁:“你再吃些,你吃的太少了。” 云灵无奈又成了几嘴,萧煜才答应离开。 出了酒楼,云灵就看到顾瑭与魏彩星二人进了对面茶馆。 萧煜看到云灵看着一个方向,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第303章 狼狈为奸,暗度陈仓 云灵的声音虽然轻柔,但话语间却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与魏家千金有婚约的,本是顾航,而非顾瑭。可如今,他们两人却明目张胆地一同出入,这实在不成体统。我得跟上去看看,免得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萧煜听出了云灵语气中的愤怒与担忧,他轻轻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道:“嗯,确实如此。但你我二人这样直接过去,是否妥当?万一这只是个误会,岂不显得我们过于冲动?” 云灵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顾瑭与魏彩星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才缓缓收回。“这对顾航太不公平了。他们尚未解除婚约,若是此时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顾航的名声必然受损。到时候,他想再找到合适的姻缘,可就难了。他们可以私下里偷偷来往,但绝不能伤害无辜的顾航。殿下,要不您先去忙您的事情吧,我过去看看就好。” 萧煜看着云灵,她的话语里字字句句都是对顾航的关心与忧虑,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不悦。但想到云灵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也就忍了下来。“我还是随你一同前去吧。 ”萧煜说道。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便迈步向前。而萧煜则在背后低声对随从录宏吩咐了几句,然后才快步跟上云灵。 两人走进茶馆,却发现顾瑭与魏彩星早已不见了踪影。云灵不禁有些懊恼,责怪自己刚才不应该有片刻的犹豫,应该直接跟上去才是。 萧煜看着云灵脸上闪过的一丝愠色,安慰道:“就算你刚才拦住了他们,你又能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说他们呢?我已经让录宏去传消息了,顾航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不用太担心。” 云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谢谢你了。我们还是先去琼花楼吧。” 其实,在那一瞬间,云灵也想明白了许多。她这样做,确实有些冒失,甚至有些多管闲事。毕竟,这是顾航、顾瑭与魏彩星之间的私事,她一个外人,实在不宜过多干涉。 原本,茶馆的老板已经热情地邀请他们喝茶,想要好好招待一番。但云灵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了,她只想尽快找到顾瑭与魏彩星,把事情弄个清楚。于是,她和萧煜匆匆向老板道歉,便离开了茶馆。 而另一边,顾瑭与魏彩星也注意到 了云灵与萧煜的到来。他们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得意与挑衅。 魏彩星轻声问道:“他们夫妻二人怎么会在这里?为何来了又匆匆离开?” 顾瑭也显得有些困惑,他猜测道:“也许他们是来喝茶的,但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所以就走了。” 魏彩星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会不会是他们夫妻二人在追踪我们?没找到我们,所以就离开了?” 顾瑭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十有八。九是如此。他们竟然能知道你的婚约是与顾航订的,”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冷意,显然对那些窥探他们秘密的人感到不满。 魏彩星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前几日那场宴会,我与顾航说了几句话,没想到恰好被那位夫人给听到了。真是祸从口出,以后可得小心些。” 顾瑭的眼神顿时冷了几分,仿佛寒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冷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那些知道我们秘密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魏彩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带着几分忧虑 :“那姓玉的夫妇可不好对付,你确定已经想好了吗?可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瑭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们夫妻一起死了最好。竟然敢跑到扬州来抢我们的生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魏彩星听了这话,心中的疑虑似乎消散了不少,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你都进山好几日了,有没有想过我呀?我们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顾瑭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仿佛夜色中的狼,冷酷而无情:“顾航还活着,你如何嫁给我?他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 魏彩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不过是个病秧子,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何不下手?只要他走了,世子之位自然就是你的了。到时候,你我二人双宿双飞,岂不美哉?” 顾瑭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阴霾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宠溺:“阿星,你再耐心等等。等我寻到那批宝藏,立下大功,父王自然会对我另眼相待。到时候,区区一个病秧子,又何足挂齿?他那哮喘之症,关键时刻可是会要人命的。” 魏彩星闻言,言语之间 多了几分讨好之意:“阿瑭,你放心。我父亲向来都是喜欢你的,他日后肯定会好好支持你的。你就等着做世子,享尽荣华富贵吧。” 顾瑭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得意,拍了拍魏彩星的手背,邪魅一笑,眼里全是暧昧与柔情。他凑近魏彩星的耳边,低声说道:“走,我们进去。我可想你了,让爷好好看看你,让爷好好伺候伺候你……” 魏彩星闻言,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仿佛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阿瑭……你好坏……” 顾瑭哈哈一笑,眼中闪烁着得意与宠溺:“快说,想我了没?” 魏彩星羞涩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当然想了……这几日你不在,我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顾瑭心中一阵满足与得意。 他紧紧握住魏彩星的手,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阿星,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们就成婚,永远在一起。” 有诗为证:暗度陈仓两相依,情深似海又难离。花前月下同欢语,海角天涯共泪啼。欲问此心何处寄,还思往事几时迷。但求共度余生好,不负今宵月下期。 第304章 他好可怕 云灵换上男装,与萧煜并肩步入琼花楼,两人容颜绝世,世间少有,自然引来了周围人的一片唏嘘与议论。 那些眼尖又主动的姑娘们,一见这等风采,纷纷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想要亲近一二。 萧煜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神色间满是嫌恶,他逐一拒绝了那些靠过来的女子,每一个都未曾给他留下丝毫情面。 这时,老鸨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解释道:“梁公子,真是抱歉啊,今晚阿芙没空,席公子已经到了。” 萧煜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到老鸨面前,说道:“就只是一个时辰而已,这些应该够了。” 老鸨却依旧笑眯眯地拒绝了他:“这位公子,真不是银子的问题。阿芙今晚被席公子包下了,旁人不得见的。” 云灵见状,轻笑一声,道:“那便算了,重选个姑娘吧。会弹琴唱曲的便可。” 老鸨哎哟了一声,随即转身喊道:“阿蓉,你来迎客。” 话音未落,便见一位姑娘款款走出,她长得很是秀气,眉眼间透着一股温婉的南方人气质。 萧煜看着这位名叫阿蓉的姑娘,脸上依旧写满了嫌恶,似乎对 这等风月场所中的女子有着天生的抵触。 但阿蓉却并未因此怯场,她落落大方地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说道:“二位公子,楼上请。” 三人上了楼,进入一间胭脂味颇重的房间。萧煜一进门便皱起了眉头,那浓郁的脂粉气息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很快,阿蓉端来了酒菜,为二人斟酒。萧煜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拒绝了她的好意,那冷漠的态度仿佛要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萧煜身为皇族,平日里几乎从不踏足这种烟花之地。 然,扬州的风气却是如此,这些场所遍地开花,且颇受追捧。他虽心中不喜,却也深知这是了解民情、体察民意的绝佳机会。 云灵看着萧煜这副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他端起酒杯,对着阿蓉说道:“劳烦姑娘去抚琴吧,我们自己来便好。” 阿蓉微微一笑,转身走向那架古朴的琴。她虽姿色中等,但抚琴的技艺却是一流。那悠扬的琴声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宛如天籁之音,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云灵细细聆听着这琴声,还不时地轻轻合着拍子。 萧煜却依旧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丝毫放松的神 色,仿佛那琴声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噪音。 云灵见状,便拿起酒壶为萧煜斟满了酒,又亲手为他剥了几颗葡萄。 他将葡萄递到萧煜面前,说道:“既然来了,便安然一些吧。你为何如此排斥这里?” 萧煜接过葡萄,却没有立即吃下,而是缓缓地说道:“烟花之地,乌烟瘴气,靡靡之音,让人容易忘本。我虽身在高位,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战火已然停歇,但天下未定,百姓尚未安居乐业,我们更要居安思危。扬州此地问题诸多,且以后需要好好整治一番的。” 云灵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他深知萧煜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扬州作为江南重镇,其繁华背后隐藏着不少隐患。 这些隐患若不及时解决,日后定会酿成大祸。 …… 顾航带人闯入了茶馆。 颠倒鸾凤的顾瑭、魏彩星,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顾航捉奸在床。 他双手抱在胸前,斜倚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嘲讽。 “嗯,我早就提醒过你们,早日给长辈说清楚,你要取消婚约,可你偏偏不说,非要 将事情闹大。”顾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顾瑭的心头。 他的眼神从魏彩星身上转移到顾瑭身上,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你不是去寻宝了吗?怎么,寻宝寻到这里来了,偷晴?哦,不对这该叫搞破鞋才对?你就这点出息?总想着要取代我,却又不努力,天天只知道搞些阴谋诡计来恶心我。你真以为老头子对这些破事一无所知?” 顾航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顾瑭的嘲讽与不屑,他的眼神更是如同利刃,直刺顾瑭的心脏。 顾瑭的脸色涨得通红,他紧咬着牙关,双拳紧握,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你想怎么样?今日是我不谨慎,让你捉住了,日后谁死谁活还不一定!”顾瑭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其中的狠意却不容忽视。 顾航嘲讽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顾瑭的不屑与轻蔑。“拭目以待吧!” 他冷冷地说道,然后又轻蔑地扫了顾瑭和魏彩星一眼,“三日。给你们三日时间,去取消婚约。否则,我会让整个扬州都知道你们的丑事。弟弟睡了嫂子,呵呵……这简直就是可以写话本子的最好素材啊。” 顾航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恐吓,他的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 他再次强调道:“三日,最好记住是三日。”说完,他愤然转身,带着随从们离开了茶馆,只留下一片狼藉与惊恐的顾瑭和魏彩星。 魏彩星早已被吓得泪如雨下,她无助地靠在顾瑭的怀里,声音颤抖地问道:“怎么办,阿瑭?他好可怕,我从未看见过他如此这般!” 顾瑭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狠意。“三日。三日之内,他得死!”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除掉顾航这个绊脚石。 魏彩星神色紧张地问道:“阿瑭,我现在心里真的很害怕,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他还没死,我们俩可就彻底完了。我的名声因为你而受损,那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因此被王爷彻底抛弃……” 顾瑭温柔地把魏彩星紧紧抱住,轻声安慰她:“别担心,没事的。你先回去,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这件事你就放心交给我来处理吧。只要一有消息,我就立刻派人通知你。” 魏彩星一边穿衣服,一边依依不舍地从后门离开。 第305章 大哥……我错了 琼华楼 顾航不顾旁人阻拦,一脚就踢开了一间房门。 当然是阿芙的房间。 不过,此刻的景象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让人咂舌不已。 房间内,阿芙衣衫不整,只穿着单薄的肚兜,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床上,无助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的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所遭受的非人折磨。更令人发指的是,顾玺,那个本应是她丈夫的男人,此刻正手持蜡烛,蜡油一滴一滴地落在她娇弱的肌肤上,阿芙疼得撕心裂肺,却只能无助地求饶,声音里满是哀求与绝望。 顾玺见状,脸色骤变,手中的蜡烛也失手掉落,他慌忙间想要捡起地上的衣物遮挡身体,却被顾航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一脚踹倒在地。顾玺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双手本能地护住裆部,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别打我,我错了……大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顾航没有理会他的求饶,眼神中满是冷漠与愤怒。他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剑,手起剑落,将绑着阿芙的绳子一一砍断。阿芙终于得到了解脱,她惊慌失措地躲进了被子里,全身瑟瑟发抖 ,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无助地蜷缩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猫。 顾玺见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抱住顾航的腿,痛哭流涕:“大哥……大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冲动,千万不要告诉父王,求您了……我以后一定会改的,一定会好好待阿芙的……” 然而,顾航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他恶狠狠地盯着顾玺,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你从小到大,就只会窝囊怕事,犯了错就只知道求饶和哭鼻子。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改过,这次更是变本加厉,拿女人撒气,你还是人吗?” 顾玺被吓得连连求饶,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子。顾航却更加愤怒了,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说一句废话,老子就割了你的老二!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顾玺吓得连连后退,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此时,房间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仆人,他们面面相觑,却都不敢上前劝阻。 顾航怒喝一声:“都给我退下!”随后,他命人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窥视。他转身看向顾玺,眼神中满是嫌恶与不屑。他拿过一条腰带,将 顾玺绑了个结实,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扔出了门外。 “铁心!”顾航大声喊道。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健康的青年便应声而出。他个子高挑,身穿一身干净的灰袍,步伐矫健有力,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练家子。 “世子爷。”铁心恭敬地行礼道。 顾航指了指地上的顾玺,嫌恶地说道:“派人将这畜生扔到王府去!告诉他老子,这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让他自己处理!” 铁心应声而去,很快便有两个仆人上来将顾玺架走了。 此时,云灵与萧煜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云灵趁机冲进房间,走到床边,没有冒然掀掉被子,萧煜特别配合地将门关上。 顾航被邀请着去了隔壁房间。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安慰:“芙蓉,是我,云灵。你不用担心,那些令人害怕的噩梦都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就来带你回家。” 听到熟悉的名字,谢芙蓉这才缓缓抬起头,泪痕斑驳的脸庞上写满了惊恐与疲惫。她瞪大眼睛看着云灵,嘴唇微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恐惧中耗尽了。 云灵见状,再次轻声说道:“芙蓉,我一直 在等你。我帮你更衣,然后我们就能回去了。顾世子已经出手,顾玺以后绝对不敢再找你麻烦,你尽管放心。而且,还有南春呢,她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去。昨天看到你之后,她非常担心,非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你出来。” 谢芙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你怎么会认识南春?梁公子……不,郡主,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 云灵微微一笑,解释道:“谢姑娘,其实我就是云灵。为了方便来这里,我才不得已乔装打扮了一番。没想到,这竟然让你认不出我来了。” 谢芙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真的是你!我就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可又不敢乱说……可是,郡主,您怎么会突然来到扬州呢?” 云灵轻轻一笑,没有立即回答。她伸出手,温柔地拭去谢芙蓉脸上的泪水,仿佛在告诉她,所有的疑问和困惑,都将在她们回家的路上慢慢解开。 嘘……小声点,身份得保密,你就叫我夫人吧,暂时的。芙蓉,快醒醒,赶紧起来换衣服,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来这种地方了。云灵轻声细语地提醒着,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与决然。 谢芙蓉闻言,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默默地点了点头,艰难地想要从床上坐起,开始更衣。 云灵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谢芙蓉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些伤痕遍布全身,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云灵的面色顿时变得阴沉难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心疼,“那顾玺竟然如此狠毒,对你下如此重手!芙蓉,我们终究还是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谢芙蓉勉强支撑着瘦弱的身躯,想要自己站起来,但显然力不从心。 云灵见状,赶紧拿来中衣和外袍,温柔地说道:“别逞强了,我帮你穿吧。” 穿好衣服后,云灵轻轻地将谢芙蓉抱在怀里,看着她满是伤痕的身体,眼眶不禁湿润了,“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去见南春,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芙蓉在云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着,几乎全部的力量都倚靠在云灵身上。她们一步一步地走到楼下,再一步步地走出门外。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仿佛都感受到了云灵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心。 房间里,顾航与萧煜喝酒,说话。 但气氛并不融洽。 第306章 顶峰座谈 针锋相对的气氛,有点令人尴尬。 录宏与铁心二人也在门口剑拔弩张。 录宏与铁心二人对峙而立,眼神中火花四溅,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被拉长,更添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录宏的牙关紧咬,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夫人,那是我家夫人,你家世子却总是心怀不轨,这像话吗?你扪心自问,这合适吗?” 铁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与挑衅:“哼,是不是你家夫人,你心里没点数吗?公平竞争,各凭本事说话。你家爷再能耐,也得看姑娘自己的心意不是吗?” 录宏怒极反笑,声音冷得如同冬日寒风:“做梦去吧你!我家夫人心里只有我家爷一个,奉劝你还是趁早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别到时候自取其辱。” 铁心却不以为意,眼神更加坚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你家爷固然优秀,但我家世子也并非池中之物。” …… 与此同时,室内,顾航与萧煜两人相对而坐,桌上的酒壶已经见底,两人似乎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一杯接一杯,仿佛在拼谁的酒量更大,又似乎在借酒消愁,各怀心事。 顾航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我们两个争什么争?灵儿的未婚夫可是秦王,那可是除了皇帝之外,普天之下第二尊贵的人。你一个商人,就算再有钱,也比不上人家的身份地位; 而我,一个病秧子,更是没资格跟她站在一起。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她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悲哀。 萧煜的眸色深沉,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却透着一股子冷意:“没想到顾世子竟如此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得纠正一下,我并非什么奸商,而是一个本分的、爱国的商人。我所拥有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靠正当手段得来的,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顾航闻言,又是一阵嗤笑:“奸商,无奸不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灵儿骗到你府上去的。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她绝不会爱上你。灵儿是个有思想、有抱负的女子,她不会轻易地嫁给任何人。在大齐的贵女中,她是第一个敢于和离的女子,这份胆量和勇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萧煜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看来世子的眼光倒是挺独到。” 顾航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你以为谁都像顾望之那个傻缺没眼光。” 萧煜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应声。他站起身,向顾航作揖行礼:“夜深了,玉某该告辞了。今日多谢世子出手相助,可谓一举两得。” 顾航瞧着眼前人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与优雅,故意没有起身相送:“不必客气,要谢也是灵儿来谢。此事与你无关,本世子可不接受你的谢意。” 萧煜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从容。夜色中,他 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而顾航则依然坐在那里,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萧煜带着录宏,脚步稳健,偶尔有微风拂过,带动衣摆轻轻摇曳。 他眉头微蹙,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思索,边走边问道:“她带人离开了?” 录宏紧随其后,闻言连忙点头,恭敬地答道:“是的,王爷。顾世子离开前应该是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郡主带谢姑娘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拦。” 萧煜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他缓缓说道:“顾航是光明磊落之人。除了他的哮喘之症,再也挑不出错来。他对灵儿的感情,也是真挚的,能拿得出手,让人无法轻视。淮南王啊,他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呵呵……幸好,是本王与灵儿相识得早,否则的话,面对顾航这样的对手,本王恐怕是绝无胜算的。” 录宏闻言,心中暗自点头,眼前的萧煜同样也是一位光明磊落之人。他能够正视对手,尊重对手,这样的品质,就如同太阳一般耀眼,令人心生敬意。 但他却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只是默默地点头应和。 萧煜仿佛看穿了录宏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继续说道:“日后,他与我之间,必定是敌对的。像他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父亲和家族的。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的底线。” 录宏再次点头应和,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丝惋惜:“殿下说得极是, 如此优秀的人才,若是成为敌对,那确实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但世事无常,很多时候,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萧煜嗯了一声,说道:“走吧,她应该已经去了吴渊那里。现在,你也随我一起赶过去吧。” 录宏应了一声,转身去牵马。很快,两人便骑着马,沿着蜿蜒的小径,向着吴渊的住处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云灵正忙碌地为谢芙蓉诊断、疗伤。她细心地查看谢芙蓉的伤势,轻轻地为她包扎伤口,并开出一剂药方,让下人熬煮。等到谢芙蓉安静地睡去后,云灵又转身来到杨南春的身边,试图安抚她那颗因担忧而焦躁不安的心。 杨南春此刻正哭得梨花带雨,她抽泣着说道:“我真的不该心疼她的。我与她见面不过短短时日,而且她从小就有母亲疼爱,我却从未感受过母爱的温暖。按理说,我应该恨她才是。可是,当我看到她受伤的样子,我真的是好心疼,好气愤!” 云灵温柔地握住杨南春的手,轻声安慰道:“南春,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你对陌生人都会伸出援手,更何况她是你的亲姐姐呢。现在,人已经救回来了,你就安心地照顾她吧。等她的伤势好转,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时机,送她回湘州,你看如何?” 杨南春闻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道:“她怕是不会愿意回湘州的。要不,我们就带着她一起生活吧?” 云灵看着杨南春那 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轻声答应道:“好,暂时就先这样吧。近日里,你要多辛苦一些,好好照顾谢姑娘。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她是你的表姐吧。” 杨南春感激地点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照顾她的。如果当初我不是顶替了她的位置,也许她现在的生活会比现在好得多。” 云灵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劝慰道:“南春,你不需要为此感到内疚。当时虽然你解决了身份的问题,但那也是为了成全谢姑娘。这都是我们商量好的决定,谁也怪不得谁。如果要怪的话,就只能怪命运的不公,怪那个负心薄情的男子。” 听到云灵的话,杨南春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依偎在云灵的怀里,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安慰。她轻声说道:“姐姐,幸好有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总是能够给我力量和勇气。” 云灵笑着拍了拍杨南春的后背,说道:“也幸好有你。你的到来,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欢乐和色彩。你的性子单纯又活泼,让我心生欢喜。我一直都希望能够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幸好,你来了。一切都是刚刚好,仿佛命运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那份默契和温暖在彼此的心间流淌。 萧煜在门口听了许久,他有些不忍心打扰。 他先到了吴渊这边,吴渊迎来笑嘻嘻地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第307章 她叫他萧煜 萧煜从容不迫地坐到了椅子上,对吴渊那没大没小的态度选择了无视,淡淡说道:“我去见顾航了。” 吴渊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要去见他?哦,我明白了,你们俩现在算是情敌吧?” 萧煜向来好修养,好脾气,只是瞪了吴渊一眼。 吴渊并不在意萧煜的眼神,继续追问道:“你是不是喝酒了?和顾航一起喝的?” 萧煜却道:“要不因为她要来,我才懒得来呢。” 吴渊闻言,干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说道:“难道我就不重要吗?我可是你玉老板的得力助手啊。而且,我还有个大消息要告诉你呢。” 萧煜闻言,目光转向吴渊,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矿石有线索了?” 吴渊连忙点头,语速也加快了几分:“对对对,请求支援!淮南王府这次派的是二公子顾瑭,他们已经找到矿石了。我这边人手不够,打不过他们。今晚要不是南春,我还在山里呢。” 萧煜嗯了一声:“我让闫飞带人暗中给你外援。圣上的内卫来了,也会从旁协助。” 吴渊闻言,心中顿时有了数,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 尴尬,随即转移了话题:“咳咳,那个,咱们不说这个了。我有大消息要告诉你,关于那批矿石的。” 萧煜闻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吴渊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哦?矿石有消息了?” 吴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没错,淮南王府派了二子顾瑭亲自出马,他们已经找到了矿石的线索。不过,我带去的人手太少,根本打不过他们。今晚要不是南春及时赶到,我可能还困在山里呢。” 萧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会让闫飞带人暗中给你支援。另外,圣上的内卫也已经到了,他们也会从旁协助你。” 吴渊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有了萧煜和圣上内卫的支持,这次行动的成功率无疑会大.大提高:“太好了,这批矿石只会是我们的。不过,这次我也算是看清了,淮南王的确有反叛之心。” 萧煜闻言,只是轻轻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深知,淮南王的野心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看向吴渊,说道:“你明早带人继续入山,这段时 间可能会很辛苦,你要做好准备。” 吴渊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咱俩谁跟谁呀,客气什么。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萧煜起身,准备离开。他看向吴渊,说道:“我带她回去,你派人看着点杨南春,别让她惹出乱子来。她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冲动。” 吴渊应了一声,随即送着萧煜和云灵离开。看着两人共骑一匹马远去的背影,他的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杨南春依旧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无奈。 在回府的路上,云灵和萧煜共骑一匹马,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和谐。 云灵不大说话,只是悄然依偎在萧煜的怀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温暖。 萧煜轻轻地在云灵的耳边呢喃,声音温和而低沉:“你就不好奇,我和顾航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吗?” 云灵转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柔和而又不失力量:“只要你们没有吵起来,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我知道,你是不会和人轻易争吵的。” 萧煜的嘴角微微上扬,勾 勒出一抹浅笑,眼中闪烁着些许戏谑的光芒,“这么说,你是完全信任我的?” 云灵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至于顾航,他也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 云灵的回答似乎并没有让萧煜的笑容持续太久,他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你就这么信任顾航吗?要知道,我和他早晚会有正面冲突的一天。我们的身份早晚会被揭开,到时候,如果我拿到他们谋反的证据,那时……你和他之间,你打算怎么办?” 云灵轻轻歪着头,目光落在萧煜的侧脸上,那轮廓分明,线条刚毅的脸庞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还能怎么办呢?家国大义面前,个人情感总是要放在一边的。如果他顾航不明白这个道理,那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好不容易与北原停止了战乱,如果顾氏一族非要挑起内乱,那他们就是在自掘坟墓,必将被诛灭。这是原则问题,大齐的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 虽然云灵心中也清楚,那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或许并不如人们期望中的那般英明神武,但国家的稳定和统一,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萧煜闻言,轻轻应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满意,“所以,你当初才没有随他去淮南王府,是吗?” 云灵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知道你来淮南是为了查案,是为了大齐的安宁。我自然清楚,在这个关键时刻,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萧煜,千言万语,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萧煜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惊讶地发现,云灵竟然直接称呼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尊称他为“殿下”。他怔怔地看着云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云灵的眼神变得异常真挚,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这一刻:“平安。你一定要平安。这一次,我们都要平安回去。我们是带着喜悦和希望来到这里的,所以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去。” 萧煜被云灵的话深深打动,他一把将云灵紧紧抱住,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温暖。“好,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去的。无论是为了大齐,还是为了彼此,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 第308章 稀巴烂 回到府邸之后,录宏一脸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一见萧煜的身影便急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爷,宫里来人了,说是有急事。” 云灵一听“宫里来人”,立刻意识到这事情可能不简单,找了个由头,迅速回避到了内室。 萧煜则沉稳地迎接着宫里来的使者,两人一番长谈,话题涉及朝政、局势,以及诸多不便言明的秘密。 时间悄然流逝,等到萧煜再次回到内室时,云灵已经斜倚在榻上,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发现已经快到子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萧煜心中涌起一股疲惫感,他轻手轻脚地脱下外衣,生怕吵醒熟睡的云灵。他缓缓躺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以免打扰到这份难得的宁静。 而在皇宫之内,萧烨却因为头疼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深知,这头疼并非单纯的身体不适,而是源于对朝堂局势的忧虑和对某些人的猜忌。 就在这时,内卫首领叶颂前来禀报:“圣上,属下已经见到了秦王殿下。他已经找到了宝藏的具体位置,并且淮南王那边也插手了此事。殿下为了保密,让我们内外在暗中保护,并让吴世子带人前去寻找,这样现代身份也不会暴露。” 萧烨闻言,扶额沉思,神情冷漠地问道 :“还有呢?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了什么?” 叶颂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道:“殿下身边跟着一位女子,属下是夜里去的,并没有看到真人。但听殿下身边的人都称她为‘夫人’。” 萧烨眯了眯眼睛,心中涌起一股疑虑。他记得,自己的这个弟弟萧煜,这些年满心满眼都是安阳郡主,怎么可能身边又跟着别的女子?他追问道:“安阳郡主当初甩了你们,你说是淮南王世子顾航配合做的声东击西之计,你还记得当初是在哪里跟丢的吗?” 叶颂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回答道:“是在德州。” 萧烨冷笑一声,道:“朕的这弟弟,这些年满心满眼都是安阳郡主,身边怎么可能跟着别的女子?定是你等失察。” 叶颂闻言,心中一凛,连忙道:“是属下失察,应该是安阳郡主无疑。” 然而,萧烨却并未完全相信叶颂的话。他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淮南的局势过于宁静,宁静得让他感到心慌。他深知,这种宁静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大的风暴。 于是,他冷峻的眼眸扫向窗外,沉声道:“淮南太宁静了,宁静得让朕心发慌。去传朕的旨意,十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无论是宝藏还是其他,朕都要知道真相。” 叶颂闻言,心中一凛 ,连忙应声退下,隐身于暗夜当中,去执行萧烨的命令。 而另一边,云灵一大早醒来,却发现萧煜还在沉睡。 她静静地看着他,那长长的睫毛、俊俏的容颜,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满足。 她心想,萧煜绝对是大齐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无论是英俊的耶律瑜还是散漫的顾航,都无法与之相比。 云灵看着萧煜,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她觉得自己真是好运气,能够遇到这样一个既英俊又深情的男子。 忽然间,萧煜缓缓地睁开了他那深邃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问道:“你还要这样看我多久呢?” 云灵被他这一问,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有些羞涩地移开了目光,嘴上却不承认:“没有,我哪有在看你。” 萧煜看着她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轻声道:“其实我早就醒来了,比你早那么一刻钟呢。” 云灵一听,更是害羞,干脆翻了个身,面朝内侧,嗔怪道:“那你醒了干吗还闭着眼睛?故意逗我呢?” 萧煜见她如此,更是笑得开怀,随即起身,玩笑般地说道:“那你今天就来帮我更衣如何?” 云灵连忙摆手拒绝:“不要,还是让你的那些美貌侍女来吧。” 萧煜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自己动手穿上了中衣 ,又换上了外袍,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说道:“那你也赶紧起来吧,记得按时吃早饭。我得出去一趟,你就忙你的事情吧。若是有事,就叫人通知我。”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羞涩与尴尬:“嗯,你忙你的便是。” 洗漱完毕后的萧煜,带着一脸的笑意出了门。 而这一切,都被录宏看在眼里。录宏心里暗自感慨,自从郡主住到这里以来,王爷的笑容就再也没有消失过,嘴角总是微微上扬,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淮南王府 顾玺衣衫不整被人丢在淮南王顾展鹏脚下那一刻,他彻底被淮南王在心中给判了死刑。 顾玺求饶道歉认错,都换不来这位严父的一点儿同情。 他冷冷地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命人杖责了二十,送回到院子被禁足了。 顾瑭回到府上,汇报寻宝情况,就看到了三弟的惨状。 他嘲讽地看着顾玺被打得稀巴烂的屁股,说道:“我说你,老三,父王讨厌什么,你就偏要做什么,你说你不挨打,谁挨打?” 顾玺也是嘴巴子厉害,不饶人的个性:“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世子之位永远都是顾航的,你就是拼了命,你也得不到。” 顾瑭面色顿时阴鸷起来,“嗯,你说得对。世子只有一个。” 说着,他便轻 巧地拐了个弯,脚步匆匆,径直朝顾展鹏那充满书卷气的书房行去。 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顾展鹏那张沉稳而深邃的脸庞。 顾瑭恭敬地行了一礼,神色中带着几分得益与急切,随即禀报道:“父王,那铁矿石的具体位置,儿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探寻到了。不过,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盯上了这块‘肥肉’,同样找到了一个颇为适宜的开采地点。孩儿心中暗自揣测,这股势力背后,就是汴京。” 顾展鹏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中却闪过一丝锐利,仿佛要看穿顾瑭的心思,“那么,你对此有何打算?” 顾瑭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显得愈发聪明伶俐:“孩儿斗胆,想先行回府,暂且按兵不动。让他们先去费心劳力,花费大量的银两开凿矿石。而我们,则可以坐山观虎斗,静待时机,待他们筋疲力尽之时,我们再适时出手,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顾展鹏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说道:“哼,小皇帝对这批铁矿石的渴望,可远在本王之上。若真到了那一步,本王也绝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到时,若有机会,便索性将这铁矿石全部炸毁,让它永远埋藏于地下。本王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会让任何人轻易染指,谁也别想得到它!” 第309章 宝剑配英雄 顾瑭恭敬地回应了父亲的指示,随后行了礼,等到得到允许后,他才缓缓退出了房间。他脚步轻盈,心中却思绪万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与此同时,顾航在王府中漫无目的地游荡,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这时,顾瑭恰好遇见了顾航,随即浅浅地叫了一声“大哥”。 顾航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着顾瑭,伸出两根手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还有2日,你准备好了吗?” 顾瑭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知道,大哥。你不必提醒我,我自有分寸。反正,总归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顾航在原地沉思。 顾航收到了魏满财的宴会邀请。这份邀请来得突然,让顾航不禁心生疑虑。更让他惊讶的是,邀请中还提到玉老板与玉夫人也在被邀之列。 顾航心中一动,想到了即将出席晚宴的云灵,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邀请。 在去晚宴之前,顾航特意来到书房,想要见一见自己的父王顾展鹏。他推开门,只见顾展鹏正端坐在书桌前,神情冷漠而严肃。 看到是大儿子进来,顾展鹏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少有的喜悦之情,问道:“游手好闲了几日,这会儿腾出时间来见本 王,有何贵干?” 顾航恭敬地行了礼,然后窝在椅子里,神情轻松地说道:“魏满财邀请我去参加他的家宴,我总感觉他居心叵测,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顾展鹏闻言,眉目稍微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来给我专门报备。那些咎由自取的人,谁又能拦得住他们?” 顾航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我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顾展鹏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峻:“轻易能拿走的命,那也是你福薄。你可是淮南王府的世子、” 顾航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京中一直都有动作。特别是那个玉成,他的身份更是奇怪。我们的探子探到,皇帝的内卫首领进出过玉府。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商人,又怎么会与内卫有来往呢?” 顾展鹏闻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今日来过王府,与为父叙话了一个时辰。他想买我们的黑炉,说北原人可能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朝廷需要大量兵器。” 顾航闻言,不禁嗤笑一声:“无奸不商。他还想发国难财,真是够大胆的。” 然而,顾展鹏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本王却认为他是在试探。不 过,倒是可以试他一试。我们可以择日将他夫人掌控在王府,然后带他去看黑炉。这样既能试探他的真意图,又能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顾航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儿子认为父王说的极是。此事明日便可施行,我会安排好一切。”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顾航和顾展鹏父子俩继续商讨着计划,而王府的外面,则是一片寂静。仿佛一切都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扬州知州魏府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大地,扬州的灯火开始逐渐亮起,像是星辰落入凡间,点缀着这座繁华的城池。 顾航踏着月色,步伐略显悠闲,却也带着一丝急切,他终究还是迟到了。走进宴会大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为他特意预留的位置,他微微一笑,径直走去坐下。 今晚的云灵,没有像往常那样戴着精致的围帽,一头柔顺的青丝自然垂落肩头,与坐在她身旁的萧煜相映成趣,两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和谐,仿佛他们是这个世界中最完美的组合,天造地设,无人能及。 顾航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云灵身上,他的眼神明亮而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与好奇。 云灵似乎也感受到 了这股注视,她轻轻转头,与顾航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刻,顾航仿佛得到了某种满足,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云灵遥遥一举,仿佛是在无声地致敬,随后一饮而尽。 魏满财作为今晚的东道主,显得格外热情周到,他不仅精心布置了这场宴会,更是在节目安排上下了不少功夫。跳舞、唱曲这些传统的娱乐活动,在这里已经算是稀松平常,杂耍、唱戏这样的节目,也仅仅是为了增添一些热闹的气氛。而投壶、蹴鞠这些原本属于贵族阶层的游戏,更是让今晚的宴会增添了几分高雅与趣味。 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魏满财竟然还增加了一个鉴宝的环节。这个环节规则简单而又刺激:只要有人能准确鉴别出宝物的真假,便可以将其带走,但前提是必须事先放下一百两黄金作为押金;而如果鉴别失误,则需要留下五百两黄金作为惩罚。这样的规则,无疑是对参与者眼力和胆识的双重考验。 据说,魏满财为了这场宴会,特意邀请了当地五十多位有名望的人前来参加,但真正愿意参与鉴宝环节的,却只有区区十余人。 毕竟,这不仅仅是一场游戏,更是一场关乎财富与名誉的较量。而魏满财准备的宝物,总共也只有十八件,每人 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是一对夫妻共同出席,也只能共同选择一件宝物。 萧煜的目光在宴会厅中央摆放的宝物间游走,最终停在了其中一件上,他转头看向云灵,温柔地问道:“你喜欢哪一件?我给你拿回来。” 云灵轻轻扫视了一圈那些熠熠生辉的宝物,然后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坚定与温柔:“若是你有喜欢的,我去鉴别吧。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好奇地问道:“那你觉得哪一件适合我呢?” 云灵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把古朴而威严的宝剑上,她肯定地说:“那把宝剑,是真品。魏知州这次真是大手笔,不过,他也故意在有些地方做得真假难辨,想以此迷惑众人。一百金,我去试试,就当是我对你赠送药铺的回礼。” 萧煜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感动,他继续追问:“为什么偏偏是宝剑呢?” 云灵笑了,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而温暖:“因为宝剑配英雄。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你,才配得上这把宝剑。这可是前朝名将过关斩将时所用的宝剑,它见证了无数的荣耀与辉煌。” 顾航听到这几句,心里酸酸的,非要凑热闹:“我呢?夫人,我适合哪样宝物?” 