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自缢的人，她们的舌头长长地伸出来，再也缩不回去，听说死于自缢的人若是化为厉鬼，可以用舌头生生勒死她们的仇人呢。”
“还有死在匕首之下的，你不是最喜欢这种死法嘛，她们太害怕了，手上的力气不足，她们并非是被匕首杀死，而是生生将一身的血流尽了才会丧命。”
“她们倒在你的面前，鲜血从她们的身体满眼开来，有没有浸湿过你的绣鞋？她们都死不瞑目，死之前那双眼睛应该死死盯着你吧！”
说到这儿，常嫣的目光骤然变得阴冷，像是地狱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们了。”常嫣勾唇一笑。
许真真脸色苍白，但她还没太大反应的时候，一边的翡翠忽然“啊”地惊呼一声，惊恐万状地看着常嫣：“不是我，不是我杀她们的，别找我！别找我啊！”
“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是我！”
没喊两声，翡翠就被冲进来的十六拎着腿拖出去了。
“就这么疯了？”常嫣声音阴沉又玩味，“看来，你真的杀了很多人啊。”
“她们都该死！”许真真的眼中也有些惊恐，只是并不如翡翠一般大惊失色。
“什么叫该死？不过是比你容貌艳丽些，生了一张好看的脸，生了一双巧手就该死了？真正该死的人，是你这个心思歹毒的人！”
“既然说我心思歹毒，说我该死，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许真真面露癫狂，“你杀了我啊！正好也为你自己报仇！”
常嫣“呵”了一声，指了指窗外的方向，“你活不了，但也死不了，你什么时候死，我说了不算，你自己说了也不算，她们说了才算。”
顺着常嫣的手看向窗外，入冬的夜晚来得尤其早，窗外一片昏暗，檐角悬挂的宫灯在风中摇曳，狂风呼号，吹动着干枯的枝干发出“咔咔”的声音。
那声音，很像脖子被白绫勒断的声音。
见许真真的眼中带了些许的惊恐，常嫣心下了然，凑到许真真身侧，压低声音，“她们似乎已经到了呢。”
常嫣低笑一声，站起身子，意味深长地说：“好好享受吧，就是不知道，四十多个枉死的恶鬼，你吃不吃得消呢。”
随着常嫣的离开，房门紧闭。
殿内再没有旁人，许真真内心一阵惶恐。
她不怕活人，也不怕死人，可方才常嫣那番话一出，从前只会让她觉得心中舒畅的场景，竟然变得可怖起来。
尤其是那一条条白绫上悬挂着的软绵绵的尸体和下垂的舌头。
窗户被封吹开，她惊恐地看过去，就见一道白中透红的身影在窗前飘过。
“来人！来人啊！有鬼！快来人啊！”
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喊，这清韵宫中伺候的人就像是死光了一样，没有一个应声的。
许真真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找来了，她们真的找来了。
“你怕了？你也会怕？”
一个柔软但癫狂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一阵寒风袭来，许真真才发现，常嫣出去时刻意关上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推开了。
殿内灯火摇曳，许真真看见门口的女子一身素雅衣衫被鲜血染红，那血并未干涸，随着她走动，浓重的血腥味散溢开来。
“滴答，滴答，滴答……”那是衣服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啪啪啪！”几声，殿内的烛火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熄灭了。
只剩下窗口和门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能让许真真勉强视物。
那血衣女子的脸上也沾染了大片的血迹，似乎昭示着，她死时，就是这样倒在血泊之中的。
许真真的脑海中不期然的响起了常嫣的话。
“放心，今天我们不会杀你，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小姐可要慢慢享受才行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窗外又起了一阵风，窗口摇曳着一个个身影。
阴冷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小姐可要好好活着，等我们来伺候您啊！”
“小姐，好好活着。”
“小姐，等着我们。”
“小姐，我们来了！”
“小姐，您还记得我吗？”
一个个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夹杂在一起，很是嘈杂，但每一道声音，都刚好落入她的耳朵里。
终于，许真真“啊”了一声，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就晕了？”
“看来今天没得玩了。”
“不会是被我们吓死了吧。”
“不会，我怕她死了，今日都没进屋呢，明天我可要进屋去瞧瞧了，当初她虐杀我们的时候，不就喜欢坐在那里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们在鬼门关前苦苦挣扎吗？”
“曾经我受的苦，一定要她加倍奉还才行。”
“还是小心些，别让她就这样死了，不然就没得玩了。”
声音渐行渐远，只留屋里伤口崩开，不省人事的许真真。
回到景和宫，逐月脱下那身血衣被月霞拿走。
“别烧啊，明天还能用呢。”
“明日不用你们去了。”常嫣抬手，示意月霞将那衣服拿去烧了，别留下隐患。
“啊？”逐月意犹未尽，一边的东升西落和月霞也同样不太满足。
天知道上次常嫣被许真真强硬带走时，他们心里有多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报复的机会，还不能玩得尽兴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常嫣瞧着不由得失笑，“今日才是个开始，以后她的日子会更难过的，你们等着看就是了。”
有了今天这一遭，许真真应该已经吓破胆了。
她那个人啊，带着一股子天真的残忍。
她杀了四十多人，午夜梦回从没害怕过，因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若不让她真切的体会一次恐惧，那药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常嫣设计今天这场局，就是为了证明给许真真看，她从前害死的那些人，都会在夜里从地狱里爬出来找她复仇。
勾动她心底的恐惧，以后那药就能发挥作用了。
说到底，就是心理作用。
“你们若是再去，被发现了，我那药可就没用了。”
被发现一切都只是算计之后，许真真心里没了害怕，那药就没办法勾动她的恐惧了。