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一楼突然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的喧嚣似乎都被云灵那冷静而坚定的声音所吞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仿佛每个人都在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以及她背后所承载的云氏家族。
其中一名男子,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已激起了波澜,继续着他的“见解”:“实不相瞒,据我所知,安阳侯府如今确实显得有些冷清。老侯爷仙逝,云将军英勇就义,二房虽为文吏,但在武勋之家,其影响力自然难以与往昔相提并论。安阳郡主,您又何必在此强撑门面呢?”
杨南春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正欲起身反驳,却被云灵轻轻按住了手。云灵的目光清冷而深邃,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我云氏一族,自祖辈以来,便以忠诚与英勇着称。我祖父、父亲、兄长,他们的鲜血与生命,全都献给了大齐的疆土与安宁。而我,作为云家的女儿,也因在战场上的微薄贡献,被圣上亲封为郡主。你如今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想抹杀我云家几代人的赫赫战功与无私奉献吗?”
云灵继续环视四周,目光中既有威严也有温柔:“我云氏,百年世
家,历经风雨而不倒,其底蕴与荣耀,岂是你我所能轻易评判?再者,我云家并非无人。我的堂弟,刚刚金榜题名,已受朝廷封赏;我的三叔父,更是在科举中夺得榜首,荣入翰林院,成为天子近臣。试问在座的诸位,能在科举中跻身前二百名者,又有几人?”
有人讽刺出声:“云成清连庶子算不上,不过是云老侯爷从外面抱回来的,外室子都不算吧?”
面对那突如其来的讽刺,云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寒意。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让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空气中:“我原以为,在这繁华的京城之中,人们应当懂得尊重与包容,没想到竟还有人如此狭隘,口出如此荒谬之语。难道在诸位眼中,外室子、庶子就该低人一等,被世人所唾弃吗?这样的观念,岂不是荒谬至极!”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继续说道:“再者,众所周知,当今天子英明神武,而他却并非先皇的嫡长子。这恰恰证明了,在大齐,身份并非衡量一切的标准。难道诸位要质疑天子身份,连天子的尊贵身份都不放在眼里吗?”
说到这里,云灵的语气
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或许都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苦读,渴望通过科举一展抱负。然而,科举的真正意义,并非仅仅是为了筛选出身份高贵之人,而是广开才路,让真正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脱颖而出。你若因自己考试未中,便转而以身份论人,岂不是辜负了那些年你所读的圣贤书,以及科举制度设立的初衷?”
她环视四周,朗声再道:“大齐之所以能历经百年而不衰,正是因为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优良传统。不论你出身贫寒还是显赫,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就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与机会。而那些自恃身份高贵,却胸无点墨之人,终将被淘汰。”
那位翩翩公子哥,手持一柄精致的折扇,步伐中带着几分不羁与飘逸,他的声音意外地熟悉,听起来分外悦耳。他笑眯眯地赞道:“说得妙哉!我这才算是悟出了几分道理,大齐之所以日益强盛,原来连安阳郡主这等才情出众的女子都深明大义,倡导广开才路,唯才是举。”
萧煜站在二楼,手中折扇轻摇,本欲插手相助,却见云灵已然如舌灿莲花,与众人激辩,那份从容与智慧
让他不忍打断,便安心做个旁观者,以免干扰了她的精彩发挥。
“科举会试,正是选拔人才的绝佳途径,让这些有才之士能为国效力,实属当今天子的一大英明决策,摒弃了门户之见,广纳天下贤能,实为朝廷之幸,大齐之福。”
这话一出,先前那位挑衅的书生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先前夸赞云灵的这位,满眼钦佩地上前一步,向云灵行礼道:“小生俞北,久仰安阳郡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不知郡主可否赏脸,移步至二楼雅间,我们再深入探讨一番?”
云灵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她轻轻打量了俞北一番,红唇轻启,言语间带着几分机敏与幽默:“冀州地广,九府十六州我虽不能尽数知晓,但晋州的俞氏家族还是略有耳闻。晋州知州俞大人与我父亲年纪相仿,膝下两子,不知俞公子是家中的哪位?”
话锋一转,她又俏皮地望向正悠然看戏的萧煜,语气中带着一丝顽皮:“秦王殿下,您常年在外征战,游历四方,定是对晋州也颇为熟悉吧?可曾见过这位俞公子?”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心道这丫头倒是机灵,
三言两语便将他拉入了这趟浑水。随着他的现身,楼下一片哗然,众人惊讶于这位传说中的天之骄子竟然就在眼前,而且竟是如此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而非人们想象中的粗犷模样。
他带着随从吴渊等人缓缓下楼,声音里满是玩味:“自然是见过的,此番会试,俞少恭公子表现出色,名列前十,即将赴鸿胪寺任职,从六品丞,可谓前程似锦。”
看着满地跪拜的人群,高呼着千岁。
萧煜心中明了,这定是云灵在生气,才故意揭穿他的身份。
他环视一周,最终目光温柔地落在云灵身上:“都起来吧,诸位。安阳郡主,可愿随本王一同离去?”
云灵脸上挂着淡淡的清冷,却也懂得分寸:“殿下既有吩咐,臣女自当遵从。”
萧煜笑得更加灿烂,故意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他们之间的亲近:“不过是晚到片刻,你便生了我的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难不成你还要当众训斥本王不成?”
云灵虽心有不满,却也知道此时不宜发作,毕竟刚才的争执已让她心绪难平:“殿下言重了,臣女岂敢。”
萧煜还真是赔笑的模样:“这样吧,我请郡主在对面吃晚饭赔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