第310章 你看本世子干嘛? 萧煜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世子难道没听见吗?规矩是每人只能鉴赏一件宝物。” 顾瑭连忙在一旁附和,试图缓和气氛:“就是啊,大哥,你就别再为难玉夫人了,咱们得遵守规矩。” 顾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这番话并不以为意,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云灵身上,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执意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云灵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那顾世子,您觉得这枚扳指如何呢?”她轻轻指了指桌上的一枚玉扳指,语气平和而温婉。 顾航的眉头微微一挑,显然对她的选择感到好奇:“哦?为何偏偏是这枚玉扳指?” 云灵微微一笑,解释得恰到好处:“玉石自古便是君子的象征,而扳指则代表着尊贵与权势。这枚玉扳指,自然是专为像顾世子这样才华横溢、风采卓绝之人准备的。我听说世子自幼聪颖过人,五岁便能识字上千,十岁已能独自进山打猎,是淮南王最为得意的嫡长子。这样的身份与气质,与这枚玉扳指简直是天作之合,世子以为如何?” 顾航听了云灵的 话,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显然,他被云灵的那句“惊才绝艳”深深打动。他轻咳一声,转头对魏满财说道:“魏大人,这枚扳指,无论真假,我都要了。” 魏满财连忙点头应承:“世子真是好眼光,这确实是真品无疑。” 然而,顾航却并未就此罢休,他转而看向云灵,说道:“明明是玉夫人您独具慧眼,才选中了这等好物。” 魏满财闻言,连忙附和:“对对对,来人,快将这枚扳指包起来,送到世子府上去。” 云灵轻轻一笑,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出:“一百金,我来出。”她的话语简洁明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顾航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他显然对云灵的爽快感到满意:“魏大人,还有那柄宝剑,也一并包起来,送到玉府去。总不能让玉夫人一个人掏腰包,咱们也得表示表示。” 云灵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狐狸”,她明白顾航此举的用意。这样一来,她选给萧煜的宝剑就成了他顾航送的,而玉扳指则成了她所赠。 正当萧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云灵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顾世子一片好意,咱们就心领了 吧。”这种场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煜微微点了点头。 云灵心中暗自警惕,今晚的氛围似乎并不太平。 她早已察觉到,顾瑭与魏彩星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情愫,而这一点,恐怕在场的不少人都已经有所察觉。 此刻,顾航故意将矛头指向顾瑭和魏彩星,显然是在试探或者说是挑衅。 顾航似笑非笑地看向魏彩星,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彩星,我看顾瑭也想要些宝物,你帮他挑一挑?” 魏彩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轻声道:“其实,我对宝物的真伪是知道的。但如果让我来挑选,对在座的各位贵宾来说,显然不太公平。二公子,您应该能理解我的立场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似乎生怕自己的提议会让顾瑭感到不快。 顾瑭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摆了摆手,显得颇为豁达:“你说得对,我们不必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喜欢什么,自然会去挑选,无需他人代劳。” 顾航却道:“你们两个一直在那儿嘀嘀咕咕的,我还以为你们在商量宝物的事情呢。看你们互相理解的样子,我倒像是个局外人似的。既然今晚大家都在,要不我 们趁这个机会,把我和彩星的婚事给定下来吧?” 顾瑭、魏彩星以及魏满财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们似乎都没有预料到顾航会在这个场合提出这样的提议。‘’魏满财强作镇定,笑着打圆场:“这事儿先前世子都不着急,怎么今天你就突然着急起来了呢?成亲可是大事,得好好选个日子。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去王府,好好商议一下,如何?” 顾航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并未触及眼底,显得有些敷衍:“也好,今晚的确不太适合谈论这个话题。大家还是继续鉴宝吧,我去喝两杯好酒解解馋。”说着,他便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连喝了三杯酒,动作流畅而豪迈。 然而,在座的众人却无人劝他少饮。 其实,大家都知道顾航患有哮喘,常年需要服药控制病情。有些人是因为不敢劝,毕竟顾航的身份摆在那里;而有些人,则是不愿意劝,他们或许觉得这是顾航自己的选择,无须外人干涉。 云灵看着顾航,眼中满是担忧。她几次想要开口劝阻,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她只能用眼神提醒顾航,希望他能够自觉一些。 但顾航却似乎故意要与她作对,他挑 衅地看向云灵:“玉夫人,您这么盯着本世子看,做什么?难道是觉得本世子英俊潇洒,比玉老板还要好看吗?还是说,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云灵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看着顾航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是又气又无奈。她瞪了顾航一眼,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顾航见状,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玉夫人,您真是天姿国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一样灿烂。”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似乎有意在挑逗云灵。 这时,萧煜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顾世子,请您慎言。玉某人虽然不才,但好歹还活着呢。您这样当着我面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合适吧?” 顾瑭见状,也忍不住火上浇油:“大哥,您是不是吃醉了?玉夫人明明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您就别再没事找事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显然对顾航的行为感到不满。 顾航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扫视了一眼顾瑭:“没大没小!我是你大哥,长兄如父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似乎在提醒顾瑭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第311章 顾航故意 顾航的行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几分不寻常。 云灵猛地意识到,这家伙是故意的,似乎是有意在制造尴尬的气氛,而且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她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目光紧紧锁定在顾航那张带着几分玩味的脸上。 魏彩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氛围:“阿航,今晚的事是我不好,我敬你两杯,权当是给你赔罪了。”说着,她轻轻招手,示意侍女赶紧把酒盏端上来。 顾航斜睨着魏彩星那张秀丽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好,念在我们相识十多年的份上,这酒我喝。要是连杯酒都不喝,那可就真说不过去了。”他的目光突然一转,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顾瑭身上,“二弟,咱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要不,你也来一杯?” 顾航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是心头一紧,谁也猜不透他这话里到底藏着什么意思,但那股莫名的寒意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顾瑭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笑容僵硬得仿佛被冰封了一般:“我就不扫兴了,是彩星要与你喝,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顾 航嘿嘿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扫兴?你这么说,可真是有点扫兴啊。” 就在这时,魏彩星已经亲自为顾航斟满了第一杯酒,双手捧起,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坚定:“祝世子身体康健,福寿万年。” 顾航接过酒杯,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好词是好词,只是怎么听着有点儿讽刺呢?谁不知道本世子有哮喘之症,这话听起来可不怎么吉利啊。” 说完,他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魏彩星见状,自己却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顾航的反应。 接着,魏彩星又为顾航斟满了第二杯酒,声音更加温柔:“这一杯,祝世子幸福永远,心想事成。” 顾航再次接过酒杯,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嘲讽:“幸福永远?怕是永远都不能心想事成了。我爱的人不爱我,我又如何能幸福永远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苦涩,也带着几分自嘲,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顾航与魏彩星之间的纠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顾航对魏彩星的感情更是复杂难言。 这时,魏满财终于开口了:“阿彩,可以了。世子喝多了,你快些 送他回府去吧。” 顾航嘴上说着不用,身体却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突然捂住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愤怒:“你想害我!魏彩星,我知道你与顾瑭暗度陈仓,但是你也不该害我!怪不得一晚上你们都在一起,怪不得别人说在茶馆碰到了你们!” 魏彩星拼命地摇头,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不,我没有!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我没有!” 顾瑭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一把将顾航拉开。 而顾航则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倒在地,艰难地喊道:“救我!” 魏满财顿时慌了神,连声吩咐道:“来人,快叫府医前来!你们几个快将世子抬到屋中去!” 云灵此刻却大喝一声:“谁都不许动!今日顾世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魏满财焦急地解释道:“云灵姑娘,你这是何必呢?我们只是想要救世子而已。” 云灵却不为所动:“哼,救他?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动他!” 一 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顾航则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意识。 魏彩星和顾瑭则站在一旁,满脸的无助与惶恐。 就在这时,云灵迅速从袖中取出几根银针,蹲下身子,轻轻地解开顾航的衣衫,露出他瘦弱的胸膛。她的动作熟练而精准,将银针准确地扎入顾航身上的几个关键穴位。随着银针的深入,顾航原本痛苦扭曲的脸庞渐渐舒缓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云灵完成施针后,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沉声吩咐道:“铁心,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赶快派人去王府报信,让王府的人来接世子回去。另外,你带人将魏府团团包围起来,今晚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害世子的凶手,一个也不能放过!” 铁心闻言,立刻应声领命,迅速组织人手去执行云灵的命令。他的行动果断而迅速,彰显出作为一名侍卫首领的威严与效率。 在场的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对云灵敢于命令顾航的贴身侍卫首领感到惊讶。更令人诧异的是,铁心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按照云灵的指示行事。 魏满财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产生了质疑。然而,萧煜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微笑着对魏满财解释道:“魏大人无须担心,我夫人出身于医学世家,她的堂叔正是梁太医。夫人自幼便跟随堂叔学医,对于哮喘之症颇有研究,相信她一定能够缓解世子的病情。 云灵又悄然从顾航衣袖里摸出药丸,悄然放在顾航口中,她抱怨道:“不能喝酒,就少喝些,非要逞能。人家魏姑娘也没见得心疼你。” 顾航渐渐地恢复了神志,他清楚地意识到:“这酒绝对有问题。很少有人知道,我对花粉和动物皮毛过敏,根本不能接触,而这酒里,竟然混有栀子花粉。” 侍女一听,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伸手就要扔掉手中的酒壶。然而,她的动作却被一旁的萧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魏满财见状,立刻大声吩咐手下:“快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拉下去,好好审问一番!” 此时,顾航在云灵的搀扶下,勉强坐直了身子,他看起来仍然十分虚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慢着,本世子要亲自审问这个侍女。什么时候审问清楚了,什么时候这场宴会才能结束。” 第312章 宴会惊变 云灵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她低声对萧煜说道:“今夜发生的事情确实透着古怪。世子的病情,除了魏大人、魏姑娘和顾二公子之外,其他人应该并不知情。然而,茶水与酒水中却悄然混入了难以察觉的花粉,这些花粉随时都可能危及世子的性命。” 顾展鹏在一旁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今夜真是辛苦玉夫人和玉老板了。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客房,请二位移步前去休息。” 萧煜与云灵站起身来,礼貌地退出了房间。走到门口时,云灵停下脚步,回头叮嘱道:“如果世子半夜里有什么不舒服,请务必派人迅速来通知我。” 顾展鹏再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院子,云灵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殿下,您怎么就答应住下来了?” 萧煜轻轻捏了捏太阳穴,眉头紧锁:“我是小看顾航了。这个局,他布得相当精妙。” 云灵不解地皱了皱眉:“这话从何说起?” 萧煜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明早,淮南王要亲自带我去参观黑炉。而那时,你就成了我的人质。今夜,我本打算让人偷偷将你救 出去,但现在看来,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云灵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淮南王已经对我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早晚都会查清楚的。顾航或许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保我一命,但你呢?所以,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平安归来,否则我不会离开淮南王府。” 萧煜的目光透过窗子,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他忽然将云灵紧紧搂在怀里,声音低沉而急促:“不能再说了。我们再怎么压低声音,他们也可能在偷听。你一个人在淮南王府,我实在放心不下。” 云灵将声音压得更低:“顾航不会伤害我的。不过,他的性命也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要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他也会安然无恙。” 萧煜心里清楚,云灵做事向来谨慎,肯定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他轻轻拍了拍云灵的背,柔声道:“好,睡吧。明天一定要万分小心。” 云灵应了一声,眼中满是担忧:“你也要更加小心。淮南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夜色已深,但两人的心中却都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这院子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榻,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只能相拥 而睡,继续扮演着恩爱夫妻的角色。 “夫人,不好了!我家世子突然病情加剧,王爷请您速速前往!”一个下人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紧张,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入了室内。云灵的心猛地一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云灵迅速从床上坐起,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眼神中满是忧虑。 她回头望了一眼萧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同样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对云灵的鼓励和支持:“别怕,有我在。但你也得小心,千万别中了他们的什么诡计。”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迅速披上外袍,跟着侍女匆匆离开了房间,一路小跑着向顾航的住处赶去。 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拂在她的脸上,却无法吹散她心中的焦虑。才走到院子的一半,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便随风飘来,那咳嗽声听起来异常沉重,让人不禁为顾航的病情担忧。 云灵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顾航的外室。一进门,就看到方仪——那位温婉端庄的王妃,正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对儿子的担忧与无助。 见到 云灵,方仪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迎了上来:“夫人,您终于来了!阿航他已经咳嗽了两盏茶的功夫,连平日里常备的药都吃了,却丝毫不见好转。” 云灵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边回握了方仪的手以示安慰,一边柔声说道:“王妃请放心,我这就去看看世子的情况。您稍等片刻。”说完,她便迈步走进了内室。 屋内,除了方仪之外,还有两位大夫正站在那里。一位是扬州城里赫赫有名的名医吴镇海,他身穿一袭精致的锦袍,脸上带着几分傲慢与不屑;另一位则是王府的府医王肃,他看起来要谦逊得多,见到云灵进来,便客气地让开了位置。 云灵无暇顾及吴镇海的傲慢态度,她迅速走到顾航的床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为顾航进行针灸治疗。同时,她悄悄地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特制药丸塞进了顾航的口中。这药丸是她根据师门秘方精心炼制而成,对于缓解咳嗽有着奇效。 “世子,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会再咳了。”云灵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一股暖流注入了顾航的心田。 而方仪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云灵的小动 作,问道:“夫人,您刚才给吾儿喂了什么药?” 云灵微笑着解释道:“只是一枚止咳的药丸罢了。”说完,她又专注地投入到针灸治疗中。不一会儿,顾航的咳嗽声果然减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而剧烈。 针灸结束后,云灵转身看向方仪,眼中满是自信与坚定:“王妃请放心,世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我擅长的就是针灸之术,这些穴位至少能让世子安稳地睡到天明。毕竟,我还年轻,还想再多活几年呢,自然会用尽全力照顾好世子。” 这时,吴镇海在一旁傲慢地开口了:“你的针灸之术,似乎是毒医灵隐的针法。莫非,你是灵隐的徒弟?” 云灵顿了顿,也同样语气凉了几分:“我姓梁,我的堂叔是太医院判梁景平,我父亲也是当地有名的郎中。我们祖上几代人都是行医的,又怎会去拜灵隐为师呢?” 云灵不得不撒谎,心里默默说着师父对不起,世人皆知只有安阳郡主才拜了灵隐大师。 而她现在姓梁,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与毒医灵隐之间的秘密联系。否则,不仅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更可能会连累整个梁家。 第313章 顾航的病由 魏满财的脑袋在地上重重地磕响,每一次都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尊严和血肉:“王爷,我魏满财自知教女无方,阿彩她不懂事,可她对二公子的一片痴心却是真的。事到如今,求您发发慈悲,成全了阿彩与二公子的婚事吧。” 顾展鹏坐在上首,目光如刀,冷嗤一声:“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魏满财,你身为朝廷命官,竟教出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儿,来日若不严加管教,恐有辱斯文。来人,顾瑭杖责三十!”儿子做错事,他就得惩罚! 顾瑭被按在地上,板子一下下落在他的身上,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庭院之中。 魏满财不敢再看,只能带着女儿迅速逃离这个充满痛苦和羞辱的地方。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懊悔,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女儿的异样,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惩罚并未因此而停止。打到一半,顾瑭的生母周夫人,一脸泪痕,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她跪在顾展鹏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哽咽:“王爷,求您了,阿瑭他已经挨了二十下了,您看,他的背上 已经皮开肉绽了。他是我的命根子,妾身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求您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吧。” 顾展鹏走出屋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夫人,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他冷冷地说道:“你养的好儿子,抢嫂子,谋杀兄弟,这些事情都是你教出来的吗?他的满腹阴谋诡计,都是你纵容的结果!” 周夫人颤抖着身体,想要辩解,却只是期期艾艾地说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可是他也是王爷您的儿子呀。阿瑭从小就努力,就想让您看到他的努力,他的优秀……他与魏家姑娘也是自小就认识的,喜欢之情难以克制……他不会害世子的,王爷,请您明察秋毫啊!” 顾展鹏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阵头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也一同禁足吧。三日后,你就有儿媳妇了,好好准备准备吧。”说完,他再也不看周夫人一眼,转身带着萧煜去了会客厅。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顾展鹏看着萧煜,一脸歉意地说道:“今日真是让玉老板看笑话了。本王连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真是惭愧啊。” 萧煜虽然心中 惊涛骇浪,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与理解。他说道:“大家族都是如此,各种纷争不断。王爷不必介怀。” 然而顾展鹏却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天色已晚,玉老板不如就宿在王府吧。明日一早,本王便带你去看你想看的东西。另外,本王还需要贵夫人帮忙为那不争气的东西诊病。” 萧煜知道,此刻就算自己想离开,也不容易。他发现自己正在一步步陷入一个由权力、利益和情感交织而成的复杂圈套当中。 他却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那恭敬不如从命。今夜便叨扰王爷了。” 随后,顾展鹏又带着萧煜前来看望顾航。顾航的母亲方仪正在屋内,但她看到顾展鹏之后,只是淡淡地行了一礼,便借口困了要离开。 她的态度冷淡而疏离,仿佛与顾展鹏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这让顾展鹏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但他却没有发作,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大家都看破,当然也不会有人来说破。 云灵与府医一同从内室出来,两人先是恭敬地向淮南王顾展鹏行了礼。顾展鹏坐在主位上,面容略显 凝重,显然对世子顾航的病情十分挂心。 淮南王简单地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即切入正题,“吾儿现在情况如何?” 府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回答道:“回王爷,世子已经按时服了药,玉夫人刚才又为世子进行了针灸治疗,并更新了药方。根据目前的状况来看,今晚最迟明早,世子应该就会苏醒过来,请您放宽心。” 顾展鹏闻言,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嗯,你与侍女、小厮们轮班值守,世子一旦苏醒,第一时间来通知我本王。” 府医连连点头,应承下来。在得到淮南王的允许后,他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去安排接下来的值守事宜。 云灵则依旧坐在萧煜的身侧,目光柔和而专注。 顾展鹏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与恳切:“玉夫人,您觉得吾儿的病,有没有可能彻底根除、痊愈呢?” 云灵能感受到顾展鹏对顾航那份真挚而深沉的父爱,但医者仁心,她不得不实话实说:“王爷,世子的病并非先天所得,而是后天某些因素导致的。要想根治,我必须了解病由。请 问,世子先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云灵心中暗自猜测,顾航从汴京归来后不仅忘记了前事,还患上了哮喘之症,其中必定有蹊跷。 顾展鹏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稍作停顿,才缓缓开口:“唉,的确并非先天之症。他11岁那年,有次私自跑去山林打猎,结果遭遇了暴雨,整整一天一夜才被寻回。从那以后,就落下了这个病根。” 云灵闻言,心中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顾航的身体会如此虚弱,怪不得他会忘记那段过往。她甚至推测,那次山林遇险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暗中作梗。 “原来如此……”云灵轻轻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王爷请放心,我近日都会留在扬州,定会尽心尽力为世子诊病。至少,我会努力让他的病情不再频繁发作。不过,世子患的是寒哮,在饮食上和冬日里都有许多忌讳,需要细心调养。他身边之人,最好还是安排些可信之人,以免王府人多眼杂,一不小心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淮南王又问道:“今夜之事,玉夫人怎么看?听部下说,是玉夫人及时挽救吾儿性命。” 第314章 小动作 云灵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她低声对萧煜说道:“今夜发生的事情确实透着古怪。世子的病情,除了魏大人、魏姑娘和顾二公子之外,其他人应该并不知情。然而,茶水与酒水中却悄然混入了难以察觉的花粉,这些花粉随时都可能危及世子的性命。” 顾展鹏在一旁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今夜真是辛苦玉夫人和玉老板了。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客房,请二位移步前去休息。” 萧煜与云灵站起身来,礼貌地退出了房间。走到门口时,云灵停下脚步,回头叮嘱道:“如果世子半夜里有什么不舒服,请务必派人迅速来通知我。” 顾展鹏再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院子,云灵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殿下,您怎么就答应住下来了?” 萧煜轻轻捏了捏太阳穴,眉头紧锁:“我是小看顾航了。这个局,他布得相当精妙。” 云灵不解地皱了皱眉:“这话从何说起?” 萧煜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明早,淮南王要亲自带我去参观黑炉。而那时,你就成了我的人质。今夜,我本打算让人偷偷将你救 出去,但现在看来,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云灵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淮南王已经对我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早晚都会查清楚的。顾航或许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保我一命,但你呢?所以,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平安归来,否则我不会离开淮南王府。” 萧煜的目光透过窗子,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他忽然将云灵紧紧搂在怀里,声音低沉而急促:“不能再说了。我们再怎么压低声音,他们也可能在偷听。你一个人在淮南王府,我实在放心不下。” 云灵将声音压得更低:“顾航不会伤害我的。不过,他的性命也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要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他也会安然无恙。” 萧煜心里清楚,云灵做事向来谨慎,肯定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他轻轻拍了拍云灵的背,柔声道:“好,睡吧。明天一定要万分小心。” 云灵应了一声,眼中满是担忧:“你也要更加小心。淮南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夜色已深,但两人的心中却都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这院子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榻,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只能相拥 而睡,继续扮演着恩爱夫妻的角色。 “夫人,不好了!我家世子突然病情加剧,王爷请您速速前往!”一个下人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紧张,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入了室内。云灵的心猛地一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云灵迅速从床上坐起,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眼神中满是忧虑。 她回头望了一眼萧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同样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对云灵的鼓励和支持:“别怕,有我在。但你也得小心,千万别中了他们的什么诡计。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迅速披上外袍,跟着侍女匆匆离开了房间,一路小跑着向顾航的住处赶去。 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拂在她的脸上,却无法吹散她心中的焦虑。才走到院子的一半,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便随风飘来,那咳嗽声听起来异常沉重,让人不禁为顾航的病情担忧。 云灵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顾航的外室。一进门,就看到方仪——那位温婉端庄的王妃,正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对儿子的担忧与无助。 见到云 灵,方仪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迎了上来:“夫人,您终于来了!阿航他已经咳嗽了两盏茶的功夫,连平日里常备的药都吃了,却丝毫不见好转。” 云灵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边回握了方仪的手以示安慰,一边柔声说道:“王妃请放心,我这就去看看世子的情况。您稍等片刻。”说完,她便迈步走进了内室。 屋内,除了方仪之外,还有两位大夫正站在那里。一位是扬州城里赫赫有名的名医吴镇海,他身穿一袭精致的锦袍,脸上带着几分傲慢与不屑;另一位则是王府的府医王肃,他看起来要谦逊得多,见到云灵进来,便客气地让开了位置。 云灵无暇顾及吴镇海的傲慢态度,她迅速走到顾航的床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为顾航进行针灸治疗。同时,她悄悄地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特制药丸塞进了顾航的口中。这药丸是她根据师门秘方精心炼制而成,对于缓解咳嗽有着奇效。 “世子,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会再咳了。”云灵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一股暖流注入了顾航的心田。 而方仪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云灵的小动作 ,问道:“夫人,您刚才给吾儿喂了什么药?” 云灵微笑着解释道:“只是一枚止咳的药丸罢了。”说完,她又专注地投入到针灸治疗中。不一会儿,顾航的咳嗽声果然减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而剧烈。 针灸结束后,云灵转身看向方仪,眼中满是自信与坚定:“王妃请放心,世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我擅长的就是针灸之术,这些穴位至少能让世子安稳地睡到天明。毕竟,我还年轻,还想再多活几年呢,自然会用尽全力照顾好世子。” 这时,吴镇海在一旁傲慢地开口了:“你的针灸之术,似乎是毒医灵隐的针法。莫非,你是灵隐的徒弟?” 云灵顿了顿,也同样语气凉了几分:“我姓梁,我的堂叔是太医远判梁景平,我父亲也是当地有名的郎中。我们祖上几代人都是行医的,又怎会去拜灵隐为师呢?” 云灵不得不撒谎,心里默默说着师父对不起,世人皆知只有安阳郡主才拜了灵隐大师。 而她现在姓梁,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与毒医灵隐之间的秘密联系。否则,不仅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更可能会连累整个梁家。 第315章 她心疼了 方仪挥手示意周围的下人退下,唯独留下了云灵。 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都退下,玉夫人留下。来人,将吴大夫妥善送回去,诊金一文不少地给付。” 侍女们应声行礼,迅速执行王妃的命令,而吴镇海大夫也与府中的医官一同退下,心中或许还在揣测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云灵被方仪王妃亲自唤至客厅,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方仪王妃缓缓坐下,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站立的云灵,开口问道:“玉夫人,你究竟给阿航喂了何种药物?为何他服用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本妃有所耳闻,世间有些药效迅猛的药物,虽能迅速见效,却往往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面对王妃的质疑,云灵嫣然一笑,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毫不犹豫地吞入口中:“王妃请放宽心,这只是普通的润肺止咳药丸罢了。我常年行医,习惯制作一些便携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见到云灵如此举动,方仪王妃心中的疑虑这才消散了几分,她轻舒一口气,语气也柔和了几分:“玉夫人莫要见怪,本妃也是一时心急,想要问个明白。” 云灵微微点头,表示完全理解:“王妃爱子心切,妾身感同 身受。” 随后,方仪王妃因身体疲惫被下人催促着去休息,而云灵原本也被允许前去休息,但她却主动提出:“世子的情况尚未完全稳定,妾身认为还是等半个时辰后再去休息也不迟。王妃您还是先去安歇吧。” 就这样,云灵选择了留下,陪伴在顾航的身边。客厅外,几名侍女因长时间的紧张与忙碌,已有些昏昏欲睡,而云灵则悄然步入内室,坐在了顾航的床边。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顾航眼下那淡淡的黑眼圈,轻声呼唤道:“顾航,你其实已经醒了吧?” 顾航缓缓地睁开了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虚弱,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关键时刻,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云灵闻言,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责备:“你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些,若是今晚我没有出席晚宴,你又该如何是好?你这次的行为,只能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的身体,你究竟还要不要好好爱惜了?” 顾航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满足:“只要有你在意我,关心我,我便心满意足了。我这副身子,迟早会有个定数,迟早的事,何必又只争朝夕?” 云灵望着顾航,眼中满是心疼:“你弟弟和魏家 姑娘的事,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但你一直选择沉默,没有拆穿他们。你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顾航,我知道,即便你并不喜欢那位魏家姑娘,但当得知她背叛了你时,你心里肯定是既生气又委屈的。” 顾航的眼眶微微泛红,他轻叹一声,说道:“哎,那些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就死在魏家了。”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温柔地说道:“别跟我这么客气,咱俩之间还用得着道谢吗?顾航,我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得好好活着,找个好姑娘,过幸福的日子。今天我看到你父母对你的关心,那是真真切切的。他们是真的爱你,疼你。我也知道,你父亲与母亲如今如此冷淡的原因了。” 顾航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与感慨,仿佛是在回忆一段不愿触及却又无法忘却的过往:“看来,你也终于明白了我为何会落下这一身的病根。那次遭遇,绝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那日,我独自骑马穿梭在茂密之中,却不料马儿突然间受惊失控,我措手不及之下,从马背上狠狠摔落。更糟糕的是,林中似冷箭破空而来,我只能拼尽全力躲避, 慌乱之中滚下了陡峭的山坡。本以为躲过一劫,却不料紧接着一场倾盆大雨不期而至。那可是十二月的扬州啊,寒风刺骨,雨水冰冷,我在雨水中挣扎,最终因体力不支而倒下,从此便落下了这哮喘的病根……” 说到这里,顾航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那段经历至今仍然让他心有余悸。他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除了身体的创伤,我的头部也在滚落山坡时撞上了巨石,一度昏迷不醒。幸好,后来被一位好心的猎户所救,捡回了一条命。但那场意外,却让我失去了十岁之前的所有记忆,仿佛我的人生被硬生生地砍去了一段。” 顾航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仿佛在回忆那段空白的历史:“母亲得知真相后,执意要为我讨回公道,但父亲考虑到家族的安宁与声誉,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将此事压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活在失去记忆的阴影中,哮喘也时常发作,让我苦不堪言。所以母亲与父亲感情破裂……” 云灵听到这里,早已是泪眼婆娑,她声音哽咽地说:“顾航,对不起,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无法与你共渡难关。作为你的朋友,你的不幸,我本应参与其中,陪你一起面对。跌落山坡,遭遇暴 雨野兽,直到第二天才被找到,那种绝望与无助,我无法想象你是如何挺过来的。近段时间,我会尽我所能,专心为你诊病,不仅要治好你的哮喘,还要努力帮你找回失去的记忆。” 顾航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想要为云灵拭去泪水,却被云灵轻轻躲开了。云灵强忍住泪水,坚定地说:“我是医者,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别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忙,但在这件事上,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顾航无奈地放下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很奇怪,虽然我不记得十岁之前的事情了,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似曾相识。铁心也跟我说过,他在汴京的时候见过你和玉老板。我……” 云灵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紧张,她急切地问:“他记得清楚吗?连玉老板都见过?” 顾航微微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他的记忆也模糊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别再纠结这些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侍女照顾我就行了。” 云灵应了一声,起身擦干泪水,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顾航吩咐侍女引领并侍奉云灵回房休息,自己则叫来了铁心。 “铁心,进来。” 第316章 他想让他死 铁心来到了内室。此时,顾航已经半靠在床上,神色中带着几分凝重,但显然比之前的虚弱状态要好得多。房间内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两人专注的面容。 “世子,您现在身体恢复得如何了?”铁心一进门就关切地问道。他深知顾航的身体状况对于整个计划的推进至关重要。 顾航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随后他话锋一转,问道:“大理寺卿程楷,最近可有在办案?” 铁心闻言,立刻回答道:“属下近日一直在留意,京中传来消息,发现程楷大人确实许久未有新的案件接手。不过,属下心中有个猜测,或许那玉老板就是程楷。” 顾航闻言,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着铁心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将大理寺卿派到淮南,这样的举动无疑充满了深意,而玉老板的出现又恰到好处,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暗中继续调查,务必让眼线画出程楷的画像来。”顾航思忖片刻后,给出了指示,“这样一来,玉老板的真实身份便一目了然了。我们还有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铁心领命应是,随即又补充道:“先前派去调查秦王的人都遭遇了不幸,无一幸免。而王爷派去的 人也只活下来了两人。” 顾航闻言,点了点头,神色未变,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看来,我们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萧煜,他难道也到了扬州不成?”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猜测和警惕。 铁心闻言,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他深知,世子的每一个猜测都可能成为他们接下来行动的关键。 “世子放心,属下已经安排精锐人手去查看朝廷的用兵情况了。”铁心回答道,“若是朝廷真的打算削藩,攻打淮南,那么粮草必然先行。只要我们掌握了朝廷的动向,便能提前做好应对。” 顾航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深知,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决定他们命运的关键。 铁心接着又说道:“另外,安阳郡主似乎知道那玉老板的真实身份。但她并未将此事告知我们。还有,郡主应该也猜到了,当初,世子北上是为了她而去。” 顾航闻言,眼眸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她知道我失忆的事情,所以不会轻易怀疑我。”顾航缓缓说道,“但是,如果她看出我记忆在逐渐恢复,那么她可能就会对我有所戒备了。刚才,我试探了她一下,提到玉老板的真实身份时 ,她明显有些慌乱。” 铁心闻言,心中暗自点头。 “属下会在三日之内确认那玉老板的真实身份。”铁心回答道,“至于安阳郡主,王爷似乎也已经有所怀疑了。” 顾航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深知,要想在这个复杂的局势中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找到那个突破口。 “突破口,就在安阳郡主私下见面的那个所谓的妹妹身上。”顾航缓缓说道,“你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安阳郡主认的义妹是湘州知州的女儿谢芙蓉。” 铁心闻言,立刻回答道:“是的,世子。汴京那边的消息说,谢芙蓉与陵阳侯府的吴渊已经定下了亲事。前阵子,她还跟着郡主去了北原。但是,当郡主和世子一路南下时,却并未见到这位谢姑娘。” 顾航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思考着谢芙蓉的消失与玉老板的出现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同时,他也意识到,安阳郡主与这位义妹之间的关系可能并不简单。 “继续调查下去。”顾航给出了指示,“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一切的背后真相。” 铁心应是离开。 顾航再次躺下,入睡。 云灵轻轻推开门,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打扰了夜 的宁静。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萧煜挺拔的身影,他竟还未就寝,正端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一卷书,目光却似穿透书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殿下,您还没睡呢?”云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与温柔。 萧煜抬头,目光中满是关切:“那边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云灵刚欲解开外袍的系带,手还未及触碰到衣襟,萧煜已快步上前,温柔地接过了这个任务:“你忙了一整夜,定是累了,让我来帮你。” 云灵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连忙推辞道:“殿下,这怎么行,您是万金之躯……” “别这么说,云灵。你也该早点歇息了。”萧煜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云灵刚在塌边坐下,还未等她开口,萧煜又细心地为她脱下靴袜,眼神中满是宠溺:“顾航那边情况如何了?” 云灵的脸更红了,她羞涩地往被窝里缩了缩,轻声答道:“他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有些虚弱,休养几日应该就能恢复了。” 萧煜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躺下,却选择了外侧的位置,似乎是为了更好地守护着她。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的 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低吟。 过了许久,云灵似乎有些辗转反侧,终于鼓起勇气,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有个想法,殿下愿意听听吗?” 萧煜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温柔地回答:“你说吧,我听着。” 云灵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在想,如果能让顾航作为质子留在汴京,同时让淮南王妃也一同前来,这样淮南王或许就不会轻易起兵造反了。殿下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萧煜闻言,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这件事需要慎重考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出决定的。”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知道这需要皇帝和淮南王双方都点头才行。而且淮南王一向爱民如子,并不是那种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如果他能主动交出黑炉和兵权,朝廷或许可以对他更加放心。” 萧煜不大高兴,云灵虽然不想让战火再起,是为百姓与朝廷着想,但是却也是为顾航着想,顾航在扬州不安全,在哪里都是世子,且可以在汴京养病。日后等到淮南王百年。顾航再回来继任王位便可。 这件事,云灵有私心,还是为顾航,萧煜高兴不起来。 他也有私心,他甚至希望顾航死! 第317章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也会这么做 说顾望之是垃圾,那耶律瑜是敌人。 不过,顾航却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和云灵从小就有很深的情谊。 这几个月,他们俩不管风雨,都一起经历了很多,感情也越来越好。 萧煜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充满了危机感。 后来,云灵睡着了,但萧煜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再然后,萧煜也睡着了,云灵却醒了过来。 天才刚蒙蒙亮,云灵就说要回自己府里拿点东西。 淮南王府还特别派了两个侍卫陪着她一起去。 云灵回自己府里,主要是因为不放心阿霖,她又反复叮嘱了几遍,莲香现在也能稍微下地走动了。 之后,云灵就带着如月回到了淮南王府。 早饭时,云灵和萧煜是跟淮南王一起吃的。 吃到一半,淮南王突然问:“夫人回自己府里拿东西了?怎么还要亲自跑一趟呢,随便派个下人过去不就行了吗?” 云灵笑着回答说:“都是药材,不懂医术的人是分不清各种药材的。” 淮南王又说:“需要什么药材,让下人去买不就好了吗?” 萧煜笑着解释道:“内人是怕打扰到王府里的其他人。” 淮南王轻轻应了一声:“接下来的几天,就辛苦夫人帮忙给犬子看看病了。至于玉老板嘛,不如就和我一起去做一趟生意,如何?” 萧煜连忙点头应允:“好,就这么定了。 ” 饭后,萧煜都没来得及和云灵多说几句,就匆匆跟着淮南王离开了。 随后,云灵又被请到了顾航这边,继续为他看病。不过这次,顾航没在床上躺着,而是刚吃完早饭,正在院子里练着五禽戏。这五禽戏啊,可是那些皇亲国戚、贵族们常练的养生健身之法,据说对延年益寿很有帮助。 确实,像顾航这样不能剧烈运动的人,最适合练五禽戏、八段锦这些轻柔的健身方法了。 云灵看到顾航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便安心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他练完。 练完后,顾航走近云灵,说道:“要不让我铁心派人去接你侄儿过来吧?你在这边得住上几天,你肯定放心不下他。” 云灵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了。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府里有下人管家照顾着,几天时间没问题的。” 顾航听了,微微点头:“也好。那就听你的。” 云灵缓缓伸出手,温柔地示意顾航将手腕露出来,她要为他仔细诊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过了许久,顾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情况如何了?我……我还能活多久?” 云灵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安抚的意味,她轻声回答道:“放心吧,你活到寿终正寝是完全没问题的。你这只是个小病,怎么就开始胡思乱想想到死的事情了呢?” 顾航猛地抬 头看向云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声说道:“我真该早些娶了你的,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得啊。” 云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回道:“哪里有什么后悔药可吃呢,要真有的话,我也想回到四年前不嫁给顾望之呢。那几年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现在一个人生活也挺自在的。话说回来,顾航,你有没有想过再去汴京一趟?去找回你失去的那些记忆呢?我看王妃在后园里也挺寂寞的,不如你带着她一起北上吧?汴京的繁华程度,可是一点都不比扬州逊色哦,我还可以帮你把病彻底治好。” 顾航听后愣住了,他似乎明白了云灵话中的深意,于是开口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玉老板到底是谁?” 云灵微微一顿,随即回答道:“你迟早都会自己查出来的,又何必非得来问我呢?我和你是朋友,其他的无论是政事还是生意上的事情,我都不会和你有所来往的。” 顾航闻言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有些沉重:“朝廷现在想要削藩,甚至要铲除顾氏一族,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如果父王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顾氏全族二百一十口人恐怕都会面临灭顶之灾啊。” 云灵轻轻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嗯”了一声,随后,她的目光直视着顾航,没有丝毫的回避 ,直接开口问道:“所以,关于王府私下里囤积士兵,以及使用黑炉秘密锻造兵器的事情,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吗?” 顾航闻言,神情微微一顿,仿佛是在权衡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回答道:“这其实只是我们的自卫之举罢了。当今的圣上,与先皇的性格截然不同,他对淮南王府一直心存戒备,多方打压。我们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但只要朝廷不先挑起事端,淮南王府也绝不会轻易做出过激的行为。” 云灵听后,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继续道:“要想保全淮南王府的安危,唯一的出路就是交出那些私兵和黑炉。” 顾航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一旦我们交出了这些证据,还能有活路吗?朝廷的猜忌与打压,岂会因为我们的妥协就轻易停止?” 云灵轻轻一笑,试图缓解这沉重的气氛:“但你还有我呀。你随我一起去汴京,带上你的母亲,这样可好?至少,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顾航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声音中也多了几分不悦:“你这是让我去做质子吗?用自己的自由去换取家人的安全?” 云灵轻轻摇头,目光中充满了真诚:“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保全你和你顾氏一族最好的办法了。如今,两方势力僵持不下,一旦冲突爆发,苦的只会是无辜 的百姓,到时候血流成河,生灵涂炭。而你顾氏一族,更有可能背上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 顾航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就这么笃定淮南王府会输吗?” 云灵的眼神变得锐利,她反问道:“赢了又能如何?在百姓的眼中,你们只会是背叛朝廷、挑起战乱的罪魁祸首。天下人会如何看你们?谋反的君主,又有谁会真心拥护呢?顾航,我只是说出我心中的想法罢了。无论日后你们谁胜谁负,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然而,顾航却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赢了,我就能拥有你。输了还是选择去做质子,我还是得不到你。到那时,我或许会不择手段地将你留在身边,将你囚禁在我的后宫,让你成为一只失去自由的金丝雀。我如此爱你,但到最后,这份爱可能会变成无尽的恨意。你热爱云游四方,喜欢钻研医术,这些我都会剥夺……” 云灵听着顾航这近乎疯狂的话语,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解。她静静地看着顾航,仿佛在试图读懂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顾航迎着云灵的目光,冷冷地说道:“郡主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这么想的,日后我也会这么做。今天,无论是萧煜还是程楷,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的选择,将决定他们的生死,也决定了我和你之间的未来。” 第318章 药有问题 云灵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盯着顾航质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顾航的面色也冷了下来,他承认道:“对,我是生气了。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做质子呢?灵儿,你不该这样劝我。你与其劝说我,还不如去劝劝朝廷,看他们是否愿意放淮南王府一条生路。” 云灵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你生气是应该的,是我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作为朋友,我怎么能劝你做出牺牲呢?” 顾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了,我送你去歇息吧,你昨夜就没睡好。” 云灵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想看看淮南王府,你能陪我走走吗?” 顾航应了一声:“好。” 两人走了一会儿,顾航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说道:“灵儿,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们都可以商量。但我不会主动投诚。不管是萧煜来,还是程楷来,他们都拿不到任何证据。” 云灵听后,没有再继续劝说。 然而,到了下午傍晚时分,萧煜还没有回来,云灵不禁开始有些紧张。 如月见状,连忙说道:“姑娘,您别担心, 婢子去门口探一探情况。” 云灵却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先不要去。我们现在受制于人,只能耐心等待。是死是活,淮南王总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她突然想起了顾航昨夜对她的试探:“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如月一听,顿时紧张起来:“那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云灵却显得格外镇定,她安慰如月道:“莫要慌张,耐心等待便是。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的。” 如月应是,为云灵斟茶。 顾航坐在书房的案前,手边摊开着几封密信,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而愈发阴沉。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低语:“她果然在骗我,说什么只是为了做些生意,当我淮南王府的人是傻子吗?” 铁心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世子,他们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 顾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锐利:“没错,他们二人演技倒是不错,什么买黑炉,只怕这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借这个机会探清黑炉的真实所在吧。” 铁心点了点头,道:“世子您睿 智无双,早在最初您就怀疑他们来者不善,宝藏一事,就是陵阳侯府的吴渊在负责。那些‘妹妹妹夫’的身份不过是他们精心布置的假象。” 顾航沉默片刻,继续追问:“那琼花楼所救的女子,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铁心缓缓说道:“世子,属下已经查明,那女子确系真正的谢芙蓉。而与吴渊结为连理的,则是杨南春。年前,安阳郡主在南面剿匪时,无意间救下了这位姑娘,而她,其实是杨岩仁的独女。” 顾航听后,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看来,这场戏还真是一出接一出,一环扣一环。你先退下吧,这些消息暂且保密,不可泄露给任何人,包括父王那边,也暂时先不要提及。” 铁心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遵命而行,刚要转身离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说道:“世子,安阳郡主此次插手其中,怕是没那么简单,您千万别被往日的情分蒙蔽了双眼,更不能心软。” 顾航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一股怒意在他的胸膛中翻腾:“出去!我说的话你都听不懂了吗 ?”他的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铁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顾航一人,他缓缓起身,从案上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瓶,倒出几粒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他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日落…… 他的确心软了,尤其是涉及云灵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来。 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就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扶额,脸色变得煞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来人……来人……铁心……”顾航艰难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与无助。 铁心闻言,立刻冲了进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顾航,对站在一旁发愣的婢女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玉夫人前来!你去端温水过来!” 铁心小心翼翼地将顾航扶到榻上躺下,然后开始摸索他的药瓶,准备为他服药。而顾航在疼痛中勉强挤出几个字:“药……药有问题……” 云灵来的很快,且动作迅速,她一到场就立刻开始施展针灸技艺,一连 串动作行云流水,十多个穴位很快就被她一一针灸完毕。 仅仅过了一盏茶的短暂时间,顾航原本紧绷着脸、疼痛难忍的神情渐渐舒缓开来,呼吸也变得顺畅许多。云灵这时拿起顾航之前服用的药丸仔细检查,果然发现了问题。这些药丸和他之前所服用的相比,存在着一些细微的差别。 虽然瓷瓶还是那个熟悉的瓷瓶,但里面的药丸却明显被人动过手脚。这淮南王府内的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作手脚的嫌疑人。 顾航此时脸色依旧苍白,眼眸微微泛红,他看向云灵,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药……有问题?” 云灵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是的,多了一味药,但我暂时还不清楚这具体是什么药。” 顾航听罢,苦笑了一下:“又让你见笑了。”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身边的人,该好好清理一番了。你的药丸是经过哪些人之手的,你心中应该有数。这是你的私事,需要你自己亲自来处理。” 顾航闻言,默默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一旁的铁心使了个眼色。铁心立刻会意,拿起药瓶匆匆离开了房间。 第319章 儿子眼光好吧? 云灵见顾航终于缓过劲来,心里却也乱得像一团麻。她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轻声说道:“既然世子现在已无大碍,那就安心在这里养病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顾航却猛地伸出手,紧紧拉住了云灵的手腕。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深情,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刻:“不要回汴京了,不要再想着去履行那个婚约,更不要嫁入皇室。就留在这扬州好不好?这里有我,我会护着你,让你依旧可以闲庭信步,享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云灵转头,对上他炽热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她微微一叹,问道:“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他’是谁了,顾航?” 顾航紧紧盯着云灵,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躲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云灵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眶微微泛红:“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是不是要用他的性命来威胁我?顾航,你别犯糊涂了,这样做不值得。” 顾航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灵儿,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就只有你一个。我只希望淮南王府能够安宁,我们两个人能够相守白头。” 云灵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 反问道:“可是,如果我留在扬州,淮南王府就能交出兵权和黑炉吗?如果我嫁给你,你愿意随我去汴京做质子吗?” 顾航的眉头紧锁,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灵儿!这是两码事!你不能把它们混为一谈!” 云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红着眼眶说道:“可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回事。我和他之间有婚约,这是圣旨赐下的婚约,我如何能轻易推辞?顾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顾航的眼眶也湿润了,他痛苦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你对他有了感情,对不对?” 云灵的眼神闪烁不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顾航见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说道:“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不答应留下来,我很难保证他的性命。如果他死了,你嫁给我反而会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云灵闻言,只觉得一阵心痛。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是疯了。顾航,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是二嫁之妇了,而且还有婚约在身。我现在没有安阳郡主的身份,就算我嫁给你,也依然是二嫁。你的父母不会同意的,在世人眼中,你要娶的应该是名门淑女。” 顾航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他们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喜好,你的 心意。只要你确定了你的心意,我就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让你能够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嫁给我。现在,我只需要你留在扬州,留在淮南王府。”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拒绝了顾航的请求:“此事不提也罢,我现在该先走了,你也冷静一下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转身欲去。 顾航见状,急忙从榻上跃下,几步跨到云灵身后,双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好,我交出黑炉,交出私兵,我愿意随你回汴京,去做质子。只是,作为质子的夫人,恐怕要委屈你了。” 云灵的脚步顿时僵住,她心中明白,这是顾航愿意北上的条件——她必须嫁给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云灵有些措手不及,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萧煜的身影。 她试图挣开顾航的双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此事再议吧。他必须安然无恙地回来,我要亲眼见到他。你知道,此事还需要好好商量。毕竟,他可是亲王。” 顾航闻言,自嘲地笑了笑:“你所谓的北上,其实是南下。我当初还满心打算着去北原救你呢。” 云灵闻言,诧异极了:“你是说,你北上是为了我?”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这时, 铁心恰好进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便插嘴道:“那夫人以为呢?世子身体有恙,根本就不适合远行。因为这病,世子从11岁起,连习武都放弃了。” 云灵听到这里,眼眸中不禁泛起了泪光,她清丽的脸上满是歉意:“可那时你不是失忆了吗?为何还记得我?” 铁心见状,连忙解释道:“世子那时正在逐渐恢复记忆,只是先记起您来……” 顾航见状,连忙呵斥道:“住口!有事就说,没事就退下!” 铁心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需要单独向世子汇报。” 云灵见状,便匆匆走了出去,给两人留下交谈的空间。 她不知道铁心向顾航汇报了什么,但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 走出房间后,云灵无意间遇到了淮南王妃方仪。 云灵连忙停下脚步,主动行礼道:“妾身见过王妃。”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与疏离。 方仪的面容冰冷冷的,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免礼吧,玉夫人。”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云灵本想就此躲过,便说道:“世子病情已经稳固,王妃请放心。妾身告退。” 然而,方仪却叫住了她:“玉夫人用过晚膳了吗?可否随我走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云灵虽心中不愿,却也 不得不应承下来:“妾身荣幸之至。” 于是,方仪率先迈步前行,云灵则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突然,方仪停下脚步,猛然看向云灵:“没想到你虽出身医户人家,却礼数周到,落落大方。阿航瞧上你,看来还是有些眼光的。” 云灵闻言,心中微微一颤,随即说道:“世子他不该有这样的心思。而妾身是配不上世子的。况且,妾身还是二嫁之人。” 方仪闻言,顿住了脚步,猛然看向云灵:“你被休妻过?”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与不解。 云灵轻轻笑了笑,解释道:“是和离过。我与前一个丈夫成婚三年,无子嗣,去年和离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与洒脱。 方仪闻言,越发惊诧:“所以玉老板是知情的,还将你捧在手心宠着?”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虽然这话夸张了些,但云灵觉得萧煜对她确实是极好的。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方仪见状,不禁笑着说道:“可本妃只听说过安阳郡主和离,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勇敢的女子……”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与感慨。 这时,顾航的声音突然传来:“母妃,倒也不必惊讶。她就是安阳郡主,如何?儿子的眼光不错吧?” 第320章 一场大战免不了 云灵闻言,心中不禁一紧。她没想到顾航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没想到他会直接告诉方仪自己的身份。 方仪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原来你就是安阳郡主?”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与无奈。 云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她心中明白,自己与顾航之间隔着太多的鸿沟与障碍,这段感情注定不会平坦。 方仪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诫:“阿航,此事你需仔细斟酌。安阳郡主与秦王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其中的分量,你我心知肚明。” 顾航却显得异常坚定,目光如炬:“母妃,她都逃婚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反正儿子这辈子认定她了,换任何人都不行。” 云灵闻言,再次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顾航,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顾航,休要乱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顾航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问:“你是在担心我无法说服父王吗?” 云灵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川”字:“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千万不可冲动行事。” 方仪也投来关切 的目光,轻声说道:“阿航,母妃不知道你具体打算怎么做,但稳妥起见,你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毕竟,这不是儿戏。” 顾航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们继续散心吧,父王要回来了。” …… 顾展鹏带着一身伤回到了王府,连带着萧煜也是满身血污,触目惊心。 云灵得知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匆匆赶来。当她看到萧煜浑身是血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怎么……怎么会这样?你是想吓死我吗?” 萧煜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别哭,这不是我的血,是淮南王受伤了。” 云灵泪水涟涟,却仍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野兽的袭击,后来又遇到了刺客的埋伏。王爷的胸腔受了伤,腿上也被野兽咬伤……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为他做了初步的处理,现在需要你为他进一步诊治。” 云灵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迅速而熟练地从药箱中翻找出了止血用的干净棉布和一些必要的药 物。她紧跟在顾航身后,脚步匆匆地进入了顾展鹏的房间。 房间内烛光摇曳,映照出顾展鹏苍白而痛苦的面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云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走到床边,轻轻掀开顾展鹏身上的被子,露出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处伤口,眼神专注而认真。当她找到出血最为严重的伤口时,立刻用棉布持续按压,试图止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顾航站在一旁,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他目光紧紧锁定在云灵的动作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怎么样?还需要什么?我命人去准备!”他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灵没有抬头,只是快速地吩咐道:“热水、剪刀和火,要快些!伤口很深,需要缝合。现在只能是暂时止血。” 顾航闻言,立刻转身对着门外那些还愣在原地的下人们大声吼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仆人们吓得连忙四散开来,各自忙碌起来。 此时,淮南王府内几乎所有人都赶 到了这里。院子里跪了不少人,他们或是低垂着头,或是战战兢兢地偷瞄着房间内的动静。 顾瑭与顾玺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前来,但顾展鹏的两位妾室已经赶到了现场。两位夫人一见这情形,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泪水模糊了双眼。 然而,她们的哭泣声很快就被方仪严厉地呵斥住了:“休要哭闹!谁若是再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就都给我滚回去!”方仪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两位夫人被吓得一哆嗦,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在府医的协助下,云灵终于为顾展鹏清理了伤口中的血水,开始小心翼翼地为他缝合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展鹏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逐渐被细密的针脚所覆盖。 云灵深知,顾展鹏的伤势极重,伤口众多。一旦他清醒过来,必定会痛不欲生。因此,她提前开好了方子,准备了止痛药和退烧药。她希望这些药物能够减轻顾展鹏的痛苦,让他能够更顺利地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此时,院子里的气氛却异常紧张。顾航一把揪住了萧煜的衣领,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怀疑。“你敢说今 日之事与你无关?”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萧煜被顾航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累了一整天,此时又被无端怀疑,犟脾气顿时上来了。“不知道你是蠢还是我蠢?我若是要做这种事,还用把人救回来?我都在其中了,我何必做这种愚蠢的刺杀之事?我为何不直接回去?还来淮南王府被你羞辱质问?”他大声反驳道,声音里充满了不满和无奈。 然而,顾航却并未因此而松口,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云灵在这儿,秦王殿下。” 萧煜被戳穿了身份,但他并不慌张:“对呀,灵儿在这儿,我就得来。可我也没想过让淮南王死在我手里。” 云灵带着疲乏看二人针锋相对:“松手!” 二人都齐齐松开了手,云灵道:“淮南王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且看今夜是否发烧。” 伤口离心脏很近,凶手就是要淮南王的命。 顾航嗯了一声进去看父亲。 云灵则是与萧煜回去暂住的院子。 等到萧煜沐浴更衣之后,云灵已经在软榻上睡着了。 萧煜静静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口中低吟:“灵儿,一场大战免不了了。” 第321章 正在气头上 半夜时分,淮南王顾展鹏突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丢了半条命。云灵从凌晨丑时一直守到早晨辰时,一眼未合,直到顾展鹏的烧渐渐退去,但这期间发烧总是反反复复,让人揪心不已。 虽然顾展鹏常年习武,身体素质过硬,但这次的重伤实在是太过严重,他的身体终究还是没能扛住。此刻,他仍然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毫无知觉。 顾航一大早就进了山,天还没亮就出发去调查顾展鹏受伤的真相。他仔细查看了伤口后,转头问云灵:“你看出这是被什么凶器伤的吗?” 云灵知道顾航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很多努力,但她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撒谎:“并没有看出是什么凶器。” 顾航一听这话,心里顿时郁闷起来,他质问道:“你对天下的武功绝学和招式都了如指掌,对十八般武器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前不久,你还研究出了柳叶甲赠送给萧煜,现在大齐的将士几乎都装备上了。你告诉我,你没看出这是何种武器?”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私下里说吧。” 顾航听后,直接拉着云灵来到了 她的院子,让她坐下。 随后,他吩咐下人端来了热茶、热粥、糕点和小菜,自己也拿起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口,边吃边催促道:“现下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兵器伤的?” 云灵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缓缓开口道:“这次的变故,我推测应该是三方势力。野兽有它们的本能,这无可厚非,但淮南王他常年在这片山林间穿梭,哪些地方安全,哪些地方危险,他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这些野兽的出现,绝非偶然,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顾航一边品尝着桌上的菜肴,一边追问道:“那另外两方势力呢?” 云灵放下手中的筷子,耐心解释道:“你瞧,这伤口,离心脏极近的一箭,手法精准,显然是暗卫所为。而那些打斗的痕迹,凌乱而凶狠,应是内卫的杰作。内卫这些人=,向来不擅长射箭,他们的强项是那些阴狠毒辣的近身搏击技巧,每一刀下去,都是奔着要人性命去的。至于暗卫,他们则擅长隐匿行踪和追踪目标,射箭不过是他们的众多技能之一罢了。”说完,云灵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热茶,以此 来滋润干涸的喉咙。 顾航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道:“那你能推断出,这件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吗?” 云灵转头看向他,回答道:“内卫自然是皇帝的心腹。至于暗卫,我就不得而知了。而那些野兽,我觉得是你们府上的人引来的。不过,能培养暗卫的人,不是家底殷实就是权势滔天。魏满财,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就是幕后黑手之一?”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安阳郡主,不仅会医术,还如此聪慧,真是让人佩服。” 云灵则是淡淡一笑,回应道:“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就回去。我已经尽力了。他从未有过对淮南王府不利的念头,能审问你父亲的人,除了当今皇帝,还能有谁呢?” 顾航道:“昨天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我父亲恐怕就已经没命了。现在能保住一条性命,全都要归功于你们两个人。” 云灵只是随意地吃了几口桌上的食物,便放下了筷子,轻声说道:“顾航,我觉得我应该离开淮南王府了。” 顾航闻言,连忙劝阻道:“云灵,你能不能再等到今晚?我父亲他……现在还 需要你的帮助。”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显然淮南王的伤势让他心急如焚。 云灵看着顾航那焦急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同情。 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再留一晚。然而,当她回到临时居住的小院时,却发现萧煜已经不在了。 如月见状,低声对云灵说道:“姑娘,殿下说他晚些时候会来接您。他回府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云灵轻嗯一声,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入心田。她轻轻地说道:“我先躺一会儿,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叫我。” 如月应了一声,关好门后,便离开了房间。 另一边,萧煜回到府中,程楷匆匆前来禀报。他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与焦虑,仿佛昨日的危机还未完全散去。 “殿下,您没事吧?昨天真的太危险了。”程楷一进门便关切地问道。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仿佛在责怪萧煜为何如此冒险。 萧煜捏了捏眉心,显得有些疲惫。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昨天的情况确实凶险。皇帝已经等不及要动手了。这十日通牒还有五天才到期,他却已经 迫不及待了……” 程楷闻言,更加担忧起来:“淮南王重伤,很快就会有人查出是内卫动的手。这必然会激发顾氏一族的反叛之心。本来应该好好安抚他们的,现在却弄成了这样……殿下,微臣真是苦恼不已。” 萧煜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程楷:“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把黑炉和私兵的事情一并呈上吧。这就是证据。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听皇帝的旨意吧。淮南王府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程楷闻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声音颤抖地说道:“一旦把这些事情呈上,殿下的安危就无法保证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萧煜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地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程楷又道;“可昨日殿下也很危险,若不是您的人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萧煜嗯了一声:“此事不要再讲。能做的该做的,本王都做了。” 程楷应是。“可郡主是现在还在淮南王府,微臣现在就带人去接。” 萧煜却道:“我知道你有皇帝的密旨,对吧?” 第322章 已然到了这一步 程楷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回应道:“是,殿下您说得没错。” 萧煜的面色平静如水,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 他淡淡地说道:“这边的事情能收尾就尽快收尾,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抓紧时间处理。明日傍晚之前,你和吴渊必须返回汴京搬救兵。” 程楷闻言又是一愣,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殿下,您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显然是不放心萧煜独自留在扬州。 萧煜轻轻摇了摇头,算是给程楷一个解释:“如果我回了,那你们便不好回了”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的坚决却不容置疑。 程楷听后更加担忧了,他急忙说道:“那这可万万不行。微臣不能让殿下您一个人留在扬州。铁矿我们已经找到了,黑炉的线索也有了,殿下您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萧煜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说道:“淮南王现在重伤未醒,顾航也在气头上。等他处理完府上的事情,对外宣称的时候,你们还有机会离开扬州。但我若回去,势必会惊动他们,到时候你们就难以脱身了。” 程楷虽然心中还是充满了忧虑,但也只能 暂且应下。他匆匆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又去找吴渊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此时,吴渊正在极力劝说杨南春立即返回汴京。然而,杨南春却有些不乐意。一来是因为他的姐姐云灵不能一起走,二来是因为他还没见到自己的父亲。所以,无论吴渊怎么劝,杨南春都坚持不走。 程楷的到来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他一听萧煜让他们先走,就知道事情已经非常紧迫了。 杨南春看到程楷后,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我去收拾行李。” 吴渊一听这话,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以为杨南春终于同意要走了。他高兴地说道:“你这是同意要走了?” 然而,杨南春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要等姐姐一起走。我只是先把行李收拾好罢了。我们四月就出门了,如今都六月了,确实该回去了。” 吴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明白杨南春的固执。此时程楷在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杨南春离开房间后,程楷才开口对吴渊说道:“世子,看来只能让郡主来劝劝了。殿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昨日,内卫竟然也对殿下下手。殿下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 来,他心里是很不高兴的。” 吴渊闻言又是一声长叹,道:“圣上这次实在是太心急了。证据已经到手,只需要按照律法办事就行了。他却偏偏要来这么一出,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程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说道:“是啊,现在局势复杂,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殿下让我们先走,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回到汴京去搬救兵。” 吴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我再去劝劝杨南春吧,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总得试试。实在不行,就只能让郡主来劝了。” 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分头行动。程楷继续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傍晚之前离开扬州;而吴渊则再次去找杨南春,希望能说服他一同返回汴京。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到了下午,但顾展鹏仍然躺在床上,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云灵已经尽力了,她站在一旁,府医满脸焦急地向她求教:“夫人,王爷怎么还不醒呢?” 云灵神色平静,淡淡地说:“等就是了,急不来的。” 府医还是不放心,又追问:“夫人,那您离开之后,我还需要为王爷做些什么?” 云灵 想了想,回答说:“继续给他退烧,清火,记得换药,还有,每天要清理一次伤口,三天以后,每隔一天清理,再等六日之后,便是三日清理一次,直到痊愈。” 府医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云灵见状,准备离开。 顾航虽然心里还想拦住她问个清楚,但此刻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云灵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顾航正在气头上,他一整天都在忙着处理府里的事情,还把顾玺那一房都给处置了。现在的顾玺已经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毕竟,是顾玺弄来的那头野兽,企图谋杀亲父,这种罪行怎能饶恕? 顾航一直把云灵送到淮南王府的门口,正当他们要分别的时候,突然冲过来一个姑娘,她一边哭一边问:“表哥,姑父现在好点了没?我也是刚知道消息,就赶紧过来看他了……” 云灵看着俊俏的哭泣的姑娘,猜测着她的身份。 但顾航却颇为冷淡:“来了便进去看看吧。” 方柔音眼泪顿时收住:“表哥,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没想到你被绿了。没想到二表哥与魏彩星竟然搞到一起去了,你一定很伤心对不对?我爹爹说一定要给魏家 一点颜色瞧瞧。” 顾航静静看着她,听她说完,问了一句:“你说完了没?” 方柔音尴尬了,这才发现了云灵:“你是谁?你怎么与表哥在一起?你长得很好看,你该不会是来与表哥见面相亲的吧?” 云灵很是淡然:“我……” 顾航打断她的话,对方柔音说道:“你先进去。” 方柔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啦,等会儿再来找你玩。” 顾航略带无奈地解释道:“她是我舅父的女儿,从小就活泼好动,你们别介意啊。” 云灵笑着夸赞道:“真是个俊俏的姑娘,长得跟王妃挺像的。” 顾航的脸色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说道:“现在皇帝已经先动手了,灵儿,我不会坐以待毙的。如果父王有个什么不测,我会豁出去跟皇帝拼个鱼死网破。” 云灵吃惊地看着顾航那决绝的眼神,她知道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毕竟,这是你们淮南王府的事情,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云灵坚定地说道。 顾航显然没想到云灵会如此支持自己,他有些意外地看着云灵:“你不反对吗?” 第323章 听到有人爱他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嗯,我不反对你的决定,毕竟这是你的事情。站在你的角度,又有谁能轻易原谅一个杀人凶手呢?” 脸上的愁容似乎减轻了一些,他缓缓开口,声音坚定:“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会伤害你。云家,你的亲人,还有你的好友,我都会尽力保护,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云灵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明白,顾航的这番话,既是承诺,也是告别。她轻声说道:“顾航,我先走了。” 顾航目送着云灵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逐渐远去。直到马车的影子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的脸色才重新变得冰冷而严肃。 他果断地命令道:“加强城门的防守,务必做到严防死守!同时,将玉府以及吴渊的府邸都严密监视起来。现在,你随我一起去知州府一趟。” 铁心应声答应,迅速安排下去,随后紧跟顾航的脚步,一同前往知州府。 在马车内,云灵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着身体,闭目养神。然而,她的内心却一刻也无法安宁。 毕竟,暴风雨就要来了。 如月坐在一旁,不敢打扰云灵。她偶 尔掀开马车帘子,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景象,试图从那些匆匆而过的行人中寻找一丝线索或安慰。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云灵突然睁开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去让马车转个方向,我们去吴渊那边。” 如月闻言,立刻应声答应,并吩咐马车夫调转方向。然而,马车并没有行驶多久,就停在了一个安静的巷子里。 如月疑惑地撩开帘子,问道:“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了?” 车夫恭敬地回答道:“是有人拦住了去路。” 云灵还没来得及回应,外面就传来了一个柔弱的女声:“玉夫人……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安阳郡主了。小女方柔音,特地前来拜见安阳郡主。” 云灵闻言,心中微微一惊。方柔音?她刚刚不是已经见过了吗?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带着疑惑,云灵下了马车。只见方柔音正恭敬地站在一旁,行礼的标准而端庄,与之前的可爱模样截然不同。 云灵看着她,淡淡地问道:“你见我所为何事?” 方柔音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说明来意:“希望郡主能助我一把。我的表哥如今被魏姑娘所伤 ,但我自幼便喜欢表哥。我知道,你的话,表哥一定会听的。” 云灵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然而,云灵也清楚,自己并不能轻易做出承诺。她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方姑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此事并非我能轻易插手。这是你们的事情,你不该来寻我。我与你素昧平生。” 方柔音闻言,一脸的失落,继续请求道:“郡主,表哥最是喜欢你了,他说的从小就喜欢的姑娘就是你,我知道的,但你现在与秦王殿下有婚约,与表哥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 云灵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淡然地落在面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身上,一时之间,她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方柔音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她哽咽着说道:“郡主,表哥他现在要与朝廷为敌,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舅父又因为这次的争斗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我真的好害怕,万一表哥真的惹出了什么滔天大祸,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喜欢表哥,我真的不想看到他有事,更不想看到王府顾氏一族因为我表哥的鲁莽而遭殃。” 云灵看着方柔音那真挚而焦急 的神情,便知她是真的担心。 她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方姑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你再努力去劝劝他,或许能有些效果。不过,我有一句话想问你,喜欢一个人,就真的不管他做什么,都应该去支持他吗?” 方柔音闻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反问道:“郡主,如果表哥做的是错误的决定,难道我也应该支持他吗?”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深意:“知道有人如此关心他,我便能放心一些了。只是,淮南王一日不醒,你表哥心头的怒气便一日难以平息。不过,我现在想问你,你愿意跟着他去汴京吗?” 方柔音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当然愿意,无论表哥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他。只是,郡主,我们为什么要去汴京?皇帝他会同意表哥去汴京吗?” 云灵看着方柔音那双坚定的眼睛,心中暗自赞叹她的聪明与果敢。她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这个时候淮南王应该已经醒了。” 方柔音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好,我现在就回去看看舅父。多谢郡主,您虽然没有直接告诉 我该怎么办,但我觉得您在点拨我。郡主,如果您想回汴京的话,明日卯时来方府后门找我,我会想办法助您出城。”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微点头,眼眶有些泛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柔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个灿烂的笑容:“郡主,您是不是以为我会害您?您别多想啦。您知道,只要您离开,表哥才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知道我要走的路很艰难,但我不怕吃苦。因为表哥他值得我这么做。” 云灵被方柔音的话深深打动,她的眼眶终于湿润了。她轻声说道:“好,我祝方姑娘你心想事成。无论未来如何,都希望你能保持这份纯真和勇敢。” 方柔音轻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带着身边的侍女,骑上马,很快就消失在了云灵的视线中。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坚定而决绝,仿佛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云灵站在原地,望着方柔音远去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她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其实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心。 她低声道:“这样一个人去爱他,那便是最好的。” 第324章 劝离 来到吴渊与杨南春临时住所时,夜幕已悄然降临,街巷间灯火阑珊,映照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吴渊的身影竟比预料中还要早一步出现在这里,这对他来说可真是难得,要知道,他向来是以稳重着称,无论何事都从容不迫,今儿个这般急匆匆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疑惑。 云灵一进门,眉头便轻轻蹙起,眼中满是不解。她望着吴渊,试图从他那略显疲惫的眼神中寻找答案。“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那般沉得住气,今日怎会如此紧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听着呢。”云灵边说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 吴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一摊,眉宇间尽是忧虑:“南春这孩子,今日性情大变,死活不肯离开此地,说是要等什么消息,我劝了她许久,她就是不听。这会子城门怕是都落锁了,郡主,你得帮我劝劝她。你也知道,她向来只听你的话。” 云灵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吴渊的担忧,但她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即便是到了明日,她怕也是不会走的。而且,从我们踏出淮南王府的那一 刻起,就已经没有了‘明着走’的可能了。淮南王可不是等闲之辈,做了二十年的王爷,他的心思深沉如海,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他故意拖着伤势不醒,就是在给顾航施加压力,逼他早日行事。” 吴渊闻言,神色一凛,随即又渐渐平静下来,仿佛是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这么说来,顾航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身份了?” 云灵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纸终究包不住火,我们此行本就目的不纯,淮南王又岂会毫无察觉?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应对。” 吴渊沉默片刻,随即又抬起头,目光中满是询问:“那郡主打算如何应对?”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其实,我的想法殿下之前已经告知于你,只是……他并不赞同,顾航本人也是万般不愿。” 吴渊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追问道:“那郡主此番前来,是为了劝说南春先回京吗?”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决绝:“嗯,我得先去看看她,毕竟,我不放心她。” 吴渊见状,也不再多言,他知道云灵心中自有计较,便吩咐侍从引路, 让她去见杨南春。 杨南春一见云灵进门,便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奔而来,紧紧地抱住云灵,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听说你被困在淮南王府出不来了,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找你。吴渊却偏偏不让我去,真是气死我了!” 云灵被杨南春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仍旧微笑着拍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了。” 杨南春闻言,这才松开云灵,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满是关切:“那姐姐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自从到了扬州,你就一直忙前忙后的,我都难得见你一面……” 姐妹俩相视一笑,搀扶着走进了屋内,仿佛要将这段时间错过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你和芙蓉。明日一早,我就要送你们离开扬州。你们在汴京等我们回去,南春,侯府那边最近可能会有大事发生,需要你回去帮忙处理。”云灵边说边凝视着杨南春,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杨南春的脸上浮起一抹被器重后的惊喜之色,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确认道:“姐姐,我 没听错吧?侯府的事务竟然需要我亲自去处理?”言语间,既有意外也有一丝跃跃欲试的意味。 云灵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认真与信任:“是的,云蔌即将出嫁,家里需要你去帮忙打理和筹备,确保一切顺利进行。” 听到这里,杨南春原本高涨的情绪不由得低落了几分,她微微皱眉,略带几分无奈地问道:“姐姐,她成亲这样的小事你也要亲自过问吗?”话语中透着一丝不解与不愿插手的意味。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我想管,而是不得不管。云蔌是我的堂妹,如今长房只剩下我一人支撑,若是我们不出人出力,恐怕会惹人非议。南春,你可是我信任的妹妹,是不是应该为我分担一些呢?” 杨南春听后,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勉强答应道:“好吧,可是,芙蓉姐和我爹怎么办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与不舍。 云灵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温柔地安慰道:“你放心,你父亲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我会派人继续查探他的下落。至于芙蓉,你就将她安置在我郊外的宅子里吧,那里清净 又安全,适合她静养。” 一旁的谢芙蓉这几日来在云灵的精心照料下,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意,听到云灵的话后,她连忙点头应承:“郡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将南春安然无恙地带回汴京的。” 云灵转头看向谢芙蓉,眼中满是感激与歉意:“谢姑娘,如今时间紧迫,你先回汴京慢慢调养身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芙蓉听后,眼眶微微泛红,她感激涕零地说道:“感谢郡主一直以来的关照与保护。若不是郡主出手相助,我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如今南春用我的身份活着,我反倒是觉得安心了许多。毕竟,我父亲他……他其实并不太愿意承认我这个女儿。”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云灵听后,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轻轻拍了拍谢芙蓉的手背,劝慰道:“南春要感谢你的大度与成全。世事无常,许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谢姑娘,你的一片赤诚之心虽然未能得到应有的回报,但请相信,恶人终将有恶报。你只需安心养病,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第325章 你那期期艾艾的妾室 谢芙蓉的眼眶在那一刻变得湿润,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却只能化作无声的泪滴滑落。 云灵虽然心中也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但她依然保持着冷静与坚定,轻声说道:“你们得尽快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趁着天色未亮,我就会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两人其实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行囊里装满了必需品和一些珍贵的记忆。 云灵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又去了吴渊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夜色已经悄然降临,整个府邸被一片朦胧的月色所笼罩。 云灵刚走出不远,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车夫探出头,恭敬地禀报道:“殿下来了。” 云灵心中微微一动。她正要下马车,却见萧煜已经掀开车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与担忧:“你倒是楚楚担忧,操心的事情比我的还要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个需要肩负重担的女王爷呢。” 云灵不禁失笑,她轻轻抽回被萧煜握住的手,柔声说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不放心南春罢了。你知道的,她性格执拗 ,不肯轻易回京。” 萧煜顺势坐下,再次拉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那你呢?你也一道离开吧。这里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 云灵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萧煜,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一道面对不好吗?无论多大的风雨,我都想与你一同承受。我要做你的王妃,至少得做出一些能够与你相匹配的事情来。这些事情,我有能力去面对,而且不会成为你的拖累。我也想看看,顾航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萧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微微张了张嘴,却似乎有些语塞:“我想让你与我一同面对的是和煦的风、温柔的雨,而不是这充满刀光剑影、危险重重的局面。淮南王是否苏醒,又能阻挡顾航什么呢?他现在不正需要一个借口来谋反吗?” 云灵想到各种关结:“所以朝廷给了他一个借口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忍:“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呢?” 萧煜感受到了云灵的愤怒与不满,他轻轻握住云灵纤细的手 腕,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灵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若是顾航不动手,我们又怎么能够名正言顺地削藩、斩草除根呢?这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着想。” 云灵听着萧煜的解释,心中的愤怒却并未平息。她看着萧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这样的牺牲太大了。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问题,为什么要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呢?萧煜,你明明知道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萧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还是心疼顾航了?” 云灵闻言,心中一阵恼怒。她用力挣脱萧煜的手,直呼其名道:“萧煜!你耳朵是摆设吗?我刚才说的是‘先前’!现在你若是不愿意了,悔婚也来得及!” 萧煜被云灵的话噎得一时无语。 云灵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萧煜,你若是不想悔婚,等到我们回到汴京,便成亲吧。” 萧煜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抹难以掩 饰的喜悦,但随即又被一丝忧虑所取代。他紧紧握住云灵的手,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为何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外界都传言,你是为了逃避与我的婚约,才悄然离开汴京的。”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疲惫。她缓缓说道:“萧煜,还是没有明白,我是为了躲避皇帝的纠缠才离开汴京的。你根本无法想象,他对我说了多少荒唐的话,做了多少荒唐事。正因如此,我才极力避免与你们萧氏皇族有任何瓜葛。阿姐在深宫中已过得极为艰难,你府里还养着一位体弱多病、期期艾艾的妾室。” 说到此处,云灵的眼眶微微泛红。 萧煜连忙将她拉近了几分,眼中满是歉意与无奈:“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如果那日不是母后决然地烧了慈宁宫,或许你根本无法顺利逃脱。这件事,我一直不敢提起,生怕触动你的伤疤。也是我的伤疤。是我的疏忽,差点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云灵闻言,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打转,她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若非慈宁宫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耶律瑜的救 援其实都晚了。那一夜,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萧煜望着云灵,心中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他温柔地说道:“原来,你才会如此迫切地想要逃离汴京。灵儿,从今往后,所有的风雨都由我来承担,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至于妾室,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从未喜欢过她,也从未将她当作自己的妾室看待。等回到汴京,我便安排人送她回老家。此生此世,我只愿娶你一人,永不纳妾。” 云灵听着萧煜的话,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涌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她看着萧煜,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自从父兄离世后,你就是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你以为我真的不喜欢你吗?” 喜欢也要克制,喜欢也要压在心底。 她哪里再敢放肆喜欢一个人,她不想再被伤得体无完肤。 萧煜惊讶,欣喜,将云灵搂在怀里,“你想在哪里,便在哪里。等这件事结束,我便带你去别处。汴京,你若是不愿意回来,我们便永远不再回来。” 第326章 臣愿亲自前往 萧烨此刻正身处太后寝宫之中,与窦太后叙着家常,但他的神情之中却难掩一股高兴得意的劲儿。 寝宫内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照出几分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筹谋。 “母后,您可知道,淮南王伤重昏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廷。这对于我们萧氏一族,乃至整个大齐的江山社稷来说,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啊。”萧烨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手中权力更加稳固的那一天。 窦太后坐在榻上,手中轻轻捻着佛珠,神情却并未因萧烨的话而有所动容。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沉静与淡然,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皇帝啊,你可知这样做会激怒顾氏一族?他们可不是好惹的,你应该比哀家更清楚这一点。” 萧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母后放心,如今证据齐全,只要顾氏一族敢先动手,那他们谋反的罪名便算是坐实了。到时候,朕自有办法将他们一一剪除,以绝后患。” 窦太后听后,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萧烨的决绝与狠辣感到有些不满。“阿 煜,吴家那孩子,还有灵儿,他们如今可都在扬州,若真起了冲突,他们的安危又该如何是好呢?” 提到吴家与灵儿,萧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了许多。他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母后,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我萧氏的江山社稷,些许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阿煜做事向来有分寸,有谋算,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的。” 然而,窦太后听后却并未露出丝毫欣慰的神色,反而满眼都是失望与忧虑:“皇帝啊,哀家知道你志在天下,但淮南王毕竟是先皇的左膀右臂,他为大齐血战疆场,立下赫赫战功。” 萧烨闻言,神情变得有些不悦。他反问道:“母后,朕何曾忘记过淮南王的功劳?这些年他偏安淮南一隅,朕也从未为难过他,甚至允许他十年才述职一次。可如今呢?他竟敢弄黑炉私造兵器,与朕抢夺铁矿资源,还私自屯兵十万。这些谋反的罪证俱全,母后您说,他的功劳难道还能大过国法去吗?” 窦太后听后,叹了口气,似乎也在为淮南王的遭遇感到惋惜。“皇帝啊,你可曾想过其他更佳办法?让 他主动交出私兵与黑炉,这样既能避免冲突,又能维护我大齐的安稳,你觉得可否?” 萧烨却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冷笑。“母后真是慈悲为怀啊。若非您当年慈悲为怀,扶朕坐上这皇位,朕又岂会有今日?您的建议甚好,儿臣这就回去写下书信,与淮南王商议此事。” 说完,萧烨站起身来,向窦太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寝宫。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坚定与冷酷,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淮南王以及所有阻挡他前进的障碍一一清除。 而窦太后则依旧坐在榻上,手中捻着佛珠,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太后,圣上怕是根本就没听进去您的那些肺腑之言。” 苏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她深知这位年轻帝王的心思已非昔日可比。 窦氏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他长大了,翅膀硬了,如今又怎会轻易听哀家这个老太婆的话呢?” 苏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她低声说道:“老奴怕的是,圣上一意孤行,又要挑起战事,到时候苦的还不是天 下老百姓。” 窦氏闻言,轻轻捏了捏眉心,似乎在努力驱散心中的烦恼:“哀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该劝的也都劝了。” 苏蕊见状,知道太后心中定是五味杂陈,便提议道:“太后,要不老奴拿着您的信物出宫几日?秦王想要回京,这一路恐怕不太平。我们的人沿路埋伏,暗中保护,也好有个照应。” 窦氏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也好,你去吧。你培养的那些丫头小子,都是可靠的。有他们在,哀家在宫里顶多就是受些闲气,无碍的。” 苏蕊领命,随即出去安排一切。她行事谨慎,很快就将一切打点妥当,趁着夜色和宫门落锁前的片刻间隙,悄然离开了皇宫。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陆相、内阁成员、卫国公以及卫宸等人皆在,兵部、户部、礼部三位尚书也均在场。他们正在讨论着当前最棘手的问题——是和淮南王府议和,还是直接开战。 多数人倾向于劝降,认为这样可以避免大规模的战争,减少伤亡。还有人提议让淮南王世子顾航来汴京做人质,以此作为淮南王不再 起兵的保证。 萧烨却始终不表态,他的沉默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几分压力。 萧烨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云成清身上。“云成清,你怎么看?” 云成清最近才得知云灵已经去了扬州,心中虽有万般不满,但更担心她的安危。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回答道:“回圣上的话,微臣以为,淮南王府若能主动交出黑炉与私兵,对朝廷而言,确实能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也能避免无谓的争斗。” 然而,兵部尚书曹利却对此持反对意见:“十万私兵皆是淮南王一手培养,他们未必愿意忠心于朝廷。微臣以为,此事还需慎重考虑,不可轻率决定。” 卫宸闻言,反问道:“曹大人,难道您真的认为这十万兵士都要杀无赦吗?他们同样也是大齐的子民,若能为国所用,岂不更好?养在淮南王名下,只是名义上的归属问题。” 说到这里,向皇帝行了一礼,继续说道:“圣上,微臣以为,劝降乃是上策。让淮南王世子来汴京做人质,可以大.大削弱淮南王府的实力和士气。微臣愿意亲自前往,与淮南王谈判。” 第327章 都有一个目的 卫国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胡闹!打仗是兵部武将的职责所在,你作为文臣,凑什么热闹?” 卫宸,面不改色,语气坚定:“父亲言重了,为人臣子,当以国家为重,圣上的忧虑便是我们的责任。我只是打算前往与淮南王进行和平谈判,力求以最小的代价解决争端,避免战火再起,百姓流离失所。” 云成清,这次出人意料地站到了卫宸这边。 他虽平日里与卫宸政见多有不合,但此次情况特殊,云灵正身陷扬州的漩涡之中:“圣上,微臣愿与卫大人同行,共同说服淮南王顾氏一族,让他们明白大势所趋,选择归顺。” 陆相一贯反对轻启战端,以及户部那些总是斤斤计较于银钱的大人们,听闻此计,纷纷点头赞同。毕竟,和谈若能成功,不仅能节省大量的军费开支,还能避免国家元气大伤。 萧烨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开口:“既如此,便依二位爱卿之计。卫爱卿、云爱卿,你二人即刻准备,适时与淮南王府进行谈判。只要淮南王愿意交出黑炉、交出私兵,并让其 子顾航入京为质,朕既往不咎,他依然是朕的淮南王!” 随着萧烨的话音落下,大殿内的气氛似乎轻松了几分,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场谈判绝非易事,背后隐藏的是各大势力的暗自较量与博弈。 走出大殿,卫宸与云成清走在最后,两人间的对话看似随意,实则暗流涌动。 云成清先问道:“小公爷,你打算如何说服淮南王?听闻他重伤未愈,昏迷不醒,顾世子能轻易说服吗?”云成清在试探。 卫宸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云大人,你向来主张以武力解决问题,今日为何与我不谋而合了?” 云成清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恢复了常态,他轻笑一声:“卫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为大局考虑,也为灵儿的安危着想。” 卫宸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云大人还真是好叔父,短短数月,官职连升,更得圣上信赖,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云成清笑了笑:“为人臣子,替君分忧是本分。至于官职升迁,不过是皇恩浩荡,为臣者自当尽忠职守。” 走出宫门后, 云成清又一次向卫宸确认道:“明早我们就启程吗?” 卫宸摇了摇头,沉稳地回答道:“按照以往的规矩,我们应该先给对方发送一封书信,等待他们的回应后,再做出具体的打算。” 云成清显得有些疑惑,他接着问:“那书信要写些什么内容呢?怎么写才好?又该由谁来执笔呢?” 卫宸不知道云成清何意,但还是说道:“这自然是应该由内阁来撰写和发送的。我们都在内阁任职,所以这封书信,还需要经过陆相的审阅。” 云成清闻言,轻轻一笑,向卫宸点了点头:“告辞了,小公爷。” 卫宸依然保持着谦逊有礼的态度,微笑着回应道:“告辞。” …… 卫宸一踏进府邸的大门,就被卫国公召唤到了书房,而后被严厉而充满责备的目光紧紧锁定,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卫国公毫不留情地开口,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直刺卫宸的心窝:“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我清楚得很,你此次主动请缨前去谈判,全是因为那个云灵!” 面对父亲的指责,卫宸的表情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他深知,既然皇帝已经点头同意了他的计划,那么再多的解释也只是徒劳无功。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确保云灵的安全,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卫国公见状,怒气更盛:“那女子如今正与秦王在扬州,他们之间还有皇上亲赐的婚约!你为何还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卫宸轻轻叹了口气,道:“只要她一天没有正式成亲,我就无法说服自己放下。现在,我自然还放不下。父亲您也知道,当年您和母亲硬逼着我娶白家姑娘,结果我痛苦了三年,她也因不堪忍受而离去。现在,您又想让我害了哪家的姑娘?” 卫国公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混帐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想把我气死,还是想让卫家断子绝孙?” 卫宸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父亲,请您别再逼我了。我现在谁也不想娶,陆苒也不愿意嫁给我。您就成全她,也放过我吧。”说完,他再也不看父亲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卫国公一个人在原地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而此刻的扬州,云灵 的珍珠露生意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无数人都在私下里打听这胭脂的来源。 云灵索性决定继续扩大生意,毕竟,谁会赚钱赚得多呢? 短短三日时间,顾航那边也收到了朝廷的劝降书和谈判邀请。经过一番商议,双方决定将和谈的地点定在彭城,这个距离扬州和汴京都相对适中的城市。于是,卫宸带着云成清以及一支精干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前往彭城,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谈判。 另一边,淮南王虽然早已苏醒,但直到今日才正式对外宣布。而萧煜则依然悠然自得地坐在自己的府邸中,身边围绕着吴渊、程楷等心腹,他们似乎并没有受到外界风波的影响,依旧坚守在扬州。 至于杨南春和谢芙蓉,早在三天前就被云灵悄悄地送出了扬州城,并且还安排了闫飞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云灵深知,在这场复杂的政治斗争中,无辜的人最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她必须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他们。 转眼间,谈判的日子临近,顾航按照朝廷的要求,将萧煜、吴渊、程楷三人一同带到了彭城。 一路上,萧煜与顾航可是剑拔弩张。 第328章 有了云灵,他做个闲散王爷就够了 好不容易到彭城。 吴渊眉心都舒展不开了,这么些年,还没有如此受制于人过。 明明打一架就结束的事情,但偏偏几个大老爷们在一起打嘴炮。 刚到彭城,就因为往哪里住,如何住,吃什么,怎么吃又是一阵嚷嚷。 萧煜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到房间之后,吴渊进来,“我们明明可以离开,为什么非要这里做人质,受顾航那小子的气?” 萧煜安心看着书,吴渊抱怨,他也依旧淡然,“急什么?过安稳日子不好吗?” 吴渊问道:“你该不会老早之前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吧?” 萧煜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当然预料到了。” 毕竟云灵在太多人眼里太重要了。 萧烨为什么会允许这一切发生?还不是因为得知云灵已经到了扬州。 云成清和卫宸为什么特意前来谈判?原因不也还是云灵在扬州嘛。 顾航为什么又突然同意和谈了?同样是因为云灵在扬州啊。 那他又算什么呢?他打不打仗,死不死的,好像真的没人在意吧。 不过只要云灵喜欢他,云灵在意他就足够了。现在看来,似乎是只要有云灵在,就没人能动 得了他。 他现在啊,完全可以躲在女人身后,优哉游哉地做个闲散王爷了。 再说了,这次来和谈的军队,还是云家的旧部呢。 得,他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萧煜紧盯着眼前的一行字,缓缓开口说道:“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本王已经遇到了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女子,现在自然是能够安心无忧了。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先回汴京去吧。我可从来没阻拦过你。” 吴渊其实还是一头雾水,他挠挠头,疑惑地问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都觉得你像是在生气呢?” 萧煜叹了口气,回答道:“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手握二十万大军,却根本派不上用场。” 吴渊一听这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折腾了半天,敢情是你想打仗啊?” 萧煜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可是这所谓的和谈,肯定是能成的。谁也拦不住顾航去当质子啊。” 吴渊挠着头,一脸困惑地看着萧煜,心中的不解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你说他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似的,一腔热血就往质子那条绝路上冲?这 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没志气,没骨气吗?他图个啥?” 萧煜无奈,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问我?我还想问他呢!要不你去问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吴渊叹了口气,说道:“他真要是把东西交出去了,还能不能活着走到汴京都是个问题。不过,淮南王那家伙,能是省油的灯?他会不留点后手?” 萧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说道:“所以啊,这场仗,还是得打。” 吴渊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心中的抱怨瞬间烟消云散。他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局势的复杂性。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最煎熬的,应该是你吧?” 萧煜不应声。 吴渊试图转移话题,缓解一下气氛,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喝一杯?反正郡主在扬州忙着她的生意,也顾不上你。咱们俩好好聊聊?” 萧煜瞪了吴渊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想喝酒就直说,别拿我当借口。不过,既然你提到了,那就喝吧。不过先说好啊,彭城的酒可没扬州的醇厚,你要是嫌弃,就别喝了。” 吴渊嘿嘿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哪有那么矫情,有的喝就行。反正明天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 吴渊才不信,萧煜什么都没准备呢。 夜色寂寥,顾航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铁心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世子这般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忍不住劝慰道:“世子,您其实是不愿意交出黑炉的吧?” 顾航苦笑了一下,目光深邃:“一旦交了出去,顾氏一族几百口人的性命就悬于一线了。” 铁心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世子,要不咱们就拼了!一路杀到汴京去,取了那个狗皇帝的项上人头,看他以后还怎么耀武扬威!” 顾航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多了几分戾气和决绝:“就算赢不了,就算狗皇帝中途反悔,我也绝不会让顾氏一族落在萧家人手里。你立刻去安排,扬州那边必须准备好,父王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到时候……” 铁心连忙点头:“世子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万一路上有什么变故,我们也能全身而退。只是,秦王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 顾航冷笑一声:“他想让我死,那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他也该知道,我也想让他死!而且,想让他死的人,比想让我死的人多了去了。” 铁心心领神会,默默地为顾航倒满了酒。他明白,这场较量,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恩怨,而是关乎家族、关乎生死的较量。 顾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目光穿过夜色,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轻声问道:“她在做什么?” 铁心知道,顾航问的是云灵,他回答道:“郡主正在忙着她的生意,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她的珍珠露在淮南卖得特别好,生意红火得很。” 顾航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虽然萧煜会在暗中保护她,但我们的人也不能撤。她不能有事,是我的底线。” 铁心连连点头:“世子放心,郡主很机敏,总是能化险为夷。属下的人会一直暗中盯着,确保她的安全。” 顾航喝完最后一杯酒,放下酒杯,“你也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顾航应是:“世子您也早些休息。” 顾航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到同样没有睡着的煜。 第329章 你是灵儿的叔父 顾航轻轻地走近萧煜,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顾航开口打破了夜的宁静:“怎么,秦王也睡不着,出来透气?” 萧煜的眼眸微微转动,看向顾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顾世子不也睡不着,在这深夜中徘徊?”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他们都负手而立,仿佛都在思考着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打破这份静谧。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也吹不散他们心中的思绪。 过了许久,萧煜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本王乏了,先回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顾航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秦王慢走。”他的目光一直送着萧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录宏跟在萧煜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他低声禀报道:“爷,传来消息,郡主今日悄然往汴京方向回了。” 萧煜闻言,显然有些惊讶:“哦?你吩咐下去,让人跟紧些,切不可出任何疏漏。”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录宏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属下只觉得奇怪,郡主白天忙着做生意,晚上还 给当地老百姓免费看诊,这忽然怎么又回了?关键是顾世子的人都没拦。” 萧煜闻言,眼眸深邃了几分,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只淡淡地吩咐道:“跟着便是,不必多问。这次不可跟丢。” 录宏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萧煜一人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 翌日,谈判。 卫宸原本以为在徐州可以碰到云灵。他以为云灵已经被顾航当作了人质,用来牵制朝廷的行动。 然而,他再三打问,却得知云灵并未在谈判的行列之中,依旧在扬州做买卖,人根本没来徐州。 当卫宸见到萧煜时,两人只是简单地交换了几句问候。 卫宸主动问道:“殿下为何也到了徐州?” 萧煜看着卫宸,这个无论何时都显得优雅稳重的男人,微微一笑:“本王若离开,这人质谁来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卫宸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殿下言重了,淮南王府是不能把您当成人质的。只要殿下想离开,谁也拦不住的。是您自己不愿意离开罢了。” 萧煜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他反问道:“你担心本王会 破坏你们的谈判?” 卫宸微微一顿,然后诚恳地说:“是殿下多虑了。殿下不辞辛苦与淮南王斡旋,寻找证据,危险重重。您是此次谈判商讨的重要且不可或缺的人选。顾氏一族,百年氏族,我们不会轻易冒犯。” 萧煜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卫宸。他的心中却不禁想起了往事:若不是卫宸的母亲当初蓄意破坏,云灵怕是早就嫁给卫宸了。 …… 与顾航的这场谈判,表面上看似简单直接,实则暗流涌动,充满了各种微妙的政治博弈与心理较量。事情的核心,说白了,就是围绕淮南王顾氏一族的未来安置问题展开的一场深度对话。 谈判当天,朝廷方面派出了几位重量级人物,他们个个都是国家的栋梁,手握重权,经验丰富。相比之下,顾航这边就显得孤单了许多,他独自一人站在谈判桌前,面对着数位朝廷重臣,却表现得异常镇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或畏惧,反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自信,就像是泰山上的一块磐石,风吹雨打都不动摇。 终于,顾航缓缓开口,提出了他的唯一条件:“我需要十万士兵,由我 亲自率领进京,并且这些士兵必须编入秦王麾下的军队。” 这个要求一出,立刻在谈判桌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云成清,作为朝廷的代表之一,同时也是安阳郡主云灵的三叔父,他疑惑地问道:“为何非得是秦王的军队?这十万士兵理应直接交予皇上处置,顾世子,您觉得这样不是更为妥当吗?”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淡淡地说道:“云大人,看在你是灵儿三叔父的份上,我就多嘴提醒你一句。我此去京城,实际上是去做质子,日后能否再回淮南都是未知数,顾氏一族的安危日后难以预料。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还敢冒犯我?别忘了,你现在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罢了。” 云成清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赶紧转移话题,试图将云灵从这场政治风波中摘出来:“灵儿她只是个无辜的郡主,还请世子不要将她牵扯进这些国事之中。” 顾航见状,不禁嗤笑一声,他回忆起往事:“记得十年前,我和父王来汴京述职时,你还只是个被人欺负得号啕大哭的小孩。没想到十年光阴流转,你居然能高中榜首,真是世事难料啊 。” 云成清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他没有因此动怒,而是选择了隐忍。 这时,卫宸开口了,态度更为温和且坚定:“世子的条件,我们会立即通过快马传回汴京,最迟明日就能得到回复。在此期间,还望世子能在徐州稍作停留,耐心等待。” 顾航对卫宸的了解并不多,但他对这位国公府出身、皇帝近臣的印象还算不错。他微微点头,半开玩笑地说:“不愧是国公府的人,果然行事干练。日后若我在汴京落魄,还望小公爷能多多关照。” 卫宸没想到顾航会突然这么说,他有些预料不到,便道:“世子言重了,您这番话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整个谈判过程中,萧煜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静静地观察着这场政治游戏。 顾航坚持要带兵亲自前往汴京,并要求将军队编入秦王军队的做法,应当是他深层次的考量。 萧煜本想着让淮南王府解散私兵,愿意归顺的便归顺,不愿意的便回乡种田。 但因为顾航的这个条件,萧煜便再没有提起。 会后再议事。 卫宸问萧煜:“殿下近今日并未多言,是还有什么考量吗?” 第330章 终究还是反了 萧煜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他淡淡地回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卫宸接着追问道:“殿下,您觉得淮南王府真的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还派世子去汴京做人质吗?” 萧煜转头看向卫宸,语气依然平淡:“你有这样的疑虑也是正常的。顾航可是淮南王最宠爱,也是最出色的嫡长子。淮南王真的能舍得吗?” 卫宸点了点头,继续道:“看来殿下心中已经有其他的准备了。” 萧煜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反问:“在这个局里,谁没有自己的后手呢?”他的眼神似乎在暗示,连皇帝也不例外。 随后,萧煜又补充道:“你们就按照原计划行事吧,顾航提出的要求,尽可能满足他。” 毕竟,这是淮南王府为了大局做出的巨大牺牲。从表面上看,这是一场谈判,一场投降,但实际上,这是顾氏一族为了天下安宁所做出的牺牲。交出十万大军,就等于将顾氏一族的命运交到了别人的手中。 卫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殿下真是仁慈宽厚,淮南王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然而,萧煜并没有回应,只是沉默走开, 他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放 过这个机会,他自然得有自己的后手准备。否则,如果真的做出了背信弃义的事情,日后萧氏皇族的威信将会荡然无存。 三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 谈判总算是结束了,淮南王府不得不交出了他们私藏的十万大军,现在这些兵力正由顾航带领着北上,而兵权则暂时交由秦王萧煜接管。 这场持续了整整三个月的淮南王谋反事件,至此画上了句号。 然而,反而像是他们走上了另一条道路的起点。 九月初五,云灵在从汴京返回宿州的路上,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一场大战的残酷,但她却感到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原本正在前往宿州的谈判队伍,却突然接到消息,萧煜被紧急调回了汴京。 而云家的一些旧部则试图保护这十万淮南王的私兵,但他们的任务并不容易,因为皇帝派来了近十万的士兵。顾航带领的人马,就像是掉进了敌人的埋伏圈,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已经伤亡惨重。 皇帝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将这十万士兵全部消灭。 最终,是卫宸带着人出来制止了这场残酷的战斗。但顾航却拒绝再回到汴京,他带着剩下的人马返 回了扬州。可没想到,淮南王却在皇帝的内卫手中丢了性命。 愤怒之下,顾航迅速率领大军攻占了淮南地区,并且势头不减,直接逼近了汴京,现在已经兵临宿州城下,离汴京也只是一城之遥。 面对这样的局势,皇帝萧烨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派出萧煜,来抵抗淮南王府的军队。 卫宸被这场变故气得生了病,直接告假,连早朝都不上了。 萧烨也万万没想到顾航会如此勇猛。他原本只是想斩草除根,彻底消灭淮南王府的势力,却没想到反而把他们逼反了。 在大殿之上,所有的大臣都沉默不语。有人心里暗暗埋怨皇帝,但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半分。 明明去年冬天才和北原打完仗,今年开春又在滇南剿匪完毕,这才刚立秋,国家就又陷入战乱之中…… 云灵并没有按照原计划返回繁华的汴京,而是意外地滞留在了宿州。 朝廷与顾航之间的紧张对峙让整个局势变得扑朔迷离。 云灵那些曾经让她满怀憧憬的生意理想——无论是精心打造的珍珠露品牌,还是那片寄托了她无数心血的养殖场,乃至她亲手经营的药铺,都不得不被暂时搁置一旁。 战争的阴云笼 罩之下,个人的梦想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 云灵深知自己的处境微妙,她既不希望萧煜知道她此刻身在宿州,以免给他增添不必要的担忧和麻烦;同时,她也竭力避免被顾航的人发现,毕竟在这乱世之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宿州的城门因战事而封锁,使得云灵一时之间难以脱身,她只能无奈混迹于宿州百姓中。 吴渊被朝廷紧急派遣到萧煜身边,协助他处理一系列棘手的事务。 自从顾航彻底反叛以来,萧煜的脸上就再未出现过笑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沉郁而冷峻,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唯一让人稍感欣慰的是,杨南春历经艰险,终于安全返回了汴京,这无疑为局势带来了一丝暖意。 “放心吧,郡主向来机智过人,总能化险为夷。”吴渊试图用话语安抚萧煜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萧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页上,但显然他并没有真正在阅读。 吴渊见状,又继续说道:“闫飞已经带着一队人马悄悄潜入了宿州,相信很快就能与郡主取得联系。” 然而,萧煜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舒展。他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北 原那边最迟明年开春就会再次发兵攻打北地。这场战争,我们输不起。” 吴渊闻言,不禁叹了口气。他环顾四周,确认都是自己的心腹后,低声抱怨道:“这件事做得实在太过分了,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淮南王府明明已经表示愿意投降,为何还要做这种卑鄙的伏击?” 萧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淮南王的死因并不简单。内卫并没有动手,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淮南王绝非等闲之辈,想要除掉他绝非易事。你去扬州查一查吧,乔装打扮一番,务必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吴渊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问道:“你怀疑淮南王并没有死?” 萧煜沉重地点了点头:“交出私兵和黑炉只是他布的局,是皇帝给他的一个动手的借口罢了。他真正缺的,只是一个谋反的理由。” 吴渊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萧煜再次叹了口气:“若非如此,顾航也不会被逼到反的地步。” 想到云灵的安危,吴渊的眉头再次紧锁:“那郡主现在该怎么办?她被困在宿州,万一被顾航挟持,我们可就陷入了被动。” 第331章 去军营 萧煜沉默了片刻,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沉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太不了解她了。她不是一个会轻易被顾航挟持的人。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吴渊在一旁焦急万分,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话说一半的感觉,于是忍不住追问:“但是什么?” 萧煜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她若是自愿成为人质的话,他也是鞭长莫及”。他轻轻叹了口气,将这份担忧埋藏在心底。 吴渊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萧煜有自己的考虑和打算,但眼下的局势却让他感到无比头疼。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道:“云成清这个人,我委实看不透。为何顾航大军到宿州的时间会被泄露?卫宸一向主和,不会告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我怀疑……” 萧煜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不用怀疑了,云成清与萧雅牵连不清,还暗中与北原人接触。而且,当初耶律瑜来谈判时,北原人的死亡也与他密切相关。他暗中加快了那件事的矛盾冲突,企图搅乱大局。 ” 吴渊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看来他是一点都不盼着大齐和平啊。” 萧煜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沉思。 吴渊见状,也不再打扰他,转身出去收拾行李,计划着要去扬州。他知道,现在局势紧张,每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双方就这样在宿州焦灼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出手。 在军营中,几名将领聚在一起,与萧煜商议作战计划。其中一名将领忍不住抱怨道:“顾航这小子什么意思?都三天了,为何还按兵不动?” 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顾氏一族的人向来诡计多端,不知道现在又憋着什么坏呢!” 有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是蓄意谋反在前,现在倒是理直气壮了。要是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军心都要散了!” 这时,有人看向萧煜,试探性地问道:“殿下,不如我们便兵分三路,将这些反贼全部歼灭算了。您看呢?” 萧煜闻言,终于抬眸看向众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冷峻:“宿州易守难攻,诸位不会不清楚吧?顾航的十万精兵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他还有物阜民丰的淮南做后盾,诸位觉得有几分胜算?” 众人 闻言,顿时哑口无言。他们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想着尽快消灭反贼,却忽略了宿州的地理优势和顾航的军事力量。 萧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淮南王这些年在淮南威信极高,这次谋反几乎淮南百姓无人跟着反对。而且,这次他们的军队连一个平民都没伤到,这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也说明了他们的纪律严明。” 有人开始困惑起来:“殿下,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萧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说道:“北原人会趁机骚扰北面的……如果我们现在把精力都放在宿州,那么北面的防线就会变得薄弱。到时候,北原人一旦趁机入侵,我们将腹背受敌。”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他们都知道萧煜说得没错,但眼下的局势却让他们感到无比棘手。如果就这么一直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突破口;但如果贸然行动,又可能会陷入顾航的陷阱之中。 “这……岂不是要内忧外患?”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萧煜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沉重与决绝。 眼前的局势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稍有不慎,便可能 将整个大齐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此,他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必须迅速找到破局之策,以确保大齐江山社稷能够安然无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后朗声道:“诸位,请大家少安毋躁。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警惕,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神情中透露出对萧煜的坚定信任。 萧煜见状,大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则继续沉浸在对局势的深思之中。 在宿州的一家客栈里,云灵正试图通过阅读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显然效果并不理想。 如月看出了云灵的烦躁,便拿着一些当地特色的零嘴儿走了进来,试图让她放松一下。“姑娘,您歇歇吧,吃点东西,再喝些热茶,或许能好受些。”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书本推到一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你打听得怎么样了?为什么顾氏军队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了?” 如月嘴里的零嘴儿迅速嚼完,咽下后说道:“奴婢已经尽力打听了,但很遗憾,没有打听到具体的消息。有人说顾世子受伤了,还有人说顾世子因为淮南王突然离世,伤心过度 ,病倒了。” 云灵听后,心中更加确定这些消息并不准确。 “继续打听,集市上的热闹、街头巷尾的议论,所有的事情都要事无巨细地报给我。”云灵吩咐道。 如月点头应是,拿着剩下的零嘴儿又出去了。 云灵则继续坐在客栈里,等待着新的消息传来。 果然,又过了一天,如月带着一张大纸兴奋地冲了进来:“姑娘,有消息了!军中一位将领重病无救,现在满城张贴告示,请名医前去诊治。谁若是能医治好他,就赐千金呢!” 云灵接过告示,仔细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就去军中吧。” 如月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云灵。“姑娘,你真的要去吗?那可是军营啊,万一……” 云灵无奈地笑了笑,打断了如月的话。“你都接了榜了,我不去还能行吗?”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请刚才接榜的姑娘随在下前去诊病。” 如月这才恍然大悟,张大了嘴巴,一脸懊悔。“姑娘,我怎么就忘记这么一茬了……我想着我……” 云灵再次笑了笑,打断了如月的自责:“好了,你快去帮我把药箱拿来,止血的、止咳的、止痛的都带上。我们这就去一趟军营吧。” 第332章 那个昏君 淮南王府养的军队虽然是私兵,却训练有素。 云灵一来就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与严肃的氛围。 还未到门前,便见一人身形魁梧,守卫在侧,正是铁心。 铁心是顾航的贴身侍卫,忠诚可靠,武艺高强。 见到云灵的到来,他脸上并无丝毫惊讶,只是微微欠身,声音低沉而有力:“郡主请,世子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云灵轻轻点头,示意身后的如月止步。 如月乖巧地留在门外,而云灵则独自提着药箱,步入那扇神秘的门扉。 外厅空无一人,只有铁心紧随其后,低声说道:“郡主,世子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劳烦您给瞧瞧。”云灵应了一声,随铁心步入内室。 内室的榻上挂着帘子,遮挡了内部的景象。铁心走到榻前,轻声禀报:“世子爷,安阳郡主到了。” 然而,榻上的人却并未立即回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云灵走近几步,轻声呼唤:“顾航,你哪里不舒服?你伸出手来,我先为你把脉。” 顾航的声音终于响起,略显沙哑:“铁心,你先退下。” 铁心应声退出,还将门轻轻关上,整个内室顿时 安静下来,只剩下云灵和顾航两人。 云灵正要伸手拉开帘子,却被顾航制止:“我病恹恹的,样子不好看,你就别拉开帘子了。你能来,陪我说说话,便是好的。” 云灵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在塌边的椅子里坐下,语气坚定而简短:“伸手。” 顾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一只手,露出手腕。 云灵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开始为他诊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云灵全神贯注地把脉,至少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诊断完毕,云灵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递给了顾航:“这是止痛的,你先服下。我还以为你受伤是假的,没想到你真的……究竟是谁伤了你?” 顾航接过药瓶,倒出几颗药丸服下,神色略显复杂:“你大可猜猜是谁做的?” 云灵没有多想,脱口而出:“肯定是你们顾家人。”在她的认知中,能够接近顾航并对他下手的人,除了顾家的内部成员,还能有谁? 顾航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苦涩的笑意,仿佛是在自嘲。“你可真够狠心的,”他的话语里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埋怨,“听 说我受了伤,你竟然一直都没来看我,难道就不担心我的安危吗?” 云灵眉头微微一皱,却道:“你伤到了内脏,这种情况下,我现在需要先为你清理伤口,敷上药物。除非你真的想英年早逝,否则就应该乖乖听话。” 顾航似乎被云灵的话逗乐了,他费力地拉开了帘子,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庞,嚷嚷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总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也不怕把我吓死。” 云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别乱动,刚才给你服下的药是暂时让你止痛的,因为清理伤口会非常痛。你得忍着点。” 说着,云灵便起身,动作熟练地解开顾航的衣带,露出他腹部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伤口处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云灵轻轻触碰了一下伤口,顾航便疼得闷哼一声,嘴里还碎碎念道:“喂,你还是女人吗?下手这么重。” 云灵闻言,眉头一竖,呵斥道:“住口!你最好老实待着,别乱动。生脓了,我得赶紧帮你清理。” 云灵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片人参片来,迅速塞到顾航口中,命令道:“咬住!别松 了,我要开始清理伤口了。” 顾航疼得冷汗直冒,但出乎云灵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云灵熟练地处理着伤口,先是用消毒的草药清洗伤口,然后用烤热的匕首迅速将坏掉的肉切除。 顾航疼得脸色更加惨白,但始终紧咬牙关,没有叫出声来。 云灵处理好伤口后,撒上止痛止血的药粉,再迅速进行包扎。她动作娴熟,手法精准,像似经历过不少类似的场面。 处理好伤口后,云灵又写下一个方子,递给门外的士兵,吩咐他们去煎药。 她回头看向顾航,眉头紧锁,埋怨道:“为何不让军医先为你医治?你这又是何苦呢?顾航,你又在发疯,我可没空陪你发疯。” 顾航却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并不在意云灵的埋怨。 他说道:“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吧。等到萧煜退兵了,你再回汴京去。” 云灵闻言,瞪了顾航一眼,不满地说道:“你这是要拘禁我?还要拿我做人质?” 顾航坦然承认:“你若是这么想的话,也可以。不过,你知道,我并不是这种人。不过,我会将你在我手里的消息传出去。想必 ,萧煜很快就会知道。”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要看他是否在意我吗?你怕是不知道他的人早已经到了宿州,只是我没现身罢了。不过,我私底下已经传信了,说我一切安好。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复命了。” 顾航的眼眸微微扫向云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说道:“我把你控制住,想要把你当人质,你却云淡风轻地提起另外一个男人。你那么信任他,为何当初要逃?” 云灵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说道:“我从未逃婚过。” 顾航闻言,心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瞧上耶律瑜了吧?不,那不能,那可是我们的敌人。” 云灵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仿佛对顾航的猜测感到哭笑不得。她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与耶律瑜无关。我的房间在哪里,我要去躺着才好。” 顾航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追问道:“那你为何要离开皇宫?是不是那个昏君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宁可跟着北原人跑?” 第333章 你看看方姑娘 云灵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复杂,仿佛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藏着无尽的故事与秘密。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衡量着每一个字词的重量。终于,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它们盘根错节,牵扯太多。你若是真的想知道,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们找个时间,坐下来,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话音未落,云灵便站起身来,打算要离开。 然顾航的反应却异常迅速,他几乎是在云灵起身的同时就叫住了她:“等等!所以,你是在逃离那个昏君吗?” 云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顾航:“如果我真的在这里,萧氏皇族或许会为了大局而让步。顾航,你撤兵回淮南,我也会让萧煜撤兵。这样,至少能够暂时平息这场风波。” 顾航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决:“那我还不如直接让人送你回汴京。把你留在身边,只会让我成为世人眼中的卑鄙小人。我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让你成为我的软肋。”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重新坐了下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是安阳郡主,我的祖父、父兄都是为大齐牺牲的英雄。作为云氏的后代,我也应该为大齐做些什么。我不能就这样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那样我会对不起云氏一族的荣光。” 顾航听了云灵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有些郁闷地说:“这世间哪有你这样的女子?一心为民、为百姓、为国家。你可比那些只知道享乐的草包强多了。” 云灵无奈地笑了笑:“我其实只是不希望战火继续蔓延,殃及无辜的老百姓。大齐即将就要内忧外患了。我相信,朝廷很快会再次与你和谈的。到时候,兵马和你总是要交出一样来的。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顾航的情绪突然低沉下来:“很快,北地就要没粮食了。而我们江南,却是鱼米之乡。朝廷为了安抚淮南王府,肯定会给很多银子。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让我提条件。到那时,我便说要你。” 云灵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她劝慰道:“顾航,你瞧瞧那位方姑娘,她多聪明、多体贴啊 。她对你痴心一片,又是你的表妹。你为何不珍惜眼前人呢?方姑娘是愿意跟你去汴京的。” 顾航听了云灵的话,瞬间沉默了。他低下头,不再言语。云灵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让铁心带你去休息吧。你最近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顾航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灵儿,你这是在劝我放下那血海深仇吗?” 云灵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后缓缓转过身,目光直视着顾航,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理智的光芒。 她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关切:“你真的已经确认,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在你带领大军北上之时,淮南王就已悄然隐匿,而内卫为了避免嫌疑,也早早离开了扬州。你有没有真正派人去深入调查过?有没有亲自检查过那所谓的遗体?” 顾航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你这话究竟是何意?”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云灵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云灵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你起兵造反,难道仅仅是因为皇帝的挑衅和父亲的去世吗?再仔细想想,你这次的行动,是否已经让皇帝意识到了淮南王府的实力,让他日后不敢再轻举妄动?” 顾航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神在闪烁,似乎在努力消化云灵的话。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好,我会派人去重新调查这件事。” 云灵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让铁心引领着自己去休息。 与此同时,萧煜收到了云灵简短报平安的信件,但紧接着又得知了云灵身在顾航军营的消息。 程楷见状,分析道:“顾世子与郡主交情深厚,郡主定能安然无恙。” 录宏也点头表示赞同,试图安抚萧煜那颗焦躁的心。 萧煜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策。片刻后,他沉声道:“那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着吧。”他知道,只要云灵在顾航身边,顾航就不会轻易发兵。 五日之后,吴渊冒着巨大的风险返回,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萧煜接过消息, 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随即吩咐顾航去休息。然而,顾航却是个急性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消息的内容:“现在就告诉顾航啊,让他赶紧撤兵回淮南去!” 萧煜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深深地看着顾航,语气坚定:“淮南王只是这场风波的诱因,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场伏击。” 顾航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萧煜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今晚,我们就带兵去叫阵。然后,给皇帝传信,就说顾航拿灵儿当人质,问问他这个人质是否值得他在意。” 吴渊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什么叫需要在意?顾航这卑鄙无耻之徒,竟然拿郡主当人质!” 萧煜却显得格外淡然:“照做便是。” 他深知,如果不是云灵自愿,顾航是不可能轻易抓到她的。而云灵一直都不希望发生战争,那么他就要尽力去实现云灵的愿望。 夜幕降临,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悄然展开。 萧煜带着大军前往敌营叫阵,而另一边,一封加急信件被送往皇宫, 第334章 表妹嫁到 方柔音悄然冒险到了宿州。 云灵老远见一个脏兮兮的姑娘不顾形象地冲向顾航,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她一把抱住顾航,声音中带着哭腔:“表哥,不要打仗好不好?我这一路被各种关卡盘查,好不容易打点关系,把身上的银子都花光了。你想象一下,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他们的生活会有多艰难啊。” 顾航虽然第一时间张开了双臂,但并未将人推出去,眉头紧锁地问道:“柔音,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你明明知道这里正在打仗,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向舅舅交代?” 方柔音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滑落,她哽咽着说:“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啊。皇上想要什么就给他好了,我们放弃这一切,找个安静的地方归隐田园,难道不好吗?” 顾航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推开方柔音,往后退了退,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你先冷静下来,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这些事情,你不应该插手,我也不会允许你插手。如果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就只能送你回去了。” 方柔音被顾航的话震慑住了,她只能无助地哭泣 ,不再嚷嚷着要阻止战争。 此时,云灵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留在这里,她决定先回自己房间,但刚转身,就被方柔音发现了。 “郡主,郡主……云姐姐……”方柔音带着哭腔呼唤着云灵。 云灵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得体:“方姑娘来了,一路辛苦了。” 顾航见状,似乎有些尴尬,他连忙上前解释道:“这丫头,非要来这里,谁也拦不住。” 方柔音小声嘟囔着:“我就是想来嘛。可是,郡主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回汴京了吗?” 顾航还未等云灵开口,便打断了她:“铁心,你带柔音去找房间,让她先去洗漱更衣。她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方柔音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偃旗息鼓:“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随后,她被铁心带走了。 等到方柔音离开,顾航这才转头看向云灵,问道:“你是有事来找我吗?” 云灵嫣然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就是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能下地行走,还能有力气骂人,看来恢复得还不错。” 顾航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的医术如此高明,还有什么病是你治不 好的吗?”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但还是需要多注意。我看方姑娘连包袱都丢了,怕是连换洗的衣服也没了。我去给她准备些衣物送过去。” 顾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去吧。我这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云灵要去送衣服,如月抢着要去送,“姑娘,还是我去送吧,她什么身份,怎么能让郡主亲自去送呢?” 云灵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她这一路受了不少惊吓,我得去看看她是否安好。” 如月听了云灵的话,仍旧嘟囔着:“姑娘就是太心善,才会让那些人都想着欺负你。”在她看来,云灵总是这般为他人着想,反而容易让自己受委屈。 云灵闻言,轻轻拍了拍如月的手背,否认道:“你家姑娘自和离之后,还没被人欺负过呢。日后,更不会被人欺负。” 如月想了想,觉得云灵说得也有道理,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说道:“姑娘,可惜了珍珠露,现在都卖不了了……” 云灵起身,拿起衣裙,眼神中透出一丝安慰,说道:“放心,我敢保证,不出十日,一切尘埃落定。在汴京,珍珠露也会卖得很好。” 如月听了云灵的话,心中的阴霾顿时 一扫而空,笑着说道:“反正信姑娘就对了。”在她看来,云灵总是有办法解决一切问题。 云灵抱着衣裙,来到了方柔音的门前。铁心看到云灵的到来,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说道:“郡主来得正好,属下正想着去找您借套衣裙,方姑娘的包袱不幸丢失了……” 云灵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忙吧,这边我来照看便好。” 铁心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怎敢劳烦郡主呢……” 云灵笑了笑道:“如今事务繁忙,朝廷军队发来战书了,你快些去吧。这边有我,你便放心。” 铁心听了云灵的话,心中充满了感激,千恩万谢地跑着离开了。 云灵抱着衣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内室里,裹着被子的方柔音嚷嚷着:“别进来,我的衣服刚洗了,还未干呢。”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与不安。 云灵闻言,笑着说道:“是我,专门来给你送衣裙的。”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与亲切,仿佛是在告诉方柔音,她不必感到拘束。 听到云灵的声音,方柔音顿时惊喜万分,说道:“原来是云姐姐,幸好有你哦,姐姐。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灵拿着衣裙走了进去, 看到方柔音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她笑着将衣裙放下,说道:“这是我的旧衣袍,你莫要嫌弃,先换上吧。” 方柔音听了云灵的话,心中充满了感动,说道:“感谢郡主都来不及呢。郡主姐姐,请您在外室等一会儿,我换好便出来。” 云灵嗯了一声,便走了出来,坐在外厅里等候。不一会儿,方柔音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衣服虽然稍微窄了一些,但穿在方柔音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她长得很好,腰是腰,腚是腚的,身材匀称而丰满。 方柔音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云灵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一路都将东西都丢光了,让郡主见笑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羞涩。 云灵却笑着说道:“你能安然到达这里都不容易了,别在意这些细节。不如你写封信给你父母报平安吧,他们一定很担心你。” 方柔音点了点头,说道:“还是郡主姐姐想得周到。”她拿起笔来,开始写信。 方柔音低头写信的样子,就像一朵害羞的花骨朵儿,既娇嫩又可爱。云灵看着她,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欢喜。她觉得,方柔音真的配得上顾航。 方柔音看到云灵笑,便问:“郡主姐姐,你笑什么?” 第335章 姐姐,你还是回不去 “因为花儿绽放得刚刚好呀。” 方柔音一脸困惑地看着云灵,“姐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我看你现在心情很不错呢。现在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呢?”方柔音好奇地问道,眼里满是疑惑。 云灵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可怕的。只是不想战事起,却又无能为。” 方柔音见云灵不愿多谈战事,便转了话题,“姐姐,你在汴京的时候和离过,是不是因为那个男子变心了呀?”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动了云灵心中的伤痕。 云灵闻言,神情微微一滞,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你也该听说了,他爱上了去和亲的公主。” 方柔音一听,笔抵在下巴上,歪着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那模样既可爱又有些孩子气,“他怕是眼瞎心瞎了吧,那和亲公主可是嫁过人的。而且,我也听说了,她并非真正的公主,只是个将军家的庶女罢了。” 云灵见方柔音如此愤愤不平,心中不由得涌 起一丝暖意。她早已从那段感情中释怀,笑着摇了摇头,“那和亲公主确实破坏了和谈,后来也被处置了。” 方柔音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对那和亲公主的下场颇为满意。她继续追问:“那男子呢?他现在如何了?将你放手,他一定后悔死了吧?” 云灵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他后不后悔,都与我无关了。但我知道,他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方柔音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都是报应。” 云灵看着方柔音那愤愤不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还相信因果循环呀?” 方柔音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嗯,我深信不疑。表哥不喜欢我,肯定是因为上辈子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才罚我这辈子一直都要喜欢他。” 云灵闻言,又笑了,“你放心吧,迟早你们会成亲,迟早他会喜欢你的。” 方柔音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郡主姐姐,你为何如此肯定呢?” 云灵看着方柔音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温柔,“因为他是好人,而且 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心意,会看到你的好。而且啊,有志者事竟成,方姑娘你这么坚持,终究会有结果的。” 云灵接着说道:“就像那些花儿一样,它们会在最合适的时候绽放,展现出最美的姿态。你的感情也是如此,只要你坚持下去,总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方柔音听了云灵的话,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感激:“姐姐,那我可要借你吉言了。” 夜,像一块厚重的黑绒布,悄然无声地覆盖了大地,只有零星的火把在军营周围摇曳,投射出昏黄而摇曳的光影,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紧张与不安。 吴渊率领着他的兵马,在这漆黑的夜里,向敌军发起了挑战。他的声音,如同夜空中最响亮的雷鸣,穿透了寂静,直击对方的营地。 “顾航,你可敢亲自迎战?”吴渊的喊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空旷的战场上。 顾航,这位大齐的将领,听闻挑战,毫不犹豫地披上了战甲,跨上了战马,亲自带兵迎敌。 他的心中充满了怒火与不甘,淮南王的安危虽然暂时无忧,但那些无辜士兵的 牺牲,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公,但即便胜算渺茫,他也绝不会退缩,因为他代表的是正义,是那些无辜亡魂的尊严。 “吴渊,今夜,就让我们来个了断!”顾航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坚定。 当两军对峙,吴渊终于见到了顾航。 顾航不见萧煜身影,忍不住出言讽刺:“顾航,秦王战神,今晚怎么不敢露面了?难道他的名声,只是徒有虚名?” 顾航的话让吴渊恼火,但只是冷冷地回应:“对付你这样的,还用不着秦王出手。今晚,你若能胜我,安阳郡主自当归还。” 顾航冷笑:“若你败了,就回去告诉秦王,安阳郡主,我要定了!” 吴渊闻言,怒火中烧,他再也按捺不住,挥动手中的长矛,策马冲向顾航。 两人的战斗,瞬间点燃了夜的寂静,火把的映照下,刀光剑影交织,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流星。 城墙之上,云灵与方柔音静静地站立,目光紧盯着下方的战场。火光虽弱,却足以让她们勉强看清那激烈交锋的身影。 方柔音紧握着双手,紧张得几乎 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转头看向云灵,却发现云灵的脸上出奇地平静,仿佛下方的战斗与她无关一般。 “我不知道该盼着他赢还是输了。” 云灵没有应声,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顾航说的是气话罢了,他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她今夜要到哪边,顾航都不会反对。 只是云灵还不知道,萧煜在生气,还生了很大的气。 二人单挑,双方都在呼喊,场面一度剑拔弩张。 战场上,吴渊与顾航的战斗愈发激烈。 吴渊自幼习武,身手不凡,但顾航的坚韧与智慧,却让他一度陷入困境。 但顾航因那哮喘之症,让他的体力大受影响,但即便如此,他仍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与吴渊周旋。 几个回合下来,顾航渐渐落了下风,趁机,吴渊将顾航打落了马。 吴渊洋洋得意,“还不将安阳郡主交出来!” 顾航却腾空而起,在昏暗中反将吴渊掣肘了。 云灵深吸一口气,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吴渊大骂顾航卑鄙。 顾航将吴渊扔下马去:“兵不厌诈!” 方柔音依旧高兴不起来,“姐姐,你还是回不到秦王身边的。” 第336章 从城门落下 云灵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但那双眸子却仿佛藏着无尽的波光,闪烁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何种缘由,内心深处竟隐隐不希望顾航在这场较量中落败。 顾航身后士兵们的得意之声犹如雷鸣,在半边天际回响不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嚣张气焰。 吴渊的脸色铁青,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安阳郡主与秦王早已有婚约在身,你休要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顾航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愿赌服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本世子既然赢了,安阳郡主自然便归我所有。这本是萧煜事,你非要跳出来强出头,如今这个结果,你可承担得起?” 话音未落,一阵更为震撼人心的声响骤然响起——那是萧煜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传来的洪钟之音,激荡人心:“本王在此!谁胆敢与本王一较高下,决一死战?!” 伴随着这声怒吼,一匹雄壮的高头大马如同狂风中的霸主,从密布的士兵群中穿梭而出,直奔而来。萧煜坐在马上,身姿挺拔,犹如天神下凡,气场之强,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他那一身战甲在昏暗中的火光中依旧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每一块肌肉都在马背上紧绷着,展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力与美。 就在那一刻, 时间仿佛真的停滞了几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盯着这位霸气侧漏的王者。 他稳稳地立于顾航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顾世子,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要来亲自讨回。你觉得如何? 顾航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想什么呢?愿赌服输不懂吗?” 煜的眼神淡然却深邃,他静静地望向城门之上,那里,云灵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达云灵的心底:“问问她,愿意跟本王走,还是愿意继续留在你身边。”这句话,既是对云灵的询问,也是对顾航的一种挑衅。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挑衅:“哼,她想跟谁走?现如今,这可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顾航似乎早已做好了某种决定,不愿再受任何人的摆布。 这时,方柔音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与愤怒,她忍不住大喊起来:“表哥,既然秦王已经来了,你就把安阳郡主还给他吧!安阳郡主毕竟与秦王有婚约在先,你这样强行扣留她,也无济于事!” 然而,顾航却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心中暗骂方柔音多管闲事,在这个时候添乱。他深知,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半点差错,任何一点风 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云灵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声音柔和而平静,试图安抚方柔音:“方姑娘,你冷静一下。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你这样大喊大叫,很容易扰乱军心,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然而,方柔音却并没有因此冷静下来。她突然情绪激动地挟持了云灵,将一把锋利的匕首紧紧地贴在云灵的颈动脉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疯狂:“秦王,你们听好了!如果你们不退兵,我现在就杀了云灵!我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的!” 顾航见状,第一个嘶吼出声:“方柔音,你疯了!赶快把人放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他深知方柔音这一举动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然而,此刻的他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方柔音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她哭喊着对顾航说:“表哥,你又没有错!你为什么要背负整个顾氏的兴衰?想要谋反的是你父亲,又不是你!如今你带兵与朝廷打仗,又能改变什么呢?只会让更多的人为你牺牲!”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奈,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绝望。 顾航再次怒吼道:“我再说一次!把人放开!”他的声音几乎已经沙哑,但语气中的坚定却丝毫未减。他知道,自己 不能让方柔音继续这样下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萧煜的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怒视着顾航,声音冷冽如冰:“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你把她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这场仗,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云灵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与恐惧,只是低声对方柔音说:“方姑娘,你这样做是无济于事的。我本以为你是个善良且有头脑的人,没想到你却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事情。就算我今天没有死在你的手里,他也不会原谅你的。你亲手毁了你们之间的姻缘和未来的可能。” 方柔音听着云灵的话,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她哭喊着,手中的匕首不经意间在云灵的颈动脉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鲜血顺着云灵的颈部缓缓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襟,也刺痛了萧煜与顾航的心。 萧煜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他身形一闪,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瞬间腾空而起,一把将顾航挟持在怀中。他早就向顾航承诺过,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然而今天,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挟持,自己束手无策,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挫败和愤怒。 顾航虽然被挟持,但依旧表现得十分配合,她看着萧煜,眼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她喊道:“萧煜,你还不快放开,你要看着我被表哥挟持吗? ” 萧煜策马扬鞭,将顾航带到了城门底下的一个隐蔽角落,这里甚至已经逼近了敌营的边缘。他瞪大了眼睛,声音中充满了凛冽的寒意,仿佛要将空气都冻结:“放开顾航!如若不然,你的表哥,就将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方柔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是多么地离谱。她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内心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无论她是否放开云灵,似乎都已经无法改变这个局面了。 吴渊在一旁看得火冒三丈,他气得直跺脚:“顾航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表妹!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而云灵却在这个时候低声对方柔音说:“你杀了我吧,方姑娘。我死了之后,顾航的心中永远都只会惦记着我,而你,永远都无法赢过一个已经死去的我!” 方柔音听了云灵的话,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云灵趁机想要挣脱束缚,然而方柔音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又紧紧地拽住了云灵。两人之间的纠缠愈发激烈,突然,云灵一个不慎,从高高的城门上摔落了下来。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人们的呼吸声、马蹄声、风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云灵那无助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 第337章 他才是她的依靠 云灵那一刻真的觉得自己要完了。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惊恐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急速向下坠落。 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原本冷静理智的防线彻底击溃。她尖叫着,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减缓身体下落的速度。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来阵阵刺痛。 她尝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强烈的失重感和恐惧让她连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难以控制。 云灵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神离自己是如此地近,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吞噬。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屏住呼吸,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云灵那不断下落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即将目睹一场悲剧发生时,萧煜出现了。 他动作迅速而果断,一把将身边的顾航扔开,随后策马奔驰而出。 那匹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四蹄翻飞,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云灵。 就在云灵即将触地的那一刻,萧煜腾空而起,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稳稳地接住了她。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众人悬着的心也随之落地,发出阵阵惊呼和赞叹。 顾航则面色 煞白,他看着萧煜紧紧抱着云灵坐在马上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直接瘫软在地。 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如果云灵今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宁愿永远陪着云灵,哪怕是在地底下。 萧煜虽然接住了云灵,但也因为惯性的冲击力,使得马儿受惊,开始疯狂地向人群更深处冲去。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稳住马匹,但马儿显然已经被恐惧和混乱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听使唤。 顾航在短暂的失神后,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对着身边的铁心大声喊道:“铁心,快将方柔音绑起来,立即送回扬州去!本世子再也不想看到她!” 铁心应了一声,迅速行动起来。顾航也缓缓站了起来,开始整顿军纪,让所有士兵都撤回城内。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局势,避免更大的混乱发生。 吴渊也立即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到了营地。他相信萧煜一定会带着云灵平安回来的。 马儿在狂奔中逐渐冷静了下来,萧煜也趁机稳住了身形。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云灵,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好了,灵儿,没事儿了。一切都过去了。” 云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萧煜时,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颤抖:“萧煜,是你,幸好是你,刚才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好害怕,好无助……” 萧煜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他轻声安慰道:“太冒险了。灵儿,你日后不许这么冒险。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时,我的心都碎了。但是看着你安然无恙,我又觉得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说到这里,萧煜想起了云灵脖颈上的伤。 他轻轻地拿起一块雪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捂在她的颈部:“本想着日后都不搭理你,但是看着你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我还哪里有气。不过,日后,你不许再与顾航见面。这是我的底线。” 云灵的心跳仍然像被狂风暴雨洗礼过的湖面,久久不能平息。 虽然她惊魂未定,但萧煜的话语却如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让她听懂了那份深沉的关怀与承诺。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强烈地依赖着一个人,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只有萧煜的肩膀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她紧紧依偎在萧煜的怀里,身体的每一寸都透露出疲 惫与虚弱。经历了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云灵感到自己的手脚绵软无力,连一丝反抗或站立的力气都不复存在。她的心跳声与萧煜的胸膛共鸣,仿佛是他给了她重新跳动的力量。 萧煜低头望着怀中的云灵,眼中满是疼惜与自责。他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宁静与安慰,而不是更多的言语。于是,他选择了沉默,只是更加用力地拥抱她,用行动传递着自己的决心与深情:“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安然无恙。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每一天都在期盼着能再次见到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在你身边。” 云灵的心中仍有些许余悸,但她已经无力多言。她选择相信萧煜,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此刻的她,思维尚未完全恢复清晰。 在那生死边缘的一瞬间,她仿佛看透了世事,明白了许多曾经未曾领悟的道理。其中,最让她坚定不移的便是——萧煜,是她此生最爱,也是唯一所爱之人。 萧煜的声音温柔如水,继续安慰着云灵:“等回到汴京,我们就成亲,之后我便交出兵权,与你一起浪迹天 涯,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让我们一起看遍世间美景,享受属于我们的平静生活。” 云灵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虽然内心依然为生计问题感到担忧,但她还是开口说道:“你不必担心没有了兵权和皇权后的生活。我这些年做生意也攒了不少钱,再加上我行医的本领,养活你绰绰有余。” 萧煜闻言,不禁笑了出来。他没想到,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云灵竟然还在为他日后的生活考虑,完全没有沉浸在那些虚无缥缈的风花雪月之中。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云灵的头发,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这是我作为男子应该考虑的。你就负责开心地笑,美丽地活着,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云灵在萧煜的安抚下,渐渐恢复了些精神。她抬起头,认真地望着萧煜:“可是,你可是个从不沾阳春水的亲王,哪里知道平民百姓的辛苦?带兵打仗、为政为官,你自然是得心应手,但那些日常琐事,怕是你从未接触过,可能会让你感到为难。” 萧煜闻言,又是一阵轻:“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日后我就全靠你养了,我的郡主大人!” 第338章 疯了 马蹄声在夜色中渐渐消散,仿佛被深沉的黑暗吞噬了一般,只留下一串串回响在空旷原野上的余音。月光洒落,给这寂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 许久未见面的云灵和萧煜,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话题不经意间转到了阿霖身上。 阿霖是由杨南春带着一起回汴京的。提到阿霖,萧煜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期待,他轻声说道:“成亲之后,我想把阿霖带到王府来。日后我们无论去哪里都带着他,你觉得如何?” 云灵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萧煜对阿霖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但她还是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这还得看阿霖自己的意愿。他年纪还太小,虽然获封世子,但在云氏独自一人还是无法生活的。” 萧煜闻言,轻轻拍了拍云灵的手背,以示安慰:“我明白你的顾虑,如果你不放心,那便由我来抚养他。等他长大成人,有能力照顾自己的时候,他再回安阳侯府也不迟。我知道你又担心他被旁人说三道四,但请相信我,有我在,就不会有人敢对他指指点点。男儿志在四方,建立功勋才是他们该追求的,那些闲言碎语,不必太过在意。” 云灵听了萧煜的话,心中的担忧渐渐散去,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萧煜见状,嘴角扬起一 抹微笑,继续说道:“你兄嫂还有你把阿霖教导得很好,他读书习武都不怕吃苦,日后就算不能位极人臣,在汴京混迹也是没问题的。” 提到阿霖,云灵的思绪不禁飘远,她有些想念那个可爱的小侄儿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汴京呢?”她轻声问道。 萧煜沉吟片刻,回答道:“再等半个月吧。等到朝廷的消息传来,我们再做打算。我们的粮草还能用半个月有余,幸好秋收刚刚开始,户部还不算太吃力。” 云灵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可是这样会苦了老百姓啊。他们好不容易盼来的太平日子,又被皇帝给破坏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他不是明君,也不是君子。萧煜,我这样说他,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就事论事,说的是他背信弃义以及对我做的那件事。我从来不知道,他对我竟然怀着那样的心思。” 萧煜闻言,紧紧握住云灵的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回想当年五子夺嫡,他那时年幼无知,根本不懂得权力的斗争有多残酷。而当今的太后,当初的皇后也从未想过要让他当皇位继承人。 “但夺嫡之争太过惨烈,难免殃及池鱼。我虽无心争位,却也被连累其 中。是太后为了救我性命,力挽狂澜,支持萧烨上位,才有了我如今的地位。” 萧煜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 云灵听了萧煜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知道萧煜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于皇室内部的纷争和恩怨,他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和理智。 而她自己,虽然出身于名门望族,但对于这些权力的斗争和阴谋,却始终感到厌倦和不安。 她轻轻依偎在萧煜的怀里,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安全感。她知道,只要有萧煜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她都能够勇敢地面对和克服。 夜色渐深…… 云灵被方柔音无情地推下城楼的消息,如同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整个皇城,最终稳稳地落在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消息,对于刚刚大病初愈的卫宸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在听到这一噩耗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宫门外,随即被焦急的侍从匆匆抬回了国公府。 国公府内,一片慌乱。卫夫人闻讯赶来,看到儿子惨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心中的悲痛瞬间化作了泪水,如泉水般汹涌而出。 她儿子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儿子的 手,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奈:“宸儿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她云灵,如今已是秦王的人了,日后注定是皇室的人,你为何还对她念念不忘?你不喜欢阿苒,娘可以再给你相看别家的姑娘,这世间好女子众多,你为何非要这般折磨自己?” 卫宸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几分虚弱,却也透露出一种坚定:“娘,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休息几日便好了。” 卫夫人听后,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着说:“什么风寒,你这分明就是得了相思病,还是无药可医的相思病。” 卫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母亲:“娘,您别这样,让您担心了,是儿子的不孝。这些年,我凡事都听您的,但唯独这婚事,日后我恐怕不能再如从前那般顺从您了。” 卫夫人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到底喜欢谁?你倒是把她娶进门啊!你这样拖着,让我连孙子都没得抱,还让外人看我们卫家的笑话!” 卫宸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我喜欢的人,我是娶不到了。不过,父亲还有其他的儿子,您心里也是清楚的。不如就把他接回来,按照您和父亲的意愿去培养,让他走你们为他规划好的路。如今战事连连,百姓生活困苦,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去谈 情说爱。” 说到此处,卫宸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定,他看向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期许。 卫夫人听后,却是惊骇万分,她瞪大眼睛看着卫宸,声音颤抖地问:“你……你竟然知道你父亲在外有女人,还……还有外室子?” 卫宸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娘,您其实不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从来没有说过。您不说破,不就是为了让那个孩子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中,见不得光吗?娘,把他接回来吧。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可以成亲了。他也有权利得到家族的认可和关爱。” 卫夫人听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愤怒地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疯了!简直是疯了!我绝不会同意!除非我死!那个私生子,休想踏进卫家的大门!” 卫宸看着母亲那坚决的态度,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知道,这件事想要说服母亲并不容易,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加平和:“母亲,此事随您,都是我的建议而已,我也不会阻止您的任何决定。” 卫夫人含泪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在门口冷声吩咐:“刚才我与少爷的话,不许传出去半个字!若是谁敢走露风声,说闲话,本夫人就割了他的舌头!” 几人应是,头都不敢抬。 第339章 你们那点事 云成清与萧雅依旧在一起。 听到云灵从城楼掉下,萧雅眼泪都差点笑出来,“她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老人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想要杀死她可就难喽。” 云灵从城楼坠落的消息传到萧雅的耳中,她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担忧与同情,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幸灾乐祸道:“她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老人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想要杀死她可就难喽。” 萧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仿佛云灵的幸存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笑。 这话语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痛了云成清。他衣衫不整,双目赤红,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未等萧雅反应过来,云成清已一把将她锁喉,紧紧捏住她的脖颈,手指用力到几乎要嵌入她的肌肤之中。“对谁你都可以胡说八道,唯独对她不可以。她没死,你应该觉得万幸!否则,你也跟着一起陪葬!” 萧雅被掐得几乎窒息,她拼命拍打着云成清的手臂,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她试图用眼神向云成清求饶,但云成清却像是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根本不为所动。 直到萧雅痛苦到哭出眼泪来,勉强点了点头,云成清才缓缓松开了手,从床榻上坐起,似笑非笑道:“皇帝,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朝中应该也有不少人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可是你皇帝为何还不赐婚呢?公主殿下,是因为我配不上公主殿下吗?” 萧雅捂着脖子,咳嗽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云成清穿戴整齐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与愤怒:“你为何要这么对我?那么多日子,我心里只有你,我只喜欢你一人,可是你为了一个云灵,就要杀死我吗?” 萧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她不明白为何云成清会对云灵如此在意,甚至不惜对她动手。 云成清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在汴京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让你招惹她,你不听!她曾质问我,为何与我颠倒鸾凤的女人都不懂得尊重她?对啊,当时我就狠狠反省了,你口口声声在意我,为何不知道尊重我们云氏一族的人?她差点死了,你却在这里咒她,你身为公主的教养呢?” 萧雅一时语塞,她看着云成清那双冰冷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她试图 解释:“我只是单纯地看她不顺眼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她不是没死嘛!” 云成清冷哼一声,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般刺向萧雅:“撇过我,你身为萧氏公主,承载着多少人的鲜血过着如今骄奢淫逸的安稳日子,云氏牺牲了多少人,你都忘记了?对云灵不尊重,便是对整个云氏的亵渎!包括我!公主殿下,今日云某再提醒你一次,若是再敢对她乱说一个字,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知道的,我向来说话算话!” 云成清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冷酷,他明白自己必须让萧雅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权力与利益交织的世界里,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云成清刚刚撂下几句狠话,转身欲离开那座金碧辉煌的公主府邸。 他的脚步还未跨出门槛,便见一名宫中内侍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与恭敬:“大人,圣上特地吩咐,让您即刻入宫一趟,说是有紧急的事务需要与您商议。” 云成清闻言,微微一顿,随即迅速整理了一番衣袍,清了清嗓子,原本的怒意与冲动被一股莫名的严肃与清冷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而冷静:“ 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内侍显然对这位权臣的态度颇为谨慎,他低声提醒道:“大人,马车已经在前面的路口等候了。这里毕竟是公主的府邸,多有不便,咱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云成清轻轻应了一声:“嗯,多谢公公考虑周全。” 内侍谦逊地笑了笑,连声道:“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夜色如墨,云成清在内侍的引领下,不过多走了几步路,便迅速登上了等在路边的马车。马车启动,在寂静的夜色中穿行,很快便抵达了皇宫的御书房前。 此时,月已高悬,星辉点点,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宁静而庄严的氛围之中。 云成清快步走进御书房,跪在地上恭敬地问安。然而,皇帝萧烨却并未让他起身,只是用一双冷眸紧紧盯着他,语调中带着几分凉薄与怒意:“你不会还以为你与阿雅之间的那些事情,朕都一无所知吧?” 云成清心头一紧,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与恭敬:“微臣有罪,微臣一时冲动,亵渎了公主殿下,请圣上责罚。” 萧烨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朕为何至今没有揭穿你?为何没有对你施以惩罚?你可知道其中 的原因?” 云成清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但语气依然坚定:“微臣斗胆猜测,圣上是想给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自我反省,自己收手。” 萧烨闻言,怒意更盛,他猛地站起身,一脚狠狠踹在云成清的身上,冷声道:“公主乃金枝玉叶,你竟敢亵渎她!然而,你却从未向朕求娶过她。你也知道,一旦娶了公主,就意味着要放弃仕途,放弃你一直以来的追求。云成清,朕真是没想到,云家竟会出你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之人!你与云家的其他人截然不同,你既不是心性高洁之人,也不是真正的君子,你不过是个虚伪的小人罢了!” 云成清被踹倒在地,却不敢有丝毫怨言。他强忍着疼痛,重新跪好,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圣上息怒,微臣确有罪。但微臣也曾一度以为,圣上是喜爱微臣、信任微臣的。微臣也一直全心全意为圣上着想,为朝廷效力。微臣知道,圣上此刻为何如此恼怒。但请圣上相信,微臣愿为圣上排忧解难,弥补微臣的过错。” 萧烨的目光如刀,扫视着地上的云成清,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质疑:“哦?那你说说看,你能如何为朕排忧解难?” 第340章 谈判结束 云成清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紧张与不安一并吞没,他鼓起勇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仍坚定地说道:“微臣深知,朝廷此刻正如风雨中的烛火,摇摇欲坠。强敌虎视眈眈,百姓生活困苦,怨声载道。微臣虽才疏学浅,但愿意倾我所有,为朝廷分忧,为圣上解难。” 他抬头,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萧烨。 他知道,皇帝的心中有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淮南顾氏一族。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家族,如今却成了圣上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 “微臣斗胆,揣测圣上心意。圣上对于淮南顾氏一族,定是欲除之而后快。微臣这里,有一个或许可以永绝后患的法子。” 萧烨闻言,目光微微闪烁,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深邃而不可捉摸。他在权衡,在思考,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透露出他对云成清话语的重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与冷意:“云成清,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自揣度朕的心思!” 云成清连忙跪伏在地,语气诚恳而卑微:“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希望能为圣上分忧解难,为大齐的和平尽一份绵薄之力。圣上一心为大齐,那淮南王却胆敢私吞兵权,私造兵器,如此行径,定当斩不赦!如今安阳郡主又 回到秦王身边,圣上正可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萧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笑意中既有欣慰也有满意。满朝文武,知道他心思的人不少,但真正敢站出来支持他、为他摇旗呐喊的人,却只有云成清一个。因此,他对云成清的信任与重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好,云成清,朕暂且相信你一次。但你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萧烨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云成清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巨石从心头落下。他连忙磕头谢恩,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与感激:“多谢圣上宽宏大量,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所望。” 萧烨眯着眼睛,忍下笑意,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云成清的欣赏与期待:“来,上前来,将你的计划详细写出。只要顾展鹏与顾航一死,朕便让你与卫宸平起平坐,内阁需要你这样有胆有识的人才。当然,还有一事,你若能达成,左相的位置便是你的。” 云成清心中一动,不知道萧烨所说的“另外一事”究竟是指什么。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先磕头谢恩。对于他来说,先解决顾氏一族的事情才是上上策。至于其他的,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有答案。 事情商议完毕,萧烨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似乎已经 看到了顾氏一族覆灭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快感。 “阿雅,朕会尽快将她嫁出去。你也好早日抽身。朕知道,你也想抽身,但困难重重。” 云成清微笑应是,谢主隆恩。然而,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嘲讽与无奈。 萧家人还真是冷心绝情啊,连自己的妹妹也可以随意处置。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省得他亲自费心去解决这个大.麻烦。 杀死一个顾航罢了,那顾航竟然胆敢挟持云灵,简直是疯了! 云成清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杀意。他知道,这次的任务不容有失,他必须全力以赴去完成。 离开皇宫的路上,云成清的心情复杂而沉重。他既要为朝廷尽忠职守,又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他知道,这条路充满了荆棘与危险,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与顾航对峙的第十五天,气氛紧张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终于,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皇帝的圣旨如及时雨般降临,为这场僵局带来了一丝转机。 “只要顾航与其父淮南王能够同时进京面圣,过往的一切恩怨便既往不咎。”圣旨中的言辞诚恳而坚决,透露出朝廷的宽容与决心。但条件也很明确,朝廷只要黑炉与矿藏,而顾家的私兵则可以留在淮南,继续镇守淮南。 这是萧烨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毕竟,再 拖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这道圣旨便如同一块破冰的石头,打破了僵持已久的局面。 萧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深知这道圣旨背后的重量,也明白自己必须按照旨意行事。于是,他向顾航发出了邀请,希望二人能够坐下来,面对面地再进行一次谈判。 顾航收到邀请后,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他同样不想打仗,自从得知父亲还活着的消息后,他便一直与萧煜在宿州僵持不下。 现在,有了皇帝的圣旨,他更加坚定了和平解决此事的决心。 云宁静静地站在萧煜的身边,听着他们讨论着顾航的事情。 当听到顾航同意谈判时,萧煜突然转头看向云灵,问了一句:“灵儿,对此事你怎么看?” 云灵抬起头,看向萧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说道:“没有看法。我乃女子,不能参与这些政事和军事。” 萧煜听了,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但他很快又说道:“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而已。” 云灵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心中暗自叹息。她明白,萧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他是想听听她的意见,其实是想听她对顾航的看法。 然而,云灵并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也清楚自 己的话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淡淡地说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殿下与诸位商议吧。” 说完,云灵便站起身来,行礼离开。 她感觉到,萧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或许是不想让她听到的。 事后,萧煜再次来到云灵的住处,希望能够见到她,跟她解释清楚。 但如月却告诉他,云灵已经睡下了。 萧煜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最终他还是无奈地离开了。 如月看着萧煜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 她入内问正在看书的云灵:“姑娘,您为何不见殿下?” 云灵放下手中的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无非是顾航要来,他想问下我的想法。但这种事情,公事公办便可,我不想参与。” 如月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云灵的想法。她说道:“也是,顾世子来不来的,殿下也真奇怪,干吗非要知道姑娘的想法。姑娘又左右不了这些事。” 云灵听了,叮嘱如月道:“你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能说。日后回到汴京,免不了腥风血雨。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如月听了,连忙点头应是。 云灵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这场纷争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 时隔多日,萧烨再次求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341章 回京 顾航前来谈判的消息传得飞快,没过多久,他便在皇帝面前痛快地答应了所有的要求。 这场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仿佛双方早已心有灵犀,只等这一刻的正式确认。 然而,就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时,淮南王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他因重伤未愈,无法亲自进京。这个要求让谈判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但最终,在双方的妥协下,决定让淮南王在宿州等待,而他的私兵则由副将率领,先行返回淮南。 这样一来,萧煜便需要继续留在宿州镇守,而云灵却接到了圣旨,说是贵妃即将临盆,让她即刻回京陪伴安阳郡主。 云灵心里虽然挂念着宿州的局势,但更担心即将生产的姐姐,无奈得与顾航等人一同返回汴京。 一行人路上走走停停,倒也不觉得十分疲惫。 停下来吃饭,顾航看着云灵,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贵妃阿姐是不是最近就要生产了?” 云灵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算了算日子,春节前后怀上的孩子,到现在也确实快要生产了。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顾航见云灵反应有些冷淡,心中不由得一阵愧疚。那日阿音冲动之下 对云灵做出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十分抱歉。于是,他开口道:“那日之事,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阿音她会那么冲动。” 云灵闻言,勉强笑了笑,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再提了。顾世子,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顾航见她虽然这么说,但神情依然有些落寞,便又说道:“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回扬州去了。日后她……” 云灵却打断了他的话:“她日后的事情,与我无关。” 想到那日的事情,云灵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萧煜及时出现,将她从半空中接住,她恐怕真的就要去见阎王了。 因此,对于方柔音,她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看待了。 顾航见云灵态度坚决,心中更加愧疚。他想要再解释些什么,但云灵却已经不想再听了。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无奈地说道:“世子,我赶路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下。您请便吧。” 顾航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沉。他知道,云灵这是在故意避开他,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他却有些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必须向云灵解释清楚,否则他们的关系可能会因此产生裂痕。 但云 灵却不再给他机会,起身便走。 云灵暗道顾航真是无所顾忌,在扬州自由惯了。 他们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已经被内卫记录在案,随时都可能被呈报到皇帝面前。他们从离开宿州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自由。 毕竟,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果然,没过多久,顾航与云灵的这番对话就被呈报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看着手中的密报,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 他早就知道顾航对云灵有些奇怪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路上谈论直接问询。 一路上,云灵都小心翼翼地避免与顾航有任何过多的交流,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和节奏与顾航错开,仿佛他们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然而,当她风尘仆仆地回到汴京,刚踏进府邸,沐浴更衣,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宫里就派来了使者,急匆匆地将她召进了皇宫。 一踏入皇宫的大门,云灵就听到了一个让她心生不悦的消息——顾航被扣押了。她心里顿时明白,皇帝又一次背弃了他的承诺。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宫门口,她竟然碰到了云成清。云灵虽然有 些无奈,但还是礼节性地准备打招呼。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淡和平静:“三叔父,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云成清看到云灵,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但他很快便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他微笑着回应道:“灵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一趟去扬州,还顺利吗?” 云灵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地谈论自己扬州之行的细节。 云灵眸色淡淡,语气淡淡,“如您所见,卷入了战火,还差点丢掉性命。” 云成清眸色黯淡了几分,“此事我有耳闻,圣上听闻后更是勃然大怒,待淮南王府一事解决之后,自会解决方氏一族,为你报仇!” 云灵眉头瞬间凝在一起:“如何报仇?如何解决?将他们族人全部杀了吗?” 云成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云灵话语中的微妙变化,他淡淡地回应道:“没错,方氏作为淮南王妃的母家,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绝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今天,顾航已经被软禁了起来,接下来,我们只需静待淮南王挥师北上,一切便尘埃落定。” 云灵听后,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与 震惊,问道:“那么,到时候,是不是要将整个顾氏家族都赶尽杀绝呢?原来这一切,都是三叔父你在背后推动帝王做出如此残忍、背信弃义的决定吗?” 云成清闻言,不禁微微一愣,他显然没想到云灵会对自己产生如此大的误解,“作为臣子,自然要为君王分忧解难。皇上的旨意,做臣子的哪有不遵从的道理。灵儿,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衷呢?” 然而,云灵心中的疑惑和不满却越发强烈,她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 “为人臣子,难道不是应该劝导君王行善,为国家和百姓着想吗?”云灵的态度愈发冷淡,她失望地摇了摇头,“罢了,不说了。贵妃还在宫里等着我呢,叔父您慢走。” 云灵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漠,她不愿再与云成清多做纠缠。云成清看着云灵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和无奈。 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与云灵之间的裂痕已经越来越深,似乎再难以弥补。 云灵第一时间来到凤仪宫,与她料想的一致,皇帝也在。 云灵跪地行跪拜礼:“臣女拜见圣上,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 第342章 国公夫人的请求 萧烨脸上挂着一派和煦的笑容,缓缓步入内室,目光温柔地落在云灵身上,轻声说道:“小姨子终于回来了,快些起来吧。这次扬州之行,可还顺利?” 云灵连忙起身,盈盈一拜,感谢萧烨的关心。当她抬头时,恰好看到贵妃阿姐云瑢眼眶微红,似乎就要落下泪来。 云灵心中一暖,立刻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安抚这位即将临盆的姐姐:“圣上与娘娘请放心,一切都好。扬州之行虽然有些波折,但最终还是平安归来了。” 云瑢此刻已经大腹便便,身形明显丰腴了不少,说话时的语调都带着几分哽咽:“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你这一路奔波,也是辛苦了。快些安定下来,与秦王尽早成婚,阿姐心里才能安然,知道吗?” 话语中充满了对妹妹的疼爱和牵挂,仿佛只有看到云灵成家立业,她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云灵闻言,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红。她走近云瑢,轻轻握住她的手,感怀地说道:“听娘娘的便是。我与殿下已经约定好了,待他回来汴京,我们便成亲。” 萧烨在一旁插了一句:“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亲了。太后也一直挂念着你呢。等会儿与贵妃叙完旧, 你就去趟宁康宫吧,让太后也高兴高兴。” 云灵点头应允,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云瑢。 萧烨则瞧着她那略显清瘦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今日便留在宫里一道用膳吧。贵妃日日思念你,前几日听到你要回来,高兴得夜里都睡不着觉呢。” 云灵再次点头应允,但随即又低下了眼眸,轻声说道:“待吃完晚膳之后,还请允许臣女回侯府一趟。侄子阿霖年幼,无人照看,臣女实在放心不下。” 萧烨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也好,待贵妃生产之日,你再入宫便是。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照顾侯府吧。” 云灵再次点头应允,心中充满了感激。 萧烨知道自己也搭不上话,便说有事先离开了。 姐妹二人才手拉手地坐下来,开始细细地交谈起来。云灵关切地询问着:“阿姐,近日身体如何?后宫可还安稳?”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和牵挂,显然是在为姐姐的身体和处境感到担忧。 云瑢知道云灵所问何意,含泪笑着说道:“身子骨是好的。这个孩子,太后与皇帝都很看重。有他们在,后宫近日来都很平静,没有什么风浪。” 云灵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 气:“那便好。只要阿姐和孩子都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云瑢拍了拍妹妹的手背,轻声说道:“那你呢?你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不是去北原了吗?为何又去了扬州?卷入这战火之中,你还差点没了命。那夜我可是一宿都没睡着啊。与秦王早些成婚吧,最好去封地。汴京这地方,人心复杂,不要久留还是。”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姐姐是在为自己担心,也是在为自己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阿姐放心吧,我会好好考虑的。与秦王成婚的事情,我们也会尽快安排的。” 连阿姐都说这边不宜久留,就证明皇帝心思太昭然若揭了。 姐妹俩在宁康宫的偏殿里又聊了许多,云灵心里始终惦记着要尽快拜见太后,于是提议道:“姐姐,我们还是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免得让她老人家久等了。”云灵边说边整理了一下衣摆,准备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了太后的寝宫。云灵本以为只有自己前来,却没想到一进门便看见了卫宸的母亲——卫夫人也在。 这突如其来的相遇,让云灵不禁微微一愣,脚步也随之一顿。 卫夫人显然也没想到 会在这里遇到云灵,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似乎想要起身离开,但太后已经开了口:“既然来了,就不必急着走。有些事情,或许你们面对面谈一谈会更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不如就让安阳郡主出面。” 卫夫人一想到自己那病恹恹的儿子,心中便一阵忧虑,但太后既然开了口,她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勉强坐了回去,低声道:“劳烦娘娘挂心了,实在是阿宸这孩子……” 云灵在宫女的引领下,缓缓步入内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太后身旁的卫夫人。她先恭敬地给太后行了礼,然后又立刻转向卫夫人,同样行了一礼。 按照常理,作为郡主,她的身份是远高于国公夫人的,但这一次,云灵却主动选择了尊重长辈,这让卫夫人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 卫夫人见状,连忙站起身来,也向云灵回礼。 太后见两人礼毕,便温和地问道:“灵儿,你这一路可还顺利?阿煜的信比你还要早到,他特地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云灵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一路上都很顺利。感谢娘娘和太后娘娘的悉心照拂,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窦太后闻言,满意 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阿宸病了有些日子了,卫夫人特地到宫里来请御医。我听说你擅长医术,不如去国公府走一趟,帮他看看?” 云灵闻言,心中微微一顿,她扫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卫夫人,婉拒道:“娘娘,宫中太医个个都是杏林圣手,我这点微末伎俩,实在不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卫小公爷是国之栋梁,他的健康大事,自然应该由太医们来负责。灵儿医术浅薄,实在不敢对小公爷胡乱诊治。” 太后闻言,笑了笑,转头看向卫夫人。 卫夫人知道,这个时候需要自己亲自开口邀请,于是鼓起勇气说道:“郡主真是太谦逊了。臣妾听说郡主不仅医术高超,连太后娘娘年轻时候落下的一些病根都被您治好了。臣妾斗胆,还望郡主能前去为阿宸诊断一趟。就当是臣妾求郡主了。先前,是臣妾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郡主,还望郡主海涵。今日,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臣妾便向郡主道歉。” 说着,卫夫人便站起身来,向云灵行了一礼。 云灵见状,连忙起身回礼,道:“夫人言重了。前尘往事,不过是一些误会罢了,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 显然云灵还是没有答应。 第343章 来见 误会与矛盾,在这个故事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深沉。云灵与卫宸之间的见面,本就是一件充满了复杂情感与纠葛的事情。 云灵内心深处,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抗拒,她并不愿意与卫宸相见,这份不愿,源自于种种过往与未了的情愫,还有卫夫人对她做的种种过分的事情。 卫夫人对此感到十分不解,甚至有些愤怒。她已经放下了身段,亲自向云灵道歉,希望云灵出手救治自己的儿子。 然而,云灵的态度却让她倍感挫败。卫夫人那双充满乞求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太后,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无奈与期盼。 太后见状,慈祥地笑了笑,她深知云灵心中的顾虑与挣扎。 她笑着对云灵劝道:“灵丫头,哀家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担忧,哀家会为你做担保。哀家会让苏蕊陪你一起去国公府,这样一来,你还有什么顾虑?” 太后的话,让云灵觉得应该是卫宸病的很重,否则卫夫人也不会求到她头上了。 云灵顿了顿,思索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恭敬地行礼道:“如此这般,那就要劳烦苏姑姑了。”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再次叮嘱云灵:“灵儿,你去了国公府之后,一定要尽心尽力地为阿宸看病。他的健康不仅关乎他个人的命运,更与我们整个朝廷的稳定息息相关。你务必要牢记在心。” 云灵恭敬地回答道:“是,娘娘。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随后,云灵与苏蕊一同坐上了前往国公府的马车。 这一路上,因为有了苏蕊的陪伴,卫夫人即便心中有诸多不满与怨言,也无从发泄。她始终保持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与云灵说过一句客套或寒暄的话。 马车缓缓前行,沿途的风景在云灵的眼中一闪而过。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的担忧,也有对过去的回忆。 后来,苏蕊从国公府回来,向太后禀报情况时,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屑。她说道:“怪不得郡主不肯来。国公夫人实在是两面三刀,对郡主的态度极其恶劣。明明是有求于人,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太后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卫夫人竟然会如此不知好歹。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云灵 再次踏入国公府的这个院子,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刚入冬的汴京已经寒意逼人,但卫宸院子里的腊梅却傲然挺立,含苞待放。 云灵也喜欢梅花,她停下脚步,静静地欣赏着这些即将绽放的花朵。 然而,就在这时,卫夫人的侍女却不合时宜地催促道:“还请郡主稍微快些,少爷病了许久,夫人担心得紧。” 云灵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个侍女,她的眼神更加清冷了几分。 苏蕊见状,直接上前给了侍女一巴掌,冷声呵斥道:“没大没小的东西,简直丢了主子的脸。” 卫夫人没想到苏蕊会如此不给她脸面,顿时脸色铁青。她呵斥着让那个被吓哭的侍女滚出去,然后强作镇定地说道:“嬷嬷打得好,这个贱婢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云灵仿佛置身于一场与她无关的纷扰之中,对那些围绕在周围的争吵与争执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向前。 苏蕊见状,也急忙跟了上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而卫夫人,那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焦急与紧张,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赶紧领路, 生怕慢了一步。 一踏入正厅,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云灵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卫夫人就已经开始哽咽起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让人心生怜悯。 云灵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径直走进了室内,脚步没有片刻的停留。她径直走到卫宸的塌边,还未来得及开口,卫夫人就急匆匆地凑了上来,哽咽着说道:“儿啊,安阳郡主来瞧你了,需要母亲回避吗?” 卫宸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神情显得有些无奈。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母亲,您还是先与其他人都回避一下吧。” 卫夫人闻言,只好点了点头,带着苏蕊一同去喝茶了,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也不敢违抗儿子的意愿。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云灵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而卫宸则躺在床上,目光透过帘子,静静地注视着云灵。 终于,卫宸伸出了手腕,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母亲请你来看病,你倒是一言不 发了?” 云灵闻言,轻轻一笑,道:“本是不想来的,是太后她老人家让我非要来一趟。太后口谕,我怎能拒绝呢?”她的语气平静而淡然,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卫宸在帘后无奈地笑了:“可你还是来了,终究还是担心我病死不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 云灵没有回话,只是手指轻柔地搭在卫宸的手腕上,开始安心地为他诊脉。 把脉结束后,云灵平静地说道:“倒是气出来病了?谁这般气到你了?为那些政事气到自己,真的划算吗?卫夫人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是这般病恹恹的,她对我越发生气了。” 卫宸无奈地又笑了:“凡事都是瞒不过你的。”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 云灵听到他在笑,吐槽道:“凡事还能瞒过你?我还以为你是豁达通透之人呢,却没想到如此想不开。” 卫宸收回手,带着一丝玩笑说道:“怎么样?还能活多久?” 云灵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温暖:“别胡说八道了,你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只要好好调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卫宸又问:“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第344章 终于 云灵都要被气笑了,无奈说道:“我其实是怕沾染了小公爷的病气,这般说,小公爷可是满意了?” 卫宸闻言,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过,原本因病而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双手轻轻撩开床边的帘子,露出一张略显清瘦却依然坚毅的脸庞:“病容相见,莫要嫌弃才好。”他的声音虽略显虚弱,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调侃和轻松。 云灵看着卫宸那消瘦的脸庞,眼眶顿时湿润了。她心里五味杂陈,嘴里不自觉地吐露出几句气话:“你倒是会折磨自己,是不是想让我说出更过分的话来,你才肯好好照顾自己?” 卫宸却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死不了,就还能活。看到了院子里的腊梅了吗?它们何时开花,我便何时痊愈,你信不信?” 云灵轻轻揉了揉眉心,试图掩饰住自己心中的难过。她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顾航刚入京就被软禁了,现在的情况是要威胁淮南王入京,然后将淮南王一族一网打尽。这件事,你真的打算不管了吗?”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显然对顾航 的安危十分担忧。 卫宸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扫了一眼窗外和门口,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叹了口气说道:“自古都是明君配良臣,这个道理我懂。我也曾劝过皇上数次,可惜都是徒劳无功。内阁中有多人暗中建议除掉顾氏一族,这次的主意应该是由云大人所出。” 云灵心中一沉,果然如此。 她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是,难道他们就不怕北原人趁机掠境吗?如今秦王被困在南面,皇帝到时候难道要御驾亲征吗?” 卫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只怕便是如此。他忌惮的,可不只有淮南王一人。朝堂上的局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云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她紧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些我都懂。但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航被害。他是我的朋友,更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卫宸看着云灵那坚定的眼神,无奈地笑了。他说:“你可真是信任我,连这种话题都愿意与我一道讨论。看来,顾航对你的心思是真的。” 云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 感激地看着卫宸,说道:“卫宸,幼时你也见过顾航的。他是真正的君子,也是难得的良臣。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将是大齐的一大损失。所以,我希望你能伸出援助之手,救救他。” 卫宸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总算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了。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顾航的。不过,这件事并不容易,我们得从长计议。”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烟消云散了。 云灵在为小公爷卫宸诊治后,精心调配了几剂疏肝泻火的药方。 她细心地交代了用药事宜,随后只浅酌了一盏茶,便与蕊一道离开卫国公府。 回去的路上,云灵心中挂念着家中的亲人,同时也向苏蕊姑姑简述了卫宸的病情:“姑姑请放宽心,小公爷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调养几日,定能恢复如初,重新精神抖擞地踏上朝堂。” 苏蕊听后,不禁感慨万千:“郡主真是妙手回春,医术高超。您看,小公爷在您离开时,已经能下地行走了,这可真是了得。” 云灵听后,微微一笑,谦逊地说:“姑姑过奖了。其实还是 多亏了小公爷的病情并不严重,再加上及时调养,才有如此效果。不过,还得劳烦姑姑向太后娘娘禀报一声,以免她老人家挂念。我心中挂念着家中才十岁的侄子阿霖,所以想先回侯府看看。” 苏蕊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郡主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先送您回安阳侯府,然后再回宫也不迟。” 云灵感激地连声道谢,心中暗自庆幸遇到了如此通情达理的人。 回到安阳侯府的灵溪院,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云灵深吸一口,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时,一个活泼的身影已经迎面跑来,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侄子阿霖。他小跑着扑到云灵怀里,兴奋地说道:“姑姑,姑姑!莲香阿么做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您最爱吃的锅子,是不是因为天冷了,就要吃这些才暖和啊?” 云灵低头看着已经长高了不少的阿霖,心中满是欣慰。她红着眼眶,温柔地说:“我家阿霖真的长大了,姑姑看着你这样,心里真是高兴。是啊,天冷了,确实要吃些热乎的暖锅子,这样才能驱寒暖身。” 阿霖闻言,眼睛一亮,又说道:“姑姑, 二叔老爷先前还来了一趟呢,说是明天想请您过去吃饭做客。” 云灵笑着摸了摸侄儿的头,拉着他的手一起走进屋内。此时,杨南春已经摆好了筷子,正热情地招呼着:“姐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早晨,听说您回来了,我就匆匆赶来想见您一面,结果您又入宫去了,真是遗憾。” 云灵刚脱下斗篷,如梦便已经接过手去。她笑着坐下来,说道:“这次是奉了圣上的口谕,一刻都不敢停留。这不,一忙完我就赶紧回来了。” 这时,从厨房走出来的莲香也关切地问道:“贵妃娘娘如今怀有身孕,可还安好?” 云灵还没来得及净手,一块香脆的小酥肉已经送到了她嘴边。 她张嘴接住,细细品味着:“嗯,是姑姑的手艺,没错!真是太好吃了。您放心吧,贵妃娘娘目前来看一切安好。” 说完,云灵开始净手,准备和家人一起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 餐桌上,大家谈笑风生,气氛温馨而融洽。云灵看着眼前的亲人,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激。她知道,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喧嚣,这里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 第345章 顾航的对峙 萧烨大步流星地迈向被软禁的莺歌小院,这里是先帝一位宠妃曾经的居所,如今却成了顾航的囚禁之地。 汴京的冬天冷得刺骨,寒风如刀,切割着每一寸空气。顾航的哮喘在这样的天气里愈发严重,带来的药物即将耗尽,只剩下最后三天的量。 他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萧烨身着一袭华丽龙袍,身后紧跟着一群毕恭毕敬的侍从,排场之大,尽显帝王威严。他的到来,让整个小院的气氛瞬间凝固。 张福英,站在门口,扯着嗓子高喊:“圣上驾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航窝在一张软塌上,脸色苍白,咳嗽声连连。他的眼皮微微抬起,扫了一眼门外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对于萧烨的到来,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或是恐惧,只是懒洋洋地窝在那里,连起身迎接的意思都没有。 顾航的心腹,不知何时已被他悄然解决,只留下两个眼线在这小院中“伺候”顾航,而他们显然并没有尽到应尽的职责。 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的寒意猛地灌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煜背着手走了进来。 张福英见状,赶忙呵斥顾航:“大胆逆贼,见到圣上为何不跪?”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对顾航的 愤怒与不屑。 顾航这才缓缓起身,他比萧烨还要高出半头,身形瘦削却挺拔,面容俊朗,气质出众。 他冷冷地看了萧烨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齐的圣上,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在这儿假惺惺地与我寒暄。况且,我也不愿意与背信弃义之人废话!” 张福英一听这话,又要开口大骂,却被萧烨轻轻抬手制止。 萧烨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对顾航的不敬似乎并不在意。他走到窗边,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语气平淡地说道:“顾航啊顾航,十年未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年朕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十岁的小毛孩呢。” 顾航冷哼一声,嘴角那抹冷笑愈发明显:“是啊,十年了。大齐的圣上,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在这儿拐弯抹角了。” 萧烨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顾航身上,那眼神中既有恨意也有轻蔑:“叛逆之贼,死不足惜!本来朕还想留你一条性命,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顾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萧烨的嘲讽与不屑:“对啊,顾某如今是将死之人。大齐的圣上,何不给个痛快?” 萧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朕吗?哼,真是 天真。顾航,你可知你犯下了何等大罪?朕可不会让你们如愿!” 顾航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悲愤与不甘:“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十年前你登基,便对顾氏一族居心叵测,处处打压。十年之后,我父亲和我们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你却偏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交出兵权与黑炉,只希望能换来一丝安宁,可你呢?却依旧不肯放过我们!如今更是将我诓骗到汴京,威胁我父亲前来!” 说到这里,顾航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愤怒:“昏君!我父亲不会上当的!他绝不会前来受你的威胁!你休想得逞!” 萧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顾航,仿佛在看一个死人:“顾航,你错了。你父亲会不会上当,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了。今天,朕就要让你为顾氏一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完,萧烨一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卫上前。 顾航见状,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之色,只是冷冷地看着萧烨,仿佛在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他:来吧,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侍卫们正欲上前捉拿顾航,却被萧烨突然制止,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内心的怒火强行压下,冷冷地吩咐道:“暂且留他几日性命!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务必尽心尽力照顾好淮 南王世子,一日三餐不可短缺,更不可让他受了风寒或是饥饿之苦。谁敢有丝毫懈怠,定不轻饶,直接杖毙!” 顾航此刻正蜷缩在柔软的塌上,脸色苍白,咳嗽声断断续续,却仍在极力克制着。 萧烨知道,顾航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只会让顾展鹏更加愤怒,届时恐怕会掀起更大的风浪,带来无尽的麻烦。 萧烨缓缓走到顾航的近前,目光如炬,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质问:“安阳郡主在扬州一切安好,这都得益于你的悉心照料吧?我还听说,你曾赠予郡主一颗价值连城的珠子,可有此事?” 顾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不屑:“我的东西,我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何时轮到你这昏君来多管闲事?” 萧烨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你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肖想着不该肖想的东西,能有今日之结局,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顾航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嘲讽地笑道:“哼,我若死了,她或许还会为我惋惜一二,会来我的坟头烧纸钱、看望我。而你,这所谓的昏君,若是死了,你说她会不会拍手称快,欢庆不已?”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萧烨的心脏。 他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扯住 顾航单薄的衣领,双眼圆睁,仿佛要将顾航生吞活剥一般:“你不过是个反贼,而朕是真龙天子!你我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你根本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顾航却毫不畏惧,他用力挣脱萧烨的手,冷笑道:“口舌之争又有何意义?你若能做个明君,那才是真正的荣耀。而你觊觎的,恰恰是你最不该觊觎的!她的选择众多,而你,绝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与你之间,的确是云泥之别,但这份差别,并非身份地位,而是心胸与格局!” 萧烨被顾航的话气得面部扭曲,他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临行前,他冷冷地命令道:“淮南王世子以下犯上,需要好好反省!从今日起,他的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炭盆也由两个减为一个。如今战乱频发,银子都要省着用。什么时候顾世子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给他添炭!” 侍卫们闻言,纷纷领命而去。整个房间再次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压抑与紧张的气氛。顾航依旧蜷缩在软塌上,咳嗽声依旧不断…… 他知道,自己虽然身处困境,但心中的信念与追求却从未改变。 而萧烨,虽然贵为天子,却未必能够赢得所有人的心。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谁才是真正的赢家,还尚未可知。 第346章 求三叔父 云灵风尘仆仆地回到汴京,没有片刻的停歇。她心里挂念着太多的事情,仿佛每一刻都在与时间在赛跑。 刚到京城,她便立刻着手检查自己名下所有的铺子和庄子,这是云氏一族留给她的,更是她的心血,也是她在这个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根本。三日的时间,她几乎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各个地点,确保每一处都运营正常,没有问题。 忙碌完这些之后,云灵并没有松一口气,又为贵妃阿姐准备一些生产所用的东西。 贵妃阿姐即将临盆,云灵自然希望能够为她做到最好,确保一切万无一失。她亲自挑选每一件物品,从柔软的绸缎到滋补的药材,每一样都蕴含着她对阿姐的深情厚谊。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变数。就在云灵忙碌于这些琐事时,收到了卫宸的邀请。 卫宸,向来行事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在这个关头要见面,定是要大事要事的。 见面的地点是云灵经营的一家茶馆,这里人来人往,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在汴京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太多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着。 卫宸依旧穿着他标志性的白衣,看上去云淡风轻,儒雅 非凡。 她直接让侍女如月上了茶,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切入主题:“小公爷请坐。有事的话,您说便是。” 卫宸坐下来,礼貌性地喝了一口热茶,然后缓缓开口:“顾世子病重,他的寒哮昨夜发作,药也已经用完。昨夜宫里派了个今年才刚考入的年轻太医去处理……” 卫宸的话还没有说完,云灵手中的茶盏便不小心打翻了,水流了满桌子。 她猛地起身,虽然尽力保持镇静,但内心的慌乱却难以掩饰:“在莺歌小院是吧?我去一趟。” 宸却及时地劝阻了她:“不可。现在去不得。圣上将小院看管得很牢,顾世子的心腹都被打入了大牢,没有正当理由根本进不去。不过,云大人应该可以出入。他昨夜还趁此机会劝了顾世子一通。” 云灵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重新坐回椅子,但脸上却满是凝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宸看着她,继续说道:“想办法进去,或者把药能送进去也是可以的。淮南王一日不入京,顾世子这边一日休想安宁!顾世子是大齐的栋梁,他的安危关乎国家的未来。你救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更是整个 大齐。” 云灵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多谢小公爷报信给我。云灵感激不尽。” 卫宸却摇了摇头:“你无须谢我。你救的不是顾航,是大齐。日后,圣上终究会明白这一点的。若是到夜里还没有办法,我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尝试,但到时候就看你是否愿意一试了!” 夜幕渐渐低垂,月光如水,轻柔地洒在古老而宁静的街道上。 云灵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茶馆那装饰雅致的房间里,手中的茶杯早已空了,但她的心思却像那缭绕的热气一样,久久不散。 刚刚与卫宸的那一盏茶之约,仿佛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彼此间的心照不宣让氛围变得微妙而复杂。 喝完茶后,她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礼貌性地告别,便匆匆离开了茶馆,回到了那座冰冷的府邸。 回到府中,云灵没有像往常一样与侍女们谈笑风生,或是沉浸在琴棋书画之中,而是径直走向药房,一言不发地开始为顾航准备药物。哮喘之症,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只是个小毛病,但对于顾航这样的身份而言,却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等到云成清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踏着夜色回到府中 ,云灵已经迫不及待地前来寻找他。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这还是云灵第一次主动来找云成清,她的到来让云成清微微有些意外,但也猜到了几分她的来意。 云成清尽量让自己语气变得平淡些,云灵的到来让他实在过于高兴:“灵儿,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寻我?” 云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棉衣、棉靴以及一些她亲手制作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几上。她的动作温柔而细致,“叔父,我知道您有办法见到顾航。他的哮喘越来越严重了,我真的担心他会有个万一。如果顾航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淮南王那边恐怕会按捺不住,真的发动谋反。所以,我想请您帮我把这些药送给他,好吗?” 云成清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自嘲的微笑。什么时候开始,云灵对他的好竟然也开始变得有条件了呢? 她来找他,竟然是为了另一个男子——顾航。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和愤怒。他们一起长大,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难道在云灵心中,他还不如一个病恹恹的顾航。 “救他也是白救, ”云成清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凉薄,“圣上一心想要他死,就算淮南王来,顾氏一族都得死!” 云灵闻言,心中猛地一紧。 就算知道萧烨狠毒,不讲信义,但没想到云成清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道:“叔父,您别忘了,身为臣子,首要之务是为君分忧。但如果惹恼了淮南王,对大齐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我是在为大齐着想,也是在为您着想。一旦事情败露,圣上定然会迁怒于您,到时候,您恐怕也难辞其咎。” 云成清闻言,不禁嗤笑一声:“灵儿,你不必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你以为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会没有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吗?你又是如何知道顾航近况的?明明周围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云灵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叔父,您别忘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秘密,就会有走漏风声的可能。不是吗?” 云成清闻言,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云灵的机智和敏锐。他深知,云灵虽然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却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坚韧和智慧。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我若是不答应呢?你打算怎么做?” 第347章 在汴京见到他狼狈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仿佛与这冬日的空气融为一体:“冬日里的寒冷真是刺骨,这是我特意为叔父准备的棉衣和棉靴,希望您不要嫌弃它们简陋。如果叔父实在帮不上忙,我也不会强求,自然会去寻找其他途径。” 她的语气中既有恳切也有决绝,似乎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云成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你是知道我对你向来没有办法的。关于明阳公主的婚事,明日圣上就会赐婚,年前便要大婚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云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作不解与困惑。“你与明阳公主之间明明有着……为何你不愿意娶她?她现在却要嫁给旁人?” 云成清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我这身份,又怎能配得上高贵的公主呢?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连外室子都算不上的私生子罢了。” 云灵闻言,情绪有些激动。“可是,父兄何时曾薄待过你?你为何如此妄自菲薄?”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满,显然对云成清的态度感到失望。 云成清却似乎并不在 意云灵的责备,反而辩解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撑起云氏。若是我娶了公主,便意味着要放弃仕途,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云灵听着云成清的辩解,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心头。“你何时变得如此狼心狗肺?居然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声音颤抖着,显然已经被气得不轻。 说完,云灵便转身欲走,不想再与云成清多言:“罢了,我先走了,就当今日我没来过。”她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而倔强。 然而,云成清却并未让她离开。“灵儿,你先别急着走。委屈你乔装打扮一番,我带你去见顾航。” 云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云成清,眼中满是戒备与疑惑:“条件呢?你的条件是什么?三叔父,你需要我做什么?”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显然不想轻易被云成清利用。 云成清却似乎并不在意云灵的戒备,微微一笑道:“只是答谢你送来的棉衣棉靴罢了,别无他求。” 云灵闻言,心中的戒备这才稍稍放松了几分。“那劳烦叔父等我一盏茶的工夫,我尽快去更衣。”她说完,便转身向马车内走去,准备更衣。 寒风依旧凛冽 ,天空却始终不见落雪。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寒冷,即便坐在云成清的马车里,云灵抱着暖手炉也依然觉得寒冷刺骨。 马车内,云成清主动打破了沉默:“你与顾航早就相识了吗?” 云灵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回忆的神色。“幼时他便来过汴京,那时我从北面辗转到南面,他几次帮助于我。如今他病发,我身为医者,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云成清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与秦王的婚事也暂时搁置吧。圣上有意……”他的话语未尽,却被云灵打断。 “那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云灵的语气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自己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她依然要为了心中的信念与执着而努力。 到了莺歌小院那略显破旧的门口,夜色已深,寒风凛冽,几个侍卫正笔直地站着岗,他们的眼神锐利而警觉。 当看到来者是云成清时,其中一个侍卫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客气与敬意,他开口问道:“云大人,这么晚了,您还亲自过来啊?” 云成清轻轻微微欠身,以示回礼:“哎,这不是世子在这里嘛,他的身体情 况特殊,淮南王入京之前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辛苦诸位兄弟在这里把守了,真是过意不去。” 此时,云灵静静地站在云成清的身后,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尽管她低着头,但那微弱的咳嗽声还是从门缝里透了进来,让她隐约听到了室内顾航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 侍卫们闻言,其中一人叹了口气,低声回应道:“这个逆贼,若是死了倒也好,可偏偏现在还不能让他死。大人您才是真的辛苦,这么晚了还得来给他看病。今晚又换了一位太医吗?” 云成清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是啊,这次是新来的太医,让他们试试手也好,说不定能有些新的发现。” 侍卫们闻言,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大人,快些请进吧,外面实在太冷了。” 然而,室内的温度也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偌大的三间屋子,仅仅依靠着一个孤零零的炭盆来维持着微弱的暖意,显得格外冷清和凄凉。 云灵跟随着云成清走进了屋内,一股刺骨的寒风伴随着她一起闯了进来,让她不禁打了个 寒战,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她站在原地,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面上,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地面,不敢进内室看顾航那狼狈不堪的样子。 顾航曾经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啊,他的风采、他的智慧,都让她敬佩不已。然而如今,他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痛心不已。 云成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云灵的异样,他径直走了进去,低声喊道:“顾世子,有人来看你了。” 顾航躺在简陋的床铺上,脸色苍白如纸,咳嗽声此起彼伏。他冷冷地扫了云成清一眼,眼中满是冷漠与不屑。 云成清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顾世子,你的身体情况不大好,还是尽快治疗才是。毕竟淮南王就快要入京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不好办了。” 顾航依旧保持着那冷漠的表情,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云成清一眼。 就在这时,云灵终于鼓起勇气,踟蹰着脚步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了顾航的身上,却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顾航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冷冷地开口说道:“这位太医,若是不敢来,就不用来了。我这条命,不值得你们如此费心。” 第348章 他被薄待 云灵轻唤一声:“顾航……” 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关切,却也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顾航身形明显一顿,脊背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他转过身,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漠,几分戒备,冷冷地开口问道:“安阳郡主有何贵干?” 云灵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在这一刻选择了沉默。 她走近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从袖中取出一瓶精致的药丸,动作娴熟地倒出两粒,毫不犹豫地塞到了顾航的嘴里。 随后,她将药瓶紧紧塞到他手里,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哽咽:“活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顾航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却仿佛失去了焦距,只是呆呆地盯着她,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他感受到了云灵传递的温暖与坚定,那不仅仅来自于手中的药丸,更来自于她那双温柔却有力的手。 云灵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里。 她拿起顾航的手腕,开始认真地诊起脉来。她的手指纤细而有力,每一次按压都仿佛在探索着生命的奥秘。 顾航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 状的情绪,他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无碍,无须诊脉。有药就可以。”顾航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奈。 云灵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冷声道:“闭嘴。我是大夫,我说了算,你知道什么。” 顾航还就真的乖乖闭上了嘴。 一旁的云成清静静地看着二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显然,顾航与云灵关系非常熟悉,也深知云灵的脾性。 云灵诊完脉后,没有片刻犹豫,便开始动手剥开顾航的上衣袍。 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是在与时间赛跑。“冷,还是疼,都忍着,我要施针。”她边说边从袖中取出银针,准备开始施针。 顾航看着云灵的动作,想要开口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 云成清也忍不住开口劝阻:“灵儿,这种事情我来便好,毕竟男女有别……”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担忧和无奈。 “在医者眼里,不分男女,只有病人。”云灵边说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顾航的穴位。 她的手法娴熟而精准,每一针都仿佛带着生命的力量,让顾航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叔父,不如多叫几个炭盆来,虽然顾世子身陷囹圄,但到底也是 淮南王世子,淮南王曾与先帝对抗北原,为国为民的功臣,有朝一日他若是知道,他的嫡长子被如此薄待,第一个怕是就要找我们云氏算账吧?” 云成清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默默地走到门口,吩咐下人准备炭盆和炭火。他深知顾航的身体状况,也明白云灵的用意。 不一会儿,炭盆和炭火就被搬了进来,还上了一壶热茶和三盘点心。整个房间的温度逐渐升高,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云灵施针完毕,为顾航盖好被子,又将自己带来的被子加盖上。 她看着顾航逐渐放松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些努力虽然只能暂时缓解顾航的痛苦,但至少能让他多坚持几日。至少,他不会被冻死、饿死或病死在这个寒冷的牢原子里。 顾航感到身体逐渐温暖起来,困意也慢慢袭来。他看向云灵,眼中带着几分感激和不舍。 云灵将自己带来的棉袄和棉靴都放在一旁,还将自己悄然带来的一些吃食也一并摆在了桌上。她知道,这些简单的东西对于顾航来说却是珍贵的救命稻草。 “吃点东西吧,虽然不多,但也能暂时填填肚子。”云灵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和关怀。 顾航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的光芒。他接过云灵递来的食物,开始慢慢地吃起来。虽然只是简单的粗茶淡饭,但在他口中却仿佛成了世间最美的佳肴。他感受到了云灵的用心和关怀,也明白了这份情谊的珍贵。 云灵看着顾航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她知道,自己能够为他做的并不多,但至少能让他在这艰难的时刻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希望。 云灵站在那里,眼神里充满了对顾航的关切与不舍。她轻轻地对顾航道:“顾世子,你放心,淮南王一定会进京的,你们父子很快就能团聚了。” 云成清在一旁催促道:“灵儿,时辰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 云灵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顾航,。 “世子,天气这么冷,你要多保重身体啊。”云灵关切地说道,“总会有一天,云开雾散,明月高悬的。” 顾航看着她,心中满是感激。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今夜真是麻烦郡主了。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了。郡主身份高贵,不该到这种地方来,免得沾染了晦气。云氏一族是大齐的功臣,不能因为我顾氏而被牵连。” 云灵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着想,不想让自己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但是,她怎么可能 放心得下呢?她看着顾航,坚定地说道:“世子,你服了药就早点休息吧。我相信,今夜你一定能睡个好觉的。” 顾航嗯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坐在马车里,云灵的脸色更加清冷了。 云成清看着她,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今夜,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日后,你不能再来了。你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云灵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云成清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还会去找卫宸,但是没有我的帮助,他也见不到顾航。除非皇上允许。灵儿,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云灵听着云成清的话,心里一阵冷笑。她知道云成清这是在警告她,但是她才不会被轻易吓倒。 她冷哼一声,说道:“叔父,你是在警告我吗?如果我想见顾世子,谁也拦不住我。叔父,我希望你能对他好一些。就算皇上明示让你苛待他,但也请你私底下给他一条活路。至少让他能够吃饱饭,穿上暖和的棉衣。至少,日后我们红着眼睛相见的时候,不用拿命来说事!” 云成清听到云灵的话,显然愣了一下。他看着云灵,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红着眼睛相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49章 云簌的婆家 云灵静静地凝视着云成清,那双眸子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过于直白,甚至有些刺耳,但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些话必须说出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云成清真正明白她的立场和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缓缓开口:“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也很明确。你应该懂的。从我们各自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从你决定站在皇帝那一边开始,我们就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家族关系所能束缚的了。” 云成清闻言,目光深邃地看着云灵,沉默良久,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被凝固了。 他的眼神里有着疑惑,也有着不解,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不甘。 当马车缓缓驶近侯府的大门时,云成清终于打破了沉默:“灵儿,你怎么知道事情一定会发展到那一天?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云氏家族世代效忠于皇帝,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云灵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你真的认为,你是在忠诚于皇帝吗?还是,你只是在忠诚于你心中的那份权力欲望和地位?” 云灵的反问让云成清再次陷入了沉思,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就在这时,如月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郡主,您可算回来了,这夜可真冷啊,看这天气,怕是要落雪了。” 云灵闻言,探出头来,吩咐道:“扶我下车吧。” 刚下马车,云成清也跟着下了车。然而,他们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云簌。 自从回到汴京已经五日有余,云灵一直忙于各种事务,还没来得及去二房问候。她只是将从扬州带回的一些礼物派人送到了二房,以示心意。 云簌一见云灵,便直呼其名,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不满:“云灵,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一直不见人影?你这些天都去哪里风流快活了?这么冷的天,你还有心思到处跑啊。” 云灵还没来得及回应,云成清便沉下脸来,呵斥道:“云簌,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目无长幼尊卑!郡主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简直不像话!” 云簌没想到云灵竟然是和云成清一起回来的,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她立刻变得乖巧起来:“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云 簌就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了,瞬间就没了人影。 云灵注意到,云簌对云成清有着深深的畏惧。这让她不禁有些好奇,这个三叔父究竟有着怎样的威严和手段,才能让云簌如此惧怕。 云成清见状,安慰云灵道:“云簌这孩子,就是调皮捣蛋,你不用太在意她。她马上就要成婚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她的夫君管教她。你就别操心了。” 云灵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思量。她从未觉得云簌是个难对付的角色,相反,她觉得云簌的性格直率、单纯,并不难对付。 然而,对于云成清,她却越来越摸不透他的心思和想法了。 “今夜谢过叔父,叔父慢走。”云灵礼貌地送别了云成清,然后转身往灵溪院方向走去。 回到屋中,莲香眼疾手快地拿来一个精致的暖手炉,递到云灵手中,关切地问道:“郡主,是不是觉得外面太冷了?今晚的风刮得可真厉害,您可否冻着了?” 云灵轻轻摩挲着暖手炉的表面,感受着那份温暖逐渐渗透进掌心,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还好,不算太冷。阿霖呢?他睡下了吗?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他。” 莲 香闻言,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郡主请放心,少爷已经睡下了。奴婢让加了炭盆,还加了被子。” 云灵抱着暖手炉,挪动脚步坐到了炭盆前。尽管炭火熊熊,但她依然觉得有些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似乎这小小的炭盆和暖手炉都无法完全驱散这冬夜的寒冷。 她微微皱眉,对如梦吩咐道:“准备些热汤来吧,大家都喝点,暖暖身子。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尽量少出门。如果需要采买什么东西,就一次性买够,省得来回跑。阿霖最近也别去书院了,就在家里安心待着。” 云灵一边捧着暖手炉,一边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二房那边最近在忙些什么?云簌成亲的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莲香想了想,回答道:“奴婢刚才去问过了,二房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云簌小姐的婚事呢。聘礼男方家里早些时候就送来了,二夫人正忙着清点呢。” 云灵点了点头,又问道:“男方是年初考中的新贵吧?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在汴京都置办好府邸了吗?” 莲香一一回答:“是的,郡主。男方确实是新贵,如今在吏 部任职呢。宅院也买好了,听说位置还不错。不过,他家境似乎不算特别富裕,家中只有一位寡母和一位尚未出嫁的小姑。所以,聘礼看起来稍微有些寒碜。但二老爷对这位新贵很看好,说他是个人才。” 云灵接过如梦端来的热汤,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小口喝了起来。她一边喝,一边思考着莲香刚才的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明天我过去问问二房那边,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喝完一口热汤,云灵又吩咐道:“如月、如梦,你们两个去休息吧,今晚我与姑姑还有事情要商量。” 如月和如梦闻言,连忙点头应承,转身离开了房间。 云灵继续喝着热汤,等碗里的汤剩下小半时,她放下碗,对莲香说道:“姑姑,你明天让大成去调查一下这户人家。还是得小心为上。毕竟,婚姻大事非同儿戏。” 莲香闻言,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郡主是担心这户人家有什么问题吗?” 云灵点点头,“小心使得万年船。大成对汴京都颇为熟悉,他来调查,我最是放心不过。姑姑,等忙完这段时间,日后大成便跟着我做生意吧。” 第350章 云簌的婚事 莲香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显得格外亲切:“郡主啊,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奴婢那儿子啊,读书这块儿确实不太灵光,但是做起买卖来倒是挺有模有样的,奴看他干这行挺合适的。” 云灵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柔和与关切:“这事儿我应该早点关心的。姑姑啊,你看给大成相看姑娘这事儿,进行得怎么样了?” 莲香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仿佛是在谈论一件并不着急的事情:“还没呢,大成这孩子还小,婚事再拖几年也无妨,等他再年长些,再慢慢相看也不迟。” 云灵闻言,便也不再多问,她站起身来,缓缓往内室走去,莲香也紧跟其后,进内室来侍奉。 进了内室,云灵再次开口问道:“如月和录宏的事儿我看也是迟早的。如梦和来福那边,瞧着也是快了。只是来财,倒是让我有些担心……” 莲香一听这话,连忙宽慰道:“郡主,您就别操心了,他们自己的终身大事,他们自己也得上心才是。您已经为他们做了够多的了,别再给自己添堵了。”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嗯 ,知道了。姑姑,你也歇了吧,天色不早了。” 一夜好眠,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云灵才缓缓醒来。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吃了些早饭,便开始张罗着准备礼物。 她精心挑选了几床被褥床单,几匹上好的布匹,还有几件精致的首饰,另外还准备了些银子,打算一并带去二房那边。 准备好一切后,云灵便带着如月和莲香来到了二房。二房的人几乎都在,二老爷和云峰去了衙门处理公务。 二叔母朱菊英正坐在厅堂里,与云簌一起品茶。 听到云灵来了,朱菊英的脸上并未露出多少惊喜之色,云簌,一听是云灵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她来做什么?”云簌低声嘟囔着,声音虽小,却充满了不满。 朱菊英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收敛情绪:“你这孩子,怎么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快给我收起来!” 云簌却仍旧低声抱怨:“她和云成清那事儿不清不楚的,昨晚还一起回来,阿娘,您就不该说说她?要是这丑事被人发现了,咱们云氏一族的脸还往哪儿搁?” 朱菊英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在云簌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低声呵 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这种胡话你也敢乱说?一个是你三叔父,一个是你堂姐,你怎么能这样编排他们?” 云簌却仍旧坚持:“阿娘,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三叔父之前在云灵房间,还抱着云灵的衣物……” 正当云簌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云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叔母,我先进来了,屋外实在是太冷了,您不会介意吧?” 云簌一听云灵已经进来了,赶紧起身,朱菊英也赶忙起身迎接:“不好意思啊,灵儿,让你久等了……” 云灵带着一众仆从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云簌快要成婚了,我准备了些东西,还望叔母不要嫌弃。” 云簌一看云灵带来的礼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看着那些精美的首饰和布匹,忍不住低声惊呼:“云灵,你可真是有钱啊,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莲香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她上前一步,呵斥道:“二姑娘,这位可是安阳郡主,还请注意您的称呼。” 云簌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她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下人,也敢插嘴?” 云灵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看向云簌,声音中带着几分不 悦:“这些东西是送给我堂妹的,若是我堂妹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朱菊英一看这架势,顿时急了。她一把拉住云灵的手,急切地说道:“灵儿啊,你莫要生气。阿簌这孩子被我给惯坏了,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着,朱菊英又转身呵斥女儿:“还不快认错赔罪?愣着做什么?” 云簌一看母亲发话了,只好小声地叫了一声:“堂姐……” 云灵却看都没看云簌一眼,只是与朱菊英一起坐了下来。 她轻轻地端起精致的茶杯,那细腻的白瓷上绘着淡雅的兰花,仿佛连茶香都因此多了几分清新。 云灵微微倾斜杯身,细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宛如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她轻启朱唇,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随后,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望向朱菊英,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关切:“二叔母啊,阿簌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听说日子是定在腊月初八,是真的吗?” 朱菊英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如春日暖阳般绽放开来。她连连点头,语气中满是喜悦与期待:“是啊,日子确实是定在腊月初八。咱们这边啊,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喜帖也发了出去,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好好热闹一番呢。” 云灵闻言,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她深知这云簌婚事对于父母的重要性,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然而,就在这时,云簌却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与疑惑:“我的婚事,你为何如此上心?这与你又有何干系?” 云灵并没有因此生气,她依然优雅地端着茶杯,浅笑盈盈。 还没等她开口,朱菊英就已经忍不住骂了女儿几句:“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堂姐如此关心你的婚事,你应该心存感激才是。你先出去吧,准备你的嫁妆和东西去,不要在这儿碍眼了。” 云簌听后,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倔强与不满。她用力地跺了跺脚,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朱菊英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与无奈。她叹了口气,转头对云灵说道:“阿簌,太任性了,真是不懂事,我真是担心她日后成亲了该怎么办。说起这婚事啊,我其实心里挺不满意的。这吕家实在太过贫寒了,家中还有老母和未嫁的小姑子,阿簌这性子又直又倔,我真不知道她能不能和吕家人相处得来。” 第351章 堂弟不好意思 朱菊英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云灵。她这么温柔贤淑的性子,之前嫁到顾家去都受了那么多委屈和磨难。 现在一想到自家女儿也要嫁到那样贫寒的家庭去,她真是心里万分担忧,生怕云簌也会像云灵一样受苦受累。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云灵此刻倒是挺能理解朱菊英的担忧的。 她放下茶杯,语气平和地说道:“二叔母的担心是对的。但鸟儿迟早要离巢的,阿簌迟早也要嫁人的。现在朝中局势不明朗,阿簌早点嫁人也是好的。至于那吕家的公子,我还没见过呢。不如二叔母得空的时候邀请他来做客吧,我也想瞧瞧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朱菊英听了云灵的话,感激地点了点头:“灵儿啊,真是谢谢你。这个时候你能来一趟,叔母心里觉得安心多了。” 云灵微笑着摇了摇头:“二叔母客气了,是我来晚了。您莫要怨怪才是。一回府里,我就是忙得脚不沾地。今年啊,庄子上和铺子上的收成都不错。这是一万两银票,您先收着。”说着,云灵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轻轻推到朱菊英面前:“二叔母自己留着用也好,还是给 阿簌添置些嫁妆也罢,都随您的心意。等到阿峰成亲的时候,我也会帮着置办些聘礼的。” 朱菊英望着那张银票,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她紧紧握住云灵的手,感动地说道:“灵儿啊,你真是个好孩子。叔母谢谢你!有你这样的侄女,真是我们云氏一族的福气。” 云灵轻轻拍了拍朱菊英的手背,温柔地说道:“二叔母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助和扶持的。阿簌的婚事您也别太操心了,我相信她会明白您的心意的。至于吕家那边,等他们来了,咱们再好好瞧瞧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云灵才起身告辞。她望着朱菊英那渐渐舒展的眉头,心里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云灵回来,与阿霖说了些话,便继续去忙。 时光匆匆,转眼间已至晌午,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带来一丝温暖。 云灵刚用过午饭,正打算稍作休息,这时,如月轻轻走进来,通报说:“二爷来了,郡主。” 云灵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与随意,“让进来吧。这天寒地冻的,可别让人在外头站太久了,免得冻坏了身子 。” 话音未落,云峰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他缓缓步入屋内,一身装扮显得格外整洁得体,与往昔那个消瘦羸弱、满身纨绔之气的模样截然不同。如今的云峰,身上多了几分书卷气,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做官人的沉稳与优雅,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云灵抬头看向来人,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她微微一笑,打趣道:“云大人这速度倒是挺快的嘛,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呀?” 云峰闻言,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云灵面前的桌几上:“这个还给你。我手中不缺银子,阿簌她成亲,自有我这做兄长地为她添置嫁妆,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堂姐来操心呢?” 云灵瞥了一眼桌上的银票,心中顿时明了。这张银票,正是她早晨时送给二叔母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云峰拿了过来。 她轻轻一笑,示意如月上茶,随后说道:“既然来了,就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没想到半年未见,堂弟你竟是英俊儒雅了许多,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云峰在椅子上落了座,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你银子很多吗?怎么到处送。你 送给她,她也不一定领你的情,你又何必如此呢?” 云灵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容温暖而坚定:“为家人做些事情,本就是应该的。若是父兄还在,他们也会这么做的。我做这些,从来没想过要谁记得我的好,只求问心无愧罢了。那吕家虽家贫,但阿簌日后终究是要靠娘家支撑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吧。” 云峰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动。眼前的云灵,还是当初那个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打醒的云灵,那份坚韧与善良,从未改变。 他叹了口气,问道:“二房曾经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真的不嫉恨吗?” 云灵看了一眼云峰,眼中满是释然:“嫉恨什么?我才不要因为旁人的错误而让自己生气呢。我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梦想去追求,哪里有空去记恨那些过往的恩怨呢?” “阿簌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心性不坏,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如今你也入朝为官,有了自己的前程,就更不必我来置喙了。至于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那是我特意给二叔母的,你就别推辞了。” “可 是……” 云灵轻轻地把银票推到了云峰面前,神色中带着几分认真与急切:“你快把这些银票拿回去给二叔母吧,她这时候肯定已经气得不行,说不定眼泪都掉下来了。你也知道,这些年二叔的俸禄是那么微薄,二叔母的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 云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刚才试图拒绝银票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云灵果然没猜错。 他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与不好意思:“这些银子,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最近家里确实手头紧,急需要用钱。” 云灵点了点头,不忘再嘱咐一句:“你母亲嫁妆里的那几个铺子,你可得好好经营,那可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云峰应了一声,拿着银票连声道谢后匆匆离去。 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之后,云灵便带着如月出门去办事。 可她们没想到,刚出门没多远,竟然又碰到一个人,这个人还当街拦住了她的马车。 云灵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悦,出门办事本就不易,如今又平添了这样的麻烦。她掀起车帘,探出头去,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拦住她的去路。 第352章 再见顾家人 真没想到,拦在马车前的竟然是顾望之的母亲——王晴。 寒风凛冽的冬季,给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添了几分戏剧性。 如月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不悦:“郡主,这个妇人如此无礼,拦着咱们的马车,成何体统!要不奴婢这就去把她赶走。” 云灵轻轻摇头,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与感慨:“罢了,你看她哭得那样伤心,定是有难言之隐。” 如月不服气道:“她有难处,去找她儿子顾望之啊,来找您做什么?” 王晴的声音带着哭腔,穿透人群,显得格外刺耳:“灵儿,是我呀……是我,你能见我一面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与期待。 云灵在如月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只见周围的百姓已经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抬头望向王晴,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郡王妃,如今才五十多岁,却已满头白发,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蜡黄,眼眶深陷,看上去十分憔悴。 云灵的红唇轻启,声音柔和而坚定:“郡王妃,这边有家茶馆,我们进去喝杯茶,慢慢聊吧。” 王晴听到云灵愿意与她交谈,顿时泪如雨下,她颤抖着 双手抹了抹眼泪,身边连个侍奉的丫鬟也没有,显得格外凄凉。 云灵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她吩咐如月:“如月,你扶着郡王妃进来吧。” 到茶馆二楼,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云灵要了一壶热茶,还特意吩咐小二准备了王晴曾经最爱吃的糕点和干果。 当小二把东西摆上桌时,王晴显得有些不敢置信:“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云灵轻轻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当然记得,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生活了三年。” 王晴的眼眶再次湿润了,她哽咽着说道:“如今郡王府已经落败,铺子、田地、庄子都被孙玲华那个贱人全部贱卖了。望之他……他整日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做。莹莹成亲后,日子过得十分不顺,前些日子还被打到流产了。现在她躺在郡王府里,日日以泪洗面,嚷嚷着说什么也不肯回婆家去……灵儿,我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那样对你。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愚蠢不可救药。你……你能回到郡王府吗?” 云灵站在那里,面色平静如水,冷静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郡王妃,如果没什 么事情的话,我想我应该先告辞了。”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波动。 “回去?怎么可能?你就这么三言两语地回去?”王晴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云灵。她心中的不满和无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生活过得并不顺心,现在终于想起云灵的好处来了?她可不认为云灵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她的请求。 王晴紧紧地抓住了云灵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灵儿,你先别走。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能不能劝劝望之和莹莹?远之他已经搬出去自己过了,我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没有银子,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我只能来求你了。看在我们曾经相处得那么融洽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云灵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她的语气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平静。“我听说顾大人每个月的俸禄都会分给你一半,他自己只留一半。虽然钱不多,但应该不会让你饿着、冻着,甚至还能买得起一个侍女。郡王妃,你还是松开手吧,你今天真的是不该来寻我。” 然而,王晴却像是完全听不进 去云灵的话,她依然紧紧地抓着云灵的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哀求。“灵儿,你现在已经是郡主了,而且和皇室的关系那么密切,能不能帮望之找个一官半职的?他还年轻,现在这么颓废,都是因为对你有愧,忘不了你啊。” 云灵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王晴却抓得更紧了。 云灵无奈道:“顾氏本来就是名门望族,和皇室也有亲戚关系,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王晴一听这话,顿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灵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灵儿,我求你了!你可以不管我们,但是望之毕竟和你做了三年的夫妻啊!你就管管他吧……” 如月见状,立刻挡在了云灵的前面,怒气冲冲地看着王晴:“你这妇人,怎么能这样呢?我家郡主可不欠你们顾家任何东西!你也别太过分了!” 声音很大,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好奇的人们开始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云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有些后悔。她本来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王晴谈谈,没想到却弄成了这样。一想到刚才要是在街上闹起来,那场面肯定更加不堪。 可是,王晴就像是赖上了云灵一样,无论云灵怎么说,她都不肯放手。云灵知道,和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她正准备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娘,您快些起来,随我回府去。” 云灵顺着声音看去,竟然看到了顾望之。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如今却满脸胡茬,消瘦颓废。他穿着一身灰袍,显得异常落魄。 他的眼神在触碰到云灵时,猛然转开,仿佛不敢与她直视。 他用力地扶起母亲,也没说抱歉的话,就拉着人往外走:“回府去。” 然王晴却大声道:“不,我不回去,我才不要回去。望之,你快求求她,让她帮你官复原职,让她为你争取爵位啊,她可是秦王的未婚妻,太后跟前都能说上话的。” 顾望之低声道:“你想什么呢?我有什么脸去求人家。当初不要她的是我们。您怎么可以到她跟前来闹事?她没有落井下石都是仁至义尽了。” 王晴被拉了出去。如月看着母子二人背影,哸了一口,“这都什么人呀!” 云灵揉了揉眉心:“我们也该走了。” 只是没想到又在门口遇到顾远之。 第353章 疯子顾望之 如今的顾远之,比起往昔那个略显浮躁的年轻人,已经沉稳了许多。 这大概是因为他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许久,经历的人和事都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和内敛。毕竟,岁月和经历总能让人有所成长。 他本就是郡王之后,正宗的贵族子弟,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接受着良好的教育和熏陶。这样的出身和背景,又怎会让他差到哪里去呢? 顾远之身着官服,规规矩矩地行了君臣之礼,然后恭敬地说道:“今日我母亲多有叨扰,还望郡主见谅。臣代母亲向您赔个不是。” 云灵郡主听着顾远之的话,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看着顾远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 见云灵沉默不语,顾远之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郡主今日是要去哪里吗?我看您最近一直忙着做生意,真是辛苦。” 云灵郡主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道:“哦,我刚出门,正打算去其他铺子看看。顾大人若是有事要忙,就先去吧。” 顾远之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忙不忙,我只是区区一个六品小官,向来不上早朝,每天闲得慌。” 云灵郡主一听这话,就知道顾远之是话 中有话,于是她说道:“那不如边走边说吧。” 顾远之闻言,立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郡主请。” 两人边走边聊,云灵郡主忍不住开口问道:“顾大人,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听着呢。” 顾远之闻言,显得有些犹豫和为难,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是想请郡主去府上一趟,为我大哥二姐诊病。我知道这是家丑不可外扬,但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郡主帮忙。” 云灵郡主一听这话,面色顿时清冷下来,她说道:“顾大人,我并不打算前去。” 顾远之看着云灵郡主冷若冰霜的面容,苦笑了一下,说道:“郡主不去也是理所应当,是我唐突了。” 云灵郡主扶着如月的手臂,准备离开。她说道:“顾大人,就此别过。” 顾远之低眸行礼,说道:“今日是我无礼了,还请郡主见谅。” 云灵郡主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对顾远之说道:“这样吧,你去寻我舅父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顾远之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他千恩万谢地说道:“多谢郡主,郡主真是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先前,是我顾氏人有眼无珠, 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云灵郡主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顾远之看着云灵郡主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次能够请动云灵郡主帮忙,已经是万幸了。 他转身往梁府方向走去,准备去找云灵郡主的舅父帮忙。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就被顾望之拦住了去路。顾望之神色严肃地挡在弟弟面前,说道:“不许去梁家。” 顾远之紧紧盯着自己的哥哥,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奈与忧虑。“哥,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把二姐的病治好。她的病情已经拖不起了,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然而,顾望之的脸色却如同寒冬里的冰霜,冷硬得让人不敢直视。“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满城的大夫那么多,你偏偏要去求她的的家人?你这样做,让郡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顾远之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哥哥会如此固执:“大哥,你难道还不知道郡王府现在需要脸面吗?可是这几年,郡王府发生的那些丢人的事情还少吗?再去求郡主家人,又能比之前的那些事情更丢人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似乎对哥哥的 理解感到失望。 顾望之气得挥手就要打顾远之,可是顾远之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躲都不躲。“大哥,你要真觉得这样不丢人,那就动手吧!你看看你现在,连个官职都没有,没有妻儿,也不愿意赡养母亲,你凭什么对我动手?”顾远之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和责备,他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痛心。 顾望之被弟弟的话刺激得揪住了他的衣领,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道:“顾远之,你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是吗?”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也在为自己如今的处境感到愤怒和无奈。 顾远之一把扯开了顾望之的手,冷冷地反问:“你连廉耻都不要了,我还要这些做什么?”他的语气冰冷,眼神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顾望之一个趔趄,竟然倒在了地上,他望着天空,狂笑不已,笑出了眼泪。那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嘲,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如今的落魄和无奈。 顾远之看着哥哥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他骂了一声“疯子”,然后径直离开了。 就在这时,云灵坐着马车正好路经此处,刚才兄弟二人的争吵和举动,她全都看在眼里。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满是复杂和疑惑。 如月低头凝 视着地面上蜷缩着的顾望之,眼中满是不屑与嫌恶,她刻薄地出声道:“可真是印证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落魄到这步田地了,还不思进取,居然就这样大剌剌地躺在冰冷坚硬的街道上,在这寒风凛冽的天气里,他也不嫌自己寒碜,丢了祖宗的脸面。” 云灵听了,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却略带无奈的神色,她轻声吩咐道:“如月,我们还是下马车去看看吧。” 如月闻言,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她不解地追问道:“郡主,这是为什么呢?您身份如此尊贵,何必要去理会这些与我们无关的琐碎之事呢?”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虑,她缓缓解释道:“今日我们在此处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若是我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怕那些流言蜚语又会满天飞,对我的名声恐怕多有不利。” 如月听了云灵的解释,虽然心中依旧有些不悦和憋屈,但她也不敢再多言,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情绪,默默地陪着云灵下了马车。 两人缓缓走到顾望之跟前,云灵以柔和却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轻声问道:“你为何会躺在这里?你如此这般,做给谁看呢?” 第354章 外室与女儿 顾望之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刺骨的寒风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的双眼紧闭,尽管外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他却强迫自己保持静止,仿佛一动就会打破眼前的某种微妙平衡。 那熟悉而略带责备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云灵,那个曾经是他的妻子,如今却已形同陌路的女子。 “顾氏没落是你一手造成,怨不得你母亲,更是怨不得旁人。你心中可曾有过半分悔意?”云灵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与无奈,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重重敲打在顾望之的心上。 后悔!他当然后悔!此刻,顾望之的内心充满了悔恨与自责,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着他的灵魂。他多么希望能时光倒流,回到那个他还不曾背叛她的时候。 不争气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沿着脸颊,穿过发梢,最终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云灵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今日围观的人不少,你也知道要面子。我离开后,你便起来吧,回到府中去。军中的职责,你万不能丢。如今内忧未平,北原人又虎视眈眈,你怎能在此颓然不振,浑浑噩噩地度日?此时,正是你振作起来,找回失去尊严的绝佳时机。” 顾望之猛地睁开眼睛,目光与云灵那明亮却又满是失望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云灵的眼神 复杂,既有曾经的深情,也有现在的决绝与冷漠。她紧紧盯着顾望之,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那三年的时光,早已如过眼云烟,不复存在。我已经不再怨恨你,你走吧,走你的阳关道,我们早已成为陌路人。你好自为之吧!” 许久未曾听到云灵如此正式地称呼他为“顾望之”了。这三个字,此刻听起来竟如此陌生而遥远。 云灵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顾望之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云灵那清冷而坚定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切割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 内忧外患?还是一切都已随风飘散?顾望之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无论他如何懊悔、如何自责,都无法改变过去所犯下的错误。那些曾经的美好与幸福,早已成为他生命中无法触及的遥远记忆。 与此同时,云灵已经坐上了马车,准备离开。 马车内,如月看着云灵,有些感慨地说:“郡主,还得是您去劝他。他居然后悔得哭了。” 云灵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目光中充满了对顾望之的透彻理解:“他后悔的,不是失去了我,而是没有抓住那些能够让他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他无法接受自己如今的境遇,却又无能为力。他自幼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头,也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挫折。在与北原的那一战中,如果不是孙玲华使用了奸计,他 哪里能立下那样的军功?他这二十多年来一直自负任性,从不允许别人半点忤逆。然而,当他真正失去了一切时,除了懊恼和后悔,却连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 如月闻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敬佩:“郡主真是看透了他。幸好您与他和离了,否则还不知道会陷入怎样的泥潭呢。他与秦王殿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马车缓缓驶离现场,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顾望之独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天空发呆。他深知,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必须做出选择。 …… 云灵坐在书房的窗边,手中紧握着那封未得到回应的信件,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她满怀期待地写给萧煜几封信,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萧煜,一向稳重且重视承诺的人,怎会无故不回她的信?她不信他会如此草率地忽略她的心意。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这封信,在送往萧煜的路上,被人拦截了, 或者是萧煜的信被人截获了。 正当云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来福匆匆走进书房,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郡主,小的已经问过信差了。”来福的声音打断了云灵的沉思,“他们说,确实没有收到送往秦王殿下的任何信件,无论是官道还是民间渠道,都没有任何关于那封信的踪迹。” 云灵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眉头 皱得更紧了。她凝视着窗外,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看来,这封信是被有心之人劫走了。” 来福闻言,也是一脸凝重,他点了点头,附和道:“小的也是这般猜测。小的这就再去打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云灵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南春父亲的下落,你们也要继续找寻。”她叮嘱道,“当初我们放他离开,是希望他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但如今局势动荡,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来福连忙应是,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小的已经四处打探过了,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的行踪。不过,现在杨姑娘即将成亲,他很有可能会出现在汴京。” 云灵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说得对,他很有可能会为了女儿的婚礼而来。你吩咐下去,让大家都警醒着些,北原人如今冬季缺粮,他们已经又开始对北境进行烧杀掠夺了,等到开春之后,恐怕又会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 说到这里,云灵突然想起了粮仓的事情,她连忙补充道:“你再去粮仓看一遍,确保那里的粮食充足且安全。万一战事爆发,这些粮食就是我们的命脉。” 来福应声领命,转身欲走。云灵又叫住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你辛苦了,记得照顾好自己。这些事情都办妥之后 ,你就先去休息吧。” 来福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快步离开了书房。 就在来福离开后不久,调查云簌未婚夫一事也有了新的进展。 大成趁着傍晚时分,街上人少,悄悄地来到了云灵的书房。他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莲香,以及她机灵的儿子大成。 云灵见状,屏退了左右的下人,只留下大成和莲香。“姑姑,你说吧。” 莲香往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恭敬道:“郡主,事情不大好。成子跟踪那人几日了,发现他竟然每隔一日就要去一趟东城。东城那边的宅子,向来都是养外室小妾的地方。这人竟然也有一门外室,而且还有个女儿。” 云灵闻言,不由得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为官之道不知道学了几分,竟然还学着那些污吏养起外室来了。”她低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大成见状,连忙补充道:“是他在老家的童养媳,如今无法安置,便养在了外宅。那妇人比这新姑爷还大了五岁呢。” 云灵闻言,再次捏了捏眉心,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件事情,显然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莲香见状,忍不住建议道:“郡主,不如我们直接告诉二房那边去?” 云灵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不妥。这样做的话,不仅会伤了二房的脸面,还会让云簌陷入尴尬的境地。我再另想法子吧。” 其实,幸好还没成婚。 第355章 亲眼所见 云灵经过深思熟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特意邀请了二叔母朱氏,并带上云簌一同前往逛街。 因为,今天是吕天行计划去见他那外室的日子。 当云灵向朱氏提出这个邀请时,朱氏显得有些惊讶,她问道:“灵儿,你今日怎么有空呢?平日里总是见你忙忙碌碌的。” 云灵温柔地笑了笑,回答道:“嗯,想着阿簌的婚期将近,我想再为叔母和阿簌添置些东西。今日无论我们看上什么家居摆设、首饰衣裙,都由我来请客。” 朱氏闻言,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上次已经送了很多东西了。” 云灵轻轻摆手,笑容不减:“若是多了,二叔母就替阿峰存下来吧。阿峰迟早要娶妻的,您不是正在为他相看合适的姑娘吗?” 朱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倒是你和秦王的婚事,也快了吧?” 云灵轻轻点头:“嗯,是快了。等到秦王回来,淮南王的事情一解决,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在一旁的一直沉默不语的云簌,当话题转到秦王时,她终于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你当时不是不肯成亲,还往北原去了吗?还为秦王一个妾室生气,你凭什么呀?”云簌的话里带着几分不满与不解。 朱氏闻言,连忙拍了拍云簌的胳膊,责备道:“越大越任性了,你这都说得什么话。” 云灵倒是没有生气,她的眼眸轻轻 扫向云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连平妻都没容下,又如何能容得下一个妾室?好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修养的君子哪个不是独宠妻子一人?我父亲,还有叔父,他们可都是只娶了一个妻子。” 云灵的话,让云簌顿时无语。她眼神闪烁地看向车外,试图为自己的话找个台阶下:“那能一样吗?” 云灵只是低笑不语,她明白云簌心中的不满与不甘。 朱氏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灵儿,你莫要生气,阿簌她总是这般沉不住气。” 云灵轻轻摇头,表示并不介意:“没事的,二叔母。” 随后,三人继续逛街。云灵带着朱氏和云簌走进了一家家店铺,精心挑选着各种物品。 她们时而讨论着家居的摆放位置,时而试戴着精美的首饰,时而挑选着合适的衣裙。云灵大方地买单,让朱氏和云簌都感到十分开心。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莲香悄悄地给云灵递了个眼色,云灵立刻心领神会,知道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就在这时,如月突然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那不是吕公子的马车吗?瞧着方向,似乎是往东城那边去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屋内的人都听见。 云簌一听,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向外看去。她的眼神锐利,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马车轮廓,以及马车上挂着的、属于吕天行的独特标记。她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 感开始在她心中蔓延。 朱氏也听到了如月的喊叫,她放下手中正忙碌着的东西,眉头紧锁,满脸疑惑地问道:“他去东城做什么?他不是一直住在西边吗?难道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吗?” 云灵故作不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试图安抚朱氏的情绪:“许是那边有什么亲戚呢?也许吕公子在汴京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亲朋好友。” 朱氏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是外地人,初来乍到的,在汴京哪里会有什么亲戚?再说,就算有,也应该先告诉我们一声才是。” 云灵又继续说道:“那也有可能是他在那边交了朋友呢。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事。” 云簌在一旁听着,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什么朋友会住在东城?东城那边住的可都是一些妾室、外室之类的脏女人……吕天行他,不会真的是去那边找什么人吧?” 云灵闻言,心中暗暗得意,但她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和关切的神情:“那要不这样,我的马车正好在外边候着。我们不如跟着前去瞧瞧,看看吕公子到底在做什么。到时候,阿簌你亲眼看到真相,心里的疑惑不就都解除了吗?” 云簌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表明了她默许了这个提议。而朱氏更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她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去:“走,我们还是先跟去看看。万一真的是个误会,那就最好不过了。” 云簌的心情复杂极了。她一边对吕天行充满了怀疑和不满,一边又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她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情,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 朱氏的心情也同样不好。她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地嘀咕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呢?要是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们云家的脸面可都要被他给丢尽了。” 云灵跟在后面,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她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揭开,吕天行和云簌的婚事肯定是成不了了。而云簌自己发现真相,也会更容易死心一些。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云簌和朱氏都迫不及待地往外看去。只见一个衣着朴素但面容姣好的妇人抱着一个孩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吕天行笑着接过孩子,一手拉着妇人,两人亲亲密密地进了门。 这一幕,对于云簌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而朱氏则是气得火冒三丈。她直接下了马车,一边骂着一边往院子里冲去:“你这天杀的!还没成亲呢!就在外面养外室!真是岂有此理!我今天非要宰了这个贱人婊X不可!” 她的侍女想要拦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地。朱氏像一只发了疯的母老虎一样,冲进了院子里 。 云簌也随后下了马车,她的腿已经软了,只能扶着马车慢慢地往前走。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她想要亲眼看看这个背叛了她的男人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云灵则带着莲香慢慢地走到了府门口。她们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叫骂声。朱氏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打死你这贱蹄子!竟然敢勾搭旁人家的未婚夫婿!你怎么生活得如此下贱!” 云簌一直都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听着朱氏的骂声,看着吕天行和那个妇人亲密的样子。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和不舍了,只有满满的愤怒和失望。 朱氏骂了一会儿,可能也觉得累了。她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吕天行和那个妇人。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吕天行!你穷得叮当响!竟然还敢养外室!你这官是不用做了!天子最忌讳的就是妾室和庶子!你这仕途走到头了!” 吕天行则是一脸的惊愕和无奈。他显然没有想到朱氏和云簌会突然闯到这里来,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愤怒和失控。 他试图解释些什么,但朱氏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只是继续骂着。 云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和可笑。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是靠不住的。 莲香低声道:“郡主,这下该如何是好?我们要不要先进去?” 云灵摇了摇头:“这吕天行不简单,等会我们再进入不迟!” 第356章 倒是小瞧她了 很快,那位妇人紧紧拽着孩子的手,两人一同跪倒在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求着说:“夫人,我宁愿一死,只求您莫要毁了天行的仕途。天行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属不易,是我不争气,舍不得这荣华富贵,非要跟着他到汴京来,是我害了他啊!” 朱氏一脸冷漠,对这妇人的哭诉充耳不闻,她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还有脸说!你要死就死去,别在这里碍眼!” 妇人继续恳求道:“那还请夫人看在麦穗无辜的份上,善待她。她是天行的骨肉,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也常常劝天行不要来这里,可是他不愿意做背信弃义之人,毕竟,我们自幼便一起长大,他的心思,我是最懂的。” 听到这里,朱氏心中已然明白,这妇人原来是吕天行的童养媳!然而,吕天行却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种行为与骗婚又有何异? 云簌在一旁早已听得火冒三丈,她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就给了那妇人一巴掌。 当第二巴掌又要落下时,吕天行终于挺身而出,拦住了她:“都是我的错,是我舍不得他们母女。阿簌,你要悔婚,我也无异议。但是,麦穗和她娘,我是绝对不能 抛弃的。” 云簌一听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反手就给了吕天行一耳光,愤怒地喊道:“你这个骗子!到现在还装得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这婚事我是一定要取消的!你的丑事,我也会告诉所有人!而且,我还要告到皇上面前去!” 吕天行却紧紧拉住云簌的手,近乎哀求地说:“阿簌,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取消婚约?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云簌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恶狠狠地说道:“你杀了他们母女两个,我就原谅你!” 吕天行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簌:“杀人?你让我去杀人?” 云簌冷笑一声:“你愿意吗?你能做到吗?你既然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 此时,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的云灵,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必要再进去了。 云簌看起来完全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她低声自语道:“往日里,我还真是小看了她。” 正当云灵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云簌叫住了:“你既然故意引我到这里来,为什么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露面?” 云灵轻轻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屋内,眼神中 满是无奈。她走到云簌身边,轻声劝慰道:“阿簌,你冷静点,这婚事是该取消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没必要再生气了。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云簌的情绪依然有些激动,她紧紧握住云灵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呢?” 云灵轻轻拍了拍云簌的手背,眼神中满是歉意和无奈。“我只是几日前偶然间发现的,本想着该如何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是,我担心你会因为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而难以接受,更怕你会觉得我是在编故事。” 云簌听后,心中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脸上依然带着不满的神情。她用力地拉起坐在一旁的朱氏的手,说道:“阿娘,我们回家。云氏可是百年世家,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地位。这场婚事要是真成了,那我就真的跳进火坑里了!” 朱氏的眼睛早已红肿不堪,她含着泪花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哭腔:“你能想明白就好。回去后,我们一定要好好跟你父亲说说这件事。他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么一个人的?简直是瞎了眼!” 这时,吕天行看到了云灵,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云灵哀求道:“安阳郡主,求求您看在吕某孤儿寡母的份上,饶过吕某这一次吧。我知道我错了,我……” 云灵扫了一眼院子,目光在妇人和她怀中哭泣的小孩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冷冷地盯着吕天行说道:“你要是想活命,就主动申请外放,亲自来退婚。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当作没发生过。这是我的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吕天行不敢再狡辩,只能连连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是,是,我一定照办。” 妇人见吕天行如此,开始哭哭啼啼地磕头求情:“郡主,天行他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入京为官,光宗耀祖。求您饶过我们吧,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云灵看着妇人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一声:“哼,我看是你自己想入京享福吧?你明明知道这会影响他的仕途,却还是跟着来了。在我面前装可怜、哭哭啼啼的这一套可不管用。你要是真想说话,就好好说,知道吗?如今他外放,带着你和女儿一起离开,远离这是非之地,不是更好吗?” 妇人听后,脸上露出 了几分慌张的神情,她继续说道:“可是汴京才有机会啊,机会才更多呀。一旦外放,天行他就没有背景了,这辈子就都没指望了呀。” 云灵听着妇人的话,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她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人呀,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既然敢做这外室,就应该想到有朝一日会东窗事发。我本来还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你有些同情,觉得你作为母亲也不容易。但现在看来,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去同情。” 说完,云灵不再理会妇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吕天行。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决绝:“吕大人,你的如意算盘不要打得太响了。你以为你那点儿寒碜的聘礼就能在汴京立足吗?告诉你,在汴京,你这点儿聘礼连个小院子都买不到。最迟明日,你就来把聘礼拿走。从此以后,你与云家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若是日后让我在汴京看到你,我会让你后悔认识我云灵!” 吕天行听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连连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和绝望:“是,是,我一定照办。我明日就来拿走聘礼,从此不再打扰郡主和云家。” 第357章 连消带打 此事在云灵的鼎力相助之下,得以较为顺畅地解决。整个过程虽有小波折,但终究还是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云成贵得知这一消息后,气得浑身颤抖,仿佛有一股无名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那混账东西!简直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平日里看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没想到骨子里竟是个斯文败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聘礼被悉数收回,婚书也毫不留情地退还给了对方。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经尘埃落定时,吕母却突然哭着闯进了侯府。 云簌与母亲朱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之间竟束手无策。这位老太太蛮横无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闹不休,仿佛要将整个侯府都搅得鸡犬不宁。 无奈之下,云簌母女只得再次求助于云灵。云灵刚从外面归来,尚未歇息片刻,便被匆匆请到了二房这边。 她仔细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后命人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则端着热茶,悠然自得地坐到了老太太面前。她目光如炬,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老人家都快六十岁了,历经风雨,理应更加明白事 理。您的儿子今年好不容易高中,为了他的考试,您家中宅子、薄田都卖了,这份苦心天地可鉴。您还有个十八岁的女儿尚未出嫁,孙女儿更是今年才刚满三岁,正是需要您呵护的时候……我就纳闷了,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您为何做起事来却丝毫不考虑后果呢?” 吕母听到云灵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哭声顿时戛然而止。她愣在原地,仿佛被当头棒喝,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过了许久,她才颤颤巍巍地开口:“我……我还不是为了子女着想,为了你们侯府的脸面着想嘛。好端端的一桩婚事,你们为何要取消?一个外室而已,你们怎么就容不下呢?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灵听着老妇人这般理直气壮,有些可笑:“可是婚事已退。板上钉钉,您闹又何用?这么说吧,我可以让您儿子外调,也可让您儿子毁了仕途。毕竟还未成亲,就敢生下庶子,若是皇帝知道,您觉得您儿子的官职还能保住吗?” 吕母气结:“你敢!你是谁,你说大话都不打草稿的?” 云灵喝下一口热茶,似笑 非笑:“我未婚夫婿是秦王,我阿姐是贵妃娘娘,我姑父是京兆府尹,我舅父是太医院判,您说我是谁?您说我能不能吕家从汴京消失?” 吕母显然听明白了云灵的话,也意识到了云灵的真实身份。她此刻头发散乱,满脸怒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大声喊道:“你身为高高在上的郡主,侯府的嫡出小姐,竟然威胁我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大不了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也得讨回个公道!你们侯府不就是看不起穷人,嫌弃我们吕家穷困,才这样欺辱我们孤儿寡母的吗?” 云灵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说道:“如果您非要这样认为,那咱们就杠到底!来人,把吕家老夫人送回家去,如果她再胡言乱语,就直接送到京兆府去,反正二十大板是免不了的!” 吕母听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强硬起来:“你可真是心狠手辣!怪不得被顾家嫌弃。你一定做了很多坏事,才被郡王府抛弃!皇室肯定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莲香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就要上前给吕母一个教训,却被云灵轻轻拦住了:“姑 姑,别冲动,退后。” 云灵说完,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吕母面前,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人啊,把大门给我锁上。这个女人,就地处决算了,用杖刑。如果有人来问,就说我们没见过这个人。后院的枯井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了,今天总算可以添点‘新料’了!” 吕母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云灵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周围的仆人们也开始行动起来,按照云灵的吩咐准备执行。 吕母在看到云灵那凌厉的眼神后,终于开始颤抖起来,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撒腿就跑,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她的身影在庭院中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云灵身后,一群丫鬟小厮忍不住发出了嘲笑之声。 他们纷纷议论着:“郡主真是好生厉害,先是以礼相待,而后又迅速出手,连消带打,把吕母吓得屁滚尿流,真是让人佩服啊!” 云灵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吩咐道:“叫人找吕天行传个信,告诉他,若是他母 亲再敢来闹事,他真的就玩完了!” 然而,此时吕天信却已经折在了云成清手里,他再也无法为母亲撑腰了。 朱氏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对云灵充满了感激。她知道,如果不是云灵出手相助,云簌真的可能会落入那个可怕的婚姻陷阱中。 云簌在一旁红着眼睛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落,看到云灵看向她时,她只是倔强地扭头进屋去了。 朱氏有些尴尬地看着云灵,解释道:“这孩子她就是气不过,灵儿,你不要放在心上。叔母会再去劝劝她的。” 云灵笑着摇了摇头,“阿簌是伤心气不过。一桩婚事没了,换谁也不会好过。叔母您去陪陪她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朱氏感激地点了点头,送着云灵出了院子。 云灵在院外遇到了云峰,他红着眼睛向云灵道谢:“这次多谢你了。若不是你,云簌那个蠢货可能真的就毁在那个婚姻里了。” 云灵笑了笑,“作为堂姐应该做的。若是换做别人,我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云峰却问道:“那你呢?秦王在南面被围困,你打算怎么办?” 第358章 奉旨入宫 萧煜出事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云灵猛地顿住了脚步,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心中一阵慌乱,但很快就明白了云峰这番话的深意——这是云峰在给她报信。 云灵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去见三叔父。”说完,她立刻转身,想要尽快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 云峰在她身后急忙喊道:“淮南王拿秦王换儿子,不知道圣上同意与否。三叔父入宫议事去了,这会儿应该不在府内。” 云灵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明白,事情已经彻底闹大了。 想到这里,云灵突然感到腿有些发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强撑着身体,对云峰说:“我还是入宫一趟吧,阿姊快要生了,我得去看看她。” 云峰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劝道:“还是在府里等消息吧,迟早要有个定论的。圣上不会不管秦王的。” 云灵点了点头,但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她担心的是萧煜的安危,是那个总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却此刻生死未卜的男子。 她不明白,萧煜怎么会突然被淮南王困住?淮南王究竟有何目的? 此时,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水成冰。萧烨面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顾展鹏竟然敢拿朕的皇弟威胁朕,简直是活腻歪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兵部尚书小心翼翼地禀报:“圣上,已经派兵去营救了。但淮南王态度强硬,不肯交人,也不肯入京,双方僵持不下。他唯一的条件,就是将顾世子送到宿州。” 萧烨闻言,重重地拍下龙案,怒声道:“他休想!”他的声音在御书房内炸响,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摧毁。众臣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萧烨扫视了一圈,见众臣都沉默不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朕让你们想办法,你们却都沉默了?挨个说,谁若是说不出个办法来,罚俸一年!” 陆相无奈地站了出来:“微臣以为,先把秦王换回来。毕竟秦王是国之栋梁,那顾航羸弱,不堪大用。届时,在交换的时候再见机行事。” 萧烨闻言,眉头紧锁:“这无疑于是放虎归山。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日后还是免不了一场恶战!朕不想打仗,朕是想要收回淮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怒,显然对陆相的建议并不满意。 这时,卫宸被点名,无奈地站了出来:“圣上,交换是必需的。微臣也不主张打仗。但我们可以利用这次交换,布下天罗地网,等淮南王放松警惕的时候,再一举将他拿下。” 萧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随即又提 出了疑问:“人一旦交换,顾展鹏那老贼就会返回淮南。届时,还如何攻下他?” 卫宸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圣上,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加强边防,同时派遣密探潜入淮南,搜集情报。等时机成熟,再发动进攻。这样一来,既能确保秦王的安危,又能为日后的战斗做好准备。” 云成清神色坚定地对萧烨说道:“微臣以为此事不能再有片刻耽搁。我自愿随大军一同前往,誓要将秦王殿下安全救回。”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萧烨敏锐地察觉到云成清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意味,于是他果断地屏退了周围所有人,只留下了云成清一人。他想知道云成清究竟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与此同时,卫宸在离开皇宫后,没有丝毫停留,直奔侯府而来。他的心中挂念着云灵,想要尽快将宫中的情况告诉她。 云灵在得知卫宸来访后,立刻吩咐下人将他请了进来,并亲自为他沏上了一壶好茶。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凝重。 卫宸开门见山地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刚从宫里出来,圣上此刻一心想要除掉顾氏一族,虽然暂时同意了用顾航来交换秦王,但还是留下了云大人,商议后续的计策。” 云灵听后,心中一 紧,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她感激地对卫宸说道:“谢谢小公爷这个时候还想着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这些。只要顾航还在京中,殿下在宿州应该就是安全的。” 卫宸看着云灵,似乎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决然。他担心地说道:“你在京中待着就好,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想着去宿州。秦王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他。” 云灵微微一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轻松:“我没想去宿州,也知道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卫宸听后,虽然应了一声,但心中却明白云灵并没有真正听进去他的话。他又劝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侯府,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宫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然而,卫宸刚离开不久,云灵便立刻吩咐身边的丫鬟如月:“如月,你去给我收拾些行李,你随我连夜出汴京,去宿州。” 如月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应声去准备了。她知道,小姐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再改变。 下午时分,云灵和如月正准备出府,却被突然出现的云峰给拦住了。云峰神色严肃地看着云灵说道:“你要去宿州吗?我随你一块前去。你是女子,路上不大方便。” 云灵着实没想到云峰会这么说,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也要去?我还以为 你是来阻拦我的。” 云峰轻轻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要去救秦王。我怎么可能阻拦你?城门还没关,我们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云灵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虽然云峰平时不善言辞,但关键时刻他总是能站在她的身边,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姐弟二人带着来福与如月匆匆往城门赶去。一路上,云灵的右眼皮不停地跳动着,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对秦王安危的担忧。 然而,当他们的马车刚赶到城门口时,就被守城的士兵给拦了下来。守城指挥使王运在马车外恭敬地说道:“郡主,还请恕罪。圣上有请,贵妃娘娘凤体不适,让您立刻入宫侍奉!” 云灵听后,心中一惊。她明白,这是圣上故意为之,想要阻止她去宿州。 她看向云峰,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云峰则是一脸镇定地说道:“王大人,贵妃娘娘身体不适,我们郡主自然是要去侍奉的。但是,我们刚收拾好行李,准备出京办事。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先出了城,事情办完再回来?” 王运听后,面露难色。他知道云峰说的是事实,但圣上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 王运拒绝道:“不可。圣上口谕,谁也不能违背。郡主,还请速速入宫。” 云灵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说道:“王大人,那便入宫吧。” 第359章 难产? 云灵随着王运的车驾缓缓驶向皇宫,心中五味杂陈。 马车外,是渐渐远去的市井喧嚣,而马车内,则是她对未来不确定的深深忧虑。 她轻轻拍了拍坐在一旁的云峰的肩膀,低声吩咐道:“云峰,你务必尽快前往宿州,告诉阿煜一切安好,但也要提醒他多加小心。” 云峰闻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跳下了马车,准备即刻启程。 如月作为云灵的贴身侍女,自然也跟着一同入宫。 一路上,她紧紧跟随在云灵身后,心中满是不安。 直到王运完成使命离去,如月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郡主,这可如何是好?圣上竟然早就料到您会去宿州,这下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全乱了?” 云灵轻轻叹了口气,但脸上并未露出过多的情绪波动,她淡淡说道:“无妨,阿姐即将临盆,我本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她身边。” 仪华殿,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对于云灵而言,却像是一座无形的牢笼。 她踏入主殿,只见皇帝萧烨正端坐在那里,神色凝重。 云灵依照礼数行了礼,萧烨便缓缓开口:“灵儿,近日恐怕要辛苦你了。你阿姐刚刚又觉小腹阵痛,看来临盆之日已近。这可是朕自十 年前之后,再次有望添丁进口啊,朕心里真是既期待又担忧。” 云灵低垂着眼眸,没有给予皇帝过多的眼神交流,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圣上放心,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好阿姐的,定让她平安生产,诞下一个健康麟儿。” 萧烨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好,有你在贵妃身边,朕确实安心了许多。只是近日朝堂上下事务繁忙,阿煜又在宿州被困,朕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呢。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阿煜他智勇双全,定不会有事的。” 云灵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平静,但手指却在不经意间微微捏紧,藏在宽大的衣袖之中。她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回应道:“嗯,殿下他一向勇敢果断,再加上有圣上您亲自操心,想必他定能化险为夷。” 萧烨朝内室的方向瞥了一眼,又继续说道:“关于之前的事情,朕希望你能不要放在心上。朕也是一时情难自已,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这次你安心住下来吧,朕会克制自己的。” 提到之前那件事,云灵的手指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一块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 她强作镇定地笑了笑,说道:“圣上,我先去看看 阿姐,她腹痛定是有原因的,我不能让她独自承受这份痛苦。” 然而,萧烨却似乎并不急于让她离开。他继续说道:“灵儿啊,你如此聪慧善良,若是你能有个孩子,定能像你一样优秀……” 云灵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紧挨装没有听到,迈步走进了内室。 望着阿姐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云灵的心中充满了疼惜。如果不是为了阿姐,她是绝对不会踏入这皇宫半步的。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陌生和压抑,但她却不得不强迫自己适应这里的一切。因为她知道,只有她能够守护阿姐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云灵紧紧握住云瑢的手,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她轻声询问道:“阿姐,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快要生了?”她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云瑢传递一些力量。 云瑢的脸色已经略显苍白,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说道:“应该是吧,日子确实快要到了。” 云灵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稳婆和太医都已经到位了,阿姐,你不用太担心。有我在这儿陪着你,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你知道吗,在民间,我陪过不 少妇人生孩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阿姐,你要加油,一定要加把劲儿!” 说完,云灵掀开被子的一角,看到云瑢身下已经隐约可见的血迹,她的心头猛地一紧。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几名宫女吩咐道:“你们几个,动作快点,赶紧去烧热水,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贵妃娘娘要生了,可不能有丝毫马虎。” 此时,萧烨还未离开,听到这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灵儿,稳婆是不是应该马上进去了?” 云灵微微点头,答道:“是的,稳婆可以进来了,我会在一旁帮忙的。” 话音未落,两名经验丰富的稳婆已经快步走了进来,紧接着,热气腾腾的热水也被宫女们一盆盆地送了进来。 云灵见状,立刻吩咐宫女们关上门,然后她转身对稳婆们说道:“两位婆婆,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可是圣上的第一位皇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如果母子都能平安无事,除了圣上的赏赐之外,我这个郡主也会额外赏银百两给你们。” 稳婆们一听有银子可拿,顿时喜笑颜开:“郡主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母子平安的。” 然而,就在这时,云瑢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紧接着是更加响亮的叫声。显然,疼痛已经开始袭来,并且越来越难以忍受。 云灵急忙走到云瑢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她:“阿姐,你尽量别喊出声来,保持住力气。孩子已经开始往下走了……你一定可以的!” 皇宫里的条件自然是非同一般,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得十分充分。 热水、毛巾、剪刀、药材……一样不缺,只等稳婆们大展身手。 然而,生产过程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当产程进行到一半时,其中一个稳婆突然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皇子头大,出不来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云灵一听这话,立刻脸色一沉,她严厉地呵斥道:“不许泄气!现在可不是你们害怕的时候!都给我镇定下来,想办法解决问题!” 云灵走到云瑢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阿姐,别怕。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稳婆们。我们一起努力,让孩子顺利地生下来。” 稳婆擦着汗,“不行,郡主,是真的有难产的迹象,孩子的头出不来……我们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